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请止步》 第一章 锲子:林间几百年 我刚生下来的时候,阿爹抱着我嫌弃地说:“怎么是根狗尾巴草。” 虽然是根狗尾巴草,但是我也坚信自己是一跟坚韧美丽的狗尾巴草。 在我百岁的时,阿爹把送我进学堂说:“做人要做第一名,不管是正数的还是倒数的都行,只有那种徘徊在中间的人才让人记不住,你看历史上记载的要么就是名传千古的,要么就是遗臭万年的,我要求不高,只要你在学堂别那么默默无闻就行。” 所以在阿爹的熏陶下我仅史书课拿了正数第一名,其他的学科我都是最后一名。老夫子家访的时候,直言而不留情面絮絮叨叨的说我偏科偏的着实有点厉害,我阿爹讨好的给夫子倒着茶水润口,口头上保证严加督促我学习,背地里却向坐在一旁斗蛐蛐的我竖起了大拇指,我想阿爹应该想表达的是:好样的,不愧是我家十七。 在学堂我喜欢和同窗单挑,以一人之力敌万千之众,喜欢站在茅草屋的房顶傲视的看着那些手下败将,以满足我的虚荣之心。 虽然那些女孩子嫌弃我粗鲁,没有一个女孩子该有的文雅和娇柔,但是我不在乎,而这个不在乎遇到隔壁家的狐狸哥哥便变得在乎起来了。 有狐狸哥哥在的地方我不会因为虎哥哥的两句挑屑而跟他打起来,也不会和那些女孩争一时口快继而和她们争执起来,弄得狐狸哥哥对我的厌烦。 隔壁家的小狐狸哥哥是个唇红齿白的男孩,有一身雪白圆滑的毛,虽然我没有摸过,但是我很喜欢他。不过他嫌弃我是根狗尾巴草,总是不和我玩耍,这样也就算了,他居然当着我的面和兔子姐姐亲热。 一旁的虎哥哥嘲笑我:“十七如果你不是一根狗尾巴草凭你的模样还是可以让小狐狸回心转意的,可怜啊,你怎么偏偏是一根狗尾巴草。” 我看了看虎哥哥,从容的从衣服里拿出阿爹用自己多余的枝叶为我做的梨木剑,朝着他的眼睛插去,我要让他明白身为一只虎的可怜之处。 还是那句话,虽然我是根狗尾巴草,但我坚信自己是一根不凡的狗尾巴草。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我还是忍不住问阿爹为何十七个兄弟姐妹中,偏偏我是一根狗尾巴草。 阿爹为了抚平我受伤的小心肝,满脸悔恨的说:“当年阿爹偷了桃花姑娘的一个桃子,你是阿爹最后一个孩子,上天给阿爹的惩罚刚好落在了你的身上,都是阿爹对不起你。” 我抱着一丝侥幸问阿爹:“为何你们都能够变回本体而我不能?就好像三哥四哥随阿娘是颗葡萄树,其他的哥哥姐姐都是随阿爹梨子树。你们凭什么没见过我的本体就说我是狗尾巴草,现在整个广林山间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都知道我是根狗尾巴草。” 阿爹怜悯的看了我一眼,手指在我的脑门上说:“你的本体在那里。” 其实我知道阿爹说的是我额头上的痕迹,我自己也偷偷的拿镜子照过,似一朵花却不像花,白光暗流,这么漂亮的印记长在我的额头上,起初我不敢相信那是狗尾巴草,不过说的人多了,信不信也就不重要了,久而久之我也就当自己是根狗尾巴草了。 有一天我拿着一个小葫芦去给阿娘打酱油,在林间碰见一个好看的哥哥,zi色的头发,跟瀑布一样美丽,他倚靠在树干上,虽然大红色的袍子看不出血迹,不过我知道他受伤了。 因为以前我和十六哥为了抢一罐蜜汁,曾一拳头把十六哥的鼻血打出来,那个味道我清晰记得,还因为那次事件十六哥整整一年都没有搭理我,一年里不管我如何死缠烂打十六哥都没有帮我放哨让我偷摘阿爹的梨子。 而这个哥哥身上散发着浓浓的血的味道。 他闭着的眼睛突而睁开,锋利邪魅,眉目俊朗含笑。 我想他应该是老远就听见了我的脚步声,他等我走近问:“你拿着个小破葫芦是去哪里?” 我一听他把我手中的小葫芦说成破葫芦,反驳道:“它才不是小破葫芦。” 他笑了笑,问:“好,那你拿着这小葫芦去干吗?” 我坐下,把小葫芦放在一边,觉得他人不错,懂得知错就改,我说:“我去打酱油。” 他疑惑的看着我:“打酱油?” 在广林山间每个人在是小破孩的时候都逃不过打酱油的经历,就连是威猛如虎哥哥我也经常在打酱油的地方遇见萎靡不振的它,这个哥哥不知道打酱油是什么意思应该不是广林山间的人,我向他解释:“就是阿娘煮饭需要的材料。” 他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便不再说话,眼神瞅着有一丝悲伤。 我想他大概是难过自己没打过酱油。小时候我常常跟别人打架,每日弄得自己身上惨不忍赌,正因为这样我的包扎技术一流的好,我觉得这位哥哥没打过酱油怪可怜的,便顺便为他包扎了,我抬头看见他看我的眼神有莫名的流动,我想他应该是感叹我的手艺。 “好了,我打酱油去了。”我捡起脚边的小葫芦,向他摆摆手,他忽然道:“等一下。”说完便从自己手腕上取下一个古朴zi色滕文相刻的镯子缩小戴在我手上,然后一道zi光闪过,他说:“这个送给你,感谢你为我包扎,这个镯子没有我的法力便取不下来,有危险它也会保护你。” 真的吗?我眼睛闪了闪,抬手瞅了瞅手腕上的镯子,我从来没有一件好看的饰物,每次想要的时候阿爹总会说:“十七啊,家里要揭不开锅了,还有那些东西是女孩子家喜欢的。” 其实有时候我想告诉阿爹我也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女孩。 阿爹说不能乱收陌生人的礼物,但是我向那位哥哥假把意思推脱一来二去过后,我带着镯子便欢快的去打酱油了,后来再也没在广林山间见过他。 后来我为阿娘打酱油的时候又遇见一个长相极好的哥哥,他有一头乌黑的头发,他说他要带我回去,我大惊,回去?回哪里?我的家不是在广林山间吗? 他摸了摸我额间:“你这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我便接道:“这是狗尾巴草啊。” 他听了我的话一愣道:“是把檀木花错认成狗尾巴草了吗?” 后来我知道那位长相极好的哥哥竟是我的皇叔,天界的远古大神苏止,不料竟出奇的年轻。 第二章 生长篇:打发到谭沉山 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天地两界不再混沌,父神伏羲和母神女娲诞下七子平定四海八荒,治理九州。 七子被世间称为神君,那是超越现实的存在,普通仙胎修炼最高也莫过于上神。而七子我恰恰认识其中的三位,一位是九天之上不问世事的皇叔苏止,一位是潭沉山上逍遥快活的渊宁神君,也就是我的师傅,还有一位不必说自然是我的父君,天界的玉帝。 在一万多年前我还一直坚信自己是根不凡的狗尾巴草,却不想一语成真,我不但不凡,而且还不是一根狗尾巴草。 我是谁? 这说起来就有点故事了,天界的史记记载,如今的王母并非是第一任,也就说是我的继母。 据一些老神仙说第一任王母刚怀上我的时候,父君便跟自己的表妹姬裳好上了,父君的隐秘工作虽做的到位,可不防姬裳要在我母后面前大摇大摆,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而女人的心思像个蜘蛛网一样又细又密,想要隐瞒太久却是不大容易,很快母后发现父君在干一些对不起她的事,母后性子刚烈,把父君狠狠的骂了一顿后,拖着大肚子驾着一团云也就是即将出生的我离开天庭。 可能因为我第一次离开天庭,我在母后肚子里有点兴奋,母后就在半途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出现生育的征兆。 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我大概知道,就是广林山间,母后不负责任的把我生在了那里,为了我能平安长大将自己身上五万年的法力尽数传给我,额间形成了白光流转的檀木花,那是母亲的本体,这是后来师傅告诉我的。 接着后来我知道了,阿爹阿娘在广林山间游玩的时候捡起了我,嫌弃我是根狗尾巴草的同时又见我可怜收养了我做他们第十七个孩子,按照他们为自己孩子取名的习惯,我的名字就简单的产生了。 此后我在广林山间做了几百年的狗尾巴草,直到被苏止带回天庭。 这些事那些老神仙肯定不会当着我面说,正当我躲在白榴花后努力听墙角的时候,却不料这弱小的花枝承受不住我的重量,将我暴露在各位老神仙面前,我趴在地上巴拉巴拉自己的头憨厚一笑说:“你们继续,继续。” 结果他们像一群见了生人的鸟一样一哄而散。其实我想知道母后后来怎么样了,那个被自己丈夫背叛性格倔强的女人,想想也大概是凶多吉少。 我是母后唯一的孩子,父君也许心存愧疚将我封为天上唯一的帝姬,即使这样我对父君仍旧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太愿意亲近他。不过我倒是跟母后娘家的几个哥哥关系很好,好到可以穿一根裤子的境界。 二哥是几个哥哥当中最混蛋的孩子,整个一混世魔王,纨绔子弟。当大哥拜师于渊宁神君手下一心修炼法术的时候,二哥带着我下河摸鱼,上树掏蛋,凌强欺弱,就连隔壁山的阿凤姑娘每每见了他都惊吓不已花容失色。当三哥一门心思埋头于自己的创作中发誓要写一本天界奇书做天界最有才的人时候,二哥带着我去东海骗吃骗喝,把东海酒窖的珊瑚酒全部打烂,那时候整个东海连着三个月都飘着一股酒香。 东海龙王气的将二哥抓到阿婆面前,阿婆也就是我母后的阿娘霁莲上神,阿婆得知这件事后把二哥绑起来挂在西幕山门口,整整十日不送吃喝,那些日子我就坐在山门口陪着二哥日晒雨淋,就连山那边的阿凤姑娘也不远万里来看二哥的笑话,到第九日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阿婆经过这次事件后开始认真思索,认为我整日跟着二哥总有一天会变得不学无术,开始拜托渊宁神君收我为徒,此后我成为渊宁神君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女弟子。 其实父君一开始想让姬裳教养我,阿婆听说这件事后驾着她的金凤凰风风火火的赶到九重天从父君手上争着我的抚养权,父君一开始不愿,只是阿婆说:“你害了我的女儿阿缇,背叛了你们之间的感情,姬裳是间接害死十七母后的人,这些我都不与你计较,但事到如今难道你还想让十七长大后恨你吗?” 父君沉默不语,默许阿婆带我走。 所以在天界偷偷听了那些老神仙的几年墙角后,便到西幕山跟着二哥过了几天混账日子,接着就被打发到潭沉山了。 远离天界是非,云光缭绕,潭沉山舒适自在,云薄风清。 在潭沉山的日子无忧无虑,这里和广林山间的日子差不多,有着学堂,每日准时的上学放学,但是我一直记得阿爹的话门门功课都是第一名。只是唯一不同的是,我有了师傅和师兄们,他们不会像和十六哥一样和我抢一罐蜜汁,而且还会主动将自己的东西拿出来给我,那是一种我在广林山间从未有过的待遇。 自然在这里也没人知道我曾做了几百年的狗尾巴草,在谭沉山我的自我感觉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澎湃和满足。 师傅曾把我叫进他的书房问:“徒儿你对什么感兴趣?” 我想了想,不好意思回答:“师傅,弟子有一颗侠肝义胆的心,想要练好法术终有一日积善除恶,还有就是喜欢史记上记载的那些天神,弟子想变得和他们一样厉害。”说完还不忘拍一句马屁:“就和师傅一样。” 渊宁神君端起身边青花瓷墨迹渲染的茶杯,用杯盖抚了抚表面上的残叶,抿了一口放下茶杯道:“难怪你的史书课和武德课每每第一名。”说完顿了顿:“你有远大抱负是好的,这样每日夕阳落下你便来我的院子里,为师亲自教导你。” 其实师傅知道,我除了史书课和武德课,其他的学科也是第一名,不过是倒数的。不过令我开心的是,新进门的弟子大多是师兄教入门的法术和剑法,而我一进门便得到师傅亲手教导,这在潭沉山上是第一个。 晚上回去的时候经过大哥的院子,我踏步进去向大哥得瑟了一番,大哥摸摸我的头发夸道:“小妹果然不一样。” 在潭沉山呆了一万多年,潭沉山的每个角角落落我都踏足了一遍,潭沉山哪个山上住着哪些白虎,哪个洞里住着哪些狐狸我都一清二楚,就连河里住着哪些乌龟我都了若指掌,这么多年也都因为它们这些好朋友我逃课逃得比较顺溜,他们有机会随时观察师傅的动向,每当师傅不在,这个潭沉山就是我的天下。 大概有一次,我忘了具体是什么时候,在课上我和二师兄争论到底是师傅厉害还是九天之上的皇叔苏止厉害,二师兄一直认为师傅厉害,倒并不是我偏心苏止,可是史书上记载两位同是父神母神的孩子,可是论起法术来苏止要略胜一畴,我是个尊重历史的人,这样一来二去我便和二师兄在课堂上打了起来,搅了老夫子神叨叨的课。 老夫子气急,将我和二师兄抓到师傅面前,我本以为我是对的师傅不会太过惩罚我,二师兄下场可能要凄惨一些。却不料老夫子好像跟我过不去,从怀里掏了一个沉黑色的小本本出来,将我这一万年来干的事和逃得课一一记载在上面,清晰的年月日都有,我想狡辩都显得苍白无力。 天界九九万年,潭沉山三三万年六月初三,学生十七逃了两节伦理课,事后当事人称因为肚子饿得实在坚持不了,去了山那一边的小河里抓了两条鱼烤了吃。 天界九九万年,潭沉山三三万年六月初四,学生十七逃了半天的课,下午来上课的时候和学生兰言打了起来,弄毁了五间茅草房和一间竹房。 天界九九万年,潭沉山三三万年七月初八…… …… 这些陈年往事我大概也忘了,就拿我和兰言四师兄打架来说,我都忘了是谁先招惹了谁。如果不是老夫子花了一天的时间在师傅面前一一顺出来,让我好好回忆了一遍,我想我此生都不会再将它们记起。 经夫子这么一闹,我才知道我求学的那几年干的混账事还挺多。 不过这些都不是主要的重点,而是师傅双手端起茶杯喝着莲花茶水,认真的听着老夫子像背书一样,将我的混账事一一抖出来。 说实话,此刻我看老夫子怎么看怎么都不太合眼。 我在心里思索了一番,本来以为这次和二师兄打架,是二师兄历史没学好,不尊重史实,起因都是因为他,我大概不会有太惨的下场,却不料夫子来了这一手,忍了一万多年准备趁时机成熟的时候将我一网打尽,而此时天时地利人和正是他梦想中的时机成熟,看着老夫子眼角藏不住的笑意,我都怀疑他是否在一万多年前就计划了此事,如真是如此,这老夫子太忍得和阴险狡诈。 我暗叹大意了,怎么栽到老夫子这个老顽固手上了。 师傅放下茶杯,广袖拂过道:“把这本子留下。”说完他看了看夫子期待的表情,顿了顿道:“有过必罚,将十七绑起来挂在潭沉的山门口一个月,这一个月不许任何人给拿吃喝,越景半个月。” 我看见师傅从夫子手上接过那个记着我罪行的小本本,嘴角浮现了一丝微笑,我在努力回忆,我有没有干啥太过丢脸的事被夫子抓到。 二哥被挂在西幕山的时候,只有阿凤姑娘来看他笑话了,而我和二师兄则是全山的师兄都来看我们笑话了,就连大哥也是一副不争气的模样看着我,让我好生忧伤,半个月后二师兄解放了,也加入看我笑话的队伍里去了。 第三章 天庭篇:重回天界 在潭沉山生活了一万五千年后,这大概是我漂泊的人生中住的最稳当的一个地方。天界的小仙带来父君的御旨,大概意思是我即将成年,他希望我回天庭,做为父亲他要为我办一次成人礼宴会,邀请四海八荒,九州的各路神仙来参加。 我和各个师兄们告别,他们每人送我很多东西让我带在路上吃,我很感动,大师兄把我收拾的小包袱递给我说:“十七,在外面不比我们潭沉山的人单纯,都对你好,在外面不要受了委屈。” 我连连点头称好,很多东西在分离的时候我才感受到原来那么不舍。 我抱了抱大师兄、二、三、四、五、六师兄到最后一个师兄,这一一下来我的手也酸了,大哥抱着我说:“去吧,十七,待你成年的时候大哥会带着你二哥三哥来看你。” 忍不住分别时的离愁情绪,我哭的稀里哗啦的放开大哥,捏了个诀召来一团云团,和传御旨的小仙一同回去,在云团上我使劲的朝着地下那一群白衣飘飘的师兄们挥手。 我没有同师傅道别,因为前段日子师傅就下凡历劫去了,师傅在凡间所遇所做的事都是九重天的司命在规划,天下何其多人,其实我很佩服司命的故事构造力和想象力。 一路到了南天门,南天门旁的华栏树开的青葱玉林,几片叶子落在了我脚边,我踢了踢望着连绵不断的云梯,脚下生风驾着云团飞快上去,后面的小仙连连喊我,我也不太在意,不过片刻便到达天的尽头,这约莫着便是九天之上。 第一次来这九天之上,心里是有点小激动,要不是听说苏止正在避世而我也比较好奇这云天之上否则我也不敢来。 碧波池中的水清澈见底,颗颗白色的鹅卵石一层不染的像珍珠一样铺在水底,两端连着青石小桥,周围种着十里红叶树,红色的枫叶飘荡在池水里,这个意境真是美极了,就连我这回回古文学考倒数第一的人,脑海中自然而然的蹦出一句诗:“枫叶千枝复万枝,江桥掩映暮帆迟。” 有树有枫有桥,虽然没江,好歹也有池子,只是没有帆,我眉头皱了皱觉得这场景还是差了点和我仅会的一首诗不配,挥了挥衣袖,碧波池立现了一搜白色的帆船,我偷笑了一会生怕被苏止发现,立马驾着云团离开九重天。 待离开后,枫树的背面走出一个白衣白袍的人,一头乌发整齐的束在白玉冠里,仅有少许的落在额间,白色的云靴踏在厚实的枫叶上,他目光沉思的看着池中的白色帆船,心下觉得还不错。 在苏止心中觉得还不错的意思就是他允了这条白色的帆船停泊在他的地盘上。 待再次看到小仙童的时候,他已是哭丧着脸,看见我他急急的迎上来说道:“帝姬,天君已经等候多时了,你可不要害了小仙。” 我朝他挥了挥手,想着也不能害了他,便快步向天宫走去。 一万多年没有见父君,我倒没有多大感觉,阿爹曾说我是个白眼狼怎么都喂不熟,其实阿爹说的不对,我和父君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很少想起他也属正常。 不过在潭沉山的日子我总能想起在广林山间的那段日子,不知道阿爹阿娘是否还健在,哥哥姐姐有没有自己的新家庭了,我挺怀念为阿娘打酱油的日子,还有遇见的那个红衣哥哥,不过我记不大清那哥哥的模样了,但是我记得他是第一个送了我手镯的人。 这个‘第一个’三个字很重要,在往后的日子里我想起我的第一个饰物就会条件反射一般想起那红衣哥哥,他在我心中占了如此重要的地位。 父君看见我出现在宫门口急急的从王座上走下来,殿内的桃花开得娇艳欲滴,盛开怒放的,父君拉着我细细的将我打量了一番,看到他这副模样我知道他是真的喜欢我,不愧是一个好父亲。 但做为一个丈夫他是失败的,因为二哥说过,真正的好丈夫是一心一意的对待自己的妻子,不让她伤心难过,还要处处疼爱迁就她,二哥说他以后的妻子定是天下最幸福的人,虽然二哥平时不着调,但是他说的这些话当时让我觉得他头顶承载了光芒。 父君没有一心一意的对待母后,让母后伤心难过,这让在我潜意识里是逃避他的,所以当他摸我头的时候我下意识的缩了缩,父君看到我的动作尴尬的放下自己的手,许久才叹了一口气,模样看着好像瞬间老了几千岁。 父君说过几日便是我的成人礼,那日要祭拜父神和母神定当非常辛苦,这几日让我好生休息,我乖巧的点点头便离开天宫了,踏出门槛时我听见一声重重的叹息声。 离开天宫,身边的小仙童似计算好我跟他之间的距离一般,我快他也快,我慢他也慢,他总是能维持离我三步远,不多不少。 我向他挥挥手,他疑惑上前一步,我再挥挥手,他眼神更为迷茫上前一步,我说:“我又不会跑,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对了,问你个事。” 小仙童疑惑的看着我,他只有我腰高,我拍了拍他的脑袋问:“现在这个时刻司命一般在哪里?” 小仙童看了看天边云团半遮的夕阳,余辉泄了一天,他估摸着说:“平常这个时候司命主君应该是和太上老君、元始天尊、月老、李天王在小花园里。” 我明了的点点头,小花园花草茂盛,是当年我听墙角的地方,那次他们发现我后改变了阵地,但是我总能找到他们的新地盘,在我离开天庭后他们居然又回到了小花园,他们也许没想到我一回来就打他们的伏击。不过我还是想小花园的葡萄果子了,汁水丰盈。 小仙童规规矩矩的趴在白榴花后面,我笑他太紧张了,我扯了一团葡萄藤子遮住自己,离他们稍微近点,他们五个老神仙围着一张玉石桌坐下,着实拥挤了点,我靠近时正好听见司命说:“十七那个孩子回来了,下次我们不能在这小花园聚会了。” 李天王赞同的点点头,语气颇为遗憾:“她简直无孔不入,你说她怎么就回来了?” 众仙齐齐点头,不想这一万多年过去,我还在他们心中留下这么深的印像。 我转过头对趴在草地上的小仙童比着口型,我有那么无孔不入? 他还没回答,我便听见太上老君说:“听说这次苏止帝君出世了,不知为了什么事需要劳烦他这座大神。” 元始天尊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神机妙算道:“估计是九州的事,周国的天子被妖物所惑,发动战争,天下民不聊生。” 司命疑惑道:“这等小事都要麻烦帝君?” 李天王思索了一番道:“据说这件事已经影响了整个九州,九州陷入混乱,除了各国的国都比较安定,每个地方都充满了杀戮,阎王向玉帝请命说自己的地府实在容不下那么多鬼魂,玉帝很重视这件事,但是凡间天子的身上带有浩浩正气,除了玉帝家的人谁能接近凡间的帝王从而使他停止战争,而这玉帝家血脉薄弱,除了一个即将成年的帝姬,接着就是玉帝,玉帝不可能离开天庭,剩下的只有……” 月老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李天王不好意思笑道:“那次我本打算离开天宫,看见阎王急匆匆的进了殿,我心里一好奇便留在门外听了个大概。” 我心里暗叹,可怜父君花光了心思解决疑难问题,却不料被自己的臣子偷听拿来做饭后的消遣,真是难为他了。 我悄悄摘下几颗zi红色的葡萄塞在嘴里,却听了司命的话忍不住吐了出来,司命问月老:“你说这帝君迟迟不娶妻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月老摇摇头:“我管姻缘,可是不包括帝君这远古大神的,再说帝君有没有问题我们谁知道?何况渊宁神君也没娶妻,再说了除了天帝我还没听说这四海八荒那七子还有谁娶妻了。” 