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想着.假如能够怎样.沉浸在那虚幻中.那不如破开映出假象的镜面.抱着那份心乘早去做.
当然.不排除破镜之后虚幻更真.
而那又怎样.若不去一试.难保失去的不会更多.
天知道他找了多久.天却不知道他有怎样的心情.
……
这边痴女看着颜墨的眼神直勾勾的.想要颜墨记起她來.奈何颜墨正看着白司霂对着队伍皱眉.颜墨盯着白司霂那脸“设法整人”的模样.就觉得阴险地像他.抑制不住地勾起嘴角一抹笑意.
少女盯着颜墨.瞳孔微微放大.她失声唤:“……墨哥哥.”
白司霂抖了抖.抚抚身上突起的鸡皮痱子.斜着眼睨颜墨.这称呼.真够亲热的.
颜墨听见那声娇唤.蹙了蹙眉.不是想起什么的表情.倒像是厌恶.
突然觉得若是白司霂这样唤他.声音不是寻常女子的清脆婉转.而是低沉中带着微微的沙哑.却觉得异样的诱惑情愫.若是颊上再飞出一片薄红.更生艳丽风情.但别的女人这样唤他.他是厌恶的.
他看着那少女.沒说话.却往后退了一步.
他颜墨竟然有一天因为一个少女的呼唤而退步.可笑.
那声墨哥哥她期待唤了多年.五年前她压在心中.不敢说.如今她唤出那个名字.他也记不得.
但她却相信颜墨只是一时记不起來.也在当初想过她.念过她.此时失误可以犯的.可以的.可以.
作为过目不忘的他.真的是沒有想起來.还是根本沒记住过她.
她在自欺欺人.比起接受现实.她更愿意沉浸在和她的墨哥哥厮守的那场幻境中.
不舍离去.她为何要离去.不是应该像她所愿的那样一直伴在她的墨哥哥身边.他不记得她.沒事.她与他说些当年的事.一些值得他记得的事.但.有那样能让他记得的事吗.
身后不远处又出现一众人影.
杞乐书院的院首大人.总院大人年希.一等侍从少许.还有一人.清雅别致.翠玉冠.白底锦衣玄色外袍.近三十的模样.少见的俊逸脸庞.其上如玉颜色.
抹上花开.斯人如玉.
当年月乏名声最大的.秦瀮.
如雷贯耳的名字.
秦瀮出名甚早.那时他还沒有还俗为秦瀮.他叫陨憧.
陨憧.明缘大师的关门弟子.深得道法.世人皆闻.
秦瀮.十六岁还俗的陨憧真实身份.当年的月乏王爷.现在的月乏亲王.以风雅超脱俗世为闺女子所寄心.月乏近年來唯一突破月破九重的人.近年來唯一以俗身封印契妖的人?.
若说他脱俗.多少是因为他也曾是个和尚的原因.他是王爷本來只有少数世人知晓.而身为秦瀮在殷曦出名是因为他封印了柒挽.
那个为世人所称道的陨憧大师.为月乏先皇所真正喜爱的儿子.
若说得陨憧者谐天下.那么得秦瀮者得天下.
秦瀮年近三十却不必如今的皇帝年长太多.秦瀮虽是先皇的小儿子.皇帝是二儿子.两人虽是异母却是兄弟.那个疑心病忒重的皇帝如今待他也并不苛刻.
秦瀮闻名已久.但现在却少有人知悉他去了哪里.他当年说是去找人.继而一去不知踪迹.如今再现结果还是在月乏.
秦瀮居高位.他到來.定由总院大人亲迎.此时他们过來却不知要做什么.
“参见郡王.不知郡王到來所谓何事.”
颜墨规规矩矩的一拜.秦瀮回以颔首.
“柒挽……幻佩可否给我.”
秦瀮轻轻开口.声音有一股自带的清冷.觉得他的声音绕在耳畔.却又遥远.
颜墨一怔.恍然想起这人当年封印柒挽于幻佩.也算是幻佩的持有者.后來幻佩流落民间.听闻他也寻找多年.如今可能是皇帝给他说了幻佩在自己这里.他才找上门來.
颜墨想了想.伸手入怀.
白司霂一拦.声音淡淡的.察觉不出几分感情:“几个月前.苏衿找你要.你沒给.我代染檀向你要.你不给.如今他找你要.你为何要给.给我解释.”
秦瀮抬眼看她.目光突然一凝.“你……”他目光流转.看着旁边屏气看他们的众人.虽然被人注视已成习惯了.但他却道:“可否入内详谈.”
话罢也不看众人.自主向操练场旁的憩楼行去.
白司霂对着沈彦于耳语几句.沈彦于便带着武修院学子去后山悉战.众人欢呼着一拥而上.
悉战.其实就是掠假阵.后山动用国手级别的人物设了各种阵法.例如迷魂阵、.而开辟各种战场的小型版.例如沙漠、雪山、沼泽等等险地.而有是兵家常征之地.并且里面有一支人数不小的皇家军队隐藏着.众人去后山可选择自己互相做敌.也可选择与那支军队为敌.
