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氏春秋录》 开篇 “知古之事,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为道纪。”各位亲爱的读者朋友,非常感谢各位能够赏光前来观阅鄙人的历史小说《武氏春秋录》。 既然写的是历史小说,那我们便来粗浅的谈谈究竟何为历史小说。历史小说,顾名思义就是以历史故事为题材的小说。然而,笔者认为其实历史小说是非常不好写的。因为作为小说而言,最为要紧的必然是要好看好玩,故事要生动有趣。小说中的人物要立场分明,个性突出。然而,真正的历史故事又往往并不是那么好玩的,对于历史人物的是非功过也往往是“好坏参半”。而且对于某一段历史事件的评价又往往是正着说反着说都可以。虽说是旁观者清,但是由于每个旁观者的立场的不同,阅历的不同,可能对同一历史事件,同一历史人物会形成截然不同的两种观点。 而这就会给历史小说的写作,造成一定的障碍。对历史知道得越多,理解得越深入,往往就越不敢提笔来写“历史小说”。比如,小说家们往往会把魏忠贤给刻画成什么样?把崇祯又刻画成什么样子呢?想必我这里不说,大家也一定能够料想得到吧。但是,那是真实的历史形象吗?这个问题,在古今中外不少的历史大咖那里都能找到答案。若是真要细细讨论明朝的覆灭究竟是什么原因,估计是几天几夜也争论不完,又岂是一部小说书能够说的清道的明的? 所以历史小说的写作注定比其他形式的小说都要更为艰难。其他形式的小说,读者不喜欢看那不看便是。但若是历史小说,则完全不同,如果不那么“讨喜”的话,很大概率是要被喷的。不过,历史小说虽然有如此多的不便利。但是古往今来,又有许许多多的学者,喜欢挑战尝试“历史小说”。为什么呢?因为历史小说真的是最具有魅力的一种小说形式。 所谓的“故事”就是历史上发生过的事情,既然是发生过的事情,就一定具有可以用来参照的价值。用唐太宗的话来讲就是“以古为镜可以知兴亡。”所以,历史小说之所以能够经久不衰,又恰恰是因为每个读者都希望能够从浩瀚的历史长河中,以一种更为简单的方式,从中汲取知识和养分。而这些知识又往往可以帮助到自己,使自己能够更准确的洞悉人性,洞察人心。 所以,笔者希望能够借着这部小说,与读者们一起共同探寻一段与众不同的历史发现之旅。在诸多的历史假说之中,走出一条异乎寻常的历史脉络。 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希望读者们在我的这部小说之中,能够有所得,有所思。 另外,今天对我而言又是个较为特殊的日子。因为,今天是鄙人老婆的诞辰。在这里,我也是想借着新书开更的良机,对我的老婆大人大声说一句: “老婆大人!祝你生日快乐!么么哒!” ————————————————————————————羲和晨昊写于戊戌年乙丑月丁卯日 第一章 梦王子朝领兵抗吴 半夜三更盗匪入墓 “小武,赶紧回宿舍休息去吧。明天一大早,就是开工大典了,到时候可就有的你忙了。” 只见一人戴了副深度近视的眼镜,站在一处地穴前来回的踱步晃悠着,听到有人唤他,便立即回过头去眯着眼镜一看,原来是这次考古工作小组的组长宋老师。 “哈,原来是宋老师呀!明日就是王子朝墓的开工大典了,实在是太令人兴奋了,着实是有些让人睡不着。这不,绕来绕去,又到这陵墓门口来了。说来也是奇了怪了,这虽不是我第一次参加考古工作,但是……对此处的感觉却是有些特殊。” 原来,在2017年,南阳晁庄村的冢岗庙,当地老百姓在老庙后院的地里,突然内发现了一块石碑,这块石碑上刻着一行古文——“庙下旧有不见冢”。这件事报到出来之后,便引起了当地文化部门的关注,之后经过几名专家在现场的反复勘察论证后,得出了结论。此处墓葬应当便是东周末年“王子朝奔楚”的所在地。而在此庙下面的这个“不见冢”根据文献记载,便极有可能正是王子朝的陵墓所在。 因此自那之后,全国各地各路学者都陆陆续续的造访南阳一地,就是为了见证陵墓打开的那一刻。 要说这王子朝的陵墓为何能牵动那么多人的神经呢?原来,王子朝此人可是不简单。此人恰逢春秋晚期,当时的周王宗室其实已是衰微到了摇摇欲坠的地步。根据《左传》记载,公元前520年,周景王去世后,王子姬朝与他的兄弟姬猛争夺王位,姬朝杀了姬猛自立为王。而之后与之比邻的春秋霸主晋国频频出兵干预周朝王室继承的问题,打了十几年,终于将王子姬朝赶出了周都。而又立了另一个王子——姬匄为王,后人称其为周敬王。 而这王子朝兵败之后,在其国人的帮助之下,却又顺利的逃出了周都,一行人往楚国的方向奔走。而姬朝奔走出逃之时,还带走了象征当时王权的所有资产。例如大量的周室典籍,还有包括九鼎在内的大量周王室青铜礼器。 在王子朝一行中,既有王室成员、世袭贵族,也有供职于周王室图书档案馆的官吏和学者,甚至曾长期供职于周王室图书馆的先秦大思想家老子亦有极大可能与之同行。因此王子朝一行所携带的周室典籍,也应当是极其的珍贵,包括之前商代、夏代及更早时代的文献、文物,以及周代列王的诰命文件,或许还有各路诸侯国的奏章、报表等一系列的文书档案资料。 也正由于这王子朝有着这一番奇特经历,因此他的陵墓挖掘才会变得如此的意义重大。而武维义正是这诸多来访学者中的一人,之后又凭借着扎实的历史文献学的功底,被如今的考古挖掘小组组长宋先生一眼相中,就留他在了身边一边学习,一边进行科考研究。 “哦,原来是宋老师,我今天晚上便不回宿舍了。明日一早这里便要动工,我特意带来了简易帐篷,今晚我就留在此处,把好这最后一班岗。” 宋组长见武维态度很是坚决,便不再多说,拍了拍武维的肩说道: “既如此,那你要多加小心。莫要累坏了身子,说不定后面的硬仗可多着嘞!” 武义笑着回道: “组长放心,我这副身子骨可结实着呢!哪那么容易散架。” 宋组长一边笑着,一边用手指频频朝着武维义指点了一番。又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既好气,又无可奈何的笑容。接着与武维义道别之后便自行开着车回当地镇上的宿舍去了。 武维义送走了宋先生后,伸了一把懒腰,又顺势举起右手看了看手表。原来现在已是亥时,武维义连着打了几个哈欠后,顿时感到一阵困意袭来。于是他便钻进了帐篷,收拾了一番细软后便半躺了下来。从裤兜掏出手机,随手翻了翻谣言圈。 只是翻了没多久,眼皮子便是支撑不住了,武维义就这样迷迷糊糊的昏睡了过去。 …… “武先生,你可算是回来了。吴国的军队已经攻破了城门,这便是要杀过来了!” 武维义正觉得迷迷糊糊,又一脸茫然的瞧着那个方才与他对话的人,只见此人穿着一身锦织的衣袍,腰间挎着一把青铜长剑,眉宇之间尽显示出一股王者之气。然后武维义又往身旁环顾了一周,突然发现他如今竟然身处战场之中。只听闻外面是杀声震天,又见墙头处是狼烟四起,延绵过去竟是一眼望不到头。 “吴国?南阳一地如何会有吴人?”武维义心底暗想。 “武将军,如今四处皆是吴蛮子,北路又被晋贼所劫。如今唯有往西面突围,快些带着二位小王姬往西面逃去吧。汝等当尽心辅佐,他日我大周必然能够东山再起,重振国祚。” 正在此时,只见远处整整齐齐的列着一支军队,非但旗帜鲜明整齐,行伍严谨,更有战车数百乘阵列其中,风尘滚滚的往这边疾驰赶来。 再看这一边,各处勤王的部队均已被吴军分割包围住,情势可谓已经是万分的凶险危急了。 那人将武维义一把推开,随手从腰间拔出佩剑,面朝着身边仅存的几十名将士,大声吼道: “众位士卿们,我姬朝能得众人之助,一路奔走至此,心下由衷感激。但时值今日,我们已是深陷绝境。吴人只是要我一颗人头罢了,诸位臣公这便离去!莫要在此白白丢了性命。” 说罢便转身过去,望着滚滚而来的吴军,胸中更是燃起了熊熊怒火,手中紧紧握着那把青铜佩剑,口中念叨: “想我大周立国五百余年,今日便要葬于吾之手中。让本王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也罢......” 说完,便是要将剑刃引向脖颈要寻短见。武维义见状大叫一声: “不好!莫要做了傻事!” 他一个箭步上去,将姬朝的宝剑击打落在地。正在此时,武维义却被自己方才的行为也是惊到了。 “我是谁?我在干嘛?我究竟这是在哪里?” 武维义不经意间又往地上那把被击落的王剑瞥了一眼,心中却着实又是一惊。 “那!那不是越王勾践剑吗!” 只见此剑的纹身与几十年前从楚国墓葬中挖掘出土的那把“越王勾践剑”的纹路简直是一模一样。只是如今再见到这把剑的模样,却是只觉得其剑气凌厉,锐气逼人,真不愧是一把王者之剑! 武维义还来不及好好整理出个头绪,却又听到这姬朝身边的卫士齐刷刷的跪在地上,并齐声高呼道: “大王!若是大王一意求死,我等如何能够偷身苟活于世,我等愿与大王奋战至死,决不偷生!” 这些人说罢,都纷纷又执起长戈,只听此时战鼓重擂,杀声震天。姬朝见众将士如此用命,便与之一起再次吼起杀声一片,迎面往敌阵冲杀了过去。 …… “砰”的一声,只听帐篷外传来了一声极为沉闷的爆炸声,这爆炸声音虽是不大。却也将武维义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啊!原来是在做梦。可方才这番梦境为何如此真实?”武维义一边寻思着,一边缓缓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原来现在才半夜三点。 “砰!” 只听帐篷外又是一声沉闷的爆炸声,武维义这一下听得真真切切的,却不知帐外究竟出了何事?便起了身探出头去四处张望了一番。正在此时,却听帐篷外不远处却依稀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快!把麻雀放下去,试试下面有没有什么毒气。” 武维义心头一惊,料想必然是那王子朝陵寝又混进盗墓贼了!自从此地被曝光之后,隔三差五便会有盗墓贼前来寻宝猎奇。然而此地的防护虽说这四周都是被严严实实保护了起来的,但是也不知这些盗墓贼有些什么本领,却是能够透过关卡闯入其中。此时武维义也想不得那么许多,走出帐篷站在围护栏前,打着探照灯往陵墓门口看去。 “糟糕,果然是混进盗墓贼了!” 只见那陵墓的石墩大门,已经被方才那两下闷闷的爆炸给炸出一个洞来。而此时门口却已经不见了盗墓贼的身影,料想定是已经进了陵墓内部。 武维义见状却是有些慌了神了,他转身便想跑回去找人来帮忙,却发现此时的守卫室内竟也是空无一人!武维义情急之下,转念一想: “此处离最近的村子尚有十几公里的路途,即便现在报警,那些警察没个半小时也是无论如何都赶不到的。如今形势紧急,不如先给队里发了消息,我这便先进到陵墓之内想办法将他们困住,拖住。或许还能争取些时间,待我们的人来了,他们便是插翅难逃了。” 武维义思定之后,便给队里打了一通电话,让他们快些派人过来。 “小武!千万要等我们来了再行动,你在那可千万千万不能莽撞行事。丢几件文物不打紧,人可千万不能出事!” 队长宋老师虽在电话里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武维义一定要小心谨慎。武维义也是满口应允了下来,但他心里却是明白得很: “宋队长他们无论如何都是赶不及的。王子朝陵墓意义重大,决不能有分毫的闪失,如今......唯有冒险一试了。” 第二章 命悬一线探寻古墓 奇遇神鼎魂穿春秋 挂了手机之后,武维义来到了陵墓门口,发现此时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他大致算了一下时间,距离他们一伙人进墓穴盗墓应该已有小半个时辰了。武维义心想那一伙盗墓贼怕是已经要往外搬弄东西了。时间紧迫,于是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便只身一人从被炸开的洞口爬进了陵墓内。 这伙盗墓贼看来也是些惯犯了,竟然从炸出的缺口摸爬下去,一下去便是一条甬道。左右稍窄,只能容下一人行走其中。 而下了甬道,没走出几步,里面便已经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了。武维义只得掏出手电,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的向前挪去。心中也甚是忐忑不安,深怕在甬道里与盗墓贼狭路相逢。 在甬道两边的墙面上,随处可见的都是些彩绘的图案。由于一直尘封地下,竟然色彩光泽没有丝毫的褪落。若是放在平日里,武维义自是要好好研究一番的。只是如今,情形可谓是千钧一发,他又哪有这份闲工夫去观赏四周的壁画。 也不知在甬道内已经走了有多远,又拐了几道弯,只觉得地面斜向下的坡度越来越大,而甬道的上下高度也随之越来越高。走到深处,甬道两旁陆陆续续的出现了许多间侧室,武维义寻思着这里边大约都是些殉葬坑。看这些墓门不似动过的痕迹,武维义便知这些盗墓贼的目标应当是此地的主墓室。 又走了没一会,只见甬道尽头的拐弯处竟然零零星星闪着白色的火光。武维义的潜意识中意识到: “盗墓贼果然就在前面。” 想到此处,他往前走得便更加小心谨慎了起来,深怕有个闪失,若是整出大动静非但打草惊蛇,而且自己还很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武维义悄悄来到拐角处,偷偷往里面张望,却一时竟不见有人。武维义心下寻思: “这些人究竟去哪了?这一路追查下来,到了这边已是绝路。如何依然不见盗墓贼的人影?” 武维义一边疑虑着,一边探出头去进一步观察一番。 只见那主墓室的大门居然是半敞开着的,而地上居然还躺着三个人。角落里还隐隐闪烁着白色的磷火。武维义见此状况便心下暗自揣度起来: “以前曾听老师们说过,古墓之中有诸多瘴气,活人吸入便会中毒。那三人难道是在打开墓门时,被主墓室内的毒瘴所袭?不对……那我为何又没事呢?” 他心中存疑,却还是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查看了一番。摸了摸那三个人的寸口脉搏。 “还好,只是昏了过去,嘿,多行不义必自毙。谅你们这些盗墓贼,今番在此处是插翅也难逃的了。” 武维义见状,便准备从甬道内离开,到外面去接应宋组长他们。但眼神又往主墓室的方向扫了一眼,只看见主墓室内竟然射出了一道白光。 “奇了怪了,这墓室内怎么会有白光?” 武维义转念又想了想: “来都来了,不如进去一探究竟。” 此时,武维义的好奇心被这间主墓室的神秘给勾了起来。武维义明白,即便是将来一同参与考古挖掘的一系列工作。但能像如今这样近距离的机会能够探查一番主墓室,估计也是绝无仅有的了! 想到此处,武维义便随着白光的方向一步步往主墓室探去。 还未进得墓室,只觉从墓室内却吹来阵阵微风,而且吹在脸上还有些丝丝凉意。武维义不由自主的深深吸了一口气,顿感神清气爽。与压抑沉闷的甬道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只是不知为何,武维义越是往里去,便觉得自己的身子好似受到了一股怪力往房间里吸了进去。 武维义打着手电,朝着吸力来源的地方照射过去。他却又被吓了一跳。只见这间墓室周围竟然排着八只大小一般的方鼎。这些方鼎皆与人一般高低,而另有一口方鼎显得极为特殊,安置于室内正中的位置。而这口方鼎前方又安放着一副棺木。 武维义见鼎的上方有束光洒到了鼎身之上,武维义朝着顶上看去,原来此处墓室的上方开有一个天然的锥子型的深井,直通外界,方才这墓室里的怪风便是从那井口处吹拂下来的。 而且从那井口处又洒下来的那束白光。再由那处于中间的方鼎的表面,将光线往主墓门外反射了出去。方才武维义在室外所见的白光便是由此而来。 “这大墓还真是新奇!以往墓室,皆是完全封闭的处所,而且由于深怕被盗墓挖掘,因此将自己的棺木是藏得严严实实的。这陵墓倒好,非但直通外界,而且这么多年却从未有被盗取的痕迹,倒也是个奇迹了!” 忽然从顶上的井口处又吹下来了一阵怪风,将地面的黄色粉尘杨了起来,武维义赶紧掩住了口鼻。 “这些粉尘应该便是长明灯的原料——黄磷粉。对了!刚才那门口三人之所以晕倒,多数便是因为吸入了过多的黄磷烟雾所致。墓室大门一开,微风扬起了门口地面上的黄磷粉尘,盗墓者一下吸入太多,由此中了磷毒。好在我们这些人都是穿的橡胶底板的鞋子,要不然这黄磷粉尘遇到摩擦起了火,便是真的神仙也难救了。” 武维义想到此处,不由得全身又哆嗦了一番。再往那中间的位置看去,发现这口方鼎的鼎体竟然被那束白光只照得通体泛出银亮的色泽。 “这色泽!这方鼎难道是银制的?不对,姑且不说在那时代,所谓的银器可以提炼到何种纯度。就算那真是银器,经过长时间的与外界接触也必然会导致银器发黑发黄,绝无可能保存至今还能保留这等光泽……” 武维义一边思索着,一边继续往中间的方鼎靠近。却发现自己的手机此时拿在手里竟滚滚的发烫了起来,就好像是那种长时间接听电话之后一般。他赶紧看了一眼手机,但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手机的信号。 “这一切都实在太蹊跷了,手机既然没有信号,无线传送的线圈也就不存在感应电流,那又为何会发烫?” 正在武维义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他发现自己手腕上的电子手表也出现了混乱。只见他的那块电子手表的分针和秒针竟然在不停的逆时针打转着,而电子数显部分也是全部亮起,变成了四个“8”。 “看样子这口方鼎一定是件强磁性的东西!” 武维义为了印证他自己的这一说法,他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把钥匙串,朝着方鼎的方向抛了过去,只听到“咚”的一下响亮的撞击声,钥匙圈竟被那口方鼎给牢牢的吸住。而且当碰撞所发出撞击声传入武维义的耳朵里时,他只觉得胸口突然一阵沉闷,就好似是有重物在他的胸口重重的砸去一般。 “我的妈呀!这是什么鬼?这口方鼎的磁力竟然这般强横!这果真是先秦的青铜礼器?不对!青铜器根本不应该有这种磁性。而且……而且就算是磁性极强的石头,被熔铸之后也不会再保持磁性!这是物理上的基本常识啊!” 武维义此时不敢再往前去,那把钥匙串他也不打算再去捡回来,深怕再往前去会再出什么状况。他撒腿便想往墓室外边跑去,却惊奇的发现,此时墓门竟然已经只留了一条缝,但好在还够一人进出。原来这扇墓门也是极有讲究,这石头原来也是用坚硬的磁石细细打磨出来的。而且墓门的极性与那口方鼎的极性是相一致的,因此墓门一直在以极缓慢的速度往外闭合着。俨然便是一个会自动闭合的石门!但是却又不知为何,这扇石墓门竟此时突然一下子闭合了这么许多。 武维义赶紧从门缝逃了出去,更奇怪的事情出现了!方才在墓门门口躺着的那一伙盗墓贼竟然都没了踪迹,甚至连躺在地上的痕迹都找不到! “这地方怎么如此邪乎!赶紧速速离去,不宜久留。” 还来不及让武维义整理出个思绪,却不曾想,迎面竟又碰上了那群盗墓贼从甬道内跑来。 “老大!有人!怎么这个墓室内还会有人出现啊!这人到底是人是鬼?” “别怕,管他是人是鬼,只有他一个而已,上去做了他!” 只见那伙盗墓贼三人竟然都在手里拿着家伙朝着武维义奔了过来。 武维义此时早就被吓破了胆,赶紧又转身向后跑了回去,在甬道尽头无路可走时,又窜回了石墓门的另一测,一溜烟钻进了主墓室。而那盗墓的三个人也随着武维义一同钻了进来。武维义见状,自知已是无路可逃,心中暗自叫苦: “真真没有想到,我一路追这三个盗墓贼至此,却最终变成这三个贼人反过来追我!” 那三人追上了武维义,却见他躲在了方鼎的背后,于是对他怒吼道: “你如何知道我们三人会来此地!在这里等着我们究竟意欲何为?还有……你究竟是人是鬼!” 武维义更是听不明白了: “明明是他们先于我进得陵墓,却怎问得好似是我在此处等着他们一般?” 武维义只得胡乱说道: “你......你们这群盗墓贼,自己做的好事,反......反倒来问我?” 武维义说得也是战战兢兢,深怕言语激怒了这一伙盗匪。 那三个盗墓贼也都吃了一惊: “此人莫不是有未卜先知之能?为何能够先于我们进得墓中,而且还能得知今日我们三人会前来此地盗墓?” 那三人不敢再接话,只得一步步的往武维义紧逼了过来。武维义见情势危急,突然想到了方才撞击这口方鼎之时,自己的胸口突然是一阵的沉闷。于是便也管不了这么许多,拿起了自己的手机就往方鼎的边沿上砸去。 只听又是“咚”的一声,武维义却也不知是何原因,竟差一点失去神志,昏厥过去。而那三个盗墓贼却好似受到了冲力一般,连连往后退了几步。与之前武维义一样,个个都抱着自己的胸口,感觉是一阵沉闷。 过了没多久,那三个盗墓贼终于缓过神来,见武维义真的好似有些奇技傍身,更加不敢贸然靠前。而武维义见到这三个贼人又站起了身,便自认为他们还想在此处图谋不轨。因此更加顾不得自己的身子骨了,一连往那方鼎的边沿处,用手机又一下子狠狠的扣了三声。 只见那石头墓门一下子大开,而且又是一阵阴风袭来,那伙盗墓贼瞬间便被震出了墓室,躺在了地上不省人事。而武维义在扣下那三下方鼎之后却......神奇的消失了! 第三章 武维义空中坠圣湖 蜀人惊惧误认细作 第四章 锦织公主囚牢逼问 没奈何自定脱身计 只见这名青杉少女的身后还站着一名女侍卫,她二人听得武维义这一通胡言乱语。女侍卫对他怒目而视,在青衫女子的跟前抢前一步厉声呵斥道: “大胆狗奴,尽是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胡话,莫不是在公主面前装疯卖傻?看来不对你用些私刑你是绝不会招的!” 只见那女侍卫大声唤来了在此处私牢看守的两名守卫,正要开口与他们商议对武维义动刑之事,只见锦织公主却对他们挥了挥手,将他们制止住了,并和声说道: “不可,此处虽是本宫府中的私牢,但如今府中上下也都充斥着兄长的眼线耳目。若是因动用私刑而闹出了大动静,岂不是要打草惊蛇?” 那名女侍卫听公主如此说道,转念一想确是有些道理,便连连点头言道: “嗯......公主说得极是,那该如何是好?” 锦织公主上前,仔细的将他的打扮打量了一番。只见此时的武维义穿着一件残破的衬衫,袖口都已撕扯开来,露出双臂,而下身则同样是一件破破烂烂的休闲西裤,裤子上破洞破了好几处,而两条裤腿也一样被扯了一大截。见此人如此怪异的模样,公主便颇为疑惑的问道: “本宫乃蜀国的锦织公主——杜宇,本宫自认为见过的形形色色人物也不算少数,各种各样古怪离奇的事务也是碰了不少。但是......像你这副模样打扮的我倒还是真的头一次见。你究竟是谁?快快从实招来!若是再敢胡言乱语,莫怪本宫不气!” 武维义一看这“锦织公主”已经面露杀机,他还哪敢再乱说。不过,虽然嘴上不再说话,但低下头去心下寻思开了: “看样子这里并不是阴曹地府,而且我如今腿脚依旧活动自如,倒是全然不似鬼魅之身……既然我没死,那这里又究竟是哪里?我记得当时在陵墓的那口方鼎之中,那个不曾蒙面的怪人曾说他自己的神识被什么“九州神鼎”的磁场所缚,不但可以千年不死,而且还可以知古通今。而那时我也是真真切切是感知到了那股强大的磁场就在我的身边环绕,难道说......我的神识也被那口方鼎所束缚了。又或者是,我的神识已经错乱到了其他的时间节点?……对了,广义相对论中曾提到过超大质量的引力波可以引起时空涟漪,难道说磁场强大到了一定程度一样也会引起时空涟漪?” 武维义开始利用他所能知道的一切知识去试图强行解释目前在他身上发生的这一切的原理。他为了能够确定他所揣度的是否正确,武维义在脑海中开始迅速的检索起“杜宇”,“锦织公主”这些词眼来。 “锦织公主?为何这名字我是从未听说过……但要说这‘杜宇’......‘蜀国’……有倒是有那么一个,但......但是那只是个神话传说中的人物啊!根据《华阳国志》的相关记载,杜宇乃是古蜀国开明王朝的开国之君。既为一国之主,那自然应该是个男人才对,又怎么还会是个公主?” 武维义想到此处,便在脑海中生出一个想法来。他首先应当要先确定,如今他所处的时代是否与他所猜测的一致,是古蜀时期。于是,他站起身来,又一本正经的向那锦织公主问道: “敢问......这位公主,此地可是先祖蚕丛,鱼凫所创立的蜀国?” 锦织公主一听,在这憋等了老半天,却只等来这一句问话。脸上这便露出了些许不满。但是为了能够理清事情原委,却也只是没好气的与他回道: “大胆的贼奴,竟敢直呼我辈先祖名讳,你究竟是有几颗脑袋?竟敢如此放肆!” 被这公主如此一说,武维义虽是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不免还是被这件事给震惊到了: “没想到以前电视小说里写的那些穿越,居然是真的存在。以前只当这些东西尽是些瞎扯淡的东西,想我当初对这些什么‘穿越’,‘架空’之类的小说,只觉得都是些宵小之辈对历史的无知意淫罢了。但是,不曾想到,现如今我自己竟也穿越到了这里,真真的是种讽刺了。” 武维义此时习惯性的用右手食指想去架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架,却发现他的眼镜居然不见了踪影,虽然没了眼镜,但一双裸眼的视力却是出奇的好。而且,原先他那羸弱的身子骨,如今也结实硬朗了许多,只感觉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劲。 此时,武维义已经确定了他所穿越的时间地点,便是春秋时期的古蜀国。但这古蜀国在历史上可是一个出了名的史学谜团。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其记载都是些语焉不详的故事,甚至有些地方还自相矛盾。因此,如今具体的时间点,却依然是不得而知的。 虽说是具体年代不得而知但是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像如今他这般境地的“罪奴”,不管是在何时何地,性命可是如草芥一般。只用公卿大夫随口说一声,杀了便就直接杀了。因此若是自己一个不小心走错一步,说错一句,没准就会立马人头落地。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脊背发凉,神情也立马收敛了起来,只是小心应付道: “这......这位公主,我并不是你们这的人,我也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确切的说,我与你们就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锦织公主哪里会相信他的这些离奇古怪之语,只是微微的朝着他嗤笑了一声。还没等他讲完,回头便迈开步子往地牢的出口走去。武维义一看却是急了,对着她大叫道: “喂!我真没骗你啊,我真的是冤枉的啊!” 那公主却只是当没听见,出了牢门后对她的女侍卫说道: “此人不可留,将他的嘴给堵上。明日便以巴人奸细的罪名,拉去刑场斩之。” 女侍卫听后一惊,赶紧问道: “公主,这件事要不要先过问一下你父王?” “不用,父王久病在床,如今又是每况愈下,据宫中有人来报,这几日父王已经是滴水不进了。而本宫的那异姓兄长现在将我们阻挡在都城之外,其心思可谓是昭然若揭。此事没准便是他一手策划,那圣湖乃是蜀锦重地,历来只有我蜀中女子可以出入,而且又是在本公主的封邑之内。如今却被那外族男子侵入。若是传言出去,又是我等一大罪状。明日便要果断了结此事,绝不能再节外生枝。” “是,公主!”侍卫右手握拳置于胸前,半躬下身去一边行礼,一边应了一声。 武维义此时在牢狱中来来回回的踱步深思着,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出该如何同这里的人去解释他所遭遇到的这些个离奇的事件。 “这可如何是好……不曾想到,我武维义穿越都穿得这么倒霉,穿了春秋也就罢了。穿哪里不好,偏偏穿了一个完全没有确凿史书记载的国度......” 此时,武维义往自己的衣裳口袋内,很随手的伸进去捣鼓了一番,惊奇的发现那小型的手电筒竟也随着他一同穿越了过来,不过,这也是唯一一件能够用得上的东西了。武维义又尝试开关了一下。 “咦?这手电筒居然还能点亮!看样子,历史上的第一只手电筒若是不出意外应该便是我这一支了。”武维义看着手电筒,一边摇着头,一边又嘲笑着自我挖苦了一番。 武维义盯着手上的手电筒,沉思了许久。突然,脑袋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灵光一现: “对了!蜀国一地,此前的三星堆遗迹中曾出土过不少铜制的太阳形器具,应当自古便有崇拜太阳的习俗,既然如今我的手电筒还能用,不如便用此物博上一搏!” 第五章 法场之上装神弄鬼 武维义使出盲光剑 待第二天一早,武维义还在沉睡之中,只听地牢大门被人一把推开。紧接着进来了两名彪形大汉,其中一人直接似提小儿一般将武维义给一把扛在肩上。武维义突然惊醒了过来,却还没等他来得及反应,他便已经被提拎到了牢房的门口。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快把我给放开!你们这群无知的蜀人,我可是太一仙翁!奉了金乌大明神之命千里迢迢来到此处!蜀国有难,特来此处解救众生的......” 另一名彪形大汉见这武维义如此吵吵嚷嚷,便手持一块麻布,一把将麻布塞进了武维义的嘴里。武维义的嘴巴被塞得满满当当,吐也吐不出来,只得发出阵阵的呜呜的叫声。两名大汉又用麻布袋子将他的头给罩上,双手双脚也皆被绑了起来。 武维义虽被罩住了头,但是耳朵还是能听得到周围的动静。只听他这被绑走的一路上,街道两旁熙熙攘攘的似乎是围上来了许多人。 “呀!快看,这人是怎么回事?” “这人的打扮真的很奇怪啊!” “据说是巴人的奸细,所以要押到法场处决呢!” 路人皆对武维义评头论足,议论纷纷。当武维义却听到街头说到这“法场处决”,不由得心中惊惧起来: “没想到我武维义初来乍到便遇见如此凶险的处境。不过……若是我在这里死了是不是就可以回到我的那个时代去了?不对不对,那什么王的被神鼎囚禁了千年,我凭什么可以就这么简单的再穿越回去?……还是先想办法自保住了,再慢慢想法子才好。” 就这样,武维义被一路扛到了法场之上,蒙脸上的麻布袋子被彪形大汉一把给摘了去。武维义突然发现自己被置于一处人为垒高的圆形广场的中央。他又向四周环顾了一番,只见广场之下挤满了前来围观的群众。这些群众听闻此人乃是巴国奸细,因此喊骂之声可谓是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而那名青衫女子此时正端坐于法场的主座之上,那名女侍卫则站在她身后。她二人皆是神色紧张的观察着法场上的动静。 “大胆狗贼!还不快快从实招来,你这巴人的奸细来我境内究竟有何目的?!若是还不招供,这便怪不得本公主了!” 只听锦织公主又再一次对武维义厉声问道。之后她便又命人将武维义口中的塞布给取了下来。 武维义这一被松了口,非但对公主的质问是置若罔闻,反而立刻还破口大骂了起来: “你们这些无知的蜀人,可知我究竟是谁?我可是金乌大明神座下弟子——太一上仙,蜀国有大灾临头,特奉天神之命前来解救众生。你们这群愚昧无知的家伙,还不快快把我松开!” 锦织公主听得此言却神情严肃的站起来了身。若是换做别人如此说,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但是回想起此人确实是好似金乌一般从空中坠落到了此地,而穿着打扮又是如此怪异。这一切不由得让人真的有些怀疑了起来。 而如今的蜀国也正如此人所言,东有巴人虎视眈眈,北面与强秦争夺南郑之地的战争又是始终无果。再加上近几年岷江之水几乎年年都要发生一场大洪灾,粮食收成是一年不如一年。而她的蜀王父亲也年事已高,已经许久不过问政事。她那异姓兄长也是变得越来越乖张暴戾,在外人的怂恿之下,四处打压宗亲贵族。摆明了是在那鱼凫城内觊觎着她父王的蜀王之位。此时的蜀国真可谓是多事之秋,危机深重了。 锦织公主杜宇正在迟疑犹豫,身边的女侍卫看出了公主的心思,便在她耳边悄悄说道: “公主可是对此人方才的那些狂妄言语有些拿不定主意?” 公主微微点头,对立在身边的这名侍卫反问道: “紫娟妹妹,这人是如何掉入鱼凫湖中的,你也是亲眼所见。以你之见,若他只是个寻常之人可有这本事从天而降?” 侍卫紫娟摇了摇头,回答道: “确实……不太可能。” 公主于是又问道: “若此人不是个寻常之人,真是个神灵,而我们将他就这样结果了,触怒了天神,我蜀国岂不危险?” 紫娟对着公主行了一个礼后,紧接着说道: “公主,不如就由我这便下去验明一番他的真身,既然是个神灵,自然应该有些与众不同的本事才对!” 公主沉思了片刻,想想也的确别无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只得对她点头示意了一番。 紫娟见公主应允,便立马一脚踏上身前那一排由青竹制成的看台围栏,又纵身一跃,一个空翻落在了法场上。众人见她举起腰间未出鞘的佩剑往武维义的方向一步步的靠了上去。眼见已经走到跟前,然后忽然举着佩剑的右手,往胸前一横,左手握住剑鞘,只听到“噌”的一声剑刃出鞘的声音。但是当众人还未来得及看到紫娟的剑刃是如何拔出的,她便又已经将剑刃归入了鞘中。 武维义只觉得身子骨顿时一阵松动,赶紧又尝试挣脱了一番。果然那身上的绳索一下子就松开了。武维义往自己周身扫了一眼,却寻不见自己的皮肤上有被划伤的口子,甚至连原先被绳子勒着的衣服都不见有丝毫划开的痕迹。武维义暗自震惊: “哇,这姑娘剑法竟然如此了得,非但身手极快,干净利落,而且尺寸竟能拿捏得如此精准!若非亲眼所见,我如何能够相信!” 接着,只听紫娟又厉声问道: “你说你是从天上来的金乌大明王派来下界的,又口口声声说是要帮助我们蜀国的。这种说法未免也太过荒谬!你又能如何证明!” 武维义一听,心下暗喜: “嘿!没想到这些人竟如此好骗?看来有戏了!” 于是,武维义爬起了身,又清了清嗓子,朝着台下四周的蜀民郑重其事的扫视了一番,又刻意将声线拉低了与众人说道: “你们这些蜀民,竟对我这金乌大神的使者如此不敬,难道真不怕遭了天谴吗?” 原本众人见到那公主身边的女侍卫官竟然是上前来将这“囚奴”给松了绑,大家便是已经大惑不解。现在又被这武维义一番恫吓,更是皆看得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了。顿时刑台上下皆是寂静一片,鸦雀无声。 而站在台上的紫娟听了武维义这一声问责,刚开始也是蒙了一下,不过旋即又缓过了神来,说道: “这位尊上若真是天上的神灵,想必一定怀有一技傍身,可否于现场令我等开开眼,以验其真?” 武维义听罢,却又故弄玄虚的说道: “大胆!本尊的法器岂是你们这些人能够观瞻的!真是尊卑不分……不过,如今看起来我若是不使出些真本事,你们这些蜀人便不知道我太一仙翁的手段!也罢,我便让你们瞧一瞧我的这个独门法器——盲光剑。” “盲光剑?” “你有听说过这东西么?” “这东西真是闻所未闻……” 台下的蜀民刹时便都四下小声议论开来,然而又都是摇头一片,显然是对这件“宝物”的名字皆是一无所知的。 武维义接着又用手指着紫娟,继续言道: “你!我看你的剑法也是甚快,但是你可知这世界上何种东西速度最快?” 紫娟想了想,便回答道: “自然是雷光电闪最快。” 武维义点了点头,便从他的一侧的口袋中掏出了那个早就准备妥当的手电筒,并大声言道: “说了不错!而我的这个宝贝,便是一个可以御光的法器。若是不信,你我便可在此比试一场,若是你能近得我身前五步之内,便算你赢!” 紫娟听了武维义如此的狂悖之言,只是嗤笑了一声,颇不以为然的言道: “哼!休得张狂,就算你是什么太一仙翁,我也不会惧怕与你!你既如此说了,那便请赐教!” 只听这紫娟话音只是刚落,她便已经挥剑朝着武维义攻来。 第六章 御光术戏耍女侍卫 拜节受邀请入都城 武维义见那女侍卫转眼要攻了过来,便赶紧掏出并打开了揣在手上的手电筒,只见一束强烈的白光直直的射了出去。紫娟不知这白光究竟是有什么玄机,见到白光袭来,一时不敢迎面上去,只得被照得东躲西闪,上蹿下跳。 看台上的锦织公主和台下的蜀国国人看到这手电筒照出来的白光,也都是大惊失色: “这人真的是能御光!” “天哪!这人难道真的是天上的神灵不成?!” 侍卫紫娟狼狈的躲闪了好一阵子,却慢慢发现这所谓的盲光剑看着唬人,实际上即使被照射到了似乎也是不痛不痒,于是心下便起了疑心: “看来这什么太一仙翁的伎俩也不过如此,待我冲上去打他个措手不及!” 心下料定之后,紫娟便突然一个鱼跃,挥起她的佩剑朝武维义扑了过来。武维义原本似耍猴一般糊弄着女侍卫紫娟,心中还颇为得意。却不料她这一突然的变卦,着实让他一下子慌了神,只得急忙胡乱的挥舞起了他的那把“盲光剑”。 正巧,他那手电筒的白光一下子扫进了紫娟的眼睛内。紫娟的眼睛受到强光的刺激,不由自主的拂起衣袖遮挡。武维义此时虽是慌乱,但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他灵光一现,又是计上心来: “对呀!照她眼睛!” 于是,武维义手持着“盲光剑”只寻着女侍卫紫娟的眼睛射去。 那紫娟被这盲光剑一顿忽明忽暗的乱晃,只照得她的眼睛是睁也睁不开来,心中暗自骂道: “这算哪门子的仙翁神灵!竟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有本事便与我痛痛快快的打一场!只会这些雕虫小技算什么本事?就凭这些手段,竟也敢在此招摇撞骗?” 那紫娟接着便破口大骂着说道: “好你这个被捞上来的鳖奴!你若是再耍这些伎俩手段,便莫怪本姑娘不气了!” 武维义却不以为然,回道: “本仙翁便是只有这些手段,你又能奈我何?” 紫娟被武维义这一番话说得是恼羞成怒,只见她忽然将佩剑往自己眼前一横,剑刃的背面将射来的白光给直直的反射了回去,紫娟又仔细观察了一番武维义的位置,将反射光的方向调整了一番,竟是反射到了武维义的眼睛里。武维义下意识的用手臂去挡了一下,将那手电筒给举过了头顶。 只听紫娟见状大叫一声: “好机会!正是现在!” 只见紫娟将握在左手上的剑鞘朝着电筒的方向飞掷了过去。那飞掷过去的剑鞘,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武维义握着手电筒的右手手腕处。 只听武维义惨叫了一声: “啊呀!” 他那手腕顿时一阵酸麻,手电筒和剑鞘一齐应声落地。紫娟见时机成熟,便立马飞奔过去,举起佩剑,将剑刃挂在了武维义的颈部,对武维义嘲笑道: “好你个江湖方士,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武维义见状自知已经是伎俩败露,只得直直的站在那里却是无话可说。不曾想,就在此时看台之上的锦织公主杜宇却在众侍女的陪同下,从看台上急匆匆的跑了下来。武维义与台下众人都朝她看去,只见那一身青衣绸缎,在风中摇摆飞舞着,好似一个云中仙子一般。杜宇赶到紫娟的身后,对她说道: “紫娟!住手!不可对仙翁无礼!” 紫娟回头一看,见是公主匆匆赶来,便立即收了佩剑,对公主握拳行礼道: “公主,经紫娟一番查验,此人也只是会一些不知是什么由头的小伎俩罢了,无甚其他本事。” 锦织公主挥了挥手,对紫娟说道: “以前曾听族中长者们说过,具有圣德的神仙们,虽是身怀绝技,却是不会轻易显于世人。此上仙只是用这种无关痛痒的伎俩却已将你困了许久,若是真显了神通,你可还能站在此处?” 紫娟被公主这一番话说得,便是不敢再做声了,拾起了落在地上的剑鞘一把将佩剑给收入剑鞘之中,然后便退到了公主的身后。 锦织公主杜宇恭恭敬敬的对武维义行了个大礼,并言道: “我乃是蜀王长女,锦织公主——杜宇,之前对上仙多有冒犯,还请......” 未等锦织公主的话音落下,众人只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车马疾驰的声音,回头望去,只见有十几乘马车扬起一阵沙尘滚滚而来,其中为首的那一驾马车特别显眼,不但是五匹马同时牵引拉着的,而且车舆之上顶着的那个华盖,皆是由绫罗绸缎制成,车辕与车舆皆被刷成了大红色,显得是尊贵无比。与之形成对比的,之后跟随着的马车,则都只有两匹马,且车舆部分仅够一人站立。 那几驾马车疾驰而来,进得巷中却也不见其减速让行。一路之上,百姓皆对之唯恐避之不及。待马车驶到了法场附近,从车驾之上飞身跳下一人。 只见此人容貌甚伟,长圆形的脸上立着高耸的鼻梁,浓密而厚重的眉宇下边,那双眼睛又隐隐透出来一股狠劲,不由得让人生出敬畏之情。又见此人身上穿着一件大红色的宽袖子长袍,那红色长袍上面绣着一条极为精致细腻的金色龙纹图案,腰间又束着一根镶着金边的翡翠玉带。一看便知此人定然是此处蜀国中的一个大人物。 只见此人在其随从的陪同之下也登上了刑台。却不曾想到,这个大人物一见到武维义便是恭恭敬敬的弯下了腰去,对着武维义行了个大礼,说道: “仙翁安好,我乃蜀国王子杜疆,仙人可只管唤我杜疆便好。昨日,诸多国人亲眼见到有一上神坠入此地,大王料定必然是有神灵鹤驾光临我蜀国,特使我前来拜请上神入鱼凫城中一叙。” 锦织公主杜宇听罢,却对杜疆怒目视之,并说道: “杜疆!如今宫中谁人不知我父王早已如失魂一般久卧不起!他如何会令你传令过来要接见上仙?分明便是兄长你假借我父王之意,要将此仙翁带走。此仙翁既是坠落在本宫的封地,杜疆你就算是要带走仙翁,无论如何也都得先过问过问本宫吧!” 杜疆听完他妹妹杜宇的这一通数落,却是依然显得不紧不慢,对杜宇说道: “宇儿,你几次三番的将兄长我说成是个要弑君杀父的十恶不赦之徒。你又是怀着什么心思?