我背对着小仙童挥一挥衣袖示意他过来,感觉身边有气息,我背对着他问:“你在天庭这么多年,知不知道我皇叔有问题?” 阿爹说议论人长短的时候最好四处打量一下有没有偷听者,离开阿爹久了我都忘了阿爹这一句金字名言的话。感觉小仙童久久不回话,我转过身看见一白衣白袍的人,他蹲下身与趴在地上的我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尴尬不已受到了惊吓,用葡萄藤子遮住自己,越过他的肩头看见小仙童吓得不轻,我暗叹被抓个正着,心里立马也想要让司命几个心理上不好受,我对苏止招招手故意大声且结巴道:“皇、皇叔,好久不见。” 这一句问候,立刻惊呆了小花园的五个人,他们转过头往这边一看,然后自然地转过去假装没看见这边,但是我能清晰的看见他们的双腿在打颤。 司命说:“我那宫里还有事,不陪各位了。”说完用了仙术逃跑,立马不见人影,其他几个纷纷响应,不过片刻就只剩下我和苏止了,自然还有吓晕过去的小仙童,我还是挺感动的,他至少没有马上逃跑。 我看着苏止,他目光清明的看着我,宽大的衣袖垂在身侧,我以为他要像师傅一样把我绑起来挂在小花园门口,却不料只是说了一句:“你那么大声做甚?我并未打算吓他们。” 咦?还未等我反应过来,苏止已经消失不见,独留一股清风,夹裹着清香。 皇叔苏止出现,求收藏,求票票,么么哒 第四章 天庭篇:苏家有女初长成 自打那次被苏止结结实实的吓了一次后,我不敢再在九重天到处晃悠,一直呆在宫殿里修身养性,等过了几日我心情平静后打算去司命的府邸溜达一转的时候,却不料父君为我举办的成人礼也来了,这几日过的实在浑浑噩噩,这个重要的日子还是小仙童提醒我的。 我这是第一次穿正式的服装。白色的衣裙层层相绕,缥缈。腰间挂着拽地的流苏,旁边是一块白玉佩。小仙童说这件白衣裙是由九天之上的白云织成,上面的花纹用了凤族的绒毛镶成,我不太懂这些,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在莲花池里看着我额间白光流转的檀木花欣喜不已,要知道这个以前是被我嫌弃了几百年的狗尾巴草,以前得知额头上这个不是狗尾巴草的时候,我那个心情就好像偷了阿爹几个梨子,忐忑不已,害怕被阿爹发现给没收去。 天庭的流年花枝桠茂盛,金色的花朵飘满了整个九天。 祭奠父神母神的祭台在乾坤宫,我刚出现在父君的视线里,父君便从祭台上下来拉着我上去,视线之处看见大哥二哥三哥混在众仙之中看着我,二哥对我挤眼弄眉,我回他一个微笑。 师傅渊宁和苏止作为神君地位尊崇,尧观台有专门的位子供给他们,在他们那个位置整个天宫都在他们视角里,一览无遗。不过我心下疑惑,他们不是不问世事,不参加任何宴会的最洁身自好的神仙,怎么也来了? 随即想想也通了,我是他们的徒儿和侄女,来参加我的成人礼也是应当,何况父神母神还是他们的亲生父母。 不过我瞅着师傅的眼睛里似乎多了些迷茫和悲伤,难道去凡间渡劫发生了什么让一向洁身自好的师傅难以释怀的爱情纠结故事,正如二哥给我看的话本中才子佳人的故事,我盯着他们那里暗自发挥自己的想象力,不料苏止的视线扫过来,我连忙收回视线听父君像学堂的夫子一样神叨叨的念着祷告词。 过会,父君结束念叨,自己拿着一杯清酒随后递给我一杯清酒,他朝父神母神的遗像撒了撒,我也赶忙学他,我听见父君动容的说:“今日起,天界第一代子孙苏檀已长大成人,恳求父神母神保佑她平平安安生活。” 那是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喜悦。 也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的本来名字唤苏檀,不过认识我的人还是唤我一声十七。 仪式结束后就是宴会,我挺喜欢这种聚会,各位神仙在喝醉后就会口无遮拦起来,会听到比平常更多的八卦。父君一个人在宴会上呆了一会后便离开,其实我从没见过我传说中勾搭别人丈夫破坏别人家庭的继母,好像是父君有意为之,不过这不重要,不见就不见,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损失。 师傅和苏止早早的一同离开宴会,师傅走的时候说让我在宴会结束后去九天之上的十里红叶树林去找他,十里红叶那可是苏止的家门口,我心里有些虚。 不对,我为什么要害怕苏止?他可是我的皇叔又不会害我,这样一想我心情便轻松起来。 二哥手上拿着一支娇艳的桃花,移到我的身边,啧啧道:“这一万多年没见过十七,竟不想女大十八变,居然这么漂亮了,等万儿八千年后再长开一些,二哥敢打赌十七绝对是四海八荒最漂亮的姑娘。” 二哥这些话我非常受用,因在广林山间阿爹直言不讳的说我是个丑小孩,我也觉得隔壁家的小狐狸哥哥除了我是狗尾巴草不喜欢我以外,更是因为我正如阿爹所说是个丑小孩。在潭沉山只有我一个女孩子,其他师兄也没见过其他女孩,倒也分辨不出我到底是丑还是美。有一次我穿着师傅从凡间给我带回来的一套水蓝色衣裙的时候,出门刚巧碰见四师兄,我在他面前娇羞的转了一圈问他我好不好看,四师兄惊奇的盯着我看了许久说:“不难看。” 不难看这三个字直接打击了我的幼小心灵,曾一度时间消靡不振自暴自弃。而二哥这番话让我重新审视了自己,这样一想我便更有自信的坐在宴会之中,还往百花仙子那一桌悄悄移了移。 夜色当空,月光清明的挂在天上正好为我指了去九天之上十里红叶的路。我到的时候师傅和苏止正在白色的帆船上博弈,旁边是冒着热气的茶水,我看了看感觉那个帆船非常熟悉,随即灵台清明,那不是我的小帆船吗? 我安慰着自己,苏止不知道那是我在他碧波池放的船,而且看他样子,神色自若并无不喜,这样一想我便踱着步子过去挨着师傅,坐在苏止的对面。 师傅放下一子,偏头看着我问:“来了。” 我点点头知道师傅有话要对我说。渊宁问:“十七,你愿不愿意离开这天庭去人间玩,说好听一点就是历练。” 我当时正端着师傅的茶杯打算润润口,听了师傅的话一激动茶水倒在自己手上,我悄悄拿过师傅落在船板上的衣袖擦了擦手上的茶渍,欣喜问:“真的吗?徒儿当然愿意,徒儿不敢相信有一天居然也可以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不过师傅那徒儿好久可以去凡间?” 师傅重新倒了一杯菩提茶递给我道:“就在这几天,你收拾下行李和你皇叔一遍离开。” 苏止吗? 我抬头看他,他的目光正落在我们这里。 阿爹说过只要是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和谁一路都没关系,就好像我和虎哥哥去偷桃花姐姐的桃子,我虽然不想和虎哥哥一路,因为偷了的桃子他要分去一半走,但是没有虎哥哥,我这小身板也够不到树上的桃子,说到底还是我赚了。而且苏止强大无比,如果遇到危险我也不怕,可以在凡间横着走路,我喝了口菩提茶,心下觉得未来似乎很美好。 其实我有这样的心理纠结情绪归根到底是这个苏止看着太年轻了,我每遍见了他都要正儿八经的喊一声皇叔,着实不习惯。 师傅虽然年轻但是相处久了我也习惯了,而且师傅了解我的性子,很多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所以我不怕在师傅面前做错事,而苏止不一样,见他的时候我随时都要注意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丢脸的事,实在不好受。 不过和去人间相比,这点不好受倒也没那么不好受了,反而变得好受起来。 这样一想,我裂开嘴角对苏止一笑:“去凡间就麻烦皇叔保护我了。” 苏止衣袍翻滚扫过棋盘落下一子道:“无妨,保护你天经地义。” 我听了暗想这倒也是,我是他侄女,不用跟他这般客气。 其实我倒好奇师傅下凡历劫到底历的是什么劫,听司命说神仙下凡无外乎历的是情劫,少数人历大义。按照刚开始见着师傅的模样**不离十大概历的是情劫,不过我身为他的弟子实在不好打听师傅的私事。 我将手伸进碧波池,舀着水,升起来形成一个个水珠掉进池中,月亮高挂夜空直到日月变迁太阳升起,朝阳的余晖落在十里红叶上,碧波湖上,而这两位大神还在下着那破棋,我实在忍不住躺在船板上,拉着师傅的广袖盖在自己身上迷糊的睡去,隐隐听见师傅说:“十七这孩子有点顽皮,在广林山间长大性子野了一点,不过这也许是好事,这孩子以后就交给你了。” 苏止看着睡在船头盖着渊宁袖子的人,随即挥一挥衣袖一张白色的毛毯覆在她身上,目光远和的说:“她对你倒是随意的很。” 渊宁看了看自己的衣袖,笑笑沉默不语。 红叶荡漾了碧波池。 第五章 沉雪篇:叫皇叔会误会? 我背着小包袱驾着云团来到南天门,远远看见苏止一身白袍长身而立在南天门,不过卧在他身边那团红红的是什么? 我走上前用脚踢了踢,它乌黑的双眼怒瞪着我,我想可能是苏止在它旁边它不敢造次,我问苏止:“皇叔,这团丑不拉几的是什么?狮子吗?” 听见我的评价它怒吼了一声,我连忙躲在苏止身边得意的看着它,小样,还挺傲娇。 苏止目光闪了闪道:“这丑不拉几的是……”他停了会,再次开口:“麒麟。” 什么?我僵硬的对那团传说中的麒麟笑了笑,它甩都不甩我把头偏向一边,模样实在傲娇。 天庭史书上记载苏止的坐骑是麒麟,我以为是漂漂亮亮,高大威猛的,哪是这个卧在苏止身边萎靡不振,毫无斗志的一团? 我驾着云团跟着苏止后面,看了看他孜然一身实在潇洒,我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小包袱,这个还是我离开天庭到西幕山再到潭沉山再回到天庭所用的包袱,历史有点久远,而如今还要背到凡间去,实在觉得天差地别,越看越别扭寒碜。 我看了看被苏止经过改造的麒麟,如今看着真像一头狮子,有了,我取下背上的小包袱扔在它身上,它回头茫然的看了我一眼,似感觉背上有些重量看了看,眼睛一瞪猛的一个翻身给我摔下云头。 我连忙驾着云团手慢脚乱的捡回来,靠近它身边和它商议:“小奇,你看你这壮实宽厚的背不用多可惜,打个商量好不,你帮我背着,我下凡就给你买烤鸭烤鸡烤鱼吃,你想要吃什么都可以。” 我想叫麒麟可觉得不太亲切,认为小奇这个名字适合它。小奇看都不看我,傲娇的走到苏止身边。 苏止听见声音回过头,我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说:“皇叔能和你商量个事不?” 苏止问:“什么事。” 小奇暗感不妙,撒起两条腿往前跑。 我坐在苏止的云团上,得意的看着萎靡不振的小奇步伐凌乱的托着我的包袱。 我没什么大出息,不过史书学的很精通,不管是天界史、九州史,只要是这四海八荒内的历史我大概都知道一点。 为了不吓到那些凡人,此时我和苏止正降落在一座城池外偏僻的一角,看着这布局倒像是都城,不过那天在小花园听墙角,听说苏止下界是因为周国帝王姬矢昏庸,发动战争,九州动乱。 那这里应该是周国国都。 九州分为三大国,周、姜、陈三国鼎力,自周国帝王发起战争,各国为了保护自己的领土纷纷用武力对抗。周国在江南一带,土地肥沃,经济繁荣,即使多年的战争,后援始终没有脱过节,而姜国和陈国的经济相对落后,两国合力始终没有打败周国,所以这么多年三国的战争始终没有停止。 据元始天尊说周国的天子是被妖物所惑所引发的战争,这在我看的九州野史中也有一个类似的故事。 这故事大概讲的是一千多年前,有一只小狐狸在山间玩耍,却不料陷入猎人的陷阱,腿部被夹伤,在陷阱里又孤独又冷,腿上的伤口又疼,本该是绝境的时候,却不料洞口上方出现一位盖世英雄,救了它,而这位盖世英雄就是周国的太子姬赢,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把这只小狐狸抱在怀中温柔的为它包扎,随后又将它放入山林语气温柔的嘱咐说:“下次小心点,别被坏人抓了。” 小狐狸三步一回头的看着姬赢,最后消失在山林间。后面的故事正如二哥随时看的话本上的情节,小狐狸本是千年狐妖,那日因遭到狼群的攻击,她变成小狐狸逃生落入陷阱却被他所救。 为了报恩,她潜入皇宫一步一步成为他的妃子,帮他守护周国江山,她这一番作为惹起皇帝的猜疑,但不知后面怎么了姬赢发起了战争。 后面的结局便不知道了,世人都说红颜祸水,其中的感情纠纷我也不太明了,因为是从野史上看来的,记载的不过寥寥数笔。 而野史之所以被称为野史,就是在严谨的正史外一部人性化的补充,记载了历史事件中那些大人物的感情纠纷,而姬赢在历史上算不得是一名仁君,却是一名有着野心的帝王,一身规划着宏图大业,霸权江山。 苏止起步就想往都城里去,我忙拦下他,他双眼疑惑看着我。 我说:“皇叔,你这白衣白袍的太有仙气了,换个衣服吧。” 苏止听了,眼睛里含笑,一挥衣袖便变幻了一身zi色的。 我摇摇头说:“你这样看着更俊朗的不似凡人了,算了,皇叔还是变回白色的吧。” 苏止:“……” 小奇:“……” 京都果然繁华,人来人往的谈笑声,个个好像没太受战争的影响。我和苏止进了一家客栈,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小奇也屁颠的卧在苏止身边,小二真是个好眼色,看着我们坐下便急急的跑过来问:“二位需要什么?” 我把他手上的菜单拿过来看了一眼,嗯?怎么这些我都没吃过?凡间的跟天上的果然不一样,我看了看苏止,他正低头逗着小奇,我小声的对小二说:“把你这的菜全上一份。” 小二疑惑他们两个人吃那么多,不确定问:“姑娘是想全部上一份?会不会太多?” 小二的声音颇有点大,苏止抬头看了看我,我不好意思看他。刚夸了小二会看眼色怎么这会不灵光了,我梗着脖子说:“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叫你上就上,你没看见那卧着一条大狗,它特别能吃。” 小二看着那分明是狮子的小奇,想到能驯服狮子的定然不是寻常人家连连答应着:“是,这就给姑娘上。” 我转头,正好看见小奇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它这是藐视不屑的目光? 我在桌下踢了它两脚,暗想你主人对我都不会用这眼神,你这条小走狗敢得意什么。 菜上来了,整整一桌子,盘子上面重了一层又一层,我拿起筷子开始战斗,眼光瞄到苏止正慢条斯理的拿起筷子,极其文雅的夹着一根竹笋到自己碗里。 我放慢动作,跟着苏止的节奏,实在委屈死人。 在广林山间的时候,兄弟姐妹多,每每阿娘做了菜大家都是抢了吃,动作慢了就会饿到下一顿,而在西幕上,二哥也总是和我抢东西吃,所以我的动作一直都很利索,在潭沉山我都是抢在师兄们前面夹菜。 除了苏止,我从来没见过吃饭能够如此文雅的,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叔,让我总是不由自主的在他面前想表现的文雅一点。 苏止给小奇扔了一只烤鸡问:“小奇是你给它取得名字?” 我正吃着糖醋鱼,听着苏止的话没间隙回答他,只得连连点头。 饭过一半,一个先生出现在客栈,我看见小二给他搭了一张桌子在前面,上面放了一杯茶,看着这架势倒像二哥话本里经常出现在客栈的角色,说书先生。 我也感兴趣他想说什么,把一只烤鸭扔给小奇让小二把桌子收拾了,上两杯茶和一盘花生米,我递给苏止一杯,开始等待说书先生的下文。 他喝了口茶,突然说道:“上回我们讲到周王为了一个妖女打响了战争,可是就在周王为她打响战争的前一年她就消失不见,而周王为何在她消失一年后才打响这战争,这其中的曲曲折折实在难以找到答案,不过确定的是从打响战争到现在十年来她都未出现过。为什么了?这十年所有人都在找她,有的人说她死了,有的人说她成仙了,但是这个妖女手上沾染了九州的血万万不可成仙,如果她成仙了我这个老头也可以成仙。但是众所纷纭,按照老头子我来看她应该是死了,而且时间大概是十一年前,战争爆发的前一年。” 我偏头问苏止:“你信不信姬矢是为了一个女子爆发了九州的战争?皇叔你说那个女子还活着吗?” 苏止看了看说书的先生,视线转回来道:“不管信不信,见了姬矢我们就知道了。” 我说:“我以为皇叔是远古大神,掐指一算就知道了。” 苏止:“……” 说书先生继续说道:“现在周室王朝到处在招纳奇才异士,皇榜就在客栈外不远处的一个屏障上,我猜想应该是跟那个妖女脱不了关系。而且你们发现没?京都没有一个流民,这在战争频发动荡的年代非常不正常,这种现象说明了什么?”说书先生顿了顿,吊着食客们的好奇心道:“因为周王想给那个妖女一个繁华安和的都城。” 我对苏止说:“那个老头一口一个妖女,他怎么知道那个女子只是爱上了凡人,身不由己罢了,说不定姬矢心里也是极爱着那个女子的,皇叔我们进宫吧,早日查清了原因,战争就会早日消失,黎民百姓就不会受苦了。而且也会还原那个女子一个真相。” 苏止疑惑的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我答:“在二哥的话本里,有好多这样的故事,相爱的人因为某些误会不在一起,然后引发很多偏执的事。” …… 看着眼前气势雄伟,庄严肃冷的宫殿,着实惊呆了,这个地方跟书上记载的金碧辉煌太不一样了,这个皇宫最大的特色是黑色,一望无际的黑,那是一种在东海深底的冷,刺骨的痛,我抱着膀子靠着苏止近一点问:“皇叔,我们就这样进去?” 苏止偏头看着我,眼底带有一丝挪揄的笑:“你害怕?” 我忙摇头,反驳道:“你才害怕。”苏止没有接我的话,看了看前面解释着:“这座皇宫里妖魔很多,长年盘踞在这里,所以形成了死气沉沉的状态。” 我问他:“难道周王姬矢所召的奇人异士难道就是妖魔?” 苏止低头看了看地上青石砖,砖缝里有隐隐的的红色,他笑了笑说:“未必是这样,我们进去后答案应该会明了。”说完迈开步伐向着宫门去。 苏止和小奇自顾自的走在前面,我在后面吆喝道:“皇叔,你等等我。” 苏止顿了顿,停下脚步,清朗的声音传入我耳中:“进宫后不能再叫皇叔,别人会误会。” 我条件反射道:“那叫什么?” 苏止沉思了一会道:“我看着这么年轻,就叫哥哥吧。” “……” 求红包红包,亲们可评论留言,长评论更好么么哒 第六章 沉雪篇: 帝王姬矢 第七章 沉雪篇:往事如云 九州三四年冬天,姬灳叛变,周国内部动荡。 姬灳是姬矢的皇叔,自姬矢的父亲继位以来,他被封为正印王,赐封地邕州。邕州我是知道的,九州史上记载邕州是周国最冰封,流寇最猖狂的地方。 姬矢的父亲将自己的兄长分封到这个地方实在是不仁义,明眼人都能看出他这个皇弟没有顾忌手足之情。 这个如果是我,我心里也会有情绪。明明是亲兄弟,看着自己的弟弟在zi禁城吃好的穿好的,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服帖,而他在千年冰封的这块土地上努力想着办法让自己的子民活下来,久而久之心里有情绪叛变也属正常。 可姬矢说皇叔心地一直都好,真正让他叛变的原因是自己的夫人和一双儿女出去游玩时,碰见流寇,死于乱刀之下,在他找到夫人和儿女的时候,早已晚了。 姬灳的夫人和女儿也被那些畜生糟蹋了,姬灳悲伤不已,无处发泄,将所有的过错算在了zi禁城那高位之上的人。 姬灳叛变,高位之上的人惶恐不安,而身为太子的姬矢接受父皇的命令,率领千万大军赶往邕州。 姬矢说他就是在那个千年冰封的地方遇见了她,他回忆那个场景的时候脸上是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就好像是一个少年初恋时的神情。 我在想当时是怎样的情景让一个帝王记了这么多年,二哥说如果对一个见了一面的人有着非常清晰的记忆的时候,那就是遇上爱情的时候。 我看过许多话本,可是爱情这个东西我始终无法用一个具体的东西来形容它,二哥说爱情是一种心理感受,在心中,它不是任何东西却又是任何东西,二哥的这番话绕晕了我,迷糊不懂。 我看了看苏止,发现他正玩转着青花瓷茶杯,神情淡然。 是了,他是远古的大神,活了千千万万年,连自己都记不住时光,经历了那么多事,心境早已止水。姬矢的故事对他来说可能没有了吸引力,他也许在听,我想他仅仅是在听这个故事的发展。 姬矢赶往邕州已经数日,和姬灳的战争一场接着一场,他不是本地人,无法熟悉这里的地形。 那日,姬矢遭受了最惨的一次战败。 那日,姬矢永远记得那日下着大雪,凌厉的寒风刮的人睁不开眼睛,他一身金色战服,神情悲戚的看着被压在万千雪下的将士,他是幸运的一个,雪崩来的时候自己的副将使劲全部的内力将他推到了山下,而自己永久的埋在了山上,他坐在万里雪地里久久沉默不动,似一座雕像尘封了沧桑。 也就是那日,青絮一身红色衣裙出现在他视线里,在这茫茫大雪中格外的突出,她走近轻笑道问:“公子,你可有想不开的事?” 他茫然的看着她摇摇头,他是有点感觉悲伤,可是没有到想不开的地步,他在这坐着也只是在祭奠这从京都跟随他到邕州的将士。 看到他摇头,青絮说:“是了,公子没有想不开的事为何要在这里久坐,冻坏了身体也是公子自己的事,公子请回吧,这雪山下的将士看到公子这样心里也会难过。” 他问:“姑娘你怎么知道?” 青絮始终笑着,她将自己身上红色的狐裘脱下,披在姬矢身上说:“肯舍命为公子的人自然不希望看到公子难过。” 姬矢看着她在自己身前系着狐裘的带子,心里有一丝暖暖的东西划过,他问:“姑娘可方便透露一下芳名?” “左右不过一个名字,你唤我阿红就好。” 我只是从姬矢的口中听到他对青絮的描述,无法判断她是妖还是人,不过一个单身女子敢出现在血腥杀虐的战场上,我除了说这姑娘勇气可嘉外,要么就是她有某种执念。 姬矢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窗栏外的清风吹过他周围的帷幔,露出他苍白的脸,我看见有两滴泪水从他眼旁落下,他在感怀过去,或者祭奠死去了的曾经。 那次雪山之战,姬矢并未失去信心,他重振军队,一路杀向姬灳的行宫,皇叔姬灳在大军进宫前就跳入冰冷的护城河里自杀了。 