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终于结束了,夏小夕松了一口气随手把作弊用的小抄扔到垃圾箱里,大一的生活终于告一大段落入土为安了。
匆匆跑到宿舍看到四处一片狼藉,姐妹们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夏小夕几天前就收拾好了行李,她紧锁眉头好不容易从拥挤的宿舍提着玫红色24号行李箱杀出来,肩上还背个硕大的双肩背包,单肩挎一个黑色休闲柳钉包,远处一瞧真有点逃难的味道啊,没办法,龟速前进啊。
从六楼搬下来累的跟狗一样,整个一人能瘦四五斤,打的士直接到汽车站,路上堵得够呛啊,看着打表器心疼ing啊,钞票唰唰的增长。
好不容易到了汽车站售票口,夏小夕拖着行李往前挤,还好,人少不用排队,平时也没有见过夏小夕排队买过票。
她一般喜欢用美人计到车站无论火车汽车站都通用,走到最前面物色可以帮助买票的善良老百姓,然后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用无比温柔的声音说:“可不可以帮我买张回家的票,拜托我着急回去。”
眼眶含着无比努力挤出的泪花,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您看到这里好意思不帮忙买吗?看来今天夏小夕不用施展必杀技了,她突然犹豫了一分钟:真想问问到上海的车票,周雅智阿姨隔三差五的打电话希望夏小夕赶快过去上海帮忙。
周雅智在上海开了一家小诊所,孙浩然的爸爸孙正顺也在上海忙诊所的事情,夏小夕从来没见过周正顺,只是听周雅智以前说:“浩然的爸爸想在外边多挣点钱,然后你和浩然就把婚事定了。”
以前周雅智还说过:“孙正顺是个长得很英俊的男人,为了养家糊口奔波生意,一个月之内穿坏了好几双布鞋。”
孙浩然的大妹妹孙若熙曾经还翻出来过周正顺年轻时候的身份证,果然文质彬彬,风度翩翩,可是孙浩然为什么还没有他爸爸英俊潇洒那?
孙若熙长得倒是眉清目秀,朱唇皓齿,玲珑有致实属喷火尤物,高美白的代表。
孙彤的模样和哥哥是挺像的,黑眼珠,皮肤柔嫩。
周雅智后来几次又打电话说可以帮她在上海找一份工作,那边工资很高的,起码一个月两三千。
夏小夕还担心人家不要短期的学生工,但是周雅智说了她认识的人挺多的,以她的人缘替她安排工作都是小事情。
而且夏小夕也真的很想见见这位和自己一个生肖的英俊叔叔。最主要的是:见孙浩然,也许他们的感情可以破镜重圆。
但是现在拿那么多行李,就算问了买了去上海的票也不方便啊。还是直接打道回府吧,买好车票一想到坐车的颠簸立刻条件反射,心里难受的想吐:这次是真的眼含泪花,命若悬丝,怎么可以这样?
在车站买了一瓶矿泉水竟然是平时的3倍价格,好吧,命要紧!搂着水心里好受一点。
夏小夕在心里祈祷:不要让我闻到奇怪的味道!晕车的时候鼻子是最灵敏的,香水味、烟味、酒味、都很致命。
夏小夕真的很对不起自己的胃,早上和中午吃的饭统统又从胃里倒进塑料袋里。那种感觉只有很晕车的人才能体会,头整个就抬不起来,只好把头放到手上手放在腿上弯着腰低着头无视眼前的一切。
外边的飞速消失的风景,不知道是车前进,还是树极力后退?夏小夕没力气睁开眼观赏和思考绝对论相对论,有人闭眼小睡、有人在悠闲的吃零食、有人在玩手机、有人在听歌、有人在承受晕车的揪心痛苦。
夏小夕想起来同学刘文说的一句话:“我喜欢坐车,因为可以静静的看沿途窗外的风景!”
夏小夕想说:“我不喜欢坐车因为我总是难受的睁不开眼,没时间看沿途景色!”