况且,你一届女流之辈,父王还依旧赐了如今这一块封邑与你,你也该知足了。居然还要质问我王城之内的事务,宇妹如此又算不算是越界侵官了呢?”(侵官:意为侵犯他人职守之意。) 杜宇听闻此言,更是对着她那异姓兄长狠狠的怒道: “本宫如今尚未婚娶,便不算外人,如何不能过问?!” 杜疆却是嗤笑了一声,又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说道: “呵,宇妹,你若是不提还好。巴王的二子巴伦图乃是巴国之中少有的有意与我蜀国缔结盟好之人,当初若不是你执意不肯嫁给巴王二子,给了那巴国长子雅尔丹以口实。如今巴蜀两国又如何会闹到如此地步?如今蜀国这几番的兵连祸结,可与你都脱不了干系!” 武维义见他们王室兄妹二人在那如此吵吵闹闹,却是暗自庆幸: “看来我这条命暂时是保住了,依现在情形看来,还是先进那鱼凫城内为好。如若不然,万一我被这两个母夜叉识破真身,我便就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武维义想到此处,赶紧在他们二人中间调停言道: “这……你们二位都暂且停住,是非曲直本仙翁自会有个公断。如今,既然是蜀王相邀,也断然无有回拒之理。那么,便请王子带路吧。” 王子杜疆见上仙发了话,便是恭恭敬敬的闪到了一边,急忙回道: “还请上仙蹬上车舆。” 如此,武维义也不便推却,便朝着马车方向走去。当他来到车驾前,看见这车舆之内的装饰,简直是极尽奢华,却又不由得犹豫了起来,转身与那杜疆说道: “呀!这可使不得。这可是五马之驾,若是我没记错,这可是各路诸侯国公的规格,我虽是上仙,却也不可在下界犯了人间的规矩!” 王子疆却是连连挥手,又恭恭敬敬的躬下身去说道: “上仙请上车,我蜀国能有上仙大驾光临,便已是令我们蓬荜生辉了,因此还请上仙万勿推辞才好。” 武维义见实在也拗不过这个蜀国的小王子,只得登上了这五马銮驾。待王子疆与武维义坐定之后,这王宫的车队便又开动起来,浩浩荡荡的朝着鱼凫王城的方向驶去。 刑台之上,只空留着锦织公主杜宇与她的女侍卫。二人皆是忿忿不平的望着他们一路远去。此时,杜宇的胸口好似憋着一团火,她的双手又是紧紧的拽成了拳头。紫娟自然不敢正面观察公主,也只是朝着她撇了一眼,却见到公主的眼角处,两道委屈的泪痕沿着脸颊挂趟了下来。 第七章 武维义天坛观神鼎 王子疆设席款仙人 “上仙,前方不远处便是鱼凫城了。” 王子疆的车驾行了约两三个时辰,一行人便来到了一处城门口。武维义看着城墙,只见这城墙很是巍峨挺拔,城头之上旌旗飘扬,每间隔约二十步,便立有一名军士站岗眺望。这些士兵皆是身披青铜色的铜片铠甲,手持长柄戈矛,威严肃穆,直教人颇有些望而生畏。 “快将城门打开,是王子回城了!” 只见王子疆的前驱斥候赶到城门之下,向着城楼之上喊话。城头上正巡防着的士官往城下一看,原来是王子疆的车队,于是便命人放下了吊桥,打开城门。紧接着只见从城门口的左右两侧又列出两排卫兵,各自就位后齐刷刷的跪伏在地上,行礼喊道: “恭迎王子回京。” 只听两排侍卫齐声高呼了一声,王子疆的御马车夫才重新起驾,慢慢的驶进了城内。 武维义这一路上可也没闲着,可能是出于一种职业的本能,他坐在车上时也会时常往车外张望,观察着此地的风土人情。 “王子,如今正值春季,应当是农耕最为繁忙的时节。为何这一路之上在地中劳作的却都是些老弱妇孺?” 入城之后,武维义便向杜疆问道。杜疆听上仙如此问道,却并不正面回答,只是恭敬的回道: “上仙可是有所不知,如今蜀国的天道怕是不久就会有些变数,所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而祭祀天地神灵的天坛也已是久不修缮。因此,近日是抽调了些许民役前往祭天坛日夜赶工,不敢有误。” 武维义转过头去,只是闷不做声。杜疆见上仙这一路上皆是沉默寡言,又似乎有些不悦,便小声问道: “上仙?上仙可是觉得有何怠慢之处?可是觉得我等蜀国臣民久不敬天祭神,恐是违了天道?” 武维义听到杜疆如此问道,却依然是默不作声。 杜疆见上仙依然无动于衷,于是便与御车的马夫做了一个手势。那驾车的马夫也是心领神会,慢慢拉住马车后便直接下了车。而王子疆则自己移到了御车马夫的座位上,这一路便专程为“上仙”驾起了车马来。 王子疆驾驶的马车果然与普通车夫不同,五匹高头大马就好似听得懂指挥一般,马蹄落地发出的声音竟还带着清晰的节律,时而欢快,时而高亢,马车似乎也是更加稳重了。 “古有文王替姜太公拉车八百步,相传姜太公便许了文八百年之基业。今日,本王子愿为上仙御马,只求上仙能保我蜀国四海清平,国祚绵长。” 说罢,王子疆驾着马车在城中巷道内又连着拐了几处弯道后,终于来到了一处开阔地方。 “上仙请看,这便是祭天台。” 武维义朝着远处望去,只见此处天坛形状呈正方椎体,竟高百余米,皆是由巨大的石块垒砌而成。四个三角面的正中间皆是用锥子凿出了一处台阶通道,直通最高的顶部,每条通路粗略估计至少也有两三百个台阶。 武维义又朝着天坛的顶端望去,却有一物引起了武维义的注意。不由得站起身来,惊叫一声: “那不是……那什么……九州神鼎吗?” 王子疆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又回头看了一眼武维义,笑着说道: “哦?上仙原来认得此物?” 武维义赶紧说道: “自然是认得的,只是不知为何此鼎会置在此处?” 王子疆见武维义如此问道,也不敢怠慢,立即回答道: “这……若是上仙不知,我等便更无从得知了。说来也怪,也就是在十几年前。岷江发了洪水,淹了我们蜀地不少地方。之后待洪水退却,国人竟然在一处湖床淤泥之中捞出此鼎。我父王认为此乃神物,便在此处建祭天台以奉此鼎。” 武维义细想了一番,又小声对王子疆说道: “王子,我想登上此祭天台观一观神鼎,不知可否?” 王子疆立马回答道: “当然可以,上仙请自便。” 于是王子疆便将马车开到了登坛的台阶处,武维义下了马车便一步步的往天坛中央的神鼎登去。 由于天坛的修缮工程尚未彻底完工,只见在其周围一层一层的绕着临时搭建的竹制的脚手架斜坡,而脚手架上又铺着一层颇为厚实的实木板材。一群人就拥挤在这种狭长的脚手架通道上前人拉着,后人推着,将一块块巨型石料往天台上输送着。 武维义登到天坛半腰往台下望去,又见台下火气冲天,烟雾缭绕。原来是台下支了一口大火炉,中间冒出阵阵白色烟雾。底部分出去几条细细的深沟,流淌出来的是滚滚的熔浆,浇筑在形形色色的模具之中。一群人围着炉子,在各自垒砌的土墩子前,拿着各种工具锤击、锯挫、凿刻。 正在此时,只听不远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原来是有一人不慎从天坛的脚手架上跌落了下去。紧接着又传来一声碰撞声,那人重重摔在地面上,顿时血肉模糊,不治而亡。而周围的人却是显得颇为麻木,就好似与自己毫不相干一般。 武维义见到这一幕,不由得是一阵心寒胆战。武维义自然明白,中国古代春秋时期虽已是奴隶制末期,但奴役毕竟还是奴役,终究是没多少人会在意一个奴隶死活的。不过,真当武维义他如此身临其境的感受了一番后,还是免不了引起了诸多的不适。 武维义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口便继续往祭天台顶层攀登着。 “神鼎就在眼前了!还是快些回到现实吧!这鬼地方我是一刻都不想多待的。” 武维义一边念叨着,好不容易登上了祭天坛,武维义渐渐往这口大鼎挨近,待看得确切时却又是顿感失望万分: “真是奇怪!此前在王子朝大墓之中,像如此的挨近大鼎,胸口早已是沉闷得死去活来的了!但是如今这口大鼎为何看上去却是如此的稀松平常?” 他发现如今这口方鼎虽然与他之前在王子朝陵墓中看到的那一口九州神鼎相比,样貌制式是一模一样的,但唯一不同的地方,也是最不相同的,就是鼎的颜色。原先在王子朝陵墓中,他明明见到的乃是一口通体白色,泛着亮银色光芒的方鼎。但是如今的这口方鼎,却是通体赤中带紫的,显然色泽要暗沉得多。 “哎,看样子还得在这鬼地方待上一阵子了。” 失望之余,武维义又慢慢从天坛上走了下来,与之前登坛之时有所不同。由于登坛时,眼睛是直直的仰着头,朝着上方看去,武维义都未曾注意到这一路上那些役民和奴隶们投来的目光。武维义这一路走下天坛,便被这些人看了一路。那些眼神中,隐约的透着一股怨念与不善,只看得武维义是浑身不自在,更是有些毛骨悚然起来。 回到了马车之上,只听王子疆立即关切的问道: “上仙,此处祭天台可还中意?” 武维义只是笑了笑,简单的回了两个字: “甚好。” 武维义说完,便不再作更多的评论,王子疆的车队又重新起驾往王宫的方向驶去。 过了没多久,王子疆的车队便停在了一处马厩旁。 “上仙,前方不远便是我们蜀国的王宫了,这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进了宫都是要下车步行的。因此,还有劳上仙要移驾走上几步了。” 武维义原本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历史学者,却不曾想到穿越之后虽是遭遇了一番劫难,但如今竟然会莫名其妙得到一位王子的如此礼遇,自然也是有些不自在的。更何况,他也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是真的什么神仙,撑死也只是会些“未卜先知”的本事而已,因此受此礼遇,心中着实有些忐忑不安。 武维义急忙挥手示意道: “王子言重了,不打紧,不打紧的。” 下了马车,武维义便随着王子疆一起通过一处宫门。再走过狭长的宫闱通道之后,眼前的视野瞬间开阔了起来,只见是一座巍峨肃穆的宫殿坐落于广场中央。 王子疆领着武维义一路进得大殿之内,又只见这大殿内的情景真是极尽奢华之能事。各种奇珍异宝置于大殿四周,而从正门望去,又是一把纹龙雕饰的案机置于殿上正中的位置,而殿下左右则各有两列侧席,每列侧席位自正席至殿门约有十七八张席位。 而席间此时早已坐满了人,武维义一看便知,这些人定然便是蜀国的各位文武公卿大臣了,定然是奉了指令在此殿设宴恭迎着他与王子疆的大驾。 第八章 王子疆席间问天道 武维义借问辨年轮 王子杜疆领着武维义,踏着地上的绒毯进了殿内。那些文武公卿见到了王子,皆是跪在自己的案席边上,一齐高声呼道: “恭迎王子殿下,王子殿下万安。” 王子疆则继续迈着步子一直将武维义引入到了席内。武维义一看,却不免又是一惊,只见他的席位居然在主席的左手边第一个位置。而王子疆自己的席位竟然与之相对,是处在右边的第一个席位上。 武维义知道在春秋时期,一般在喜庆吉事上皆是以左为尊。因此,武维义如今所坐的席位便是除了蜀王席位之下,最尊贵的位置了。因此,武维义见到了如此的安排,心中自然也有些受宠若惊。 王子疆先入了席,之后又站着对众人说道: “诸位公卿大臣,今日我们蜀国有幸,竟得天上仙人大驾光临,真乃我蜀国之幸事。诸位臣公可能有所不知,这位上仙乃是金乌大明王的座下十二金仙——太一上仙是也。昨日自空中坠入我蜀国,今日在法场之上又是显了一番神通的本领。却是差一点被那刁蛮任性,肆意妄为的锦织公主错当成了巴国奸细而误杀。也亏得本王子及时赶到,如今能迎得上仙到此,真是令我等蓬荜生辉啊!” 宴席上的众人听了王子疆的这一番话,不约而同的异口同声道: “王子圣明,臣等拜服。” 王子疆接着挥了挥手,说道: “各位臣公,请入席就宴!” 说罢,那些在几案一旁跪着的那些公卿大夫们便都起身入了席。 又见此时,从殿门外整整齐齐的走进来了两排侍女,大殿上的每个席位均有一名侍女随侍左右。 王子疆站起身来,举起酒盏面朝众人说道: “来,诸位臣工,看酒。” 席间的众位公卿皆随着王子疆一起举起了酒盏,齐声高呼道: “谢王子赐酒。” 接着众人便一起将自己手中端着的酒盏一饮而尽,重新入了席位。 王子疆又对着随侍左右的宫人使了个眼色,只见那名宫人走到中间,击掌三声,大声喊道: “宴席开始!” 只听四周的笙箫管乐瞬时一齐鸣响起来,殿门外早已准备妥当的七八名舞女挥舞着真丝长袖也一齐应声踏着轻柔的舞步来到殿中。 殿上的众人这便开始互相斟酒庆饮,而王子疆果不其然的最先端着酒盏来到武维义的跟前。 武维义知道王子这便是要敬酒,赶紧起身回礼。王子疆笑着与武维义说道: “啊,上仙,今日有幸能得上仙光临我蜀国,本王子先干为敬。” 说罢,便将盏中美酒一饮而尽。而武维义作为回敬,也一同举盏将美酒饮尽。王子疆回到了自己的席位后,放下酒盏,对着武维义依然是笑脸相迎,对他问道: “上仙,不知此次前来我蜀国,可是有何指教?” 武维义原本正准备动筷,被这王子疆如此一问,筷子便又停在了那里。而此时他的脑子里却是极快的转着: “被这王子误当了那么久的‘神仙’,若是不说出些门道来,看样子是不会如此轻易善罢甘休的了。只是......我到现在连如今具体是哪个时间点都尚未厘清,如何敢说大话?而且......要说起这古蜀国,还真没什么可值得说道的......” 于是,武维义起身后模仿着做了一揖,对王子言道: “王子,本尊今日前来,特有一副暗语相赠。” 王子疆听到这“上仙”果然是带有一番玄机来此,顿时便来了兴致,凑上前去急忙问道: “哦?愿闻其详。” 武维义停顿了一下,双手背在身后,低头闭目冥思了一会后便娓娓吟道: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王子疆只听他吟到此处,却是毫无思绪,问道: “方才听上仙所言的‘蚕丛及鱼凫’,我自是知晓的,皆是我蜀国立国之祖。其他的......恕本王子愚钝,却是都听不懂了。” 武维义笑笑,于是补充道: “蜀地开国艰难,虽是历经万般磨难,但只得地利,却终不得天时,此既为‘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之意。” 王子疆听罢却是说道: “上仙此言差矣,我蜀中国人自追随武王伐纣兴周之后,立国至今已有三百余载。此地虽与北出秦川的周人相比确是有所不及,但国运也算得上是日渐昌隆。更何况我蜀国如今也是锐意进取,习周礼以自勉,兴兵甲以自强。如今我蜀国国富兵强,正值春秋鼎盛之时。或许用不了太久,本王子便可领兵与秦人一争高下也未可知。” 武维义默默听着,却继续笑着挥了挥手言道: “王子殿下,这便是我要说的第二点。切记莫要与秦人争长短,唯有‘不与秦塞通人烟’,方能保得蜀国一方平安。” 王子疆一听更是大惑不解: “上仙为何总是要涨他人志气,我蜀国如何就比不上那秦人。据传言就在不久以前,九州东瓯有一国,也是在一神人辅佐之下,以一国之力与强楚交战三百余仗,最终一举灭楚。本王子正要效仿那东瓯之国,举贤任能,开辟我蜀国一番大好事业。” “东瓯之国?灭楚?” 武维义被这王子疆这一番点拨,突然想到了些什么: “若是我没记错,楚国在春秋战国时期一共被灭了两次,众所周知,王翦率秦师灭楚之时,巴蜀之地都已尽归秦人所有。而另一次楚国被灭,则是吴王阖闾、伍子胥、孙武领着吴人灭楚。而且这人还提到了‘东欧之国’,如此说来,现如今的时代便应该是......”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武维义与王子疆言道: “这东瓯之国,虽是强盛,却也是个只得了人和,却占不了天时地利。若是不然,如何又会被楚人复国?” 王子疆闻后大惊: “上仙!你是说楚国如今竟还有复国之力?难道是天数如此?” 武维义见这王子疆竟如此惊讶,心下这便是明朗了起来,大致知晓了究竟他穿越到了什么时代。不过明面上他却依然是故作镇定,继续侃侃而谈: “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楚国幅员辽阔,又如何是一区区的吴国可以兼并的。这岂不是正如那蛇要吞象一般,虽是得了一时战机,又有能人辅佐,但终究未免贪心不足啦。” 王子疆听过之后,稍作了停顿,又问道: “那敢问上仙,秦人的国祚又如何?” 武维义一眼便是看出此时的蜀国定是要与秦人较个高下了,自知若是此时过于吹捧秦人国运,怕是要引来不测。因此只是回道: “秦人开国亦是艰辛,然而国祚绵长,将来亦有一番功绩。因此如我方才所言,保全蜀国的最佳之法,莫过于‘不与秦塞通人烟’了。” 话音刚落,王子疆的侧席却有一人窜出,只见此人是人高马大,两眼直圆,瞪出双眼来甚是吓人。他指着武维义便是一通嚷道: “这是哪门子的神仙,竟在这里妖言惑众,蛊惑人心。我蜀国如何能与那东瓯小国可比,而那秦人又如何比得了楚人?我蜀国若不是被北面山险所阻,灭秦只是弹指之间。你这假神仙,言过其实了吧!” 只听此人说罢,面朝王子疆便跪了下去,低头,双手抱拳说道: “王子,若王子有意灭秦,我杜烈愿率部充当左路先锋,以报王子知遇之恩。” 王子疆急忙将杜烈扶起,对他说道: “将军心意,小王自会心领。将军快快请起,大可不必如此。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太一上仙也是好意提醒于我,无论是北出秦川,亦或是东涉楚江,皆兹事体大,理当三思而行。” 正在此时,从主座的帷幕后面,突然走出了一队太监和宫女。其中一人提着嗓门,高亢喊道: “大王驾到!” 接着,在一杆人等的搀扶之下,从主屏之后颤颤巍巍的走出来一名发须皆已花白的老者,头上顶着一顶冠冕,冠冕前的那些珠帘则随着蜀王颤颤巍巍的身体发出一阵阵清脆悦耳的碰撞声。 见是蜀王驾到,王子疆神色立刻慌张了起来,立马领着重臣从席间起身,又齐刷刷的跪在案边,齐声高呼: “恭迎大王,大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九章 武维义陈蜀国三难 密邀寝宫蜀王会客 第十章 蜀王述说本国患乱 武维义面授锦衣带 老蜀王低下头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后,娓娓说道: “本王是怕......怕这蜀国即将是要大难临头了哇!” 武维义闻后大惊,赶紧问道: “大王何出此言?在下所言三难,皆为蜀国百年之功,但也不是急于这一时的呀?” 老蜀王抬起了头,挥了挥手,与武维义解释道: “你所谓的那三难,皆是远虑,但是你可知我蜀国如今却有一庄近忧,足以令我等招致杀身之祸的!” 武维义听闻,不免倒吸一口凉气,又继续问道: “不知是何祸事?愿闻其详。” 老蜀王又是叹了一口气,说道: “本王执掌蜀国三十余载,虽是无甚文武之功,但是也令国人皆能安居乐业。我们蜀国偏安于西南边隅,又有山川阻隔,因此向来无意染指中土纷争,而与这里的周边邻邦也还算和睦相处。本王膝下无子,原本便是想立一宗室之子为储,将来可以继承大统。这杜疆本王是从小看到大的,聪明果敢,遇事临危不乱,颇有君子之风。本王一直觉得这孩子将来定然会是一代明主。但是不知为何,这几年却是变得越来越离谱。咳......咳......” 武维义看到老蜀王一连咳了几声,赶紧在一旁倒了一杯水给他。老蜀王点头谢过武维义后,喝了一口便又继续说道: “我蜀国中人,种族繁多,西有氏羌之人,南有昆仑,夜郎诸部,北有周秦,东有巴族,这些地方的百姓皆是仰慕蜀国繁荣,因此可谓是纷纷来投,或是经商,或是做工。因而带来的风俗习礼皆是大不相同的。我蜀国既然是广纳五湖四海宾前来,因此只要在我蜀国境内不会妨碍到其他人的生计,本王对有些事情向来也是不管的。但是这杜疆自从被本王立为王子之后,性情大变,非但变得好胜,强欲,而且对天照大神的崇拜简直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这或许也就是为什么他会招你至此的缘由吧。” 武维义听到这便明白了,定然是他见到了自己是从天上坠入蜀地,理所当然的便与太阳联系到了一块,这才如此对他礼遇有加的。只听此时老蜀王又继续说道: “本王此前身体依旧健朗,尚能够压得住他。但是这两年,本王的身体是每况愈下,自知已是时日无多。如今,本王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本王的独女,锦织公主杜宇。杜宇是个好孩子,与人向来和睦亲善,又掌管着蜀缎织造的重任。因此在民众之中口碑极好,声望也是极高。不过,她说到底,也只是一名妇道人家,又无心机,本王深怕她将来会受人欺凌,因而在此之前本王便力排众议,封了郫地作为她的封邑。只希望将来她能有个地方安身立命。” 只见这老蜀王说到这里,却是情不自禁,顿时老泪纵横,举起衣袖便是去擦那眼角的泪痕。武维义也在一旁暗自感慨道: “哎,果然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武维义此时又向蜀王作了一揖,缓缓的说道: “那不知大王又要我做些什么呢?只要是在下力所能及之事,定然是义不容辞。” 老蜀王抬起头来,对着武维义又打量了一番,接着说道: “本王独女锦织公主,在她出生之时,曾有一名世外高人正好途径此地。看见了她,便只说此女婴命犯孤辰,与六亲无缘。且日后必会有一杀劫,而此劫又非外人不能解,宜远走他乡以图后事。原本,本王只当此人是个混迹江湖的术士。但按如今的状况来看,却似乎是正应了那位高人所言。试想,本王若是薨了,那王子杜疆势必会想方设法将本王女儿的封地给一同兼并,以丰其资。到时候本王的女儿又该当如何?若是本王女儿真有个闪失,本王却是还有何颜面去见她故去的娘亲!所幸,那位能解本王女儿与蜀国于危难之际的‘外人’,如今却正好出现在我的眼前!这一切岂不都是天意?!” 武维义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原来,这老蜀王是想让他协助他的女儿逃出蜀国,寻找强援。于是他又接着问道: “那大王这是要我带着公主逃往秦国?向秦求助?” 老蜀王摇了摇头回道: “不可!秦地山高路远,路途险阻甚多。只怕这一去便是不能再回了。而且秦人向来狡诈,难保将来不对我蜀国有所图谋!” 武维义心想: “哟,别看这蜀王老迈,却是一点都不昏庸。‘秦人狡诈’倒是看得相当的准呐!” 于是便又问道: “难道是……巴国?” 老蜀王又是摇了摇头,对武维义说道: “非秦非巴,乃是夜郎。” 武维义听后大惊: “什么?夜郎国?那传说中的夜郎国?” 要说起这夜郎国,武维义虽是略有耳闻,但是在中国历史中却也是个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国度,只知道是地处蜀国南面的一个羌人国家。 武维义又顿时感到大为不解,问道: “请问大王,如今你们蜀国有难,这区区夜郎国又如何肯收留公主?难道他们到时候不怕王子疆兴师问罪?” 老蜀王听了武维义的一番疑虑,继续回答道: “卿是有所不知,这夜郎国与我蜀国由于互通商贸,因此也算是世代友好亲善。此邦虽然疆域不大,但是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也算是个足以自保的地方。另外,本王的这个女儿天资聪慧,有一手锦织绸缎的拿手本事,这夜郎国的国王——日达木基素来对这门手艺是推崇备至的。因此,锦织公主若是前往夜郎国,那边一定是会以礼相待的。定然不似秦,巴二国那般凶险。” 武维义听罢,看着眼前这位两鬓苍苍的老人,心想若是回拒了他,未免有些不忍。而且眼下对于应该要如何回到现代,也是一筹莫展,倒不如四处走动走动,说不定自会有一番奇遇也未可知。于是私下拿定了主意,便答应了蜀王道: “大王尽可放心,我武维义如今便答应接下了这个差事,我自会安全将你女儿送往夜郎国的。但是……我今日才刚刚从你女儿手上脱险,若是要带她远走夜郎国,她又如何肯听我的?” 蜀王想了一想,又从自己的床头边上颤颤巍巍的捧起了一幅衣带,说道: “卿此番一别,估计也是后会无期。这里有一副锦衣玉带,回去之后应当仔细端详,待公主见了此物自然明了。” 武维义接过衣带,然后一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必须赶紧出宫以防他人生疑,因此便要与蜀王辞别: “既然如此,这副衣带我这便先收下......不知道大王可还有其他什么吩咐?若是没其他的事情,在下便要先告辞了。” 蜀王虽然浑身虚脱无力,但依然拽着武维义,有些动容的说道: “武卿......你我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我看得出来,你这人心地淳善,而且将来定有一番风云际会。蜀中之事便全全仰仗武卿了,武卿此去千万要一路小心。” 武维义待蜀王言罢,后退了一步向蜀王作了一揖后,便退出了蜀王的寝宫。然后手捧着蜀王送的衣带一路急匆匆的往宫外赶去。武维义此时的脑中其实是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只觉得此时若是再呆在此地,无异于坐以待毙。 正当武维义疾步走在宫中的甬道内,却突然从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上仙!何故走的如此匆忙?” 武维义立即停了下来,回头看去,原来不是别人唤他,正是王子杜疆。只看那杜疆慢慢向他靠近,武维义心中更是忐忑起来,深怕被这杜疆看出什么端倪来。只见杜疆缓缓的走到了武维义跟前,却又是恭恭敬敬的对着武维义行了一礼。 “本王子已在此处恭候上仙多时了!” 第十一章 王子疆试穿御衣带 尚仁义武维义收徒 “啊,原来是王子殿下,在下失礼了” 正当武维义对着王子疆恭敬的问候了一声,王子疆此时注意到了武维义手中捧着的锦衣玉带: “哎?……请问上仙,这是……?” 武维义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衣带,寻思了没一会,立马说道: “哦,大王向在下请教了一些治国理政的法子,作为赏赐,这副衣带是大王馈赠于在下的。” 王子疆听罢却是默不作声,绕着那副衣带来来回回踱步绕了三圈。武维义这时候却被王子疆盯得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王子喜欢这件锦衣,在下便转赠于殿下可好?” 武维义低着头小声的说道。王子疆听见武维义如此说,便赶紧搭话道: “既然如此,那便多谢上仙。待本王子试上一试。” 只见王子疆立马擅自取过了锦衣,披在身上。又在袖口内外仔细的检查了一番之后,笑着说道: “哈哈,似乎对我来说还是偏短小了些,不合身,不合身呐。” 随着话,王子疆脸上倒释然了许多,将锦衣脱了下来,恭恭敬敬的叠好后又交还给了武维义,并与武维义说道: “本王子已经差人在附近打点了一处官邸,上仙若不嫌弃,近几日便可住在那里。本王子一得闲暇也好登门拜访。” 武维义听了如何敢答应,急忙便想要回拒: “在下……在下已在蜀国叨扰了王子许多,岂能再……” 还没等武维义说完,只见王子疆又是深深鞠了一躬,请道: “还请上仙万勿推辞。” 武维义见一推不成,还想再推,就如此这般一来二去,几次三番的推托,武维义却是怎么也拗不过这王子疆。武维义此时自然也不敢强行忤了王子的好意,最后只得点头答应了下来。 于是武维义便随着王子疆的车驾又一同来到了宫外的一处官邸门前。武维义随着王子疆一同下了车,只见此处官邸的周围寂静一片,三面被河水所环抱,而唯一挨着路边的大门又是层层守卫。武维义一看便明白: “这哪是什么好去处,分明是要将我监禁于此啊!” 只听那王子疆向门前侍卫喝了一声: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将王子殿下的这位贵迎入邸中。” 那些侍卫一听,赶紧开了院门,将武维义请了进去。武维义踏入院内,竟发现此处院落倒也宽敞,且四周设计得十分精巧别致。从主厅往里看去,一片锦绣湖光便映入眼帘。庭前又设了一些竹石景致,让人隐约有种世外仙居之感。 武维义回过头去,向王子疆答谢道: “在下何德何能,令王子如此费心了。” 王子疆笑笑,挥着手回道: “无妨无妨,上仙喜欢便是最好不过。今日天色已经不早,本王子便不再叨扰上仙。择日再登门拜访。” “殿下慢走。” 武维义恭敬的回了礼后,便将王子疆送至院门,又目送他的马车驶离。 待他重新进得院中,不由得长舒一口,这两天的春秋生活体验,真真令他心力憔悴。自从穿越到了这鬼地方之后,先是莫名其妙的掉进湖里,之后投入地牢,刑场风波,王子宴请,面见蜀王,几乎没有一件事是能让他省心的。他能感觉得到无形之中似乎总有一种力量在驱使着他前行。 正当他此刻能够心下稍安,准备要坐在院中席间,理出个头绪之际。忽然听到从身后又有人开口说道: “大人,不知今晚可有什么想吃的?” 武维义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着实给吓了一跳,猛的回头一看,却见有一人形体瘦小,而且周身深褐色皮肤,脸面一看便知不似个中土人氏,一副奴人的打扮。 武维义稍稍定了神,挥手示意道: “哦,不用麻烦了。就告诉我厨房在哪儿,我等会自己去看看有什么可做的,直接胡乱吃一些吧。” 那黑小鬼听罢,忙跪下来哭着求饶道: “大人!还请大人宽恕!若是大人如此行事,传到王子那里我……我们可就没……没命了呀!” 武维义见了此景却是有些尴尬,急忙把他从地上给扶了起来,并安慰着说道: “哎呀,你这是作甚?行了行了,那你做什么我便吃什么。这总可以了吧?” 那黑小鬼一听,便立即爬了起来,用手摸了一把脸。之后,武维义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后,问道: “我看你……不似蜀人,但也不是周人,你到底是从何而来?” 那黑小鬼不敢怠慢,吞吞吐吐的回道: “回大人的话……其实……小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 武维义一听,又好奇的问道: “哦?此话怎讲?” 那小黑紧接着继续回道: “小的从小就无父无母,无名无姓,小时候曾听家乡的人说,小的祖上是从远在南方的摩羯罗国为躲避战乱而一路逃难至此的。不过……像小的这种身世,究竟来自哪里又有什么区别呢?能得主子的赏识,便已经是小的的福分了。” 武维义听他如此说道,不免对他的身世有了一些怜悯,心中也不是个滋味。主要还是因为他受不了在这被这些个奴仆四面环绕的感觉,于是他小声与那黑脸小鬼说道: “话可不能这样说,众人皆是平等的,也无有什么贵贱之分。既然是在我这里当差,便没必要做得如此卑躬屈膝的。嗯……你既没有名字,我便给你取个代名如何?” 那黑面小鬼听了武维义如此说道,感觉到与此前他所遇见的贵胄主子相比,确是有些与众不同。非但无有半分欺人的架子,而且说起话来又有种令人如沐春风一般的感觉。他从小为奴,见到过的主子说多不多,但也至少有十来个,却还从未有过像如今这般的。因此,自然对如今这个“主子”有了十分的好感,跪在地上请道: “大人……既如此,那有请大人赐名。” 武维义稍稍思索了一番,缓缓言道: “我见你周身黝黑,而且一副瘦瘦小小的样子,要不我就叫你‘墨弟’如何?” 那这黑面小鬼听罢,也不管这名字取得究竟何意,便立马又倒头又拜了下去: “谢大人赐名!” 武维义缓缓将他扶起了身,语重心长的言道: “此名其实还有一层含义,所谓墨者,可通文章,可断春秋。希望你以后能够多知晓一些文墨才好。这几日反正我也是在此闲来无事,便教你些文墨如何?古人十有五而志于学,你也应当以此自勉。” 墨弟听到此处更是欣喜若狂,只是立马回道: “好!以后我就随着大人,一定刻苦研习,绝不辜负大人的一片苦心!” 武维义将他又扶了起来,与他说道: “去,把所有奴仆都召集起来至殿内,我有话要与大家说。” “是!我这就去。” 墨弟应允了一声,立马去将院内的奴仆众人都召集到了主殿内。 而此时,武维义已经正襟危坐在了大堂之上,堂下跪着众奴役,只听武维义却不急不慢的说道: “如今,我在此处暂住,给大伙添麻烦了。不过我与其他的主子有所不同,确切的说,我并不是这里的人,因此我也受不了这些个繁文缛节。以后大家伙该干什么还是继续干什么,不必以我为中心,我也用不着其他人随奉伺候。大家可都听清楚了没?” 堂上站着的众多院内奴仆听了,却都是面面相觑,不知这新贵人究竟是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因此也没人敢答应。 此时,墨弟忽然起身和大家伙说道: “大家不必疑虑,如今这‘主子’真的是与其他主子不一样。他还答应我要教我读书识字呢!” “你这混球!说的什么胡话!姑且不论我们这身份学这些东西根本无有益处,更哪里有让主子给我们当奴的教书讲学的。还不快给我跪下来请罪!” 只听其中一位年长一些的仆人气急败坏的冲着墨弟一顿说教。武维义见状,却只是挥一挥手,说道: “这位大伯,你错怪这位黑面小弟了,的确是我说的要教他认字。好了!大家可能对我尚有疑虑,这也不怪大家。以后大家相处时间长了,便能自知。” 武维义说罢,今日便令众人各自散去。 第十二章 开馆收徒置办公学 王子疆再访武维义 第十三章 巧述天道舌战群臣 席间问答不欢而散 第十四章 墨弟相助深夜潜逃 奇遇高人指点迷津 第十五章 官邸被围形势危急 墨弟设计力保众奴 第十六章 城西集市寻见羌豪 武维义受激反受辱 第十七章 羌人酋豪赚开城门 识英杰墨弟得真名 武维义在一旁听到这守卫说北门有“贼子”为乱,便知道定是墨弟已经领着众人逃出了鱼凫城,心下也是稍安。只听那柯迩震西继续说道: “那既如此,我们便不再打扰你们巡查办事了。我今天呐,没心情做买卖,便回自己大寨休息休息。” 那名守卫却是摇了摇头: “哎呦!这您可是为难我了。如今这鱼凫城内是要全城戒严三日,除非是持有令牌,否则是一概不得出城呐!” 柯迩震西一听,心下一盘算,又与那守卫套近乎道: “唉?我们是什么关系,别人不认得我,你还能不认得我?” 那守卫连忙摆摆手,又回应道: “不行不行,若是让你出了城,让主上知道了,我今日可就要像那北门守卫一般交代在这了……” “哼!不过就是走脱个人罢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何能变得这般复杂?你可别忘了!你家中母亲当年病重,无处投医救治,却还是我族中先知长老给瞧好了的!再说了!我们是羌人,你们蜀国国王早就有令,只要是不入内城,不做偷盗之事,我们羌人尽可自由出入鱼凫城。怎么?我如今便是要出城去,你还要拦住我不成?” 那名侍卫被柯迩震西这一顿说得只得语塞,低着头思虑再三,最后叹了口气抬头说道: “唉!好吧,既如此,我今日便冒上性命偷偷放你出城……便算当年报您的救母之恩了!” 柯迩震西又骑在马上蔑笑着说道: “呵,我柯迩震西好歹也是白马氐的豪酋,如何会让你犯险!若是你们那小王子真的追查起来,便说是我强行走脱的去。大不了你们这鱼凫城的买卖,我以后便不干了!反正我也更喜欢呆在你们那漂亮公主的郫城做买卖。” 说罢,柯迩震西随手从挂在马脖子上的背包里掏出一袋刀币,丢给了那名守卫。 “拿着!我也知你这人最是仗义不过。这些就当是我给兄弟们买酒喝了吧!” 那守卫手捧接着钱袋,对这柯迩震西的这番所为其实也是心知肚明。无可奈何,只得趁着人少之时,去城门口用这些钱财将城门守备的人员给上下打点了一番,众守备见是长官送来的好处,又哪敢不收。紧接着便赶紧偷偷放下了吊桥。 武维义坐在柯迩震西马上,正要一同随着羌人马队出城。但可能是武维义过于紧张,他的后背附着的炭灰早已经被惊出来的冷汗给凝成了一块一块的,就好似斑点一般遍布其项背。 那些守卫见到武维义竟这般模样,都惊了一跳: “慢着!你身后此人不是羌人!究竟是谁!为何装作这副装扮!” 柯迩震西身后一听计划已经败露,便一不做二不休,双腿一拍,飞也似的疾驰出了城门,而其他羌人见豪酋强行驾马出逃,便也就一同驾起马匹飞也似的往城门口夺路而逃。只听身后传来一阵呼喊: “快!快去报告给王子!……” 羌人马队奔出一段距离后,见身后都没了动静便都停了下来。正要当他们想要下马休息一会。却只见不远处竟又来了一队蜀兵打扮的人马。 柯迩震西料想定是追兵,便示意众人佩刀出鞘,准备迎战。武维义却凑身往前定睛一看,急忙大喊一声: “莫要动手!是自己人!自己人!” 原来,前方那一队卫兵不是别人,正是墨弟领着从官邸逃出来的众仆从。见到路过的羌人马队,便想求助于他们。却不曾想被羌人误当成了追兵。 “墨弟!……” 武维义一边激动的朝着他们大叫,一边下了马朝他们那里跑去。那墨弟一听,前面羌人马队之中竟传来武先生的声音。便料定武先生定然就在前方那队羌人之中,于是也飞也似的奔跑了上去。 “啊呀!你这家伙,竟然一声不吭便去独自救人了!害我这一路是提心吊胆,甚是牵挂呀!” 墨弟见到武维义自然是激动万分,二话不说直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说道: “武先生!当时情形紧急,我如何能让武先生随我等一同犯险!又事有凑巧,从河上唤来的那名船夫竟也是一名不世出的高人。他先塞给了我一付锦囊,让我临危之时打开。并且让我放心离去,只说他一人便可保武先生你安然无恙。于是,我这才打定了主意,要折返回去搭救众人。情势紧急,没来得及与武先生事先说明,还望武先生莫要见怪!” 只见此时原先官邸内的那些仆从见是武先生来了,便都纷纷围了上来同样是激动的说道: “哎呀!武先生,我们能活着见到您真是太好了!这可全多亏了墨弟呀!要不是他领着我们一起杀败了那王子的卫兵,我们……怕是早就已经下了九泉啦!” 武维义听罢,颇为惊讶的朝着墨弟上下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你们?......杀败了王子疆的卫队?何以为之?!” 墨弟便从衣袖中取出了一张羊皮,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字 “借尸还魂” 武维义见到了却是大为不解,问道: “墨弟,那位老先生难道真的就只教了你这四个字?” 墨弟回答道: “确是如此,看完之后我也是纳闷,甚至有些气愤,只觉得是那船夫拿此物将我消遣了一番。但是,当时事关生死,墨弟经临场的一番思索后,便也只得以此四字,定下了一番破敌之法!” 紧接着,墨弟又将昨晚在官邸之内如何乔装打扮,机关破敌之法详述于武维义。武维义听完后被更是惊叹得是目瞪口呆,拍了拍墨弟的肩膀称赞道: “墨弟,没想到你不仅是如此的一副仁义心肠,却还有这番本事!当真厉害......厉害啊!” 此时的武维义已经彻底被眼前这个他称之为“墨弟”的人所深深折服: “英勇无畏,临危不惧,足智多谋又长于工匠……不会有错了!墨弟……我想……与你名字改去一字如何?” 墨弟听了,却是有些疑惑的回问道: “先生所赐‘墨弟’此名已是甚好,为何如今却又要更改?” 武维义却有些莫名的羞愧起来: “当时与你取名‘墨弟’,只是一个临时起意的代称,却算不得真名。经过昨晚这番劫难,在我看来已足以证明将来你定然会有一番造化。若再以代称取名,倒是未免有些不雅。” 墨弟听到武维义对自己的这一番评价,心中自然窃喜。他本是一届奴人,从不会有人将他的所言所行当一回事。如今却是被人如此谬赞,又如何会心中不喜,于是欣喜若狂的请道: “墨弟何德何能……那既如此,便请先生重新赐名。墨弟洗耳恭听。” “嗯……诗中有云‘玼兮玼兮,其之翟也。鬒发如云,不屑髢也。’从今以后,我便称你为‘墨翟’如何?希望你以后能够守住这份真义,不被世间邪念所染!从今以后,你我二人就以兄弟相待!更无有主仆之别。” 武维义说完,便将墨翟给搀扶了起来。二人相视而笑,心中满是欢喜。 “行啦行啦!这后头还不知道追兵什么时候便会赶来,你们在这里如此磨蹭,是不是嫌命太长?” 只见那柯迩震西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便骑着马从身后赶了上来,毫不气的与武维义他们说道。武维义回头一看原来是柯迩震西,便拱手行礼回道: “今日还要多谢柯迩兄弟助我躲过了此劫,在下……” 柯迩震西却是摆了摆手,打断了武维义的话,并颇为不屑的说道: “行了,套话还是少说两句吧!要不是你拿着你们公主给我的定情信物,我才懒得管你们蜀国的这档子破事呢!别怪本豪没有提醒你们,如今那王子的追兵应当就在身后,你们若是还想继续活命,便最好现在马上随我动身!” 于是,武维义,墨翟与柯迩震西便率领着众人一路往西北方前行。而被墨翟所救出来的那些仆众由于已经是折腾了一夜,又奔波了一路,早已经是精疲力竭。那些羌人见状便都将马匹给让了出来,让那些力竭的老弱妇孺都坐在马上。 山路崎岖难行,一行人盘至半山腰,却见山脚之下腾起阵阵尘沙。 “不好!是王子疆派兵追过来了!看这阵仗,少说也有一二千人,若是被他们追上,我们便是在劫难逃了!” 墨翟往山脚下望去,与武维义商量道。武维义见了也点了点头,回答道: “既如此,我们便加紧赶路。翻过此山,趟过惊马河,便是郫城地界,到了那里就安全了。” 于是众人便一路马不停蹄,一路翻过了山头。只见眼前果然是有一条河流挡住了去路。正是羌人口中的“惊马河”。 这惊马河原来是一条绕着山势盘旋于山沟之间的河流。众人来到惊马河畔,却发现这惊马河水势甚是湍急。因为当季正值深春,山川融雪,汇成大水。而水势又随着四季变化时弱时强。势弱之时,水不过膝,人马可行。但像如今这般的水势,却是纵有走舸也是无济于事。 武维义见状,便焦虑的自语道: “这可如何是好?后有追兵,前路又被湍流所阻。难道我们真的就要绝于此处了么?!” 墨翟见状,便又上前言道: “先生莫慌!此处山麓处于阳坡,方才我一路之上,见山间竹林成荫。山阳之竹质地干燥,坚韧牢固,可在此处伐竹架桥过河!” 武维义却又问道: “只是现今身后追兵甚急!这搭桥铺路可也是颇费工时啊?” 墨弟又回答道: “如此的河面,依我看来大约需竹七八十根即可,以我们现在的人手,两个时辰之内定能完工......