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是6月16日,从日期来看应该很顺利才对。
事实上开始也进行得很顺利。
五人到达矿洞,就开始了紧张的工作。
王二麻负责打炮眼,钟义树负责帮他打下手——其实主要就是拿着水管往钻头上射水以除粉尘和冷却;在刘通的指挥下,朱子强摇响了带动碎石机的柴油机,进行粉碎作业;刘小军先是帮忙碎石,后来干脆就去做饭。
到上午十点,第一面炮的炮眼就已经打好,王二麻叫钟义树砍松枝,扎了个捆,用途就是在点火之后,用它盖住洞口,以防有碎石飞出。
终于到了点火的时候了,所有的工作也停了下来,王二麻亲自点了火。总共十六响,点着之后,立时跑出,用松枝把洞口盖起来。
一连串的爆炸从洞里传出。
王二麻、刘通和刘小军三人都是有经验的,听出来正好十六响,都有些激动。
每打好一面炮,刘通就在王二麻的名字下划上一,因为王二麻的工资是“记件”的,一面炮五十块,公平交易。
“看起来产量很高。”王二麻是行家,早在钻炮眼的时候就一眼看出来了。而且以他的经验来看,至少应该一次性就可以出好几吨。他有些嫉妒,为什么在自己干这个的时候,却没有出这么高的产量。如果以前自己单干的时候能出这么高的产量的话,他现在也不用帮别人当炮手了。
“还行吧。这洞是从朱风手里转过来的,还是小军坚持要转的。”刘通说。
“哦?小军,看来你眼光不错嘛。”
“运气好罢了。也没什么。”
不得不说的是,王二麻此时看起来脸色不大好,而且咳得也更厉害了一点。
“你还好吧?”刘小军不由得担心。
“没事,老毛病。”王二麻点上烟,狠狠地抽着,但是又咳了出来。他的食中二指全是黄色的,看起来烟瘾很大。
“真的没事?”
“没……咳咳……没事。我能有……什么事。”王二麻看起来漫不经心。
刘小军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义树去把松枝搬开,让洞里透透气。”王二麻说道。
钟义树应了一声,快步过去,把松枝移了开来,洞里立时冒出一股烟。
钟义树轻咳了几声,赶紧跑了过来。
刘通已经开了酒,五人喝了些,聊会天,就快到了十一点。
“今天放几炮呢?”王二麻问道。
“你看呢?如果来得及的话,三炮差不多吧?”
“应该没问题。”王二麻抽着烟,点点头,“我看先清理一下遗石吧,现在可以进去了。”
“等等。”刘小军拿出了几个口罩,每人发一个,说道:“戴上这个,好些。”
王二麻笑着说:“打了这么多年砂子,还从来没戴过这玩意儿呢,行,戴上就戴上。”
王二麻带着钟义树和朱子强拉着推车进洞里去了。
“他真的没问题吗?”刘小军轻声问道。
“能有什么问题?”
“我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题。他咳得这么厉害,不会是肺结核吧?”
“谁知道呢,反正他愿意干,就干下去。反正身体是他自己的……其实他也没办法,孩子要上大学了,家里又只有他一个劳力,总要想办法挣些钱,就算真的是肺结核,治起来那么贵……估计他就是想着烂命一条,不如多挣点钱。五十一面炮,一天三面炮,他就一百五,一个月就四千五,他很需要……没办法,老朋友了,他一定要这工作,我也只能给他,就当是帮帮他。”刘通也说得很无耐。
那时当地还没有实行肺结核免费治疗。刘小军上一辈的人中,很多都从事采矿工作,得肺结核的概率很大的。比如说刘通,前几年就是因为得了这病,不得不离开了矿山,幸好治疗及时,钱没有花太多,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还有刘小军的外公几兄弟,都是因为肺结核或是尘肺而在五十多岁时就一命归西。
刘小军虽然觉得不妥,但是不再说什么。不管怎么样,命是他自己的,该怎么办,他自己会看着办的。
刘通戴起口罩,也钻入了洞中。
摩托声传来,刘小军转头一看,竟是朱风。
“产量怎么样啊?哟,放了几炮了?看起来不错嘛。”朱风一下摩托就笑着说。
刘小军扔过去一支烟,说道:“还行吧。”
朱风看到的只是在碎石机旁的那堆。
其实这些东西看起来已经不错了。
“不错不错。小伙子,有前途呀。”朱风点上了火,“刚放了一炮?远远地就听到炮响,走,我去看看产量。”
朱风正要进洞呢,钟义树就推着一推车出来了。
差点就把朱风撞上了。
“小心点呢。”朱风说道,让在一边,然后目光就往推车上看去。
推车上满满的都是全锭的钨矿。
他一时以为自己眼花了。
抹了把脸,他才又看过去。
没有错!