7月26,夏小夕安全到家,去上海的事已经在她心里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早在两三个月前,夏小夕经常在宿舍第一次接周雅智的电话时,姐妹几个都知道夏小夕死性不改都分手了还要跑那么远帮以前男朋友的妈妈,她坐车什么样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依她雷厉风行的脾气,想做什么事九头牛都拉不会来,只是有些话大家也都看透不说透罢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内心,她是为了谁。不是说所有感情都能收获的,不是你为他付出了他就不伤你,因为孙浩然根本不需要你---夏小夕。
去上海的种子日夜滋长在夏小夕心上,她迫不及待的希望接到周雅智的电话,可是她却有点失望。
周雅智说:“小夕,你等几天再过来,等彤彤放假了你把彤彤一起带来上海,还有帮我带点药,这边的药进价太高了,好了,有病人来了,挂了。”
手机里只剩下“嘟嘟嘟嘟嘟嘟嘟”声,整个电话夏小夕只说了:“哦,好,恩,知道了。”
后来她得知孙彤7月6号放假的事实,对于她来说等待是漫长的,在家里除了睡觉就是睡觉,另外她在想怎么告诉刀子嘴豆腐心的妈妈赵美瑜自己去上海的事情。
当初自己跟孙浩然谈恋爱的时候妈妈没反对也没支持,毕竟女儿那么大了,而分手的时候夏小夕哭了好几天,赵美瑜是看在眼里的。
赵美瑜用最尖锐的话说:“你离开男人不能活啊?又不是就他一个男人。”
赵美瑜属兔,63年出生,49岁,在那个年代的女人是没有谈过恋爱的。
当初跟夏小夕的爸爸夏高山见面的时候,夏高山说:“就这样了啊。”意思就是以后不能反悔了就这样定了。
赵美瑜在结婚前去了北京姐姐家半年,期间有个航天技术员叫苗新锐的男人也喜欢上赵美瑜,而赵美瑜已经定下了夏高山。
如果论条件当然是夏高山的条件不及苗新锐了,如果赵美瑜嫁给了苗新锐现在应该是个北京富婆了。
夏小夕知道此事后说:“妈,要是嫁给苗新锐我是正经的北京人了。”
赵美瑜笑着说:“那也不一定有你了。”
但是当时赵美瑜的父亲和夏高山的父亲是同学,在那么个封建的时代碍于情面,就是旁人肯定也会说:“去北京半年就变心了面,留下骂名。”
在那时名声对女人固然很重要,那年代男女都不说话,见面都脸红,甚至有的稀里糊涂见一两面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结婚了。
夏小夕的小爱情是赵美瑜这一代无法理解的,现在年轻人可以自由恋爱,任意挑选自己中意的对象。
同居的闪婚的自然也多,没过几个月离婚的也不在话下,这一代也就因为一些消极的负面影响成了腐垮的一代。
但是赵美瑜说的话真的挺对的,夏小夕毕竟太年轻,22岁,生肖:马。
夏小夕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个好理由让赵美瑜满心欢喜的同意她去上海和拨所需的银子,而且又不能让她知道事情的真相这真心的是个难题。
其实宿舍里的几个女孩也打算暑假出去打工挣点学费或者生活费减轻家庭负担,有好多电子厂、服装厂、玩具厂,也在招工而且学校传单贴的到处是,上面工资都3000多待遇又很好,还有加班费,个别还有双休日,宿舍有空调6人一间,伙食两荤一素。
夏小夕已经背下来了,就照着一说又补充:“就算去除路费和生活费用一个月就按2500元吧,俩月5000元,你和我爸就可以不用太辛苦了,而且我和同学一起去,绝对安全,放一万个心。”
其实两个月后开学还要交学费,赵美瑜放下手上的活想了一想觉得女儿说的的确在理,她正准备说什么,夏小夕把手一伸:“银子。”
赵美瑜眉头一锁:“家里新买了电磁炉花了好几百,现在手头紧,最多能拿出4百。”
夏小夕大脑迅速运转:“去了路费买买吃的,还剩下一百多,怎么活。”
赵美瑜说: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给你。说完赵美瑜转身离开,剩下夏小夕撇着嘴撅的老高。