只是,却缺绑带固定桥节的节点。” “两个时辰......如此追兵必早已至此了。” 只见这武维义愁眉紧锁,一筹莫展。正在此时,却听身旁的柯迩震西又传来一阵大笑。 第十八章 白马羌血战惊马河 武维义引水陷重兵 第十九章 慈悲心施恩救蜀人 王子疆惊语论耗散 第二十章 紫娟领命前来接应 转危为安城门相会 第二十一章 读密信揭杜宇神伤 述往事解杜疆其人 待锦织公主上了楼,转身便向武维义询问道: “先生请本宫至此,想必定时有什么极要紧的事?” 只见武维义随手将那一路随身携带着的那件包裹给取了出来,与锦织公主说道: “这是蜀王赠予在下的一副锦衣玉带,嘱咐我一定要拿来给公主过目一番。在下实是不明蜀王有何用意,却也不敢怠慢。如今能亲自交到公主手里,也算是了却了蜀王的一件心事。” 锦织公主取过衣带,一看这锦衣之上乃是用的金蚕丝线绣出了一龙一凤。这锦织公主却是顿时掩面流泪,涕不成声。 武维义大惊,赶紧问道: “公主何故如此伤怀?……莫不是此物有些什么缘故?” 锦织公主泣声说道: “我们蜀国素来视锦织绢帛为最为尊贵,也最为要紧的的货殖物资,一般皆由王族中人担当要职。我自十二岁开始接管锦织坊,这副锦衣玉带便是本宫年少之时接管蜀国锦织坊之初,特意为父王祝寿之时精心准备的寿辰贺礼。时光荏苒,想来如今已有六年光景了......之后我父王曾开玩笑说本宫绣的这副衣袍精巧绝伦,实在不忍穿戴。说是待本宫出阁之时,再当作嫁妆转赠与驸马。如今却在此处又见此物,如何不让人睹物思人,黯然神伤......” 武维义听罢便是摇了摇头,长叹一口并感慨说道: “哎……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呐……不过公主……你父王将此物托付于我之时,说是要让你好好思索观察一番。若这副锦袍玉带只是一件聊以纪念之物,又为何要托我之手转交于你?我想这其中定是有什么缘故才对。” 锦织公主听了武维义的这般分析,稍稍止住了抽泣,陷入沉思之中。不一会,锦织公主拿起那副玉带,上上下下,细细的用手拿捏了一遍。果然发现这玉带有一个针线的缝合处。 “哎?还是公主殿下心细,我也曾仔细拿捏端详过,却是不曾发现竟在此处真有一番玄机。” 锦织公主听武维义这样说,便又回答道: “我们蜀中女子,出阁之时父母都会准备一裳一绢。将自己对儿女的谆谆教诲都写成锦绢缝入衣带之中……如今父王既托先生将此物还我,便是如嫁女一般,本宫料想父王理应是会留下只言片语的。” 武维义听了过后这才恍然大悟,点头言道: “原来如此......你父王这番用心果然是良苦深沉,考虑问题也是滴水不漏。不瞒公主说,这副衣带在下自王宫之中带出之时,曾遇见你那王兄杜疆。显然当他见到这副衣带之时,也是起了一些疑心的。但碍于这是蜀王赠与在下的物件,他自然也不便仔细查验,只是穿戴在身上比试了一番,当时也并没有发现有其他异状。如今想来,蜀王将此锦衣玉带明着是赠予在下,却又让在下一定要交予公主您过目一番。其中的玄机便是在此处缝隙之中了!” 言语间,锦织公主小心翼翼的将缝线给拆了开来,翻开一看,果然有份锦帛书信置于其中,锦织公主端起书信便细细研读了起来。但是只看了没一会,锦织公主那原本已经止住了的哭泣声却又渐渐响了起来。 武维义见公主心绪又来了起伏,便向公主问道: “蜀王在此信中所述究竟为何事?竟又引得公主又徒自增添了这些烦恼?” 公主将书信阅毕,就交给了武维义。武维义则取过书信一看,只见这张锦帛上的字竟与小篆倒有那么几分相似。武维义出生于书香门第,从小就师从他的爷爷,拿着各种字帖临摹了一手漂亮的小篆字。毕业之后,又一直从事的考古文献学研究。因此武维义对这些小篆的文字还真颇有些研究的。武维义用他的小篆书法的底子,竟也勉强大致读懂了这张锦纸上的内容。 “我儿杜宇亲启:父王如今已年事已高。你王兄杜疆如今受到妖人迷惑,倒行逆施,穷兵黩武。以四邻为寇仇,怕是蜀国之临难不久矣。父王当年也是一时犯昏,竟听从了群臣之意而立你王兄为储,如今回想起来真是不禁懊丧不已。为父自知如今蜀国的国势已是大不如前,他日免不了有一番浩劫……时至今日,为父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宇儿……父王知道吾儿素来性急,也有些许任意妄为。但如今非但我蜀国,其余四邻之邦也皆是妖人横行,天下之乱势已成,此等局面绝非你一人可为。夜郎国与我蜀邦素来交好,吾儿届时若有危难,可投往夜郎国主日达木基处,父王曾施恩予他,他定可将你收留。而且对于吾儿的制绸之术,那日达木基来访之时也是时常提及,对其赞不绝口,推崇备至。夜郎一国居于西南高地,易守难攻。吾儿在夜郎国安度余生应是无忧……父王如今虽是困居宫中,却也是无忧无虑,反倒是落了个轻松自在,吾儿莫要过于挂念父王。父王会为你每日祈祷,祝你一世平安……” 武维义看到最后,他知道其实如今蜀王的状况并非如信中所说的那样“轻松自在”。虽说是住在宫中,但其实与软禁并无差别。能够瞒过王子眼线做得此信,已是实属不易。或许蜀王就是为了不让公主担心,才会将自己如今的境遇给说得是如此的轻描淡写。 “公主也不必太过悲伤,蜀王为公主如此的安排,在下认为确实是个万全之策。在下自鱼凫城中一路逃亡至此,对鱼凫城里的情形也略知一二。你那兄长绝不是一个仁善之人,若是久居于此,恐是必为之所害。公主还请早做打算才好。” 锦织公主听了却是更加伤心起来: “先生可知,这件锦衣上本宫所绣的这一龙一凤究竟是所指何人?” 武维义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既然是公主当年送予你父王的寿诞之礼,这一龙一凤自然是指你的父王母后?” 公主却摇了摇头,回答道: “其实我与兄长杜疆,虽非亲兄妹,却也是从小一起伴着长大的。杜疆之父与本宫的父王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们家虽是个庶出,却是由父王的母亲一手抚养长大的。当年,庸国为秦、楚和巴国三家合力所剿。庸人四处流窜,其中一支便入了蜀国。我父王素来仁慈,划地以供庸人自给。谁知那庸人最后也是狼子野心,竟与巴国联合起来在我蜀国境内为乱。于是父王便拜杜疆之父为将,执掌蜀国兵势抵御巴,庸来犯之敌。最终虽是获胜,但杜疆之父却是以身殉国,马革裹尸而还。其夫人因悲痛过度,最后竟也是一病不起,撒手人寰了。只留下独子杜疆年纪尚幼,于是父王便将他一直领养在了身边。父王无子,因此一直将他视为己出。而兄长也一直十分勤奋刻苦,文韬武略皆深得精义。而与本宫这个妹妹的关系其实也十分融洽。这锦衣之上的一龙一凤,其实本宫所绣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与兄长杜疆。” 武维义听了公主说的这些故事,却又是疑窦丛生: “那依公主所言……王子他……如何会变成如今这般田地?” 公主叹了一口气,显得一脸的无奈: “父王逐渐年老体弱,许多事情开始觉得力不从心。见王兄为人果敢,处事颇有章法。于是决定将杜疆立为监国,总摄国中政务。伊始,杜疆哥哥为政勤勉,事无巨细皆是要由他亲自裁夺。可能是因为此后蜀中事务过于纷繁复杂,王兄的性情便是逐渐起了变化。此后,又不知从何处,我们蜀国来了一名妖人。自称是什么……神教的,竟也有些冶铁造物的本事,之后被王兄所召见。听说此人之后便是颇得杜疆兄长的信任,被兄长拜为国师。此后,王兄就变得越来越乖张暴戾起来,时至今日更是变得如今这般不可理喻了。” 第二十二章 柯迩震西擒拿贼使 未雨绸缪夜郎请援 第二十三章 辩雌雄武维义劝进 临大敌郫城伏雄兵 原来,公主杜宇之所以有意将柯迩震西给支走,果真是另有一番打算的。只见公主杜宇眼眶浸润,略有些抽泣的言道: “先生可有想过,若是本宫一人只身脱逃,郫城百姓以及本宫母族之宗亲又当如何?若是让兄长得知本宫潜逃夜郎,以他们相要挟,逼我就范。到时候岂不是进退两难?我若是一意孤行,蜀国免不了又是一场血雨腥风!本宫无甚德行,父王虽以公主之名而赐了本宫封邑之资,说到底却终究只是一届女流之辈,为本宫一人而致使我蜀国同室操戈,百姓蒙难。此等罪责,本宫又如何能担当得起。如今,父王已薨,更是无人会替本宫做主解危。因此思前想后,看来如今也唯有只身入巴,方为万全之策......” 说道此处,只听公主杜宇语咽更甚,她尝试着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并继续说道: “柯迩震西性烈,若是让他知道了本宫的这番打算,必是要横加阻拦。因此,本宫这才设法将他打发去了夜郎......武先生,这几日能够得闻武先生之大义,本宫已是知足了。如今这一别,怕是从此不会再见......先生与如今蜀国之乱局其实无甚瓜葛,因此还请先生就此速速离去,莫要被此处纷争给牵连了进来……” 武维义看着杜宇那已经哭花了的脸庞,又听了杜宇这一腔的肺腑真言。不由得对她生出了一些怜悯。武维义他虽不是什么英豪侠士,却也见不得这般弱者受屈。于是心下暗自又思虑权衡了一番后,便又与杜宇言道: “公主殿下,你方才所言,恕在下不能苟同。公主此举貌似是为保护郫城百姓之周全,然而武某却认为倒是颇为无理!” 这杜宇一听,瞬时止住了呜呜的哭声,猛的一抬头起来看了看武维义,疑惑的问道: “武先生何出此言?本宫实在是不明其意,还望武先生赐教。” 武维义见杜宇是一脸的困惑,却不直接正面回答,反倒问起公主来: “敢问公主,依公主之见,你若是去了巴国,难道郫城百姓及公主的母后宗亲就真的可以避开灾难了?” 公主回答道: “那是自然。若是他日与兄长刀兵相见,百姓所受之罹难,则皆为本宫之罪也。” 只见武维义却只是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说道: “糊涂!糊涂啊!公主若是真入了巴国,只怕是蜀难从此便是不休矣。你那王兄之所以要将你嫁去巴国,摆明了便是要与巴国交好。公主方才也说了,巴、庸之人凶残无比。怕是不会就此甘于平静,既然不能举兵伐蜀,那便是要去与秦、楚一较高下的。到时候,你兄长势必也会在蜀国境内募兵征役。试问公主,到时候郫城百姓又当如何自处?” 杜宇听了武维义这一番分析,顿时被说得哑口无言。此间缘由她其实又如何会不知不晓,说到底只是不愿意去细想罢了。又感慨自己只是一届女流之辈,纵是有天大的本事,那又能如何呢?想到这里,杜宇又只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先生所言,杜宇也明白。但......只恨本宫......身为女子,无力回天。既是知晓其中利害,又能如何?” 只见武维义的脸色顿时严肃了起来,厉声责备道: “若是我没记错,公主曾在鱼凫城中问过在下,这天演之数是否有分阴阳?我曾言道,数分正负,便是为阴阳。公主又问,阴阳之数孰重孰轻。我回道‘万物负阴而抱阳,不分轻重’。如今看来,公主对我之前所言依旧是不解其意呀!前朝殷商武丁之时,有一女子姓‘好’,人称‘妇好’。虽为女子,却能协其夫君统领千军,驱土方、平巴人、征讨四夷。此女子以一己之力而开辟武丁朝之中兴,更是奠定了周人如今之根基国本。而如今公主在蜀国之中素有仁德之名,又执掌蜀中锦织货殖之事,可谓是系国本于一身。如何能够如此轻言舍弃而屈居委身于巴国?” 杜宇聚精会神的听着武维义侃侃而谈,待武维义言罢,杜宇低头沉思了一番,却依然有所疑虑: “武先生此等高论,小女杜宇倒是闻所未闻的。虽是细想起来也有些道理,但是......眼下此处情势已是万分危急。若是杜疆领兵前来,郫城弹丸之地如何能够抵挡?依先生之见,如今又该当如何?” 见杜宇话峰一转,似乎是有了些回心转意,武维义便又继续言道: “公主莫要着急,你王兄若是真的兴兵前来问罪,我亦自有妙计退敌。只是......” 杜宇又急忙问道: “只是什么?” 只见武维义忽然又向公主做了一揖,躬身言道: “公主殿下,在下虽能施计抵得了一时,但毕竟不是个长久之计。公主还是只宜及早动身前往夜郎,以图后事。” 杜宇听了却是有些犹豫了起来: “本宫与郫城百姓相交已久,又岂能弃之不顾?” 武维义见杜宇又有了些犹豫,只是摇头叹息道: “哎,公主真乃仁慈之主也。不如这样,公主如今可立即发布公告,就说蜀王已薨,如今郫城将由新晋蜀王杜疆接管,公主要自行投往他处。若想一同前去的便早做准备,若不想走的也可自行留下。公主以为如何?” 正当此时,只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二人往门外望去,原来是女侍卫紫娟神色慌张的抢步进得庭内。 “公主……出事了……” 正当紫娟要与公主说事,却看见武维义也在。本能警惕的止住了言语,并死死的盯着他看了一眼。 杜宇见状,自是知其缘由: “妹妹无须多心,武先生不是外人,有事但说无妨。” 紫娟听公主既已如此说,便继续汇报道: “公主,鱼凫城的探马来报,说你父王前几日突然驾崩,杜疆即蜀王之位。立即便是收缴了蜀国周围几处宗亲的封邑。如今又准备发兵前来郫城问罪。说是公主……” 公主急问: “说我什么?” “说公主不尊王命,拒婚罪邻,如今又是包藏贼人,意欲图谋不轨……” 杜宇听罢顿是火冒三丈: “一派胡言!究竟是谁要图谋不轨,在蜀国可谓是路人皆知!” 武维义听到杜疆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便与杜宇言道: “公主殿下,事不宜迟,杜疆蜀师颇为精锐,不能抵挡,因此唯有出奇制胜!请速告知百姓自西门暂离郫城,我这便与墨翟等百工之人一同商议,届时我等定会为公主在城中设下雄兵十万,以拒来犯之敌。” 事到如今,杜宇思前想后,事发突然,自知也已是别无他法,只得应声答应。 ...... 此后又过了二日,果不出众人所料,杜疆起兵两万,浩浩荡荡的往郫城开来。 “国师,本王如今虽是遵照了国师之意,起兵两万进逼郫城,追缴乱賊。但宇儿毕竟是我妹妹,本王与杜宇虽非亲生兄妹,却也是从小一起长大,多少也要念及一些感情的,果真是别无有他法了吗?” 只看杜疆身旁却是坐着一人,此人身着黑色长袍,眼上罩着一副青铜神鬼面具,看着甚是唬人。只听他缓缓的与杜疆说道: “情势紧迫,如今若是再多耽误一刻,宗主便会多一份危险。若是巴蜀不能联手驰援楚国,楚国危亡,宗主亦不能幸免。宗主若是不能幸免……施夫人她……” 杜疆一听此人说到了“施夫人”不由得一惊,立马插话止住了他: “行了,你不用再说了,施儿她……哎,也罢……” 话语之间,蜀师已经开到了郫城城楼之下,却见这郫城城门竟然是敞开着的,丝毫没有设防。杜疆再往城门内望去,却见城门之内也是死寂一片。接着杜疆又扶着车撵往城楼之上一眼望去。只见此时城楼之上,也只是零零星星的插着几面旌旗。竟也是见不到有人把守。 那个戴着面具的国师见了这番光景却是嗤笑了一声: “看来蜀王因为前番惊马河的失利,是已成了惊弓之鸟了?你曾言那姓武的野人是诡计多端。但以此看来,蜀王对此人的能耐是言过其实啦!” 第二十四章 大军压境设计诱敌 擒国师火烧青城山 此时杜疆也只是呆坐在车撵之上,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曾料想杜宇或战或降,却从未想到郫城一地会转眼之间竟变得如此人踪绝迹,一时之间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来人!传我号令,速派人进城中打探虚实。” 只听杜疆一声令下,立即从队伍中遣出一支人马小心翼翼的进了城中。那些士兵入城之后只见街上的店铺也皆是关起门来,全然不似有人的模样。而此时他们在街头巷尾四处打探,竟一时也找不到人。整个郫城的百姓,就好似是突然从世间蒸发了一般,这般的死寂却是不免让他们有些不寒而栗了起来。他们只得一边在城中继续摸索着前进,一边又是晃头晃脑,左顾右盼,深怕巷角暗处会有伏兵杀出。 在一处转角,这群士兵突然惊奇的看见了在街面上竟有一名老翁正在那里拿着扫把在清扫街面。他们喜出望外,一股脑的奔上前去,将老翁团团围住,并大声问道: “老头,你们郫城的人都去了哪里?为何却成如今这番萧条景象?那锦织公主现如今又究竟身在何处?” 那名老翁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蜀兵将自己是团团围住,脸上却是丝毫不露惊惧之色,一边扫着地,一边却气定神闲的回答道: “呵!为何这般萧条?我不问你等,你等却来问我?同为蜀中子民,你们却又是来此作甚?” 那群蜀兵见这老头非但神情自若,丝毫不露慌张之色,而且反倒是编派起他们来了: “你这老东西,我只管问你知不知晓你们公主的行踪。若是知道什么便赶紧说,哪里来的那么多闲话!” 只看那名老汉叹息了一口,摇着头说道: “公主?公主她早知你们前来必是不怀好意,便领着百姓逃出郫城去了。你若要问我究竟是现在何处?那我可就真不知道喽。” 士兵们一听,既然打探到了消息,自然不敢再在这一片死寂的城中逗留片刻。于是便径直出了城,向杜疆汇报道: “报大王,我等进得城中打探,城中如今已是空空荡荡,无人迹可循。偶遇一老汉,只说公主殿下已经领着郫城百姓逃往他处去了,并不在郫城之中。” 此时,坐在杜疆一旁的国师听了斥候汇报的情况,更是一脸不屑的与杜疆说道: “大王,你说你妹妹性子刚烈,怕是到时候定要与我等拼个鱼死网破。如今看来,蜀王是连自己的妹妹都不甚了解呀!这不?我们大军一到,尚未交锋,公主便领着百姓出逃了......既然是携带着百姓出逃,那些贼人必然也走不快。此地往北乃通往南郑,南郑为天险绝路,便是羌人土著亦不敢轻易取径。而此地往东则为巴国,你妹断无可能取此路出逃。听闻你妹锦织公主素来与那白马羌有些交情,因此可以料定他们定然是奔西门而出。大王可派遣一支精兵于我统领,我定可将锦织公主和那贼人一并捉拿回来,到时候听凭蜀王发落。” 杜疆听国师既如此成竹在胸,便也就点头应允了,于是选出三千精兵交付于国师,并嘱托道: “国师前往捉拿妖人,千万小心......但......切记万万不可伤了我妹......如若不然,巴王雅尔丹那里......本王可不好交代。” 国师挥了挥手,甚是轻蔑向蜀王回道: “只是些不晓天命,不识时务的顽劣之徒。不过......蜀王可尽管放心,本座定不会让公主殿下有分毫闪失。” 接着,杜疆便与国师兵分两路,国师领着精兵火速出了西门,待他自城中西门驶出,却见地面上到处都留下了大队车马碾压过后留下的轨迹,这国师心下便认定这些痕迹必然是郫城百姓逃亡之时所留下来的。 “这地上的轨痕如此凌乱,而且马粪看起来也还算新鲜。看来这些郫人不会走得太远!......” 于是,国师便驱策着三千精兵,一路循着车轨的方向,向着郫城以西的青城山方向追去。 ...... 杜疆则自行领着大军进得城中暂驻。那些士兵一进得城中,便私下闯入城中各处的民宅之中,竟从民宅中搜得不少米粮酒食。也不知是何缘故,那些被洗劫的民宅虽是人去舍空,但留下的陶土酒坛却是甚多。就好像是刻意给他们留下的一般,但是那些士兵自然也管不得那么许多,端起酒坛酒缸,便往外跑去。 这天夜里杜疆为酬谢众将士一路奔波辛苦,于是便在郫城内犒赏三军。毫不吝惜的拿出了这些搜刮得来的酒食,蜀军将士们竟都吃喝了个是酒足饭饱,伶仃大醉。之后又在城中各处找了闲置的民宅将这些士卒安排在各处庭院内住了下来。街上虽是安排了人手四处巡逻,却大多也都由于喝了个伶仃大醉,意识恍惚。所以一大半竟然都躲去墙角里偷着呼噜去了。 再说那着装甚是怪异的国师,独自领着三千精兵沿着车迹一路追赶。那国师出于谨慎,在这一路之上也是仔细的往四处观察。这一路之上,他敏锐的察觉到那公主一行所留下来用作埋锅造饭的土坑是越来越稀,越来越少。又看到了这一路上被他们所丢弃的钵灶却是越来越多,于是心下更是笃定了起来: “这些小贼看来已是穷途末路了,以此处丢弃的钵灶看来,他们的人马定是只剩得十之二三了。” 于是,他站起身来,鼓舞将士喊道: “快!这些贼子知我蜀军威武势大,已然是被吓破了鼠胆。想要多立些军功人头的,便都给我快些赶路!今日定要连夜追上公主一行,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待大功告成,我必会禀明大王,给你们个个都加官进爵!” 蜀中将士听了国师如此说道,便都更加兴奋了起来,一路杀气腾腾的往青城山脚下赶去。是夜,国师的队伍开进了一条山间小径之中。只见此径两侧山坡之上竹林丛生,将士们见了这副景象便不由得放缓了脚步,开始担心了起来。 正在蜀兵犹豫迟疑之际,只听两侧山坡之上有人一齐高喊了一声: “放!” 突然,小径两侧山坡之上齐刷刷的喷出数条火龙卷来!被火龙卷喷射到的竹林瞬间便化为一片火海。 “这是什么东西!如何会喷出这些火焰来?这……怎……怎么可能!” 那国师被这突如其来的火龙着实吓得是惊慌失措。只见此时从四面八方又是猛射来一阵火龙,那些被火龙卷喷射到的蜀兵,更是惨叫连连的抱头鼠窜。而原本栓在战车上的马匹也受了惊吓,拴着缰绳,拉着战车便四处狂奔起来,被马车碾死,被火所伤者可谓不计其数。 而那些尚有余力的士兵情急之下,正要想办法往山坡上夺路突围出去。正在此时,从山坡之上顿时又火光四起,一捆捆卷着麻草的火球从山坡之上滚落了下来。蜀兵本能的想用长戈去阻挡火球。却突然发现那火球上的藤条竟是粘满了一种油膏状的液体,溅落在身上便会瞬间起火燎遍全身。 只见那山坡之上原本就暗伏着的几百弓弩手此时突然现了身,从两侧山坡上又是射来了一阵阵的箭雨,而滚木擂石也从山坡上滚落下来,蜀兵一时不防,竟又是死伤了无数。 那国师见大事不妙,知是中了诡计!也尝试着呼喊令众人莫要慌乱,镇住阵脚。但此时蜀兵早已经乱成一麻。国师也无可奈何,只得在周围残存的几百名卫兵的掩护下往回夺路而逃。却不料没走出几步,只听前方不远处迎面又杀来一彪人马。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锦织公主的贴身侍卫紫娟,与她的白骑精锐。 “妖人!哪里逃!将军紫娟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只见紫娟话语之间,便策起两翼的白马羌骑上前冲入阵中与残余的蜀兵厮杀了起来。而此时的蜀兵又哪会是紫娟白马羌骑的对手,三下五除二的便将这些残余的蜀师给杀得是大败亏输,四散而逃。紫娟命人将国师等人给团团围住。留在阵中的蜀兵见大势已去,便也只得是纷纷缴械投降。 待战事将息,已是黎明破晓时分。只见此时武维义与众人携着众人将俘虏的蜀人皆绑到了营中一处。待众人往俘虏的人群中细细搜找了一番,却是没见着杜疆,众人皆是大呼可惜。但那国师的怪异打扮却让武维义起了些许疑心。于是将那国师单独领了出来,向他大声问道: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带着此等怪异的面具?” 那国师嗤笑了一声,回答道: “笑话!就凭你们这些不知天命的刍狗也配知晓我的身份?” 武维义走上前去一把将国师的青铜面具给摘了去。只见此人非但衣着奇特怪异,就连这面廓也极具特色。棱角分明,鼻梁挺拔,一看就不是中土人氏。 武维义心想,此人既被人尊称为国师,想必是侍奉在杜疆左右,极为重要的人物。或许会与那祆火神教有些联系? 于是他便转身向公主杜宇言道: “公主,此妖人既是杜疆心腹,料想定然有些不可告人的机密要事。不如将此人交付于在下,武某定会将此间详情给查个水落石出的。” 杜宇点了点头,细声言道: “此番若不是武先生坐镇指挥,运筹帷幄,又如何能有今日之大获全胜!而我等也迟早要被此贼所擒。如今又要劳烦武先生代劳审问,小女实在过意不去......不过,既然武先生有意要刑问此人,那便交予武先生处置便好。” 武维义抱拳向公主行了一礼,便转身向那国师走去,又差人将那国师给反手绑了起来,牵到一处已烧成灰烬了的竹林之内。武维义一把将其摔倒在地,伏下身去在其耳边厉声问道: “快说!你究竟是什么来路?那祆火神教是不是与你们有关联?你们究竟是有什么计划!快说!” 第二十五章 私释国师欲擒故纵 回郫城武维义定计 那国师听武维义一张口便提到了祆火神教,倒是有些意外: “呵呵!没想到连你这山野匹夫竟也知道我们祆火神教的名头。既然知晓,如何还胆敢行此忤逆之事?难道就不怕届时圣皇临世,降罪于你们?!” 只见那国师依旧很是张狂的与武维义如此言道。武维义倒是颇不以为然,听这疯国师竟还这般大言不惭的张口闭口的叫着什么“圣皇降世”,却是蔑笑着说道: “呵?圣皇?你这疯子事到如今却还这般嘴硬。今日既已落入我手上,你那圣皇却又在何处?我武维义从不信什么怪力乱神,你这招糊弄糊弄其他人尚可。想糊弄我可没那么容易!” “你……你竟敢侮辱圣皇陛下!你可知......你可知圣皇持日辉之势而主宰世间万物,维持世间应有之秩序。汝等劣民为一己之私,竟也妄想着逆天德而行!殊不知如今整个天下都尽在我们神教的掌控之中,汝等逆天而行,便如以蝼蚁之力而撼天山,何其愚也!” 武维义注意到他所说起的“世间秩序”,又不由得想起那日在惊马河,杜疆还曾脱口说出的“耗散之体”。 “秩序与耗散?……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你们所谓的‘秩序’和‘耗散’,究竟是从何处来的教义!” “上古之时,天照大神曾经留下片甲箴言,诠释所谓秩序与耗散就像是一对孪生兄弟一般,相辅相成,密不可分。我祆火神教便是柄持耗散之真理,以创立世间永恒之秩序为己任……当然,这些天道之奥妙又岂是你们这些顽劣俗子所能理解明白的!不过......我看你倒也还有几分慧源,不如就由我将你引荐入教。宗主大人向来惜才,你若是愿意投入我们教中,假以时日必是我教中栋梁之才。到时候一同辅佐宗主,匡扶真义,又何愁我等大业不成?” 武维义听了他的这番胡言乱语,却又是嗤笑了一声,心中已然辨明洞悉: “以此人的言行手段看来,他只不过是祆教之中的一名小喽喽罢了,与他在此处多费口舌实属无益。倒不如……” 听过之后,武维义却是觉得此人颇为可笑,明明自己如今命悬一线,却好似他胜券在握一般。于是便颇为不屑的与这疯国师答道: “行了!别想着我能着了你们的道。依我之见,你们也只不过是一群自命不凡,却无甚本领的愚徒而已。还当真把自己给当成了天上的神仙不成?从古至今,唯有施百姓予仁义,救苍生于水火,才是教养万民之真主。什么耗散,什么秩序,都只不过是徒有其表的御民之术,不得民心者必为民心所弃。又谈何大业!如今就凭你们那些个三教九流的德行,无论如何,到头来终究只是徒劳一场而已。” 说罢,只见武维义竟走到他的背面,亲自将他给松了绑,与他说道: “此番我便放你回去,只托你给我带句话给你们所谓的宗主,就说我武维义虽无意卷入这春秋乱世,却也见不得这天下百姓因汝等之私欲而致流离失所,颠沛流离!还望他好自为之,趁早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那国师听着听着,顿时只觉手脚的绑缚竟然被解了开来,不禁喜出望外: “什么?你这是!……你当真是要就此将我放走?” 武维义却又嗤笑一声,说道: “呵呵,你不过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罢了。留你在此又有何用?我武某既然开口,便绝无反悔之理。速速离去,将来莫要再让我撞见!” 那国师听罢,转身过去便撒腿跑了起来。然后突然又转过身去,与武维义作揖拜辞: “你我虽是各为其主,然而今日之恩义,我将来也必会报答。就此告辞!” 说罢,只见他一股脑的往山下郫城的方向跑去。武维义见那人已然跑远,便回到了公主所在的营中。公主只见武维义一人进来,便急忙问道: “武先生,那个贼人呢?如何只见你一人前来?……难道说……是被那贼人给挣脱了?哎!未曾想那贼人竟如此狡猾!” 武维义低着头,向公主作了一揖,回答道: “并非是被他挣脱……乃是我亲手将他放走的。” 武维义此言一出,杜宇左右诸将皆是大惊失色,三言两语的开始责备起武维义来: “啊?你......你这是何意?!蜀国如今之乱象皆是因此贼人而起。我等恨不能切而啖其肉。你......你这却是轻而易举的将其纵虎归山?这又是何道理……!” “是呀!莫不是武先生也是他们的奸细?!” 只见杜宇此时,站在人群之中却是显得出奇的平淡冷静,举起手来止住了众人的非议,并开口与众人说道: “肃静!......武先生与我们有恩,若是没有武先生相助,也就不会有今日的转危为安。所以众人不必多虑,我相信武先生如此行事自是有他一番道理的。” 武维义放人之时便自知他的如此行事必会引众人非议,因此表现得倒也坦然。走上前去向公主恭身行了一礼,并细声言道: “公主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杜宇见武维义似有机要相告,便跟着武维义一同出了账外。武维义于账外与杜宇又小声说道: “公主殿下,武某自知如此行事颇为无礼。但是还请公主殿下细思。如今蜀国之乱岂是仅一人挑唆而可为之?在下认为其中必是有另一番隐情。前几日,在下尚为杜疆座上之时,曾依稀记得你的王兄杜疆与在下交谈之时曾提及过‘祆火神教’一事,请问公主可知其底细?” 公主听了仔细思索了一番,却也只是摇了摇头,一脸疑惑的看着武维义: “小女从未听说过这个什么神教的,武先生口中的这个什么神教可是有什么玄机?” 武维义点头应道: “没错,在下怀疑这祆火神教才是真正在蜀国兴风作浪的幕后推手。此教在下也曾机缘巧合之下听其他人说过一二。相传此教乃传自于极为遥远的西方,以日主为神,崇拜火焰,因此又名拜火教。方才被我放走了的国师,正是安插在你王兄身边的神教中人。因此武某如今窃以为,你王兄杜疆近几年的性情大变,十有八九便是与那神教是有些关联的……只不过有一点确是令人匪夷所思的……按理说,此教只应盛行于远在西方的波斯,却不知为何竟能流传至此处。” 杜宇听武维义说起“波斯”,又问道: “武先生,小女虽从未去过其他邦国,但从小也听柯迩大哥说起过不少西方各国的风闻趣事。却也不曾听说过这个‘波斯国’,不知此国与远在西面的摩揭陀国相比,却是哪个更远一些?” 武维义笑了笑,又挥了挥手,继续回道: “呵呵,比那摩揭陀国可更是远着嘞!” 杜宇惊讶道: “竟有如此之远?那他们来蜀国又是有何目的?” “尚不知,但是有一点却是可以确定,这个神教绝不是只在蜀国作乱,而是九州皆为之所乱矣。所以今日即便是处死了那个国师,在下认为以那祆火神教的秉性,是定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在下认为倒不如将他放回杜疆身边,以此人鼠目蟑胆,必然是不敢将此间战事之不利上报于他们那什么宗主知晓的。如此反倒可以暂时将那神教稳住,以图后事。” 公主听武维义如此说道,虽是赞许,但依然还存着一些顾虑: “只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如今郫城被本宫的兄长所占据,如今我等又被困于此等山险绝路,从此地也投奔不了夜郎国。若是放了此人回去,引杜疆亲率大军前来,我等又该当如何?” 武维义听公主似是依旧有些埋怨之意,便又向公主作了一揖,并向他保证道: “公主切放宽心,在下前日就与公主说过,我会在郫城之中伏下雄兵十万,今日正可应验此言。若是公主不信,现在便可率领众人折返郫城,郫城必又归公主所有矣!” 经过几番见识,杜宇知这武维义非但有圣贤之德,而且论谋略,也是个一等一的好手。但即便如此,杜宇却依然是有些半信半疑的,她实在无法料想,如今她仅凭着一路跟随至此的两千白马精锐,又如何能够与如今驻于郫城中的两万杜疆蜀师相抗衡。 杜宇自知如今多说了也无益处,便犹犹豫豫的就返回了营帐之中,又将计划与众将们解释了一番,诸将听了却皆是大惊失色。尤其是紫娟,却是急得她连声惊呼: “公主万万不可!我等这才刚刚险中求胜,侥幸得脱。如何能再自己跳入虎口之中!” 杜宇见众意不决,而她心中也实在没底,便略微扭身过去看了一眼武维义。只见武维义此时已正端坐于一旁,气定神闲的朝她又点了点头。 于是杜宇一咬牙狠心,突然起身,与众人说道: “诸位无需多言,本公主信得过武先生,诸位只需依计行事,不得有误!” 紫娟及诸将见公主态度竟如此坚决,便不敢再多说其他。诺了一声后便都退了下去,号令各部都立即回营整顿收拾起来了。 第二十六章 武维义揭秘火龙器 忆往昔杜宇悼亡灵 第二十七章 三军泻利蜀师脱虚 二门失守国师献策 再说这杜疆所率领的蜀师在郫城内过的这一夜,可谓整夜都是受着煎熬。几乎所有的蜀兵在这天夜里居然都闹起了肚子。虽然已是深夜时分,但是郫城的各处院落屋内却依旧亮着灯火。只见屋里屋外的军士们是走进走出,络绎不绝。原来,都是排着队在恭房附近捂着肚子候着。有些实在忍不住了,便随处找了些可净手的石头拽在手上,找一处稍僻静的所在便蹲了下来。因此,整个郫城之内可谓是哀声遍地,一夜不眠,就这样稀里哗啦的折腾了一宿。 …… 待到了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正当城墙上为数不多的卫兵在四处巡防时,忽闻城楼下面有一人大呼小叫道: “快......快开城门!我乃朱天国师,速速放我进去,我有紧急之事要报于蜀王!” 守城官闻信便火速赶了过来,往城楼下看去,只见有许多衣不蔽体,灰头土脸的士卒都在城楼下候着。而正是那为首一人竟是自称为国师。守城官将此人仔细端详了一番,却见此人一来未戴蒙面鬼具,二来却见这些士卒都是一副甚是狼狈的模样,因此心中疑窦大起: “呸!你这歹人休要在此胡言乱语!要说朱天国师,我们也是见过几次,却是从不摘去面具的,你又无有面具,如何能信?况且,蜀王早已有言在先,朱天国师乃是秉承天命之所在。既是天命,必是无敌于天下。绝无此等溃不成军之理。你们如今来得如此蹊跷,摆明了就是有诈。却还想要赚我开门?休想!国师乃命系于天,岂容你来冒充造次!速速退去,如若不然便要将你一箭射杀!” 那被称为“朱天国师”的见卫兵竟不相信自己,便从袖中取出一柄玉器,其状如火炬一般。只见国师将其握举在空中,对着城楼上严词喊道: “尔等既不识我朱天国师之真容,那可识得此物!” 守城官定睛一看,大惊失色: “蜀王的圣火牙璋!真的是国师!” 于是守备官赶紧令人放下吊桥,开得城门放国师等人进入城中。那国师进城后便在几名卫兵的引领下,往蜀王下榻的宫室奔去。这一路上,却只见蜀兵都是一副东倒西歪,无精打采的样子。只见街头之上或是倚着墙,或是在角落里一边哀叫,一边解着手。而整个街坊都弥漫着一股酸腐之气,直令人作呕。 行至杜疆下榻的宫舍,国师进得大殿却是到处找不着蜀王。便找来一名侍卫,一打听这才知道,原来蜀王杜疆昨天夜里也同城中其他的士卒一样,肚子是闹腾了一夜,直到这会还依然在恭房内蹲着呢。 于是国师急忙赶到恭房外候着,小声说道: “报蜀王!那贼子奸诈狡猾,竟在山间小路内设下伏兵,令我们白白折损了大半兵马……本座也是历经九死一生,险些就回不来了……好在那贼人疏于防范,这才得以侥幸逃脱。” 杜疆一听,这朱天国师竟是吃了败仗,甚是狼狈的逃了回来。听到这一桩不好的消息,杜疆不由得恼羞成怒,恶狠狠的与候在门外的国师说道: “国师,你昨日出发之前不是还信誓旦旦的说定可将那贼人与锦织公主一同捉回?而且本王所派遣于你的,可都是我蜀中精锐,而如今却是落得如此境地?国师你可真是令本王大失所望呐!” 那朱天国师站在门外听见蜀王似是有些不悦,便显得格外的紧张了起来: “蜀王……此番交战之时,也不知那贼人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器具,那东西竟能以气驱火,他们便是靠着此物,才令本座在青城山脚下栽了个大跟头。那东西可喷射火焰数丈,一旦发动,所到之处皆是化为一片火海。如此妖法,又岂是仅以数千肉躯之身可以抵挡得了的?……” 杜疆听朱天国师事到如今还要如此狡辩,未待国师说完,却是已经不由得火冒三丈: “御火!御火!你既是祆火神教的朱天宗师。居然还能怕火?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真不知你们的宗主是昏瞎到了什么程度,竟派了你这样个废物来辅佐本王!” 国师在恭房外听了蜀王的这一番训斥,却是不敢再说,便一直候在门外。没过多久,只听恭房内又是传来一阵凄惨哀嚎。国师觉得有些异样,便赶紧问道: “蜀王!你......这是怎么了?” 原来是杜疆又是一阵腹痛难忍,直教他是叫苦连连: “无......无事,只是......如今......我这腹中剧痛难忍,自昨夜起至今已是闹腾了一夜,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正在此时,只听大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来人奔来急报: “报......报告大王,大事不好了!城东有贼人作乱,放火纵烧东门各处,并趁机袭击了城楼。杜烈将军把守东门,但力不能及,被贼人杀败,困于东门之上。杜烈将军见东门不能守,便自行率残军往南门守军处汇合过去了。又令我等杀出重围,将情况报于大王知晓。请大王速速领兵增援,迟则有变!” 杜疆听了不由得大惊失色,惊惧得他还来不及洗净了腚,便一下子站起了身来: “怎么......怎么可能,杜烈领着五千精锐驻扎东门,如何轻易会被贼人攻破?” “报大王,杜烈将军及其部下昨日似乎吃了什么不洁之物,泄利了一夜。今晨几乎人人力竭,这才被贼人趁机袭取了东门。” 正当杜疆尚惊魂未定,左右无措之时,门外又是传来一阵急报: “报!报告大王,北门失守。” 杜疆原本就泻利得有些虚脱了,听了报只觉得又是一阵目眩,险些跌倒下去,亏得被左右扶着: “北门……北门由杜威将军把守,杜威素来沉稳,如何连他也......” 报信的侍卫解释道: “报大王,杜威将军见城东火起,知是有变,随后又有人手持杜烈将军兵符前来请援,杜威将军不知是计,被诈出北门后,竟被贼人从身后袭取了北门!如今杜威将军已经领兵撤入内城,听候大王调遣。” 杜疆听东门与北门同时失守,不禁火冒三丈。“噌”的一声,从身旁拔出佩剑,大怒道: “武氏村夫,本王誓杀汝!传令下去,号令三军于内城校场集合!随本王一同前去夺回东北二门!” 朱天国师站在一旁,见到杜疆这般气急败坏,意气用事,便急忙劝阻道: “大王万万不可!东、北二门如今既已失守,若再贸然领兵前往,恐必遭埋伏!” 杜疆盛怒之下不及细想,如今却被朱天国师这一语惊醒了过来,连连拍着脑门点头说道: “对对对,国师言之有理......那如今又该当如何?” 国师见蜀王心下稍平,便继续进言道: “现如今,对方只夺城门而不顺势来攻,想必人数不会太多。而如今我军将士皆中了泄利之毒,若是现在号令备战,怕实不是上策。这行军打仗,就好比下棋,现如今对手站了一时的上风,我们唯有先避其锋芒。蜀王可派两支轻足佯攻东,北二门,却令大部自南门而出,驻于城外。郫城以北为南郑险道,以西又为青城绝路,因此大王只需陈兵围堵住东、南二门。如此,即便是郫城又重回贼人手中。我们也可围而不攻,将其困绝于孤城之中。待城中粮尽,无力回天,再遣使入城说降。如此,大计可定矣!” 杜疆听罢,连连称赞道: “国师此计甚妙,便依此计行事。传令下去,集合三军撤出南门安营扎寨。国师随后再领一军,前往东门外驻扎。令杜烈,杜威二位将军各领两千轻足佯攻东,北二门,过了今日巳时便自南门随大军一同撤出。” 听得蜀王的这一番调度,原本在宫外候着的郎官便皆是手持符节,分往蜀军各部的驻地传令而去。不过两个时辰,杜疆与国师便是各领了一万兵马撤出了郫城,并且扎寨于东,南二门之外,将郫城二门是围了个水泄不通。 第二十八章 班师回郫墨翟献城 吟黍离杜宇思故人 再说武维义与杜宇将那些惨死于青城山脚下蜀军士卒的遗体收拾完之后,便令人就地挖了个大坑将这些遗体都给埋了起来,并差人做了石刻立于坟前。如此也算是让他们能够入土为安,至少是不至于暴尸于荒郊野岭之中。 待一切都安排妥当,杜宇与紫娟便一同携着百姓往郫城赶去。出发之时,杜宇曾三番五次请武维义与自己同坐,武维义却是碍于周礼“男女不同坐”,还是婉言谢绝了!只管只身一人在前面独自走着。 其实公主杜宇想请武先生同车而行,一方面是出于对武先生的敬重。而另一方面,杜宇也是思虑再三,虽说是在众人面前是力排众议,依着了武维义的意思。但是心中其实依然是有所顾忌的,于是又忐忑不安的差人将武维义给唤了过来。 武维义原本便是在杜宇的车撵前边走着,听见公主召唤便又转身过去,到车撵旁边朝着坐于车内的杜宇却是笑着说道: “不知公主唤在下过来却是为了何事?” 杜宇一见了武维义,不知为何便是心下得了些许的安宁,便也是笑着问道: “经一番见识,本宫自知武先生乃当世大才,非但有经天纬地之才德,亦有神鬼莫测之谋略……然而,本宫依旧是不太懂得,这郫城既已落入本宫的王兄之手,又怎肯轻易退却?先生只说是但去无妨,却不知先生究竟是有何高谋?” “公主莫急,待我们到了郫城,一切便都知晓了!” ...... 言语间,杜宇一行人便已来到了郫城的西门城楼之下,只见西门的城楼依旧是紧闭着,但奇怪的是在城墙之上竟也无人把守,只听唯有风声擎着城楼上的旌旗而肆意的飘扬着。 正当众人犯疑之时,只见城楼上竟是探出了半个脑袋向下窥伺了一番。然后没过了多久,那西门的吊桥便缓缓的落了下来,城门也缓缓的打开了半扇。 杜宇一行人不明就里,也不知是不是城内有诈,因此谁都不敢贸然起身进城。杜宇看了看武维义,又看看城楼,也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公主请看,这不是来人了么?” 杜宇朝着城楼看去,果然见有一人出得城门,朝向他们疾步走来。众人仔细端详了一番,此人却是一副老者的打扮。原来不是别人,正是那一日在城中扫地,将杜疆蜀师给赚进城中的那名扫地人。 “武先生,如今一切安排稳妥。请先生且放宽心!” 只见那名“老者”竟给武维义抱拳行礼,并低着头向武维义好似汇报了一番。又见武维义微微点了点头,冲着他笑道: “有劳墨翟贤弟了!” 武维义此言一出,杜宇及左右皆是大惊: “什么?!武先生你说这位是?” 只见那人却是与武维义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将自己脸上的树胶与假须尽数摘了去。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了过来,原来这名“老者”竟然是墨翟易了容,装扮出来的。 只听墨翟继续与武维义及众人汇报道: “先生神算,那杜疆的蜀兵是吃了一夜浸过巴豆的酒水,今日一早便全军都中了泻利之毒。我等不费吹灰之力便打跑了把守北门的杜烈,随后又用搜得的虎符诈取了东门。杜疆不知我方虚实,更兼士兵又因泄利而脱了力,果然是不敢轻敌冒进,如今已率军退据东,南二门之外。” 杜宇听了是又惊又喜,但是转念一想,又由喜生出一些忧虑来: “原来这便是武先生所谓的‘十万伏兵’?!但是……依墨翟所言,王兄的大军如今依然围堵于东,南二门。只怕郫城势单力孤,亦不能守。” 武维义却依旧与杜宇卖了个关子,不与她说破。就这样,公主杜宇便在武维义,墨翟的陪同下,重新踏进了郫城之中。只见此时郫城之内可谓是一片狼藉。各处民舍皆是被洗劫一空,而大街小巷都弥漫着一股酸腐的泄利气味,令人不禁掩鼻作呕。 百姓们回到城中,便四下分散开各自回自己家中收拾去了。而武维义与杜宇进城之后便首先去到东、南二门的城楼上视察了一番。只见杜疆的蜀师如今就驻扎于城门之外,绵延几里,一望竟是望不到营寨的尽头。 “公主殿下,在下虽有十分的把握可逼退此次来犯的蜀师。然而......杜疆如今已逞得蜀王之势,诚不可与之争锋。而郫城百姓久享太平,必是不识杜疆手段之毒辣。公主还需速令百姓们知晓一二,若是想要追随公主的,咱们便在两日后动身,一同前往夜郎国暂避。” 杜宇听了却是有些伤怀,蜀国虽说疆域也算不上辽阔,但她从小到大也都还未有出过蜀国。如今听到武维义说这几日便要启程前往夜郎国,不免对郫城有些恋恋不舍,因此便独自站在城楼上,远眺着前方,喃喃的吟唱了起来: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武维义原本正要与杜宇商议正事,却听杜宇来了这一番抒怀吟唱,不由得心中一震: “公主......您方才所吟的,可是周人所吟唱的《黍离》?” 公主回过头去也是一脸惊讶的瞧着武维义: “武先生竟也识得此诗?但是这首诗......这首诗是当年施姐姐在蜀国所作的!先生既从未来过蜀国,又如何会识得此作?” 其实,武维义又如何会不识得此诗,姑且不论他就是吃这口饭的。作为《诗经.国风.王风》的首篇诗作,就算是他那时代的寻常百姓,多多少少也都听过这首脍炙人口的悲绝之作。但是令武维义没有想到的是,今日在此竟会从公主的口中一字不差的吟诵下来,这又岂能不让他感到惊奇? “哦,公主莫要奇怪,此诗在我们那里可谓是流传极广的。此诗寓情于景,借景以抒其郁郁之怀。而其中所蕴含的那份因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而引起的忧思,又被多少同为居他乡之人所感同身受。只是......公主口中所述的这位施姐姐又是何人?这篇《黍离》果真是她所作的?” 杜宇点头言道: “千真万确,十几年前周人宗庙王畿内乱,施姐姐与她的胞胎妹妹,在几名周人侍卫的保护下逃到了巴国。而这巴国的国主也不知是何缘故,知他们乃是周室后裔,却是对他们阳奉阴违。表面上是恭恭敬敬的招待了他们,暗地里却派人下去截杀他们。本宫的父王当时正在巴蜀边境与巴国国主商议停战事宜,准备从此与巴国化干戈为玉帛,歃血为盟。原本那几名周人侍卫的生死与我们蜀国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在父王回程的路上却在车驾上听见了一阵孩啼之声。父王四下找寻,竟在路旁树丛之中搜出来了一双女童。另外,还搜出一份遗留下来的帛书详述了此事原委。原来这一双女童的父亲竟然就是那弑兄夺位,自称天子的王子朝。父王知此事有些蹊跷,于是回宫之后父王便将她们二人收养了下来,为了掩人耳目,对外却只说此二女为施姓之女。” 公主杜宇的这一番叙述,却是令武维义着实吃了一惊,他猛的一下子想起了最初他随队科考之时,使他莫名其妙穿越过来的那座王子朝陵墓,他心底暗想道: “对啦!对啦!杜宇口中的这宗周宗王庭内乱,必然就是发生于公元前520年左右的王子朝之乱!而这不正是我们南阳科考队所考证出来的王子朝陵墓所处的时间吗?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真有另一番天意?” 想到这,武维义便不禁继续向杜宇问道: “那不知公主的这位施姐姐如今却在何处?” 只见杜宇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回道: “在几年前,一夜之间她们二人便都不辞而别了,我也不知为何。临走之前与我留下一封帛书,说是要去楚国完成未尽之事。我为了此事还几次三番询问于父王,父王却只说都是为了那些周人的家事,叫我以后便不要再提了。” “怕是其中必有些缘故,在下总有些感觉,搞不好应该与那祆火神教是脱不了干系!” 武维义望着前方思索了一番,又脱口低语而出。虽然声音很轻,但是也还是被杜宇给听到了。杜宇一惊,侧过头去看着武维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武先生是说?……如今蜀国的乱象会与我那两位姐姐有关系?” 武维义却不做声,过了许久,依然还是想不出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是摇了摇头,回答道: “实不得而知……又或许......只是我近日被这神教之事给搅得过于敏感了吧。” 第二十九章 堰塞河水计淹蜀师 建水关护郫城周全 第三十章 开闸倒灌蜀师丧胆 擒杜疆蜀将士缴降 第三十一章 杜疆惊语另有隐情 掷三疑武维义语塞 话说杜疆乘着竹排来到城墩之下,城头上的卫兵见是又有一船开到,便是扔下来一把竹制的梯子。杜疆也不见疑,便独自爬着梯子便上了城头。抬头看去,只见此时城楼之上,锦织公主杜宇站在中间,身边的侍卫则是分列两旁,都在那里候着杜疆。 杜疆也不多言,也不示怯,径直朝着城楼门内走去。众人原本以为这杜疆如今吃了败仗,那盛气凌人的嚣张气焰总会有所收敛。却不曾想,如今见他却依旧是如往日那般,一副威风凌厉的模样可谓是不怒自威。 “兄长,自上次校场一别,不知不觉又已过了这许多时日了。只是……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却是令你我二人是无论如何都料想不到的。” 杜疆缓缓的迈着步朝公主走去,紫娟出于警惕,也上前一步拔出剑来,横在公主身前。只见杜疆在距离公主五步的位置停了下来,却是狠狠回道: “宇儿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只是如今宇儿你是已然铸下大错而不自知啊!” 公主杜宇只觉得兄长此言颇是有些无理取闹,与之对言道: “如今分明是兄长兵祸在前,为何反倒是成了宇儿的不是了?” 只见杜疆却是苦笑了一声,继续言道: “宇儿你是被贼人所蒙蔽!只道是兄长一意孤行,穷兵黩武。却是浑然不知如今何为蜀国真正之危难!” 杜宇听这杜疆依旧是强词夺理,便上前厉声反驳道: “兄长!究竟是为何?你如今却是变得如此霸道,半分没有当年父王执掌国事之时的那一份仁义爱民之心。如今蜀国上下何人不对你之暴政是怨声载道?此等暴戾霸道的治国之术又如何能够使蜀国百姓们安居乐业!要说这蜀国之祸根,在宇儿看来,兄长你才是当之无愧!” 杜疆听了杜宇的这番质疑,却是狂笑了三声: “哈哈哈,本王霸道?若不是本王这几年殚精竭虑,力挽狂澜。宇儿难道还以为光靠着你父王的那份仁义慈悲,蜀国便可一直高枕无忧了?” 杜宇听了又是一阵摇头: “兄长休要再在此处狡辩,若不是兄长咄咄逼人,你我又如何会在此处兵戎相见?父王薨了,你竟也不报丧于我!即便是有千万的苦衷,此等大事却也能将宇儿瞒去?而且,兄长还擅自将宇儿许配给了巴王雅尔丹为后,难道为了你的蜀国大业,却是一点也不讲究兄妹情分了么!” 杜疆听了却是显得一脸的惊愕: “瞎说些什么胡话!密不报丧是真,莫要说只是瞒住了宇儿这边,蜀国上下皆是不知晓此事的。兄长如此行事,也是怕再生出变故,怕会无端端的又生出许多祸事来!宇儿可知道如今那几位曾因军功而被父王分封在外的叔公上卿,早已与敌国勾结在了一起。他们四处在蜀国王畿地界煽风点火,妄图篡权夺位,颠覆你父王的王位。如今父王已薨,若是让他们知晓了鱼凫城中的变故,一旦联合起来犯上作乱。就凭兄长手中的这些国本,又将何以挡之!由此,王兄我才最终决心冒险一试,在城中四处皆是封锁了消息。随后,又连夜领兵出城,征讨四方意欲图谋不轨的藩邦。仅数日之内,本王便已将那些藩邦给彻底的清洗了一番。那些个公卿贵胄原本便是毫无防备的,又许久不操练兵马,因此王兄倒也没费多少功夫便将其尽数给缴了。但正当大局稍定,却又忽闻巴国国主雅尔丹兴兵数万来讨。本王料他定然是得知了我们蜀国内乱,便是要领兵前来趁火打劫!而本王也自知蜀中将士已接连奔波了数日,不宜再战。于是便修书与他,以为缓兵之计!” 杜宇听到这,这才是恍然大悟过来: “所以......兄长......你所修书信中的内容便是要将宇儿许配于雅尔丹为后?那你可曾想过宇儿究竟愿意不愿意?况且父王薨亡,宇儿既为父王独女,无论如何都该行完大孝之礼。兄长这又是置我于何地?” 只看杜疆此时却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 “仅仅是缓兵之计而已!你道你兄长不知这雅尔丹是何等货色?若真送宇儿前去,岂不是羊入虎口!兄长早已定下计谋,便是假意示弱与他,赚他前来和亲赴宴,随后便在宴席之上将其一剑刺死!再整顿兵马趁机剿灭巴国!只是万万没想到,此事竟会是弄巧成拙,就在与巴国互通书信,商议和亲事宜之际,派出去的密使却被白马氐的柯迩震西所截,巴国使者眼见势头不对,便也逃了回去。兄长原本也是并不想为难宇儿,但是时至今日,宇儿却是莫名其妙的卷入其中!你又让兄长该当如何?兄长随后转念一想,此计决不可由此半途而废,事已至此,既然已经让宇儿知晓了,也唯有假戏真作,且赚雅尔丹前来赴宴,再做计议。而且一想到宇儿这里还有那个姓武的宗亲余孽伴在左右,兄长便想着,此人若是不除,将来也迟早是要坏本王大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兴师问罪至此,便是打算将这个宗亲余孽从宇儿身边给除去。只是不想......如今竟还是败在了贼人之手!真是天要亡我蜀国......天要亡蜀呐!” 杜疆说罢,只见他极为罕见的垂下了头,俯下身去便是一顿捶胸顿足,唉声叹气。杜宇则站在那里,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正在此时,武维义也登上了城墙。方才杜疆的这番言辞,武维义在城楼之下也是听了个真真切切。因此,待他来到城楼之后,便走上前来,与杜疆对质说道: “莫要胡言乱语!蜀王在世之时也曾私会于我,说王子你强欲而暴戾。因此唯恐你到时候要加害于公主殿下,这才秘密赠我锦衣玉带,要我带公主出逃夜郎国。锦衣玉带也是公主亲眼所见,哪里容得了你在此抵赖!” 杜疆回过头去一看,见是武维义。却是朝着他又哈哈大笑了三声,这笑声倒是使众人感到有些错愕: “夜郎国?哈哈哈,夜郎国如今早已是自身难保了!你以为他们还会管蜀国之事不成?!先王那时早已是老迈昏庸,成天只听得那些宗亲对我的怨怼之言,本王也是百口莫辩。当然,本王也知道先王最担心的,其实莫过于本王会六亲不认,把宇儿也一并给清理了。但宇儿与本王从小便在宫中一起长大,宇儿虽是有些任性,从来不服管教,但是天性纯善,更是不会助纣为虐。对于这些本王又怎会不知?本王也不是个是非不分之人,更不会不顾及兄妹情义……而宇儿不知世间炎凉,就是太过于纯善,才会被像你这样的卿党余孽所利用!” 武维义听了杜疆这一番言辞,却是听了泛起了迷糊: “卿党余孽?你如何就能认定我是这什么卿党的余孽?诚然,我武维义的确是看不惯王子您的这副穷兵黩武的做派,但是我武某却也是向来顶天立地,绝不会与人做此诡谲阴谋之事!况且,武某本就是一局外之人,与你为敌与我又有何好处?” 杜疆冷笑了一声,转过身去反问武维义道: “哼!你口口声声说并无反意,我却问你三个问题,看你能不能答得上来!其一,你究竟从何而来?你可曾据实相告?其二,你既知神教来历,自然知晓神教如今已在九州大地呈星火燎原之势,身处如此乱世,明知礼乐之制已是名存实亡,而你却仍然一口一个仁义道德,究竟又是有何居心?!其三,你在我鱼凫城中设坛讲学,天天鼓吹什么众生平等,摆明了便是煽动民意蓄意谋反!此等侵官之举,你却是还有何话可说,何理可辩!” 只听武维义被杜疆这么一口气连着三问,却是一时语塞,开不了口了。而此时城楼上所有人都朝着武维义看去,不知武维义会做出何种解释。 相对而言,与后面的两个与政见相关的问题相比,其实众人显然对这第一个问题显然是更为疑惑的。 相处的这些时日,众人之中除了杜疆之外,其他人都对武维义的为人是信得过的。但是若真要说起这位武先生究竟是从何而来,那还真是没有人能够说得请,道得明的。 而这些问题对武维义而言,又可谓是刁钻至极的。其他不说,光是这第一个问题,他又该如何与他们解释? 武维义思前想后,自知如今若是再遮遮掩掩,定然是蒙混不过去了。于是决意还是与众人如实相告。只看武维义眉头紧锁,缓缓与众人说道: “其实......不瞒诸位,武某其实是来自于未来……” 第三十二章 武维义借问解众疑 借机道出神教内情 “未来?!” 众人皆是一脸错愕的看着武维义,霎时间,城楼之上只闻风掣旌旗的呼啸声,却是再听不见半点其他声响。 “哼!武先生可真会推诿,成王败寇,我杜疆今日既然已经栽在此处,蜀国便是已经亡了大半。武先生又何必要再编这些鬼话来搪塞我们!真是多此一举!” 武维义知道若是只有自己的一面之词,是绝难令众人相信的,于是转身过去向公主杜宇问道: “公主殿下,武某初来蜀国之时是何种景象,公主是亲眼所见。可否由公主替武某分说一二?” 杜宇见武维义如此请求,便低头沉思了许久,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虽说她当时的确是在场亲眼所见,却依旧是不敢相信那一天所发生的事情: “那一日,我与锦织坊的姐妹们一同去城西的圣湖周围去采桑,只听有姐妹大声喊道‘有人从天上掉下来了’,我抬头一看,果然见到有一人直直的从空中坠入圣湖之中。随后我与众人将此人打捞上岸,便翻身来看,只见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武先生。此番景象,如今再回忆起来,依旧是令人难以置信。” 众人听了杜宇所言,深知杜宇所言绝不会有假,却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从天上掉下来的?这怎么可能?” 众人皆是交头接耳的在一旁议论,只见此时武维义又转向杜疆,问道: “王子殿下,如今在此处,只有你我二人还知晓一些神教的底细。敢问王子可知这祆火神教的真正来历?” 杜疆一听武维义如此问道,却是有些闷了,只道是武维义又在耍什么花样: “本王记得此前你与本王说过,此教乃是天照大神降临凡间所创立的?你既然知道,如今却为何又来问本王?” 武维义听杜疆如此说道,却是连忙挥手摇头说道: “此前与王子所说的胡言乱语,实乃形势所逼,却不想竟让殿下信以为真了。此实乃武某之罪,武某在此先给殿下陪个不是。” 武维义说完,便朝着杜疆躬下身去,行了个歉礼。然而,显然杜疆却并不准备领情买账,朝武维义却是讥讽着说道: “姓武的!你若是还想不出如何糊弄在场的诸位,只管直说便是!却也不必在此搬弄什么神教的是非。难道,你又要说是神教之人让你穿越回来祸乱蜀国的不成!......” 只听武维义忽然提声,打断了杜疆的言论,并抢言回道: “殿下所言不差!武某之所以如今会穿越至此,的的确确是拜那祆火神教所赐。诸位可能是有所不知,那祆火神教其实比武某所处的年代还要久远。而他们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树立未来世界的历史主导权。而他们所铸造的九口神鼎,便是如同法器一般具有穿越时空之效。武某其实只不过是一名两千五百年之后的历史考古学者,若是论起辈分,在场的诸位可都还是在下的先祖……而武某便是在机缘巧合之下,碰触了其中的一口大鼎,被卷入时空乱流之中,这才穿越到了此处......至于武某为何会坠入蜀国境地,这个我也实不得而知了。” “难道……武先生所说的那九口神鼎,其中一鼎便是如今置于鱼凫城祭天台上的那口?” 只听杜宇又是若有所思的向武维义询问道。武维义则毕恭毕敬的向公主作揖答道: “其实武某也是不敢十分确定,只是……形状却是极为相似。” 武维义这一通的陈述,着实把在场的众人都给吓到了。杜宇、紫娟、墨翟等人无论是谁,都不敢相信武维义如今所说的这些事情。却又谁也不敢说武先生的这些说辞就一定是虚妄之言。正在此时,唯有杜疆转念间反应了过来,冷笑了一声后,又反问道: “那按你之言,这神教既有如此通天的本事,又为何不直接穿越过来,灭了诸国独自称王称霸岂不更好?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因为这样就会坏了规则,你若是要造假历史,首要一条便是不能留下会被后人所诟病的痕迹。他们并不是要改变历史,而是为了在潜移默化之中去改编历史!使历史能为己所用。因此,他们的人都是隐姓埋名,在暗处行事却不能暴露了半点身份。若以殿下的方法行事,确实是简单。但对他们而言,却都是徒劳的。” 众人听了皆是倒吸一口凉气,紧接着便是一阵骚动。此时只见杜宇一阵摇头,叹息道: “若是武先生所言俱是实情,那实在是太过于耸人听闻了。不曾想到,这个祆火神教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不过……武先生您既然不是神教中人,那么这些事情又是从何处得知的?” 杜宇此问正中在场众人的心思,武维义既对神教如此熟悉,又如何会与那神教毫无半点干系?这无论如何都是说不通的。于是便都又转过头去看着武维义,只等着看武维义会如何做答。而武维义也深知此事乍听起来无论如何都是不能使人信服的,因此他又如何不晓得众人的心思。于是,便又转过头去,与站在其身后的墨翟说道: “贤弟,你可还记得你当日你助我逃出官邸,却有一名船夫前来接应?而那名船夫的底细来历你可知晓?” 只见墨翟低头沉思了一番,却是显得颇为疑惑的回答道: “其实……若不是武先生再提及此事,我也险些就要忘记了。说起那名船夫,当时我也是觉得此人甚是高深莫测。就在王子疆派兵围剿武先生官邸的前一天,我在市集正在采买府中物资。只见有一人头上顶着一顶斗笠却突然找到了我,与我也只是草草的说了一句,只说次日夜深,武先生将会有一劫。让我务必将武先生给带出官邸,还说到得岸边自会有人接应。正当我要对他详加询问一番,那人却又匆匆的跑开了。我当时也只是将信将疑,但为了保险起见,我仍旧连夜赶制了纵梯,以防不测。不曾想第二天晚上,杜疆果然派了亲兵包围了官邸。我知此事必然不虚,便领着武先生翻墙而出。正在此时,那人便是已经划着小舸在岸边等候了……” “绝无可能!包围官邸乃是本王当日临时起意而为之,下令之前也不曾与任何人说过。难不成你们说的这名船夫是本王肚中的蛔虫不成?!” 只听杜疆突然打断了墨翟的言语,一脸质疑的大声说道。众人听得杜疆如此说道,更是觉得此事波诡云谲,扑朔迷离了。 众人皆知,在那天夜里,杜疆派兵把武维义的官邸是给围了个水泄不通,却不知是何缘故,竟是莫名其妙的又被武维义给走脱了!而且非但被其走脱,还被那墨翟领着邸内众仆人将围攻官邸的禁军给杀了个片甲不留。此事不久便私下传了开来,搞得是路人皆知。然而,却对其中的玄机奥妙知之甚少,因此各种怪力乱神之说可谓是不胫而走,都只戏说是这武先生如何如何的神通广大。但如今经此二人的这一番对质之后,却无端端的又冒出一个怪异的船夫,对于这一点众人也是始料不及的。 只听武维义在一旁又接着墨翟的话,继续与众人说道: “墨贤弟所提到的这名船夫,其实正是祆火神教中的一员。非但是其中一员,他还是祆火神教中的一名先行者。” 众人一听,便又在四下议论开了,却是无人知晓这“先行者”究竟是何人。只等武维义继续分说下去: “所谓先行者,便是从未来穿越至此的未来神教徒。如我方才所言,他们向来隐姓埋名四处活动,旨在暗处散播神教之义,搅动世间风云。虽是于世间是了无踪影,却实为神教之魁首!” 众人听闻这先行者竟是此等的神秘莫测,不由得心中泛起一阵寒意。只听杜宇又接着问道: “却不知那名船夫现今又在何处?可否带来一叙?” 武维义却只是摇着头回答: “那名船夫由于向我泄露了先行者的玄机,却是当场便受了惩,挫骨扬灰,不显于世了。” 众人被武维义这一通虽是说得云里雾里,却细细想来也丝毫没有不妥之处。再回想起发生在武维义身上的这些鬼怪离奇之事,更是觉得这些神鬼之说都如同煞有其事一般。 唯有杜疆一听,听罢却又是立即击掌三声,并大声笑道: “精彩!精彩呀!编了这一大圈到头来竟然是个死无对证!武先生心思缜密,本王佩服,实在佩服!” 第三十三章 杜疆惊语施家姐妹 武维义述周邦内乱 杜宇在一旁听出兄长杜疆似对武维义之所述是颇有微词,便正经的与他辩道: “兄长此言差矣,宇儿倒是觉得武先生之言虽是离奇,但是仔细想来也确是有一番道理。兄长既不知神教底细,又如何能够辨出武先生所言之真假?” 杜疆见杜宇对武维义所言是深信不疑,却是没好气的说: “这贼人将神教说得是如此神秘莫测,却是不知神教如今的宗主究竟是何许人也?哪有这贼子说的这般神秘复杂?” 众人听杜疆如此说道,底下便又是一顿骚动。又见杜疆从袖口中同样摸出了一块玉佩,只见这枚玉佩与墨翟从惊马河对岸神秘营地之中偷出来的那块竟然是一样形状的!杜宇、墨翟与武维义三人都同时被惊到了。杜疆又继续向杜宇轻声说道: “宇儿可还记得此物?” 杜宇举起手来,指着这枚玉佩。手指微微有些颤抖: “这......这不是施家姐妹的宗族遗物吗?为何会在兄长的手上也有一块?!” 说罢,杜宇也从袖口中将那枚玉佩给取了出来,众人见了皆是大惊失色: “这......这两块究竟是何物?为何他们兄妹二人手上都会各持一枚?” 杜疆却也被杜宇手中的那枚玉佩给惊到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杜宇手上也有一块与他一样的玉佩。还没等杜疆开口,只听杜宇却先问起了杜疆: “兄长,你这手中的玉佩究竟是从何而来?难不成是施姐姐赠与你的?” 杜疆却是摇了摇头,与他妹妹说道: “兄长其实也不知详情,只是在两年前,朱天国师……哦,也就是被你们在青城山下杀败的那名带着青铜面具之人,两年前他千方百计的找到了我,说有要事相商。随后本王便私下接见了他,谁知此人一来便取出了此物予我观看。兄长一看便识得此物乃是施家姐妹所贴身携带的那副玉佩,于是便追问起了此人……” 杜宇一听,急忙大声问道: “施家姐妹几年以前与我们不辞而别!但兄长却说她们两年前又是突然派人来找到兄长?此事……颇有些蹊跷!不知却是为何?那她们如今又在何处安身?” 杜疆像四周扫了一眼,咳了几声示意此地人多嘈杂,不宜多说。杜宇瞧见杜疆这番举动,也是心领神会。便挥手示意让左右皆退了下去。 “公主!杜疆他……万一要趁机对公主不利……当真不要紧?” 只听紫娟在杜宇身旁急忙掩耳小声说道。杜宇却是朝着紫娟笑笑,摇了摇头与她回答道: “无妨无妨,妹妹只管放心。兄长的秉性我还是了解的,他虽然素来喜欢争强好胜,好勇斗狠。但是也还算是个能守得住大义之人。在这种场合之下,他是绝不会对我不利的。” 紫娟见公主既是如此说了,便也不再多话,领着众侍卫便下了城楼。而武维义自觉也不便参与他们兄妹二人叙话,就与墨翟做了个手势,招呼他随自己一同退下去。 “武先生且慢!事关先生的清誉,所以还请武先生且留下来一同商议商议。” 武维义躬身后退,正准备行礼转身告辞之时,却被公主又给唤住。然而杜疆听了却是大惊失色: “宇儿不可胡闹!施家姐妹之事攸关蜀国危亡,绝不可与外人道之!更何况是这个敌我不明的狡诈之徒!” 杜宇却是不以为然,不急不慢的迈着甚是飘盈的小步,朝着武维义走去。 “几番领教武先生本领,本宫对先生之才德是深信不疑的。如今我蜀中国情纷繁复杂,国势也是危如累卵。先生乃世之高才,身具经邦济世之能。还请先生能够助我们一同度此劫难!” 武维义见状,赶紧朝着公主作揖低下头去。却是不敢与公主对眼,也不敢多言,只是站在那里。 墨翟见了这幅状况,却是在一旁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武维义低着头斜眼朝他瞥了一眼,墨翟这才戛然止住了笑意。 “啊……既然这样,墨翟便暂且告退。” 墨翟说罢,便独自往后退去。不一会儿,城楼之上便只留了杜疆,杜宇与武维义三人。杜宇见四周已是无人,便与杜疆说道: “如今眼下已无旁人,兄长可否将施家姐妹之事据实相告?” 杜疆朝着武维义又看了两眼,虽是有些不悦却还是开口说道: “妹妹可知施家姐妹的真实身份?” 杜宇见他兄长如此询问道,便立即回答道: “宇儿只知她二人乃周室后裔,至于她们是何来历,以前我也曾多次问起过,她们二人却始终是缄口不言。” 只听此时,武维义却在一旁插了一句: “若是武某没有猜错,此二女应当是周宗王室姬朝之女吧?!” 杜疆一听武维义说的这番话,大惊失色,不由分说的上前一把抱拳将武维义的衣领给提了起来: “你是如何知晓的!这些究竟是谁与你说的!” 武维义却一把将杜疆的拳头给挣脱了开来: “武某此前也已经说了,武某乃是未来之人。现如今的一些事情,将来自有史书传承。我能通晓其前后大概,也无甚稀奇的!周室内乱,王子朝出逃楚国,楚国却又被东瓯吴国所袭,最终王子朝也一同被弑杀。公主此前说她二人乃是周宗之女,又是一路逃亡至此。岂不是正好与之对应?这些又何必要他人相告?” 武维义的这番话一说出口,杜疆也是听得目瞪口呆。他起初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武维义会真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是从未来穿越至此的。莫说是杜疆不信,即便是杜宇,也只能说是半信半疑。但是,以如今的情势来看,却似乎又一切都在印证武维义的这些波诡云谲之辞也是合乎情理的。 此时杜疆虽是吃了一惊,却也顾不上许多,还是继续往下说道: “他说得的确是分毫不差,施家姐妹的确是周王姬朝之后。但其实,姬朝除了是周王之外,还有另一个身份,便是祆火神教的上一任宗主。后来周王姬朝被吴军所击溃,他便是自焚于南阳。而他的两个女儿,却是被偷偷的护送了出来。如今施家姐妹继承了其父之尊位,却又被吴人四处追杀,情势可谓是万分危机。于是施家姐妹便派朱天国师携此信物前来讨援,兄长也知蜀国势单力薄,如今又是危机四伏。因此唯有尽快将蜀国之祸源一一剪除,兄长才能安然东行驰援小施儿!宇儿,施家姐妹与你我二人虽非血亲,但终究是有一份青梅竹马的情义在的!更何况……想必宇儿也知道,兄长与小施儿早已情定终身,无论她是何种身份,我都只认她一人!……以前兄长并不想让宇儿也一同掺和进来,但事已至此,却是无论如何都必须要与宇儿说明其中原委了!” 武维义听得却是露出一脸的惊异之色,心底暗自念叨了起来: “周王姬朝?......自焚于南阳?......难道就是被困在那九州神鼎内的那个‘王’?......史书中的记载倒也是分毫不差,果然是死于南阳一地......只是,让人万万没有想到,这王子朝竟还是祆火神教的宗主!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武维义通过这些零零散散得到的这些信息,对这祆火神教虽是逐渐有了个模糊的认识,但是与此同时又觉得这神教是更加的扑朔迷离了起来。 “所以,殿下据此便断言武某所说的皆是不实之言?” 只听武维义在一旁与杜疆问道。杜疆却也毫不气,依旧是狠狠回应道: “难道不是?你说祆火神教乃先行者所创,然而如今神教的大,小宗主却是与我兄妹二人从小青梅竹马的施家姐妹。你倒是说说看,你口中的这个先行者却又是在何处?” 武维义低下头,先是在脑海之中仔细的梳理了一遍思绪。只觉得杜疆此言总有些地方并不合理。 “王子殿下,武某倒是觉得此事颇为有些蹊跷!……殿下也知如今的祆火神教既然势如星火燎原一般遍布九州。那作为宗主的姬朝又何必要携鼎一路奔逃楚国?……十几年前的周王室内乱,姬朝最终也未能继承大统,而且最终还身死于异乡!若他真是神教之宗主,又岂不是太不合乎常理了?” 杜疆在一旁听得武维义的这一番分析,却也顿时觉得蹊跷了起来。此前他是关心则乱,只听那朱天宗师说什么,他便是全信了,确也是不曾将此间缘由给拿来细细琢磨一番。 第三十四章 兄妹止战同仇敌忾 再现神教巴国作乱 杜疆被武维义的这一问,确是问得一时也答不上来。若是按照武维义的说法,那这朱天国师又究竟是从何处而来?倘若真如他自己所言的那般是祆火神教之徒,却又为何会有与施家姐妹当年一模一样的勾玉玉佩? 这些问题只搅得他们是头昏脑涨。但是不管怎么说,这神教以各种方式操纵着诸夏之国势却已是板上钉钉的了。 正在此时,只听左右几处城楼烽火台之上陆陆续续的传来一阵骚动,只见那些守城将士是惊恐万分,纷纷跑了过去与正在四处巡防的紫娟汇报情况。紫娟听得详情后,亦是神色慌张的上了烽台又朝着远方瞭望了一番。 “不好!是鱼凫城!鱼凫城出事了!” 紫娟一边喃喃说道,一边踏着疾步奔来城楼之上。杜宇见紫娟神色慌张,知是出了变故,便赶紧问道: “紫娟妹妹这是怎么了?为何神色如此惊慌?” 紫娟见武维义与杜疆在场,原本是欲言又止的,但是转念一想,却也管不了这么许多了,赶紧与他们三人说道: “公主……鱼凫城那边出事了!只见从鱼凫城的方向飘来滚滚狼烟,各处关隘也是燃起烽火告急。看样子……看样子是有外族侵入蜀国!” 杜疆听了紫娟如此说道,便闭上了眼,瘫坐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语: “完了!蜀中精锐皆是被我带来此处。想必定是那巴国雅尔丹见本王兵败于此,便顺势起兵侵犯我蜀!但是……他们的动作为何如此迅速!……难不成……那雅尔丹竟是早有图谋?!呵呵……没想到我杜疆机关算尽,却不曾想早成了别人的刀俎鱼肉了!愚蠢……真是愚蠢呐!” 杜宇见状,自知此间之事虽说是由误会所起。但也是怪她过于任性,如今却是要搭上了蜀国的存亡。 为了不让蜀国山河就此破败,为今之计只有与兄长化干戈为玉帛,同仇敌忾,方有一线生机? “兄长!宇儿此前不懂此间缘由,如今铸下大错,心中甚是羞愧。事到如今,唯有你我兄妹二人联手,蜀国尚有可为之机!此番兄长虽是在郫城吃了败仗,但是所幸王兄你那两万人马折损不过十中丧一而已!稍做整顿便也可重整旗鼓!” 却见杜疆只是一个劲的摇头说道: “宇儿不懂兵法!古人有云,这行兵打仗最是讲究一个‘气’字。军势气盛,则可以一当百;军势气滞,则畏首不前;军势气竭,则不击而自溃。如今蜀师自相攻伐而疲惫不堪,其势已竭,纵有百万,亦不复可为……况且,兵甲器具皆已被洪水所淹,屠有良士又能如何?” 武维义在一旁听了杜疆这番言谈,觉得也的确说得在理。心下苦苦寻思了一番,却也想不出来该如何解局。 正在此时,城外又有斥候报来十万火急的军情过来: “报!……报告公主,大事不好,巴国雅尔丹趁机袭取鱼凫城,如今又领着巴国的大军杀奔郫城而来!” 杜宇听了斥候急情来报,便朝着杜疆慌慌张张的看了一眼。杜疆自然也是听得真切,却也只是光顾着摇头叹息: “呵呵,想不到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头来,本王最后竟是落了个搬石砸脚的下场,也罢也罢!……对了,宇儿,为何没有见到柯迩震西?那小子怕不是见本王兵临城下便临阵脱逃了吧?” 杜宇经杜疆这一点拨,猛的又记起了柯迩震西,忽然提声说道: “对了!柯迩震西被我支去夜郎国找国王日达木基讨要援军,如今算来已是有几日光景了。如若不然,我们这便弃郫城而走夜郎可好?” 杜疆听得这个打算,起先却是不置可否。过了半晌,这才开口说道: “从此处若要往夜郎,必是要经过鱼凫城,而且雅尔丹亲率大军前来郫城,摆明了是要将我等赶尽杀绝!如今鱼凫城又已陷落巴人之手。此时若要撤走夜郎,只怕是……也罢!宇妹!如今已是我蜀国生死存亡之际,你便按兄长之计行事!明日卯时,莫要再管其他闲事,领着你的人赶去鱼凫城城东郊外一处村庄,此村名为秘贤村,人迹罕至,却是有些难找。去那里找一渔一厨,宇儿只需持本王信物,他们自会一路助你遁走夜郎。” 杜疆说罢,将挂在自己腰间的一柄青铜宝剑给取了下来,交到了杜宇手上。 “这……这不是父王在兄长弱冠之时赠予兄长的承影宝剑?蜀中男子弱冠之时族中长者所授之物终其一生皆不可离弃。如今兄长将此物交于我手又是何意?!” 杜宇一脸惊讶又莫名的瞧着杜疆。杜疆却厉声呵斥道: “让你拿着便是拿着!哪来的这么多废话!宇儿只管依计划行事,其余的一概不用管了!” 接着,杜疆扭过头去,狠狠的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武维义。 “姓武的!随我过来!” 武维义自知如今蜀国的灾祸虽不全是自己所酿,却也免不了他在其中瞎搅和的一番缘由。因此,当杜疆唤他之时,他却不由得心里一虚。只见他跟着杜疆来到城楼一处寂静拐角处: “姓武的!如今我蜀国国势已危,你可满意了?” 武维义知道杜疆是故意激他才如此说道,说到底也只是有股怨气无处发作。 “王子殿下,武某对殿下此前所筹谋之事实在是一无所知,而后武某为公主之筹谋也皆是为了解决时下之危局,却不曾想竟会为蜀国带来如此灾祸……在下也实是惭愧不已。” 杜疆叹息一口,转过头去却是一副无望的表情看着武维义,接着又闭上了眼睛说道: “哎,算了,此亦是蜀国之天数如此。叫你过来,如今只有一事相托。” 杜疆说着,又从袖中取出一枚物件。只见他手机紧紧握着,然后一把抓住武维义的手腕,颇为强势的交到了他的手中。 “此乃祆火神教成员互为联络之信物,本王自入教以来便一直随身携带。如今便赠与你了,想你将来也是必然能用得上的。” 武维义却又是大惊一跳,急忙推问道: “殿下这是作甚?我并非神教之人,要此物又有何用?况且殿下既是入了神教,若是将来没了此物,又被神教之人识出,该当如何?” 只听杜疆自作苦笑了一声,摇摇头回答道: “本王起初入此教的目的也是颇为简单,只是为了将来能够集结一支蜀师精锐前去解救小施儿……但是自从入了这祆火神教,本王便是从未睡过一晚上的安生觉,每日每夜都是殚精竭虑的思索着如何能够尽快使我蜀国基业永固……如今,败局已定,本王这一身的担子倒也反而是卸了下来。明日……有可能会是本王为蜀国而作的最后一搏!答应本王……无论如何一定要保护好我妹宇儿的周全……本王既是无力护得心上人,却也不想让宇儿再受此牵连!如今……你究竟是何种身份我也不想再问,因为事到如今也唯有你能护她周全了……一切便拜托武先生了!” 武维义虽是有些吃惊,但他对现在这一幕情景,却也并不陌生。他猛得回忆起了当时在蜀王寝宫内,老蜀王也曾似杜疆这般将杜宇托付予他。 “王子殿下请放心,先王也曾如此嘱托过在下,在下当时便答应过先王要护公主周全。武某虽是不才,但也自当竭尽所能护得公主周全。” 说完,武维义小心摊开了手中的物件,只见原来就是那枚雕饰颇为精美的赤色勾玉。 “这是?……难道说,神教内部用于互为联络确认身份,便是靠着这种勾玉?” 杜疆点了点头,进一步解释道: “嗯,你可莫要小瞧了这枚勾玉。此种勾玉乃是阴阳双生,若将两枚勾玉拼在一起,便可拼出一个完整的太极双鱼图来!此法便是神教确认身份之法……只不过……本王也曾在机缘巧合之下,从其他地方得悉,能以此法验之的,也仅仅是我们诸夏之中的神教一脉而已!” 武维义听得又是有些泛起了迷糊: “诸夏一脉?难道说……殿下的言外之意是说……这普天之下并非仅此一种神教信物?且神教本身又是有着诸多流派?” 第三十五章 看破不说灵犀相通 连夜密商墨翟引路 “确是如此!只不过本王在教中时日尚短,资历也浅。许多细枝末节的情况也不甚了解,至于其他的你也只得将来自己多加留意,诸方打听了。” 杜疆言罢,转身过去便要往城楼之下走去。武维义见状,立马在其身后唤道: “殿下这便是要走?难道不与公主作别一声?” 杜疆却是头也不回,一边走着,一边背身挥手颇为洒脱的笑道: “呵,又有什么好说的。明日若是计谋不成,大家都要下得黄泉相聚。若是侥幸得脱,将来自有再见之日。今日虽是成了败军之将,却能借此时机与王妹将此间恩恩怨怨说开,也算是了却了本王的一桩心事,也是无憾了!……” 武维义见杜疆渐渐走远,忽然又想起一桩要紧事情,便立即朝着袖口探去。 “王子殿下且慢!” 杜疆停住脚步,侧着头向武维义问道: “何事?” 只见武维义匆匆跑上前去,恭恭敬敬的将手中的蜀国兵符双手交还于杜疆: “我知殿下眼下急要用兵,此前殿下将此物寄托于在下,如今自当奉还。” 只听杜疆见到此物却又是大笑: “怎么?你难道以为没了兵符本王便当真调动不了蜀中的兵将了?此前予你兵符只是为了让这些跟随本王多年的蜀中将士莫做无谓的牺牲。见此兵符即是见了本王一般。如今本王犹在,却又要这兵符有何用?作为一国之尊,一师之首,若是要靠柄持着这些虚妄之物才能运筹国事,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更谈什么春秋霸业!” 杜疆说完,又大笑三声迈开大步朝关押着蜀师的营地走去。而武维义经历此事,对这杜疆其人之品性也是大为改观。虽说武维义对杜疆的许多观点依旧是不置可否,但是他也明白,许多事情本来也就无有什么对错可言,所谓的对错是非也都只是一种主观的念想罢了。 武维义驻目着送别杜疆离开后,武维义便又回到杜宇身边,只见杜宇此时正站在城廓边上静静地独自一人望着远方的烽烟: “公主殿下,您的兄长杜疆已然去到城中驻地歇息去了。明日怕是又要有一番奔波劳累了,公主殿下还是早些歇息才好。” 武维义言罢,却见公主依旧是纹丝不动的背身朝着他,也没半句话说。 “公主?……” 武维义又轻声唤了她一声,只见杜宇先是赶紧用绢帕抹了一下眼角,又转过了身。武维义抬头一看,虽说杜宇面无难过之情。但眼角的泪痕与微微泛红的面颊却是一眼便可看出的。显然在方才武维义走之后,公主便是痛哭过了一场。直至听到武维义走近,这才强止了哭泣: “兄长……兄长可曾与你提过他明日有几成把握……?” 武维义见到此等状况便突然明白了为何杜疆会与公主不辞而别了,心中默默寻思: “真不愧是一对青梅竹马的兄妹,这哥哥对妹妹的心思再是了解不过。知道他此时若是再见,这妹妹定是不会让他以身犯险的。而这做妹妹的也可算得上是与他哥哥心有灵犀了。她哥哥从未在她面前提及此事,却对他哥哥于此间的盘算便已是洞悉得清清楚楚的。” 武维义想到这里,知道关于杜疆要突围引开巴军的计划无论如何也都是瞒不住公主的。但他也不想再令公主徒增伤感,这武维义便自作主张的将杜疆的原话给润色了一番: “公主殿下也无需过于担心。你王兄方才也说了,待明日过了此劫,将来自有后会之期。” 杜宇被武维义这一说,又抹了抹眼角的泪滴,竟一下子破涕为笑。满怀期待的又问道: “真的?!王兄真是如此与先生说的?” 武维义知此时公主定是满怀期待的注视着他自己。但他却是不敢正眼与公主对上一眼,只能恭恭敬敬的低头作了一揖,颇为心虚的回答道: “确是如此……公主殿下,如今大敌当前,还望公主今日好生休养,明日卯时我等便随公主一同出城投奔夜郎。” 武维义说完,深怕公主继续追问下去,便只是说要与墨翟等人一同商议明日撤离之事。 公主见武维义这便要离开,却便又是询问道: “既是有要紧的事情,武先生便只管去吧。只是……不知武先生如今是作何打算?” 武维义想了一想,便是回答道: “自然是先遣人前去探路,先寻到秘贤村再作计较。” 武维义言罢,见公主却是暂时没了声响,于是便要作揖离去: “公主若无他事,武某这便暂且退下了。” 正当武维义退步转身离去,却是又被公主给叫唤住: “武先生且慢……既是探路寻人,又岂能空手无凭?既如此......本宫便将这把王兄所赐之承影交由武先生替本宫暂为保管。本宫虽事不懂刀剑,却也知此剑贵重,不容有万分闪失。若是在武先生的手里,本宫也可心下稍安。不知武先生意下如何?” 武维义听了,觉得确是有些道理。于是便恭恭敬敬的从公主手中接过承影宝剑。之后便独自一人下了城楼,去与墨翟等一杆仆从汇合一处,连夜商议接下来的行程。 郫城之中,如今此时虽已是渐渐夜深,然而从城楼上放眼望去却是无有一家灯火是熄着的。或许是连日来一直是殚精竭虑,早已是心神俱疲。又或许是因为恶战在即,皆是胆战心惊。 武维义自城楼下来,便是去了自己的府邸与墨翟等人一起商议明日撤逃之事。墨翟的族人原本便是自南方逃难到蜀国,因此墨翟奉了武维义的意思,将从鱼凫城一路跟来的族人们都聚集了起来一同商量,顺便也可多方打听一下那个“秘贤村”的具体方位。 “大人,恕小奴直言,从此处去往夜郎,条条大路皆是必要经过鱼凫城的。若是要说有什么捷径?还当真是闻所未闻。” 只见墨翟的其他族人也皆在私底下点着头议论开了: “是呀……是呀,我等自夜郎一路逃到蜀国,皆是在鱼凫城落脚。也是由此,才会在鱼凫城中被贩为奴人的……” 武维义听众人如此肯定的回答,却是有些犯起疑惑来。