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逮捕的“黎家嗣”已押送公安局。工程保卫处办公室里，彭继东跟吴峰汇报了一个重大的发现：
8月30ri（也即是星期天）早上，肖才智亲自出马在电话上导演了那出“戏”之后，彭继东小组即对工程电话总机和高级专家宿舍大院周围、高能所及“五二三”工程中凡能接近卫萍及钱老的人都进行了严密的盯梢、监视和电话监听，但什么线索都没有发现。
可是，星期一这天，想不到敌人竟然把它当情报发往h市！就不能不引起震惊，仅此亦足以说明敌人还有另外的接头方式或联络方法而我们却尚未发现。
当然，也可能不是那个摄图者，又是谁呢？不管怎么说，都无可讳言地一定是那个“小范围”内的人。
彭继东小组对那天的情形做了详尽的回忆：近一点钟时，“快嘴巴”对着钱家小楼大喊吴妈，于是钱家的门开了，吴妈拎了菜篮出来。
这么些年来，她俩总如此，要出街一块去，做什么事形影不离。据回忆，是从方柏时代就开始呢。
两个老妈子迈着碎步走出高能所，按一贯的爱好她俩准又到凤凰岗菜市商场。在菜市商场左侧，有一间个体小杂货店，尽摆些糖盐酱醋什么的，是两个老妈子常常涉足的地方。
果然不假，二人买了一篮的厨房用品后很快回来。她俩的一举一动及所经过全部路程，都在严密监视之中，却未发现可疑之处。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那个“小范围”里的人也就只有她俩外出。然而，机密就是在这一天里从他们的眼皮底下泄露出去啊！
彭继东把脑袋瓜都想疼了，他决心重新密查“快嘴巴”和吴妈从离开大院到菜市商场的半个钟头的详细经过。
他强制自己摒弃一切感情和固有的观念，接受客观的不容置疑的现实。因为生活已经教训过他，谁感情用事，谁就受到客观规律的惩罚。
凤凰岗菜市商场大门外那间小杂货店的旁边，有一个公用电话亭。但是，经24小时全天候周密监视，那天所有的“对象”都没有用过电话。
电话亭过去十五六步，是一间邮政代办所。彭继东望着这间小小的邮政所，随后走进去。
他对邮政所当然熟悉，所长兼营业员老范头正在柜台上给信件加盖邮戳，他的面前有几十封待发的信。角落里，有一个小伙子在拨拉算盘，他是新近由劳动部门安排来的营业员小岑。
本来还有一位副所长的，但她坐月子了。彭继东进去，他们没有发现。彭继东道：“老范哥，您好。”
老范头抬头，正正眼镜，认出彭继东，忙打招呼。彭继东给了他一支烟，目光扫过墙上挂的好几块《先进邮所》的光荣牌，问道：
“每天开箱投递多少次？”
“三次。”老范头颇自豪地说，一面吸烟一面“嘭嘭嘭”地用力盖邮戳，“所以，人们都爱来这里寄信。上午七点，中午两点，下午七点各开箱投递一回。”
彭继东想了一阵：“8月30ri中午谁的班？”
“8月30……”老范头用指头叩脑门，实在想不出，便从抽屉里翻出一本记事簿，沾着唾沫翻一气。
“啊哈！是我和小岑的中班。”他从眼镜里睨视彭继东两眼，忽然心血来cháo。饱经世故的他似乎隐约猜到这位大处长的来意了，便放下手听工作，吸一口烟，洗耳恭听。
“那天中午，你们谁在门口或者门外捡到过信件？”彭继东不大有把握地问。
之所以有这个想法，是经过反复忖思后，他觉得应该是有一封信“掉”在这儿——因为是吴妈和“快嘴巴”同行，为了不留线索把柄给对方，不能公开投寄；而信“掉”在门口，亦等于投进了邮箱一样保险。
要不是当班营业员拾到，也一定让路人拾得后给塞进信箱里——他这个推理的依据还在于，因为这间邮政所不仅一天里在市内传递信件三次，而且这里正好处在从高能所到菜市商场的途中。
况且，要不这么的话，根本无法解释得通“透风”一事！岂知他的话刚出口，老范头就摇头说：“没有啊，处长。同时也不可能哩，进我门者莫不为寄信而来，岂有失落信件而不知？”
“不，所长，有过一封。落在门槛外，我捡到的。”小青年在角落头停下算盘，答过来一句。
彭继东一听，喜上眉梢。“是哪一天？”
“星期天，”他不假思索地说。
“还记得寄往哪里吗？”
“好象是寄给本市一个什么工厂——让我想想……贴的加急邮票……字写得很好……对了，是寄给红旗机械厂的，收信人叫金贵芬。”
“红旗机械厂金贵芬……”彭继东有些迟疑，到底是一个新线索呢，还是自己判断失误？他原本以为一定是寄给白云山牛nǎi加工厂的霍天臣哩。“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他问小岑。
“这算什么？再复杂也还记得，我能背圆周率小数点以下一百五十个数呢。”
出了邮政所，彭继东即奔往红旗机械厂。因为事先的判断对了一半，他就决不放过这个线索。
他考虑了好久，要不要找金贵芬本人，她会不会是特务？最后还是找了她，由保卫科长陪同去，她实际上叫金桂芬，是一位满面笑容的胖女工。她颇热情地接待他俩。彭继东开门见山，问她道：“几天前，您收到一封市内的挂号信？”
“得过一封，不是挂号信，是封加急信。”她说，“拆开看，里面还有一封，是托我即转给我表哥朱红东的。”
“朱红东是做什么的？”彭继东并不失望。
“工人，市第三ru品厂。”
彭继东的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很大的问号：信为什么不直接寄给朱红东，却转一个弯让另外的人代转？
金桂芬见客人沉吟，便解释道：“我这是叫惯了嘴，现在不叫第三ru品厂了，改为白云山牛nǎi加工厂了。”
彭继东“啊”的一声，急忙对金桂芬道：“我想，您这位朱红东表哥一定还另有一个名字？”
“您说对了，朱红东是老名，现叫霍天臣。”
岂知，吴峰听了这个汇报后，把眉头皱得很紧。彭继东不解，忙问原委。吴峰道：“敌人这么搞‘接力赛’，说明他们发现霍天臣已经暴露，或者今后我们从霍天臣身上不会得到多少‘油水’了。”
“不过，至少能证明霍天臣拿电台。”他说。
“当然，我们也更接近摄图者一步……”吴峰道，“可惜，要是能把金桂芬的空信壳拿到手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