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话音刚落.手机里立即传來一个不悦的责问声：“你个兔崽子.怎么说话的.难道我是你爸有错吗.”
听到对方的责问声.秋天好看的剑眉又蹙了一下.不是他不相信对方是他爸.而是他记得他爸说话的声音洪亮犹如敲击大钟似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点都不像现在这个软绵绵好像刚从地狱爬上來一样的声音.
不相信归不相信.秋天正要挂电话时.锐利的目光还是瞟了一眼手机屏幕.那目光瞬间被屏幕上跳跃的两个字吓了一跳：老爸.
不是他亲爸.还会是谁.秋天陪着笑脸说：“爸.还真是你呀.”
秋父很少主动打电话给他.若是家里有事.比如说叫他回家吃饭的琐碎的事情.一般都是秋妈妈焦玉芬打给他的.
秋天心中一凝.难道家里真的发生什么大事了.
“难道我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秋父不满地嘀咕了一句.
秋天被他的话呛得纠结了好一阵子.这才讨好地说：“当然可以给我打电话.你是我亲爸.我是你亲儿子.亲爸给亲儿子打电话是理所当然的……”
“别跟我贫.我沒有心情跟你贫.”秋父打断他的话.绷着脸.不耐烦地说.
听到秋父不耐烦的说话的语气.秋天心中又是一凝.心想自己的老爸肯定在老妈面前受了委屈.是來找他这个出气筒了.小时候.他爸在他妈面前吃瘪了.总是拿他來出气.
知道他受了委屈.秋天低声下气地劝慰说：“爸.你别生气了.我妈已经到了更年期.难免有些无理取闹.你就当什么事情都沒有发生得了.反正你也忍了大半辈子了.也就不要太计较了.”
“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我有必要跟女人计较得失吗.”秋父才不承认自己在老婆面前受了委屈.
秋天知道自己父亲也就是背着母亲才敢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之类的话.要是当着母亲的面.别人就是借给他一百二十个胆.他也不敢说出來.
秋天笑笑.奉承地说：“大丈夫有所为而有所不为.确实沒有必要跟女人计较太多.”
知道儿子处处在维护自己的尊严.秋父也很感激.但是那种感激与他此刻的愤怒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秋父通过门上的窗户看着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焦玉芬.说：“我生气还不是因为你个兔崽子惹的祸.”
秋天敏感地揣测到了他的意有所指.脸色沉了一下.苦着脸说：“爸.我知道我三十几岁沒有结婚是我的错.可是感情这种事情要靠缘分的.我不可能看到一个姑娘就问.你愿意跟我结婚吗.人家还不得骂你儿子是神经病.”
“你就是一个神经病.若是你正常的话.你会跟人假结婚吗.你不跟人假结婚.你妈会气出病來吗.”看着病床上脸色蜡黄的焦玉芬.秋父不禁老泪纵横.
脑袋稍微有点正常的人都不会做出跟别人假结婚这种有损名誉的事情來.
“爸.你说什么.我妈病了.你不会是在骗我吧.”刚听到秋父说妈妈病了.秋天还是很紧张的.后來想到自己的妈妈身体向來很好.连小感冒都沒有.就有点不相信了.
说他在骗他.秋父不满地问：“儿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秋天抬眸望了一眼对面看似端着碗正在喝汤潘美莲.说：“爸.十年前你就骗了我.说我妈病了.叫我快回去.事实上.我妈并沒有生病.”
已经过去了的事情.秋天本來不想提.但是听到他不满的语气.不提还真不行.不提.他就冤枉他了.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在秋天的心里已经成为一个死结.若不是他把他骗回家.他跟潘美莲早就结婚了.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那來后面这么多烦心的事情.
说到那件事秋父也挺冤枉的.他不是主谋.充其量算是一个狗头军师.拿主意的还是焦玉芬.焦玉芬是他的老婆.他不得不为自己的下半辈子考虑.
“当时.你妈也是为你好.她叫你回來目的是想让你考公务员.我也帮你打点好了.只要你去考试.一定会考上.结果是你的脾气比牛还犟……”
说到以前他们叫他考公务员的事情.秋天就带着满腹牢骚和不满地对他说：“你们那是叫我考公务员吗.你们那是卖儿子.”
“卖儿子.”听到秋天说得言之凿凿.潘美莲放下碗筷.望着秋天.下意识地低声问：“卖儿子.你爸妈为什么要买你.”
秋天把自己从嘴边移开.对她说：“十年前我爸妈叫我回來的目的是叫我跟人结婚.”
见他有明显的语法错误.潘美莲沒好气地说：“当然是跟人结婚.难道他们还叫你跟鬼结婚不成.”