心中默念: “这些从南面一路逃难至此的人,按理说是对蜀国南部山路最熟悉不过,却都是如此斩钉截铁的说是没有什么秘径。而那个杜疆提到的什么村落,就更是缥缈难寻了……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却听在角落里有一位族中的老叟,半倚在墙角缓缓的开了口。众人一听这名老者开口,立即安静了下来聆听: “几十年前,夜郎与蜀国从不往来,我们一族为了躲避战乱经夜郎逃来蜀地,皆是只能沿着岷江之水溯流而上。此后几年之内,由于蜀国承平日久,与南面商贸往来逐渐频繁了起来,这才搭桥铺路打通了往南而去的商路,如今的商道便是由此而来,而以前的水路便是再也无人问津了。也就是说,若是从此处顺着岷江而下,或许会有一两条古道可通往夜郎也未可知!” 众人围上来站在一旁静静的听得老者如此说道,皆是点头认可,觉得老者确是言之有理。 “对呀!那杜疆曾与我言道,秘贤村内有世外高人,乃一渔一厨。既是渔猎之人,必要有江有河!即是在鱼凫城东郊外,也就是说我等只需沿着岷江而下,在鱼凫城东面寻找,应当便能有所发现!” 武维义经这名老者的一番点拨,便是恍然大悟。又与墨翟他们说道: “墨翟,既是如此,你领着两名弟兄现在便启程前往岷江渡口,沿江而下至鱼凫城东面寻找二贤踪影。不管有没线索,巳时以前都务必至岷江河畔接应我等。” 武维义刚一说罢,只见墨翟应了一声,便是立即要出门。 “墨翟且慢!” 只听武维义又将他给叫住,与墨翟一同出门,手中拿着公主杜宇所赠的承影宝剑,并亲手交予墨翟之手并小声说道: “墨翟,这张羊皮卷上面写着各式各样的暗符及暗语,你此去路上务必要好好观看,届时你我便要以此暗语联络。这一路之上千万要多做一些记号好叫我等随时掌握途中详实。还有,此乃蜀王杜疆之信物,若是寻见了二贤,务必请他二人一同前来接应!” 墨翟听罢,便从武维义手中接过承影和羊皮卷。 “请武先生放心,墨翟自当谨记!” 墨翟说罢,便辞过武维义一路往岷江渡口而去。武维义抬头看了一眼,只见此时一轮皎洁明月早已是高挂于夜空之中。武维义见如今应当已是深夜,便又进屋与其他人说道: “好了,其他人这便各自歇息一会吧。我再去城楼巡视一番,今晚可容不得有分毫的闪失。” 说罢,武维义正要起身离去,身后却传来有几名青壮一同说道: “武先生,今晚若要夜行也务必小心谨慎!还是由我们几人一起陪同着吧?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武维义停驻想了想,随后点了点头: “嗯,也好,那便有劳各位了!” 于是武维义背后跟随着三名侍者便一路又登上了城墙。只见城墙皆是整齐的一排灯火通明,个个守卫皆是聚精会神的往远处瞭望,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而不远处,只见那蜿蜒崎岖的半山上,已有零星火点闪烁其中,一看便知定是巴军在那半坡之上驻扎了下来。 正当武维义与众将官在城楼之上交谈,城门口却是先传来了一阵行军踏步的声音。紧接着,又听城楼下传来一阵喧闹。只听那城门守备厉声的说道: “公主有令!今日晚上,所有人都不得出入郫城!各位还是请回吧!” 第三十六章 杜疆得助猛火油柜 兄妹情深城楼道别 第三十七章 重振旗鼓奇兵夜袭 巴蜀大战现巴渝舞 第三十八章 杜疆死战拖住巴军 巴王吐漏神教真相 第三十九章 述王道武维义开解 效文王杜宇请同撵 第四十章 暗语示情杜宇论婚 临危运筹金蝉之计 是日卯时,杜宇、武维义还有紫娟便领着郫城中的军民一路往南面的惊马河渡口进发,而杜宇与武维义便同坐于一辆马车之上。公主杜宇的车驾虽是不比当日杜疆的车驾那般宽敞,然而内置器皿装饰却也颇为精巧细致。而且车内装饰皆用朱漆里外粉饰,让人一看便知是姑娘家的闺阁车撵。 然而,武维义此时却完全没有心思关注这些东西。如今与公主同坐于一车,虽说公主是坐于正座,而武维义是侧身坐着,但是武维义的坐腚依旧好似长满了荆刺一般令他是坐立难安。 尤其是在车内,武维义坐在杜宇的下风口,只闻到从杜宇的身上飘来的阵阵芳香,不由得让武维义浑身来了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武维义自小便被同学们称作是书呆子,从小到大最喜欢的就是与书本打交道。而且总是独来独往,是最不擅长与他人交际的。虽说也会那么一两个女生令他会有些怦然心动的感觉,但是他却也是从来不会主动与人家交往的,甚至就连书信纸条也是绝不敢去写一封的。所以,心动归心动,却也都只是忍一忍就过去了。 “武先生?” 杜宇见武维义呆呆的坐在一旁,全然不似方才在城楼之上那个与她侃侃而谈,宣明讲义的模样。于是便关切的向他问候了一声。 “武先生可是感觉有些不适?如今春意尚寒,且更深露重,却见武先生满脸涨红,且额头盗汗......不打紧吧?” 武维义一听原来自己竟已是这幅失态模样,顿时羞愧难当,赶紧回答道: “不打紧......不打紧的。只是......哦,只是这几日有些劳累过度,有些疲惫罢了......” 杜宇叹息了一口气,又颇为关切的与武维义说道: “这些时日也是让武先生受累了。武先生本为异乡之人,如今却为我们蜀国纷扰所连累。本宫这里也实在是过意不去......只愿武先生能够保重身体,莫要拖垮了身子。” 武维义听了公主的这番谦辞,未免也有些过意不去,便是勉强的笑了一笑: “多谢公主关心,这些都是武某应该做的。公主深明大义,将来定能为蜀国带来一方的太平之世。武某能来得此处有幸结识公主殿下,这也是我武维义的荣幸。” “武先生真会说笑,如今蜀国已是危在旦夕。武先生却还说蜀国会在本宫的手里复兴?本宫素来只会养蚕织缎,却是从来不懂什么治国理政之法,又有何德何能担此重任?这些话语若不是出于武先生之口,本宫却是只会当这些都是痴人说梦而已......除非......若是将来武先生能够留在蜀国,辅佐本宫一同治理蜀国......如此蜀国或许尚有可为之机吧?......武先生,您说是也不是?” 武维义对公主杜宇话里话外的这番心思,虽说是听得懵懂,却也已经心里有些数目。因此,又如何会听不出公主的这些言外之意? “公主殿下……公主既然也已知晓武某乃是穿越自于未来时空……因此,武某指不定何时终究还是要回去的……而且,武某此前已经决意要去九州寻找神鼎,虽说是希望渺茫,但无论如何武某也得去试上一试……所以,将来这周游于列国之间怕是免不了的……前路渺渺,公主的这番美意,武某自是感激不尽,但是……请恕在下实难从命……” 公主杜宇见武维义几次三番的回拒自己的一番美意,却是有了些许不悦…… 但是,只是没过多久,杜宇竟突然在脑海中闪过一个念想,并急忙向武维义询问道: “难道说……武先生是在未来已是有了家室?因此才如此说道?若是这样……若真是如此,那确是本宫失了礼数。还望武先生见谅……” 武维义一听,却是被这公主突如其来的主观臆测给一个扶手不紧,吓得差一点从车撵边上给摔了下去。亏得御车的马夫眼疾手快,一把将武维义给托住。只见那御车马夫朝着武维义偷偷看了一眼,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而武维义刚缓过了神便赶紧向杜宇矢口否认道: “没有!……真的没有!实不相瞒,武某至今尚未娶妻。在我们那个时候,男子二十二周岁之后方可娶妻,三十成家立业也是正常......武某今年也不过二十四五,还早……还早……” 公主听了却也是吓了一跳: “二十四五至今还尚未娶妻?这未来之人难道都是这般智迟?不过……依先生今日之言行……倒也……确是八九不离十了……” 武维义只听这话里话外,竟无端端的顺便给奚落了一顿,却是被她搞得有些哭笑不得。 正在此时,只听留在山野里的公鸡一声啼鸣报晓,天色也比之前顿时是明亮了许多。紧接着,只听得一阵擂鼓、号角和喊杀之声自山谷之间传来。霎时间,是震天动地,犹如山呼海啸一般。 武维义与杜宇闻着声响,同时朝着车外望去。却也一时不能辨别出声音的方向来。 “你王兄怕是如今已经与巴军交上手了!” 听武维义如此说道,杜宇低着头,闭着眼,用手捂着胸口,默默念叨着: “上天保佑,王兄可一定要平安归来......” 武维义则探出头去,唤来骑着白马从旁守护的紫娟。紫娟见状,急忙拍马上前,俯下身子并凑上前去问道: “先生有何吩咐?” 武维义思索了一番,低声与她说道: “此去惊马河渡口路途艰险,蜀王杜疆虽是替我等拖住了巴人,但是只怕是不能抵挡太久。现如今我们若是以这般速度行军,届时还需携民渡江,只怕巴人疾行赶来,仅凭你这区区数千白马精骑,着实难以抵挡。” 紫娟一听,立马是点着头,又小声与武维义说道: “先生所言确是有些道理......不瞒先生,紫娟也确是觉得如此下去不是个办法。自郫城出发至今已有半个时辰,却只走了不过十几里。若是长此以往,只怕还没到渡口,便是要被巴贼所劫!......既如此,武先生可有什么良策可解?” “既如此,如今唯有将这‘金蝉脱壳’试上一试,或许尚有一线之机。” 紫娟听武维义说起这“金蝉脱壳”,却是又有些疑惑不解,急忙问道: “金蝉脱壳?敢问武先生,又是如何个脱身之法?” 只见武维义先是低头沉思,于脑海之中又是详细运筹了一番,紧接着,便在紫娟耳边又是如此这般的嘱咐了一番...... “好!就依先生之计。紫娟这便去安排!” 只见紫娟仔细听得武维义的这番计略是频频点头。待武维义将计划言罢,紫娟便直起身架,骑于马上给武先生双手抱拳作揖如是说道。 紧接着便驱马向前,找人将计划安排了下去。而武维义也没有闲着,将坐垫移到了御车马夫的边上,与这杜宇的御车马夫也是仔仔细细的叮嘱了一番。 “先生放心!公主素日里,待我们这些下人都是极好的。我们家族中人,皆是受过公主极大的恩惠。如今公主有难,蜀国危亡,我等只恨不能上阵杀敌,为公主报效死命......先生既派了鄙人这个使命,先生且放宽心。鄙人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原本武维义找这御车马夫所商议之事,对这御车马夫而言,可谓是十死无生。武维义也知道,若是换了与他同时代的任何人,听到这种事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 因此,当武维义与他分说详细之时,心里其实也是尚有些犹豫迟疑的。深怕这御车马夫不答应,甚至是临阵脱逃。却是不曾想到,竟是激出了他的这一番豪言壮语来。只把武维义给惊得是目瞪口呆!心中默默念叨: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我武维义何其有幸!竟是能够在此得见真正的春秋之大义。此情此景,如何不让人感慨万千!此等国士之风,又怎么不叫人钦佩!” 武维义一边沉思着,一边用手拍了拍那名马夫的肩背,一言不发的又朝着车撵内坐去。 第四十一章 改道西羌安顿百姓 披挂素衣掩人耳目 “先生何事与紫娟妹妹商议了这些许久?可是又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杜宇坐在车里,只在一旁看着武维义探着头一直与紫娟说着事,却不知道武先生又是作了什么打算。只听武维义回答道: “回公主的话......武某方才在私底下揣度了一番我们眼下的情形......武某觉得若是以现如今这般赶路,处境会是极为危险的。倘若让巴人山上观察到了此间的动静。虽说是被你王兄所率领的蜀师所牵制,可能一时无暇顾及此处。但是时间一久,待巴人缓过了神来,我等只怕难免不为之所困。” 公主杜宇听了极为认真,待武维义说完,便是不禁的点头言道: “武先生确是深谋远虑,此间形势的确是万分危急,却不知又该以何法解之?” 只见武维义双手作揖,面朝公主微微低头,又继续回答道: “武某认为,为今之计,唯有替郫城百姓们先找一处足可安身之所,暂且安顿下来,届时再找其他方法接应。唯有如此方为上策。” 杜宇听罢,低着头,只见她愁眉紧锁,却是有些犹豫了起来: “但......但是宇儿与郫城百姓相处日久,又怎忍舍弃......况且,如今四方皆是荒郊野岭,又如何为他们去找这样的一个好去处?” “要说这百姓的去处,武某此前便也是早已有了主意,公主尽可放心......武某知公主心慈仁善,定是不肯。故而事先并未与公主相谋,便与紫娟姑娘先行叮嘱过了......如今蜀国危亡,公主您自身的处境则更是异常凶险。若是百姓跟随着一起远走夜郎,只恐怕是有百害而无一利。还望公主三思......” 杜宇听那武维义这般胸有成竹,虽是有些不舍却也不再多言,只是朝着武维义点了点头: “那既如此......本宫便遵照武先生之意吧。” ...... 再说紫娟这边,紫娟与武先生商议之后便是匆匆离去。依照武先生的意思,立马领着一彪白骑亲随,又快马加鞭的一路赶到队伍最前头的一处三岔路口旁。 “郫城百姓若是像如今这般一路跟随我们远途奔波,处境未免太过于凶险。而且前路漫漫,更是不知前方会有何艰难险阻。不如让他们先前往西羌部族中暂避,待先过了这几日的风头再寻他法。也总好过在此地束手待毙......现在命令你等务必领着郫城百姓,将他们护送至距离此处最近的羌人部落。凭着你们所骑之白马,那些羌人一看便知,届时自会将百姓们收容下来。” 紫娟领着她手下的那百余骑亲随,在那三岔口处与她们又是仔细的叮嘱了一番。紧接着,只见这些白马女骑在三岔路口一字散开,又下马找了些山石做了几处标识。 没过多久,便可远远望见那些军民混杂着的队伍便是浩浩荡荡的赶来了三岔口。路边有些百姓实在是走不动了,便只能坐在一旁。零零星星的点缀在大部队的两旁。 “郫城的各位乡亲们,请从这条路走。此路前方不远便是羌族的驻所,乡亲们可随我们一同前往暂避。” 那些领着头的青壮百姓,先行到了三岔口。却见官家这是要与自己分道扬镳,这便是都有些惊慌了起来: “什么?难道官家不与我们一起去夜郎了吗?” “是呀!是呀!若是官家将我等在此处遗弃了,我等必然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啊!” ...... 紫娟见众人群情有些激动,便赶紧攀上路旁的一处山石,提着嗓门与下面的众郫城百姓们解释道: “诸位乡亲千万不要误会,如今巴人可能就在我们的后头紧追。若是以现在这般的速度,想那巴人迟早会杀到此处,届时,我们也确是再难保各位安危!如今巴人所惧者,唯有我们的公主殿下。所以,现今的暂时分离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危着想。此路往西不远便有一处羌民的部族。羌人白马氐的酋豪柯尔震西,素来与我们家公主交好,想必是定能保得诸位乡亲们平安周全的。乡亲们如今尽可放心前去投奔落脚!” 原本底下熙熙攘攘的郫城百姓们听了紫娟的这一番说辞,却是顿时都没了声音。待紫娟说完,便是小声的商量了开来。随后只见她们皆是一副唉声叹气,无可奈何的样子。 虽是恋恋不舍,但都还是遵从了紫娟的意思,踏上了西行的道路。 临行前,紫娟却又向百姓们索要了些白衣素布。郫城的百姓们虽说不知官家要这些素衣做什么,但既然是官家开了口,便都纷纷解开行囊,将多余的素衣素服都留给了紫娟她们。 待所有郫城百姓皆踏上了西行的岔路后,紫娟便分拨了一支此前已然议定了的分队,一路护送百姓们离去。经此一番分拨调配,紫娟也早已是精疲力竭。 好在顺利完成了武先生所托付的这件大事,之后骑着马又来到公主的车撵旁边,隔着车撵与同在车内坐着的公主和武维义说道: “公主,武先生,如今百姓都已安然西去,紫娟也派了约五六百名精锐一路护送,想必应是安全的。只是......武先生嘱托我多向百姓们找些素衣来,虽说紫娟已将其悉数收纳了下来,却不知究竟是做何用处?还请武先生明示!” 只见武维义将手搭在车栏处,又与紫娟嘱咐说道: “命将士们务必人手一件,将素衣穿着在外,莫要露出贴身的甲胄。另外,刺矛,戈戟等兵器,也要用白布抱住头部,切不可漏出半点锋芒!” 车内的杜宇和车外的紫娟皆是听得分明,但是皆对武先生的这一番安排,都是大为不解: “武先生?不知这又是何故?为何要将士们做这身打扮?” “公主殿下,紫娟姑娘,今时已是不同往日。如今巴人占了鱼凫城,为防蜀国国人民变反扑,势必会在各处陆路,水路的交通要道设下哨卡。因此,若我们就如现在这般行军,未免太过招摇,难保不被巴人的耳目斥候所察觉。不如假扮成商队前行,一路上只称是因主子家中突发了丧,这才借水道回乡办丧,以此掩人耳目。” 紫娟与杜宇在周围听了武维义的这番言辞,恍然大悟,皆是不由得钦佩道: “武先生运筹帷幄,未雨绸缪,真是令人佩服!” 此后,众人便是一路快马加鞭,朝着惊马河的渡口飞驰而去。 果然不出武维义之所料,随着距离渡口越来越近,确是有了一些巴人打扮的士兵在路口来来回回的巡查了过来。 武维义为防止计划败露,便向公主主动请缨骑马走在队伍的最前头。他寻思着万一碰到了难缠多事的巴国巡逻守卫,也好与他们东拉西扯的周旋周旋。 毕竟无论是公主杜宇,还是紫娟姑娘,她们都是女子,而且又太过年轻。毕竟少不更事,涉世不深。所以,无论是偷奸耍滑,还是人情世故,都还是资历太浅了些。 第四十二章 假扮商队论富巴蜀 瞒天过海诈走巡防 第四十三章 紫娟受辱无故作难 巴王紧追李代桃僵 杜宇方才虽是一直都在车撵里待着,却是将外面发生的事情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听见车外有人吵闹,便是从车内探了个头出来。却见到竟然是紫娟与武维义起了争执,于是立即便是发了声,并将她唤到跟前来: “妹妹!这回你可真是棒打好人了!若不是武先生这一番临场的随机应变,你我的性命怕是都要断送在此处了!还不快去给武先生赔个不是?” 紫娟听了,却是好似受了委屈一般,与公主摊苦说道: “公主,紫娟自小跟随公主身边,却还未曾受过如今日这般的屈辱……那武维义竟说我是个命犯孤辰之人,还是个要克害夫家的命数……” 在一旁的所有人皆是听到紫娟如是说道,却是只有杜宇听出了紫娟的言外之意。 紫娟此番的刁蛮作难,其实也只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她从小便是跟在公主杜宇的身边,因此外人待她向来也都是毕恭毕敬的。但是今日却被一个粗鄙不堪的巴人守卫给这般羞辱,胸中早就是憋着了一股怨火了。只不过她胸中的怨火却又能找谁去宣泄呢? 公主杜宇还等紫娟说完,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岂不是正好?紫娟此前难道不也是想着以后能一直陪伴在姐姐身边吗?既如此,武先生的这一番话,妹妹又何必当真?” 紫娟听公主如此说道,知道公主其实是在开解自己。但未曾想到公主竟是这般与她打趣着说道,不禁忽然嘴角微扬竟是笑出了声: “好吧!公主说得有理!我这就去给武先生赔个不是。” 只见紫娟一跃便跳下马来,又牵着武维义的马匹朝着武维义方才摔倒的地方走去。武维义此时却还躺在地上,这一跤摔得可着实不轻,好不容易被旁边的人给扶起身来。却又见那紫娟牵着马是一脸严肃的朝他走了过来,武维义不由得又朝后退了两步,一个没踩实,险些又要仰面朝天的摔下去。 只见紫娟来到武维义跟前,双手抱拳行礼,低下头向武维义致歉道: “方才是紫娟不对,是紫娟太过鲁莽。武先生当时情急之下的随机应变,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危生死着想。相较而言,紫娟......紫娟确是太过小肚鸡肠了……还请武先生见谅......” 武维义定下神来一看,想来这紫娟姑娘定然是被公主给开解说通了,这才特意前来道歉的。 但武维义好歹也是个七尺男儿,又如何会与一姑娘家一般见识,于是便只是笑着朝紫娟挥手示意: “无事无事!此事紫娟姑娘也莫要往心里去!如今情势危急,不如赶紧上路,在此多逗留一刻,便是要多一份危险的。” “是!紫娟遵命!” 紫娟说完,便将武维义的马绳给牵了过来。武维义也是二话不说,直接用双手在马背一撑便翻上马去。 待武维义一行正准备重新上路,却见身后有人匆匆疾行来报: “报!报告大人,雅尔丹已经击溃杜疆蜀师,如今又率领巴军,正朝着这边赶来!” 紫娟与武维义都听得分明,知道若是被雅尔丹给追上了,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再蒙混过关! 只见他们却是互相对眼确认了一下,似是已有了完全之策。又听紫娟朝着身后的女骑手们大喊了一声: “姐妹们!快些走,追兵如今就咬在我们身后!” 紧随其后的白骑女将们听了,便是齐声呼应了一声。霎时间,尘土滚滚,沙石飞溅,公主杜宇麾下的这些个白马骑将便是尽皆朝着渡口方向飞驰而去。 就在此时,只见紫娟立在马背上,忽然飞身跨到了公主杜宇的车撵之上。 “妹妹?!你……外面这是出了什么事?如何神色这般紧张?” 杜宇见是紫娟突然跳上了车,感到是颇为震惊。却见紫娟二话不说,便开始摘簪解衣起来。 “紫娟!你这是在做什么?” 杜宇见了紫娟的这些举止,看得是瞠目结舌,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这紫娟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请公主速速解衣!” 杜宇朝着周围看去,虽说车撵内也无旁人。但是…… “紫娟!......你究竟说的是些什么胡话?!” 紫娟见情势紧急,也不由分说,直接从腰间拔出了佩剑,竟是对着公主威胁道: “请......公主速速解衣!......” 公主杜宇被这一番恫吓是毫无准备,见紫娟如今竟是这般“大不敬”的与自己说话,又是以性命相要挟。杜宇瞬间是傻了眼,不明就里,只得是乖乖的动手解去衣带...... 待公主解了外衣,紫娟便要将方才从她自己身上解下的侍卫服强行的给公主穿戴上去。杜宇见状,瞬间便明白了紫娟这些举止究竟是何意图,只听杜宇大声说道: “妹妹!快住手!使不得!......使不得!” 杜宇一边哭闹着,一边强行挣扎着不肯就衣。紫娟见公主杜宇如此大喊大叫,深怕会引来众人猜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掌击在杜宇的颈部,便将杜宇给击晕了过去。 “妹妹.....不要......” 只见杜宇摊在车撵之内,有气无力的说完最后一句便昏睡了过去。 此时紫娟是一边含着泪,一边替杜宇将她自己的侍卫服给换上,只听她是自言自语的呜咽着说道: “公主......紫娟自小便陪伴在公主身边......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公主都是穿着锦织曲裾深衣,雍容华贵,端庄典雅。然而,紫娟作为公主的贴身侍卫......却只能穿着一身羌人胡服,只为了轻便灵巧,无可束缚......” 紫娟喃喃自语说到此处,却更是有些难过了起来: “记得有一日,紫娟练功懈怠,被嬷嬷责罚。紫娟自觉受了委屈,便在公主庭院内砍树泄愤。正好被公主撞见,公主不但没有责罚,反而是将紫娟拉进了屋内,与我换了一身的衣裳。公主替我换上了只有公主您才能穿的曲裾深衣,而你自己……却是换上了我的一身羌装胡服,又装出一副诙谐逗趣的样子,硬是将我给逗开心了......” 言语间,紫娟将杜宇身上的侍卫服给换上之后,又替公主仔仔细细的盘起了发髻。 “公主……也许……这是紫娟最后一次给公主梳妆了……” 紫娟含着泪替公主里里外外都收拾干净,此时公主的这一身装扮却是与其他侍卫已别无二致了。 随后,紫娟又拿起公主的这套深衣,打算把它给穿戴起来。只是没想到,这公主的曲裾深衣穿着实在过于繁琐,紫娟一时竟也是梳理不清。 公主杜宇平日里待手底下的下人确是极好的,全然不似其他宫人那般。公主非但与下人说起话来向来是和风细雨,而且对于那些自己能够力所能及的事情,却也是从来不让下人为其代劳的。 所以,如今这公主的曲裾深衣,紫娟却是怎么穿都觉得不合适。情急之下,也只得东系一下,西绑一下的胡乱穿戴了一番,也只能学个七八分的样子。 紫娟一边更着衣,一边直摇头,又嗤笑了一声并自嘲道: “呵呵!想我紫娟,终究不是个公主的命数。所以就连这身衣裳,如今也是跟我过不去吧......” 待紫娟将她与公主的衣裳都理了个大概之后,便感觉到车撵的速度是慢慢的缓了下来,随后,御马车夫又一把将车子给停了下来。 紫娟自知是到了分别的时候了,于是探出了头,果然见到武维义已在前方岔路口等着了。 于是,紫娟便令身边的侍卫将昏睡着的公主给扶上了马,又朝着武维义走了过去,作揖说道: “武先生......公主便暂时托付于您了。请武先生......一定要好好对待公主殿下……紫娟还是那句话......若......若是将来被紫娟知道了你有负于公主殿下,我......呵呵,便是做了鬼也会将你给逮回来的!” 第四十四章 得意忘形巴王设宴 贪性大起率军穷追 武维义听那紫娟说得如此义正言辞,知其必然是已经做了决死的准备。 所以,武维义对紫娟也是不由得心生敬意。只见武维义一言不发,只将双手抱掌前推,又顺势深深的向前弓下身子,颇为庄严肃穆的又向紫娟回作了一揖。 只见那公主杜宇此时已经是安然的跨在一匹马上,而另一名女护卫则是用手臂挡护着公主,公主则是倚靠在其身上。 紫娟见状也算是心下稍安。便又向那五名准备随着武维义和公主一同驰向渡口的骑士们喊话道: “公主就拜托给你们了!务必要将公主护送到夜郎!听明白没有!” 只听那五名精骑是异口同声的喊道: “请将军放心!我等必会誓死保卫公主安危!” 紫娟听罢,便又远远的最后看了一眼杜宇。接着,便自己坐进了车撵之内,嘱咐御马的车夫赶紧驾车启程。那御车的马夫听了使唤,也是朝着武维义作了一揖,便飞也似的驾着马车朝着鱼凫城西侧的岔路疾驰而去。而紫娟麾下的千余骑,见了主公的车驾一路向西疾驰而去,便也是毫无迟疑的跟了过来。 ...... 再说雅尔丹,在拂晓的巴蜀大战之中,轻而易举的俘获了蜀王杜疆。此时的雅尔丹,便好似已是尽得了蜀国之境一般,可谓是志得意满。如今蜀国的都城已失,蜀王又落到他的手上,貌似一切都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于是,便在他的营帐之中摆宴庆祝了起来: “哈哈!你们看!这杜疆小儿看似与我年纪相仿,却不知为何竟是如此好骗!哈啊?!” 营中众多的巴军统领原本便是有些醉意,又听大王一边用手指着被囚在一旁的杜疆,一边是如此的打趣着说道,便都是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了起来。只听此时,那巴王雅尔丹背过身去,一边是张牙舞爪,一边又与在场的众人说道: “本王!自从得了祆火神教的扶持,我雅尔丹便一举将我那没甚大用的弟弟给拉下了储君之位!如今,本王又得了祆火神教相帮,竟是如此轻而易举的灭了蜀国。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呐!” 在场的巴军统领见大王如此高兴,便又齐声附和道: “恭喜大王!祝大王千秋万载!一统百濮!”(百濮意指如今云南,今云南、贵州,四川至江汉流域以西一带) 巴王雅尔丹趁着酒兴,只见他又举起酒杯,与众将官喝道: “来!诸公请了!待本王一统诸濮,当上那百濮之王!届时,再与诸公......一同畅饮!” 就在雅尔丹得意忘形之际,却听被囚在一旁的蜀王杜疆,冷眼冷语的讥讽他道: “呵!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究竟是鹿死谁手,还没一定呢?如何便这般得意忘形了?” 宴席间的众人都听到了杜疆的这番言语,便都止住了喧闹,回过头去朝着雅尔丹看去。只见雅尔丹听那杜疆如此大言不惭,便又起了身,拿着一罐酒便朝着他的头上浇淋了上去。 “哈哈哈哈,究竟是哪个酒鬼在乱说胡话?螳螂?黄雀?不过......你这说得......倒也没错......对!你是螳螂!我是黄雀!啊?!哈哈哈” 诸将一听,又随着雅尔丹开怀大笑了起来。之后,那雅尔丹又是凑上前去,与杜疆小声的寻衅道: “呵呵!你以为就凭那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娘儿,竟也有能力当什么月德宗的宗主?而且还大言不惭,异想天开的要与我们整个祆火神教为敌?简直是不自量力!也罢......待我们祆火神教得了这九州四海,统一了天下。届时,箴言得现,圣皇临世,便会将你们那些个什么月德宗的,给一并铲除干净!也好让你那几个心心念念的小娘儿,全到九渊之下去与你为伴!让你做鬼也能做个风流鬼!可好?!哈哈哈!” 杜疆一听这雅尔丹言语间提到了大,小施儿,便顿时又是火冒三丈,想要冲出牢笼与雅尔丹拼个鱼死网破。但是奈何被囚牢所阻,却只得死死抓住囚牢的栅栏: “若有本事......便都冲着我来!去为难两个弱女子,算得了什么本事!” 雅尔丹却只是对他嗤之一笑: “你只道她二人乃是羸弱女子?还是先好好看看你如今的这般模样吧!为了去救那两个与你无关痛痒的小女子,如今却把这蜀国江山也给一起搭了进去!值得吗?!哈哈哈......” 正在此时,却忽然听闻山下有人来报: “报告大王!山下有一支兵民混杂的队伍,趁着我军与杜疆蜀师交战之际,竟从山脚下偷偷的溜了过去。如今,正一路往鱼凫城的方向赶去。” 雅尔丹听了这条消息大吃一惊,竟突然酒醒了一半。 “什么!快!带我去看!” 说罢,巴王雅尔丹迈着醉步,一路踉踉跄跄的朝着山中的瞭望台走去,又在营旁的一处山石高台处停了下来。 只见此处乃是一块风化的危石,但是体积极大,竟是独石成台,站在石上往山脚望去,视野确是极好。雅尔丹站在上面放眼望去,整个山间动静都可看得是一清二楚。 雅尔丹向山下扫视了一眼,只见极远处模模糊糊,确似是有一支队伍,只见其尘土微扬,竟是浩浩荡荡的在山间行进着!雅尔丹再朝着那方向定睛一看,又见这支队伍似乎穿着颜色各异,动作也是极慢。再根据之前的探子来报,雅尔丹便知定然是郫城一地的百姓要趁机逃离蜀国! “这些蜀人是不是疯了傻了?竟然是带着百姓一起逃难?” “据城中的探子来报,说是蜀国的锦织公主公主杜宇,此刻正领着郫城的百姓要投奔夜郎而去!想来便是此队人马无疑!” 雅尔丹一听此名字,好似想起了一些什么,来回踱步着喃喃自语道: “锦织公主?......杜宇?......哦!本王想起来了,不就是那杜疆前些日子在信中提到,要将他的妹妹嫁于本王为后的那个锦织公主吗!唉?没想到,此女子竟有如此胆识!如今蜀国败局已定,蜀国其余的公卿大夫都已明确表示要向本王投降称臣。然而,这锦织公主竟领着百姓一起奔逃夜郎,倒是有些意思!” 此时,只听站在台下的一个巴国卿上前一步提醒了巴王一句: “禀告大王,决不可放任此女子投奔夜郎!蜀国锦缎之名响彻宇内,甚至可与我巴国盐池相媲美!这个锦织公主自小便是入主蜀国的锦织坊。可谓是蜀锦织造之关键!大王若得此女,便可得蜀锦之精妙,得了蜀锦之精妙更兼南贸之商路,如此日入千石是绝不成问题的!有如此军备之资,大王届时何愁将来大业不成!而且,传言锦织公主如今正值妙龄,长得也是花容月貌,国色天香。大王何不?......” 这雅尔丹听这臣子如此言道,不由贪念大起,大喜过望。于是纵身一跃便是跳下了高台,又唤来了身边的郎官: “来人!传本王号令!众将官即刻随着本王下山,前去追击自郫城出逃的锦织公主等人!但务必要将锦织公主给我生擒活拿!不能伤她半分汗毛,违令者斩!” 第四十五章 残暴巴王戕害士卒 李代桃僵紫娟诱敌 只听巴王这一声令下,顷刻间,漫山遍野的巴人便似洪水狂袭一般往山径小路呼啸着奔涌而去。巴王雅尔丹则坐在车撵内领路,只听他一路之上便是一直对着他身边的士卒们大声喊道: “快!再快点!若是本王抓不回锦织公主,本王便要你们全部人头落地!” 那些巴人士卒听到巴王如此吼道,自是不敢有所怠慢,也是一路紧追不舍的往前飞奔。 过了没多久,巴国军队便来到一处三岔路口。雅尔丹分别往两条路都张望了一番,便是唤来了向导官: “此处是何地界,二路各是通往何处?” 只看向导官是小跑着匆匆赶来,与巴王用手比划着说道: “此路一直往西,通往临邛,乃是羌人地界。另一条路直通鱼凫城,不过,也可以到惊马河渡口。” 雅尔丹下了车撵,亲自来到这三岔口。却见这两条路地上竟然都有车轮碾过得痕迹,一时也辨不出个真伪来。不由得暴躁如雷: “这贼小娘倒是机敏的很!知本王定然会率军追赶,竟有意将队伍给分成了两路......羌人......渡口,二者皆可助她得脱,这可如何是好!不若......分兵追赶?不可......羌人骁勇,我若分兵,倘若有诈,羌人再以逸待劳,合而攻之,本王只怕是要吃亏!” 正在雅尔丹犹豫不定之际,却见从鱼凫城方向的小路之上,竟是有一队自家的守卫巡防了过来。雅尔丹见了,喜出望外,立即派人过去,将他们给叫唤了过来。 原来,那几个巡防过来的士卒不是别人,正是此前曾路遇武维义一干人等,并在言语间曾经调戏过紫娟的那几名巴国士兵。 只见那几名士卒见到竟然是大王的车驾,便立刻在距其五十步左右的地方俯首跪了下去,却是连口大气都不敢喘息一口。 巴王见到他们前来,便是迫不及待的差遣身边的郎官走向前去向他们询话。 只见那两名郎官匆匆上前,向那几名巴人士卒喊话问道: “大王要问你们话!你们可都竖起耳朵听好了!大王问‘这一路巡防过来,可有见到什么可疑之人?’” 此问一出,只吓得那几名军士是伏在地上直哆嗦,又暗地里面面相觑的互相对了几眼。自是不敢有所欺瞒,也只得如实禀报: “禀大王,我等自鱼凫城巡防至此,却是不曾见到有什么可疑之人路过此处......除了......除了有一队富贾家眷皆是白衣素服,而且就连马匹都是清一色的亮白。只说是要赶回去奔丧,途径此处。其余的......便是没见有人经过此地了。” 待郎官将原话带给了巴王雅尔丹,雅尔丹及身边的卿皆是听了仔细明白。正当众卿家在低下沉思商议之际,只见与之同行的其中一名卿,上前一步,向巴王进言道: “大王!此言有诈!” “哦?卿有何高见,但讲无妨!” “启禀大王,此言疑点有二。其一、我巴军如今占了鱼凫城,蜀人可谓是人人自危,对我军将士应当是唯恐避之不及,且大路是直通鱼凫城而去,蜀人又岂有驱羔羊而奉虎狼之理?其二、此人所言,奔丧队伍之中,竟连马匹皆是也通体亮白。众所周知,白马稀有,货值甚高。试问,莫说是普通商贾之家,即便是公卿贵族之中又有几人可配享此物?有此二疑,那些士卒定是看走了眼,竟是让蜀国公主一行给走漏了却还不自知!” 雅尔丹一听此卿分析的甚是在理,深以为然。顿时,只见他在车撵上突然站起身来,用手指着前方那几名士卒,勃然大怒起来: “来人!将这些人给拉下去处以劓刑!竟让那贼娘子如此轻易的给糊弄了过去,简直是丢尽了本王的颜面!”(劓刑意为割去鼻子,春秋五刑之一) “大王饶命啊!大王饶命啊!......小人知错了!大王......” “啊!......不曾想......我今日果然是被那衰妇所害!” 只听到几声惨叫,那几名士卒瞬间掩着鼻子在地上疼的直打滚了起来。站在周围的众人皆是不忍直视,但雅尔丹却似乎依旧不解气,正要再令人将其笞五十,却是转念一想: “糟糕!与这几个混账东西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只怕是要被那贼小娘给逃脱了去。” 想到这里,便向众人喊道: “所有人都给本王听好了!今日诸将士务必奋勇上前!将那蜀国的公主给本王捉拿回来,谁若能将其生擒,本王便赐他盐井百口!” 只听这雅尔丹话音刚落,巴军各部士卒便都好似成了虎狼一般,一路向着鱼凫城的方向杀气腾腾的呼啸而去。 又行不到半个时辰,却见道路竟是又分成了两条。正当雅尔丹要将向导官唤到身边询问,巴人军中却忽然惊起一片骚动: “呀!快看!山上那些素服白马!” 雅尔丹听到车外似乎有些动静,便赶紧从车撵之中探出头去张望了一番,果然遥遥望见在山腰之间,竟是有一队素服白骑赶在前头,朝着鱼凫城的方向一路疾驰,而且竟是还有一驾红漆车撵混在其中,颇为显眼! “哈哈哈!果然还是被本王给追上了!将士们,给本王追上去。谁擒得公主,谁便是立了头功!” 雅尔丹仰天大笑三声,又是一声令下,只见四周的巴人士卒便尽数出动,也不走那崎岖迂回的山路,竟是竖直着往山上攀去! ...... 原来,此时紫娟正领着白马女骑,已经在山间小路等候那些巴人多时了。 其实若是依照她们白马羌骑的速度,本可将这些巴人早早的便甩在身后。 而她们之所以逗留于半山腰,就是为了让那些巴人见着她们。让巴人误以为公主此刻便是坐在车撵之内,令巴人尽数的朝着自己追来。 从而为公主殿下争取时间,能够安然的到达惊马河渡口。而这便是武维义此前与紫娟耳语所设下的“李代桃僵”之计! “姐妹们!如今巴人已被尽数引诱追来,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如今唯有最后一事!那便是尽你们之所能,各自逃命去吧!若能......侥幸得脱,务必记得前往夜郎与公主汇合!紫娟在此,便先谢过众位姐妹了!” 只见紫娟从车内探出头来,与周围的白骑女将们如此说道。 这些女骑听到紫娟的这一番肺腑之言,不禁都是潸然泪下,更是无有一人舍得离去。 “快去!莫要迟疑!将来公主的安危,便全都仰仗诸位了!我紫娟纵是身死,亦是无憾!快去吧!......快去!......” 只听紫娟此言说罢,便是头也不回的躲进了车内,又命令御车的马夫继续驾车疾驰而去。 徒留了那些白马女骑留在原地掩面哭泣着。虽是恋恋不舍,但他们也知紫娟此话之真意,随后便各自散了开来,朝着山间小路遁走了去。 第四十六章 临大难御夫效死命 逃无可逃紫娟力战 由于巴人的这些士卒长期都是生活于丛山峻岭之间,因此翻山越岭对于他们而言可谓是如同家常便饭一般。 只是顷刻间,这些个巴人便渐渐的在整个山野之间蔓延开来。紫娟见此状况,不由得也是心中一惊! 现如今她已经遣散了这些与她同生共死的姐妹们,却是只留了她与御车马夫二人一起奔逃。摆明了便是早已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誓要以一己之力与巴人周旋到底! “不曾想到,这些巴人竟有这等这攀岩而上的功夫!……” 见到雅尔丹所率的巴军是渐渐逼近了上来,紫娟心中也是有些焦虑了起来。 正在此时,却只听那名御车马夫是一边继续驾着马车,一边与身后坐在车撵内的紫娟姑娘说道: “紫娟姑娘深明大义!能为公主效此死命!在下虽只是一名御夫,但是也愿意助姑娘一臂之力。山路颠簸崎岖,姑娘可要坐稳了!” 言语之间,那名御夫竟是用力甩起缰绳,只听霎时间风声起卷,马鸣长嘶,紫娟的车撵顷刻间便是疾速飞驰了起来。 只见有些手脚极快的巴人士兵翻过山岭便在前方山路之上堵住了马车的去路,然而这名御马车夫竟也是浑然不怕,驾着马车便飞驰撞去。那些巴人见这家伙竟是驾着马车横冲直撞,都是唯恐避之不及。有些来不及躲闪的,竟是被直直的撞下了山崖下去。只听其惨叫之声是不绝于耳,令人感到是不寒而栗! 一时间,巴人虽然依旧是山呼海啸般的朝着紫娟的方向席卷而来,但是却又一时之间奈何不了这辆极速行进当中的车撵! 只见那些巴人士卒又前赴后继的赶到前方车撵的必由之路上设下了诸多障碍。虽说是都阻拦不成,却也实实在在的将紫娟的马车速度给降缓了不少。 而与此同时,雅尔丹所乘的步战车也已是紧追慢赶的跟在紫娟的身后。 “好一个蜀国的锦织公主,跑了倒是真快。且让你瞧瞧本王的厉害!” 只见雅尔丹从身后取出一把硬弓,又从身旁箭筒之中随手取出一支箭簇。然后竟爬上了车顶华盖的柱梁之上,待站稳了,便是满弦张弓,使出全劲的射出一箭。 此时,紫娟的车撵与雅尔丹相距少说也超过百步。只听一声马嘶惨叫,在紫娟车撵前头的一匹白马便是应声倒地,车撵也随之磕绊而颠翻了出去。 事发突然,只见御车马夫与紫娟一时也是毫无准备,也一同随着车撵颠翻而被甩出了车外。 “哈哈哈,快上!快上!那锦织公主如今便是本王的囊中之物啦!” 只听这巴王于两百步外一箭中的,志得意满,又甚是猖狂的大喊大叫了起来。而那些巴人士卒,见那车撵竟被大王一箭射垮,知其大势已去,已是无力回天。便又蜂拥着奔上前去,要将这“锦织公主”给生擒活拿下来。 再说那紫娟被甩出车外后便是摔倒在地,待她爬起身来,寻见那名马夫是摔在了她的身后。正要上前去搀扶他起来,却只听那人竟是朝着她大吼道: “姑娘快走!莫要管我!前面尚有一匹白马,姑娘赶紧解了缰绳骑走!为报公主知遇之恩,为我蜀中族人不沦为亡国之奴,我纵是身死又有何妨?!” 只听那人说罢,他自己便是踉踉跄跄的又站起身来。从路边已是散落一地的车撵残骸之中拾起了一截横木,然后便头也不回的朝着巴人涌来的方向咆哮着奔去。 紫娟见状,原是想要上前去阻拦,却见那人去意坚决,绝无半分回顾之念。而在前方山路,眼见那些擅长攀岩的巴人也已是陆陆续续的快要攀至此处了。 紫娟不及多想,只得双目注视着车夫的身影,向他恭恭敬敬的抱拳行了一礼。然后又朝着仅存的那匹白马双脚一蹬,一阵飞腾起来便是跃上马背。然后两腿又是一拍,便是策起马来向着前路奔驰起来。 雅尔丹见前方约百步距离,居然迎面叫喊着跑来了一名布衣。只见此人将横木顶在胸前,似乎是要朝着自己的车撵撞来。原来正是那名御马的车夫竟是来找他拼命!雅尔丹二话不说,手持弯弓,随手便是朝着那人射出一箭。那一箭不偏不倚,正中咽喉! 御车的马夫当场便是气绝身亡,但是却见他仍然死死的抱住横木不放,竟是直直的矗立于小路中间。 雅尔丹眼见就要与那人手中环抱着的横木相撞。雅尔丹又从身旁的士卒手中一把夺过长戟,凭着战车的冲力,雅尔丹一矛将那已然断了气的御马车夫给整个挑了起来,然后又将其摔下了旁边的山谷之中...... 雅尔丹着实被方才这一幕给吓了一跳: “此人为何竟是这般疯狂!想我巴人虽亦是勇猛,,恐也是有所不及!这蜀国公主竟能得此等死士相佐,可当真了得!本王若是得此公主,何愁将来大业不成!” 言语之间,雅尔丹却见前方竟是又凭空杀出一人,只见其身上穿着曲裾深衣,只见其锦袍飞扬,竟是骑着一匹白马飞奔。 “此骑白马者乃是何人?!” 正当雅尔丹为之惊叹之际,只听前方有人来报: “报大王!此人正是蜀国的锦织公主!” “什么?!不曾想到这锦织公主竟也是精通骑术!真乃女中英豪也......快!快!速速给本王将她拿下!” 只听雅尔丹一声令下,号角又是响起一片,四面的巴国士卒闻着号角声也是纷纷的汇笼了过来,陆陆续续的对着紫娟是围追堵截起来。 却都不曾想此女竟依旧是驾着白马疾驰横冲直撞,又手持着一柄长剑,浴血奋战,只杀得那些前来阻拦的巴人士卒是哀嚎连连,所到之处顿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又见此时紫娟竟从一名巴人士卒手中夺过一把长戈,一面继续拍马疾驰,一面是肆意挥舞起来。 由于巴王曾经三令五申,对“公主”必须是生擒活拿,但是见到这锦织公主竟是这般的难以对付,致使这些个巴国士卒一时之间竟皆是不敢近其身! “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锦织公主!想本王雅尔丹宫中嫔妃何止百人,他国的公主贵妇也见识得多了,却是无有一人能与此女子相媲美!” 思虑至此,只见雅尔丹取过长矛,从车上纵身一跃,跳到了拉着车撵前进的马背之上。随后又脱开缰绳,便是飞奔上前,身边的众臣皆是惊呼: “大王危险!......大王万万不可!......” 雅尔丹此时哪还管得了那么许多,全然不顾的朝着‘锦织公主’的所在是一路追去。 紫娟瞧见身后来人,但见此人竟是身披熊皮,脖颈处还围着一圈野兽的獠牙,确是明显不同于其他巴人的穿着打扮! “公主!束手就擒吧!本王今番得以见识公主英姿,对公主也是仰慕备至!若是公主肯嫁于本王,本王便答应公主,绝不为难蜀国黎民!若是不肯,本王便要将整个蜀国变成当年庸国那样,尽数屠戮殆尽!” 只听雅尔丹骑着马,单手举起长矛对着紫娟如此喊话道。紫娟回头一看,见到原来此人便是巴王雅尔丹! “呵!雅尔丹!你竟如此嚣张跋扈,自来送死!如此甚好!我今日要杀得便是你!” 言罢,只见紫娟拍马上前,迎了前去。顷刻间,便是与雅尔丹厮杀在了一起。 第四十七章 雅尔丹拖刀擒紫娟 乍醒来赤手斗巴王 第四十八章 假公主暗誓救蜀王 约三事做缓兵之计 第四十九章 初醒来怨怼武维义 示情意杜宇再伤情 第五十章 惊马渡口再遇国师 命悬一线二奴救主 第五十一章 枕怀入眠暖体趋寒 破伤高热胡言说梦 第五十二章 误判敌我杜宇折臂 墨翟救主再陷重围 第五十三章 万夫不当二贤退敌 庸国遗武再现风云 第五十四章 曲径通幽落脚暂歇 墨翟再忆惊马险情 第五十五章 初识神医皆是趣语 识赤光玉拒不施治 只听专诸朝着院内吼了这一嗓子的扯皮打趣,却是把还在屋里高卧着的长桑君给诈得赶紧从屋子里奔了出来! 看见长桑君夺门而出,墨翟和杜宇却是顿时看傻了眼。只见此人竟是蓬头垢面,一看这头发和鬓须便知是久不清洗梳理了,竟是都打着结了。 这长桑君一听到竟是有人要来偷他的草药,便是连鞋也不及穿,直接赤脚冼足而出,全然顾不得礼数。 “哪里!小偷在哪里!” 长桑君一边朝着院内大声呵斥,一边却是只见到专诸,要离等人候在门口。根本没见到所谓的贼人来到此处偷药。于是,这便向专诸他们大声问道。 “专诸!你口中的小贼却是跑去哪里了?!如何没了踪迹?” 此时,只见要离,专诸却是低着头不禁暗笑起来。这长桑君一见专诸与要离竟是在那嘲笑自己,便是有些不高兴: “专诸!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大白天的不去好好烧饭,却在这里拿我消遣!你可知你昨日去了外头瞎逛了一圈,我这里可就算是断了伙食了!” 专诸听了却又是风趣的与他说道: “怎么?这天天蹭吃蹭喝的,倒还有理了不成?若不是看在你医术高明,也是悉心为此间的村民瞧病,我才懒得管你的吃喝呢!” “嘿嘿!便是吃你几顿饭又能怎样!你们生了病,还不得到我这边来看?你若有本事,将来便别来找我看病便是。” 只见那长桑君却是一脸疯疯癫癫的与二贤是一唱一和的说着闲话。而且,显然专诸和要离却是都不怎么把这神医给当一回事,只管拿他消遣取乐。而这长桑君却也是毫不介意,一脸的满不在乎。 墨翟见了这副情景,却是不由得有些疑虑。便是与一旁的要离小声问道: “晚辈倒是着实有些弄不明白了......翟本是一介奴仆,也曾替其他主子请大夫看过病。只觉得这些大夫皆是一本正经的,全然不似这长桑君这般的诙谐疯癫。而这治病救人......晚辈虽是不懂,却也知需要施治之人聚精会神,才能把病给断得精准……但是晚辈观这长桑君……” 不曾想长桑君的耳朵却是极为聪锐,墨翟的这番言语说得虽是小声,却还是被那长桑君给竖着耳朵听了进去。 “且!你区区一竖子却能懂些什么!这世间万物皆是一般的道理,都是通于阴阳而化生五行。人之疾病却也是逃不开阴阳五行之本义的!既然如此,病症虽是可以千变万化,但也是万变不离其宗。又何必要搞得这般的道貌岸然?!你所遇见过的那些个巫医之辈,都只不过徒有虚表的欺世盗名之徒罢了。像我这样有真本事的,却又何必要遮遮掩掩?……” 墨翟听这长桑君竟是在那滔滔不绝的自吹自擂,心中暗想: “这前辈倒真是一点都不谦虚......或许是真有些本事的吧?” 只见此时的专诸这一路扛着武维义走到此处,却不曾有过半分歇息,如今却也是真有些力竭了。便是赶紧朝那长桑君叫唤了起来: “长桑君,你这是要谈到何时才能让我们一同进屋内说话啊?!” 那长桑君原本是正在与墨翟侃侃而谈。却是被专诸给过生生的打断了去。长桑君斜着眼朝着专诸瞥了一眼,只见他的肩头扛着一人,只以为是专诸从何处捡来一具死尸回来。 “我说专诸啊!你所扛的却又是何人啊?如今这蜀国难道也是不太平,竟是随处都可捡来一具尸首了?” 要离听了,从墨翟手中取过宝剑,并且将其举在手上: “长桑君......你可还记得这把宝剑?” 长桑君定睛一看: “哦?……这不是杜疆的佩剑承影吗?那家伙如何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丢了?倒是怪可惜的……不对!难道说是这家伙摊上什么事了?!哎……真是浪费了我那么多的好药!我长桑君辛辛苦苦把他给医好了,这家伙竟是如此不惜命!愚蠢!真是愚蠢至极啊!” 杜宇一听这长桑君竟是认识此剑,而且又似是与她兄长也相识已久。便不禁问道: “原来前辈竟也是认识本宫……哦不,小女的兄长?那便请前辈慷慨施治,救救我身边的这位武先生吧!” “嗯?!原来你便是此前杜疆曾时常提及的那个颇有些任性的妹妹?......算啦!看在杜疆的面子上,你们便先进来吧!” 长桑君言罢,便将他们给引进了自己的屋内又让专诸将武维义给置于一处病榻之上。 正当众人以为长桑君一定会竭尽所能,施救武维义之时,长桑君却看见了系在武维义身上的那枚祆火神教的赤光勾玉! “不对!这人是祆火神教!赶紧给我将他抬出去,神教之人我绝不会救治!走走走!” 听这长桑君如此嚷嚷,众人皆是大惊失色! “长桑君!你说的是些什么胡话!此二人一路是被那神教宗师给追杀至此的,而且险些都丢了性命。此人如何可能会是神教之人?” 长桑君走上前去,将那枚武维义腰间的赤光色的勾玉垫在手中,给众人看道: “你二人可也是曾见识过祆火神教的,那可还认得此物?” 专诸与要离起初倒也并未在意,但经长桑君的这一提醒,见到此物竟也是立马大惊失色: “怎……怎么可能!这……这武维义竟也是神教之人?” 只见长桑君、专诸和要离三人不约而同的朝着杜宇和墨翟看去。 “究竟是怎么回事?!” 杜宇知道其中定然是有误会。但是,由于杜疆也未曾与她提及过赤光勾玉之事。那日在城楼之上,她只是瞧见杜疆他拿出来过而已,自然也不知其中的缘由。 只听她急忙向他们三人解释道: “这……这勾玉不……不是武先生的!应该是我兄长的!” “你说的是些什么胡话!但凡是祆火神教的徒众皆是有这样的一块赤光勾玉的。由于此种勾玉所用之璞石是极为难得的,而且其制作所用之工艺也是极为神秘。因此,寻常之人若是想要复制,却是绝无可能的!也正是如此,一旦得到了这神教的赤光勾玉,除非是身死人灭,为他人所掠,否则是绝无可能会落入他人之手的!” 听到长桑君在那与他们分说起这勾玉的缘由,墨翟却是猛的想起一件事来: “长桑先生,你所说的这赤光勾玉未免也言过其实了吧?鄙人不才,却也是有些梁上功夫的。在下便曾于一处军营之中摸出过一块一模一样的来!” 墨翟说罢,便转身向公主请道: “公主殿下,之前那块玉佩如今可还带在身上?” 杜宇猛得被墨翟这一番点醒,便立即从身上拿出了一块与那赤光勾玉一模一样的玉佩来! 杜宇递给了长桑君一观,长桑君看过之后,却只是笑了一声又说道: “你这黑脸小鬼倒也是机灵得很,只可惜......还是眼拙了一些!......你们的这块勾玉却只是个假的!” “什么?!假的?” 杜宇和墨翟一听,却又是被这长桑君给说得是目瞪口呆,大惊失色! 第五十六章 辨真假揭勾玉真相 门庭外长跪请神医 第五十七章 连跪一夜杜宇昏厥 医者仁心温汤续命 杜宇与墨翟,就这样在院子里跪在长桑君的门前,这一跪便是一天一夜。 专诸与要离也曾是几次三番的上得前去,又是以好言相劝,想让他们莫要如此的冲动,再想些其他的办法。 但是,对于杜宇而言,她又能有什么其他的法子呢?难不成真要将武维义给弃在这荒郊野岭之中? 因此,每当杜宇想到此处,便更是坚毅的挺在那里,只求这长桑君可以回心转意,施手救治武维义。 而在这天夜里,武维义的面色也是变得越来越惨白了。虽说专诸和要离一直是从旁守候着,但是毕竟他二人也不懂医,只能隔一段时间便给他喂下一些热水而已。 说来也是不巧,到得半夜三更。这屋外却又是下起一阵暴雨,只将杜宇和墨翟全都淋了个透底。外加这夜间是寒风彻骨,又把他二人给冻得是直打哆嗦。 就这样大家都是莫名其妙的熬过了一夜。翌日凌晨,正当专诸与要离还在屋内守着武维义时,却是听到屋外的墨翟叫唤了起来: “公主!......公主!” 只见杜宇终究是体力不支,竟是侧身倒在了一旁,昏了过去。墨翟赶紧上前去叫唤了几声,但是却见杜宇竟是没了半点反应! 也是难怪,这杜宇一连是为了这武维义足足煎熬了两天两夜,换作其他女子,也早已是要垮了。更何况是杜宇这个一直在深宫之内娇身惯养,养尊处优的贵公主呢? 要离听到墨翟这一声叫唤,便是赶紧冲出了屋子去查看。只见杜宇此时同屋内的武维义一样,脸色也是变得惨白了。 “前辈!还请前辈救救他们......” 墨翟说完,又是一连要离和长桑君的住处一顿猛叩,只把自己的额头都磕破了皮,顿是血肉模糊。 要离站在一旁,见到这一幕也是深受感动。只听他又忿忿不平的与站在一旁的专诸说道: “这长桑君可也真是的!如今这天下纷争,却是要怪在这三个毛孩子身上!这算什么狗屁道理?!……算我要离眼瞎,竟将此等蛮不讲理之人错当成了挚友!” 专诸在一旁只听得要离的这一声长嘘,却被他说得也不由得来了怒气。只见他是火冒三丈,一路怒气冲冲的便要闯进长桑君的内屋。 忽然,却不曾想这长桑君竟提前一步将内室的屋门给开了开来,专诸和长桑君见到彼此皆是被吓了一大跳。 “专......专诸!你这是想要干嘛?!” 专诸原本是要将屋门给一掌拍倒,正当要击掌,却是猛的见到长桑君,便立即是收了掌力。但是掌风却还是拂过了长桑君的耳鬓。只把长桑君给吓了一跳。 “哦......我说长桑君啊!你干嘛要这般刁难这三个娃子!你难道觉得就凭着这三个小娃子就能搅得这天下大乱了?你究竟是昏了还是傻了?” 只听专诸与那长桑君一碰面,便是将他劈头盖脸的一顿说教。那长桑君却也是对他不理不睬的,径直走出了内屋。 一眼扫见武维义却是还躺在那里,只见长桑君在外屋却又停留了一会。只将眼睛眯成一线,用余光朝着他斜眼视了一眼。见到武维义的嘴唇已是由白渐变成了紫,心中不由得一惊,随后只见他便是独自走出到户外。 “黑小鬼!你随我来!” 墨翟听到长桑君唤他,他知定是长桑君已然回心转意!便立即转身跟着长桑君奔了出去。要离和专诸见状,也想跟上前去。却被那长桑君又是一喝止住: “你们两个残身的莫要跟来!来了也没用!将那姑娘抬进屋里,内室已是准备好了姜汤,给那姑娘服下。至于那男的......给不给他喝就随你们的便吧!反正那家伙的病症也不差这些药力!” 专诸和要离一听,心领神会,知道这长桑君终究还是动了医者仁心,却是还要装成一副高冷的模样。 原来这一晚上,他其实是早已预料到了这一晚上的春寒夜雨。也知道那小姑娘定是要熬不住的,便是在内屋早早的便替他们两煎了些升温祛寒的姜汤。而且,这姜汤性温热,也正好可以给那个得了血厥的武维义还一还阳! 墨翟这一路只管是跟着长桑君来到了一处悬崖峭壁,只见长桑君却是径直的走上前去,独自立于一块危石之上,又气定神闲的与墨翟说道: “我看你这孩子!天性也是纯善,而且将来必是有一番风云造化的……你这人,虽非名门贵胄,但将来却也可以成就这一世的功名!……却不知又为何要去助纣为虐,与那些祆火神教之人为伍!” 墨翟听了却是一惊,知道这长桑君依旧是对武维义有些误会: “前辈!武先生他绝不是一个奸邪之人。他待所有人都是极好的!想必前辈阅人无数,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是此次前辈仅凭着一块玉佩,便将武先生说成了十恶不赦之人,前辈未免也太过于武断了......” 长桑君转过身去,却是哼哼笑了一声,又走近墨翟身前: “你说的有一点确是不错的,我长桑君游历行医这么些年,看人观事也算有些心得。不是我自夸,我非但可凭着人之气血旺衰而断人生死,更能观人之颜面长相而断人前程……你们口中的那位武先生,将来就是个搅弄风云之人,我是绝无可能断错的!至于你嘛……也罢!一切便都交由天意吧!” 墨翟听到最后又是泛起了迷糊,完全不知道他所谓的天意却又是何意? “来!你便从此处悬崖下去,给我找来一种草根,名唤乌头......就是......那种挖出来的根茎长得像乌头一般的便是。” 墨翟一听却是顿时傻了眼,此处悬崖往下看去就算没有百丈,也得有个数十丈之深,如何能够下去!而且,这前辈居然没头没脑的让他去找一种草根乌头,却也不说是何种草木之根,这又如何能找得到! “前辈!您若是要取墨翟性命,直言便是,只要前辈能够救了武先生,墨翟虽死无怨。但是,前辈又为何要这般戏弄于晚辈!......” 长桑君听墨翟如此说,却也不正面回答,只管继续说道: “我便在此处等你一日,太阳下山之前,若是你没能上来,我便回去。能不能救得了你那武先生,可就全看你的了!” 说罢,只见他就坐于那处危石之上竟是直接闭目养神了起来。随后墨翟又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连向他询问究竟是要去找何种草根,但是那长桑君却是只当充耳不闻。只是一脸从容的只身坐于危石之上,却是一动不动。 墨翟思前想后,虽是觉得此举实在是过于荒诞,但既是长桑君一定要的这般无理要求。无论如何,他墨翟却也只得是冒险一试了! 第五十八章 自制藤绳攀下悬崖 历经艰难终得灵药 第五十九章 长桑君相人知天命 空腹打鼓虎食烹鲜 第六十章 巧用乌头一物三用 温汤煨火外敷内含 第六十一章 长桑君难耐药中毒 村郊再现神教奔命 第六十二章 九死一生奇迹还阳 神医施治妙手回春 第六十三章 武维义惊语识英杰 忆子产长桑君赞誉 第六十四章 风声鹤唳神教出没 灯映壁影请敌入瓮 第六十五章 瓮中捉鳖奔命难逃 院中对答辨义认侠 第六十六章 要离义述吴国往事 晓理论明义劝诫贼首 “你!……你这说的是些什么胡话?!......谁人不知吾辈任侠之士,皆是最讲信义!……既然不能替主分忧,以死谢罪那是天经地义!所谓士可杀,不可辱也!” 武维义自是知道这些人最是看重自己的名节,因此这才是以言语相激。果不其然,那名刺头目听到武维义竟是将他们说成是无有大义之人,便顿是火冒三丈,暴跳如雷! 只听得此人叫罢,正当武维义要继续以反语相讥,却还未待武维义开口,要离竟是在他身旁先开了腔,与他们辩道: “兄台此言差矣!……兄台可知我要离的这条右臂是如何断的?!” 那些刺一听此人竟自称“要离”,顿时大惊失色! “要离?!难道就是江湖中传言其剑法是绝冠九州,又于数年前替那吴王阖闾刺杀了猛将庆忌的那个要离?!” 要离低下头去,却是低沉着说道: “都是些江湖丑事......何足挂齿!不错,我便是当年那个不仅替那阖闾卖了命,而且又卖了妻女性命的那个混账要离!” 要离这些话声音虽是不大,却是将在场的众人都惊得是合不拢嘴。又见要离说到此处,却是突然有些激动了起来: “当年!庆忌为报杀父之仇,大起淮水之兵誓要诛杀阖闾,重夺吴王之位。彼时之阖闾确是以诚义待我,非但以吴王之尊解了自己的衣裳予我穿之,又推送自己的菜肴予我食之。而且,曾有意许我为将,操持兵马准备与庆忌决一死战!我要离......感念其赤诚,又不忍吴地百姓同室操戈,于是便许阖闾以刺杀猛人庆忌之计!但是,庆忌也绝非泛泛之辈,如何能信得过我?我便自请阖闾断我一臂,以为苦肉之计!只是为了将来能够取信于庆忌,不使他生疑!......此等行径,以汝等观之,可为义乎?!” 武维义听到此处,不禁是毛骨悚然。这些故事,当年他读《吴越春秋》与《东周列国志》之时都算得上是耳熟能详的经典桥段。 年少读书之时每每读到此处,武维义皆会是感慨万千,唏嘘不已,并且深深的被书中的那个侠士“要离”所吸引折服。 如今得遇真人真言,却是不知为何,竟是令他浑身起了些许的不自在。 而那些奔命刺,却是与武维义恰恰相反。当那要离自顾讲着当年的尘封往事,却都不禁是听得出了神,却是全然忘记了如今他们是身处于何种境地! 言语间,得知当年的要离竟是为彰示大义而自断其臂。那些人不禁是纷纷向要离俯首抱拳的赞誉道: “前辈义薄云天!......我辈确是不如!” 要离听了他们的这声赞誉,却只是自嘲的苦笑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 “大义......呵呵!好一个‘义薄云天’!我要离替那阖闾诛杀了庆忌,然而,那阖闾却是反过来治罪于我!……将那刺杀王宫贵胄之责悉数罗织在我要离的身上!而且……而且还将我的妻女屠戮于街市之上。可怜我要离替那吴王卖命,到头来却是连自己的妻女也保全不得。而且......就连吴国一地的百姓也并未因此而避过兵祸!那阖闾......为了能够称霸九州,竟是大动吴戈远征楚国!吴国一地的百姓从此往后便是无有宁日!此等行径......又可谓之为义乎?!” 那些奔命刺听到要离的这一番激昂言论,不禁都是陷入了沉思。诚如武维义和要离所言,他们这些奔命之士,原本都是以接济天下苍生为己任的仗义之士。 想这要离前辈如此秉义而行,最终却还是落得个家破人亡,甚至是声名俱裂的下场! 现如今,他们这些人却只是为了生计营生,就不得不寄于神教之下。每每行事却皆是不分青红皂,更是不去细想义理。像如今这般拿钱买命,却是毫无半分光荣可言的。 武维义见这些奔命刺被要离说得竟是无言以对,知其意志已经动摇,便是继续与他们说道: “你们看......此处的村民其实都是与你们一样,本来也都是游于四海的任侠之士……如今也是与要离前辈一样,或是受罪,或是牵连,这才一路逃避至此……你们今日前来,与我们相斗,不就好比是左膀与右臂互博一般?即是同为天涯沦落之人,这却又是何苦咄咄相逼!......” 武维义言罢,只听院内却是又归于安静,所有人都在各自寻思着。 那些刺听到此处,内心其实早已是有所动摇。纷纷将掩于口鼻的黑布给尽皆摘了下来,面面相觑,不知事到如今究竟该如何自处了。 “好吧!弟兄们,谁愿意留在此处的,便将手中兵器弃置于地上!” 沉寂许久的氛围,却被那名头目这一声号令打破。那些奔命刺听头目如此说道,便是陆陆续续的将手中的短匕尽尽皆丢弃在了地上。 那名头目见手下之人已是尽数都表了态,也知天意难违,便朝着武维义的方向走上前去。 墨翟却见此人竟是主动向武先生挨近,惊恐万分,深怕其有图谋不轨之举。于是,赶紧拔出剑来指向那人,又跑了过来侧身挡在武维义的身前。 “墨翟,无妨,便让他过来吧!” 武维义朝着墨翟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了下去,墨翟扭过头去,却是表示不解: “先生......此人危险!万一......” “无妨,我自有分寸......” 只见那名奔命头目竟是一步一步的朝着武维义走去,直至挨到了其身前的三步之内,却顿时非常诧异的盯着武维义: “你如今命在我手,你有三个理由该有一死。其一、不该在此大庭广众之下辱我无义!其二、不该明知我来,而不让人挡之!其三、不该见我已来,你还不退后躲避!你究竟是有何本事?难道......就可这般蔑视于我?” 听到此言,在一旁看得真切的要离、墨翟和杜宇皆是大惊失色,着实替那武维义捏了一把汗!只见武维义脸上却依旧是毫无惧色,竟又与他对答道: “呵呵,我既有三死之理,而你却也有三不该之举。” 那名头目一听,居然到了此时,这武维义却依旧是一副傲气凌人的模样,心中便是对其由衷的钦佩起来: “哦?!愿闻其详?” “我如此地羞辱你,你却是无有一句答辩,便是无理!而你现在将我刺杀于此,此举绝非义士所为。此为不义!如今你的剑已到我喉舌,竟还是如此多言,若不是心虚,却又是为何?” 那名刺头领见这武维义把这些话说得是这般的气定神闲,临危不乱,不由得是心中一震: “此人气度不凡,又如此大义。若是如今真是被我杀了,将来只怕是只能留下恶名……” 想到此处,只见此人竟是双手抱拳,单膝跪地。朝着武维义便是一下子跪伏了下去: “先生高义!令在下钦佩不已,若非先生醍醐灌顶,在下实不知还会做出多少戕害忠良的蠢事来!……如今天下重现纷争,先生乃是大才,必能救天下苍生于水火!若是先生不弃,在下郦义昇愿从先生之大义!不复二心!” 武维义见此人竟是向着自己倒头便拜,知其已是回心转意。于是,心中悬着的大石这才算是落了地。此次武维义可谓又是兵行了险招,却不曾想,竟又是被他胜了一筹。 此时,在一旁围观着的众人对武维义之胆略皆是肃然起敬,叹服不已。 “唉?!郦贤弟何必如此?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只见武维义虽是还拖着一副略显沉重的病体,却依旧是不敢对这郦义昇失了礼数。于是,勉强的躬下身去,将他给搀扶了起来。 第六十七章 识大义郦义昇断臂 再行险着义释贼首 第六十八章 一劳永逸墨翟布防 病榻前杜宇吐心声 第六十九章 返璞归真引人正轨 要离收徒欲授绝学 第七十章 武维义论佐道正修 三人饮酒皆成醉翁 第七十一章 酒意不醉反是醒语 二贤论剑至高剑理 第七十二章 习剑三月初有小成 即日离行杜宇怅然 第七十三章 投奔夜郎临行道别 走秘道述他国内情 第七十四章 矿洞中勾玉显异像 一探究竟墨翟试石 第七十五章 至僰道二贤道别 朱提关遇守卫发难 第七十六章 巧言说尽终不得过 杜宇意气自报家门 第七十七章 朱提侯客舍摆酒宴 酒无好酒话中有话 但见这朱提侯是一边说着,一边是朝着杜宇她行礼作揖了一番。杜宇见状,自是不敢失了礼数,便是立即躬身行礼还作了一揖。 “谯叔舅,你与宇儿多年未见,不曾想到今日再见却是在这处……” 原来,这名身穿深衣长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统辖这朱提关的蜀国侯爵,朱提侯——谯原。而且,若是算起来的话,这朱提侯却还是杜宇的叔舅辈的长者! 随后,二人于舍前一阵嘘寒问暖之后,便又由朱提侯在前引路,一路将他们引入此处的舍之中。 墨翟这一路上,心中却甚是忐忑不安。杜宇姑娘如今只不过是自报了家门,而且也是无凭无印的!他们一行却是就这样如此轻而易举的被放入朱提关内!墨翟只觉得这一切也实在太过于顺风顺水,简直是令人难以置信。 陪同杜宇一同入了官舍,墨翟便是朝着武维义看去。只见此时的武维义却也是反手紧紧握着鱼肠剑柄,神情也是极为紧张。 显然,他二人此时可谓是心照不宣,都觉得此事确是有些蹊跷古怪。但见武维义也朝着墨翟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务必要提高警觉,以防不测。 只见朱提侯将他们引入正堂之内,而此时在正堂之上也早已是备齐了宴席,只候着公主一行的到来。 “来,公主,这边请!” “叔舅气了,宇儿是晚辈,还是叔舅先请。” 只听谯原与杜宇又是各自套推诿了一番,随后谯原来到主座,杜宇来到侧席,便是各自都入了席。 谯原一入了座,便往杜宇的身后看去,见到杜宇身后持剑站着的武维义,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仪表堂堂。便是向杜宇开口问道: “嗯?……宇儿?立于你身后的这二是?……” 杜宇听了谯原的发问,便向他指点引荐道: “这位是武维义,这位是墨翟。宇儿此番能够安然到得此处,全是仰仗他二人护得宇儿周全。” 谯原一听此人便是“武维义”,眼睛顿是发了亮,抚着胡须向他看去: “哦?!……难不成这位便是近日来名噪蜀国的‘武先生’?啊呀……好……好……呵呵,果然是少年英雄!好的很,好的很呐!” 谯原说罢,便是朝着跪在一边的侍女挥了挥手: “来!看酒!” 只见一旁的侍女便是立即斟了酒,恭恭敬敬的端到了武维义的身前。 “来!多谢这位武先生能够一路护得我家宇儿周全,先生一路辛苦,寡人先敬武先生一杯!……” 只见谯原端起酒樽,又独自起身走到武维义面前,便要敬酒。 “武先生!……寡人先干为敬!” 朱提侯言罢,便将樽中美酒是一饮而尽,又两手持樽,将空樽示人以为敬意。 而武维义见到此酒,却是显得有些犹豫。显然,他对这个朱提侯也是颇为有些疑虑的,不知道他这究竟是作何盘算。 只见武维义是斜视着被递到跟前的酒樽,也自知如今在此种情形之下,若是一意不从,却也是有悖于常礼。而且,想来这朱提侯如今却也是不必暗害一个像他这样的无足轻重之人。武维义想到此处,便是双手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朱提侯敬毕,便是又回到主座,又是朝着杜宇斜视了一眼。随后,只听他是故作了一声哀叹: “哎!……想我蜀国当年何其强盛,如今却是被那巴人所袭,是白白的丢掉了半臂江山……你兄长杜宇过于刚愎自用,皆是信不过我们这些个蜀中旧部。哎……也难怪会落得此等境地……现如今蜀中各部可谓是群龙无首,宇儿你即为先王后裔,不知却是要作何打算?” 杜宇一听,便知此言却是有些不善。如今她的王兄杜疆为巴人所败,蜀国便是成了一块无主之地。因此,蜀国其余的有些野心的诸侯,各个都是摩拳擦掌,从旁觊觎着这个蜀王之位! 而论实力,朱提侯所执掌的这片封邑又为蜀南之重地!其实力,蜀中各诸侯却也是无人能与这朱提侯相比肩。因此,这朱提侯谯原,若是有意在蜀南称制,恐怕也是无人能阻。 但这朱提侯虽是有这贼心,却也是没这贼胆。所谓名不顺则言不顺,言不顺则是不成。如今蜀国王室风雨飘摇,若是此时他起了不臣之心,贸然行动,却也是怕要成为蜀中众矢之的。 而这杜宇作为先王后裔,其母族又为谯家宗族之女。因此,如今这杜宇来了此地,反倒是可以用来成就他的一番筹谋。 但见此时,杜宇是心下思虑了一番,便与谯原回答道: “叔舅,先父尚在人世之时便已是料到我蜀国迟早会有此劫!因此,曾特意给宇儿留有遗命,说届时若是蜀国有难,可前往夜郎讨要救援。所以,宇儿这才是不远千里,前来度关,便是要去往夜郎找夜郎国主日达木基借兵复国……” 谯原一听杜宇原来到此,竟是要借道南度夜郎。便是有些不悦,但也不便发作。只是笑了笑,将提在手中的酒樽又给放了下去,又是继续说道: “呵呵,宇儿又何必要舍近求远?你谯叔舅虽是偏安于西南,却也有编户数万!只需宇儿振臂一呼,与叔舅一起会盟蜀中各路诸侯,定能光复蜀国……却又何必要千里迢迢,去到寻夜郎讨要救兵?” 杜宇和武维义一听朱提侯此言,便是对他的如意算盘已是了然于胸了! 这朱提侯假意要以杜宇为由,合纵蜀中诸侯共御强敌。实则是要借杜宇之名,效法齐桓晋文之法,行会盟称霸之举……如此一来,只待是杜疆一死,便可另立新君,总揽蜀国朝政!甚至是将那蜀王之位取而代之!……至于光复蜀国河山,届时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杜宇和武维义自然是都听出了这朱提侯的话中玄机。但如今也是寄身在他人篱下,却又如何能够造次?……只听杜宇却是假装不知其真意,反倒是低头躬身与谯原继续说道: “有劳谯叔舅操心了,但此事乃是先父遗命,宇儿不敢不从。因此,无论如何宇儿都要前往拜见夜郎国主。倘若到时候果真借不来兵,待宇儿折返回来之时再行商议不迟。” 朱提侯谯原一听,对杜宇的这番言语所表达之深意,也是心知肚明。只见他又是浅笑了三声: “呵呵……好吧!也罢……那便等宇儿想得明白了,到时再做计较却也不迟。” 如此,朱提侯谯原便是又和杜宇在官舍宴席之间漫聊了一些往昔的闲事。此时,只见舍门前又是候着一人。屋内众人见状,便是朝着那人看去,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时在城楼之上喊人停手的那名军卿。只见他站在屋外向朱提侯请道: “孩儿谯不畏见过义父大人……” “哦!是吾儿不畏呀,进来说话吧!......” 此人听得使唤便是进得屋内,只见此人身材魁梧,气宇轩昂,倒是颇有一些古之良将之风。 “呵呵,寡人来引荐一下,此乃寡人义子,名唤不畏,有万夫不当之勇。当年蛮族来犯之时,不畏他曾于乱军之中救得寡人性命。寡人怜其才华,因此便将他收为义子......不畏,到此处来见父侯却是有何急事要说?” 听到义父谯原如此问道,这谯不畏便是抱拳行礼回道: “义父,前些日子孩儿于市井之上,觅得一队能乐善舞的昆仑奴仆,其舞步倒是颇为有些奇特。孩儿知义父素爱舞乐,因此不敢独享,特来将这些昆仑奴仆献于义父。又正巧今日义父有贵大驾光临,择日不如撞日,孩儿斗胆,想请义父与诸位宾一同观赏,岂不甚好?!” 第七十八章 宴席间再现巴渝舞 以剑起舞乱入破局 第七十九章 识辨跪谋席间斗智 技高一筹舍外比武 第八十章 丧颜面谯不畏败走 各执一词难断家事 第八十一章 醉翁之意一石二鸟 献三计杜宇难决断 墨翟听到原来武维义的意思,居然也是要救那居心叵测的朱提侯,不禁是有些激动了起来: “大哥!……想必你也定是能看得出来!要说这个朱提侯,其实也是个老谋深算,心术不正之人!……姑且不论我们如今是势单力孤,毫无胜算,就算我们有这心力,却是又为何要去相救他?……到时候,只怕是我们这一番的仁义心肠,却是要喂了豺狼!” 只见武维义却是微微一笑,与墨翟摆了摆手说道: “墨翟贤弟莫要这般愤懑,且听我慢慢说来......方才在席间,你可听到谯不畏所说的,那套杀气极盛的舞步是来自于何处?” 墨翟细想了一下,便是回答道: “好似......好似那谯不畏方才说的,是巴......巴渝舞?……” “正是!此舞来自于巴渝之地,乃巴渝风土之中一种极为特殊的舞术。其舞风凌厉,擅摄人心魄。此舞百年之后,改头换脸入得宫廷,又取名为《昭武舞》、《破阵乐》,于后世之中也是极负盛名!……至于此舞之凌厉,想必方才你们也都已经是瞧见了……” 听武维义如此说道,墨翟和杜宇皆是不住的点了点头。随后,只听武维义又是继续说道: “那谯不畏如今能够引得这些精于巴渝舞术之奴前来,却是意味何事?……嗯?……” 武维义此时却是有意卖了个关子,竟是向他二人反问道……只见杜宇是一边思索着,一边是随口作答道: “既是……于此处出现了巴渝舞……说明……!难不成,这些人不是来自他处!而……而是巴人细作?!” 武维义听得杜宇这一声回答,便是点头允道: “嗯……宇儿所见与我一致……倘若我们所料不错,如今这谯不畏十有八九已是暗投于巴王雅尔丹了!” 杜宇和墨翟听到武维义如此的一番分析,二人皆是不禁瞠目结舌,不知这谯不畏却是究竟为何要这样做。只听杜宇又继续问道: “武郎分析得甚是有理!但是......但是他如此做却又是为何?朱提侯认他为义子,便已是许了他这一生的荣华富贵。他却又为何要做出此等有悖于伦常之事?!” 只听武维义又是叹息了一口,确是有些沉重的说道: “理由似乎也甚是简单明了的......只怕是巴人已许了他承袭这朱提侯之位了!......” 墨翟听罢,只见他是激动得跳起了身来,口中又是大喊了一声: “我明白了!” 武维义和杜宇同时朝着墨翟看去,却见这墨翟起身之后,却是在石凳周围来回踱着,又甚是激动的与他二人讲道: “所以……所以这谯不畏才要将我们给接进城中!杜宇姑娘乃是蜀王后裔,他当时若是先杀朱提侯,再杀杜宇姑娘……!便可将杀害朱提侯的罪名诬陷在我们身上!然后他再将我们杀之,便是死无对证!而且......朱提侯的其余士族便会怨恨于蜀国,届时他再引此地投于巴人,便是顺理成章了!” 杜宇听到墨翟的这番言论,却是不由得心惊肉跳: “不曾想到……谯不畏的这招一石二鸟,果然是凶狠歹毒!好在武郎及时发现了其中的端倪,又及时出手搅混了谯不畏的此间布局!……宇儿前番还以为是武郎一时兴起,以致失了礼数......如今看来,却是宇儿思虑太浅了。” 武维义听杜宇如此自责,却只是笑着又摆了摆手,说道: “唉……这又如何能怪宇儿呢?这古往今来,但凡是权力之争,其实皆是这般的尔虞我诈,却是从未平息过的!若是将来有朝一日,宇儿真能看穿了此间的恩怨是非。那宇儿便将不再是宇儿了......” 听了武维义的这番话,坐在一旁的杜宇和墨翟却是都有些听不懂。只听杜宇却是一连疑惑,而又有些不悦的继续追问道: “武郎……此言又是何意?……难道是在取笑宇儿太过于愚钝?” 武维义听罢,却又是大笑了三声,与杜宇分说道: “哈哈哈,哪里哪里......武郎只是觉得,宇儿能够像如今这般‘专气致柔’而存得这样的赤子之心,实属难能可贵!也唯有如此的宇儿,才是真正的配得上所谓的上善若水,仁王之治……即使如此,却又何必要去学那些尔虞我诈之术?!那些东西在宇儿这里,都不过是些秽污罢了!……” 杜宇和墨翟只听这武维义是在那里夸夸其谈,虽说都听得出来他说的这些都是对杜宇的一些溢美之词,但是,至于诸如“专气致柔”,“上善若水”之类的,却也只是听了个似懂非懂,不得要领。武维义说着说着,却发现他二人都没了声音。知道是自己一时兴起,闲话却又说多了,于是就此打住。只见武维义朝着他们笑了笑便是自顾念叨: “呵呵……大智若愚……大智若愚啊!” 见武维义一时收了口,却是顿时有些冷了场面。过不得一会儿,只听杜宇又是开口向武维义问道: “武郎,话又说回来,如今却又该如何去救我叔舅?你心中可是已有了良策?” “良策是有!却是要冒险一试!……宇儿可有此胆?” 只听武维义此时却是要试试她的胆气,便是追问道: “此言怎讲?” “武郎如今却是有上中下三计,你可任选其一,皆可解开此难!只不过,胆气越大,计谋便越是上乘!” 也不知今天这武维义是怎么了,竟是这般喜欢打起哑谜,只把一旁的杜宇和墨翟急切的说道: “哎呀……快说吧,快说吧!如今十万火急!你就不要再卖弄关子了!” “这上计嘛……墨翟与我便今晚一起连夜潜入谯不畏的家宅之中一探究竟,若是能找出一些他与巴人相勾结的确凿罪证,随后便立即交由你带入宫中,面呈你的叔舅朱提侯......若是如此,朱提侯必是会对他那义子所防范。想必届时朱提侯便可暂无性命无忧!” 杜宇听罢,只觉得此计过于凶险,那谯不畏自己便是一名习武之人,那里又是军卿府邸,更是会严加看管!武维义和墨翟虽是武艺高强,但是就此只身前往,却还是未免太过凶险。只听杜宇又继续问道: “那么这‘中计’却又该当如何?” “若要说这中计,却是要颇费周折,而且却也是有些凶险。尤其是......尤其是要还要去纵火烧那朱提侯宫中的一处宫楼!” 杜宇和墨翟听了却是大惊,急忙问道: “火烧宫闱?!……却是为何?” 武维义早料他二人定是不晓其计,便是与他们详实的盘算道: “如今那谯不畏一计不成,定然是要急于再寻契机……与其如此,我们不如便来个打草惊蛇,引他出来!……今夜,待那谯不畏见到宫门失火,必会领兵前来名义上是去救火,实则却是十有八九会去浑水摸鱼,伺机刺杀朱提侯!……到时候,他所率之人也必不会太多。我们便可守株待兔,在朱提侯的寝宫门口设下埋伏,将其一网打尽!如此,祸首便可得根除!朱提侯也可亲眼目睹其反意!……” 杜宇听到武维义所谓的这‘中计’,却也依旧是有些担心。姑且不说在这宫中纵火难度极大,更何况倘若计成,于朱提侯寝殿之外也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战!虽说确是要比所谓的“上计”要好上许多,但是毕竟刀剑无眼,却也是极为凶险。 “那么……那么这下计又是如何?” 武维义一听杜宇竟是上,中二计皆有些犹豫,如今却又要打听这‘下计’,只见他是直直的摇着头说道: “呵呵……这下计嘛……便是今晚我与墨翟就偷偷的跟着城楼的守卫,于换岗之时又偷偷的潜入,于路旁设伏,静候谯不畏回府。若是撞上便是一剑刺死!永除后患!” 第八十二章 议中策进宫布天网 掩心思杜宇反激将 第八十三章 龟文殿失火诱贼首 扰乱视听忽友忽敌 第八十四章 朱提侯现身止乱局 挫阴谋谯不畏难逃 再回说杜宇和朱提侯谯原。 话说,正当武维义以一敌众,于殿内激战正酣之时。屋外的这一阵阵喧闹声,却是将昏在偏房内的朱提侯谯原给吵醒了过来。只见他乍一醒来,便听到屋外的那些个刀剑拼杀。又见杜宇于胸口是紧紧的拽着拳头,立在门前,透过门缝是极焦虑的观察着屋外的情况。 “扶……扶寡人起来!……” 杜宇闻声,扭过头看去,却见竟是朱提侯醒了过来。便是立刻上前去将朱提侯谯原给扶起身来。 “叔舅!你可醒了......武先生如今正在外面与那些歹人厮杀,宇儿这心里......心里真是替他提心吊胆的......万一有个闪失这可如何是好!……” 只见杜宇这一边说着,一边却已是急得语声呜咽,两眼泛光。见到杜宇的这副坐立不安的模样,朱提侯便是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着与她说道: “宇儿莫急!待寡人一观。” 于是,朱提侯便在杜宇的搀扶下,摸到了偏房的屋门。又拉开了一丝门缝,观察着屋外的情形。当见到谯不畏竟是擅自闯入了他的寝宫,而且还指使众人在那是对着“自己”是一顿追杀! “逆子!......真是个逆子!竟敢犯上作乱,行此悖逆之事!……” 朱提侯见状,不由得是勃然大怒,正要冲出门去!此时,却又被杜宇给一把给拦住。朱提侯朝着杜宇看去: “宇儿,你这是?……” 杜宇却是强忍着与他解释言道: “叔舅……叔舅千万不能此时因小失大!谯不畏此番趁火打劫,便是要置叔舅你于死地!若是叔舅现在贸然出去,非但帮不了武先生,却还会让武先生分了神,皆是只怕是更加凶多吉少!……” “但......但是,武先生为救寡人而身处险境之中,却又该如何是好啊?!” 杜宇听了,心里却也是难受极了……其实,她又何尝不知如今武维义的境地是何等的凶险!但她也清楚明白,倘若如今朱提侯出了这个屋门,那么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会功亏一篑! 正在他们焦急犯难之时,只听见殿门外又进来了一波人手。朱提侯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亲随侍卫戌僰领兵前来护驾!只见那些守备一进来,便是开始反杀那些意欲图谋不轨的黑衣刺。 “哈哈!好!……原来是戌僰前来护驾!哼……看你这逆子如今还能往哪里跑?!” 朱提侯见大势已定,便又要出门去,却又被杜宇给拦了下来: “叔舅不可!此时殿中局势较之前是更为混乱,若是贸然轻动,只怕也是吉凶参半!” 朱提侯一想也确是如此,便又蛰伏下来,继续暗中观察。随后,他二人眼见那些黑衣刺是一个个的倒了下去。 但就在胜利在望之时,却又见戌僰所领着的那些侍卫守备竟是不分青红皂白,又与武维义打斗了起来!此时,杜宇见状,不禁是又焦急起来: “咳!……武郎怎么!……怎么又与宫中的守备交上了手!这……这可如何是好!......” 朱提侯听杜宇在一旁是喃喃自语的如是说道。只见他这次便是二话不说,毫无征兆的便是独自推门而出,着实将立于身旁的杜宇给吓了一跳! “都给我住手!” 殿上众人闻得此声,皆是不约而同的往回看去!却见竟是又从偏房之内走来一个“朱提侯”,顿时将殿上众人都是看傻了眼!只听那侍卫长戌僰,一脸惊讶的看着“朱提侯”: “主……主公?!” “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快将那逆子给寡人拿下!” 只听朱提侯的这一声呵斥,戌僰顿时却又是傻了眼。其实这也难怪,自他进得殿内之后,先杀行刺之人,后战“朱提侯”,如今却又听得主公之命是要擒拿军卿大人,其中的缘由却又如何是他这一外人所能体悟的? “怎么?!……难道连寡人的话也不管用了吗?!” 只听这朱提侯此时说起话来,倒是颇有一些不怒自威的贵胄气质。 “诺!……属下遵命!……” 只见戌僰听得号令,便是转身过去,命众人是要反过来捉拿谯不畏。谁知这谯不畏就在这转眼之间,竟是一溜烟的跑得不知了去向! “不好!那贼人这便是要逃跑?!快追!……” 只见侍卫们四下皆是寻不见人,便知定是那谯不畏眼见阴谋败露,便是要畏罪潜逃!戌僰见状,便是命人立刻奔出殿门,要将其捉拿回来…… “不必找了!此贼子已然被我生擒了!……” 就在此时,却不曾想墨翟竟是又出现在了殿门之外!只见他竟已是将那谯不畏给反手绑着,又将他给押进了殿内! “你们的军卿大人如今自知其阴谋败露,便是想着要逃走!正巧被我碰见,便是顺手将他擒了回来!” 只见那谯不畏被墨翟是一把甩进殿内,却是装作一脸的无辜,并是与他义父朱提侯狡辩言道: “义父!……孩儿是听闻宫中失火,知是来了刺,这便是进到宫中来保护义父!……如何反倒认定孩儿成了刺了?!……而且,孩儿眼见那武氏匹夫竟是在此假冒义父,孩儿又如何能够袖手旁观?!……孩儿分明是被这武氏匹夫所设计陷害!望义父明察!……” 朱提侯听罢,却早已是怒不可遏,走上前去便是给了谯不畏的脸上来回掌?了两声: “逆子!……真是个逆子!即是敢作此大逆不道之事,如今却还要在此诡辩?!