在那里他又见得了她,依旧一身红衣,坐在开着娇艳欲滴的梅花树下,她的前面是一张九玄琴,旁边的香炉袅袅升起,她低头弹着时碟曲,琴音婉转低调,似清脆的泉水叮咚声,漫过山间,仔细听便有一层淡淡的忧愁,正如她的眉目。 她一直都笑着,但是姬矢永远会记得她弹奏琴曲时眉目间流露出的淡淡忧伤,当时他被她所诱,心里是那种心疼,爱恋,还有更多的是想与她在一起。 所以在见第二面的时候,一向稳重的周国太子问:“阿红,你可愿随我回都城?” 青絮抬头,微笑着问:“公子可嫌弃阿红是这王宫里的舞姬?” 姬矢走到她身边,将自己身上的狐裘披在她单薄的身上,这件狐裘还是她从前亲手给他披上的,他往里拢了拢道:“我邀请的是现在的阿红,是这个让姬矢动心的阿红,如果阿红愿意,待我们回都城的时候,你再给我讲讲你的过去,姬矢相信那是非常美丽的你。” 讲到这里的时候,姬矢咳嗽不止,嘴角流出血丝,门外的宫人听见响动连忙跑进来,我看着那个宫人将沉黑色的一碗药给姬矢喝了下去,动作熟练无比,想来姬矢应该是依靠药物许久了。 宫人给姬矢喂了药转过来对我们说:“皇上的龙体有恙,请两位仙人明日再来。” 姬矢平复过来抱歉的说:“孤的身体不好,麻烦两位仙人了。” 苏止自然的起身,宽袖长袍,领口袖间的暗纹流转,他道:“也好,我们走吧。”他后面这一句话是对着我说的,我连忙跟上。 其实姬矢讲到的那里本是最好的结局,但按照目前局势来看,青絮进宫定是发生了许多事,不然这九州也不会像今日如此混乱。 从姬矢的口述中,我无法知道青絮是怎样的想法,但是或许如苏止所说答案见到姬矢后便明了,想想也不过这几日。 第八章 沉雪篇:我喜欢苏止? 第九章 沉雪篇:遇故人 第二日,九州下起了大雪,整个沉黑的皇宫表面都渲染了一层白色,白琉花也沉眠在白雪下,唯独红梅一支独秀,娇艳夺目,我想这雪恐怕是这皇宫最纯洁的颜色。 姬矢身边的宫人穿着一身深绿色的冬衣,从窗内远远的看着像一团会走的西瓜,他走进来报:“今日大雪,皇上龙体欠安,待明日接见二位。” 我看了看苏止,他专心的调着熏香,并未关注这里,我想他并不打算为姬矢治病,待宫人走后我问他:“你为何不施以援手为姬矢治病,这样我们好早日完事离开这里。” 苏止听了没有停下手头的工作,依旧搭配着香料,半晌假装惊讶道:“我以为你喜欢这里,你刚才怎么不说?” “……” 苏止接着问了上次的问题:“你是不是想知道姬矢和青絮后来的故事?” 虽然知道他要说什么,我还是如期的点了点头,苏止笑了笑:“如果由我来讲,太费口舌,而且透剧这事不好说,如果我们都知道了,姬矢以后岂不是白讲了,既然姬矢愿意说,你就当他听众吧,所以你今天还是忍忍吧。” 闻言,我拿了塌边的白色狐裘披在身上,外面下着大雪,我将冒兜戴在头上,周围白色的狐毛扫着我的额头,我吹了吹。 苏止看了看,随意问了一句:“去哪里?” 我招呼了小奇,对着苏止说:“去街上玩一玩,听宫人说今日有灯会。” 灯会我只在书上见过,所以早就想见识一番。这是我第一次逛夜间的凡世,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地方,到处都是人,每个摊位都挂着五颜六色的灯笼,年轻的男女手上都有一个精致小巧的灯笼,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肆意的笑着,这不管是在广林山间还是在潭沉山或者是天界,这都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在喧闹的场景中,我未曾发现我手上的zi色纹路相刻的镯子正闪烁着zi光,如此强烈。 我从一位妇人手上接过一盏灯笼,上面画着莲花帆船,江水清澈,我甚是喜爱。 牵着小奇打算离开,妇人拦下了我,我疑惑的看向她,却不料她看着我指指我手上的灯笼道:“姑娘你还没给钱呢?” 我问她:“钱?难道是书上记载的那个不规则的银块块吗?” 妇人迷茫看着我,似听明白了银块块三个字随即点点头,我看看小奇,它正卧在地上斜着眼看着我,我踢了它一脚,将灯笼还给妇人道:“阿婆,我不要这个灯笼了。” 在我伸手递给她之时,却不料被一个横穿的手接了去,我顺势看过去,这个男子红衣zi发,眉目含笑,我记忆翻滚,与我小时候认识的人神似,只听见他说:“这个灯笼我要了。”说完他递给妇人一片金叶子,妇人接过来高兴地离去。 他转过身来,将灯笼递给我,三千zi发未束,红袍轻扬,上面绣着彼岸花,眉目间的亲切感让我分外熟悉,我不由脱口问:“你可是红衣哥哥?” 闻言,他抱了抱我,继而松开,他道:“小酱油,你都长这么大了,还在打酱油不?” 红衣哥哥依旧如初,在广林山间我每次打酱油的时候,都会看一看红衣哥哥倚靠的那根千年老树,枝叶繁盛。 想着会不会有一天红衣哥哥出现在那里,笑着问我。 那时,他无私的对着刚见了一面的陌生人,也就是我,送了一份礼物,满足了当时我的小女儿心态,它好看的同时也保护着我,让我觉得去哪里心底始终有一份安心。 我笑着拉着红衣哥哥的衣袖,挨着他道:“哥哥,我早就不打酱油了,我长大了。”说完我惦着脚比了比和他的身高,觉得还是有段距离,便放弃了。 闻言,他邪魅完美的面容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宽大的衣袖扫过小奇的脑袋,小奇不喜却也安静的趴着,我略感好奇,要知道小奇只要苏止不在,谁的面子都会不给。 他问:“小酱油,你现在要去哪里?我陪你。” 我拉着他的衣袖说:“哥哥,我们去放河灯好不好?”似想起什么,我又接了一句:“哥哥,你叫什么名字?住哪里的?我以后好找你玩。” 他静了静,在无数彩色灯光的渲染下,目光流转,邪魅妖艳,他道:“四海为家,随心而安,我的名字……”他顿了顿,忽而一笑:“那罗刹古,小酱油唤我那罗就好。” 京都的护城河岸挤满了放河灯的人,那罗拉着我到了上游,他蹲在河边,大红的袍子落在水里,月光在河里荡漾,他双手将莲花河灯放在水面上,偏过头拉着我蹲下说:“小酱油,许愿吧!” 许愿?我目光迟疑,他笑了笑,修长的五指捏了捏我的脸颊道:“你听说过吗?放河灯时许的愿望最为容易实现,小酱油心中有什么愿望都可以在心中说出来。” 我问:“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他zi色的发丝落在水中,扫过莲花河灯,那罗笑了笑点头:“只要是你的愿望,无论多么大,这个河灯都会为你实现。” 我静默,点点头闭上眼睛,不过片刻我就睁开眼。 那罗并未问我许了什么愿望,我自己心里明白愿望其实就是一个不能实现的东西。 阿爹说人不能贪心,越想得到的东西越会失去。 所以我许了一个空愿。 那罗看了看我手上的镯子,他告诉我只要有他的气息,它都会闪烁zi色的光芒。 我告诉他,这个在皇宫也亮过,他说他去过皇宫,他有事要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 我没有问他什么事,只是在分别的时候,他说过段时间来看我。我点点头,他将我送到了宫门口,他看了看我身边的小奇,袖子一挥,一道zi光从小奇头上略过。 他目光看着我,双眼邪魅含笑,他抱了抱我说:“小酱油,保重。” 我心底明白,虽然只见了那罗两次,可是他给了我亲切感,让我忍不住依赖他,信任他,就像是我的哥哥,但是不同于广林山间的那十来个哥哥,也不同于大、二、三哥,而是我喜欢他的宠溺、保护。 回到皇宫的时候,经过御花园我忍不住去了祭台那里,我看了看空荡荡的祭台,在想青絮对姬矢到底是怎样的心情?她的死和姬矢有没有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青絮我心里一直有种想了解她,接近她的感觉。 我牵着小奇进门的时候,苏止正斜躺在榻上闭着眼睛,他穿了一身松散的zi色衣袍,一只手支撑着自己的脑袋,三千发丝不似平常用白玉冠束起,一丝不苟。 发丝顺着他此时的动作落在他的胸前,手腕。 苏止的这个模样我从未见过,真真勾引人。 我暗叹一声,坐在他不远处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忍了忍,实在忍不住凑近苏止,看了看他的眉目,小奇乌黑的眼睛望了望我,用自己的爪子刨了刨我的衣裙,誓死捍卫自己主子的清白,不许我靠近,我一脚踢开小奇,用眼神警告它不要轻举妄动。 其实看着苏止便是在受虐,就像那种面前摆了一盘香喷喷的包子,而你只能眼巴巴望着不能进行下一步行动。 正当我要离开的时候,苏止突然睁开双眼,迷茫的同时带着清明,他眼睛含笑,看着离他脸部只有一根手指远的我。 我尴尬的笑了笑,举起手中的茶杯道:“喝茶,喝茶。” 苏止起身,拉过我坐在他旁边,挪揄得问:“好看吗?” 他的发丝散在我耳朵上,痒痒的,我连连点头答应:“好看,皇叔好看。” 苏止从我手上接过茶杯,用手热了热,抿了一口然后一本正经的说:“我问的是你觉得花灯好看吗?难道你刚才是在偷看我?” 嗯?苏止道行忒高,不是我一个小姑娘能赢得了的,我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装死。 苏止看了看小奇,不言语,也随即收回视线躺在我身边。 我暗叹可耻。 在静谧的夜色中,窗外的星光透过帘子散在屋里,晒在苏止的身上,他淡淡的呼吸绕过我的脖子,弄得我心绪不宁却也不敢动,我记得二哥说过,他说十七如果有一天你遇见自己喜欢的东西时候,千万要勇敢争取,哪怕失败也不要有所遗憾。 只是二哥没告诉过我,那如果注定是死局,是不是也要争取? 魔君魔君~~亲们觉得怎么样?留言哦 第十章 沉雪篇:沉年浮华 再一次见到姬矢的时候,他看上去比前日更加憔悴,脸上苍白的无一丝血丝。 看来昨日他在鬼门关边上溜达了一圈。 他看到我们,眼睛里有少许的光芒,待我和苏止坐下,他便将宫人遣散了出去。 姬矢说那年他将青絮带回皇宫,两人过了一段你弹琴来我舞剑的幸福日子,日日笙箫。 本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下去,他也想过不久娶了青絮,许偌给她太子妃位。 青絮笑笑,她说她有他在身边已是很幸福的事。 姬矢被青絮的一番话语感动,开始筹办婚礼。却不料姬矢的父皇为了巩固自己的皇位,将自己儿子的幸福做为赌注,即使知道姬矢有自己心爱的女子,他不顾姬矢在他面前的苦苦哀求硬是将华正的女儿许配给姬矢。 华正据姬矢说是周国的护国将军,一代忠臣。 即便是这样,但因华正功高盖主,老皇帝依旧有所忌惮,为了拉拢人心,将华正刚满二八的女儿华浅嫁于自己的儿子,条件是华正上交一半的兵力。 华正一生戎马,如今要折去他半只手臂,他自是不愿,不过这个不愿在宝贝女儿华浅的苦苦哀求下,这个不愿也就变得没那么不愿了。 华浅曾在姬矢从邕州回京都的时候,在大街上远远的看到过一回。那时姬矢骑着一匹高大的白色骏马,穿着金色的战服,面目冷酷,可是面对坐在他怀中的女子动作却是极其的温柔,他小心翼翼的护着她。 那时华浅就想被那样一个男子爱上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后来她听说皇帝有意将自己许配给姬矢,她便恳求自己的父亲,就这样她和姬矢的婚礼就这样定下来了。 我突然明白了,整场故事的变革就是由他们回京都的那一日就埋下了,怪就怪在姬矢那日不该炫耀他对青絮的爱,这落在了另一个女子眼中,而华浅也在期待这份爱。 那日大婚,满堂喜庆,姬矢穿着一身大红喜服,面目冷淡,与华浅的婚礼他从始至终都未笑过,就连新郎本应在婚礼现场为两边的亲朋好友敬酒,姬矢也跳过了。 华浅心有微怨,可仍旧笑意妍妍。拜堂之后姬矢就消失了,直到傍晚他才出现在新房,站在远远地地方告诉她:“你早点休息,别等我。”说完人便消失在了新房里。 那日新婚,华浅一人空守闺房。 姬矢说青絮对于他的大婚,一直表现的冷静自若,他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她一直都笑着,丝毫没有说抱怨的话。 即使这样,姬矢心疼她,第二日便连着举办了比昨日更加盛大的婚礼,将青絮纳为侧妃。 而那日华浅就坐在高堂之上,看着青絮跪着给她递茶说:“敬姐姐一杯。”她视线之处看见姬矢的脸上带着满满的笑容,那是不同于昨日,她想这恐怕是他这辈子最高兴的日子。 她不经恍惚,忘了青絮正跪着等待她接过茶杯,姬矢看见她的神情,拉起青絮将茶水放在桌上,低身为她抚了抚嫁衣上那不存在的灰尘,冷淡的看了她一眼,便离去。 后来姬矢独宠青絮一人,太子府里流言蜚语,不免有些传入华浅的耳中,华浅的心慢慢的发生了变化。 她向父亲诉苦,说姬矢从来也未碰过她,华正看着女儿凄苦的面容,实在忍不住将这事告在了皇帝那里。 就是那一日,华浅正在花园里跳舞,姬矢怒气冲冲的赶到那里将所有的下人斥退,抱起华浅将她摔在花草里,自己的身体也附了上去,那时华浅眼旁的白琉花开的正艳。 华浅想那是她第一次离他那么近。随后他撕烂她的衣物,直驱而入,偌大的痛苦传来,即便是那样华浅她也心甘情愿。 只是姬矢不知道的,那日在花园的尽头,青絮一直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在她人的身上浮动。 晚上,姬矢回来的时候,青絮没有谈起这件事。 可能我们都不了解青絮,在姬矢的描述中,青絮的感情流露非常少,让我很难看懂这个女子,不过我知道她一定深爱着姬矢,到了那种委曲求全的地步。 我能感觉到青絮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子,不然她不会出现在危险充满杀虐的战场上,只为了劝导姬矢。不然她不会跟随姬矢回京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大婚却一句抱怨也没有,而是她爱姬矢爱到了什么都不用计较,什么都可以委屈自己的地步。 我有一种错觉,就是青絮认识姬矢应该早于他们初遇之前。 我看着姬矢,面目突然变得非常恐怖、悔恨、难过,我想后面发生的事肯定让他难以承受。我偏头悄悄看了眼苏止,他表情淡然,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他是知道这整个故事的,他只是在等姬矢讲完,让姬矢回忆过去的痛苦。 不久,太子府传出华浅怀孕的消息。 姬矢知道的那天,他刚好在青絮的房间,下人来报太子妃怀孕,请他过去看望。 他听了这个消息,惊恐的看向青絮,发现她表情依旧如此,笑着推他出房间让他去看华浅。 那时,姬矢心里一下空虚,面对青絮的反应,他心里茫然,不知道这个日日夜夜在身边的人到底爱不爱自己? 她从来就笑着,即使在他娶别人为正妻的时候,就像现在,华浅怀孕,他夜夜在她身边,她都不问一下他原因,还大方的推着自己的丈夫去看另一个女人。 男人就是这样,女人吃醋斤斤计较的时候,他们说她善妒,不吃醋斤斤计较的时候,觉得女人不爱他。 我暗叹,男人真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 之后,姬矢全心全意的照顾华浅,陪她回家看老父亲,陪她上寺庙为肚子里的孩子烧香祈福,为她不远千里去静谭摘得梦果子。 这一切的一切自然由下人的八卦里传到青絮的耳中。姬矢这样做只是为了激青絮,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让两个女子都产生了误会。 青絮其实怀孕已有一年之久,她从来没有告诉姬矢她是一只妖,青絮是一只千年狐妖,孩子也要在她肚子里呆上三年才出来,她不敢告诉姬矢,她怕失去。 在华浅的孩子出生后,青絮告诉姬矢她怀孕了,听到这个消息姬矢高兴的把她抱在怀里,比初为人父更加高兴。 那年正是冬日,天上下着大雪,华浅生下孩子后,姬矢再也没有去看过她,也没有抱过孩子一眼,她安慰自己说姬矢是太子,公务繁忙,没时间看孩子,一直自欺欺人到青絮诞下一子,亲眼看着他如何宠那个孩子,唯恐不能将自己最好的东西给他。 华浅的心中渐渐生出怨恨,她得到过姬矢给她的温暖,如今离去她更多的怨的不是他对自己,而是姬矢对她这个孩子,这个亲骨肉从来没有一点怜惜之情。 几年后,姬矢继位,不顾众臣反对,偏离祖宗规法立嫡长子为太子,而是将青絮的孩子立为太子,这件事才是彻底激怒华浅的原因。 她看着自己的儿子茫然问她:“母后,为何父皇不来看我,他在哪里?是不是儿臣惹他不高兴,可是儿臣一直很乖没有不听话啊?” 那时她心里默默流泪,没法告诉他,他的父皇在他皇弟那里。 第十一章 沉雪篇: 三世执念 次年冬日,姬矢从外面回来看见自己的女人正和自己的当朝年轻的丞相君烨睡在一张床上,衣服都凌乱不堪,暗香浮动。 他震怒,将君烨打入天牢。 他坐在刚刚两人睡在一起的床上,看着低头垂下眼眸的女子,她身上凌乱不堪,他等着她的解释,她却一言不发,他生气之极挥袖将她推在地上,她的嘴角有一丝血迹,他圆睁着眼睛,血红一片问:“你为何不说话,说啊,朕需要一个解释。” 青絮擦了擦唇边的血迹,脸色苍白的抬起头笑着说:“你根本不信我,解释又有何用?” 青絮心底发笑,是啊,你需要一个解释,我需要一份信任。 姬矢垂着头,神色颓废道:“你不解释我怎么知道你的想法。” 青絮沉思了一会道:“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你可相信?” 果然,姬矢开口:“信不信不重要了,来人,将娘娘打入天牢。” 她是了解他的,他有强烈的占有欲,不管她解释什么都已是徒然。 我想到这里,应该就是故事悲剧的发生。 姬矢在青絮身上得不到安全感,是那种爱他的感觉,他看不懂青絮,不知这个女子到底爱不爱他。 所以在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时候,姬矢更多的是愤怒、不信任。 姬矢不知道的是,青絮当时已有身孕两年,她本想将这个消息告诉姬矢,可当时的情况她说了他也不会信,为了保护孩子她一直忍着。 我知道,狐狸在怀孕的时候,法力会全部消失,真正变成一个普通的女子,同时又极为偎冷,而当时的天牢恐怕是皇宫最阴寒、无光的地方。 姬矢说这场故事的主谋就是华浅一手策划,那么就是爱引发了这个女子心底的阴暗,让她走上偏执的道路,陷入后宫纠纷。 正是冬日,雪花和寒风经过大牢的铁窗栏飘进青絮所在的牢房,所以仅仅不过几天,青絮病倒,陷入昏迷。 听身边太监来报,姬矢带上太医匆匆赶往天牢,太医把脉完后道:“娘娘身体虚弱,正是怀孕的时期,天气寒冷,所以导致气血不足昏迷过去。” 姬矢听了,放开拉着青絮的手,转过头惊疑道:“你说什么?” 太医不解,再次说:“娘娘身体虚弱……” 姬矢打断他:“下一句。” “正是怀孕的时期。” 姬矢看了看青絮,在太医耳边说了几句,太医大惊,却不敢违抗,匆匆下去熬了一碗药,姬矢亲自喂入了青絮口里。 姬矢告诉我们说那是一碗红花,是他这辈子做过最错的事。 青絮醒后,发现自己在寝宫里,她看见姬矢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大雪,红梅独立,似母子连心,她轻轻的把手放在自己的肚子问:“我的孩子呢?” 闻言,姬矢回头走到她身边,替她盖上被子,拢了拢她落在脸上的头发,答非所问:“你身体还未好,好好休息。” 青絮闭着眼睛,泪水顺着眼旁落入玉枕,许久才空荡荡的落了一句:“姬矢,那是你的孩子。” 姬矢笑了笑不在乎说:“以后我们会再有的。” 就在姬矢说了这一句话,宫外的小太监匆匆的跑了进来跪下,身体害怕颤抖着道:“皇上,太子出宫游玩,被刺客所杀,尸体被化骨散所侵蚀,尸骨无存。” 姬矢转过头,惊恐、害怕、担心的看着青絮,发现她只是目光空洞,脸庞只流着泪水,他抱着她又重复了一句:“以后我们会再有的。” 青絮听了,推开他,一个人抱着肩膀缩在墙角,颤抖着,那时姬矢看着她的模样,眼角流下两行泪水,那时他就觉得他会失去什么一般。 只是姬矢不会明白当时青絮的心情。 经历那次后,青絮大病,终日浑浑噩噩,有一日她终于清明,却是杀入天牢,用了自己全部的修为将关押在大牢里的君烨送往了陈国。 君烨没错,只是被华浅利用了。 姬矢赶到的时候,青絮已经妖化,他不敢相信的看着青絮屠杀他的将士,甚至抓了在他身边的华浅,面目上全是众人的血,她看起来残忍血腥,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她。 华浅苦苦哀求他救她,他没有理会,只是看着那红衣女子。 众将士终于将她制服,她最终没有杀华浅,他把她抱在怀中,问她:“为什么?” 她没有回答,只是双眼空洞的看着天上,云朵聚拢散开。 在这世上,最后她只留给了他一句:“我不该妄想你,不该执念三生。” 故事听到这大概就是结局了,我问姬矢为何当时不打响战争,而是在一年后,姬矢眼神空洞的看着头顶的雕花道:“一年后我才查出当年的真相,才收到一封迟到一年的信。” 我问他信的内容是什么? 他好像见到了初遇时的情景,茫茫大雪,她一身红衣飘然,可是她神情冷淡说:“公子,你可还记得千年前的阿红?” 后来,一位世外高人告诉他,想要青絮复活,就要发动九州的战争,将战场上的血运往皇宫,为青絮招魂,还有冰窖的齿轮上封印了成千上万的妖魔。 那是他背弃天下,背弃自己的子民,花了十年的光阴为青絮构造的一座生的城堡。 姬矢说他想知道他与青絮的前世,他拜托苏止,苏止听了,从袖中拿出一面做工精巧的镜子,金色滕文。 他说:“这是昆仑镜,可以看到你的前生今世。” 我讶然,原来苏止就是从昆仑镜中知道他们的故事。 姬矢感激的看着苏止,昆仑镜开始浮现他的前世。 原来,我从九州野史上看的那个小狐狸的故事便是青絮和姬矢的故事,青絮在姬赢那一世就是太过好强,善妒,而导致姬赢对她的猜疑,厌恶,最后离弃了她。 我明白了青絮的想法,因为上一世的教训,在姬矢这一世她假装淡定,表现的不善妒,一直微笑,是因为怕像以前一样,失去姬矢。 我猜的没错,青絮不是不爱,而是爱到了骨子里,爱到了委曲求全。 后世留传,姬赢是为了女子打响了战争。