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历1998年2月2日.并不是龙抬头的日子.许多人却翘首以盼.（注：华夏国农历的二月初二、称为龙抬头.）
宁县的冬天依然像往年一样的冷.只不过对于王思凡來说.这寒冷中多了一番别样的意味.
夜幕降临.漆黑的天空看不到一颗星星的踪迹.那弯月牙也在呼啸的寒风中遁去了影子.只有遮房盖地的白雪在这样的夜里静静的守候着.像是守候着圣洁的诺言和美好的希冀.偶尔在街上匆匆而过的行人.踩出“咯吱咯吱”的清脆声响.宣示着圣洁覆盖下的这片土地并不像表面上那样的平静.仿佛等待着融化之后.一切肮脏的东西都会重新露出原本的面目.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对王思凡來说.都不是他现在要考虑的东西.
王思凡初八才开始上班.陆心怡已经从随州返回了宁县.夏雨菲还沒有开学.三个人正在柔软而温馨的大床上享受着鱼水之欢.
突然间王思凡放在床头的手机铃声大作.他对陆心怡说道：“心怡.看看是谁的电话.”
陆心怡娇媚而温柔的答应一声.酥软着身子拿起电话一看.急忙喊道：“是市委许书记.”她跟随着父亲这些年.自然对官场中的事情也有不少了解.更何况许明河可是自己男人正牌女友的父亲啊.她自然是倍加关注.
王思凡一愣.急忙示意两女不要吭声.然后从陆心怡的手中接过电话.按下接听按钮.
电话中立刻传來许明河慈祥却略带疲惫的声音：“思凡.在干什么呢.”
王思凡心神一震.急忙看了陆心怡和夏雨菲一眼.故作镇定的说道：“许伯伯.刚才我洗澡去了.才看到您的电话.这么晚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许明河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然后问道：“今天上午发生在齐武县的事情你知道了吧.市里决定让你去齐武.你自己的意见呢.”
王思凡一愣.自己一整天就和陆心怡和夏雨菲在一起.真个是“两耳不闻天下事.一心只想巫山雨”啊.哪里知道齐武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得实话实说：“许伯伯.那个.今天沒有太关注.齐武发生了什么事情.”其实他还想问“我在宁县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我去齐武呢.”不过却沒敢开口.
许明河一听王思凡的话.一口水差点沒有呛住.心说这小子虽然聪明.但是这政局敏感性也太差了吧.只得把齐武县发生的事情以及市委常委会的决定给王思凡说了一遍.最后还专门点明“给你挂齐武县委副书记的头衔是叶振生书记的意思”.说完之后静静的听着王思凡的反应.
此时的王思凡脑海里也是百转千回.齐武竟然在春节期间发生这样的事情.很明显是有人从中作祟.不过这个幕后推手到底是什么意思.竟然一下子举报了三个不同派系的大佬.不过既然许明河说了让自己去是市委常委会的决定.自己要做的就是无条件服从了.况且宁县现在还在蒋大为的掌控下.自己再留下的话.就属于浪费资源了.反倒不如去齐武这个陌生的地方“开拓新领地”來得好.对自己以后的发展也更加有好处.想到这里王思凡急忙答道：“许伯伯.我沒有意见.”
许明河听到王思凡在电话这头沉默了很久才坚定的回答自己的问題.就知道他已经想明白.不过齐武是个大泥潭.就连从省里下去的郭伟刚都陷了进去.自己不得不提前给这小子打上预防针啊.
想到这里他才哈哈一笑说道：“让你去齐武是我的意思.那里的情况现在很不明朗.具体还有多少人涉案并沒有完全搞清楚.我希望你去了之后要多看、多听.洁身自好.争取还齐武县一个朗朗乾坤.冯东明同志是值得信任的.市委让他出任齐武县委常委也有稳定干部群众骚动情绪的意思.彭智武同志是金泽部长力挺的.听说你们还是省委党校的同学.丁顺祥同志是卫华书记很看重的人.在公安系统中也是赫赫有名的.我相信有了这三位同志的支持.你一定能在齐武县干出一番事业的.你有沒有信心.”
王思凡一听许明河的话.就知道他对自己去齐武是抱有很大期许的.想到武装部长铁詹台也是一个可以争取的对象.心里顿时有了计较：“许伯伯.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更不会让齐武的干部群众失望.”
“好好好.不愧是我许家人.这几天你把宁县那边的事情处理一下.一周的公示期一过.我送你去上任.”说完正事之后又叮嘱王思凡以后多看报纸、多关注局势变化.然后才满意的挂了电话.
王思凡仍旧恍在梦中.也沒有心思再颠鸾倒凤了.从床头柜上的烟盒中摸出一颗烟.陆心怡急忙拿过火机给他点上.
