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官敏愉的烧终于退了,人也清醒了过來,只是神色黯淡,也不说话,像是藏了许多心思似的,
青钿和安公公以为她是病才好沒有精神,所以也不敢让她劳碌操心了,日子虽然清苦了些,倒也过的安静平和,
上官敏愉依稀记得那晚,她遇上康宁郡主的事情,一心以为是康宁在怪罪她,心里愧疚,又想到她从重生以來都沒有梦到过涵儿,大概是涵儿不愿意认她这个母亲了,
楚南天自那日后也再未进过宫,更沒有上朝,只称病在王府里酗酒,
傅相如大张旗鼓的回朝,因为形势紧张,路上又下着暴雪,无法带家眷入京,所以才自己带了亲信家丁回京,此次楚弈亲自请求,自然是不同于往常,更有,皇后受宠,丽妃有孕,更为他增添了几分气势,
然,魏玉郎仿佛算准了傅相如会留下家眷,傅相如前脚刚走,后脚就带了人将傅氏灭族,
傅相如却丝毫不知,一心只想着如何把控朝政,成为大楚的肱骨之臣,此话不提,
却说,自从上官敏愉被打入冷宫后,楚弈越觉心里不安,总觉得少了什么似的,
连处理朝政都无法静下心來,后宫的妃嫔虽然也如往常般日日召见,却总觉这些人都是木头人一般,笑的不好看,长得也不好看,一味的讨好邀宠,更觉无味,
小六子大概也猜到楚弈的心思,只是这两人才刚刚吵完架,敏贵妃现在他是沒法劝,这位主子又正在气头上,也不敢多话,
“六公公,皇上今日可用膳了,”云端殿外,淑妃带了些点心吃食等找上小六子,这几日除了她,几乎后宫所以的妃嫔都被楚弈召见过,
所有人以为楚弈是因为厌弃上官敏愉,所以才会牵连于她,只有她自己知道,楚弈是因为放不下上官敏愉,怕见了,她会提起上官敏愉,故而才不肯召见她,
小六子长叹一声,摇摇头,
“那劳烦公公通传一声,臣妾淑妃求见陛下,”淑妃笑容浅浅,和气不过的道,
小六子一脸苦相,道:“淑妃娘娘,不是奴才不肯传,只是陛下他今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个人生闷气呢,”
淑妃蹙眉,前几日她的母亲才进宫,说是傅相如入京后却不肯上朝,扬言说是非君王亲自邀请,否则绝不上朝,如今秦王的势力大增,他又有封地和边关藩王支持,更甚者,秦王为前朝的皇室说话,赢得了不少怀念前朝的人追随,
大概是因为朝堂上的事情不顺,所以才会心烦意乱吧,
“公公,现在皇上不吃东西,饿坏了龙体可怎么好,这样,本宫自己去就好,”淑妃从身后的宫女手上接过食盒,举步就要入殿,
小六子慌忙一个箭步窜到淑妃前面一步,伸开双手拦着淑妃,道:“娘娘,皇上的脾气您不是不知道,何苦找罪受呢,”
淑妃微微一笑,自信满满地道:“公公只管放心,如果皇上怪罪下來,就由本宫一力承当,绝不牵连上公公,”
如果现在还不救上官敏愉出冷宫,让傅氏一族占了先机,她慕容氏以后在朝堂上就更沒有立足之地了,
小六子犹豫片刻,他退到一般,垂首道:“奴才不是因为怕陛下怪罪,实实在在的为娘娘说话,”
淑妃微笑的颔首,轻轻的推门而入,
殿内的情形几乎让淑妃误以为走错了地方,
满地扔着废弃的宣纸,每一张纸上都染的乌黑,殿内也只点了两根火烛,黯淡的连人都看不清楚,
“臣妾慕容氏淑妃拜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淑妃按礼跪下,三拜九叩,
“淑妃,慕容,你是她选进宫的才人对不对,”男人的声音从高处传來,虽然如往常一样明朗,入耳却觉有几分苦涩和落寞之意,
淑妃情知楚弈说的是璃皇后,不禁在心里惋惜,虽然她入宫多年,对楚弈却无半分男女之情,当初进宫是因着家族利益,所以对她來说得不得宠都不过是一时之荣而已,
她也亲眼目睹楚弈和璃皇后如何琴瑟和鸣,也眼见她们如何反目,
在她看來,情之一事,除了伤人再无益处,故而情愿无情无欲,
“回陛下,臣妾慕容氏嫡长女,入宫已七载,育公主饶安,蒙陛下垂怜,封为淑妃,腆居后宫协理一职,”淑妃避开璃皇后的名讳,只将自己的身份原原本本道出,
“若是她,一定会说:我是你的皇后给你选的妃子,淑妃圆于事故,也算体谅朕的心事,也罢,平身,”楚弈风轻云淡的道,
这句话说的是上官敏愉了,果然在楚弈的心里她和其他人不一样,淑妃从楚弈的话音里也沒有听出什么來,只得依命起身,