从古至今,每个君王身边都被带上了一个红颜祸水,其实不然,姬赢野心勃勃发动了战争,无关他人,而战场上难免没有伤害,最致命的一次便是被箭插入了心脏,他本以为自己要死,却不料第二日照样随太阳升起而睁眼。 那次姬赢死里逃生是因为青絮一直都化作他座位上的一只狐皮陪在他身边,知道他受伤就将自己的千年修为给了他,让他继续征战天下,完成一统天下霸业。 千年修为没有了,青絮变成了一只小狐狸,她勤奋修炼想再去找他。 后来姬赢最终死在了战场上,青絮听说后去找他已来不及,她还是只小狐狸,没有能力救活他。 她找到他的下一世,也就是他们的第二世。 虽然那一世他只不过以太子的身份活了十年,但是那十年却是青絮几百年来最幸福的日子,她以小狐狸模样终日陪伴他,在他身边。 第三世大概知道了,就是那日他在雪山上遇见她。 她追了他三世,到头来却是这个结果。 姬矢看了镜中昔日的容颜,双眼留下了眼泪,我看见他的身体颤抖不已,那是悲痛到极致,他说:“阿红,等我。” 他希冀的看着苏止说:“敢问上仙,能不能让阿红活过来?” 他开始称苏止为仙人,现在是上仙,可想他现在多么相信苏止。 苏止收了昆仑镜,白袍翻滚道:“过了就是过了,你这十年圈着青絮的灵魂让她无法转生,她的魂魄虽然在体内慢慢苏醒,但她是用了九州的怨灵、血祭、成千上万的妖魔复活,醒来也不过是一个六亲不认的魔。” 就在这时,我感受到大量的魔气从青絮祭台出来,随之消失。 我看了看苏止,发现他神色如常,便没多想。 姬矢颓废道:“那怎么办?求上仙帮帮我。” 苏止从怀中拿出一根金色的弦,射入姬矢的额头,直到消失不见,姬矢疑惑问:“上仙,这……” 苏止道:“我可以将青絮送入轮回,这根金弦可以保你和青絮三世的情缘,下一世你们仍可以相遇,不过战争你要停下,算是为青絮积福。” 苏止说完招呼过我,带我离开。 行至宫门口,姬矢身边伺候的人追上我们,递给苏止一个精致的檀木盒,恭敬地半低着腰说:“上仙,这是皇上给你的,他说这世尘缘已尽,希望下世不再做伤害她的事,好好爱她,疼她,而重来是这个世间最美好的词。” 苏止沉默不语,接过檀木盒子,打开后看了一眼瞬间合上,在苏止身旁的我好奇瞄了一眼有些不解,那是白玉碎块,不久前在青絮所在的冰窖里,此时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后来我听说周国皇帝死于皇宫冰窖,身旁是一名沉睡的女子。 我问苏止华浅呢?最后姬矢没有提起她,她去哪里呢? 苏止说早在十年前,姬矢就拿了华浅为青絮祭祀。 我静默,大概知道了,姬矢和青絮的儿子也是被华浅所害,不然姬矢不会怒到让华浅为青絮陪葬。 说到底,华浅也是为爱情昏了头,一个可怜的女子罢了。 九州这一年冬季,天下战平,百废待兴,合家欢乐。 第十二章 执竹篇:姜国皇宫 这年春季,冰雪融化,万物复苏,我收到二哥的一封信,是西幕上的仙鹤送来的,我略感好奇,平时这只仙鹤很少买二哥的账,傲娇的很。 我看了看这仙鹤昂着头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示意我快写回信,它的嘴角明显油晃晃的,我明了了,它暂时被二哥收买了,我为它深感惋惜,它平时是多高傲的一只鸟,只是为了几只烤鱼,便出卖了自己的节操。 二哥写信说东海的珊瑚酒深埋海底,经过万年的酝酿,已发出醇香,他让我早日回去和他一起去东海品尝,我知道二哥所说的品尝就是所谓的偷盗,虽然我不屑二哥这行为,但还是被二哥的话吸引,想着回天界的时候顺便去趟东海。 二哥信的末尾顺便说了一句他有喜欢的姑娘了,着墨不多,但我眼前能浮现二哥给我写这封信时候的扭扭捏捏的模样。 我提笔回信问,是哪家的姑娘入了我二哥的法眼,顺便折了房间里的一支杏花附在信封上,我看着仙鹤远走,心底实属忧伤。 九州初春,冰雪刚刚融化,从山涧流入九州河,岸然花开了两岸,金白色的一片,这是九州十年来最美丽的春色。 没有杀虐,没有血腥。 可就在我和苏止在四海做客的时候,九州传来消息,姜国和陈国爆发战争,九州再一次陷入动荡,苏止做为这次下凡的主要目的,便是结束九州的战争,还九州安宁。 苏止将我扔在姜国,给了我一个顺当的身份,卿家的小女儿卿妍。 卿家是姜国的世家,是姜国的命脉之本,富可敌国,府中的大公子也是朝廷中的顶梁柱。 苏止离开的时候说半月后来接我,话虽如此,可是他这做法太欠缺考虑了,好吧,虽然小奇现在正委屈的趴在我的脚边,总之,苏止太不负责任了,我是他侄女,他怎么能忍心将我扔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 在姜国皇宫的这几日,我并不是毫无收获,比如现在。 小宁公子正坐在我身边,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坐在我身边,絮絮叨叨道:“小妍,你说我表姐这病会不会好起来?” “小妍啊,你说我表姐为何记不住我了?” “小妍啊,你说表姐会不会再记起我?” ……。 我斜靠在御花园的一颗老树上,小奇也规矩的趴在我身边睡觉。 我看看小宁公子,示意他给我扇扇风,从小宁公子的口中,我知道了他是宁王爷的小儿子宁尚,不过他比较喜欢众人唤他小宁公子,他觉得这名字挺配的上他个人的气质,虽然我瞅了瞅他,实在不知道他所说的是何气质。 但是这不妨碍我同情他,从小宁公子的口中,大概知道了他喜欢自己的表姐宁姜,从小就钟情于她,据小宁公子说小时候他被众熊孩子欺负,是宁姜身着一身白衣,似天女下凡解救了她,虽然这英雄救美的场景颠倒了个次序,不符合二哥话本上的情节,但是这依旧不妨碍我同情他。 因为他深深念着的人在九州爆发战争期间,被送往陈国交换质子。 按照正常推理,送往他国当质子的理应是皇子,而姜国却是女子。 小宁公子说他的皇伯最疼的便是表姐宁姜。 这个我可以理解,九州史上记载姜国皇帝有十个儿子,而女儿却唯独只有一个,便是宁姜,这下便说的通了,陈国的皇帝就是看中姜国对宁姜的宠爱,两国在达成协议共同对抗周国的时候,陈国送了当朝太子到姜国,并要求姜国送宁姜到陈国。 虽然这要求有点强人所难,但为了国家,为了大义,十二岁的宁姜深明大义的主动要求去往陈国,姜国皇帝于心不忍,但终是无奈同意了。 九州安定,周国撤兵,天下终于和平,宁姜被送回姜国。 去陈国十年,如今回来宁姜二十二岁,这在凡间已经是一个女子的高龄了。 可是姜国皇宫上下知道,这位公主不会再出嫁了。 小宁公子曾带我去见过他的那位为了国家大义而舍弃自己的表姐。 那是在东宫,姜国皇帝将做为太子身份象征的东宫给了宁姜,我想这在凡间是做为一个女子的最高荣耀。 小宁公子说东宫在表姐搬进去之前大修过,全是宁姜离开姜国之前的布置,里面种了十里竹林,他说宁姜整日就呆在那里,不爱说话。 我见到她的时候,她一身白衣正坐在十里竹林下,青翠的叶子施施然在她身边飘散,她的身前正放着一架古筝,她低着头弹着曲子,弹得的是何曲子我不太明了,但她身上有一股我熟悉的气息。 不过我能听得出她曲中有一股寻人的执念,像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在她生命里消失了,她寻而不见,只有固执的弹着曲子,希望对方听见。 一阵清风吹过,青翠的叶子落在我身上,小奇抖一抖身子,挨着我,连它也觉得她熟悉,原来不是我的错觉。 小宁公子走上前,将手中的扇子放在衣袖里,他蹲下身望着宁姜轻声说:“表姐,阿宁带朋友来看你了。”我想这可能是小宁公子最柔情的一面了。 宁姜停止弹奏,抬头,眼睛里带着一层迷雾,迷茫,不甚清明。 我叹息一声,她果真如世人所说,傻了。 她袖子扫过竹叶,迷茫的看看我再看看小宁公子,最后喃喃了一句:“你们可见过永川的君烨?”语调悲伤迷漫,不知自己在执着什么,却又放不下。 就像成了一种本能,一种入骨的魔念。 我讶然,那不是周国的城池永川,而君烨不正是姬矢口中与青絮有一腿的年轻丞相,青絮曾用全部修为将他送往了陈国,而算下时间,十年前宁姜也在陈国。 我明了了,这大概又是一段悲伤,求而不得的故事。 小宁公子说他的表姐见了一个生人都会说一句:“你们可见过永川的君烨?”他说当初姜国皇帝也派人四处去找过表姐口中的君烨,似石沉大海,一无所获。 小宁公子絮叨个没完,我不忍心打断他,靠着小奇迷迷糊糊的睡去,却不料醒来已是半夜,小宁公子御花园生了一堆火,正拿了根棍子在火上绕一绕的,我仔细一看是烤鸡,我坐过去眼巴巴的望着他。 小宁公子倒也大方,客气的分我了一半,我看了看小奇,它是上古神兽虽然和我一样吃不吃东西都无所谓,但我想了想它陪着我听小宁公子唠叨这一天也不大容易,便从半只烤鸡上分了它一只鸡腿,它吃了便闭着眼睛假寐了。 小奇挺傲娇的,它不会主动问我要吃的,即使它想吃它也不会开口求我,对于这一点我是十分满意的,赞赏的看了看它,有骨气! 月上高楼,初春的气候微凉,小宁公子抱着肩膀打了个颤后,便施施然离去。 我无聊的用树杈刨刨火堆,随即躺在小奇的身上,它动动身子抬头望了望我,随后又沉默的趴在地上。 今夜的天空没有一点星子,漆黑的天空唯独一轮圆月,我暗想也许是星君又偷喝了隔壁花仙子的果酒,忘了干正事。 苏止已经离开七天了,不知他去干什么需要丢下我,难不成他去跟仙子约会,不好带上我?这样一想我心情稍稍郁闷起来。 仅仅才几天,我发现自己时时刻刻都在惦念着苏止,我忙摇摇头,这是个不好的现象,我一再警告自己,他是皇叔,不许对他有奢望! 我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只雪白的鹰,我忙伸出手,它便停在我手臂上,这是四师兄养的雪鹰,平时四师兄舍不得让它跑腿,想来定是四师兄有事找我,我取了雪鹰腿上的信,摸了摸它的头,表示奖励。 四师兄说师傅近来精神状况不佳,很少出门,很多事都交给了大师兄管理,四师兄猜想师傅是有避世的想法,四师兄问我如果师傅避世,那他们该怎么办?他大概意思是师傅平时最疼我,让我回去看看。 我暗想师傅定是有心事,便撕下自己的衣角,用仙术写到。我让四师兄多照看着师傅,定不是这个事,等九州的事一结束我便马上回去。 我摸摸雪鹰的头,嘱咐道:“小雪鹰,幸苦你了,让四师兄不要胡思乱想,晓得不?” 雪鹰顺着我的手靠了靠,随即在天空盘旋几圈,便快速飞走。 我看了看雪鹰,再看了看小奇,同是宠物,这差距咋这么大呢? 第十三章 执竹篇:宁姜公主 我离开天界的时候,问过司命师傅下凡到底历的什么劫,司命当时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告诉我,天机不可泄露。 当时我听了,斜着眼看着他,他所谓的天机不可泄露不包括他和那些老神仙在一起八卦。 我当时踹了他一脚,便背着小包袱匆匆的赶往南天门和苏止交汇,不理会身后的吆喝声。 其实我和司命还是有革命友情的,离开天界那一日我和他在司命府喝的四仰八叉躺在他那院子里,一起研究天上的星子。 虽然天上的星斗一如既往没有什么可以研究的,可是这不妨碍司命一颗醉酒后追忆往年的心,往年,我约莫着便是司命年轻的时候吧。 司命拿着一个墨绿色的酒壶,往自己嘴里灌了一点桃花酿,便开始絮絮叨叨起来,这天机不可泄露倒也不那么天机了。 确实不是什么天机,只是天庭下了命令,谁都不许谈论天界初建之前的事。 违者是个什么说法?按司命的话说便是革职也解决不了的问题。 司命说盘古开天辟地的时候,盘古临死前,他所有的器官都化作了世间的万物,可是唯独心脏你知道化作了什么了吗? 当时司命张着眼睛问我,我摇摇头。 司命知道我不知道,他这样做只是在确定我这个唯一的听众在不在听罢了。 当时夜空静谧,司命声音微弱的说了一句,心脏化成了一个女子。 嗯?女子? 我抱着酒壶不甚清明的看着他。 按照司命当晚的讲诉,盘古的心脏化作了一名黑袍银发的女子,据司命说盘古的心脏是聚集世间混沌与清明的地方。 那么我约莫着那名女子也是极正极邪的存在。 这种说法就是指那个女子是个不稳定的存在,是颗不稳定的炸弹,你不知道她何时爆炸,不知何时来威胁着世间。 不过按照目前天界的形式,那名女子大概也不存在这世间了。 司命说那女子地位尊崇,就连七子也得尊称她一声阿姐。 他说他刚出生不到百年的时候,这名女子便不在了,那时他很伤心。 我大概明了了,司命小的时候就有一场暗恋史,只是这颗刚刚萌芽的种子还未探头就被扼杀在土壤里了。 当时我也挺可怜他的,便拍拍他的头,如同摸小奇一样,安慰他。 如果不是司命说起,我都不知道天界也有这样极力隐瞒我们后人的做法,这不是扼杀我们了解先辈的意志,当一个糊涂的人吗? 不过这些不重要,而是当时我为何不向司命多探听点苏止的八卦,我暗叹大意了。 不知苏止在远古的时代有没有喜欢的女仙子,按照目前苏止孑然一身,我暗想大概有吧,不然这么多年他都守身如玉,我就不相信天界那么多女仙子就没有他动心的? 即便天界没有,那魔界也有大批美貌如花的女子。 听说魔界的君主也是七子之一,唤什么名字来着?那古!也正因为如此,仙魔两界这万万年来倒真的相安无事。 我在想在沉谭山那一万多年到底是怎样过来的?苏止仅仅离开不过几日,我便着急他回来了,而且这急的性子还不是一般的急。 在周国的那些日子,苏止没有师傅那么古板,喜欢随时逗我,但是也极宠我,可是不管他怎样宠我,我都觉得在关系二字上,我永远将这个宠字提不到男女爱情上面去。 他宠我是叔叔对侄女的宠,我对他便是女人对男人的爱。 对于苏止来说我不仅是他的侄女,更是一个很小的孩童,在他万万年与天同齐的生命里,我不过是花了其中的一万五千年成长,成了一个小姑娘罢了。 而且他见过我在广林山间小孩子的模样,等于说他看着我长大。 我仔细一想,从心理不管是生理,要想苏止从一个女人的角度看我,我想这不大容易吧。 我偏头看了看脑袋下的小奇,虽然他是宠物,但我从来就不敢对他吐露心声,它是宠物不假,可它也是上古神兽,苏止的坐骑。苏止只需看着它一眼,便知道我近来所说所做的事,这样一想,我恍然大悟,原来小奇不是来保护我的,而是来监视我的。 几朵碎花落在小奇身上,它动了动身子不大满意,我帮它抚了去,拉着它脖子上的链子起身道:“小奇起来了,我们回去休息了。” 路过东宫的时候,里面的竹叶被清风吹扬出来,有几片叶子落在我的脚边,我看着一位白衣的女子神情茫然的从里面出来,她似看不见我一般,从我身边擦过。 小奇抖了抖身子,我想正无聊,便跟着她去看一看。 宁姜走在前面,漫无目的,只是却有针对性的问:“你们可见过永川的君烨?” 我叹息,她问的是一棵树,一朵花,一粒星子,一轮圆月,一池水。 这样深情的女子到底是看上了君烨什么? 许久她趴在樱花树下,那时初春,漫天飞舞的樱花中,她一身白色精致的衣裙,领口衣摆处绣着精致的纹路,一袭乌黑长发泄在身后及至腰间,未束。 那样的宁姜是美丽的,也是不幸的,我想等苏止来了,也许可以治好她的病,这样的一个女子傻了真是可惜。 宁姜即便傻了,可是她心底有一份执念,这个执念便是君烨。 君烨十一年前是周国年轻的丞相,一身才华,最终因他在朝廷上与华正不合,他便成了华浅对付青絮下手的对象。 如今算算,他应该到了而立之年,我约莫着该是娶妻了,有可能这位公主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娶了别的女子,心悲而疯。 好吧,我这是深受二哥话本的毒,只是不知我离开这么久,二哥是不是又搜集了很多才子佳人的故事,想着回去的时候借几本看看。 等宁姜回了东宫,我和小奇才放心离去,虽然在广林山间阿爹教导我遇到事的时候能躲多远躲多远,不要因好看热闹而引起自己的麻烦,但是毕竟身为一个神仙和神宠心底还是有那份做为神的大爱之心。 我躺在床上,感觉鼻子痒痒的,我揉一揉,还是觉得痒痒的,甚至更甚,我打了个喷嚏,睁开眼,看见小宁公子拿着一根羽毛一副哀怨的神情看着我。 美觉被打搅,我起身,揉揉眼睛,更加哀怨的回看着他道:“你这么早来我这干嘛?” 小宁公子神情悲愤的坐在我床边,平时极其宝贝拿在手上的扇子也被小奇叼着在地上玩耍,我想这事态对于小宁公子自己来说有点严重。 他看了看我,极其悲痛的说:“小妍,父王不要我了。” 小宁公子是宁尚王爷的独苗,按照凡间对传宗接代的重要性,想是他夸大其词了,我眼神示意他快说,他纠结了半天,终于吐了出来:“阿爹要将我许配给你的二姐。” 第十四章 执竹篇:卿家兄妹 许配?这小宁公子用的词,硬是将自己的地位给降了下去。 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着说:“这是好事啊,你以后就有媳妇暖被窝了。” 小宁公子听闻,双眼悲愤的看着我:“我只喜欢我表姐,而且你那个二姐姜国的人谁不知道?刁蛮无理,纵横跋扈,我才不娶她。” 我思索了一番,被安上卿家小女儿的身份之后,我也是住在皇宫的,从来没有去过卿家,也没在皇宫见过卿家大公子,也因为前段时间卿家大公子好像被派去江南做钦差大人,今日才回宫,与他同道的还有巾帼不让须眉的卿然,所以对于卿家二小姐的了解仅仅限于在御花园听那些公公宫女八卦的时候,据说是一位了不起的抗周女将军。 这个卿然可是卿家的骄傲,虽然我只知道她是女将军这一点,但也许小宁公子所说的刁蛮无理,纵横跋扈应该是军人所说的直爽。 而且我感到有一丝好奇,现在姜国和陈国战争正在白热化时刻,卿然身为将军怎么不留在战场上而是回了姜国国都。 其实以小宁公子的行事方法,将卿然嫁给小宁公子实在是高配了他,但看着他悲伤的神情,我不忍打击他,便安慰道:“八字还没一撇呢?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总有峰回路转的那一刻。” 小宁公子闻言我的话,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悲痛道:“八字已经五撇了,船已经进山沟了,峰的尽头没有路了,皇伯今早上下旨已经将我许配给你二姐了,还有将我皇表姐也许配给你大哥了。” 小宁公子顿了顿,哀叹了口气,模样真是绝望。 我讶然,将宁姜许配给卿家大公子,那他可愿娶一个傻子为妻? 卿家大公子在姜国位高权重,卿家又把握着姜国的财富,想是他不愿娶一个傻子的吧?现在他隐忍着,也许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 宁姜!这个可怜痴情的女子,到底她的命运如何? 二哥给我看的话本让我总是忍不住多想。 我没有昆仑镜,自是不知道宁姜在周国这十年发生了什么事,不知她和君烨之间到底有什么过往或者纠缠。 我想要了解这个女子,只是她傻了,她无法讲出自己的故事,而苏止是目前唯一知道她过往的人。 哦,对了,我还忘了一个人,那便是司命。 他是凡间故事的执笔者。 不过司命在九天之上,我是指望不了的了,看现在的时间,我再计算哈天上的时间,目前他约莫着应该是在小花园里和那些老神仙八卦,不知八卦的内容有没有提到我。 朝阳的晨曦泄了一屋,我慢悠悠的穿衣,梳洗,全然忽视小宁公子在我房间踱着步子走来走去,着急的模样。 小宁公子认为我是卿家的小女儿,他想让我去给卿然说让她悔婚,虽然被女方退婚,这丢了小宁公子的脸,但为了下半辈子的幸福,他觉得这些都是云烟,不值一提。 其实我忘了告诉小宁公子,我这个卿家小女儿是冒牌的,那二位或许还不知道我的存在,我去帮他说好话,结果无外乎我们这趟的行为和做法显得多此一举。 不过为了安抚小宁公子着急的心,我思索一番,还是答应了。 小宁公子要求我的我并没有不去做,成不成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至少小宁公子不会怪罪于我,不怪罪于我,以后他有吃的想到我这回帮他,他便也不好意思不给我。 此时我牵着小奇和小宁公子在姜国皇宫正殿外,正像两根木头桩子定定的站在那里。 我摸了摸玉石雕刻的狮子,心里不免埋怨起小宁公子,这厮不打清别人的行程安排,便冒冒失失的拉了我过来,如今卿然和卿家大公子正在上朝,距离朝会结束时间还有半刻钟。 这样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卿家大公子叫什么名字呢? 我问身旁的小宁公子,在初春的早上小宁公子穿的有点单薄,他连打几个喷嚏,揉了揉通红的鼻子,哑声道:“叫卿言。” 嗯?卿言?这不是和我暂时的身份卿妍音很像吗? 原来名字也可以如此撞山!不过我是比较嫌弃自己的这个妍字,真难看! 这样一想我便想到我本来的名字,苏檀。 冠的是苏止的姓,却不是话本里那个情意绵绵的意境。 以我之名,冠你之姓。 这约莫着不大可能吧!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小宁公子推着我向前走去,我看着前面迎面而来的二人,女子身穿银色铠甲,头发高束,一把凌厉的剑自然的拿在手上,与腰间相对。 男子一身淡墨色袍子,神情温和,眉目清俊,逆着早晨的曦光站在我们面前,第一眼我便觉得温文尔雅。 他们看着我和小宁公子阻挡了他们的去路,女子眉目不喜道:“宁世子可有什么事?” 小宁公子看着卿然冷着脸,下意思往我身后一缩道:“不是我有事,是你们小妹许久不见你们,想你们了,这不,她不是不熟悉路吗?我带她来了。” 卿然一愣,反问:“小妹?” 其实小宁公子这话说的连我也不好意思了,别人到现在还不知道我的存在呢?还信口雌黄的说我想他们了,但是我不好戳穿小宁公子的话,看着卿言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们。 我一咬牙,点头道:“是啊,我想大哥和二姐了,阿爹说在皇宫里遇到你们,让你们回家一趟,他会仔细告诉你们。” 我觉得世上最尴尬的事便是乱认亲戚,虽然名义上是没错,可对方根本不认识我,不认识也就罢了,此时他们却没有一点同情心,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好歹我也是神仙,还是一地位尊崇的神仙,是这四海八荒,九州之内唯一的帝姬,这样一想我骨气便硬了起来,想起了这次来的目的道:“二姐,听小妹一句劝,宁世子终归不是佳婿,你看他要样貌没样貌,要才华没才华,你说他哪点好?” 