深深的吸了一口.回想着自己在宁县工作的这一年半的时间.虽然谈不上惊天动地.倒也无愧于心.只不过转眼就要离开家乡.前往一个陌生的地方.还真是舍不得啊.
临走了.到还真的有很多事情要安排.叶晨近一年的时间里进步还是很快的.如果不是资历不够.完全可以去下面的乡镇任一把手的；陈刚是当兵的出身.让他去交警队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还有身边的两个女人.夏雨菲还要上学自然沒什么可安排的.并且她本身就是齐武的人.倒是苦了陆心怡.一个人支撑着整个分公司.想到这里他就温柔的看着陆心怡说道：“小琳.刚才许伯伯打电话说市委决定让我去齐武县任常委副县长.我走了你怎么办呢.”
陆心怡幸福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傻瓜.你升官了是好事儿啊.分公司这边的工作已经步入正轨了.春节一过就要举行竣工典礼了.到时候我就向父亲提出让乔博士來当这个总经理.我还跟着你去齐武投资.到时候你可要给我们优惠哦.”说着还撒娇的搂着王思凡的胳膊轻轻摇晃着.
王思凡顿时一阵激动.深情的在她额头一吻.转过头对夏雨菲说道：“雨菲.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等毕业了工作的事情我给你安排.”
夏雨菲咯咯一笑说道：“心怡姐姐早就给我说过了.等我毕业之后就进她的公司.还可以给她做伴.”当然了.那句“还可以一起伺候你”沒有说出來.
知道心爱的男人这个时候已经沒有心思再“喂饱”自己.何况刚才那一番酣畅淋漓的抵死缠绵之后.也沒有多少力气再向心爱的男人索取了.陆心怡就和夏雨菲对望了一眼.温柔的服侍王思凡休息.
王思凡这两天一直呆在宁湖墅区陆心怡这里沒有出门.第二天一大早铺天盖地的祝贺的电话就蜂拥而至.蒋大为、李国兴和陈志峰三人是最早得到的消息.纷纷向他表示祝贺.毕竟王思凡在宁县的这一年多时间里干出來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这次又是高升到外地去.他们也不会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
快到中午的时候.基本上每个县委常委都來电话表示了祝贺.王思凡只能不厌其烦的谦虚着说道：“现在只是传言而已.市里并沒有下文件呢.不过我还是要感谢您对我的关心.”
准备下班的时候.彭智武竟然也打过來电话：“于书记.沒想到才过去半年多的时间.就又能够和您并肩作战了啊.我老彭很期待您的到來啊.”
王思凡一愣神.这才想到自己这个常务副县长前头还挂着个副书记的头衔呢.就哈哈一笑说道：“彭老哥.我也沒有想到这么久咱们就又要见面了.上次欠的一顿酒什么时候还上啊.”
彭智武听到王思凡话语中的亲近之色.立马表态说：“什么时候都可以.时间由你定.我老彭说什么也要舍命也要陪君子啊.”明显的站队表态.王思凡岂会听不出來.两人又聊了一阵子才挂了电话.
下午的时候就是李松等下面乡镇的班底成员们的來点祝贺了.当然他们也有探口风的意思.毕竟王思凡走了之后.他们就属于群龙无首了.这年头在县里沒有靠山.还想要往上爬的.就算你有再大的政绩也不顶用.
王思凡当然明白这些人心里的小九九了.就暗示他们“多向县委蒋书记汇报工作.”毕竟蒋大为可是许明河在宁县的代理人.想必他也很乐意接收这些手握一方重权的人吧.万树和已经紧跟了陈志峰的脚步.自然沒什么要替他担心的；周乔等人也有各自的后台.以后的日子倒也不会太困难.
正月初八早上上班的时候.王思凡把叶晨叫到办公室里屋.亲自给他泡上一杯好差.又递给他一颗烟.然后才问道：“小叶.跟着我的这段时间.说说有什么感想.”
叶晨登时一个激灵.端在手中的茶杯一个不稳里面的茶水就溅了出來.他急忙定了定心神说道：“县长.跟着您这段时间.我最大的收获是学会了做人.我从來沒有见到过一个领导干部像您一样在群众中有这么高的声望.我还清晰的记得那次咱们被围在九泉镇大礼堂的事情……另外就是我学会了如何将我学到的知识与具体情况相结合.以前是理论实践两张皮.跟着您跑遍了下面的乡镇之后.对我有很大的触动.让我在之后的工作中更重视一个地方、一个部门的实际情况……”
他是昨天听到王思凡要调走的风声.倒是有一番准备的.毕竟领导高升之前.一定会把下面的人安排好的.特别是秘书和司机这些一直兢兢业业服务的人.这样到了另外的地方.才会有更多的人归附.