……究竟是谁给了你如此大的胆子!……” 武维义其实早已料到这谯不畏必是不肯嘴软,所以刚刚才会去力保那仅存的两个贼子不被后来的侍卫所杀。 只见此时武维义的手中便是提着那两个贼人,将他们二人也是一同扯到寝殿的中央: “说吧!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那二人知道此番被擒,终究是难逃一死。所以,听了武维义如此问,却都是一声不吭,缄口不言。 朱提侯见状,便是开口说道: “谁若是开口招供,寡人便可饶他不死!……若是不招?便让你们都尝一尝那苗蛊的滋味!” 那二人一听苗蛊,顿时便被惊吓得是面无血色。而且,如今又听侯爷亲口应允,若是招供可留条性命。便是异口同声的抢着回答道: “是……是家主领着我们前来的!……” “前来作甚?!……嗯?!” 只听朱提侯又甚是威严的逼问道,那二人开口继续说: “只……只说是前来杀……侯爷……” 谯不畏一听,不由得是狗急跳墙了起来,对着他二人便是破口骂道: “你们这两个鼠胆家奴!竟敢出卖你们的家主!……你们……你们这些奴人都是不得好死!” 朱提侯一听,不由得又是火冒三丈。用手指着谯不畏便也是大怒着吼道: “他们不得好死!你呢?!......竖子!寡人好心将你收为义子!你却是做出此等悖逆天理之事!你又是为何?!......为何如此大胆!” 眼见一切都已是水落石出,谯不畏如今就算再想矢口否认也已是无济于事了。自知难逃一死,只见他却是反而跪于殿上,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为何?……我也想知道!为何我谯不畏空有一身本领,替侯爷也是立过军功无数!……但在侯爷的眼中,却仍旧只是如同刍狗一般?!……你们这些王宫贵胄,身而为人并无寸功于世,却是可以独享荣华富贵!我等劣民,纵使守得一方疆土却是又能如何?!……不畏不服!……我谯不畏就是不服!” 朱提侯谯原一听这谯不畏如今是好似疯狗一般的狂吠,便更是没好气的说道: “哼!就凭你?你又是何等的身份?你原本便只是一个无有姓氏的白丁罢了!寡人能赐你同宗姓名,便已是莫大的恩惠!你这竖子却如何还是这般的不知足?!难道就凭你的出身便也想坐上这侯爵之位?!……做梦!” 第八十五章 不畏逆天终不改命 言外意又吐赤子心 “呵!……若不是这些人几次三番的坏我好事!我谯不畏今日一早便已事成!你以为你还能高卧于此吗?!……锦织公主……呵呵!未曾想到,我谯不畏机关算尽,最终居然会败落于一名女子之手!可笑……真是可笑啊……” 只听这谯不畏一边自嘲自笑,一边是不住的唉声感慨道。武维义听罢过后,却是与他反驳道: “天道有常,你既是行此悖逆之事,如今即便不是被我们撞见,你也注定是成不了事的!你就当真以为那巴王雅尔丹就果真会将这朱提侯之位赏赐于你?你这又何尝不是痴人说梦?!” 谯不畏一听,瞬间便是止住了笑声。只见他是一脸惊慌的朝着武维义看去: “你!……你说什么?!” 武维义站在一旁,却是不住地摇头,并是继续言道: “如今巴王雅尔丹能够尽得蜀北王畿之地,乃是得益于蜀王杜疆与蜀中宗亲之不和,巴人这才是有机可趁!……杜疆以蜀王之尊尚不能幸免,又更何况是你这个蜀国叛臣?……你一来无有国人之根基,二来又是向贼首俯首,只怕你是未承得爵位,便早已是被各方认定为宗室贼子矣!届时,倘若巴王雅尔丹再是来个落井下石,尽数收缴蜀南之地,届时你却又该何以安身?!” “不......不会的......朱天宗师答应过我,答应我承袭侯爵!雅尔丹也非嫡子,却也一样得宗师之力承袭了巴王之位!既是如此!我这小小侯爵之位却又能算得了什么?!” 武维义、杜宇和墨翟一听到这朱天宗师,便是不禁又是一阵脊背发冷,毛骨悚然起来!只见他三人站在那是面面相觑: “朱天宗师......果然是他!” 朱提侯见他三人神色却是有些异样,便知其中必是有些缘故。但是碍于这逆子谯不畏还在,也不便多问。于是朝着那些侍卫唤道: “还愣着作甚?赶紧将这忤逆之徒给寡人押入天牢!严加看管!寡人择日便要将他枭首示众!” “诺!” 侍卫长戌僰听得朱提侯的这一声命令,便是赶紧将谯不畏给押了下去。谯不畏自知是死罪难逃,却也显得是坦荡了起来。只听他是一边走着,一边仰天发出阵阵的狂笑声。只把在场的人都给笑得是不寒而栗...... 待那谯不畏被押解下去之后,只见朱提侯又是转身过来,与杜宇他们三人作揖答谢道: “宇儿!诸位侠士!今日寡人得以侥幸生还,全是仰仗诸位的鼎力相助!寡人在此,先行谢过!” 杜宇出于礼节,便是立即又还了一礼: “叔舅能够安然无恙,宇儿便是心满意足!如今夜色已深,若无他事,宇儿这便告退……还望叔舅能够好生歇息……” 朱提侯听杜宇是要告辞,便只是独自哀叹一口,颇有些无助的说道: “经此一夜,寡人这心绪一时也是极难平复……哎!……老啦!看来寡人真的老啦!已经经受不住……这种风波浪涌啦……好吧!既如此,你们也便是早些回去吧!路上要多加小心……待到明日正午,寡人便在宫中设宴款待各位,以为答谢之礼,届时还请诸位务必前来一叙……“ 杜宇和朱提侯如此这般的又是寒暄推就了一番,便是与武维义和墨翟一起向朱提侯行礼作揖,从朱提侯的寝殿是告退了出来……但是,这一路之上,杜宇只见武维义似是有些闷闷不乐,却又不知是何缘故? “武郎?......武郎?!” 武维义想事想得出神,杜宇竟是连着唤了两声才将他给唤了回来: “哦......宇儿唤我?……是为何事?” “自寝殿出来之后,武郎你便一直是沉默寡言,不知可是在想些什么棘手的事情?” 其实,武维义此时倒也的确是有些闷闷不乐的,但是他如今所想的那些东西可不见得是杜宇和墨翟都能理解得了的。但见他是摆了摆手,与杜宇分说道: “哦......也无他事......我只是想起方才在寝殿之上,那谯不畏说他也曾为侯爷出生入死,这才拼来了这‘谯不畏’的一氏一名!......想到此处,武郎不由得是有了些许的感慨......” 杜宇听得有些懵懂,这些于天下间司空见惯了的事情,却又不知如何会使得武郎做此感慨?杜宇在一旁也不说话,只待武维义继续说道: “这谯不畏......倘若是往后晚生个一两百年!或许......命运便会真的大不相同......只可惜,如此的平民将才,于此处却是只得做出此等忤逆之事以博取功名利禄!而且......更为可悲的是......无论成与不成......他都将是万劫不复!而这......或许便是他的命运吧!” 杜宇和墨翟此时却是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他们又怎能得知这百年之后却又是一副如何的光景?但是,杜宇虽是不能全懂,却也是心思极为敏锐,竟是从武维义的这一番话语中,给曲解出来另一番外话之音来: “哦?呵呵!我道武郎是在担心何事?!武郎可是忧心宇儿乃是蜀国公主,却是与武郎名份不相当而坏了礼数?呵呵......武郎真是多虑了!宇儿早在郫城之时,便已是认定了武郎!将来,若是真能够得偿所愿,将我王兄救出,蜀国复兴。宇儿便与武郎回到秘贤村,只做一对田园夫妇便是最好不过!” 武维义听罢,大惊失色。其实,此时武维义所思虑的这些个关于“世卿世禄制”的是是非非,完完全全是出于一种“历史学家的情怀”。却是根本没有想到杜宇所说的这一出!而且……杜宇的这一番肆意揣度,却是将他说得是面红耳赤,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墨翟在一旁见到武维义的这番窘境,却是不由得又笑出声来: “杜宇姑娘......你瞧!武先生这脸呐......又是被你说得通红通红的了!有趣有趣……哈哈哈!” 他三人就这般一边走一边是在街巷之上小声说着话,由于是已然夜深,城中各处皆已是万籁俱静。待他们回到了官邸处。三人便是各自回了自己的屋内歇息去了。 翌日凌晨,墨翟与武维义便依旧是如同在秘贤村时一样,早早的便在院内是对练起了剑法。 而此时的杜宇却是着实有些不习惯了起来,经过三个月恬静的田园生活,杜宇其实早已是养成了事必亲劳的习惯,一些原本是下人们干的那些劳活,杜宇其实都已经是有些做习惯了的。 然而在此处官邸内,杜宇虽也同武维义他们一样起了个大早。但是当她一觉醒来,却发现屋里屋外的杂活却是都已被那些下人们给收拾得妥妥帖帖的。而她自己却又成了那个什么事都无需操持的贵人了。 杜宇闲来无事,却又不想打搅武郎他们练剑,于是只能是在庭院内四处走动发呆。此时此刻,杜宇的心中倒是更有些留恋起在秘贤村时那样,恬淡悠然的日子来了。 第八十六章 述说重耳外安之理 风声鹤唳恫吓谯原 第八十七章 备城防朱提侯借人 试诚意武维义讨印 第八十八章 赐印授剑应允筑城 临战补墙难于登天 第八十九章 征召民役逢山开道 有后招墨翟显手段 此时的武维义和杜宇,无论如何都是不敢不信,只凭这区区十五日之内,却是如何能够筑起一座新的城墙? 只听墨翟此时却是笑着与武维义和杜宇说道: “大哥,你看此处两侧山麓之地势可谓是陡而不急,可于两侧山壑之间各开出一条滚石道来!随后再命人就地取材,于山中采石,随后以滚石道,将其滚落于山脚之下,如此便可在前方就地筑起一座石垒。随后,再命人将其外墙剖面修葺平整,取凿下的石料再是直接用于填埋空漏……如此不就是一座石墙了?” 武维义听得此计,随后又是向着两侧的高山看去,但见山势中段,却是颇为陡峭,人畜难行,便又是向墨翟问道: “若按你所言……于两侧山麓作一滚石道,将山间采石卸聚于一处,或许确是可行!……不过,这两侧山麓一眼望去,其人畜皆是难登,却又有何法可登上山去?而且,即便能登上山去,这倾泄巨石的滚石道却又当如何开辟?” 墨翟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这有何难?无非是逢山开路,罢了!” “逢山开路?此言何意?” 武维义却是不解其意,便又急忙问道。墨翟也不卖关子,直接便又与武维义解释道: “此处两侧之山麓,山势皆为先缓后陡,因此可于缓坡先挖开一地渠,一路挖至山下采石处,随后便可就地采石,采出石料便经地渠输送,待一处石料采毕,便自然而然又成了另一处采石处的地渠。如此反复即可,却又何必要舍近求远,千辛万苦的爬上山麓去取石料?” 武维义一边听着,一边朝着两侧山麓看去。果然是正如墨翟所言,这两处山麓的山脚之下的缓坡,是呈现了圆形环抱的样貌,的的确确便是极佳的天然采石场。武维义见状,对墨翟的这一番盘算才算是彻底的心悦诚服了。 “墨翟思虑确是极为周全......如今既然已是有了对策……那就烦劳宇儿这便持印前往役所征调民役,争取及早动工!” 于是,杜宇便是持着朱提侯的印绶,这几日便是一直待在役所内征召民役。而武维义,则是随着墨翟一起留在城楼,将召集起了城中的十几名石匠,筹划起具体该如何开山造城之。 …… 待一日过后,杜宇那边便是在役所内,征召了民役数百,将他们遣去与武维义他们是汇合一处。而武维义和墨翟此时也是不敢再耽误工夫,虽是如今劳役尚少,但也是紧罗密布的开始挖渠动工了。 依照计划,武维义与墨翟是各自分管着一侧山麓。一时之间,两侧山脚之下是飞沙走石,尘烟滚滚……如此又是过得两日光景,两条蜿蜒盘旋的滚石道便是已经顺利的开好。 待两队开始于山脚下各自采石,起先两边的效率还是旗鼓相当的。但两日之后,当武维义遥遥往对面山麓望去,他却发现也不知是何缘故,墨翟那一侧山麓的采石效率却是要比他这里要快上许多! 但见他那里的巨石是一块接着一块的从滚石道滚落下来,效率却是极高。反观他这边,一边支火,一边烧石,只有待其石头开裂之后才能将其凿下。非但是效率不高,而且采出来的石头还是颇为散碎! 武维义知道墨翟在对面山麓之上,定是想到了什么更好一些的开石之法。于是决定当天便是赶紧下山去,一路又往对面山麓攀去。 然而令他比较奇怪的是,他在这一侧的山麓之上,随处都可见一些或被劈成两半,或是炸裂开来的竹节管子。见此场景,武维义便是不由是更加的好奇起来。然后,便是在采石场上寻见了墨翟: “墨翟贤弟!......” 听到这一声呼唤,墨翟立刻便是转过身去,却见是大哥前来!墨翟自是感到分外高兴,却也不显得意外。只见其迎上前去,便是开口与武维义说道: “嘿嘿!……大哥果然还是按捺不住了吧?!如今到墨翟这来,可是特地为了那开石之术而来?” 原来这墨翟也是早就知道了武维义此次前来的目的,便是想要搞清楚他在这是究竟是用了何种手段。只听此时武维义也是甚是谦逊的向他求教道: “呵呵......不知墨贤弟究竟是用了何种手段?……你这采石,就好似是庖丁解牛一般的得心应手!真是好生令人佩服!” 此时,只见墨翟却是退后一步,会心一笑,又向武维义请道: “呵呵!大哥无需多言,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究竟是何种把戏,大哥来此一看便知!” 于是,武维义这便随着墨翟来到一块即将要开采出来的巨石旁边,只听墨翟却是颇有些嘚瑟的在那是显摆自夸道: “敢问大哥!如此硕石,倘若是在大哥的那边,需几日方能采毕?” 武维义仰头望了望,只见这块石头竟是足足是有三个人那么高,而石头的底部也至少要四五人才能抱住!武维义只顾是摇摇头说道: “支火烧石恐怕便是一日,凿解也是颇费工夫,如此巨石,恐怕是要耗上一日一夜......” 墨翟听了,却只是笑了笑,用手比划着说道: “在墨翟这里,只需一个时辰,便是绰绰有余!” 武维义却是不禁大惊,心中暗想: “这......这怎么可能!莫说如今这是春秋战国,就算是放在我的那个时代可安置炸药采石,只怕布置炸药引线也是一个时辰不止!” 只见墨翟却是命人取来了几管竹节,而后武维义又从墨翟的手中取来将其仔细端详了一番,却也并未发觉这竹管究竟是有何奇特之处…… 随后,墨翟又是命人在此处巨石的底部周围是围绕一圈。在巨石四周,是竖直向下的凿了几处小洞,而那些小洞却又是与他们手上的那些竹节管竟是一般的粗细深浅。 随后又见那些石匠们往这些小洞是严丝合缝的塞上了半截竹节管,又顺着突出的竹节管,将滚烫的沸水是灌注进了石洞之内! 大约半时辰之后,墨翟见已是都准备妥当,便是转身过去与在一旁等着的武维义说道: “大哥!如今已是万事俱备,且看好墨翟的手段!” 墨翟说罢,只见他便是手持一把铜锤走上前去。停在一处插着竹管的小洞前,抡起大锤便是往那竹节管用力一砸! “砰!” 只听一声敲砸下去的发出的巨响,那根竹管便是深深的扎进了洞中。而令人奇怪的是,竹管的四周,竟是凭白的多出几条石缝来! 而后,但见墨翟又疾步走到另一处插着竹管的小洞处,又是抡起铜锤便是猛的一砸!……只见这处石洞,竟是又多出了几条石缝。而且这一下,只见其中竟还有一条主缝,竟是与之前第一下的石缝连到了一块去! 第九十章 墨翟卖弄水胀石开 武维义效法再裂石 那块巨石的底部一周,被密密麻麻的插上了数十处这样的竹节。待墨翟抡着铜锤,将这些竹节管是一个一个的砸进洞中……武维义却是发现这块巨石的底部,竟是开始有了一些松动的迹象。 此时,只听站在巨石后面的墨翟向武维义一边是比划了一个手势,又是一边朝他叫道: “大哥!……离了远一些吧!……我看这块石头是已快支撑不住嘞!” 武维义听罢,便是随着其他石匠们一起往后撤到了安全地界,只见墨翟又是继续独自一人抡着铜锤敲击石洞中的竹节...... 待墨翟在巨石顶背上,敲下了最后一块竹节管,突然只见这块巨石的底盘一下便是有了松动,竟是迎着武维义的方向是直接塌陷了下来!……若非亲眼所见,武维义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这些就发生在他眼前的这一幕的。 巨石倒塌在地上,瞬间便是扬起一片尘烟,武维义和旁边众人是下意识的闭眼掩鼻了好一阵子,才慢慢又睁开了眼。只见那块巨石竟已是摔成了大大小小的好几块! 待尘灰散尽,只见墨翟竟是手持着铜锤从石裂处跳了下来,又穿过那堆石料,朝着武维义这边走了过来。待墨翟走近,便是用手指着这堆石料,颇为志得意满的与武维义笑着说道: “大哥,墨翟的这些个手段却是如何?” “啊呀呀!......厉害!......当真是厉害得很......若非是我亲眼所见,又如何能让人相信?!这些竹节管究竟是有何奥妙,尽是能够用来碎石?!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啊!” 武维义一边瞧着这堆石料,一边又是摇着头与身边的墨翟如是感慨言道。对墨翟的这一番的奇技淫巧,如今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其实吧……这些个竹节管其实也是稀松平常得很,都是生长于此坡之上的竹子罢了。其实......此番奥妙倒不是在竹子上,而是在......在于水上!” 墨翟用手指着那些役工石匠从山溪边打来的那一桶桶的净水。而就在那些水桶的旁边,只见墨翟竟是在这片缓坡之上,又是找了好几处平地,支起了几口大锅。 起先,武维义只当这些炊具皆是墨翟为了加紧赶工而特意置于此地埋锅造饭所用,但现在被墨翟这么一说,显然这几口大锅也并不简单。只见这些锅的底下,都是支着一堆堆的篝火在那烧水。 只听墨翟说其中的奥秘其实不在于竹管,而在于这些水?武维义便是陷入了沉思。又回想起方才墨翟的那一番的演示,突然,武维义瞬间便是明白过来! “这......这个墨翟!......难道只是利用了热涨原理?!” 武维义于是便向墨翟讨来一跟竹管,只顾是自己在那推演了起来。 但见他先比划着这根竹管的口径,然后依照方才那些石匠那样,在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上先是凿出了一个小洞来。然后又将手中的竹节管与凿出来的石洞比划了一番,略微调整了一番石洞的大小深浅。直至竹管可以与其严丝合缝的套在一起。 只见武维义便又从一处锅里,取来沸腾的热水,直接浇灌于石洞之中,直至灌满。随后,又取来那根竹管,同样是灌上热水后再往里插,却是有些卡手了,只觉得方才还能严丝合缝的落进抽出,此时却是只能够硬塞进去一小节了。 其实,这也很是正常,因为这些石头遇见沸水便会热胀开来,而原先开的口子,便是会小上许多,而竹管一遇热水也会胀开,竹管的口径自然是要比原先更大上一些!于是,两物相冲,自然就是要比原先紧上许多了。 这事还没算完,只见武维义学着墨翟的样子,取来一把铜锤,便是一把将那竹管是往洞内砸去...... “砰!” 只听是与方才一样,竹节管与铜锤相击之后,便是传出了一阵巨响。武维义再定睛一看,果然......这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便是瞬间被劈成了两半!…… 到了此时,武维义这才是反应了过来。这小小的竹管,还真是有些大讲究!而且,也绝不是热胀那么简单的。 原来,这墨翟竟是拿这竹管是当成了膨胀管!这竹管受潮受热之后便会膨胀,然后再将其套于先前的洞中,便可将原先洞内的热水给尽数的封在里边。 此时,再于外部施展以用强劲的外力,便是等于将抡锤子的巨力,全数通过洞内的水压传递到了石洞的内壁上。而这些石头,倘若是要承载外力,自是坚固无比。但若是从内部胀开来,却是根本受不住这内胀的压力!因此,这些石头便是在内胀的作用下,往周围裂开。 “谁能料想得到,这墨翟非但是试出了此等‘水胀石开’之法,而且更是能够因地制宜,就地取材,将这些山间最为常见的竹子给运用到此处!……当真是了不起呐!” 武维义想到此处,不禁是对墨翟的这些个工巧手段更是心悦诚服……而墨翟见武维义也已是尽数掌握了其中奥妙,便是在一旁与武维义说道: “大哥!翟的这个法子可还能用?” 武维义听是墨翟是在那自鸣得意的朝他炫耀着,却也只是无可奈何的朝他笑着点了点头: “嗯……不错不错......果真不错!......不过贤弟,你却又是如何想到这个水胀裂石之法的?……为兄倒也甚是好奇!” 只见这墨翟是颇为滑头的贼笑了一声: “嘿嘿……大哥你可还记得当时我当时在郫城之时,所做出来的那几台‘猛火油柜’?” 武维义点了点头,便是回道: “自然记得,当时我们便是用了你做出来的那几台猛火油柜,于青城山下是大败朱天宗师,甚至还一度将其生擒活拿......哎......真后悔当时竟是将他放跑了!失策......真是失策呀!......不过,说起那猛火油柜,却又与如今这‘水胀裂石’有何关联?” 只见墨翟又是笑了笑,与武维义说道: “大哥,你可细细想来,那猛火油柜与这水胀裂石,难道大哥不觉得正是异曲同工之妙吗?一个是御气输油,另一个则是以水开石,不都是一个道理?……墨翟初来之时,同样也是与其他石匠那般,在那是支火烧石……但是当墨翟架起篝火之时,便是于心中突发奇想……因此,这两日来翟便是不务正业,一直是以此法试之!果然是苍天不负,却是被我终究是摸索出来了这个办法来!” 武维义听这墨翟又是一阵吹谈,虽知他如今也是在卖弄,却是也就由着他了。况且,此时的武维义却是更是不敢拿墨翟来取笑,心中也只是暗想: “哎……真不愧是将来要名垂青史的墨家鼻祖……我武维义能够与他为伍……真不知究竟是他墨翟之幸……还是我武维义之幸!……倘若将来真的能够穿越回去,届时说于其他人听,却又有何人能够信得这些呀!……离奇!当真是离奇得很呐!……” 第九十一章 候佳人小别胜新欢 要犯潜逃再起波澜 话说武维义如今从墨翟那里得了这水胀石开的窍门,便是立即回到了自己这边的山麓。又将此法与那些石匠们悉数演示讲解了一番。这些石匠原本也都是一些手艺精巧之人,被武维义这一番点拨,便皆是心领神会,同样效着此法,开始在那是支锅烧水,伐竹凿洞…… 如此便是又过得六七日,只见两侧山麓之间,一座比原先更为巍峨雄壮的墙体便是已是初具了规模。而且,原先的城墙,竟也是沿其山体走势,被改造成了一座瓮城! 眼见工期即将完毕,是日,只见杜宇早早的便是待在那朱提关的“内城”墙垣处,翘首顾盼的等着武维义他们下山…… 原来,昨日便已是有不少役民自山上回到了城中。杜宇也是从那些先行回到城中的役民口中得知,说是今日武郎和墨翟便是要领着众人一同下山回来。 由于武维义和墨翟这一连几日为了赶上工期,便皆是吃住在这荒山之内,眼见如今这山下砌城所垒高的石料已是绰绰有余。便是相约今日一同下山商议之后的安排。 因此这一整日,自两侧山麓至城门口,可谓都是熙熙攘攘,人流涌动。 “武郎!” 只听杜宇立于城墙上,于茫茫人海之中一眼便是识出了武维义。杜宇自是欣喜若狂,兴致匆匆的便是奔下城去。 待杜宇见到武维义,但见武维义这一身的泥尘灰石,却是将他的头发都染成了灰白色。然而,杜宇如今却也顾不得武维义如今这般的灰头土脸,一下子便就是拥了上去。 而武维义或许是与杜宇许久未见,如今突然见了面却也是不由得怦然心动,竟也是将她给紧紧的拥抱住。 二人在人流涌动之中,也不知道相拥了有多久,只听旁边却是传来一声: “咳……咳……” 二人听得身边竟是传来了一阵咳喘声,便是本能的朝声音来处扭头看去,原来发声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另一侧山麓下得山来的墨翟……武维义和墨翟见了,表情却是显得有些尴尬起来。 “大哥……嫂嫂……墨翟其实已在此处等候多时了……也实在是无心打扰……只是这几日被这石灰给呛得嗓子眼着实难受……万勿见怪,万勿见怪……” 武维义与与杜宇一听,皆是明白此言之意,不由得相视又是会心一笑。只听杜宇又是半开玩笑的说道: “武郎……你瞧瞧……这墨翟自从是随着你,却是变得越发的机敏起来......当真是名师出高徒呐?!......” “唉?!嫂嫂这说得是哪里话......墨翟平生最为厌恶的便是那些光说不练,却是装作一副道貌岸然之人,墨翟才不屑与那种人为伍的……” 杜宇听罢,却又是与他言语之间打趣着说道: “哟,只瞧你年纪不大,却还有这股子的心气?……这倒也是最为难能可贵。“ 杜宇将双手置于武维义的胸前,慢慢的将他推开,却见他与墨翟二人如今这般的尘土覆面,衣衫褴褛。便是不由得是有些心疼了起来: “武郎……这几日你们可是受累了……” “我们自是无事,倒是宇儿……这几日宇儿为我们在役所征召这些个劳役其实也甚是辛苦……” 墨翟站在那听他们竟又是这般棉语柔声的说话,却是只觉得极为尴尬,着实是有些听不下去了,便是不禁插了一句: “大哥,嫂嫂......我知二位如今定是有说不完的话,何不待我们一同进城回了官驿之后再细细分说?……此地人多嘴杂,藏有隐患……况且如今我们还有此等要紧的物件放在身上,却是不能有分毫的闪失呀!……” 只见墨翟是一手持着两把宝剑,其中一把是他一直佩在身边的承影,而另外一把便是朱提侯的佩剑! 原来,武维义自知这侯印及佩剑确是极为要紧,因此若是独自将它们留在城中,终究是有些放心不下!因此武维义于第二日上山之时,便是与墨翟议定,将其是分置于两处。由武维义挂印,墨翟持剑,以防不测。 而如今,伴随着众人一同下得山来,倘若二者于此处逗留太久,倒确是有些风险!武维义与杜宇被墨翟这一番提醒,却是马上惊醒了过来。 “对……对!这朱提侯的佩剑和印绶理当及时奉还才好,只是如今这一身的风尘,却是不能见君的……待我二人一同回到官邸内好好的洗浴一番再去进宫面见侯爷” 武维义说罢,便是与杜宇和墨翟他们一起,往城中的官邸走去…… 正当他们是快要到得官邸,却见官邸门口竟是堵着一队人马,遥见其衣着打扮,竟好似是宫中的侍卫一般。待他们又走近之后定睛一看,为首一人正是戌僰! 然而,武维义此时却不知其来意,便是立刻走上前去,向他问道: “不知戌宫正此番前来,却是有何贵干?” 但见那戌僰,此时却是一脸的神情凝重,是与武维义他们推手作揖后言道: “见过武先生,侯爷知道今日武先生于城外筑城归来,甚是辛苦……本也是无意传召。只是,今日突发一事,却是极为要紧……因此是急忙遣我来此,特地等候三位……还请三位如今便是速速随戌僰一同进得宫去,面见我家主公吧……” 杜宇听到朱提侯竟是又有要事相商,便是有些不悦。只见她是气得跺了一脚,又不禁是小声嘀咕着说道: “叔舅也真是事多!......这人还没踏进官邸,茶水也不曾喝上一口,却又是有要事相请……未免也是太过无礼!” 杜宇此言说得虽是极轻,却还是被武维义给听了去。武维义自是明白杜宇的心思,便转过了身,与杜宇小声劝解道: “呵呵,宇儿大可不必如此。朱提侯即是如此着急邀我们三人前去,想必定然是出了极要紧的事情。不如还是去看看为好……若真是无事,也好安心。” 杜宇自知此言却是有些失态,便是咬了咬嘴唇,目光朝下,勉为其难的点头应允了下来。 “既如此,那么三位还请速速随我来吧……” 戌僰说罢,便是领着他们一起又是进到了宫中。但是,待到了宫中,他们三人却发现戌僰一路引领,却并非是朱提侯的寝殿,也非日常议事的正殿。却是来到一处极为僻静的偏殿前。 武维义和墨翟对此皆是有些奇怪,便是向戌僰问道: “这……不是要去见侯爷吗?却是到此地来作甚?......” 侍卫长听见武维义如此询问,便是转过了身,毕恭毕敬的与他们回答道: “就在昨日,城中却是出了一些变故……” 他们三人一听,皆是不由得心中一惊,急忙问道: “却是出了何事?” 只听那侍卫长是吞吞吐吐的的言道: “那……那谯不畏,被混入城中的巴人奸细给从大牢之内营救走了!” “什么!” 武维义、杜宇和墨翟三人听了这个消息皆是面面相觑,大惊失色!一听此言,便知如今是大告不妙! “诸位......侯爷如今便是在此殿内等候……关于此事的详实,届时侯爷自会与你们分说。在下便先告退了……” 戌僰说完,便是双手抱拳置于胸前,又是躬身往后退去。武维义他们三人也不知究竟是情势如何了,便是走进殿中要去面见朱提侯。 却见此时大殿之上竟也不见朱提侯谯原的身影!而且就连理应于殿中服侍侯爷的官婢侍女却也不知是到了哪去!三人觉得有些蹊跷,便于大殿之上询唤了起来: “侯爷?……(叔舅)?” 只听此时,在他们身后的偏室的侧门却是被推了开来,只见一名贵妇是从那屋子里径直朝他们走了过来,并又与他们言道: “诸位,侯爷如今正在偏房内等候着诸位,请随寡小君来……” 原来,这名贵妇不是别人,正是侯爷的君夫人!三人见状,便在君夫人的指引下,终于入到屋内见到了朱提侯。 一见朱提侯,便只见他那一副忧心忡忡,愁眉不展的样子。却是全然不似前几日于宴请之时那般的端庄威仪了。 第九十二章 谯原惜命避于偏舍 走脱贼子谏言备战 第九十三章 深吻解忧一诺解愁 官邸受劫另有所 朱提侯此时自知若是无有杜宇和武先生的佐助,他这朱提关却是极有可能旦夕不保!于是,也是顾不得侯爵的颜面,竟又是向武维义等人苦苦的哀请了一番…… 而武维义此时也是知晓其中的利害,倘若这朱提关真的一旦失守,那将来若是想要再引兵北伐,必将是更加困难重重。想到此处,武维义便也只得是应允了下来。 随后,他们三人便是辞别朱提侯走出了宫去。只见杜宇在这一路之上却是一言不发,显得有些闷闷不乐。武维义见状,自然也是知道她的心思,便是与她打趣着说道: “哎呀……宇儿你看,武郎如今这一身的灰白粉饰可比得上你所做的那些个锦绣深衣?” 杜宇闻言便是转眼过去,眼见武维义这一身的石尘土灰,其实又哪里谈得上什么锦绣样貌......杜宇知道武维义这是在没话找话,有意要逗她开心。然而,此时此刻的杜宇,却是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想他们这一路是历经了千辛万苦才得以来到此处,原本以为只需在此处度个关便是完事了。却不曾想到到如今这些个劳心之事,却是一件一件的接踵而至,就好似是没个尽头一般! 而这一切,却又是让她感到实在是好不耐烦!……然而,再转念想来,这些事情却又能怨得了谁呢? 而此间所发生的种种,对她杜宇而言却只能感到是那样的无可奈何……就好似在其背后是有一只无形的推手一般,一直在那推逼着她们前行,却是半分也由不得自己做主…… “墨弟,你这便先回官邸去吧。我却还有事要与武先生商议……” 只见杜宇是突然转过身去,朝着墨翟就说了这么一句……墨翟却是被她此言说得是有些莫名其妙,便是朝着武维义看去……只见武维义竟也是朝着他微微的点了点头,墨翟自是立即心领神会,便只顾着自己疾步朝着官邸走去。 待墨翟走远,只见杜宇是将武维义给拉到一处僻静的拐角处,却是再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边呜咽着,一边竟是一下子扑到了武维义的怀中。见其双手是将武维义给紧紧的抱住,随后便是只顾着自己失声痛哭了起来! 武维义起先瞧见杜宇是这般的心烦意乱,只当她是因为在怨怼他又是擅作主张的应承了朱提侯的恳请。因此,其实武维义此时也早已是准备了满腹的讲稿要与杜宇将此间的利害缘由分说清楚。 却不曾想到,这杜宇如今竟是二话也不多说,便是突如其来的往他身上一拥……武维义这一下确是完全没有准备,那些原本在脑海中已经翻滚了不止一遍的言语台词,在这一刻却是全被抛到了脑后。 “武郎……宇儿……宇儿真的感到好累!如今的宇儿多想就此抛开此间的一切种种,便是与你一起……回到秘贤村,过回那些平平淡淡的惬意日子!……宇儿实在是有些想念那里!……想念长桑前辈的雅量风俗……也想念与专诸和要离前辈在一起的欢声笑语……更怀念……!” 武维义一边听着怀里的杜宇与他说的这些棉语柔声,竟也是有些按捺不住。只感觉是一腔的热血涌上了头,便也管顾不得许多。用双手微微环抱住杜宇的双肩,便是深深的吻上了杜宇!…… 杜宇被武维义的这一举动,却是瞬间被惊得是止住了呜咽。而且,隐隐感觉到从她的丹田处,缓缓的升起了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又窜到了自己的喉咙,直冲得是脑门发了热。 武维义和杜宇就这样相拥深吻了许久,渐渐的二人便是完全沉浸在了喘息兴奋的喜悦之中。而杜宇原先那些所有的莫名的思虑、烦恼、不悦便是这样被一扫而空…… 待杜宇那烦躁的心境是渐渐的平复了下来,武维义便是将杜宇慢慢的推开。二人相互凝视,又会心一笑。只听武维义与杜宇又是细语柔声的说道: “宇儿......当日宇儿曾是说起要与武郎一同在秘贤村中隐居起来共度余生。武郎当时也是有些吃惊,一时哑口不言……但其实,当时武郎便是已经做了决断。只待是了却了此间蜀国纷乱,武郎便答应宇儿,与宇儿一起再回秘贤村过上那般娴静恬淡的日子……可好?” 杜宇一听,却是水汪的眼睛突然一亮,满怀期盼的与武维义说道: “当真?!若能得武郎一片真心,宇儿此生便是无憾矣!……既如此……那我们可就这般说定了……卿不负我,我不负卿……” 正当他二人在僻静角落里是卿卿我我的说着这一番情话,但是毕竟是在光天白日之下,终究是躲不过来来往往的人流。此时他们此时的周围竟已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上了许多百姓。 这些人眼见武维义和杜宇竟是大庭广众之下,这般的伤风败俗,不循男女之间的礼数。因此,也是免不了是在那驻足旁观,指指点点。 就在此时,却突然又从人群之中冲出一人,武维义和杜宇见此人来得这般匆忙,便是一齐往那人看去,定睛一看,竟是墨翟!只见他的神色却是极为慌张,武维义和杜宇自是不知究竟是出了何事,便是向他问道: “贤弟,为何这般惊慌失措?!却是出了何事?” 墨翟这一路疾跑过来,却是至今依旧喘得是上气不接下气......只待他缓过来之后,便是立刻回答道: “大哥,嫂嫂!快......快随翟回官邸去看看……官邸!官邸出事了!” 武维义和杜宇见状,知是出了急事。便也不敢再多做逗留,赶紧随着墨翟是冲开人群往官邸赶去。 待他们赶到官邸,却皆是被眼前的一幕给看傻了眼!只见整个官邸却是被人给付之一炬!……只见院内的烈焰是熊熊燃烧着,到得此时竟还未有熄灭。而附近的乡里乡亲,则都是在进进出出的忙着挑水灭火。 武维义站在官邸门口,一边是凝望着里面燃烧着的烈火,一边是向身边的墨翟问道: “官邸之内可有伤亡?” “死了两民使唤,伤了五人。听下面的人回忆,当时只见我们是回到了官邸门口,却又是匆忙离开之后,便是有一群歹徒擅自闯入到官邸之中……说这群歹徒是逢人便砍,又是入得屋内是翻箱倒柜,四处放火……但是,还未等城中的守备赶到,那群歹徒却又是如同风卷残云一般的席卷而去!……徒留此处官邸是独自烧着。” 武维义听罢,却是驻在那里是一声不响。墨翟便是继续开腔说道: “大哥,这......这分明便是要将我们置于死地啊!还好当时我们是被召进了宫中......否则此时此刻我们只怕已是被困死在官邸之内了!” 武维义听罢,却只朝着墨翟摆了摆手,又是连连摇头回道: “不......不对......醉翁之意不在酒......倘若是为了加害我等,却也大可不必白日来袭!待夜深人静之时岂不更好?!” 墨翟和杜宇听武维义如此说,却都是有些疑惑不解了。只待武维义是继续往下说道: “贤弟,你可还记得我们去那山中采石之时,你我是分执了朱提侯的佩剑及印绶?” 只见墨翟是寻思了一番后,又点头言道: “自是记得,大哥还说,如此分而持之,反倒是更为安全......难道依大哥之意!他们便是为了抢夺朱提侯的佩剑及印绶?但是……他们即便是抢了那些东西,却又是意欲何为呢?!难道是想诈去宫中侍卫,随后进宫去刺杀侯爷?” 却见武维义是依旧摆了摆手,又轻描淡写的说道: “不对......应该是为了武库!” 第九十四章 辨识诡计武库查探 所料皆中料敌先机 第九十五章 风水沙盘攻守试策 白忙瞎整一语破局 第九十六章 夜风扬沙以石定计 巴人叩关舌辩骂战 第九十七章 朱提鏖战攻守反复 内外相辅固若金汤 那谯不畏耳闻得武维义的这一通谩骂,顿时是又羞又恼,只把他是给气得在那暴跳如雷! “武氏匹夫!你几次三番怀我好事!我今日誓要将你剥皮抽筋,碎尸万段!以解我心头之恨!” 正在此时,只见于巴人阵中又是走出一人,与谯不畏是一起齐肩站了出来。武维义再往那人定睛看去,原来不是别人,正是朱天宗师! 只见朱天宗师用手指着武维义,又是一顿甚是嚣张跋扈的朝他叫唤道: “哼!……你这邪人!莫要于此处趁一时口快!……前番本座只不过是一时不察,竟是让你得以侥幸逃脱,也实属你运气使然!如今你不去苟且偷安,却是要在此处以蝼蚁之力而撼大山!……此乃你自寻死路,可也怨不得我等!” 那朱天宗师说罢,与站在一旁的谯不畏又是嘘声耳语了几句,便是一起转身,往身后的巴人军阵中走去…… 霎时间,只听那巴人于阵前竟是开始鼓瑟起一支雄浑苍劲的舞乐来。听上去确是颇为凌人胆气! “这……这支舞乐为何这般耳熟?!” 武维义是一边观看,又是一边思索了起来…… “对了!是巴渝舞乐!……就是那日于官邸内那一曲暗伏杀机之鼓乐!如此看来……!” 武维义听辨出此曲所蕴含之杀机,便知是大战在即!于是,立即传令也是于城墙之上是擂起大鼓,号令城中各部皆是严阵以待。随后,闻得巴人阵中的军乐又是一阵骤停,巴人阵中便是传来了一阵狂吼,是往外城蜂拥攻来! “放箭!” 眼见武维义指使令旗官挥舞起一阵旗令!于外城蹲守着的数千名弓手便往城下是一阵乱箭射去!说来也是奇怪,那些冲上前来的巴人,竟是毫有防备,但凡中箭之人便是纷纷倒地! “这些巴人......为何会如此舍命冲阵?!不对!……这些人不是巴人士卒,而是赶死的奴役!” 正当武维义觉得有些蹊跷,却见那些后排真正的巴人士卒,竟是将前排倒下的奴役是举过了头顶!一时之间,那些从城头上射来的乱箭竟是全数都射在了那一堆堆的“人肉靶子”上! “这......这些家伙!竟是将尸首当成了人盾!无礼!......太是无礼了!就凭这些蛮夷之人,也是休想让我们蜀人屈膝投降!” 只听武维义身边的将官如此愤慨的说着,武维义此时却也是根本无心留意这些。只见转瞬间,那些巴人便是已是攻至外城的脚下。然而那些巴人却是一不架梯,二不叩城,到了城下,便是竟是直直的往外城的城头爬去! 外城城头的那些弓弩手,则是继续往巴人阵中射箭,但是毕竟也还是阻挡不住这些巴人纷纷拥至城下。而那些巴人也确就如同之前那名风水术士所描述的那般,飞在岩壁之上就好似是如履平地一般,顷刻间便是已要跃上城头。 武维义于后方城楼也是看的真切,便是命传令官立即又挥舞起另一面旌旗。众将官得令,便是遣出千余名士卒是往前支援。只见他们一共是将队伍分成二队,一队是专职上下搬运石料。而另一队则是列成一排,立在城头之上。手中取过一队石块便是见机往城下砸去。 一时之间,原本那些已是要爬上城头的巴人士卒,又是被这从天而降的石块击中,纷纷的掉下城去! 巴人亦是自知如此实在太过吃亏,便是自阵中又是遣来一队长弓手,由其他人一路掩护着,摸到城脚之下。然后对着城头便是一顿劲射! 那些立于城头掷石的蜀兵,被那一阵弓弩射中,便是纷纷往城下倒去。武维义见状,知其城楼之下必是来了弓手,便立即命传令官又是更换了一面令旗。 前排众将得令,立即奔向原本就已备下的那几口大锅。只见那几口大锅内的沸油,乃是被支在锅下的篝火给烧得滚烫! 待那些士卒已是各自就位,只听城头之上喝来一声命令,那些士卒便是一齐砍断了各自身前大锅的一根吊绳。随后,锅内的沸油便是自城头倾泻而下,只把那些个城下正在攀岩的,或是在城脚掩护的,以及那一队弓手,悉数给烫得是哀嚎一片!城下的巴兵顿是阵脚大乱! 原本靠着墙垣当掩护的弓弩手,此时抓紧时机,尽皆是立上了城头,直直的往城下便是一阵射去。只不过,他们此番是专射那些于城下侥幸得脱的手持长弓之人......一顿猛射过后,那些于城下不及撤走的巴人弓手便是悉数被城上的弓手是给消灭了干干净净! 如此,蜀兵便是凭着新筑的外墙,又是顶了一阵巴人的攻势。巴人如今也是万般无奈,只得是东拼西凑,勉强又组成一支长弓手,再往城下摸去。随后,又是举弓往城头猛射...... 这次,外城的城头上却是没了沸油大锅可用。因此转瞬间,城头的守军便是感觉逐渐有些招架不住……眼见巴人就要摸上城头,那些蜀兵无奈之下,只得是立于城头,以长戈往城下捅去。 但是那些摸上城头的巴人毕竟也是身手矫捷,只见那些巴人竟是借机一把抓住从城头处捅来的长戈,反倒是借着力,极为轻松的攀上了城头!而那些个立于城头的蜀兵,却在反力的作用下,被巴人给顺势扔下了城头…… 此等状况却也是在武维义的意料之中,知道如今这外城已是要守御不住,便是立即鸣金,让外城的士卒往内城收兵撤走。 只见此时,原本于外城奋力抵抗着的蜀兵,闻得身后的鸣金之声,便是且战且退。一路沿着身后的乱石坡道而下,是往内城撤去。 那些巴人自以为朱提关就此城破,便是大喜过望,也是一路涌下乱石坡追击而去!殊不知,这些巴人如今却是真成了瓮中之蹩! 只听得立于内城城头的将官是一声令下,自翁城三面又一齐列出数排弓手,便往城下又是一阵乱射! 而且,此时任凭他们如何以人盾挡之,却都已是无用。因为手举人盾最多只能挡得了一面,或是背身,或是侧身,却总有一面不能兼顾。而如今蜀兵利用瓮城地势,三面齐射!那些巴人自是无法阻挡,便是纷纷倒地。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那些巴人士卒眼见自己的同胞尸首如今已是堆积如山,而且显然如今又已是叩关无望,不由得是心生胆怯。 武维义见巴人攻势锐减,便知其势已竭。又令各部是重擂战鼓,号角震天!……眼见从朱提关内竟是主动杀出一支精锐,他们是举戈向前,朝着对面乱石坡上慌乱失措的巴人便是一阵猛冲过去! 只见他们是齐头并进,直直冲往对面的乱石坡……而那些巴人见得此等状况,如今已是气竭不敢接战,只顾往后败退。退至外城城头,却又已是退无可退。霎时间,攻守易位,那些巴人被这一支蜀兵精锐或是被挑,或是被逼着,竟是纷纷的掉落外墙下去! 而紧随在这支蜀兵精锐之后的,却又是那些令巴人不厌其烦的弓手和落石! 眼见此时蜀人已是重新占据住了外城,紧接着又是从城头上往下一阵劲弓猛射...... 第九十八章 声东击西宗师献计 算无遗策再搓劲敌 第九十九章 薄暮春雨尽毁其谋 凭卦行事胡言要害 巴人眼下这朱提关外城的城防已是强攻不得,而朱天宗师所谋声东击西之计竟然也被尽数识破。雅尔丹不禁是气急败坏,暴跳如雷!但却也是无可奈何…… 巴蜀二军于朱提关前鏖战了这一日,只见此时朱提关前已是弃尸如山……日将薄暮,而眼见此时天空之中却是突然火云密布!而且还听得是闷了几声惊雷,紧接着便是稀里哗啦的下起了一阵暴雨来! 