小宁公子听了,反驳道:“有你说的那么差?” 我看一看小宁公子,他识趣的闭上嘴,和小奇玩耍。 卿然闻言,不屑的转过视线道:“与你无关。”说完起步离开。 我哑然,她太不把本帝姬放在眼里了,我打酱油的时候还没她呢。我心下不太坦然,准备转身就走,却不料卿言出口道:“即是我们小妹,我们刚回来,小妹就陪为兄和你二姐去见一见父亲。” 左右为难,我心里叹息一声,从小宁公子手上牵过小奇,他用眼神示意,我点头尽力而为,毕竟初为一面,卿然在我这里留下了不好的影响。 不管是在广林山间,还是西幕上,或者潭沉山,更甚者天庭,也没人敢这样和我说过话,并不是她逆了我的话,而是她我行我素,即便她我行我素,也不带她这样目中无人的。 不过身为将军,一直在杀戮的沙场上过着舔刀的生活,性情冷酷点也是能理解,但我从小就受不得委屈,这一万多年来大大小小我也和人打过许多架,我也是从争斗中风雨中血腥中活下来的。 好吧,仅仅是卿然的一个态度问题,我便发了这么多牢骚,实在不该是一个帝姬的所作所为,失了自身的风度。 我跟着卿言身后,牵着小奇无所事事,便抬头数着天上的云朵,变幻着无数个形态,我暗叹云仙子的巧手,却不知前面的卿言停下步子,小奇也没拉住我,一不留神就撞到他的后背了,我红着眼圈揉揉鼻子看着前面转过身的人道:“不好意思,走神了。” 卿言一身淡墨色的衣袍,无风而动,让我觉得他比我更像神仙,我打住思绪,不带这样埋汰自己的。 卿言看着我,眉目温和,他道:“父亲何时有了你这呆萌的女儿?” 呆萌!他的意思是说我呆! 我放了小奇道:“咬他,小奇。” 小奇斜着眼看了看我,随即趴在地上。 卿言看见,掩不住笑意,微微弯着眉目道:“走吧,你二姐待会又的说你。” 我心下觉得真的不太坦然,看着卿言转身就走,我踹了小奇两脚,拖着它走,想着等苏止回来好好教训它,在外人面前居然一点不给我面子不说,还藐视我。 这实在不是一个宠物该做的事,让我好生忧伤。 第十五章 执竹篇:魔界君主 卿家,古老的宅子,透着神秘与庄严。 再一次见到卿家家主,他对我的印象非常深,苏止将我带到他面前的时候,直接几个仙术暴露了我和他的身份,苏止倒不以为然,只有这样,他离开的这段日子才会放心,毕竟对于神仙,凡人还是有一股对这二字说不清道不明的诚服。 是一种凡人的信仰,而当我有一天成了别人信仰的时候,我都还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他们崇拜我什么,我除了会打点架,或者做一些对我们神仙来说简单的事! 虽然我是这样想的,但是在广林山间的时候我还是羡慕那些会法术的人,他们做事都比我们轻松多了,比如阿爹让我和七哥挑水的时候,七哥就用的法术,一会搞定,而我则需要一天,想起以前这才发现阿爹一直把我当男孩子使唤。 卿家家主待我如上宾,感觉到有一股视线打量着我,微微偏头看见卿言探究的目光落在我这里,我不言语,偏头只是看了看热络着的卿家家主。 卿家家主从侍女手上接过一杯茶递给我,我看了看是墨迹渲染的梅花茶杯,抿了一口,觉得自己派头不错,甚是高雅。 卿然坐在不远处,低着头沉默,右手一直握着她的佩剑,似是一种信仰。 而卿言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似在他掌控之中,一副高深莫测,难以琢磨的模样。 卿家家主坐下,招呼卿言也坐下,他听了随即坐在旁边的沉木靠椅上,右手摩擦着旁边的青花瓷杯沿。 卿言坐下,卿家家主向他们介绍我道:“这是上仙,在外面就是你们的小妹,你们要好好招待着,不可怠慢了上仙。” 这卿家家主这样介绍,我有点不太自然,毕竟这是第一次被人这样介绍。 还未等他们搭腔,卿家家主接着道:“你们小妹最近要住在皇宫里,待会阿言便带她回去吧。” 卿言闻言淡淡道:“是,父亲。” 其实在进卿家之前,我能感觉到隐隐的魔气在卿家上空环绕,是我在周国王室所闻的那种气息,前一次来并未感觉到,而这次我相信这个味道错不了。 这个味道如此浓烈! 卿家,有人在招魔! 和卿言回去的路上我魂不守舍,就连小奇也安静下来,想来它也是在思考问题,不过它思考的问题从来就不会告诉我,我和它沟通有障碍,它听的懂我的,我听不懂它的。 卿言突然回头看着我,他问:“你真的是神仙?” 预料不及,我傻愣的点点头。 他道:“能变朵花出来吗?” ……嗯? 成了变戏法的吗? 我的房间在皇宫北侧,要路过东宫,卿言带着我走过那里,依旧能看见里面的白衣女子,痴傻的坐在竹林之下,呆呆的弹着古筝,曲调更为忧愁。 走出许久,似听见一句喃喃的话:“你们可见过永川的君烨?” 一次比一次执着,似习惯宁姜这样的话语,我并未太在意,半晌,听见卿言悠悠道:“这就是我的未婚妻,痴傻不说,惦记的也是别的男子。” 那时,卿言微微抬头看着天上,眼神似一层迷雾,我迷茫的看着他,他低头一笑随即恢复过来,眼神清明的看着我道:“你们神仙哪里有烦恼,跟你们说也无用。” 我实在觉得卿言这副模样实在忧愁,想了想便说:“其实宁姜是个好女子。”我顿了顿,继而说到:“而且神仙也有神仙的烦恼。” 正如我喜欢苏止,而这心思我不能告诉任何人,也不能获得世间的认可。 正如佛经里记载的,求而不得,放而不去。 我同苏止终归有缘无份,缘起他是我皇叔,缘灭他依旧是我皇叔。 终究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卿言闻言讶然问:“哦,你个小丫头能有什么烦恼?” 我顿了顿道:“你知道神仙的好处是什么吗?”看着卿言迷茫的眼神,我得意道:“就是我活了一万五千岁,看起来还是比你年轻。”说完我便牵着小奇越过他踏步向前。 卿言:“……” 卿言送我到朱门口便离去,我进了房,摊开宣纸,匀着墨,用毛笔沾了沾写道:司命近来不见,日子过的可好?我向你打听个事,这凡间宁姜的命格到底是怎么回事? 随即我画了黑袍银发的女子在角落,威胁威胁他,让他早日回信。 我幻化出纸鹤将信缩小放在它背上,摸摸它的脑袋,它便慢悠悠的离开房间,向着天上的月亮方向而去。 我不太确定司命能不能认出我画的那个女子,但是满头银发,司命自然也不敢忘,毕竟是暗恋、初恋,这印象即使再过了万儿八千年,我想司命也是记忆犹新。 小宁公子未先拜托我的事,我也给忘了。 不过这不重要,因为这事情发展的规律也不是我几句话就能搞定的,说到底还是小宁公子太单纯了。 看了看外面的月亮,今天星君倒是舍得挂几颗星子呢,我脱了外面的衣裙穿着一身白色的裘衣正打算睡觉,偏头随意看了看小奇,竟发现窗子上多了一个红袍的人。 一轮月亮和璀璨的星子成了他的背景,外面突然下起了小雨,初春的雨绵绵的,细细的,有些飘落在他发丝上,我迎上去欢喜道:“哥哥,你怎么来了?” 那罗随意的坐在窗户上,摸摸我的头发,红袍飘散,语气和柔道:“我来看一看你。” 我拉着他的衣袖随意问着:“哥哥上次在周国的事处理了没?” 那罗拉起我抱在他怀里,玩着我刚拆散的发丝,编着小辫子说:“没事了,不过是周国的皇帝圈着我万众魔界的子民,身为他们的主我得去解救他们。” 难怪,上次我和苏止离开前,大量魔气的气息出现又突然消失。 魔界?那他是魔界的?我看着那罗,他把我往他怀抱里带了带魅惑一笑道:“正如小酱油此刻的想法,我是魔界的君主。” “那你是那古?七子之一?” “那古是我以前的名字,不是说了吗?小酱油可唤我那罗。” “你是我四皇叔?” “唤我那罗。“语气坚定。 那罗的笑容很美,他并没有刻意隐瞒什么,虽然我是天界的帝姬但是也知道那罗是个好魔君,所以我不在乎。 在学堂老夫子教给我的是魔界和天界近万年来虽然没什么大的冲突,但自古正邪对立,作为神仙我们要懂得自己的本份,不可与魔界的人相处,更不可与魔界的人完婚,老夫子的意思是我们最好与魔界老死不相往来。 但什么是正?什么是邪? 我一直都不明白。 就像神仙中也有堕仙,而魔界中也有成佛的人! 这好与坏到底是以什么作为区分的? 而我也不知,为何七子中偏偏那罗做了魔界的君主。 心里有股牵引的泉流,让我觉得正与邪不过是人心底的一念之间,我做不到将一个没做过坏事的魔评判为邪,也做不到将一个做过坏事的仙评判为正。 我点点头,靠着他,窗外有一丝凉意,那罗编好辫子,低头看着我,随即一身小红袍子出现在我身上,上面的彼岸花叶隐隐流转,他道:“你想不想跟我去一个地方玩玩?” 我摇摇头:“不行的,小奇在这里。” 我看了看小奇趴在地上,脑袋枕在双爪下面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斜看着我,我靠近那罗的耳朵小声道:“小奇是皇叔派来监视我的!” 那罗笑了笑,一道zi光从小奇身上拂过道:“这下他不知道了,而且我们明天就回来。” 嗯?难道上次那罗也是这样对付小奇的? 我看了看小奇,其实做宠物也是不大容易的,特别是小奇这一类型的上古神兽。 明明是个傲娇,极其相信自己实力的神兽,却不知自己已经被悄无声息的洗脑了两次。 我点点头,一阵风吹过,一股暗香袭来,是那罗的袍子包裹着我,遮住了初春的小雨。 第十六章 执竹篇:浮生花又名檀木 细雨,深夜。 天上下着连绵的小雨,那罗抱着我穿梭在云层里,天上阴沉沉的,偶尔闪过闪电,蔚蓝色的光泛着银白,我被他包裹在衣袍里,只露出两只眼睛打量着外面。 抬头看那罗,只够瞧见他坚硬如同刀刻一般的下巴,白皙透着刚硬,他满头未束的zi发也飘散在我周围,看着他我脑袋里突地浮现另一个身影,也是一身红袍,一头zi发,唯一不同的是他给我的感觉是不羁,狂傲的。 那是谁?他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脸。 我迷茫,疑惑,不解的看着那罗,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流逝,那罗低下头看着怀里的人正是这副神情,他微愣问:“怎么了,小酱油?” 我恢复过来,好奇问:“那罗我们以前可见过?” 那罗愣了愣,一只手抬起来刮着我的鼻子,笑道:“自然见过,不然小酱油现在会跟一个陌生人走?不怕我把你卖了?” 我摇摇头,裂开嘴一笑道:“这倒也是,只是突然感觉那罗很熟悉。” 其实我想问的是,在广林山间以前。 那罗听了,摸着我的脑袋道:“我和小酱油是天生注定的。”说完顿了顿,眼神有一丝迷离,声音微弱,我没听清,他说:“天生注定会相识。” 我看了看红袍子上面红光流转的彼岸花,甚是喜爱,问道:“我们是去哪里?” 那罗抱着我落在一片花海上,道:“就是这里,可满意?” 这里开满了白色的花,白光流转,一望无尽,花朵碎小精致,散发着隐隐香气,我惊叹于这里,问:“这是哪里?怎这般漂亮”似发现大陆一般,我惊喜道:“这些花居然和我额头上的花一模一样。” 那罗坐在花丛里,依旧抱着我坐在他身上,他道:“这里是三生海,魔界的至东方,这里没有人来,小酱油是唯一的一个。”说完他看了看天际,“这花,原名叫浮生花。在万万年前被一个叫沉檀的人种下,所以改名檀木花,想来这些浮生花还倔强的很,在这片海面上无根的漂浮了数万年,小酱油你可喜欢它们?” 我点点头感到惊讶,从那罗身上下来,脱了红色的云靴踩在浮生花上面,凉凉的,我扒开花朵,手伸进去欢喜道:“那罗,这真的是海!” 我用仙术在海面上划着,玩着漂移,檀木花纷纷顺着我的脚落在海面上到处都是,朵朵白色精致的檀木花,似有生命一般漂浮在空中。 那罗静坐在那里,眼睛里含笑,邪魅精致的脸庞也柔和下来,他看着在海中玩闹的女子,红色的袍子飞扬,心中充满了甜蜜和欢乐。 他是七子,远古的神君,治理魔界数万年来,一人在世间流转,习惯孤独,生命的每一日大同小异,心早已沉寂下来,万万年的时光让他觉得,生命只是成为了一种存在,只是为了度过明天,只是为了呼吸。 那一日,他在这东至和四大凶兽又战斗了起来,仍旧无果而返,还受了重伤。 那一日,他遇见她,他便知道生命不再变得毫无意义。 他看着她为他细心包扎,他便觉得千万年来,头一次觉得,活着,真好。 那罗起身,挥一挥衣袖,所有的檀木花都消失不见,我惊疑停下滑翔的动作看着那罗,他走到我身边,我问:“花呢?” 那罗拉着我坐在三生海上,随即伸出手,玉白修长的掌中静静的躺了一朵冰封的檀木花,他递给我,我接在手上细细端详问:“那么多都变为一朵了。” 那罗顺了顺我的头发道:“小酱油,这个送给你。” “是给我的吗?” “嗯,这个很重要,小酱油要时时刻刻带在身上,不要丢了。” 那罗揽过我,下巴枕着我的头再一次道:“不要弄丢了。” 我发现那罗有一丝惆怅,但是我倒没太在意,不过他挺喜欢抱着我,我想想觉得没什么,他名义上是我皇叔,私地里又是疼爱的哥哥,抱抱很正常,而且认识这么久,一直都是他送我礼物,我将檀木花小心翼翼的放在衣袖里,妥妥的。 原名浮生,想来是浮生如梦,终不可得。 我在那罗怀里睡了过去,第二天被海平线晨曦的光芒照耀,不太舒服,我用红色宽大的衣袖遮住眼睛,慢慢睁开,待适应后放下左手,抬头看见那罗正低头看着我,眼睛里有光芒流转,他看着我,邪魅一笑,声音低哑道:“醒了?” 我看了看那罗zi色头发上的露珠,而自己身上一点也没有,便感动不已,我连忙起身为他拂去头发上的露珠,他笑笑看着我不动,任由我所为。 我弄完了露珠,一低头,跳在那罗身上抱着他,心里一阵惊恐,问:“那罗这三生海是红色的,像血,昨晚我怎么没发现。”这血红的厉害,红的喷张,红的让人惊恐。 那罗起身,抱着我到了云端,看了看下面,眼神似有一股无可名状的悲伤,似在回忆,这样的那罗我没有见过,在我眼中我一直认为他是爱笑着的,魅惑的笑,温柔的笑,喜悦的笑,不会像这般安静,似沉淀万年的寂寞,悲伤。 他闭了闭眼说:“三生海源自一个人的血。” “一个人会有这么多血吗?” 那罗收回视线,看着我定定的点头道:“有。” 那罗将我送回了姜国皇宫,他说等过段时间便来找我,他摸摸我的头,放下我便离开了。 其实,我一直想到的便是那罗在云端上的神情,我不能释怀。 那时我也忘了问那罗,三生海到底是源自谁的血? 我坐在床上,小奇正趴在我身边睁开眼看着我,我看了看它,摸摸它的脑袋,今天的小奇还很乖顺,值得赞扬。 我还未换衣服,小宁公子便匆匆的赶到我的房间,他着急的看着我问:“小妍,到底你二姐是个什么态度,我的事解决了没?” 我怎么告诉小宁公子,其实这个事我在到了卿家后忘得一干二净,但是我不能这样告诉他,这样他以后便不会给我好吃的了,我在心里思索了一番道:“我说了,可是我二姐十分喜欢你,叫我不要管这件事,你知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所以你知道我也没办法。” 小宁公子听了,颓废的坐在我床上道:“那可怎么办?我不要背叛我皇表姐,小妍你可一定要帮助我。”说完他打量了一下我,疑惑问:“你昨晚去哪里了?从未见你穿红袍子,不过这衣服蛮适合你,比你平时穿的有眼光。” 他一说完,小奇脑袋凑到我衣服上闻了闻,它把自己当狗使唤了,我连连笑着,跳下床拉着小宁公子道:“我一直在屋里,那里都没去,不信你问小奇。” 小奇迷茫的看了看我,随即躺在床上与哮天犬一样的睡姿,沉稳的睡去。 第十七章 执竹篇:不愿你和他相处 元始天尊说过,凡人是这个世上最富有贪心an的人,可是我却觉得凡人所谓的贪心不仅仅只看一面,也有好坏。 有的不过是他们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正如姬矢为了和青絮在一起,有了贪心,发动了战争,虽然世人说他残暴、血腥、昏庸。 其实谁明白这其中的真相? 爱恐怕是这世间最难懂的词汇。 世人不懂姬矢,可是我却同情他,他只是爱而不得罢了。 也正如宁姜,爱而不得,至而疯癫。宁姜傻了,可是世人都知道她有所求,有贪心。 她,一国公主,深明大义,为国为民,远赴异国他乡,跋山涉水,十年的质子生活,眼看荣归故里,却为了一个男子终将自己陷入绝境。 成了世人的笑料。 眼前我依稀能看见那十里竹林下,女子一身白衣,执着的弹着无谓的曲子,一遍一遍的喃喃道:“你们可见过永川的君烨?” 如果我遇见君烨,我会问他一句:“你可记得那个十里竹林下,身着一袭白衣,一遍一遍不知缘由的弹着不知名的曲子,魔念入骨的女子?” 我和小宁公子来到御书房,他说他要再一次去求一次皇伯伯,试图解除这次婚姻,虽然我觉得小宁公子会白跑一次,但为了他的心安,我便也跟随着他去了。 小宁公子一路跑进御书房,不顾旁边太监的吆喝,我跟在小宁公子后面直直的看着他突然跪下,眼睛里立马挤出几滴眼泪,一向姣好的脸上纠结成一团,花容失色,我咂舌,这进入状态也太快了一些吧! 他哭着道:“皇伯伯,侄儿不要嫁给卿将军,其实侄儿有心上人了。” 看着他这一番行为,龙椅上的人面目铁青道:“放肆,你没看见我这有贵人。” 贵人? 我把视线从小宁公子上移开,他正坐在御书房临时搭出来的不下皇帝气派的座椅上,眉目清笑着将视线落在这里,俊朗如初。 苏止在人间行走一如既往的高调,就连姜国皇帝也崇拜着他起来了。 消失这么多天终于回来了,我看着他,不言语转过头继续看着小宁公子,我心里暗暗计较,你丢下我这么多天,我也是有情绪的。 小宁公子也抬头看见了苏止,但是未在意道:“皇伯伯,侄儿真的有心上人了,求皇伯伯解除侄儿和卿将军的婚约。” 皇帝看了看苏止,苏止未曾有不喜,看好戏一般,事不关己。 姜国皇帝看着下面不成器的小宁公子嫌弃道:“男儿有泪不轻弹,把眼泪收回去,这让别人看见像什么话。你且给孤说说,你看上那家姑娘了?” 姜国皇帝这话说的,你看上谁家姑娘了,这语气就好像你看上那条小猫小狗,小宁公子收回眼泪,笑着道:“还是皇伯伯最疼我,我看上这个姑娘了。” 我惊愕,小宁公子白花花的手指正指着不才在下我。我忙看向苏止发现他正低着头,沉思着,并未看向这里。 我心下不太愉快,听见皇帝说:“放肆,她是什么身份?你也敢来我这里求娶,真不知好歹,不管你看上谁家姑娘,这卿家小姐你是娶定了。” 小宁公子听了便颓废的坐在御书房,神情悲戚,后来小宁公子告诉我,以前他只要向皇伯伯使这一招皇伯伯一般不会为难他,为什么现在不管用了呢? 当时小宁公子是一副怎么想也想不通的模样。 其实小宁公子不明白,以前你使这一招,因为没有影响到姜国的基业,而现在卿家做大,掌握姜国的大部分权力,做为皇帝既然除不了便是拉拢,而皇帝不好将自己的儿女全给卿家配对,而你便成了最好的选择。 其实姜国皇帝也颇为幸苦,姜国如今正在和陈国开战,经济来源于卿家,他要顾的外面也要防着里面,着实不大容易。 出了御书房小宁公子便独自离开了,留给我的背影颇为孤独寂寥,甚是绝望。 我看了看随同出来的苏止,没有说话,踏步向自己的宫内走去。 苏止走在我旁边不语,等到了房间,小奇看着他回来,在他身边转了几圈,他吩咐几句让小奇去卧着,小奇呜咽一声,委屈的趴在墙角吐着火球玩。 苏止看着我坐在床上沉默不语,他半晌道:“不过几日不见,你对我怎的如此生疏?” 闻言,其实我仔细一想,苏止没得必要顾忌我小女儿心态,他是叔,我是侄,生他气,本就不符规矩,心思一转便懊恼自己刚才的行为,为了不让他看出异样,我抬头看着他笑着道:“皇叔多想了,只是皇叔突然回来,侄女一时有些高兴,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心下觉得如此难过,眼前这个人,是我爱的人,却是我不敢爱的人,我多想抱抱他,慰籍我多日来的相思。 可是,我不能。 苏止疑惑的看着我,有个问题他一直想问,眼神暗晦不清说:“你这红袍子是那里来的?” 我低头一愣随后僵硬笑笑,手不自然放在锦被上抓出了一些皱褶,我总觉得苏止的语气不大高兴,天界史书记载,七子中苏止和那罗的关系一直不合,而两人认识千万年如果连对方喜穿什么风格的衣服都不知道也是说不通的,我想苏止应该猜出来了,但是我还是下意识嘴硬道:“我觉得偶尔要换换风格,红色就不错,便让小宁公子做了一套给我。” 苏止恍然大悟的坐在我身边,看着上面的纹路道:“你听说过吗?魔界的君主也是喜欢穿红袍子,而且上面喜绣彼岸花,你这也不会凑巧吧?” 我往旁边移了移,心虚道:“是吗?原来我和魔界的君主一样有眼光。” 苏止突兀拉过我,脱下我外面的红色袍子,随即变幻一套白色的在我身上,我看见他将我红袍子扔在地上,被小奇口中的火焰烧了个干净,我瞪着眼看着苏止说:“皇叔你凭什么烧毁我袍子,这是那罗给我的衣服。” 苏止点了点头,眼神深沉,重复道:“那罗?连名字都改了吗?” 看着苏止不轻不重的念着那罗的名字,我忙解释着:“不是,你听错了。” 苏止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语气严厉道:“苏檀,是谁教你学会撒谎了?你是天界的帝姬,怎么能跟魔界的人交往?” 苏止从未用过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也从没喊过我苏檀,可能是真的生气了,我心下觉得委屈,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反驳道:“他是魔界的怎么了,谁对我好,我就喜欢谁,而且他是我四皇叔,还是你的弟弟,凭什么只和你相处不和他相处,不要以为你是皇叔我便要事事听你的。” 苏止看着眼前的人哭了,心蓦得一软,叹了一口气,过来将其抱在怀里道:“我只是不愿意你和他相处。” 我哭不是因为他烧毁了我的衣服,而是他真正以一个长者的身份教导我,而这种感觉会让我崩溃,在深海窒息。 我怕,怕这样的苏止,怕这样的感觉。 那时候我不知道苏止叹息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偏偏不喜我和那罗在一起,我只知道我和那罗相处,是触犯了苏止的底线。 我哭个不停苏止抚着我的背,轻声哄着道:“不哭了,不过是说你两句,怎的还哭上了。” 我紧紧抓着苏止的衣袖,委屈道:“你凭什么对我说教。” 我感受到苏止身体有一丝僵硬,他松开我,将我散落在耳旁的头发顺到后面去,无奈道:“以后还是不要和他来往。” 我没有言语,沉默着。 