后山还备有粮草.大帐.兵甲等等.各种战场上的必备物品应有尽有.
虽然后山有机关无数、“敌人”无数.但确实很好的试战场.但因为后山有能力涉足的必定是位高者带领的.人家军队在里面.设备在里面也不是随意提供给人使用的.
白司霂给院首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跟着秦瀮走了.院首虽然无奈.但也只有放众人进去.
而原先进去.一般都是由教官分配众人职位.但白司霂叫沈彦于让那些学子自己分配.可以按照自己的能力请缨.以队为军.之前沒有分派到队伍的几个人则要么自己组队.要么自己打自己的.
最后按照沈彦于这边的人记分.最高分的队伍可以优先选择下一次的势力分配和以后结业的加分.所以学子们才欢呼雀跃想要一试.
白司霂和颜墨跟着秦瀮走了.年希和院首带着武修院学子去后山.
……
憩楼里.三人对坐.
秦瀮一坐下.便问白司霂:“你习练了月破.”
虽是问句.但他语气肯定.
白司霂一怔.有些疑惑地问:“怎么看得出來.”
颜墨一笑.看着秦瀮对白司霂道:“郡王可是殷曦唯一突破月破九重的人.”
秦瀮表情淡淡.自带贵族子弟的孤高.又有身为道法深厚的和尚的不涉尘烟.他只问道:“是谁给你的《月破》.”
白司霂想了想.却又摇了摇头.“不确定.”
颜墨也有些奇怪白司霂怎么会得到月破.而且他并不是白司霂一习练时便知道的.虽然在瑰晗白司霂也出过招.但他并不知那是月破第二重.而是在沧州由染檀说白司霂习练了月破.他才放心的.
秦瀮看一眼颜墨.沒什么表情地对着白司霂道:“月破一旦突破至第五重.接下來每再突破一重便会受到反蚀.我给你个提醒.虽然每次突破一重是在必须时.但你最好不要正面与反蚀对抗.也最好在反蚀之际不要轻举妄动.等待反蚀过去.”
“为何.何种反蚀.”问话的不是白司霂.反倒是颜墨.他愁眉缓缓道:“司霂已经破至第四重.难保下一次她不是正在水深火热之时.那又如何摆脱.”
秦瀮对于他的问话还是沒什么表情.只道:“每个人的反蚀不同.沒一个层次的反蚀不同.我犹记每个人的相同反蚀.分别是第六重的裂骨.和第九重的焚身、穿心、蚀骨、乱心、无声.”
裂骨.感觉像是全身的骨头在一根根地撕裂.
如火焚身.铁箭穿心.蚁食骨髓.心慌无觉.封喉无语.
“不过看你到时也是应该正处某些事情当中.而必须要咬牙挺过的.这些话.便当我只是给你的一个提醒吧.”
继而.他转向颜墨:“听闻落逸烟说幻佩在你这儿.我才从瑰晗赶來.不然我也跟着逸烟在颦镶度过余生了.”
颜墨一笑.“郡王來取物当然奉上.而且幻佩至今还未被解封.郡王也不用担心……”
“柒挽可否放他出來.”白司霂突然问.
秦瀮对着颜墨道: “你误解了.虽然世人皆传柒挽是由我封印的.但柒挽却是主动献祭.所以他即使出來也沒什么事情……染檀有托我解封印.”
最后一句是对白司霂说的.白司霂点头.
“你的事逸烟也和我说了.柒挽的事他必然也沒有瞒你.即如此.你也就不要再和别人说了.世人如何想问題.闹不到他身上就行.”
白司霂再次点头.“叶羽琦……你别担心.若以后有机会.我会试着找她.”
秦瀮脸色寂静.突然之间去了王公贵族的冷傲.像是一尊洁净的神佛.剔透.他默然半晌.就道一声:“好.”
颜墨在旁边看着两人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无奈苦笑.
白司霂斜睨他一眼.微微有些不爽的心情上來.“颜墨.幻佩你可以给他.但一切不是你所听到所想像的那样.柒挽和秦瀮之间的事你不知道.我也不敢说我都知道.都明白.但身为涉足在颦镶之间的.我都应该为了染檀.为了和我來自同一个地方的人做些事. ”
秦瀮并沒有因为白司霂直呼她名字而生气.反倒道:“你和她來自一个地方.”
白司霂一怔.“落逸烟沒有和你说吗.”
秦瀮蹙眉.“他只说你们就是羽琦要等的.颦镶不是也交给染檀了么.我也就沒在意为什么是你们……他果然.还是沒有原谅我.”
“柒挽不原谅我.羽琦不原谅我.落逸烟不原谅我.我自己也不原谅.这世人都不原谅我……”
他缓缓地.近乎喃语地道.“果然是佛怨我土未及半身便离佛门.果真是惩戒我……罢.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