7月28,夏小夕按耐不住终于拨通了周雅智的手机,她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想赶紧到上海坐车会浪费一天时间,剩下两天适应一下环境把需要的东西准备一下,8月份正好开始工作,还可以凑够2个月整。
周雅智却说再等等不着急,病人太多了。就慌忙挂了电话,剩下一脸落寞的夏小夕,夏小夕真的不确定自己到了地方可以做什么。
周雅智是让她在门诊帮忙还是另找工作她心里没一点谱,在上海周雅智把门诊开到了郊区,房租便宜,附近厂多,都是打工的河南人,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而且他们工资不菲,一旦发烧头晕都是打点滴,老家进药价格低廉,来钱很快的。
午后的阳光照进她并不宽敞的房间,夏小夕瘫坐在红色床单上,右手边不远处是银灰色手机,一切是那么寂寥。
本来说一放假就赶快让夏小夕过去,每次都问什么时候放假,夏小夕都不能确定,现在正的放假了却又拖延时间。不知道应该说计划赶不上变化,还是该说有时候人就是矛盾体。
7月29,早上夏小夕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周雅智打来的,夏小夕欣喜若狂或许她想听到的是周雅智微笑着甜美的声音:“小夕,收拾收拾东西过来吧,捎带把药带来,路上注意安全。”
现实周雅智的声音严肃紧张:“小夕,出事了,你不要来了,你在家自己找个工作吧!”语落,电话毫不犹豫的被挂掉了,夏小夕一脸茫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到底该怎么办
有些事情我们称之为宿命,那就是命运安排好的事情,该发生的事风雨无阻依然会到来,我们只好随着命运的轨迹一步步走向生老病死。
夏小夕难过了很久,已经打消了去上海的念头,突然想到了叶明宇
叶明宇是夏小夕发小杨洋的中学同学,4年前杨洋带夏小夕参加聚会她的同学聚会,俩人相识,之后叶明宇要了夏小夕的联系方式,俩人成了朋友,隔三差五的联系。
前些日子叶明宇打电话问夏小夕暑假准备去哪?夏小夕说:“去上海发展,”
叶明宇说他的弟弟也在那,他闲了去上海可以去找夏小夕玩,夏小夕说:“奉陪。”
现在自己既然不能过去了,起码要跟叶明宇说一声,打通电后夏小夕吞吞吐吐的说:“不能去上海了,这边出了点事。”
叶明宇说:“我答应过你会去的,现在我就在上海,而且我弟弟就在这工作,你可以过来我帮你找工作”
夏小夕动摇了,一来二去,事情就这样定了,下午夏小夕就又准备去上海了,这次真的是风雨无阻。
夏小夕打算去问赵美瑜要钱还没有张口,赵美瑜突然说:“小夕,家里没有拖把了你去超市买拖把。”
夏小夕想反正能赶得及,再为家里做最后一件人事,平时妈妈都说夏小夕不干人事。
夏小夕从屋里出来,去推电动车的时候发现天空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凉凉的打在脸上,所有的一切像笼罩在灰色里,不管三七二十一了。
夏小夕身穿着一袭白色长裙很不淑女的骑在电动车上,耳朵里还塞着耳机放的周杰伦的《以父之名》,她喜欢淡淡的奇怪调子。
夏小夕在路上高速行驶,希望赶紧抵达买完拖把就回家收拾东西,路上的行人稀少,好多没带伞的匆匆赶路,花了最快速度和超市店员沟通后挑好了一把海绵吸水拖把,竟发现钱包不见了。
刚才明明出门的时候赵美瑜还提醒她不要忘了带,为了快速找到钱包只好看超市监控了,看到监控里的自己进门根本没有拿钱包,难道是路上自己单手骑车甩掉了,眼泪都快急出来了,第一次做这么丢脸的事情,怎么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啊!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夏小夕的脸顿时变成猴屁股,店员一直帮忙找:“是不是你忘家里了?”