从叶晨的话语中.王思凡就听出來他的意思是想去下面的乡镇.也确实.虽然在机关能够更频繁的与领导接触.不过那毕竟是服务性的工作.写稿子办事情要顾及到很多方面.上面一大群婆婆妈妈在指挥着关注着.还真不如一个镇上的一二把手來的实在.虽然同样是科级干部.掌握的实权却是要大很多的.
想到这里王思凡就说道：“你应该听说我要调走的消息了吧.我想问问你有什么打算.想去县里的单位还是下面的乡镇.”给自己的秘书自然不用再绕什么弯子.更何况这家伙还真不错.
叶晨又是一阵激动.心说终于來了.不过嘴上却十分坚定的说道：“县长.我想跟着您去齐武.继续给您服务.我觉得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不管领导是什么意思.这个时候一定不能表现出來想要迅速离开领导的意思.而要表决心.
王思凡哈哈一笑说道：“学习是无止境的.你跟着我也这么久了.再说了哪有上任还直接带着秘书去的.那样齐武县的人会怎么看我、怎么看你啊.你是省农大毕业的.又跟着我做了这么久特色农业的工作.如果我让你去古槐乡.有沒有信心把工作做好.”
叶晨一看王思凡早把地点就帮自己挑选好了.再说其他的就有点不知趣了.就坚定的点点头说道：“县长.我有信心.一定不会给您丢脸的.”
王思凡摆了摆手.摇头说道：“你要知道.做好了你才对得起自己.做不好的话.你不是给我丢脸.你是给百姓丢脸.给县委县政府丢脸.给你自己丢脸.”他倒是不客气的照搬了许明河送给他的话.
叶晨浑身一震.再抬起头迎上王思凡的目光时候眼中已经充满了坚毅.
让叶晨去古槐乡王思凡是有自己的考量的.虽然这小子沒有基层工作的经验.不过乡政府那一块儿有万峰秀的支持.再加上自己在宁县的这些香火情分.倒也不用担心他驾驭不了.
安排好叶晨之后.王思凡说道：“小叶.你去把小陈也叫过來吧.”叶晨急忙答应了一声.喜滋滋的出去了.
不一会儿陈刚就一脸激动的出现在了王思凡的面前.显然是叶晨已经给他说过了.王思凡就直入正題问道：“小陈.我过几天就要调到齐武去了.你是想继续在小车班工作还是想去其他什么部门.”
陈刚脸一红.吞吞吐吐的说道：“县长.我还沒有考虑过这个问題.只想着给您开车.”
王思凡看到陈刚的样子.不禁一笑说道：“让你去县交警大队怎么样.正好你以前也当过兵.也算是对口吧.”
陈刚急忙点头说道：“县长.我听您的.”
“那就去交警大队吧.一会儿我给陈局长打个电话.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了.”看到王思凡的手势之后.陈刚急忙点头退了出去.
陈刚出去之后.王思凡拿起电话先给蒋大为打过去.说了一下叶晨的事情.蒋大为自然是满口答应.最后还告诉王思凡说明天市委组织部干部二处处长管柯送新任的副县长上任.
挂了蒋大为的电话.王思凡又给陈志峰去了一个.让他安排一下陈刚的工作.陈志峰一听.当场拍板让他去交警大队任副队长.王思凡又是一番感谢.
2月8日一大早.宁县11名常委在县委书记蒋大为的带领下.冒着寒冷的风站在县委大院门口焦急的等待着.今天是市长李文通亲自送新任宁县常委副县长谭鹏宇上任的日子.
十一点刚过一刻钟.两辆黑色的轿车迎面驶來.在县委大院前缓缓停下.蒋大为上前一步站定.微笑着等待车里的主人.不管如何.面子工作要做好.
车子停稳.副驾驶位子上跳下一个秘书模样的人.飞快的开了后车门并护住车顶.就见李文通大步走下车.后面还跟着一个神情孤傲的中年人.这时候后面车上市委组织部干部二处长管柯也走了过來.
淡淡的和蒋大为等人握过手之后.李文通就示意去会场.
蒋大为虽然对李文通这一套很不屑.不过谁让人家是市长呢.只能强作微笑着点点头在前面带路.众人就簇拥着而去.
管柯先是宣读了任免通知：免去王思凡同志宁县委常委的职务.另有任用；任命谭鹏宇为宁县委常委、提名为副县长候选人.
然后李文通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先是高度评价了谭鹏宇.然后对王思凡在宁县做出的成绩一语带过.
会后王思凡向宁县人大辞去了副县长职务.并且和谭鹏宇进行了工作交接.冷眼的看着孤傲的谭鹏宇.王思凡仿佛看到了张军的影子.
晚上的接风宴同时也是践行宴.只不过王思凡已不是主角.看着谭鹏宇一副口若悬河、指点江山的样子.他只是微笑着和陈志峰碰酒.
齐武的接风宴.会是一番什么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