抬眼定睛一看,龙椅上的男人一脸落寞,面上长出青色胡须出來,双眼凹陷,看起來好似几日沒有安睡一般,
“陛下......”淑妃惊呼一声,她从未见过如此落寞的楚弈,
楚弈连看都沒有看淑妃一眼,幽幽的道:“淑妃何事,”
淑妃慌忙垂首,不敢直视天颜,道:“臣妾听说最近陛下忙于国事,这几日用膳不济,太子和公主久不见父皇,臣妾想着陛下这几日繁忙也沒带她们过來,这是臣妾亲手做的一些小点心,望陛下垂青,”
楚弈这才抬起眼帘看了看淑妃,表情却沒也沒有之前那般僵硬冷漠,指了指自己身侧,道:“难为爱妃了,”
淑妃会心一笑,提着食盒漫步走到楚弈跟前,打开食盒,将点心放在桌上,柔柔的道:“朝廷固然重要,但陛下才是天下根本所在,就算烦恼也该好好用膳休息才是,”
只几句话却说到了楚弈的心里去,以前的长乐也会这样说他,也会亲自做吃食送到自己的面前,
“你死了,这个江山都是别人的,你不吃不喝不睡的,人家巴不得呢,”脑海里不知为何一直有她的身影存在,而且还那么清晰,
楚弈厌烦的摇摇头,手扶着额头,重重的呼了几口气,
果然,那个女人真是个妖精,那么粗俗,那么的不讨人喜欢,偏偏还能叫人念念不忘,
“陛下,这个是水晶冰心莲,这个汤还是臣妾和一位姐姐学的,”淑妃双手捧着一碗汤坐在楚弈身边,
汤里那莲花如刚摘下來一般新鲜,只一打开食盒满屋飘散着莲花香,让人只觉置身于藕田一般,
楚弈从淑妃手上接过汤,看着那汤色,只觉食欲大动,拿起银勺品了一口,只觉莲香只浸如心田,
“这汤是谁教你做的,朕怎么从來沒有用过,也沒见那个宫里做过,”楚弈喝了几口汤才觉得有些饿意,就着淑妃拿來的点心吃了两口,
淑妃面露异色,道:“这是敏贵妃娘娘的手笔啊,难道敏贵妃姐姐从來沒有为陛下做膳食,”
听到上官敏愉的名字,楚弈的脸色稍露不豫,上官敏愉除了挖苦讽刺,对他从來就沒有真心相待过,哪里肯为他做膳食,
淑妃见楚弈不悦,起身跪在楚弈脚下,垂泪道:“臣妾不知道敏贵妃如何惹陛下不快,但请看在她善待太子和公主的份上宽恕她这回罢,这几日,两个孩子也着实惦记贵妃,每日都问母妃和父皇怎么不來看她们,臣妾也不知如何回答孩子们,陛下,贵妃她入宫一载,虽无大功,但和后宫一向和睦,对陛下也是痴心一片,请陛下宽恕姐姐罢,”
楚弈眼底闪过一抹异色,语气却软和了几分:“红线这几日如何了,朕要你教她治国之道可有教她,”
淑妃摇头道:“臣妾也用心了,只是红线这几日苦闹着要见敏母妃,要敏母妃做的玩具,”
楚弈愠怒,面无表情的在淑妃面色扫过,道:“淑妃起身吧,现在沒有外人不必如此多礼,”
“陛下.......”淑妃见楚弈只字不提放上官敏愉出冷宫的事,
楚弈一挑剑眉,沉声道:“淑妃,朕看重你,不是因为你在后宫的资历,也不是因为慕容氏家在朝的地位,其中缘由你比朕更清楚,为何一再挑衅朕的耐心,”
这个上官敏愉,为何连他的女儿也收买了,
也不知道这个沒心沒肺的女人现在做什么,他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那个女人大概不知道过的有多好,
淑妃连忙磕头,道:“臣妾知错,请陛下息怒,臣妾这是为了陛下着想啊,”
“淑妃,”楚弈的声音加重了几分,“做好你的本分,敏敏的事情不用你插手,”
虽然楚弈的声音里潜藏着几分怒意,但那一声“敏敏”已经道出楚弈的心事,大喜过望,忙磕头道:“是,臣妾明白,”说着,连忙起身,知趣的道:“陛下用过膳,也该休息休息才是,天色已晚,臣妾就不打扰陛下了,”
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好,再留下來也沒意思了,
楚弈闭目靠在龙椅上假寐,他有些懊恼方才为何直呼她的名字,
他是讨厌她才对,一个每次见面都要惹怒她的女人,
淑妃轻手轻脚的收起点心,见楚弈睡着了,从内殿拿了件大袍盖在楚弈的身上,端端正正的行了礼拿起食盒就走,
“淑妃,晚上带了浔儿和红线过來用膳吧,”楚弈喊住了淑妃离去的背影,
淑妃心里顿时明朗,忙答道:“是,臣妾遵旨,”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