席慕瑶见王季安考虑自己，她微微一笑，让他放心。
“怎么我们还能吃了席大夫不成？”
王季丰笑意局促的看着弟弟，“你向来最在意祖母，每次回来都是先去祖母房间请安，这次怎么就不着急了？”
这话说完，他促狭地看一眼席慕瑶，但当目光看向父亲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收了起来。
自己太得意忘形了，父亲最厌恶的就是自己人内讧，平时兄弟间小小的挤兑他不说什么。
今日吃饭前，王季安在外人面前挤兑自己，父亲的态度已经很明确。
他有自知之明，和王季安比起来，自己在父亲的心中的地位，那是要偏到天边去。
“去吧，我们在这边等着，我也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
王建业看着小儿子不动声色，补充了一句。
“那。”
王季安又转身对着席慕瑶，“席大夫在此稍等，我去去就回。”
席慕瑶心里也清楚，自己定是不受王家人待见，但是自己是来救人的，主家这种态度，自己也没话说。
等着吧。
王季安走后，整个房间的气氛异常尴尬。
好在有席默在，席慕瑶看着桌子上他够不到的菜品，频繁问着他的需求。
“娘亲，默儿吃不下了，娘亲你自己多吃点。”
席默已经在自己的包中拿出了玩具，安静地摆弄起来。
“席大夫，就是柳州人”
王建业看着席默，越看心里越是堵得慌，有些问题一吐为快。
“是，柳州城下边的镇上。”
席慕瑶也不细说，也没有说谎。
“那和犬子是在柳州认识的？”
“犬子名下有多家药膳铺子，可与席大夫有关？”
王建业抛出了自己的第一个疑问。
“是，原本只是在小镇上自己开的一家小店糊口，有幸得王公子赏识，扩大经营，现在经营尚可。”
席慕瑶实话实说，却也不说，当初自己一点扩大经营的心思都没有，要不是王季安死缠烂打，她才懒得弄这些。
王建业暗地里点点头，有些赞赏，进退有度，不若一般乡村女子的粗陋。
他看向王季丰，示意他吃过饭就可以离开了。
王季丰这会一直认真听着父亲与这名大夫的对话，心想自己了解多一些，就能拿住多一些王季安的把柄。
可两人说了一会子话，就像是打太极，你一拳我一掌，听上去竟然与有王季安没有关系。
这会父亲要他走，自己当真是不想，可见父亲的面色越来越严肃，不得不退下了。
“席大夫，既然现在没有外人，王某逾越想问一句，令公子”
王建业话没说完，但是眼神转向了席默，他也不知道这话该怎样说出口。
可是若是不问，自己当真的是忍不下。
原本这事情应该交予王季安的母亲，但他娘早就已经皈依佛门，整天吃斋诵经，今日王季安归家，请她都被回绝了。
自己只好厚着脸皮，反正若不是，那以后也没有什么纠葛。
若是，他作为长辈，关心晚辈有什么错。
“不是！”
席慕瑶怎会不知道老爷子的心思，在门厅外她看出，他的目光时不时停留在席默和王季安的脸上。
那种打量，也就席默这样的小孩子，和王季安那种性格才会毫无感觉，这王老爷是认为席默是王季安的孩子。
听见否定，肉眼可见，王老爷子松了口气。
他们虽然不是什么王公贵子，家中也出了两个官弟子，只是现下家中还是以商行为主。
可不定哪天子弟官场顺风，王家就能扶摇直上。
而且就现下来说，家底颇为丰厚的王家，长房幺子，找的媳妇也是要门当户对。
这做女大夫的天天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席默若是真的是季安在外生的孩子，王老爷子才是真的头疼。
一听完这话，王老爷子神清气爽，赶紧让下人上了茶水，等着王季安回来。
三人各怀心思，安静饮茶。
王家大院后院中寿慈堂，传来老妇人的咆哮：“打出去，都给我打出去，都是庸医！”
王季安刚到门口，就听见房间内，祖母骂人的声音。
自己待在祖母膝下长大，那么些年，从未见过祖母发这么大的脾气，这样咆哮。
他也不让人传话，径直进了房门，刚走进去，脚刚刚落地，一只白釉瓷茶杯“哐当”一声落在他脚边。
接着传来的是二娘的劝慰声：“老夫人，这回季安找回的，听说是个神医。”
王老夫人一听是王季安，是自己宝贝孙子找回来，语气缓和了，疑问道：“哦？季安回来了？”
语气中刚刚的怒气消弭了大半，虽难受，但心中喜悦溢于言表。
“是呢，老夫人，季安给您寻回一个女大夫，听说很是厉害。”
二夫人见老夫人一听说那个逆子回来，竟然变脸这样快，心里很是不爽。
自己儿子天天在身边尽孝，也不见老夫人给一丝好脸色，这会子倒是开始母慈子孝。
她故意把“女大夫”说得重，不出意外，就一瞬间，老夫人的脸色又变了。
这老太太最近喜怒无常，今个也要让他王季安挨一顿骂，才好叫她心里消火。
王季安怎么能听不出二娘话里的意思。
“什么女大夫，我不要看，都是什么江湖郎中，这不让吃，那不让吃，药吃了一大堆，不看了！”
王老夫人倒是很心疼王季安，就这样，也没有说他一句不好的话。
二夫人又要开口，就听见屏风外传来脚步声，赶紧止了话头，看过去。
“呦，这不是季安回来了吗？”
二夫人惯会见风使舵，笑脸盈盈对上王季安。
王季安快步上前，就看见，床榻上的祖母，人比自己走之前瘦了许多，脸色蜡黄，看上去不健康的样子。
他也不理会二娘，反正自己总是个逆子，礼不礼貌又何妨。
老夫人见到自己最疼的幺孙回来了，眼睛红红的，嘴上却是撒娇般的开口：“你还知道回来看祖母，祖母还以为你要等祖母咽气也不让祖母见最后一面。”
王季安听这话，心里也是难受，但这会他来一是为了请安，而是为了让祖母接受席大夫的诊治。
二夫人已经空出来位置，自己走到旁边的座位上，他上前，拉着祖母的手，祖孙两人又都笑了。
“小少爷回来，老夫人是真的开心，这看着脸色都好看多了。”
老夫人身边的桂妈妈说话，然后走去外庭给少爷斟茶，让祖孙两人说话。
独留没有眼力见的二夫人还坐在那边。
“祖母，我这次给你带回来的是我在柳州认识的大夫，您就看在孙儿的面子上，让她好好看看。”
王季安始终记得自己这会儿来是干什么的。
他方才在门前听的那一会，也就大约猜出来父亲让他来请安的原因。
祖母最是守旧，这上京城都没有女子看诊，她定是要推辞的，不愿意让人瞧病。
父亲这是让他自己来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