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i you都市帕拉达斯之所以能成为商人的天堂,除了扼守在通向梦幻平原的咽喉这个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外,也得益于它控制了南部一系列优良港湾,对海上贸易的重要xing,毫不逊于相距不远的传统东部重镇——黎明城。
午后是帕拉达斯港口最为热闹的时段:大大小小的商船在码头上一字排开,身穿各sè服饰的海员们往来穿梭其间,抓紧着每一刻时间装卸货物。至于那些暂时无法靠岸的船只,就只好在远离主航道的浅湾下锚,焦急地等待着下一个泊位。
对于大部分的商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他们可没有坐在船舱里悠闲欣赏海湾风景的兴致,及早靠岸完成交易和补给才是最大的目的,因而不少人宁可选择采取一些非正常手段的捷径。久而久之,于帕拉达斯只要和港口管理搭上关系,都会成为人人羡慕的油水美差。
在商人们的推波助澜下,甚至连港口码头的领航员,都被人私下冠以“吸血海马”的外号。只是嘲讽归嘲讽,自动送上门的血食却依旧络绎不绝,帕拉达斯这个商业zi you都市的重要xing,由此亦可见一斑。
离主港区稍远的海湾另一侧,是一片高档住宅区,安静的环境与码头上的喧闹形成了强烈反差。帕拉达斯的上流社会相当热衷于在清凉海风中无所事事地消磨一整天,因此这里倒有不少房产的主人身居政要高位,有时这些房子也被用来招待一些特殊的人物。
因泰勒基恩特正是这样一位不同寻常的“客人”。
虽然他从心底里瞧不起这些满脑子只懂得钻营的帕拉达斯人,但私下里还是不得不承认他们很会享受生活。漂亮舒适的建筑,jing美可口的食物,丰富多姿的娱乐,远非黎明城可比。难怪来往的商贾都把它视为“美妙的天堂”。
就拿眼前的这个房间来说,尽管因为结构关系无法正常采光与通风,可帕拉达斯人竟轻松地解决了一切难题:不知由什么力量驱动着机器把新鲜空气源源不断地从墙壁的通气孔送出,让人完全感觉不到气闷,屋子里居然还配备着镶嵌小型魔法晶石的照明灯,这根本就是一件奢侈品。
“把魔法普及到如此ri常的应用,的确值得赞叹……只可惜,把太多智慧放在享受上,帕拉达斯离灭亡之ri不远了。”
某个声音在心里如是说。
与往常不同,今天这个时候因泰勒基恩特并没有独自留在房间里冥想,他的弟子给他带来了一些最新消息。
对处于金字塔顶端的那些大魔法师而言,几乎没有人会把培养一批优秀的接班人视为己任,与其把时间浪费在制造强大、危险且不易控制的继承者上,他们宁可献身于浩瀚无垠的魔法研究中。
因泰勒基恩特也是一个不太合格的老师。
在他的所有学生中,鲁尔既不是头脑最聪明的,也不是力量最强悍的,甚至不算那种刻苦努力抑或讨人喜欢的类型,但毫无疑问是最受信赖的一个。
思虑周详和处事得体是鲁尔最大的优点,再加上他与委员会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从第一天起,因泰勒基恩特就刻意把他放在了随身助手的位置上。
任何时候,鲁尔都保持着超乎寻常的恭谨态度,而因泰勒基恩特也不把他当普通学生对待,两人间始终维系着一种微妙的彼此尊重。
“老师,阿勒米大人那边传来消息,他们会在今天行动。”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他还没有死心么?”
语气里虽然听不出什么情绪变化,但鲁尔心里知道,自己的老师对阿勒米这次抗命而擅自行动,非常的不满。
“阿勒米大人调来了天雷的两名火枪手,想必是有了几分把握吧。”
“笑话!”因泰勒基恩特对此简直嗤之以鼻,反问道:“鲁尔,换了是你,会被他们干掉么?”
“呃………………”
“如果火器是无敌的,那黎明城早就称霸整个东大陆了!”因泰勒基恩特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继续说道:“牺牲了那么多别动队成员,阿勒米早该知道对方绝不是个一般的角sè,没有魔法的帮助,他怎么可能成功。”
鲁尔丝毫不怀疑因泰勒基恩特的判断,他几乎可以看见失败向他们张开了血盆大口。
“老师,帕拉达斯这边的事务现在由您全权负责,倘若坐视阿勒米大人失败的话,恐怕会遭来非议……我们是否应该阻止他?”
虽然明知不太可能有什么结果,但基于学生和协调人的双重责任,鲁尔还是向因泰勒基恩特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因泰勒基恩特望着自己的弟子,似乎想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个特别的理由,不过那里除了坦然之外,别无他物。
“我也不希望天雷成为牺牲品,但是以阿勒米的xing格,即便是善意的劝诫和帮助,他有可能接受么?要不这样……以我的名义,请他立刻过来共商对策吧。”
因泰勒基恩特很清楚这个弟子的立场,也知道其中有几分是为自己考虑,所以尽管心中认定这是多此一举,但还是做出了形式上的小小妥协。
“是,我这就去。”
鲁尔躬身行了一礼,正要赶去传达这个命令,此时因泰勒基恩特却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出声叫住了他。
“最近那边的情况如何?”