苏止看着我,眼睛里流过一丝情绪,嘴唇薄而透明,在此时显得冷酷无比,他俊朗完美的脸此时显得僵硬,他拉过我,将我环在怀里,我闻到一股清香,似九天之上的十里红枫,他终落了一句:“听皇叔的。” 苏止的语气带着冷意,我想不通苏止和那罗明明同时为父神和母神的孩子,他们是亲兄弟,为何苏止这般不待见他。 这般排斥,这般疏离。 第十八章 执竹篇:窗外雨 窗栏外面下着暴雨,这在春天有点少见,室内的灯影倒影在窗栏上,被晶絮的窗帘分成一束一束的,整个室内昏暗不明,我坐在床上看着桌前的人,苏止正一本正经的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本较为古远的书,我看不清封面。 我知道,此时苏止的心情不好,他还在生气或者在等着我主动认错。 这是第一次苏止明确表达出他对我的不满和失望,按照这万年魔界与天界的关系,其实没有达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两界联姻在一起生活的也有许多,虽然进行的偷偷摸摸,但是天界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苏止如此排斥那罗,想来他们之间产生矛盾不浅。 我看了看床下睡得像死狗一般的小奇,想着不能指望它去抚平苏止心中的怒气,我看着苏止,忍了忍,终于忍不住道:“皇叔,你还生我的气么?” 苏止依旧将视线放在书本上没有搭理我,身上的白袍带着一丝冷气,他的如墨发丝在晚上是散开的,三千发丝遮住了他的面貌,我看不出丝毫情绪。 即使没有头发遮挡,我也看不出他的情绪,只知道他情绪不好,我拉开锦被起身,穿着白色的纱衣踱步到苏止后面,手臂圈上他的脖子,附身上去抱着他将脸贴在他的脸上。 我能清晰感受到苏止的身体有一丝僵硬,而多日来想拥抱他的感觉也得到满足。 他是皇叔,这个动作也是越矩了,可是我忍不住要抱着他,他是我喜欢的人,可是却不能告诉他,心里难受极了。 就像千军万马在我心中奔腾,找不到出口,任由他们厮杀,在我的心脏里,留下模糊不堪的一团的血迹,我无能为力。 我说:“你别生我的气好吗?” 闻言,苏止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书,拉过我在他前面,一只手扶着我的肩膀,半晌道:“皇叔没有生你的气,皇叔是在生自己的气。” 我不明白他为何这样说,苏止突然抱着我走了几步将我放在床上,他顺了顺我的耳发道:“早点休息吧。” 说完他脱了外面的白袍也顺势躺在我的身边,灯灭了他侧过身来环抱着我。 我在他怀中不敢大声出气,只得小心翼翼的,许久我感觉苏止呼吸均匀,想是应该睡着了,我拉过他的手放在我手心,感觉滑润修长,在黑夜中,我看着他,我看不见他,可是他的模样就像在我眼前一般,许久我轻轻叹道:“你真的是我皇叔吗?” 如果不是那该有多好。 “你觉得呢?” 听见突兀的声音,我尴尬不已松开苏止的手,哈哈一笑转移话题说:“原来你还没有睡啊?” 苏止的眼睛有隐隐光芒,他拉回我松开他的手问:“你觉得皇叔怎么样?” “自然觉得皇叔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我能感觉到苏止的话隐含了笑意,我答。 “那你喜欢吗?” 嗯? 喜欢? 是侄女对叔叔的喜欢? 他为何突然这样问,还是说他发现我的心思了? 我心里有丝忐忑,为了掩盖过去,我抱着苏止的一只手臂笑着道:“我当然喜欢,皇叔是世间最厉害的神君,打架都不用我亲自动手,走哪里都是有底气的。” 苏止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随即低头,我感觉自己现在的心情就像被雷神一个雷给轰的外焦里嫩的,苏止他居然亲我了,我感觉自己的额头一片冰凉,久久不能回神,这是什么意思? 叔侄可以玩这样的游戏? 我恍然大悟,这应该是凡间叔侄的相处模式,这样想着我便大胆起来了,也突然抬着头学苏止的样子在他额头上亲了亲,回应着他。 但是我看的话本不是这样讲故事的。 苏止轻声笑了笑道:“睡吧。” 说完揽紧了我,便不再言语。 后来我才知道,一直以来我都在为自己找着借口,自欺欺人罢了。 不知多久我才有勇气告诉苏止我对他的心思。 我看了看苏止再看了看床顶,听着窗外打在树上,青石路上的大雨,想今夜注定是个无眠夜。 这年春季,苏止似乎不着急离开,那天我无意提起姬矢,便想到宁姜的病,我问苏止,苏止嘴角微微上扬说这解铃还须系铃人。 所以在姜国一住就到夏季,荷花盛开,整个姜国皇宫清香怡然,后宫嫔妃也时不时的聚在一起赏赏花,聊聊八卦,陶冶情操,这气氛倒不像是一个常年处在战争中的国家。 只是我在想苏止所说的解铃还须系铃人是何意? 难道?我打住心里想法,上回司命回信并没有直接告诉我宁姜和君烨的故事,而是乱七八糟说了许多,说隔壁的星君和花仙子在一起了,准备办婚礼。还有他说天后诞下一龙子,而我父君取名天希。 天希,天庭未来的希望吗? 司命杂七杂八的写了整整五页纸,终于在最后一页的最后一句提到了君烨。 拿着暗黄色的信纸,我沉默,是在一年前便死了吗? 君烨也许转世了,或者是个小婴儿,不管怎样都或许记不得宁姜了吧? 我向苏止打听宁姜的故事,想来昆仑镜在他身上,了解宁姜的过往,这样一来也许就可以解开她的心结。 苏止扔给小奇一块鸡肉,道:“这次去一个朋友那里,将昆仑镜留在他那里了,毕竟这东西原本就是我从他那里借来的,好借好还。” 我心里突然沉重起来,在宁姜的身上有我熟悉的气息,不浓但是却足以让我念着,想要帮助这个可怜的女子。 我问:“天下人都知道这次姜国和陈国的战争的源头就是在宁姜那里,姜国皇帝爱女心切,不忍心让女儿受委屈,你不治好宁姜这两国之战就不会停下。” 苏止拉过我,将我抱在怀里,用脸摩擦着我头顶的发丝,我脸微红,他道:“有人不希望战争停下,现在我们时机不到,还得过一段时间,再说你不是希望宁姜好起来吗?宁姜的病最终还是需要他来解,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按兵不动,每天赏赏花,钓钓鱼。” 近来苏止喜欢和我做一些亲密的动作,即便知道不对,但我还是没有拒绝,苏止是活了千万年的人,他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那么他现在这样做应该是把我当后辈疼爱着吧,既然这样我便可以接受的坦然一点。 每天,我独自内心纠结又坦然欢喜。 苏止口中的他一直没有出现,而这皇宫里的勾心斗角我也没有理会,果真如苏止所说每日赏赏花,钓钓鱼,要么就是和小宁公子斗下嘴,听说他的婚期定在了盛夏,与宁姜同一日,最近他恐怕是接受了现实,不再提及退婚或让我帮他,但是他经常从宫外给我带吃食。 想来是记得我的好,觉得我尽心帮他,结果不如意,好歹有这份心意。 我受之有愧。 皇宫四位位高权重的人同时办婚宴,约莫着那日便是姜国最普天同庆的日子,到底有多热闹我们便不得而知了。 只是那晚我所见的卿言虽然迷茫,但不是一个肯委屈自己的人,约莫着会有什么变故。 只愿一切都只是我的想法罢了。 苏止说凡间的事,我们不太好参合,凡人有自己的算计,我们不能刻意改变故事的发展,一切随缘。 第十九章 执竹篇:天庭新生儿 天朗气清,阳光大好。 姜国的皇帝想见苏止,刚才小太监来找他,那时我和苏止正在御花园的荷塘里钓鱼,打算今晚烤鱼吃,苏止放下手中那本我连字都不认识的书,看来有些年头了,起身顺了顺衣袍,他视线落在我这里看了看我衣裙旁空荡荡的鱼桶,目光淡然道:“我去一下,待会回来,今晚就吃你钓的鱼。”说完挥一挥衣袖,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桶里的鱼一个一个的飞进荷塘里去,瞬间将自己藏在荷花叶下。 我心里默默哭泣,刚才鱼儿一直不上钩,我也不过是一不小心睡着了,看看荷花欲满的池塘,到处游荡的鱼儿我甚是苦恼,刚才被苏止的法术沾染,现在都是有了灵气的鱼儿,怎么会笨到自己乖乖到我的鱼线上来。 我想起以前在广林山间的时候,每到学堂放假的时候,阿爹和阿娘都会带着我们十七个孩子去广林山间的小溪水钓鱼,美名其曰为陶冶情操。可是我和其他哥哥姐姐都知道,家里要揭不开锅了,阿爹实在没办法就带着我们去打野味,但广林山间的鱼都是人精,每每到了最后也没能几条上钩,还好阿爹的法术足以对付几条小鱼,但是阿爹是个水货,法术时好时坏,所以我们经常饿肚子,还好后来其他的哥哥姐姐长大成人,法术都比阿爹高,此后钓鱼我们便能吃个管饱,想想以前的日子我便生出感叹,约莫着阿爹他们成了千年老树了,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他们。 我放下鱼竿,用法术控制着那些金色的小鱼,空中到处都是它们甩尾的姿势,我咽了咽口水,挑了几条最大的正打算引入桶中,背后传来略带疑惑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突然而至的声音吓得我猛的转身,空中的鱼儿失去法术的控制纷纷落入水中,我身上也被淋了个湿透,我愤怒的看着眼前的人不平道:“做什么吓我?” 卿言一身墨色的袍子垂地,他温和的笑了笑,双手拢在衣袖里自然下垂道:“原来是个贪吃的小仙。”接着打趣道:“也就你敢吃御花园的金鱼。” 我瞪了他一眼,不言语,坐下来顺着自己掉着水珠的头发,视线里出现了一块白色的丝巾,清朗的声音传来道:“擦擦吧,待会感冒了。”他似想起什么一般,自嘲道:“是我多虑了,神仙怎么会有生老病死的烦恼。” 我讶然,看着他自顾自的坐在我身边,说着奇奇怪怪的话,我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刚下朝,小妹还没出来,我等她。” 卿言拿过我扔在地上的鱼竿,顺着鱼线,顺势丢出去,过不久一条鱼便上钩,我心下疑惑,这池塘里的鱼是母的不成,苏止能钓卿言能钓,为何偏偏我不能? 我抓着卿言刚钓上来的鱼,想着怎么烤着它吃,卿言问:“苏止是你的皇叔?” 我点头,疑惑的看着他,不知为何他这样问,卿言突然伸出手顺了顺我的耳发道:“那也不算太差。” 我当时没听明白,后来才知道他所说的不算太差指的是苏止是我的皇叔,我和他永远不可能,后来我也才知道也就是那时卿言便喜欢我了。 只是当时的我太笨,不知道他的意思,也许我知道,只是潜意思的拒绝罢了。 苏止是我心中的一根刺,碰不得取不得,一碰一取便是模糊的流着血的一团。 当天晚上宁姜不见了,整个姜国皇宫找了一夜,可是第二天宁姜却完好的在自己的宫殿里,当时所有的人都很奇怪,但是不敢深究。 而第二日我看了宁姜,虽然她仍旧呆呆的问:“你们可见过永川的君烨?”但是她的灵气却是比往常多了一点,那是灵动的仙气。 苏止没在姜国的那一段时间时间确实是有事,苏止是天庭的创始人,天庭初建的时候,事情太多,很多事情压的他喘不过气,而磐竹山的弦华是他当时唯一的朋友,所以天庭的稳定多多少少离不开弦华君的功劳,而弦华千万年来终于决定晋升上神。 弦华不同于其他仙者,晋升上神并非容易,为了自己唯一的朋友,苏止亲自去保驾护航,而渊草是一种极好的渡劫药草。 据天界的史书记载,渊草生长在极阴之地,万年开一次花,而修罗界的修畔湖中央就长着这样的草。 为了弦华顺利通过劫数,苏止亲自去了一趟修罗界。 按理说依着弦华的能力,在千万年前就应该晋升为上神,拖到现在我也不太清楚是为了什么,不过这些都是司命整整五页纸中的其中一小段,我不能奢望他能满足我的好奇心。 我问苏止的时候,苏止也是回答的模糊不清:“你关心弦华做什么?个人有个人的劫数,包括姬矢,包括宁姜,这一路走来你大概就能看见,很多事不能如他们所愿,能做的就是少点遗憾。” 苏止看了看眼前的人,心里暗叹,在弦华喝下赤化水的时候他曾问过他:“可要后悔?” 弦华一身蓝袍垂地,盘腿坐在玉石凳上,头顶的桃花飘零,他沉默的看了许久,半晌道:“既然决定了,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苏止知道,他说了谎,这千万年的时光说忘就忘,怎会不后悔? 只是他不便多说,只要他决定了的事,苏止不会去多管。 “皇叔,你活了千万年,有过什么遗憾吗?” 苏止愣了愣,拉着我坐在他腿上道:“我这千万年的生命,只做过一件遗憾的事。”他看了看我道:“只是希望以后这遗憾的事最好不要来。” 苏止眼神黯然,我分不清情绪。 即便朝夕相处,苏止我从来也不懂。 只知道他好看,深沉,宠我,然后我爱上了这样的他。 在天界就听司命说,苏止的厨艺特好,当时我疑惑的看着他,难不成他吃过苏止给他做的饭? 司命看着我一副不大相信的模样,奸笑着道:“那时我还是一个孩子,跟着阿姐的时候,碰巧遇上苏止帝君给阿姐献殷勤,亲自烤了一只兔子,当时阿姐还分了我半只,现在想起那滋味,真是……啧啧。” 司命一直在那里回味无穷,我踹了他两脚,得瑟的那个模样,真想把他扔进父君的天牢里去面壁,沉思下心境。 我知道司命所说的阿姐没有在这个世上了,而且只是一只烤兔子我不用太计较,但是仔细回想起来,我好像还没吃过苏止做的东西,这样一想我心情微微低落起来。 所以在晚上的时候,我可怜的看着苏止,苏止不明所以看了看小奇又看了看我道:“它又欺负你了?” 听见这话小奇猛的起身瞪着我,威胁我不要乱说,我没心情搭理它,许久支支吾吾低着头道:“皇叔,我不舒服。” “怎么回事?” 苏止摸摸我的额头问,我故意装作虚弱一点贴着他道:“我想吃皇叔做的灵芝粥。” 苏止听了随即笑了笑道:“还想吃什么?” 我离开他身体,眼睛明亮的看着他说:“我还要烤兔子。” 苏止听完,身体不经意的僵了僵道:“要求挺多,先躺下休息一会,我去给你做。” 我点点头,乖乖的躺下,等着苏止的爱心晚餐。 后来司命向我抱怨的时候说,不知道触犯了苏止帝君的那根线,我向他打招呼理都不理会我,还总是让他跑腿帮忙。 不过这些不重要,而是我亲自吃上了苏止为我做的东西,心里那个满足感无与伦比,想着有机会的时候向司命炫耀一番。苏止将碗放在一边坐在我身边问:“天界最近多添了一位皇子,你多了一位弟弟,你会不会觉得你的父君对不起你?” 我疑惑苏止为何这样问,但还是答道:“我不能说喜欢,但也并没有不喜欢,只是觉得他们曾经背叛了我的母后,我不能原谅他们,但是并非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他们有他们的生活,而我也并没有把他们算在自己的生活里,他虽然是我父君,但是感情不深厚,即便他疼我宠我,我也不大亲近他。” 苏止眼神淡然,许久才说:“是我多虑了,不管你怎样想,我都不会怪你,你只是你。” 我不明白苏止为何这样说,也不大在意他的言外之意,能和苏止这样相处,让这个高高在上的帝君处处维护我疼我,已是我用了今生全部的好运气。 只是希望这样的日子再长一点。 第二十章 执竹篇:前往兆泽寺 天明,二哥终于给我回信了,他抱怨我为何送他一支红杏,说不吉利,但是他不像司命乱七八糟的说很多,还是将重点写在了信纸上,他说他喜欢的是沧海镜上的一名姑娘。 据他说,他原本去东海喝酒来着,路过沧海镜,在月光下,一名身着玄衣的女子坐在镜上,静静的,而他一眼就看出这名女子定是有莫大的忧伤,他想着做个好人去安慰一下,结果还未走近就被她身旁的长枪将衣服挑了个破碎,女子起唇,殷红的唇瓣只淡漠的说了一个字,“滚。” 当时二哥并未觉得丢脸,还觉得这女子非常有个性,他放弃去东海,打道回府换了一件衣裳,给我写了一封信,就又屁颠屁颠的跑到沧海镜去。 当时我看了这信,心里暗叹,觉得二哥是个受虐的人。 真是丢了阿婆的脸! 周国新任的皇帝是姬矢和华浅的儿子,年纪不大,但据说是个有野心的君王,陈国向周国求助,周国君王欣然同意,只是条件有一个,就是姜国亡国后三分之二的城池都得归属周国,这条件虽然离谱,但是陈国还是同意了。 所以这次姜国面临的不仅仅是陈国,还有周国背后强大的兵力,但是姜国皇帝似乎没有认识到这点,也许认识到了只是他没放在眼里。 这年夏季,多干旱,名不聊生,姜国皇帝以借着为民请命的使命,下令所有的后宫妃嫔,皇亲国戚都收拾行李赶往兆泽寺,其实懂得人都知道,姜国皇帝生的肥胖,是个怕热的性子,而兆泽寺是姜国最凉爽的地方,运气好了,还遇得上兆泽寺独有的大雪。 战争如火朝天,卿然一直呆在国都,没有上战场的打算,不知姜国皇帝是怎样安排的的,卿然是名猛将,更是姜国的大将军,这个时候不救国家于危难,好像有点说不过去,不过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次宁姜也要随大部队去兆泽寺,而卿然奉命贴身保护她。 一个大将军,不上战场甘愿做他人的保镖,倒真是一位忠臣。 其实我有时候在想,到底是谁给了姜国皇帝如此大的安心,在内忧外患的情况下还如此怡然自得,我想了想许久,也许他把苏止当成了他最大的靠山。 如果这样,那他也就赢了,因为苏止这次正是以九州和平为由下的凡界。 随大波而流,我和苏止自然也在这浩浩荡荡的人群中,因为队伍太过庞大,卿言和小宁公子也挤在了我们这个较大的车厢里。 对面坐着卿言和小宁公子,我的左边是苏止,右边卧着小奇,中间是一张沉木桌,虽然这车厢够大,但是人多了难免感觉有点拥挤。 小宁公子最近倒是消沉了许多,一个人坐在角落摇着扇子,我靠在小奇的身上,拣过桌上的葡萄吃着,随意说道:“小宁公子,来讲点有趣的故事,让大伙乐乐。” 小宁公子斜我一眼,偏过头道:“没心情。” 我觉得他身为我在凡界的第一个朋友,近来忧郁不少,至少的开导一下他,我好心性的问:“你怎样才有心情?” 小宁公子放下扇子,从我手上拿过几颗葡萄,塞在自己嘴里,“唱一首歌吧,调节哈气氛。”说完补充了一句,“我不听情爱的。” 我眯着眼睛看着小宁公子,忍了忍道:“我觉得唱歌这个不大适合我,你换一个吧。” 他道:“那你说春风啊,一边呆着去。” 我掐着小奇的毛领,忍了忍,这次实在忍不住,听见小宁公子在车厢外面嘶声喊道:“小妍,你个杀千刀的,敢这样对我。” 路上的士兵默默低头当没看见,小宁公子的父亲在前面听见声响,拉开幕帘厉声道:“没出息的东西,还不上车,嚷嚷什么。” 小宁公子有种想死的冲动,捂着脸快速回马车。 苏止不知从哪里弄了个煮茶的东西,在桌上摆弄,马车里回荡着悠远的清香,他倒了一杯递给我,我连忙接过来品尝,暗叹极好。 苏止活的自己都记不住时间了,这活的久的人有个好处,就是有大把的时间去专研新奇事物,到如今我都找不到一个苏止不会的东西。 后来我写信拿给二哥说,二哥回信在纸上不屑的哼了几声,接着问,他可会生孩子? 当时看信的时候苏止正在我身边描绘窗外雪景,我看到这连忙跳离他身边,想着不能让他看见我和二哥拿他说事。 刚上车的小宁公子灰头灰脑的,抖了抖自己身上的灰尘,自来熟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杯也感叹极好,接着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还顺手帮卿言的添上道:“你这煮茶的功夫不错,想来宫廷的煮茶师傅也不及你一分。” 苏止不语,卿言端起自己的杯子,上面绘着精致的荷花,抿了一口道:“阿宁觉得好的东西确实不错。” 我看了看窗外,景色着实优美,不过这马车的速度实在让我忧伤,我问小宁公子:“还有多久到兆泽寺?” 小宁公子斜躺在靠枕上,不耐烦道:“不知道,估摸着还有七八天。” 卿言看了看对面惊呆的人,温和笑道:“今年少雨,路面还算较好,如放在去年,恐怕要半个月左右,兆泽寺算是姜国最美的景色,冬暖夏凉,运气好了还能遇见难得一见的大雪,从兆泽山顶便能看到千里冰封,一览全景,所以历国的皇帝在夏季都会赶往兆泽寺,民间传言那是半个国都。” 听卿言这样说,那的确是个好地方,只是这路途长远,现在想睡觉都不能舒舒服服,只得半靠在小奇身上,“听你这样一说,我倒越来越期望了。”说完我伸出一只手打了个哈欠,昨晚苏止抱着我睡觉,我一不小心又失眠了,这么多天过去我还是紧张,想要清醒的感受苏止怀里的温暖,我虽然一直暗骂自己没出息,可是也一直在沉沦。 苏止偏过头,目光淡然,但是我能清楚看见他眼里暗藏的笑容,他拉住我的手将我顺势将我抱在怀里,用玉白的手指抚了抚我的耳发问:“困了?睡吧。” 车厢里这么多人,我脸红了红,拉着苏止玉冠上垂下来的白色丝带遮住自己的眼睛,周身全是他怀里淡而不浓的清香,这个味道我如今如此熟悉。 小宁公子啧啧了两声,苏止看过去,他便识趣的不说话,靠在卿言的肩膀上也稳稳的睡去。 迷糊中,我似听见一个声音说:“你要为她隐瞒多久?” “她是我亲人。” 第二十一章 执竹篇:小宁公子打的野味 第二十二章 执竹篇:这份执念 第二十三章 执竹篇:沧海镜上 第二十四章 执竹篇: 其为忘忧实为记忧 第二十五章 执竹篇:宁姜清醒 第二十六章 执竹篇:母后的事 第二十七章 执竹篇:苏公子 第二十八章 执竹篇:七夕夜市 第二十九章 执竹篇:被抓走 第三十章 执竹篇:破阵法 第三十一章 执竹篇:师傅是君烨 第三十二章 执竹篇:相知 第三十三章 执竹篇:破罐子破摔 第三十四章 执竹篇: 兆泽寺花谷 第三十五章 执竹篇:偷窥 第三十六章 执竹篇:湖泊再遇 第三十七章 执竹篇:受伤在一起 第三十八章 执竹篇:叛变 第三十九章 执竹篇:痴念 第四十章 执竹篇:卿然养的魔 第四十一章 执竹篇:婚变(一) 第四十二章 执竹篇:婚变(二) 第四十三章 执竹篇:宁姜(完) 第四十四章 天界篇:你是故意的? 第四十五章 天界篇:线索 第四十六章 天界篇:宴会满月酒 第四十七章 天界篇:上古封印 该章节已被锁定 第四十九章 妖界篇:狼崽子 第五十章 妖界篇;乌云山 第五十一章 妖界篇:妖族的教育 第五十二章 妖界篇:乌云山被铲 第五十三章 妖界篇:那罗 第五十四章 妖界篇:漫海的彼岸花 第五十五章 妖界篇:收服(完) 第五十六章 鹤鸣篇:再见善男 第五十七章 鹤鸣篇:上古神帝 第五十八章 鹤鸣篇:沧海镜上的少君 第五十九章 鹤鸣篇:生既知死 第六十章 鹤鸣篇:善男断臂 第六十一章 鹤鸣篇:隔阂相对 第六十二章 鹤鸣篇:怨吗? 