秋天向她伸出大拇指.赞赏的说：“你还真猜对了.他们真的叫我跟一个女鬼结婚.只不过那不是一个青面獠牙的女鬼.而是一个温柔似水的女色鬼.”
“温柔似水.你不是挺喜欢温柔似水的女孩吗.还是一个女色鬼.那不正是你的最爱吗.”
“那时我的眼里只有你.那还容得下别的女人.”
秋天说了一句大实话.却弄得潘美莲满脸通红.低头细如蚊音地说：“我可不是什么女色鬼.”
秋天一听.哑然失笑.我有说过你是女色鬼吗.
秋天意味深长地望着她.望着她妩媚的脸上带点羞涩的美丽.不可否认.她是那种人见人爱的女人.要是回到十年前.他还会毫不犹豫地爱上她.可是现在已经回不去了.是她自己把他们的退路堵死了.她结婚了.嫁的不是别人.还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要是沒有遇到阳小阳.他也不可能跟她再续前缘了.
潘美莲被他看得面红耳赤.慌乱的目光东张西望.却看到他手里还在通话的手机.说：“你接电话.我去一趟洗手间.”
经她一提醒.秋天才反应过來.他跟父亲的通话好像还沒有结束呢.
秋父听到儿子说他们在卖儿子.气的差点吐血了.他们安排他跟副市长的千金相亲.还不是为了他的前程着想.本來他们就想培养他往公务员发展的.现在有副市长的千金看上了.肯定会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别说是考公务员不费吹灰之力.就是飞黄腾达也指日可待了.
秋父也是公务员.一辈子兢兢业业.当时他快五十岁了.才混了一个副科级.深知官场不容易.结果.他们的一片良苦用心却被当成牛肝肺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秋天将手机附到耳边.正巧就听到秋父恨铁不成钢地说：“我们安排你跟哪位副市长的千金相亲有错吗.她不漂亮吗.她不温柔吗.”
秋天也见过那个女孩.确实挺漂亮挺温柔的.可是他就是不喜欢她.当时他的心里只有潘美莲.他才不当陈世美.他们越逼他.他就越反感.后來他干脆去李大伟家喝酒.经常夜不归宿.最后他跟哪位副市长的千金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秋天对着手机说：“感情的深浅不是拿漂亮温柔來衡量的.”
“你别跟我贫.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不懂感情是慢慢地培养吗.”秋父不服气地说.
“爸.你当然不是三岁小孩了.你若是三岁小孩.我从哪里來的.”秋天避重就轻地说.
见秋天沒大沒小的.秋父沒好气地说：“我心里烦着呢.沒时间跟你开玩笑.”
你沒时间跟我开玩笑.我还沒有时间陪你东扯扯西扯扯.漫无边际瞎教训人呢.
秋天以前觉得父亲挺不错的.从來沒有对他指手画脚.一般都是她妈妈焦玉芬教训他.今天父亲却有时间來教训他.是不是说明人年纪大了就爱絮絮叨叨了.
这时.潘美莲从卫生间出來了.秋天觉得不宜跟父亲长时间的通电话.犹豫了下.说：“爸.我在忙呢.若是沒有别的事情的话.我挂电话了.”
“你忙.那是你自找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來.”秋父心中的怒气不仅沒有消减.反而越來越大.
闻言.秋天心里的怨气也不打一处來.厉声责问：“爸.你怎么说话的.我是你的亲儿子呢.”
秋父也是气糊涂了.口不择言地说：“有时候.我对你的身世也产生了怀疑.我的脾气这么好.怎么会搞出你这样牛脾气的儿子.”
“爸.注意你的用词.”秋天也很生气.可是对方是自己的亲爸.也是敢怒不敢言.
听到秋天不悦的说话语气.秋父也后知后觉地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说：“对不起.我用错词语了.不过.这都是给你气的.要是你听话跟那位副市长的千金结了婚.你还会这么忙吗.你知道她现在的丈夫当什么官吗.”
她丈夫当什么官跟我有什么关系.秋天刚想反驳.就听到父亲说：“她丈夫比你还小一岁.现在已经是处级干部了.处级干部你知道是什么级别吗.相当于一县之长了.”
秋天不服气地说：“就算我娶了她.我也不会考公务员的.”
“你不考公务员也可以啊.你跟她结婚了.也就不会跟什么潘金莲结婚了.你不跟潘金莲结婚.你妈就不会气出病來了……”
听到秋父把潘美莲说成潘金莲.秋天正想纠正他时.却听到他说妈妈病了.似乎并不是在骗他.心咯噔了下.半信半疑地问：“爸.我妈真的病了吗.”
“信不信由你.”秋父声音沙哑语气生硬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