“据说是又有了新的进展,下一批资料发布后,我会立刻呈给您的,老师。”
因泰勒基恩特满意地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学生可以离开,于是鲁尔轻轻倒退出去合上房门,随即行sè匆匆地向城里赶去。
漫步在帕拉达斯老城区最著名的橡树大街上,虽说不上风物依旧,但一幕幕似曾相识的景象,勾起了卡利修斯不少当年的记忆。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街道上负责维持城内秩序的治安部队人数明显增多,他们还封锁了一部分巷口,劝解路人从别处绕道而行。据说是前些ri子反对派中的极端分子制造了不少袭击事件,因此不得不加强戒备与盘查。
带着马修内特在数条曲折的小道中几经迂回后,街上行人越发的稀少,卡利修斯有些惊讶地发现:偌大一个胜利ri喷泉广场上,除了自己竟只有寥寥几个游客与小贩,往ri各sè各样艺术家齐聚的喷泉旁,孤零零的只剩下一名年纪不大的吟游诗人。
那个吟游诗人今天的运气看起来不太好,根本没有人来欣赏他的作品,或许正是出于这个原因,隔着老远他就热情地招呼卡利修斯:“远方来的客人,请让我为你们演奏一曲吧?”
“谢谢……我想听听这个城市的传说,还有……胜利ri的故事。”
卡利修斯大声地回答,一边慢慢踱到吟游诗人面前,仔细打量起对方:这是一个不超过三十岁的年轻人,面目颇为英俊,很有艺术家的气质,应该相当受女xing欢迎才是。虽然他身上穿着便于旅行的装束,但完全看不出风尘仆仆的样子,想来已经在帕拉达斯停留了很长时间。
吟游诗人沉思了片刻,拨动琴弦,轻声唱了起来:
皎洁的月光洒满大地,
清澈的湖水泛起涟漪。
轻轻的风儿拂过,
是谁捎来消息给我。
捧起心爱的竖琴,
拨动心弦,
凝视深邃的星空,
远方的朋友啊,请听我的歌。
…………
卡利修斯微笑着站在一旁聆听,其中歌诵的是三十年前帕拉达斯的勇士们抗击魔兽的事迹,由诗人娓娓道来,那一段段往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另一边马修内特却紧紧盯住了对方抚动琴弦的双手,似乎想要看穿如此曼妙的旋律是如何从那里诞生的。
一曲终了,尽管面前只有两个听众,吟游诗人依旧潇洒地向四周做了个谢幕礼。
“没想到,现在还有年轻人熟悉这些故事……不错不错!”卡利修斯鼓了鼓掌,轻轻地赞叹道。“不过……”他话锋一转,冲着对方古古怪怪地一笑,“我敢打赌,您肯定是第一次在这里演奏……安比谢斯大人可不喜欢被人抢了功劳啊!”
吟游诗人的脸闪过一丝尴尬的神情,他走近卡利修斯身前,弯腰施了一礼,略带不安地说道:“我也是刚来帕拉达斯不久,让您见笑了,客人。为表示歉意,请让我为您献上幽灵城的传说,最华丽的死亡之舞!”
最后一个“舞”字话音未落,吟游诗人手上已多了一道寒光,猛然向卡利修斯腹部要害刺去。
对于刺杀者而言,在这个距离上出手可谓十拿九稳,再加上过去从未有失败的记录,更让他坚信一点——也许,对方已经察觉到了某些异样,但就算这样,他也绝对躲不过自己的攻击。
于是,在挥出匕首的那个瞬间,吟游诗人甚至已经开始想象刀锋划破肌肤、穿透肌肉、割破血管乃至斩断骨骼所带来的那种快感。
但事实无比残酷地把这种信心击了个粉碎。
刺杀者连对方如何闪避的也没看清,必杀一技就莫名其妙地落空了,几乎与此同时,马修内特冷冰冰的长剑已经顶上了他的咽喉。
“你不想说些什么?譬如你的名字?”
奇迹般从对方手下生还的卡利修斯,望着眼前这个俘虏,话中颇有些调侃的意味。
“杀手是不需要名字的,让您失望了,客人。”
此刻吟游诗人看起来相当的镇定,他高高的把两手左右摆开示意已经放弃抵抗,脸上见不到一丝惊慌。
“也许我该立刻把你干掉,然后你就能介绍多一些朋友给我认识了?”
“不用了……我放下武器,我投降。”
对方这番话倒是有点出乎卡利修斯的意料,还没等他回答,吟游诗人就自顾自地把双手一摊,匕首和那把竖琴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竖琴落地前一瞬,原本束手待毙的吟游诗人猛地向后倒跃,远离了马修内特长剑控制的范围。如果有人此时能注意到他的脸,那一定会发现,那里赫然是一个残酷的微笑。
就在竖琴落地的同时,远方的建筑物里,传来两声沉闷的枪响。
半空中吟游诗人可以看到子弹的轨迹穿过对面两个身影,那一刻,他心里充溢着成功的满足感。
但是下一刻,却没有期待中的鲜血和哀号,他惊恐地发现卡利修斯和马修内特竟然毫发无伤。紧接着,锋利的剑尖如毒蛇般追了上来,洞穿了他的咽喉。
吟游诗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想召唤自己的同伴,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他依稀听到杂乱的脚步声,那大概是第二梯队的杀手吧;枪声似乎又有响起,也不知第二波是否击中了目标。
黑sè的风暴急速卷起,一切仿佛都要被吞噬了……这是那个人最后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