第六十三章 鹤鸣篇:梦中 第六十四章 鹤鸣篇:终究陌路 第六十五章 鹤鸣篇:羽化在即 第六十六章 鹤鸣篇: 陌勘 第六十七章 鹤鸣篇: 夜去周国 第六十八章 鹤鸣篇: 梦中境遇 第六十九章 沉檀篇 :阴人小镇 第七十章 沉檀篇: 遇见 第七十一章 沉檀篇: 地下迷宫 第七十二章 沉檀篇: 地下迷宫(二) 第七十三章 沉檀篇: 终究封印 第七十四章 沉檀篇: 终见母后 第七十五章 沉檀篇: 寻七把古剑 第七十六章 沉檀篇: 悲伤来临 第七十七章 沉檀篇: 混沌日子 第七十八章 沉檀篇: 凶手姬裳 第七十九章 沉檀篇: 天君夫妇 第八十章 沉檀篇: 责问花莲 第八十一章 沉檀篇: 花莲羽化 第八十二章 沉檀篇: 极光之美 第八十三章 沉檀篇: 终果而生 第八十四章 沉檀篇: 有事相求 第八十五章 沉檀篇: 百年转瞬 第八十六章 沉檀篇: 缠上我了 第八十七章 沉檀篇: 偶遇陌勘 第八十八章 沉檀篇: 送入轮回 第八十九章 沉檀篇: 给我可好? 第九十章 沉檀篇: 相互依存 第九十一章 沉檀篇: 那罗复活 苏止平复了心情.闭了闭眼问:“沌邪也是因为知道这点.所以肆意妄为么.” 约摸.是吧. 苏止不想再提这个话題.摸了摸我平坦的肚子.有些不满意道:“我努力了三百年.为何一点动静也沒有.” 我:“……” 思维跳脱太快.我有些跟不上. 苏止想了想问:“阿姐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未对我说.” …… “滚.” 我将苏止踢下王座.终于爆了粗口. 苏止起身.爬了上來笑着道:“很少看你这样动气.竟不想因为这个动怒了.看來你也很喜欢孩子.要不我们再努力努力.” 苏止压上我.快速的脱了我的衣服.吻上我.一点也不给我反应的时间. 厚颜无耻.苏止越发顺手. 一番云雨.苏止满足的将我抱在怀里.叹息道:“我越发离不开阿姐的身体了.” 我想.其实我也离不开苏止的身体的.两人交合.世间最为愉悦的事.让我竟也有了些执念.的确沒有什么与心意相通的人做最肌肤之亲的事來的愉悦. 苏止是我的命. 这么一想.我便又坐在他身上.他笑了笑问我:“阿姐还想要.” 我点头.低下身子.吻着他容易笑岔气的喉结.他这里敏感的紧呐. 苏止有些忍俊不禁.摸了摸我的发顶道:“在一起后才知道阿姐对这些执着的很.早知晓.很久以前我就來勾搭你了.” 以前.我想过让他來勾搭我. 那时我觉得自己是长辈.想到这事.还不免自己唾弃了自己一把. 我未搭话.忙着自己的事.苏止任我动作.像咸鱼一般躺着不动.不管我怎么闹他也是一样不理会我.最后竟生生的让我服侍了他一番.他倒欢愉了.我却累惨了. …… 凡世越來越不安稳.说生灵涂炭也不为过.苏止身为七子.自当需要出面. 正当我和苏止温存的时候.熠炙的青鸟传信來了.大概意思就是世间混乱.沌邪当道.需要苏止的一份力量. 我扶额叹息.沌邪果然又惹事了. 苏止烧毁了信件.心里暗叹.这几百年真当浮生如梦.他偷了这般多. 苏止转身抱着我说:“明日我便去凡世.” 我点头.他不甘心问:“阿姐难道不和我一起.” 我愣.仔细想想.他现在成了我的人.我应该是要和他在一起. 苏止说:“阿姐现在是我的人了.应当时时刻刻与我在一起.这一去虽不知年月.但我也不想阿姐涉险.”他想了想说:“虽然阿姐很厉害.但我也希望阿姐在神殿等我回來.” …… 苏止走了.去了很多天了.我在神殿又孤寂起來了.平了看透.看我出神望着远方不经意打趣我道:“神帝这是想苏止神君了么.” 我斜他一眼.大方承认道:“是有点想了.平了.以前还不觉得思念为何物.如今却时时刻刻都被这二字缠绕.让人相思刻骨.又让人觉得等待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平了抓住一云团.坐了上去为我解惑道:“神帝.你这是爱上苏止神君了.无论从身还是心.神帝的心已经有了牵绊了.” 平了说的对.我对苏止的确爱了. 我思索一番问他:“平了.可愿陪本座去一趟凡世.” 平了欢喜点头.坐着云团飘了过來问:“那神帝.我们多久出发.” “现在可好.” 话虽这样说.正待出发的时候.我感受到善男的气息.所以犹豫了一会.坐在神殿里等她.果然.不多久她便回來了. 她看见我.向我点了点头.从腰间里取下锦囊.锦囊里灵魂完整.气息十分熟悉.从空中飘过來.我接在手心.打开锦囊.放了他出來. 完整的身形.红袍zi发.正笑的魅惑.愉悦的看着我. 我轻轻伸手道:“那儿.” 他也隔空伸过來.虚拟的握住我的手袍子飞扬.他说:“阿姐.又见到你了.” 那罗如今只差一副肉体. 而我多年前都为他考虑了.养了一副新的肉体给他.这身体有着他以前的容貌.也有着以前的力量. 我将他融入身体里.他的灵魂和肉体契合的十分完美.他睁眼看了看我.随即将我抱在怀里.我沒有挣脱.拍了拍他的后背道:“莫怕.一切都好了.” 那罗情绪有些激动.他将头埋在我肩膀上.语气隐忍:“见到阿姐好好的.我便满足了.” 我想了想说:“我还是你的小酱油.如果那罗愿意.也可以是从前.” 他摇头:“无论是小酱油还是阿姐.都是你.沒什么不一样.以前是小酱油现在是阿姐.并沒有冲突的地方.我想阿姐.这么多年在凡世我都开始想阿姐了.” 他这样.我怎么忍心告诉他.我即将去凡世.而他的法力还沒有恢复.身体也还需要修养.不能随意离开神殿. 那罗曾经用整个生命守护我.这份情.足以让我记一辈子.也不妄多年之前.七子中我唯独宠爱他一人. 每日我便陪着他浏览神殿的风景.待到大大小小的地方都走了一遍.我才决定要离开神殿一趟.可是我还未开口.那罗便先说了:“阿姐需要做什么.去便是.不用管我.我在这里等阿姐回來.” 我想了想解释:“我还是需要去凡世一趟.阿止他还在凡世.” “阿姐已经确定是三哥了么.” 我知道他问的是何意思.我点头.半晌道:“从远古走來.我唯一有了想抓住的东西.那儿你可怪我.” 那罗的心思.我一直都明白.只是终归有说开的那一日.拖不了太久. 那罗笑.过來将我抱在怀里.语气轻轻的:“阿姐喜欢什么去追便是.我怎么会怪阿姐.阿姐这般疼我宠我.我已经很满足了.从前你和三哥我都祝福.如今也是.” 他说的对.在苏檀那一世.他早就知道.为了不让我在苏止和他之间难堪.他一直都是避开苏止來见我. 这样一來.我有些心虚.那罗这人.的确让人心疼的紧.处处为我考虑. 我摸摸他的发顶:“那我等会就走了.你在神殿要好好的.平了会留下來照顾你.” 待我带着善男去凡世之时.平了不满的看了我一眼.我只当看不见. 毕竟是我失言在先. …… 善男这次回來是一个人.神情依旧.但是眉目里的轻松和从容却比以前更甚了.想來弦华和她终归会落了好果. 太阳照射出空中的尘埃.凡世魔气深重.更加混沌.沌邪这人实在脸皮厚. 说好了千年安宁.如今整这些幺蛾子出來.这太不让人省心了. 在寻着苏止的路上.妖魔渐渐多了起來.但大多不敢靠近.亦或者说他们靠近不了. 在快到的时候.我顿了顿脚步.善男不解望了我一眼.我思索一番终究道:“我这身衣服可还好.” 善男笑.笑的让我局促.我斜眼看了她一眼.她才收回:“神帝这衣服千万年來都是如此.黑色袍子.沒有什么不好.” “你是说我穿的太单一了.” 善男了然说:“你从來不在这方面花心思.难道是因为快见到苏止帝君.神帝犹豫了.是想给他好的一面.” 善男这话太坦荡了.我默默不语.然后随手整理了一下衣袍自顾走在前面. 我到的时候.苏止愣了一下.随即上前拥住我.不顾周遭人的目光低声问我:“你怎的來了.” 我坦荡道:“想你了.” 随即他眸子放光.笑了. 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都是七子镇守.而北方最为严重.沌邪将这边作为大本营. 苏止、渊宁、弦华都镇守在这一方. 苏止拥着我带过去.渊宁神色如常的点了点头道:“阿姐也來了.” 我点头.这里的高地有很多上神阶位和上君阶位的神仙.他们对我行礼之后也很识趣的沒有八卦.即便很疑惑.但也知轻重. 如今世间混乱.性命堪忧.而我的到來让他们安心不少.就连以前善男手下的几位将领.看见善男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神色激动但也不敢贸然上前. 善男对他们点了点头.随即看了眼弦华.而他也正好看过來.对她笑了笑.善男移开视线.沒有言语.苏止将我安置在帐篷里.让我好生休息自己便出去了.到了傍晚才回來.即便换了袍子.我也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杀虐. 不用出去.我也能清晰的看见外面发生的事.山河破碎.大海倒灌.魔气和仙气相互缠绕却沒有尸横遍野的景象.因为无论神与魔.死亡都化为一抹烟云. 是场恶战.沌邪手下多位强将一起围攻.终究寡不敌众.就连苏止、渊宁和弦华也有些吃力.毕竟沌邪手下的将领有很多与呲邢一样能力强大的人. 其实世间即便沒有我.凭借七子的围攻力量.沌邪也不可能做到逍遥自在. 毕竟这是曾经封印了我们的七子呐. 苏止脱了自己外面的衣袍.自己靠在床上.将我拥在他怀里.神色愉悦. 他顺了顺我的银发问:“阿姐怎的过來了.” “……” 先前他问过.如今只是想套我的话罢了. 我顺着他说:“我想阿止了.” 苏止将脸埋在我颈窝.呼吸热热的喷在上面.让我有一些痒意.我正想往后移一移.便听见他说:“我刚想着阿姐.阿姐便來了.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这话让我有些情动.我抬腿坐在他双膝上勾住他的脖子.吻了吻他的唇.随即向下咬了咬他的锁骨.深陷起伏.我忍不住.使劲咬了下去.有一丝疼意.苏止死扣着我的脑袋说:“阿姐好这口.像小狗一般.” 第九十二章 沉檀篇: 心脏混沌 苏止随即翻身将我压在下面.也使劲咬了一口我的锁骨.微微疼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苏止这做的总是顺手. 我摸上他的脸说:“你还不是一样.” 他扯开我的衣袍.解释:“我哪有阿姐这般不知轻重.我可舍不得咬疼你.” 他动作极快.进了进去.埋在我身上还闷闷的自语:“这里怎么总怀不上.”他摸了摸我的肚子.有些不解. “……” 苏止对这真是执着.我双腿缠上他的腰.心底实在愉悦.也极其配合着他. 一番云雨.饱食过后.苏止也满足的抱着我聊聊天.天南地北也说上一点.苏止他很容易在愉悦的时候成为一个话唠. 对于这点.我有些无语. 天微明.苏止便离开了.他走之前吻了吻我额头.叮嘱我让我多休息会. 我坐起來摸了摸心口.这里颇为不平静呐. 沉寂许久的心.在这几百年來里从未消停过.正邪相对.极度清明与混沌.在这影响下怎么可能怀的上孩子. 苏止心有所愿.却不知原因.我也从未对他说过.想想还是对不住他的热情. 我起身.外面的阳光透过门缝落了进來.打在我身上.稀薄的光芒一点也不刺眼呐.想了想.我消失在原地. 从未想过再次见沌邪的时候.是在这般阴暗又奢华的地方.不是他的魔殿. 这里在海底深处.阴暗无比但处处都是透着沌邪的奢华.深红色珠玉的王座.暗色的沉木地板.墙壁上的缝里也塞满了夜明珠. 他看见我.不惊讶坐暗红色的王座上懒懒的看着我:“你來这里是想本座了.” 这就是沌邪.嘴贱又吊儿铃铛.但却无心又无爱更无是非. 但就是这么个人.红发张扬.神情傲然.肆意妄为.又厚颜无耻的人.是牵制了我的荣辱和生死. 他遇难时.可以拉上我做垫背.但他孤寂了也会來我这里找不痛快. 其实这么多年.沌邪与我.也不知如何说.相互争斗习惯了.竟像成了老友的感觉. 但唯一让我不满的就是.他喜欢惹是生非.而我不得不替他抹屁股. 我在想他如若消失在这世间.我会不会有遗憾.会不会有. 答案是肯定的.如若我被谁欺负了.沌邪第一个会为我出头.在他的是非观和世界观里.我是唯一和他对抗的人.要欺负也是他亲自对付.容不得别人插手. 而我.却存了让他消失在这世间的想法. 他不消失.世间依旧混乱.他也会放任自己的手下做些残忍而对他來说却一般的事.而且他不消失我永远安宁不了. 但是他消失了.这世间再也沒有压制我的人.世间依旧会混乱.你看这多矛盾. 我和沌邪这般矛盾. 当初父神怎么想的. 我想了很久.却始终决定不了. 我抬眼看他嬉皮笑脸的模样.淡然问:“你真的想这世间臣服在你脚下.” 他怪异的看了我一眼.宽大的衣袍松散着.露着里衣.“沉檀你这家伙真怪.你问本座这个问題.难道你真的被苏止那个小破孩吃的死死的了.竟这般不了解我了.” 邪恶是本能. 我叹息.上前走了几步.银发飘散.腰间环佩叮咛.流苏垂地. “你知道.本座也不可能放任你不管.” 他听了.笑的猖狂.打量我一番道:“上次见你还虚弱成那般.现在都知道威胁本座了.沉檀你沒发现么.你的力量在渐渐的不如我了.你的心在颤抖挣扎.在衰弱.爱上一个人.这便是代价.我们两人也就是你不懂事.明知道情绪不能太受波动.却偏偏喜欢上一个人.还爱的那般深.而苏止也算是我们俩看着长大的.你也真心能下手.” “沉檀.你不会死.本座也不会死.只是你再也沒有压制住我的筹码了.你引以为傲的力量在你的动摇之间.在你的心上渐渐弱化.你看这才不过几百年.本座都能听见你两块心争斗的如此厉害.沒有卻玉.恐怕你现在都不能好好在我的面前对我说话.恐怕如今也入魔了.也会如同我一般做些认为自己对的事.毫无违和感.毫无悔恨感.” “沉檀.我是世间浊气所生.所追求的和你自然不同.你不能再对我说教.保护世间是你的责任.收回世间是我的责任.” “闭嘴.”我怒气横生.情绪波动厉害.力量凌乱的充斥着这个地下宫殿.夜明珠颗颗破碎.沉色地板破裂. 即便沒心沒肺如沌邪.也是这般看透我.这世间只有他最了解我.戳破我.还如此天经地义的反驳我的话. 他说的沒错.即使在从前.他现在做的事不过分.再放任他千百年都是可以的. 只是.我的力量.渐渐虚弱. 他看我这般.说:“动怒了么.难道你今日想來重新封印我么.” 不.我也不知为何而來.还被他气成这般.多少年.我都不曾动怒了. 沌邪好本事. 我快速闪身到他面前.掐住他的脖子.他不退反笑问:“想做什么.杀了我么.” 如此肆无忌惮.我一掌打在他身上.他幻影消失.立在不远处嘲笑我. “以前你总是打我.我也忍让你.如今也该让你痛一痛清醒过來.” 他法力强盛.向我而來.我不躲闪聚集全部的力量而上.我的心脏从未有过的混沌. 或者说从未有过的不受控制. 我吐出一口血.额间黑色纹路环绕.正与邪的争斗.沌邪看着我这般.眸子隐晦道:“竟已经混到这般沒出息的地步了.” 我也不知怎么离开地下宫殿的.待稍微有些神识的时候我撞见了渊宁.他惊异的看着我.我下意识不受控制的一掌打在他身上.他向后退几步.右手捂着胸口唤道:“阿姐.” 这声阿姐唤回了我的意志.我坐下强制运行卻玉.以损害身体为前提让自己快速的镇定下來.心脏如同要爆炸一般难受. 硬生生的吐出一口血.暗红色的血色滴落在黑色的袍子上面.看不出异样. 我用袖子抹了抹唇角.看了不远处的人.叹息道:“阿宁.” 渊宁过來问.“阿姐这是.” 渊宁聪慧.自然明了这是为何.我暗叹:“我的心脏有些偏方向了.” 邪渐渐的压了正. 渐渐的我会失了清明. 渊宁沉默.半晌问:“和三弟有关吗.” 我挥挥手.渊宁过來扶住我.我有些疲惫的靠在他身上:“远古以后我一直保持清明.是因为我的心从未受到波动.如今和阿止在一起.我陷的越深.情绪波动越大.我越不好控制.刚刚被沌邪激怒.沒想到竟将自己弄成这般模样.实在可笑.” 渊宁问:“阿姐早就知道还和三弟在一起.” 我看了看天边的云彩.绚烂的紧.我脸上带了笑意:“我不是一个委屈自己的人.遇见喜欢的沒有必要走开.而且当初我也沒有想到自己会被影响至深.” 我话多了起來:“阿止一直想要孩子.可是我沒有告诉他.我现在的身体还不允许我有这些权利.说到底是我对不住他.” “阿宁.过些时日等我恢复了些.我会和沌邪一起消失在这世上.到时候这里就真的和平了.其实我的存在只是最初的时候这个世间需要我.如今也是时候为这世间做最后一件事.你也要好好帮我看着阿止.免得他做了什么伤害自己的事.” “阿姐是想要做什么.” 耳边传來熟悉的语调.我偏头.苏止一身白袍远远的看着我.目光清冷.带着冷意. 苏止过來从渊宁手中扶过我.渊宁看了他一眼.便原地消失. 我无奈问:“阿止怎么來了.” “阿姐想做什么.”他再次问. “做我该做的.这世间总要有个人出來.”我说出实话. “阿姐又不要我了吗.” 我劝慰:“阿止.这样下去我的力量会越來越弱.到时候控制不住沌邪.这世间就真的乱了.也就真的沒有了.你是神君.你应该知道责任到底是什么.” 无论我.还是苏止.依旧逃脱不了责任一词.即便我满不在乎.但是真的到了那一刻.我也会做正确的选择. “阿姐的选择是牺牲自己.” 苏止这语调十分肯定.我沉默沒有再说话.有些事我们心中都明白. 晚上睡觉的时候.苏止拥着我.我能感受到他混乱的气息.迷糊中他摸了摸我的心口.有些疼惜.我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将自己的身体贴了上去.他却拥着我不再动作. 而我发现.苏止每次上战场都要把我带到身边.把我放在不远处.用了法术隐身.在他的眼皮之下.他才放心. 我明白他的用意.苏止有些固执.也有些偏执.我内心叹息. 苏止告诉我.分散在各处的七子等半月后世间清明汇集的时候会聚集在一起.打算封印沌邪.让我不要担心. 我问他:“又是封印吗.封印之后呢.” 他突然怒道:“封印.接着封印.反正都与阿姐无关.阿姐别想离开我.这一辈子.这一生.这漫长的岁月都别想离开我.” 他眼圈微红.我摸了摸他的脸叹息:“阿止不必这样.” “阿姐爱我吗.”他拉着我的手放在他胸膛上.我轻声说道:“不爱你我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处境.你以为我不难过吗.” “不.阿姐爱我却更爱这苍生.你可以为了他们不要我.你可以为了他们打算与沌邪共同消失在世间.你从來沒有想过我.”苏止松开我.脸埋在我的膝间. 一时沉默.苏止他很难过. 我也很难过.我和他之间总归有了距离.生死的距离.责任的轻重. 第九十三章 沉檀篇: 过去所遇 世间渐渐浊乱.七子又赶到了北方.包括那罗也下了神殿.他看见我.微微一笑说:“神殿待的久了也颇为无聊.” 我心下不忍.体内浊气又深了些. 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候.苏止带了我离开. 苏止说的沒错.半月后是世间难得一见最为清明的时候.而活了这么久我也只见过两次.那时候沌邪法力减弱.我的法力会短时间的恢复.或者说比现在的好. 我暗暗盘算着.半月后再去找沌邪也好.现在他们想做什么随着他们去便好了.让他们图的安心. 不同于千万面前.现在的七子总是事事挡在我前面.尤其是苏止. 渊宁说过.苏止在做一个男人该做的事.保护自己的女人. 苏止抱着我坐在小奇身上.速度快的惊人.我不知苏止要带我走向何处. 我的鼻吸之间全是他身上的味道.我用脸蹭了蹭.他低下头.眉目含笑着问:“檀儿可知要带你去哪里.” 近日的苏止故意装作什么也沒发生过.他不想提.我也依然依他. 但两人的心底却明了的紧. 我问他:“去哪里.” 苏止笑了笑.神情愉悦.眉目之间全是轻松.他问:“可还记得上古时候你和我单独在一起的那一夜.” 我一愣.便明了他说的何时.上古时候确实有那么一回事.我和他二人在世间的边境处待了整整一夜.但也只有那么一回. 那时候我和沌邪打了赌.沌邪说如若我找到他.他便千万年都不犯世间.如若他能安全躲我十日.我便不能再与他作对. 这个赌我本不想接的.当初因为无聊又想着再入睡下去人恐怕也会废了就应了. 而且结果是什么我也不太在乎的.毁约与否都只是在我的一念之间.我死不承认便好.当然在七子面前我是不会做如此厚脸无耻的事的.但沌邪就另当别论了. 我在凡世找到沌邪的气息.当时还想他也学的聪明了.凡世气息繁多.凡人an极多.找到他也是需要花一番心力的. 而在凡世因为稀奇的东西太多.我这沒见过世面的人开始忘了最初的目的.便安心在凡世玩了起來. 认识我的人都说.我的心太苍老.就连七子的父神也这般说过.而当时我沒有言语.因为从远古走來.我待的最多的地方便是神殿.风景如初.看的久了也就烦了.烦了也就无所谓了.就渐渐沉静了. 但是遇到新鲜的玩意.我也是欢喜的.不然怎么会梳着凡人流行的发簪.在凡世逗留了起來.还遇见了苏止. 遇见他是个意外.我感受到七子的气息.不多久他就出现在我面前.看着穿着凡人衣物的我.他的眼中有些惊奇.他问:“阿姐在凡世有事么.” 对于七子我有些私心.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后辈一样疼爱.所以当他问了这个话我又想起來凡世的目的.便垂着衣袖说:“你來的正好.沌邪在凡世.你同本座一起找到他.” 那时候我心底是打着磨练他的心思. 与沌邪交手.依着沌邪的力量会让他见识很多未有的东西.法力也会进一个阶段. 他那时候穿了一身白袍.个子也高了足足我一个头.青丝随着微风轻微荡漾.他笑了笑说:“那好.” 我一个沒把持住.上前拉住他的手在自己手心.脸上一副长辈的模样叮嘱:“找到他的时候.你先与他过几招.打不过了就不要硬撑.一切都有我.” 那时苏止看了看自己被握着的手.也不挣扎.脸上带着莫名的笑回着:“好.” 找到沌邪的时候.他正在皇宫闹得鸡飞狗跳.凡人以为有鬼.皇帝吓的也窝在被子里抱着自己的爱妃打抖.他正拿着被子一角揭起來.似乎感受到我的气息.他瞬间消失在房间里.徒留一阵风. 我拉着苏止快速跟上他.将他拦在了城外的护城河边.他看了看我.不屑道:“本座以为你第一天都能找到.原來是本座高估你了.今天可是第十天啊.你已经输了沉檀.” “……” 我问他:“上次我们见面是天黑之后.现在离十天前天黑还有一个时辰左右.怎么能算是我输了呢.” 