正是不含一丝杂质的钨矿!
而且是满满一板车。
这怎么可能?朱风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钟义树把板车推到了木棚前,倒下,呼出一口气,大声说:“他妈的,吓死人!小军哪,你这什么产量!”
刘小军笑着说:“一般般吧。比起大矿来,差远了。”
朱风小跑过来,仔细地查看起地上的矿石。
这次他真的相信了,真的是完完全全的钨矿。
他立时就有种晕过去的感觉。
怎么矿洞在他手里,就没有这样的产量?
什么六千块,这一板车就不止六千了。
早知道,还会转给刘小军吗?
朱风猛地吸了口烟,干笑一声,问道:“洞里有水,施工顺利吗?”
“还行。反正也不算太困难。”刘小军淡淡地说。
“我进去看看。”朱风跟在钟义树后面一头钻进了矿洞里。
让他感到惊讶的是刘小军根本就是冲着那条小苗去的。
而且可以看出,刘小军现在也不过是才放了两面炮而已。由此可以得出结论,第一炮就出了钨砂。
他悔得肠子都青了,只恨自己当初怎么遇到了一条大矿脉就没有再跟着这条小脉前进,而是跟着大矿脉干了两个多月,脉是大,但是产量却低得可怜;而现在这小矿脉却是产量惊人。
“哟,朱风呀,你来干什么?”刘通问道。
朱风想笑笑,但是哪里笑得出来?
“来看看,看看你儿子干得怎么样,看来干得不错。”
“那还不是得感谢你。”刘通笑着说。
朱风细心地查看地上的碎石,还有岩壁,他发现,这一段钨砂还没有打到底,说不定前面还有好几吨在等着他呢。
他咬了咬牙,当时没作声,只是闷着走出了洞来。
看到刘小军正在把刚才倒在地上的钨矿敲碎了往布袋里装,立时走过去,说道:“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刘小军提着大锤站了起来,看着他。
朱风发了一支烟,亲自给他点上,说道:“你我都兄弟,是不是?这矿洞,原是我的,对不对?”
刘小军摇摇头,“现在是我的。”
“对,对,我承认现在是你的,但是原来是我的,对不对?是我,把它转让给了你,是不是?我们都是兄弟,对吧?好兄弟,那就好说话……”
“你想说什么?”
“我是想……这样,我把它收回来,价钱好商量!我还你两倍价钱。你给我六千,我还你一万二。怎么样?”
刘小军止不住冷笑,冷冷地看着他。
刘小军算是明白过来了,这朱风又用出了他二流子的性格了。
“笑什么?我说这样就这样!喂,你们别动我的口子了!我把它收回来了!”
此时刘通和钟义树都钻出了洞,刘通立时大声道:“你说什么?”
“我说……”
刘小军冷冷地说:“白纸黑字,你以为有可能么?”说完还哼了一声,手里紧紧提着大锤。
朱风不禁后退了一步,看看刘通,然后又看看刘小军,干笑一声,说道:“万事都好商量,是不是,这样,通叔,你我一人一半,怎么样?我分五成。做人得讲良心,这口子本是我的,现在产量这么高,我应该有一份才对!”
刘通刚想说话,但是刘小军立时大声说:“你是在做梦吧?五成?”
“没五成我不干!五成!我把那六千还给你!我们算是合伙,这样总成了吧?”
刘小军还是摇头。
“那你想怎么样?小杂种!”朱风终于发火了,他上前一步,一把往刘小军推去。
刘小军早就做好了打架的准备。
重生之前就做过二流子,他哪里会怕朱风?右脚一抬,就踢中了朱风的要害!
朱风痛叫一声,痛得弯下腰去,抱着宝贝,不住跳脚。
“**!你以为老子好欺负?!”刘小军大骂。
“小子,有种,走着瞧!你也走着瞧!”朱风一边跳脚,一边对刘小军和刘通大叫。
他跨上摩托,发动了,立时开了出去。
“操!以为我好欺负?”刘小军又骂了一声,一锤敲在了矿石上。
刘通不禁担心,“他不会找几个流氓来吧?他以前可是混的。”
“怕个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