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烟水照晴岚,两岸人家接画檐,芰荷丛一段秋光淡。
看沙鸥舞再三,卷香风十里珠帘。
画船儿天边至,酒旗儿风外飐。
爱杀江南!”
十六年后,钱塘,范家。
楚越范氏,于五百余年前起,便建立“天一阁”。天下改朝换代,都没有撼动“天一阁”地位分毫。天一阁乃天下藏书之地。中原一带文人墨客,都以诗赋著作被天一阁收录,为毕生文学梦想。
范家的小姐那自是九天上的仙女。无论官宦世家还是王公贵族,都以娶到范氏女为荣。尤其是范氏每任族长的嫡传女儿,在历朝历代,共出了五六个皇后。范氏女子作皇后的朝代,大都是盛世王朝。后宫安定,前朝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
范氏自古祖训,范氏男人不得入朝为官。无论长子一脉,还是其他族人。但凡入朝为官都要改姓,从族谱除名,从此不许范家往来。这也成就了范氏一族超然的地位,也是范氏能五百余年屹立不倒的重要原因之一。
这年乐儿年满十五岁。
亭亭玉立,螓首蛾眉,肌肤如羊脂白玉光滑细腻。贝齿红唇,一笑起来,有些婴儿肥肉嘟嘟的小脸上,两个浅浅的酒窝,藏着一湾蜜酿。乌黑浓密的头发,亮丽又有光泽,服帖的拢在耳后。
纤细的脖颈,修长的腰身。着一身嫩绿色的齐胸半臂襦裙,露出纤细的手腕,手如柔荑,细白柔软。一双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圈着一对阳春绿的翡翠镯子,镯子水头十足,煞是玲珑剔透。小巧的双足,一双莲花镜面鞋,鹅黄色的流苏小绣球,随着乐儿的步伐,轻轻摆动,说不出的俏皮可爱。
“乐儿,今年太学要另开女学,成立俪院,当朝长公主长宁公主任院长。有五个名额,爷爷打算送你去。”范建范老太爷慈爱的摸着乐儿的头。
“爷爷,我不想去。我就想陪着您。”乐儿轻轻地把头靠在爷爷的膝头。
“放心去吧,爷爷硬朗着呢。”范老太爷捏了捏乐儿的鼻子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两条缝山羊胡一翘一翘的。
“可是……”乐儿犹豫着。
“没什么可是,这回你是带着爷爷的任务去的。去太学是幌子,你要找的一个叫‘坤二’的人,务必记住。”范老太爷严肃的看着乐儿说道。
“为什么找这个人呢?”乐儿不解。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个人至关重要。你也不必太心急,想必会在你找他之前,他先找到你。”范老太爷说道。
“嗯,爷爷,乐儿记住了。可是乐儿还是有些害怕……”乐儿有些忧虑。
“乐儿长大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不需要害怕。鼓起勇气来,爷爷永远是你的依靠,谁都不能欺负我们乐儿……”范老太爷轻轻地拍打着乐儿的后背。
“爷爷给你讲个故事吧。”范老太爷说道。
“好啊,好啊,最喜欢听爷爷讲故事了!”乐儿高兴的起身拉着范老爷子的衣袖撒着娇。
“话说有一个人叫云将,到东边去游玩……”范老爷子真是个讲故事的好手。讲故事的人神采奕奕,语速时急时缓,音调时高时低,随着故事的起伏跌宕,听故事的人全神贯注,聚精会神,时而会心一笑,时而低头丧气,时而掩面而泣……
明天就要启程去太学了,乐儿一整晚都没睡好。梦里都是怪物在追着自己,最后将自己逼入了悬崖。后半夜,索性睡不着了,倚在小楼的栏杆上望着天空上的月亮发呆。
以后不能再任性下去了。乐儿心中叮嘱自己。
“不怕,不怕……”乐儿摇了摇头。原来晚上的小楼是这样的啊,从来没有见过。好漂亮。月光静谧的流淌在地上,玉兰花在光影的波浪上,一起一伏,好像在打着呼。
欸?那个人是谁?好像是大哥。
“大哥,你怎么来了,还没睡?”乐儿站在楼上看着楼下踱着步的瑱英。
“嗯,大哥睡不着。估计你也睡不着,过来看看。”镇英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
“大哥你上来吧,我有桂花酿,咱们小酌一杯。”乐儿笑道。
“正合我意。”说罢镇英上了楼,两人搬了桌椅,坐在散漫月光的长廊里。
“大哥,我害怕,睡不着。”乐儿忧心忡忡道。
“没关系,学着与你的情绪相处,害怕是正常的。大哥十五岁去太学的时候,前一天晚上拉了一晚上肚子。”说完镇英似是回想,笑了起来。
“真的?事事沉着的大哥,也会有这么好玩儿的事情?”说罢掩嘴笑道。
“乐儿见的世面,都是通过史书纸笔,所听到的人和事,就是听爷爷讲的故事,不知道京城里的人是不是真像书上说的,阴险狠毒。我有点害怕。”乐儿对未知世界非常担忧,她所能依仗的也就是天一阁浩瀚藏书里的知识。
“我们家乐儿聪明善良。老天会保佑你的。回去睡吧,时间不早了,天亮咱们就要启程去幽州了。”镇英安慰她道。
“嗯……大哥也回去睡吧。”乐儿说道。镇英刚要转身,乐儿拉住了镇英的衣袖。
“大哥,我还是有点害怕,你抱抱我吧。”乐儿向镇英撒娇道。
镇英宠溺的看着乐儿,回身给了她一个拥抱。
“去睡觉吧,我的好妹妹。不要害怕,天大的事,有哥哥们在。”镇英拍了拍乐儿的肩膀,捏了一下她的脸蛋。
“这回,哥哥可是真的走了哦。”镇英道。
“恩,哥。你回去吧。”
乐儿回到房间,躺回了床上。这一觉格外香甜。
窗外月光,明亮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