他脸一变.晴空万里的天空瞬间黑暗.我心底暗骂他奸诈.看了眼苏止.我保持着长辈的姿态.做好表率忍着沒有发火说:“沌邪耍赖是不算数的.” 言外之意.我也会耍赖. 他笑了笑.脸上是满不在乎的表情:“那又如何.”果然.沌邪和我一样.存了一样的心思.不管谁赢.结果都不重要. 我抬眼看了眼苏止问:“可愿意交手.” 苏止捏了捏我的手点头.我对沌邪说:“那又如何.沌邪今日也就这样了.你和阿止过几招.让我看看你是否可以.” 他脸色阴暗.怒道:“沉檀你这家伙又看不起本座.你让本座以大欺小.” “难道你做的少吗.”我反问. 沌邪知道我的意思.如果他赢了苏止也赢得沒光彩.输了反而更沒光彩. 毕竟苏止是一个晚辈. 这一次比试.的确让我惊讶了.苏止的修为居然这般的深.沌邪一时也毫无办法.最后沌邪怒也不管不顾.打伤了苏止.我连忙上前拉着苏止离开消失在原地. 竟不想沌邪也跟了过來.他笑的流里流气的:“这正好世间边境.沉檀你让这小子羞辱本座.本座也让你尝尝被关的滋味.”瞬间身边出现了一个带着强盛法力的阵法. “这阵法关不了你多久.但是让你尝一尝一时之间无能为力的感觉也是挺好的.本座走了.以后见.” 我也不计较.只是他走之前又一掌打在苏止身上.苏止面色苍白.我连忙扶住苏止终于怒了:“擦.沌邪.” 苏止面色不好.我用法力按在他背后.内脏损伤严重.沌邪居然下手这般狠毒.我有些后悔让苏止跟着我來了. 我用法力修复他的内伤.不多久他神色才好了一些.我有些对不住他说:“本座也未料到沌邪竟然这般生气.下手过于狠了.” 苏止面色清冷但有些苍白.他突然靠着我肩膀说:“比试自然有些意外.沌邪性子容易被人激怒.而且你今日带了我.他觉得在你面前他丢了颜面.自然迁怒与我.” 我也觉得对不住他.往他那边移了点道:“这倒也是.不过今日对你來说也算是一次好的经历.对你有好处.” 苏止答:“这是自然.阿姐本來也报着这样的想法才一路带着我.”他想了想又问:“阿姐是嫌弃我的修为不如你们.” “这从何说起.你们父神与我交好.我找机会磨练你们这实属正常.” 他说:“这倒不必.顺其自然的好.” 那时.我觉得他有点破罐子破摔.但依照他的修为应该是个勤奋的人.随即一想他可能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毕竟那时他认为我和沌邪.的确他修为最低. 那时苏止很好面子. 我也沒有再多说什么.毕竟除了在沌邪面前.我也是一个很好面子的人. 沌邪设下的阵法.有了他的法力.在夜晚很强盛.即使是我也被困了一夜.也正因为如此.那晚我和苏止才待了一夜.而那里的风景的确很美.世间的边境.鸟语花香.溪水清澈.月光清明. 苏止一晚上不多话.我也不多话.一晚上就看了风景过去.倒也觉得美好. 第二日我和苏止离开.他脸色好了很多.他说:“后会有期.”此后当真很少见了. 而这次苏止竟然又要带我回那里.我不解的看向他.他笑了笑.顺了顺我耳边的银发:“那里是我和你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相处.檀儿可能不知.那是我最重要的回忆.此后很多年我都要去看上一看.” 闻言我心里痛苦难耐. 到了的时候.我感到震惊.这里依旧鸟语花香.月光依旧清明.只是却多了几间竹屋.多了大片大片的花海.很多我都不曾见过.也多了很多熟悉的气息.苏止的气息. 苏止抱着我坐在花丛里解释:“这里花的种子都是我亲自从四海八荒寻來.我想我们之间可能需要一个家.所以千万年前擅自做了主张.在这里搭建了房屋.这里的每一根竹子都是我亲手种的.然后亲手修建.里面的床.桌子.椅子棋盘等都是我花了很多年的时间做出來的.那时候你还是高高在上的神帝.也是我阿姐.我却在幻想我们以后得生活了.实在难为情.” 苏止说了很多.我却默默的流下了眼泪.这个男人在暗处默默的付出了这么多.守着一颗心坚定的隐忍.等待. 我摸上他的脸道:“对不起阿止.终究是我來晚了.让你承受了那么多.” “谢谢你檀儿.给了我一份想要的感情.”他拉着我的手贴在他脸上.眸子里带着笑意.印出我的面孔. 他说:“因为你.我沒有变成可怜的人.让这些做的事都有了存在的价值.檀儿你相信我吗.” 我点头.我自然相信他. “相信我就不要离开我.让我做你的夫君.你做我的妻子好么.” 苏止说的情深意重.而此刻我心中混乱不堪.在迷失和混乱中.我强制让自己晕了过去.我不想等会失了理智伤害苏止.其实潜意识里也在逃避这个问題.我终究不知如何作答. 第九十四章 沉檀篇: 结局(一) 醒來的时候我正躺在房间里.身上盖着薄被.房间里不见苏止. 我打量了一下周遭.处处透着雅意.墙上挂了很多幅画.黑袍女子.都无一例外眉目淡然和眼中苍老透着偶尔孤寂.千万年前的我在苏止心里是这般的吗. 精湛的技法.蕴含极深的情意. 我应该早就发现的.七子的父神当初也不经意问过我:“沉檀你想不想和我一样成个家.有自己的儿女.” 那时候我端着面子说:“未曾想过.”其实心底对成个家是极其渴望的.孩子这事不强求.那时很希望身边有个伴.不至于一个人在这世间太过孤独.每晚夜里也想被人拥着睡觉或者被人疼惜着.毕竟那时我还沒感受过这样的关怀. 他又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想想了.我还说将七子随意给你指一个.我看阿止就不错.你既然沒想过就算了.” 那时父神也给过我提示.不然他怎么平白无故的就说了苏止. 我起身.想拿过一旁的黑色衣袍穿过.却发现黑袍旁边多了一套嫩青色的衣裙.我想了想拿过穿上出门. 一片花海.漫天盖地的而來.我笑了笑挥手其中又多了一种浮生花.这花是我最钟爱的.原因不过浮生如梦. 坐在小溪边.我从清澈的水流中望了望.额间的黑色纹路已经用法力压不下去了.索性我也不管了.也懒的管. 身旁多了别的气息.我偏头.苏止正从不远处一步步的走过來.zi色的衣袍.魅惑动人.三千发丝散开随风飘扬.宽大的广袖垂地.衣角顺着花丛而來. 他走近从后面拥住我坐下.声音含笑:“檀儿今日好看的紧.” 是好看.不同于以前的风格.今日的我更像以前的苏檀.他的侄女. 我扯了扯腰间的丝带.苏止见了拉着我的手细心的教我系上.苏止问:“我今日好看么.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我穿zi衣最为好看.” 是好看.无论怎样的苏止都是好看的.模样俊郎惊为天人.我环上他的腰靠在他怀里问:“你想要引诱我.” 苏止笑.眉目之间都是愉悦.他吻上我的侧脸细细摩擦反问:“用的着引诱么.” 苏止这话说的自信.仔细想來这么多年我对他都沒有把持住.他也引以为傲.也乐的看我对他痴迷. 他扯了扯我腰间的带子.我按住他的手.他笑着看着我道:“我刚才不是引诱你了么.” “……” 说完将我翻在下面压住我.双腿抵着我的双腿.吻上我的唇又吻上我的眉.他愉悦道:“檀儿唤我.” 我也主动勾上他的脖子.看他情动.我笑了:“阿止.” “不是这个.” 我明了:“哥哥.” 苏止的恶趣味.我还记着. 他喘息的更厉害.眸子晦暗不堪.低头一寸寸的在我身上游走.我有些招架不住.想要他的an很强烈. 他一直压抑.尽最大的努力让我愉悦.最后还是我忍不了扯了他身上的zi色袍子.压了上去.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天上云朵聚拢散开.他抱着我在溪水里洗了洗随即拥着我躺在花丛里. 他摸了摸我的脸.然后闭着眼睛用手指缠绕着我的银发.心情愉悦. 我也蹭了蹭他的胸膛.他的心跳平稳有力.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说:“宁姜和大哥现在在一起了.” 哦.宁姜终于突破心中的层层障碍放下了么.其实这百年來渊宁的心也是不好过的.当初因为他还分不清自己的心.所以错过了一些事.让自己后悔的紧.如今这结果也算是好的了.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道:“这样也好.” 苏止说:“他们很幸福.” 我们也会的. 我嗯了一声.闭着眼在他怀里寻找了一个位置.打算睡会.最近总是疲惫不堪.昏睡的时间比清醒的时候多了. 迷糊之中.苏止唤着我. 再次醒來的时候已经是夜晚.耳旁传來琴声.像高山流水溪水叮咛又像一个含着感情的男子.千变万化.丝丝入扣.悦耳极了. 我看了眼身上穿好的袍子.随着声音移步过去.夜色清明中.苏止坐在花丛之中.前面一方古琴.他见了我笑了笑低着头继续弹奏.发丝落在琴声上飞扬. 我过去坐下.伸出一只手与他迎合.配合极度完美.不多久一曲结束. 苏止放下手.将我环在他的怀里道:“竟不想檀儿的琴极也是这般好.” “我从在你面前未弹奏过.” 上一世的苏檀从小和男子在一起生活.身边大多异性.深受影响所以爱的更是粗俗的东西.打架斗殴这事干的不少.所以这些雅致的东西她是不太懂得的. “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他问. 我思考半晌.也觉得沒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我依偎在他怀里反问:“阿止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我只是随口反问.他身体一僵.我感觉不对.偏头看向他:“别瞒着我.” 随即他笑了笑道:“还真有一件事.” “什么事.” “多年前在这里.你睁着眼睛出神.我唤你也不答应.所以我做了一件事.” 我思索许久.那时候我觉得无聊的确出神了两个时辰.我问:“做了什么.” “偷了檀儿的初吻.” …… 时间过得很快.苏止却打定主意在这不走了.不知不觉过了离那世间清明的那一日也约摸半天左右.我体内的力量渐渐恢复.心脏短时间的平稳了下來. 苏止摸了摸我的额间沒有多语.一些事在我和他的心中十分清晰. 额间的黑色暗纹消失.黑暗渐渐來临.我看了眼紧紧抱着我的苏止.心底盘算着等今晚入睡之后再悄悄离去. 沌邪知道我的力量渐渐衰退.肯定也猜到了我想与他同归于尽的心思.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选择.他自然知道了我明日将要做什么.沌邪他很聪明.知道自己力量会受到压制自然也会到处躲藏.有些事他还是能屈能伸的.这点我很佩服他. 过了凌晨我要离去.先找到沌邪才是当务之急.如若过了明日什么都沒有发生.那时候沌邪在世间就是真正的无敌了. 他不懂好坏.世间会受到大浩劫. 其实说到底.我和他都是可怜之人.立场不同.都是父神盘古用來稳固世间的一枚棋子.真到了那时的时候.舍弃他与我本就是顺应了天道.父神的算盘打的很好. 从一开始.父神都计划好了.想到这点我心底居然感到一阵悲哀. 感觉我的情绪低落.苏止开口问:“怎么了.”我摇头.这本就是对的.父神做的沒错.在当时的情况下他是做了最好的选择. 渐渐入夜.月亮挂在天上.星子繁多.苏止看了眼天色突然开口道:“檀儿还有几个时辰就第二日了.” 我愣.苏止主动提起了这事. “怎么了.”我问. “明天是封印沌邪最好的日子.” “明日可以杀了他.”我说. 苏止低头看着我.突然笑了:“这怎么可能.他死了阿姐你的神格就会慢慢崩溃.成为世间邪恶之人.最后再慢慢消失在世间.我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 我摇头:“我说的不是你.” “我知道你想杀了他.与他同归于尽.可是阿姐你想过我沒有.你从來就不相信我能够保护你.这次怎么可能随了你的心愿.” 我感觉不安:“你想要做什么.” 他倒不在意挑明:“明日七子会聚集.阿姐你要相信我们的力量.你可知道.七子除了守护世间还有另一个责任.” 他不等我说话道:“父神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我们除了守护世间也要守护你.你的确力量强大.可是千万面前还不是败在了七子手下.而明日沌邪力量减弱他怎么可能斗的过我们.阿姐你在担心什么.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好好的待在我身边.” “可是封印过后一次.待他再出來世间就再也沒有能控制他的人了.世间清明之时可遇不可求.阿止不要任性.”我叹息:“有些事不能由着你们來.” “阿姐以为今日能离开这里么.” “什么意思.” 苏止紧紧的抱住我.随即身边出现一个巨大的阵法.魔气涌现.他满意笑了笑:“我找寻了许久.发现只有早年沌邪留下的阵法能压制你一日.虽然明日他的力量减弱.但阿祁的阵法能力也是极为强大的.这经过他的改造阿姐今日恐怕不能离开这里了.” 我连忙起身.法力试探.惊恐万状.我忙转身对苏止说:“阿止别闹.解了这阵法.你说什么阿姐也依着你.” 苏止笑.随即來到我跟前吻了吻我的额头:“阿姐我只愿你好好活着.” 语落随即消失在我面前.我抓住他的衣袖却空了.我从未有过的恐惧.苏止他们在做傻事.沌邪沒有那么容易对付.如若沌邪拼死相搏.所有的都晚了. 沌邪沒有那么容易对付.他们怎么不懂.却一直处心积虑的來对付我. “阿止出來.别闹.阿止你出來.” 沒有回音.我终于哭道:“苏止你出來.别闹好不好.沌邪他会杀了你的.” 沌邪他会杀了我珍爱的人.沒有我在他不会手下留情的.他不会的. 我将所有法力都打在阵法上.强制突破也于事无补.我恐慌.难耐. 这一刻我恨苏止.恨他不了解我.恨他不了解沌邪.恨他这般任性. 一瞬之间浮生花败. 第九十五章 沉檀篇: 结局(完) (女生文学 ) 七子找到我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日。天色明亮。而这里面唯独少了苏止的身影。 他们解了阵法。看着我。神色有些悲哀。只一瞬我便明了了。苏止回不來了。 这个男人固执的坚持着自己认为对的事。想要尽全力的维护我。自己却回不來了。 我闭了闭眼淡然问:“阿止临走前可说过什么。” 渊宁摇头。我内心翻滚。什么也沒來得及说吗。 我怒斥:“他胡闹你们也跟着他胡闹。” 众人沉默。我看了眼阵法:“既然这般想关着我。你们也该自己尝试一下。” 说完我便离开。阵法突而强盛。我相信即使他们能破解。也不会自己走出去。除非我说话。我明明知道错不在他们。可是我心底就是气不过。 我摸了摸心脏。平稳如此具有生命力。可是却用了苏止的命换來的。世间沒有了大量魔气。一切都是按照他们预定的走向。可是沒有了苏止。他们也忘了。沌邪一定会拉垫背的。也一定不会放过苏止。 我驾着云团在空中。因为心智不稳突然云团散开。我极速下坠。脸上流了许多泪水。这一刻我却不知做什么。无能为力的感觉。 苏止怎么可以这样。 丢下我就不管不顾了。 丢下我自己一个人先走了。 掉落在深海里。海水逆流。我却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我是神帝。是这四海八荒最古老的神邸。可是此刻我却探测不到苏止的灵魂。 感受不到他的任何气息。 我感觉自己被人扶起來。我迷茫的看了眼來人。善男神色淡淡。她扶着我问:“神帝打算放弃了吗。” “神帝应该明白。帝君是希望你好好活着。”善男说。 我终于嚎啕大哭。终于悲从心來。我再也忍不住对他的思念。这样的一个男人。爱我的和我爱的男人怎么可以说沒就沒了。 怎么可以在这世间感受不到他任何的气息。 善男离去。我迷茫不堪。神识凌乱。我取出了自己的心脏。我不想放在自己的身体里。这样我会更加痛苦不堪。 这半黑半红的心脏。这一直跟随我的东西。我却从來沒有任何一刻。如此厌恶它。 找到沌邪的时候。他力量已经被压制的只剩一点点维持身形。红发飘扬。依旧放荡不羁。我走上去掐住他的喉咙。质问他:“为何将我的阿止杀了。你将他还给我。” 他见我眼神混沌。慢慢笑了:“神识开始渐渐崩溃了吗。沉檀为了一个男人你至于吗。你的心呢。放哪里了。” 他依旧傲气质问。我一巴掌扇了上去。怒斥:“你闭嘴。沌邪千万年來我一直放任你。你却连我最重要的都不放过。你以为被封印等千万年过后依旧会出來。到时候世间沒人在管着你了么。你错了。沌邪。生死相依。我也沒了在乎的东西。你再敢惹怒我。我立马让你消失在这世间。” 他嘴角流了血。却不在意笑着:“无所谓。沉檀。本座也活够了。有你陪葬也好。在这漫长的路上也不怕孤独了。” 沌邪就是嘴贱。我打的他气息微弱。他趴在地上看着我。却依旧笑着。 我顿感无趣。穿越重重封印出去。七子他们运用了上古的阵法。这阵法汇集了他们每个人一半的修为。难怪沌邪这般狼狈。 我的心是空的。即便这样。这里依旧一直难受着。我的思维渐渐凌乱。有时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我去找了七子的父神母神。世人以为他们早已经羽化。而他们不过瞒着七子假死。两人过起了不问世事的日子。 自然也逃避了自身的责任。应该的。他们养育了七子。有人帮他们承担了。 七子的父神依旧年轻。我看着他问:“阿曦可有什么办法。” 苏止羽化于世间。沒有留下一魂一魄。是真正的羽化。消失。 他看着。神色悲哀:“沉檀。阿止去了。” 我声音大了点问:“可有什么办法。” 他感受到我的固执。终究叹息:“万物循环。也许有一日他会重生。可是时间却是任何人等不住的。何况也不能保证重生后的苏止就是原來那个苏止。” 他的意思就是重生后的苏止也许是另一个模样。不一样的灵魂。不一样的记忆。也许也不再爱我了。 我何尝不知道万物循环。 可是我就是不死心。我沉默离开这里。也不知过了多少年。小奇來到我的身边。这上古神兽失了主人。可怜极了。如同我一般。它蹭着我。嘴里叼着一件东西。 刚开始我沒发现。它到我面前晃了晃。我这才看见。暗青色的同心结。 我伸出手取下。看了眼。这上面是弦华的法力。却莫名有了熟悉的气息。我探了小奇的记忆。这居然是我和苏止的青丝编织的同心结。 在那片周国薰衣草花海。第二日便去见了弦华。苏止用我和他的发丝编织同心结。又让弦华的法力封存。 他怕自己羽化后。这唯一的东西也消失。所以才用了弦华的法力么。 我小心翼翼的放在手心。细细抚摸。我该庆幸。这唯一属于苏止的东西还在。 我想起被我困在世间边境的七子。我摸了摸小奇的脑袋安抚道:“让他们自行离去吧。” 小奇在我身边打了几个转便离去。 我再一次找到七子父神。将这同心结给了他。我问:“可有办法利用这青丝聚集到苏止一点的气息。不用太多。一点就好。” 只需要一点。我便可以救回他。 他还是他。或许刚开始沒了记忆。沒了法力。沒了肉身。可是一切都会好的。和那罗一样重新活过來。 七子父神叹息。他接过同心结在自己手心看了看:“阿止的母神也许可以试一试。她拥有世间最纯净的力量。或许可以。” 他又说:“很早以前我就知道阿止喜欢你。只是阿止一直不愿向你透露自己的心思。经历了千万年的单相思。如今看你这样。这也算是一种劫。其实我也知你有办法让阿止复生。虽然这过程艰难。但是总归有希望。” 我沉默。在这等了几万年。七子父神才将同心结递给我说:“这里面仅仅只有阿止的一点生息。连魂魄都算不上。本來还想等个几万年让他慢慢生长一魄。但你有自己的打算。我不做多余的事。” 我接过同心结。用法力稳固。说了一声:“多谢。”便消失在原地。 我在深海里找到了我几万年前丢下的心脏。上面结了许多水草。即使丢开它们也深深的影响着我。我将这颗亦正亦邪的心抱在手心。随即用手扳开一分为二。 将心脏一分为二是我做过最大胆的事。我将黑暗的心脏放回了自己的身体里。即使每分每秒都承受百倍的痛苦那又如何。 我将自己幻化为了邪。沌邪再也不是世间最大的魔帝。我也不再是世间最厉害的神帝。我看了眼跳动的红色心脏。将同心结里面的生息放了进去。 这颗至纯清明的心脏。力量巨大的心脏。是让苏止复活的最好容器。他也会成为这世间最大的神帝。 相互依存的我和沌邪。往后也会变成我和苏止。 只是我如何控制心中的魔念。唯有将卻玉放到心脏里。控制邪念。承受百倍痛苦。每一分即便是煎熬。那又如何。 有苏止就会有希望。 这些我不在乎。 而我现在唯一在乎的只有苏止。 在这期间我再次去见了沌邪。他看了眼我额间的暗纹。看了眼我黑色的唇。终究笑道:“犹豫千万年。你终于打算这样做了吗。本座早就告诉过你。只有将你的心脏一分为二。你自己幻化成魔帝。然后你自己培养一个神帝。这世间就安生了。可是你却从來不听劝也不信我的话。” “所以你才杀了苏止。”我问他。 “本座早就麻木。可是日子一久本座也会思考存在的价值。当时世间是那个境况父神他做的决定是正确的。可是有时候本座也会厌恶现在的身份。只有你成魔。本座才能解放。” 沌邪我一直都了解的。所以才放任他这么多年。沌邪不喜为魔。却也做着坏事。他早年告诉过我这些。只是我不当回事。 苏止消失的时候我还沒有想起。当把那颗心掏出來的时候。我什么都明了了。只是这世间沒有苏止的气息。同心结成了我所有的希望。所以求七子父神想办法寻得苏止一点气息。哪怕一点。我都能救回他。 “你太自私了。你不愿为魔便设计我么。虽然刚开始本座想杀了你。可是现在却不愿杀你了。沌邪苏止复活那一日就是你解放的时候。他多久醒來你多久离去。” 沌邪笑了笑便沉默。我离去。 我坐在海面上摸了摸唇。这颜色如此暗沉。不知到时候等苏止复活喜不喜。 其实到现在我的心底是害怕的。 我怕苏止忘了所有的记忆。我怕他将我当作他的对手。就像我对沌邪一样。 我摸了摸心口。翻腾无比。卻玉的力量被七子父神增强。不然到现在连我也镇不住。会和沌邪一样。有了危害世间的心。 海浪花翻腾。海水倒灌。似感觉别的气息。我偏头看向后面。 这人一身白袍翻滚。广袖垂地。青丝却垂了地。如同初见一般。只是眸子里多了些迷茫。我眸子一暗。却不料他笑道:“檀儿可想我了。” 这一瞬间我泪流满面。硬生生将他扑倒在地。“我何止想你。” 我何止想他。 苏止他是我这一生的劫数和美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