夏小夕边掏手机边说:“里面还有银行卡,怎么办?”
夏小夕赶紧跟赵美瑜打电话,赵美瑜说:“找遍了,我明明看见你走的时候带着走的,你拖把挑好了是吧,回来再拿钱吧。”
夏小夕只好对店员说等下来取。暴怒的她快把车开飞了,一路狂飙,把超市刚才介绍拖把的女店员吓得脸色发青,夏小夕刚才的表现像是看见了杀父仇人。
有时候人真的是祸不单行,里面还有夏小夕辛苦赞下的200多块钱。人点背,喝凉水都塞牙缝,放个屁都砸脚后跟。
更悬的是后来拿了钱去买拖把的路上,夏小夕格外小心的看着地面结果真的在自己家小区附近看到自己的钱包安静的躺在墙角,还沾的到处是泥巴,里面的钱没了卡尚在。捡到钱包的人还算有良心。
夏小夕回到家中心情极差把电车钥匙扔沙发上,赵美瑜这个平时说话很刺耳的人竟然温柔起来:“不就200块钱吗?丢脸就丢了,不打紧。”
夏小夕把钱包狠狠的扔地上:“越是缺钱越这样,烦死了,钱拿走了包给我扔了,里面的卡还在,妈,把钱给我,我要去上海。”
赵美瑜竟然很温顺的转身进卧室去拿钱:“还算有点道德。”随后递给夏小夕。
夏小夕接过钱一看就四张立马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发火迎面而来的是赵美瑜无能为力又温柔的眼眸,浇熄了夏小夕心头的怒火。
她瞅着眼前近50的母亲的脸,大眼睛已经混浊发黄,眼皮塌陷,眼角沟壑状散开的鱼尾纹,黄棕色暗淡脸蛋和皮肤,半头败给年华的白发,单薄的身子,不知道为什么鼻子一酸眼睛想下雨。
夏小夕倔强的把头扭一边仰起头不让眼泪滑下来。她所知道的赵美瑜是家中长女,小时候赵美瑜的奶奶重男轻女还让赵美瑜还吃土,赵美瑜中学文化程度,年轻的时候跟着母亲受过不少苦,种地、挖河、去新疆拾棉花、后来跟着包工头当小工盖房子,她不是师傅,但是很努力干活勤奋,属于女强人,所以工资比师傅低的多,比一般小工高一点,一干就是十几年。
后来30多岁就白了头,有人建议她染发,她说:对染发剂过敏,而且染发剂致癌,她经常生病抑郁症、脑血管堵塞、好几种疾病缠身,可是这些病都必须食疗,还要保持心情愉悦。
在婆婆家没儿子没地位处处受排挤,赵美瑜又是个心眼好、能吃苦耐劳、孝顺、消极、记仇、迷信、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你们说怎样的日子对赵美瑜来说才算好日子呢?
夏小夕突然觉得这4张红纸很沉,沉的她心里堵的很,她简单的收拾好行李,把该拿的列个单子,删删减减都带齐了,她不想像个蜗牛一样,最后她随手还带了2本书消遣。
至于到上海怎么过到时候再做细致打算吧,毕竟有朋友在那边可以伸出援助之手,她不至于挨饿受冻,夏小夕不想想太多了,不然她就走不了了,不想让任何东西牵绊,思绪、感情、金钱、杂念,都不可以成为绊脚石,即刻启程。
夏高山把夏小夕送到汽车站,夏小夕走之前化了美美的妆,正点的猫眼妆媚眼,粉色的口红,淡淡铺了一层亮亮的裸色唇蜜,头发齐腰,她喜欢的橙色吊带背心,黑色哈伦裤,草绿色高跟鞋,夏高山不善把感情溢于言表:“你在那照顾好自己!”
还没有找到车哪夏高山就赶紧把离别语说了,好不容易找到车了,夏高山什么也没有买,夏小夕自己也没有带吃的,女售票员一脸不屑的说:“没位了!明天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