原本攻势便已是极为不顺,这一场雨,却是将城墙上的石头给打了个透湿,更是令如今巴人的攀岩之术是大打折扣!自知今日于朱提关下,必然是徒劳无功。雅尔丹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得是暂且鸣金收兵。 墨翟与朱提关诸将,眼见如今巴人竟是退了兵,便知是初战告捷,不禁是欢欣鼓舞涌向外城城头,将那些死于瓮城的巴人尸首,尽皆是推下了外城。 这一场突然倾泄而下的薄暮春雨,只将那些堆弃于外城石墙脚下巴卒的鲜血是给化成了一滩滩的血池,又有数千具尸体是杂乱的布于城下,俨然已是没过了半城多高。 城内的蜀人皆是欢呼雀跃,朝着那些撤走的巴人是大喊大叫,可谓是极近嘲讽之能事……待墨翟自山麓回到了城楼,便是直接往城楼奔去。 “大哥!……巴人败了!……我们胜了!” 只见墨翟亦是兴高采烈的闯入殿中,见武维义竟是独自一人,于殿内是来回反复的踱步,却是好似有些坐立不安! 墨翟见得此状,便是向他颇为疑惑不解的问道: “如今巴贼被我等是打了个大败亏输,大哥应当是高兴才是,却是何故在此闷闷不乐?!......难道大哥又是对那些巴人动了恻隐之心?!” 武维义见到石墨翟进到屋内,却也只是愁眉紧锁的一边摇头,一边是朝他摆了摆手: “哎……如今胜败未分,却又如何能高兴得起来?……” 墨翟听了却是更加疑惑起来,按理说今日既是获此全胜,却又如何能说城市未分出胜负? “大哥!……你这又是……何出此言?” 武维义也不与墨翟细说,自顾是踱步到了城楼的檐角之下。望着天上的这一阵迟暮春雨,却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又是背着身,颇为忧心的与墨翟说道: “墨翟……速将公主带出城南……若是朱提关不保,务必将公主护送至夜郎……” “大哥?!你......你如今却是说的什么胡话?今日一战,朱提关在你我二人的运筹之下,可谓是固若金汤。值此大胜之际,正当是振奋军威,与城中再百姓同仇敌忾,力保这蜀国最后的这一片领土!大哥……如今却又为何轻言放弃?” 武维义听罢,却只是一个劲的摇头,凝望着这一阵春雨,却是小声说道: “只怕……是这天时不予你我啊......墨翟,你可瞧见了外城城下的那些个巴人尸骸?” “那是自然……不知这些巴人尸首却有何讲究?......” “我知此次巴人来犯,其势定是凶猛,因此特意还差人准备了许多诸如滚油、松脂之类的引火之物。便是用于焚烧城下尸首,使其不至堆高累层……但是如今,这一场暮雨,却是来的正巧……只怕……今夜又将是一场恶战……” 墨翟听罢,便是突然意识到,武维义如今所虑却也并非是不无道理,倘若此刻唤作他是雅尔丹,只怕今夜便是会加紧时机,搜罗尸首,准备再是夜间强攻! “墨翟……公主之事,便是拜托于你了。倘若是朱提关真有个闪失……” 墨翟听武维义如此说,却是不由得又是大惊,随后便又是抢言打断了他: “大哥!......你我二人虽无血缘,但是翟却已是早将大哥视为唯一的至亲……虽不能同生,但求共死!翟又岂能独留大哥在此犯险而翟独活!……倘若真是不可守……届时我们三人一同开得南门而逃!可好?!” 却见武维义又是转过身来摇了摇头,用手轻轻拍了下墨翟的后背,慢声细语的与他是继续言道: “其实……也不瞒贤弟!为兄方才也曾如此想过,只是……武某既是授得此命,所谓‘受人之托,终人之事!’,倘若此刻为兄逃走,此地朱提关之黎民百姓却又该当如何?……而且,为兄随后又是想起当日惊马河渡口,那朱天宗师也曾言道,此间种种其实皆是为我而起……若以此言之,为兄若真是跟着你们二人一同南逃……只怕是到时候却连你们也走脱不得!……” “大哥......那不如便派此间其他人去护送公主南逃,你我兄弟二人便与这朱提关共存亡!” 武维义听罢,却是一把将墨翟往门外推去,又是一连不耐烦的朝他怒道: “胡闹!你若不走,公主她又如何肯信!只怕到时候……好了!……不必多言!贤弟......如今你即便是徒留在此也已是无用!快走快走!……” 只见武维义说罢,便是将城楼大殿的扇门一闭,竟是将墨翟是关在了屋外。墨翟举手抱拳便是一顿猛叩去,然而无论他如何叫唤,殿内的武维义却是始终没有动静! 此时,于殿外守卫的士兵见状,便是尽皆朝着墨翟一脸疑惑的看去!墨翟用余光扫过,自知如今他再如何叫唤也是无用,反倒会使得周边的士卒守卫起了疑心。 于是,墨翟便又也只得是暂且收住了拳头,强忍悲情,一路往城楼下的那座风水术士的宅院走去。 待到了杜宇所住的那一处宅院门口,只见杜宇却是早已是候在门前,焦急的等着城头的消息。 “墨翟!......我听闻城墙外是唤声四起,可是朱提关保住了?……还有你大哥却是怎样了?!......为何只见你独自前来?他人现今却是又在何处?!” 墨翟是寻思了许久,却是话到了嘴边却又是咽进了肚子里……最后,却是只得是吞吞吐吐,一脸心虚的与杜宇说道: “杜……杜宇姑娘……大哥让墨翟先行带你前往南门,如今巴人已是被我军挫败,大哥他为免那朱提侯届时又要横加阻拦,因此……便让翟带公主先行离开……届时,大哥再与我们于城外汇合!” 杜宇听罢,只觉得今日这墨翟说话却是吞吞吐吐,而且,还是有些颠三倒四……如今,这朱提侯早已是派人前去夜郎,或许不日便会来到朱提关,只待使者一到,他们自然便可启程前往,却又何苦要再擅自离去?! 杜宇想到此处,便是顿时起了疑心。正在此时,只听从她身后竟是传来一声笑语: “哟!不曾想到,你们家的这位武先生竟也是略通这卜易八卦之术?!” 墨翟与杜宇往回看去,原来竟是那名风水术士又在说些疯言疯语!墨翟见状,便是立即厉声驳斥道: “武先生生平,却是最不信你们这些个怪力乱神的!你可莫要在此地胡言乱语!” “呵呵……那莫非你们家先生乃是有这通天的眼力?昨日我替此处占卜了一卦,乃是六冲变六合之卦。北面有疾,南面却为活路!先凶后吉,先难后易!......兑为水,主北......看样子......如今的这一场春雨袭来,只怕是要坏事!不如速往南门暂避,可期活路!” 墨翟听后却是大惊失色!顿是只觉此人果真是高深莫测。墨翟他如何能够想得到,此人也只不过是随随便便的卜上了一卦,便是得悉此间暮色春雨之利害! 而且更为奇怪的是,这术士居然说他们是只需待在南门便可安然无恙......就这点,墨翟却也是无论如何也都想不通其中之真意。 第一百章 贼心不死再进一谋 夜袭堆垒外城失守 是夜,在雅尔丹的帐中,只见巴王雅尔丹是一脸的垂丧,有气无力的瘫坐于王椅之上。朱天宗师与谯不畏二人也是灰头土脸的一起进得大帐。 巴王雅尔丹见他二人进得大帐,又如何会有好脸色相待……却是怒怼道: “你二人如何还能立于此地?!……你二人令本王是折了这么许多兵卒,此刻何该是要将你们斩首示众,以平众怒!却如何还有胆来?” 朱天宗师和谯不畏听得大王震怒,点低着头互相对视了一眼,便是立即跪伏了下去: “大王恕罪,此番失利确是我二人考虑不周,不曾想到这武氏匹夫竟是有这般能耐,竟是能于此数日之内筑得此等坚壁城墙!……不过,如今臣还有一计,却可使得此关今晚必破!” 雅尔丹此时却也不将他此言当真,前番听他所言,又是令他折了数千精锐。此番再与他如此言道,雅尔丹却又如何肯信? 朱天宗师知道雅尔丹必是不信,便是继续与他进言道: “大王……如今我军将士之尸首尽数叠堆于外城城楼之下。而且又是一阵夜雨!当真是天助我军成此大功!” 如今巴军新败回营,正值垂丧之际。雅尔丹却又听得朱天宗师这一番“吹擂”,不禁又是朝他横眉怒目着言道: “你却还敢提及此事?!此间惨败皆是由你而起!你如今却是又有何计较?......不是看在你是神教遣来的圣使,而且……念你替本王也算是立过几件大功,这才留你一条性命!若是换作他人,本王现如今即刻便会让你是人头落地!......” 朱天宗师自知如今这雅尔丹仍然是盛怒之下,必然是无有好言好语。却也不当回事,只是微微一笑,竟是继续犯颜说道: “大王,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今晚夜黑雨紧,而且城头之下,尸骸已是堆至半城上下,可速速遣人于营中收缴各种衣物包布,然后裹以沙土。同时,再遣人于城下收纳散乱死尸,将此二物尽数堆于一处,定可铺出一条登城坦道!届时,便是蜀人再有能耐,却是又能有何作为?” 雅尔丹原本是耐着性子,听这朱天宗师与他是在营内侃侃而谈。但是听过之后,却顿时只觉此计倒是果真不错。只见巴王是一边寻思着,一边又是端坐了下来,并是继续问道: “嗯……依卿所言,此计确是可行!只是……如今这朱提关,即是能取了外城。这内城却又该当以何法破之?......” 就在此时,只听立于朱天宗师一旁的谯不畏,是立刻开腔言道: “大王且放宽心,末将驻守于朱提关之时,曾于城内废巷之中,留有一条暗道,可直通城外!此暗道是与城中水渠位置相仿……而其城外出口,正是在如今内城的一处墙角之下!此处暗道,若是白日走之。未免过于明显,但是于夜间,却是可悄然入得其中,不会被人察觉!” 听到这朱提关内竟是有一条密道,雅尔丹不禁是跳将起来,大喜过望!但是转念一想却又是生出些许疑虑,只见此时他是反手背身,颇为有些费解的是与朱天宗师问道: “此话当真?!……哎?不对啊!当日是国师你派出了细作潜入朱提关内,前去营救这厮……倘若是这厮留有此等密道,却又为何要突出北门而走?!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朱天宗师听罢,便是继续与巴王雅尔丹解释道: “大王明鉴!谯将军起初之所以要修筑此间暗道,确是为了自己败逃之时留有一有退路……只是不曾想到,当日密谋刺杀谯原之计败露,他竟是被当场直接生擒活拿……而后,他便是委托其家臣送来了一副地图予我。地图之上,详细标示了城内之暗道走向。而在下便是凭着此图,这才派了细作摸进城去……与此同时,属下也曾是与他们千叮万嘱,让他们救得谯将军之后,也只得从北门伺机突围而出,却是万万不能再走密道!......” 雅尔丹听罢,却是突然眼睛一亮,又是向他问道: “嗯?国师倒也是心细,若是那一日是自暗道遁走,却也难保此暗道不被人所察觉!……若是如此说来……这条密道至今却是依旧可用?!” “理应可用!不妨一试!若是事成,朱提关岂不便是唾手可得?!” 听那朱天宗师说得是如此斩钉截铁,雅尔丹寻思着或许的确是可以一试也未可知。于是,便立即唤来营前的郎官,传令各部,悉数解去上衣,就地取土并制成沙袋!勒令每名士卒必要扛上沙土一石!随后再于营前集结,准备夜袭朱提关! ...... 只见巴军各部霎时之间便是被全员调动了起来,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巴王如今却又是做了什么盘算,竟是要让他们赤膊上阵,却是连一件单衣也不给留下! 但是,这毕竟是巴王的命令,却是又有谁敢不从?待到了二更时分,只见巴人寨前却已皆是整装待发。朱天宗师陪着雅尔丹于军阵之前又是检阅了一番军容。此时,只听雅尔丹与他们喊话道: “诸位将士!我!巴王雅尔丹!今日兴兵至此,乃是顺天应人,合乎天道!……无奈如今那些龟缩在关内的宵小之辈,竟是不识天命,不知好歹!一意孤行,负隅顽抗!……白日里,我们已是牺牲了众多同袍!今晚,我们便是要攻破此城,要让他们血债血偿!要让他们在我们巴人面前,俯首称臣!……所以,还请诸位务必要奋勇向前!待得城破之时,天命归于本王,女子钱财则皆是归于尔等!本王允许尔等在此劫掠三日不休!另外,谁若能取得朱提侯与那武氏匹夫之首级,本王便再赐他盐井八十口!……众将士!尔等可敢为本王效此死命乎?!……” 那些阵列于营前的巴人士卒,听得雅尔丹此唤,便是发出了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怒吼: “敢!......” 伴随着巴人的一阵狂吼,只见雅尔丹又是拔出了佩刀,面向朱提关大喊了一声: “好!众将士听令!……杀!……” 但见那些巴人听得号令,便是全数出动,往城头的灯火明亮之处是一路杀奔而去! ...... 此时,天空之中虽是泛着微红,却是依旧下着夜雨,黑云密布,更是无有半分月明。因此,驻守外城城头的那些蜀军士卒只听得城外传来一阵阵颇为蹊跷的声响! 但是,当他们举着火把往城下深处望去,仅仅凭着夜雨之中羸弱的炬火却又是完全照不透彻。由此,他们却是对城楼下的动静是一无所知......而这些诡异的声音,却又如何不叫人心生胆怯! “快!快去禀报武先生!巴人……巴人果真是要前来夜袭!……” 正当外城守卫觉察过来,却还未待那人往内城奔去几步,巴人便已是攻上城来。驻守于外城的蜀国士卒,也不知道这些巴人究竟是从何时何处摸上了城头,一时情急之下,却也只得是拼死抵抗!…… 而武维义此时,依旧是在内城城楼之上,注视着外城的一举一动。却见外城城头突然竟是火光窜动,便知定是那巴人趁着夜黑,又是摸上了城头。武维义也知此时仅凭外城的人手,定是极难抵抗。于是,立即是令人鸣金收兵! 但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此时鸣金收兵却已是全然无用,那些放于外城的斥候此时也早已是收不回来了。 眼见外城的火把是一点点的熄灭......武维义见状便知外城如今定然是已经失守......为今之计,却是只有死守内城,与巴贼于此处瓮城之内再决一死战!...... 第一百零一章 城防失守撤走南门 冤家路窄追杀缠斗 第一百零二章 或战或逃皆是为情 武维义南门决死战 第一百零三章 杜宇闻声大开南门 羌族悍骑大破巴军 眼下武维义与墨翟二人,虽是深陷巴人阵中,却也是毫无惧色。只见巴人将他们是里三层,外三层的给团团围住,纵使是人多势众,却也是拿他们完全没有办法! 他二人身先士卒,立于阵前与巴人展开厮杀。那些蜀中将士见这外来的军卿亦是如此用命,他们又岂敢不效死命? 不曾想到,这一场背守南门的生死之战,竟是硬生生的将这巴人的攻势给顶了下来!只不过,诸将拼到最后,却也已是拼得有些精疲力竭! 就当诸将感到巴人攻势骤减之时此时,却听巴人主阵之中,竟是又响起一阵催命的号角声来!紧接着,但见南门处,竟又是涌来茫茫多的巴人!只听得号角声便是一拥而上,直直的往武维义他们这边是冲了过来! 而且就在此时,只见从那些冲锋过来的巴人阵中,突然又是跃出二人。但见他们奔于阵前,随着众卒是一并将他们给围了起来。 武维义朝他二人定睛看去,原来不是别人!正是那两个死敌——朱天宗师和谯不畏!只见他二人是一人手持一剑,见了武维义便是朝他叫嚣着吼道: “哼!武氏匹夫!……且看你此番却还能往何处逃走?!” 只听得他二人话音刚落,朱天宗师与谯不畏便是举剑来攻!而武维义与墨翟,此时由于数轮拼杀,却早已是杀得有些脱了力,而且如今四周又再一次是围满了敌寇,自然无法专心致志的拆解应招。因此,一时之间他二人竟是被那朱天宗师二人给压制得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而此刻蜀中的其余将士,虽说各个都是奋力拼杀,却奈何敌寇实在是人多势众。而且其战风勇悍,其势甚锐,蜀人渐渐便是感到要招架不住! 这也难怪,毕竟若论沙场格斗,这些个蜀人原本便是有些敌不过那生长于丛山险恶之地的巴、庸之人!更何况,如今又是正值巴方气盛,蜀方气竭之时。因此,以此时的疲敝蜀师,敌不过那些气盛的巴人亦是实属正常。 …… 眼下情势已是万分危急,杜宇立于城头之上一边是击鼓助威,一边却也是将城下的战况是看得一清二楚。见此蜀国颓败之势,而且武维义和墨翟又是深陷敌阵之中,却是完全见不到踪迹,她不由得是忧心忡忡,愁肠百结。 正在此时,却听闻南门之外,却是袭来阵阵万马奔涌的蹄踏之声! “这声音……难道说是……!” 杜宇往城外张望过去,只见城外此时于漆黑一片中,却是点缀着密密麻麻的火星攒动! 又闻得此声却是越来越近!……而且,这一阵阵的马踏之声却是让杜宇感觉是分外的亲切。不禁令她回想起自己在郫城之时,于城楼之上观看紫娟她们领着白马奔驰的那一幕幕场景。 “宇妹!……宇妹!” 突然,杜宇竟是好似听到城外有人在唤着自己,却是着实是令她吃了一惊!但是夜间风擎之声甚大,身边又是冲天的战鼓之声,何况,城下还混杂着两队的厮杀混战之声。 因此她虽是听得有些隐约仿佛,但她也只当是因为自己闻声思人,凭空产生了错觉。 “宇妹!……宇妹!” 只听得此时那城外的叫声却是更加清晰明澈!杜宇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仍是暗自想到: “只怕是有人与自己重名,或是我思念太甚……如今我在此地可谓是孑然一身,却又有何人会唤我‘宇妹’?” “宇妹莫怕!……柯尔震西来也!” 杜宇隐约之中听到“柯尔震西”,这一声她却是听了个真真切切,绝无半分存疑。 “柯尔震西!……是柯尔大哥!……” 杜宇听得此言,顿是感到好似绝处逢生了一般!甩下鼓棒便是往城外看去!只见原来那些攒动着的火光,正是柯尔震西领着一支羌族轻骑前来朱提关驰援! 杜宇见状,立即是朝着城下一路狂奔而去。奔至城门口,还不及大喘便是与拱卫城门的守卫喊叫道: “快!……快将城门打开!” 城门的守卫却是不明就里,向公主回道: “公主!如今城外也是杀来一彪人马,却也不知是敌是友!……倘若是敌人内外夹攻,我们岂不要直接要束手就擒?!……” “是……是援军,是白马氐的柯尔震西!快……快开了城门放他们进来!” 眼见公主杜宇是这般笃信,而且他们也知如今巴人势强,攻陷朱提关却只是在旦夕之间。因此,若此时不再放手一搏,却是更无其他胜算!想到此处,那些守卫便是遵了公主之命,一齐将南门给打了开来。 正巧就在此时,竟是赶上了柯尔震西领着羌人悍骑一路奔入朱提关内。柯尔震西骑得虽是飞快,却也是一眼瞧见了杜宇。 柯尔震西一见到杜宇,不由得是一阵激动,是将马队先给疾停了下来。但见杜宇此时,却是一脸神情紧张的朝着他一路是小跑过来: “柯……柯尔大哥!快!快去救救武郎!还……还有朱提关的百姓!……” 那柯尔震西原本见到杜宇却是万分高兴,却听杜宇一来便是直直的朝他唤着“武郎”,自是有些不明就里,便是向她问道: “武郎?武郎却是何人?” 杜宇听得此问,却已是泫然欲哭,只见她是急得直跺脚,向柯尔震西说道: “就是武先生!……他……他如今被困于前方巴人阵中,至今生死未卜!……柯尔大哥!宇儿求你……快去救救他吧!……武郎若是有个闪失……宇儿也绝不独活……” 柯尔震西听罢,却不曾想到,与杜宇也不过是数月不见,但其与武维义的关系竟是已经变得如此深笃! 见得此景,闻得此言,不禁是令柯尔震西平白的生出些许醋意来,不过,他却也知如今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宇妹放心,这些巴贼肖小便交本豪来处理了!柯尔震西定会叫他们领教一下咱们羌人悍骑的厉害!……” 只见柯尔震西此言说罢,便是立刻将他领来的几百名羌人悍骑给召集了起来,与他们喊道: “弟兄们!……那些巴人残忍暴虐,如今竟是要屠尽朱提关内的百姓!……既是被我们撞见了,就绝无坐视不管之理!……弟兄们,拔出你们手中的佩刀!随本豪一同,将这些巴贼给赶回他们老巢!……与我杀!……” 但听柯尔震西这一声令下,只见几百名羌骑便是在城中南门的主道之上,向着巴人便是驾马猛冲了过去! 只见其所到之处,那些巴人却是根本无法抵挡!但凡是想要上前来阻拦的,却皆被那些并肩骑行的羌骑给悉数撞翻在地,而且顷刻间便是被踩成了肉泥! 武维义和墨翟听得身后无端端的传来一阵喧闹,也不知其顾,便是伺机往回瞥眼看去,但见其后竟是莫名的飞来一支劲骑!而且是将那些巴人给杀得毫无招架还手之力,他二人不由得也是心中一惊! “这支骑兵……难不成是?!……” 还未待武维义思索清楚,却见这支骑兵已是即将冲至他们跟前。武维义和墨翟见状,深怕是被其误伤,因此便是一溜烟的往旁边小巷之内是躲了进去,而后,又是爬上一处屋顶一探究竟。 却见原来这支骑兵的头领,竟是柯尔震西,武维义见了却是又惊又喜! “赢了!得救了!……朱提关此番可无忧矣!……” 第一百零四章 螳臂当车不畏惨死 中拖刀计暗巷密斗 但见柯尔震西是领着羌人悍骑,凭借着极强的马队冲击,却是在朱提关内的大道上,朝着大道两侧的巴人是一顿砍杀。杀得那些巴人无不是闻风丧胆!因此,也只得是往回连连败退。 朱天宗师见得此状,也是不敢硬来。同样是灵机一动,是闪到了一旁并是暗中观察: “这!……这些人如何是能驾于马上使刀?这奔马之背甚是颠簸,他们又是如何能够坐得安稳?!……” 只见柯尔震西的悍骑转眼之间便是将巴人的军阵是给冲了个七零八落,溃不成军!战场之上,局势可谓是瞬息万变!朱天宗师瞧见如今的势头却是感到有些不对,便是赶紧往回撤走。 而方才还与他一起围攻武维义的那个蜀中叛将谯不畏,见到原本已是胜券在握的局势,顷刻间却又是被逆转了过来! 其实他自己也是自知,如今他谯不畏为了赚得侯爵之位,可谓已是拼尽一切!倘若此战依旧落败,那便当真是无处可去了。想到此处,他却又能如何甘心! 但见那谯不畏,将手中的佩剑是往地上一掷,拾起了路边的一把长戈在手中,又立于道路正中,朝着迎面滚滚涌来的羌骑是一声大吼: “呀!……为何!……为何我谯不畏机关算尽,却终究每次都是只差那么一步?!不!……这决不是天意!我谯不畏也绝不屈服!……” 谯不畏这一句吼罢,便只见他是独自一人手持长戈,冲上前去!谁能料想得到,他竟是要以一人之力而抵抗对面一整支羌部悍骑! 柯尔震西眼见此人居然是自来送死,只觉此人当真是丧心病狂!……但见谯不畏使出全力的刺出一戈,将一名羌骑是给挑下马来。 不过如今谯不畏的这种行为,却也无异于螳臂当车!只见柯尔震西是策马赶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只是随手那么一挥,便是将他给砍杀于马下! 而后,其他的羌骑也是纷纷从他的身边飞略过去。并且每人都是朝他又补上几刀,那谯不畏瞬间便是被砍得是血肉模糊,倒在地上又是被铁蹄蹂躏而过…… 再说武维义这里,此时却正立在屋顶之上,于乱军之中寻着他的宿敌——朱天宗师。但见武维义与墨翟是一起扫视过去,突然见那朱天宗师果然是在暗巷之中是躲躲藏藏,一眼便是识出他这是要往北门逃去! “蜀中祸首,便是此贼!此贼不除,蜀难不已!” 只听得武维义是一阵喃喃自言,深知此时此地乃是抓住此贼的最好时机,却又如何能将他放跑?!正巧,他又是见到屋角之下竟是零散的停着几匹羌马。只见武维义也是不说二话,一下子便从屋顶是一跃而下,直直的跳上了马背并是疾驰着追去! 然而,墨翟却是又细细的观察了一番,只觉得这朱天宗师步履忽急忽慢,颇为蹊跷。正当他要与武维义商议,却还不及与他说话,只见其已是冲动过了头,竟是独自驾马追去…… 这武维义虽是不及羌人那般骑术精湛,却毕竟也是在郫城之时勤学苦练过的。但见其驾马飞奔,便是一路飞驰着往朱天宗师的方向寻去……果不其然,武维义终于是在一处暗巷之中找见了他! “贼子休逃!今日我武维义定是要将你再一次生擒活拿!……” 只听武维义的这一声叫唤,那朱天宗师却也是不惊不跳,竟是一遛弯的往深巷之中又闪了过去。 武维义骑着马却也无法入得深巷,便是跳将下来。右手持剑,左手又举着火把,独自往深巷之中探去!……武维义一步步往巷子中走去,同时又是往四周甚是警惕的余视观望着! 突然,只见在一处弯角,那朱天宗师竟是出其不意的杀了出来,一剑便是直直的往武维义侧身胸口刺去……所幸武维义原本便是极为警惕,而且于眼角处的余光也是扫见了他。便是立即举起剑鞘,将朱天宗师的这一剑给拆了过去! 随后,只见武维义立刻便是拔出了鱼肠剑,往朱天宗师对攻了过去!武维义却是不曾料想,这朱天宗师的剑法却也是极为精纯!竟是完全不虚于他的这一套袁公剑法! 只见朱天宗师的这一套剑法却也是极不简单,其行剑可谓是行云流水,攻防得体。又是流畅无滞,挥攉潇洒。与武维义的袁公剑法之精微玄妙相比,却是更加显得是大气磅礴,隐隐之中却还透着一股霸者之气!武维义如今虽是第一次领教,却也是不得不惊叹其精湛绝伦! 其实,也难怪武维义会是在此大吃一惊,若是要说起来,自他武维义从要离前辈处习得了袁公剑法之后,确是还未曾遇见过此等劲敌!更何况,此人还是那个与他纠葛至今的朱天宗师! 不过,此时此刻最为感到吃惊的,却还不是武维义,而是朱天宗师!原来,这朱天宗师之所以之前是走走停停,便是故意露出的马脚。好引那武维义是引兵追来,而后再于暗巷之中伺机杀之! 然而,令这朱天宗师却是万万没有想到是,当日在惊马河渡口,他以流沙陷阱困斗武维义之时,这武维义尚且还是个丝毫不通武斗之人。而如今,不过是短短数月不见,这武维义却已是尽得了那要离剑术之真传!再也不是那个于惊马河渡口,一见他便只会到处乱窜的羸弱之人! 正当他二人在那斗得是你死我活,难解难分之时!却见巷子一头,竟又是跑来了一彪人马! “大哥莫慌!……墨翟来也!” 听得此声,他二人便皆知是那墨翟领着蜀中余部,特意赶来相助武维义。那朱天宗师一见情势不妙,却是赶紧从手中捏着一把石粉,朝着武维义是撒了过去! 武维义不知其为何物,便是立刻掩鼻,并收了招往回退了几步。却不曾想,这朱天宗师却是候准了时机,一个健步飞跃,却又是被他跑得是无隐无踪了! “可恶!……此贼当真是狡诈无比!此番竟是又让他给走脱了去!” 但见那朱天宗师突然遁走,武维义自知如今也已是追不上了。便是回过头去,见到墨翟领着几十人是一路进得暗巷匆匆赶来。 “大哥!您没事吧!……那朱天宗师确是极为狡诈,大哥您也是一时心急!却是未曾发觉此番乃是那朱天宗师的诱敌之计!……翟唯恐大哥会有闪失,因此这才领人前来接引大哥!哎……只是不曾想,竟是惊扰到了此贼,又让那厮老贼给逃了!” 只见武维义此时却也只是哀自叹息了一口,与墨翟言道: “哎!……这朱天宗师果真狡诈,不曾想到他竟是还留后手!左手捏着一把石灰,便是专等脱身之用!……当真是思绪缜密,滴水不漏呐!……” 武维义一边说着,一边便是与墨翟一起走出深巷。却见柯尔震西的羌骑于城中的所掠之处,那些巴人尸首皆是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甚至有些尸首却是早已是被踏过的马蹄给蹂躏得粉碎! 第一百零五章 柯尔震西巴营中伏 临绝境武维义救援 第一百零六章 死里逃生再得营救 设伤兵苑杜宇请药 第一百零七章 护所内初识梗阳皋 述晋往事验以神算 第一百零八章 高士征问自家年纪 维义惊闻鬼谷秘学 武维义想到此处,自是不吃梗阳皋这一套,依旧是不依不饶的向他问道: “那你又是何以得知巴贼必破北门,但又必败于南门?……倘若是无凭无据,此等凭空断言又岂不是太过荒谬?!这你又要作何解释?” 梗阳皋听了,却只是笑了一笑,又朝他是反唇相讥道: “你这人倒是当真有趣!……若要说起来,倘若那一晚不是得了我的提醒,告诉尔等那巴人有攀岩走壁之绝技。就凭你们这些个拙劣的守城之法,只怕是顷刻间便是要城破身亡了吧?!……你这人不思报恩也就罢了,竟还似审问囚徒一般将我是刨根问祖,审了个干净!……难道,这便是你们的待人之道?” 杜宇立在一旁,见得武维义此状,也觉得确是有些太过于无礼了。便是从旁小声的责斥他道: “武郎……请教便可,何必说话如此犯怵?……你以前可并非如此言语待人……如今却是如何了?” 武维义起初倒也并未察觉到自己的情绪竟是来了起伏,听了杜宇此言,这才是觉察到确是自己言语有些冒失了。不由得心生歉意,便是向梗阳皋行了一礼,甚是羞愧的与他对言道: “长者万勿见怪……只因长者实在是像极了在下的一位旧识……这才多嘴问了几句……实乃是有些关心为乱……” 只见他听得武维义的这一番谦辞,却是自顾大笑了三声: “哈哈哈……你这人当真有趣……不过……我这人却从不喜欢与那‘老’,‘旧’为伴……你们倘若不嫌弃,我倒是也可以与你作个相识,倒也是不错的很呐!……” 武维义一听,自是不敢如此乱了辈分,便是立即回道: “长者说笑了,晚辈岂敢……” 还未待武维义说完,梗阳皋只觉此人说话颇不中听。于是,便摆了摆手,又是将他一语打断: “行啦行啦,你也别什么晚辈不晚辈的……你们只当我乃是一名长叟?却殊不知我这一身的怪诞样貌却是究竟从何而来的!” 听得这梗阳皋这般自嘲,武维义和杜宇皆是抬起头来往他看去。眼见这梗阳皋虽已是个两鬓雪白的老者,但是他的这一副脸面气血却是显得极好,撑死不过三四十岁的模样!当真可算得上是一副朱颜鹤发的仙家样貌。 “方才你还问我却是为何能未卜先知,妄断此间成败?呵呵……那我且先是问你一个问题,你们觉得以我如今的样貌,却是理当年龄几许啊?” 武维义听得此问,便是将这梗阳皋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然后又是将这梗阳皋的底细是细细的想了一番: “倘若我没记错的话……那个被他说死的晋卿中行偃,其继位之子为中行吴,而中行吴之后,又是为如今的中行寅!……若是如此说来,即便是这梗阳皋是正当壮年之时谋断了中行偃之死……到如今也起码已有五十余载了吧?……既然如此,这个梗阳皋如今起码是年近七旬不止!……” 思索到这,武维义便是颇为成竹在胸的说道: “嗯……维义私揣……梗阳高士今年应当已是年逾七旬!呃……或许八旬亦未可知……” 那梗阳皋听得此言,却只听他是苦笑一声,又是一阵摇头。独自哀叹一声仰天言道: “哎……我梗阳皋究竟天数几许?我却是连自己都无从知晓了!以我自己度之,我如今最多不过四十……而在你等看来,却已成了八旬老儿了!……可悲!真是可悲呐!” 武维义被这梗阳高士有一搭没一搭的答话,却给说得是云里雾里……老则老矣,却还如此娇情造作,却当真是让人有些耐受不住! 而且,这人这些话也是颇为语不达意!……他这年寿长短,却又与他“未卜先知”却是有何关联?当真是令人有些费解。 此时,只听这梗阳皋却是继续言道: “呵呵……你们莫要当我是个疯癫!……武兄弟……想你也是个见多识广之人,却可曾听说过‘鬼谷’这个地方?” 武维义一听这梗阳皋居然是提到了“硅谷”,不由得是大惊失色: “你……你果然是穿越来的‘先行者’,倘若不是,却又如何能得知那千百年后的‘硅谷’?!” 武维义如今是始终咬定此人便是穿越自未来的先行者,因此在他脑海之中挥之不去的,就是他与未来之间的联系。所以,当梗阳皋说出“鬼谷”一词时,武维义却是一时错听成了“硅谷”来。 而这梗阳皋见这武维义又是一阵没由头的激动了起来,却是完全不解其意: “先行者?千百年之后?……你如今却又是在说甚?!为何我是一句都听不懂哇?” 话是说到此处,武维义却是猛地一下突然又反应了过来。想起春秋战国之时,那个最为神秘莫测的高人——鬼谷子!想到此处,他不禁又是一脸错愕的嚷嚷道: “鬼……谷……?啊!……难不成,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鬼谷先生?!” 梗阳皋只听得这武维义说起话来总是这般的一惊一乍,却是只觉得此人好生奇怪: “‘鬼谷先生’?……这‘鬼谷先生’却又是何人?哎……与你这人说话却为何是这般的吃力?行了行了……我也不与你多废唇舌,便是实话与你讲了吧!我梗阳皋原本也只是一名游走江湖的方士,其实无甚本领。平生所见过最大的人物,大概也就是那个急病乱医的中行大人了……只不过,说来也是极巧,便是那一日之后,当我为避灾祸而出逃奔走之际,却是又机缘巧合之下学得了一些真本事!这才有了这一身的占卜先知之能!” 武维义听到此处,便是更加好奇了起来: “难道说……你是遇见了鬼谷?” 只见那梗阳皋此时是不住的点头言道: “正是!……却不知为何,我于奔走之际,却是误入了一处山雾萦绕的谷地。说起这一处谷地,倒也是极为诡异。里面虽是有三四个人,却皆是如同哑巴一般。而且,这些人终日也是不吃不喝,不是盘坐着睡觉,便是每日在山岩之上凿刻。所以,在这一处山谷的绝壁之上,却是刻着极多的奇形怪状的图案文字……好在我也算是识过一些古字,因此其中有一些字倒也是认得的……当时,也只觉得好奇,便是攀上绝壁找得一篇与占卜相关的典籍,再将其是默默地念记于心中……” 武维义听得此处山谷的境况,却是只觉得此处是极为怪异……而且听得梗阳皋对那些怪人的描述,倒是像极了此前那名船夫所提到过的“先行者”! 之后,又是听那梗阳皋是继续言道: “在那里,其实亦不过是一个白昼,我便是将其中的占卜算术悉数了然于胸……眼见时间已是不早,便是想独自寻路出谷!……却不曾想,待我真的是走出了那片山谷之时,我却是容颜大改,已然成了如今的这般模样……” 听到这梗阳皋竟是还有这般诡怪离奇的经历,却是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但是,见这梗阳皋乃是一副朱颜鹤发的模样,而且其心智也不似寻常老者那般的慢条斯理。甚至连“老夫”,“老朽”这样的称谓却也是从未听他说起过。 而这些个反常之举却是让武维义又是不得不相信,这个梗阳皋所说的这些个鬼怪离奇之故事或许是都真有其事的?! 第一百零九章 鬼谷一日世已沧桑 墨翟运筹城防大计 武维义听罢,便是在心底暗自是又细细的想了一想: “若论此人之经历,倒是与那《水经注》中‘烂柯人’的典故却是极为相似的……而且如今看来,又或许……那就是一处时空虫洞也未可知!……” (烂柯人典故:信安山有石室,王质入其室,见二童子对弈,看之。局未终,视其所执伐薪柯已烂朽,遂归,乡里已非矣。——《水经注》) 武维义想到此处,虽是有了些许头绪,但毕竟此间事由盘根错杂,却也免不了还是有诸多疑惑。于是,他便是继续向梗阳皋询问道: “那依你所言,你若只是误入其中,那‘鬼谷’二字却又是从何而来?……而如今,这一处诡秘所在却究竟又是在何处?” 只听那梗阳皋是独自哀叹一声,只是一脸无奈的摇头说道: “哎……其实这‘鬼谷’……我却又如何能知其真名?只是江湖之上,如我这般情形的,也并非是只我一人……我也曾是遍访诸州,想要再入此境,去研习一些返老还童之术,却是再也寻它不见!……不过,这一路搜寻,却也识得有此间机缘者数人。再询问于他们,竟也都是同我一样。待得出谷之时,世间种种也皆已是物是人非了!……而那一处所在,也就在我们这些人之间是口口相传。久而久之,便是被我们唤为‘鬼谷’……” 武维义听罢,不禁是恍然大悟了过来,得知此番道理,他也是终于想通了一件事来: “原来如此……相传那鬼谷先生收有四徒,庞涓、孙膑、苏秦、张仪。世人皆以为鬼谷先生乃是一人。却不曾想,那些精通各类异能之术的‘鬼谷先生’却未必是同一人!而只不过是一个代称罢了!……如此说来,也就难怪为何这鬼谷四徒,相互之间所隔的年代和地域跨度竟会是如此之大!……依此言之,此四人之师……绝非一人!” 正在此时,只听不远处,却是又传来了一声叫唤: “大哥!……原来你们竟是在处角落,却是让翟好找啊!……” 听得这一声招呼,却是将武维义的这一番苦思给中断了下来。武维义回头一看,原来是墨翟自城外回来了。 “哦!……原来是贤弟……方才城外却是极为凶险。亏得贤弟来得及时,替为兄是挡住了朱天宗师,解了为兄的燃眉之急啊!……不知如今那朱天宗师却是如何了?” 只见墨翟是一边走进屋内,一边是在那与他回答道: “大哥莫要担心,那朱天宗师如今不过是一颓丧之人,何以言勇?他与愚弟交手不过数招,便是匆匆撤走了!……原本愚弟是要追赶,却见前方将士是纷纷败退了回来。愚弟觉得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因此是先将他们给接应进了城中!” 武维义听了墨翟如此说,知道这墨翟处事素来最知轻重。而见其是安然回来,他心里便也是踏实了许多!……此时,墨翟是进到了屋内,却是十分好奇的与武维义问道: “对了……方才我见此处南门的那些个伤患却是显得极为平静。即便是受了重伤,却也是不叫不闹……而且,只见他们是从一口大锅之中撩起一种膏状物敷于患处,却不知是何等神药?竟是有此等功效!” 武维义闻得墨翟此问,便是立即向他引荐说道: “哦!……贤弟是有所不知!全是仰仗这位高士,这位高士乃是梗阳氏,单名一个皋……贤弟可还记得,正是此人于那天夜里,提醒了我们巴人的攀岩之术?” 墨翟见到梗阳皋,不禁大惊失色: “哎?!你不就是那……那一日劝我等死守南门的那个方士吗?!……我只当你是早已逃之夭夭了,却不曾想竟是还待在此地呀!” 梗阳皋听罢,却是眉宇舒展,大笑了三声: “哈哈哈……我在此处还尚有一事未了,如何会走?!” 武维义一听,却又是有些好奇,便又是向他询问道: “却不知梗阳高士如今却还有何事未了?……不知可有我们三人能帮得上忙的?” 只见梗阳皋只是摆了摆手,浅笑一声: “呵……并非是要你们帮我……实乃是我帮你们!不过,这天机不可泄露,待过得几日你们便会知晓……好了!如今时日也是不早,你们便在此地好生照料吧!……与你在这滔滔不绝的闲聊了这些许久,却是将我说得又有些犯困了起来……哎……自从与你们相识,便是没有睡过一晚的安身觉!……如今却是该要去好好的补一补了……” 只听这梗阳皋此言说罢,便是独自出了屋门……此时,武维义这才又是想起了杜宇来。回头看去,却见杜宇竟是早就将头是倚在墙角,蜷起身子昏睡了过去。 原来,正当武维义与梗阳皋在这罗里吧嗦的说了这些许多言语之时,杜宇立在一旁却是完全听不懂。 但是,杜宇又是有些羞于启齿。而且,这两日一夜都是未曾好好歇息,于是,当她是自己独自一人倚在墙角歇息时,却是不知不觉的便昏睡了过去。 如今这春雨湿寒,武维义眼见这杜宇一脸的疲惫样,却是有些不忍打扰,就替她是找些细软给垫上。 正当是要解衣于她盖上,但见如今自己这一身血衣,却还不时的透着一股血腥气味,因此这种外衣却又如何能给杜宇盖上? 武维义于屋内四下是又寻了一圈,也只得是找来一些柴草,盖在她的身上权且就当是替她抵一抵这屋子里的寒气。 墨翟见状,知道此时屋内不便发声,便是拍了拍武维义的肩,示意他先独自退到屋外候着……而武维义知道墨翟如今却还有话要说,便是将杜宇先安顿好了之后,也是一同退出了屋外。只听此时墨翟是与他小声言道: “大哥……如今那巴王雅尔丹也不知经此一役究竟又是会做何盘算?!翟以为此时尚不可松懈怠慢,城外之事也是不可不防啊!……” 武维义听罢,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嗯……贤弟所言极是……那么贤弟以为如何?” 墨翟闻得此问,便识直截了当的与他回道: “翟窃以为,那雅尔丹如今是吃得此等大亏,应是不敢再是贸然攻城……不过,翟以为还是需以小心为妙……现如今,柯尔震西与大哥你皆是有伤在身,不如便由翟来带队巡守于内城……以防其城外不测。另外,翟以为如今最为要紧的,便是要找出城中暗道所在,此处漏洞一日不除,城中便是要多一份危险!……” 武维义是一边听着,一边又是频频点头。听得墨翟的这一番运筹,武维义却又会如何放心不下? “这墨翟,毕竟也是几十年后便会名噪一时的墨家鼻祖!……而如今这朱提关也算上已是大局已定,便交由墨翟来处理料理这些个善后之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第一百一十章 不分是非举剑问人 恩将仇报扛女入城 第一百一十一章 捷报传来巴人撤走 庸人后裔递来密信 “哎!……大哥是有所不知,当真是一言难尽呐!昨日翟于巡守城防之时,眼瞧这天色已是放晴,便想去到城外,将那堆巴人尸首给尽数焚烧了。却不曾想竟是在那里碰到了这个打扮怪异的异族女子!……翟也不知道这女子究竟是在那里做甚?……” 只听墨翟是在那里继续颇为详实的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待翟上前查问,但是此女所言翟更是一句都听不明白……所以翟也管不了这些许多,只想着是以防万一,先上前先将其拿住再说。却不曾想竟是被她所驱使的蛇虫暗算!……翟一时不备,中其阴招,被她是拖入一处洞穴之中……待翟醒来之时,发觉此女也是麻痹大意,于是,翟先想了法子替自己是解了捆,再趁其不备,将她击晕后便是绑了过来!” 武维义和杜宇听罢,不禁是朝这名女子看去。却见此女年纪尚幼,只不过十四五的芳龄,如今却还在墨翟的肩上昏着。一副装扮却也不似巴蜀之人,确是令人感到极为怪异!…… 正在此时,却见那朱提侯的侍卫戌僰是一路匆匆的朝着他们这里赶了过来,眼瞧着戌僰竟是一脸的喜气洋溢,倒是显得颇为轻松自在。 “末将戌僰,见过公主殿下和武先生……” 只见这戌僰是向他们推手作了一揖,然后又是眉开眼笑的说道: “哈哈!大喜事!大喜事啊!……前方探马来报,说是巴人昨夜已是连夜退兵而去!……朱提关可谓是转危为安矣!” 武维义、杜宇和墨翟听得此言,不由得是大吃一惊,不禁是面面相觑,不敢相信: “为何?!……朱提关如今丁员不足,城防可谓是岌岌可危!而那雅尔丹虽是连战失利,但是余力尚存,也还有一战之力!如今却又为何会轻易撤走?!……” 戌僰听得此问,却是当即往周围是扫视了一圈,又是小声的与他们言道: “诸位,此处如今不是说话的地方!主公如今正在宫中候着诸位,想请诸位是进宫一叙!” 武维义三人听罢,皆知此事必是极为要紧。但是,眼前墨翟肩头的这名怪异女子如今却也是颇为棘手。为了以防有何不测,武维义便是与墨翟言道: “贤弟……如今也已是将入夜……不如你便先在此地找一处安全所在,将此人给好生看管住……至于该当如何处置,权且待为兄和公主自宫中回来之后再做计较不迟!” 只见墨翟是双手抱拳,点头诺了一声,便是扛着此女就往一处僻静的护所走去。 …… 而武维义和杜宇则是跟着侍卫戌僰一起进了宫,待到了主殿却已是夜深。此时,二人却见朱提侯竟是依旧端坐于正位候着他们!出于礼节,杜宇便是领着武维义在殿外朝着朱提侯的方向是跪拜了下去。 朱提侯见他二人在殿门之外行此大礼,却是忽然相迎: “唉!……使不得!使不得!宇儿和武先生快快请起……此番朱提关与寡人能够幸免于难,全是仰仗二位鼎力相助!想来二位远道而来,寡人非但是未能尽到地主之谊,却反倒是令二位连连受累……寡人也是自惭形秽呐!……” 只听立于正席的朱提侯,瞧见杜宇和武维义礼数竟是依旧这般的周全,不免是有些心生愧意……便是立即将他们给传唤了进来。 话说这朱提侯,于昨日昏厥于南门之时,却又如何能够想得到,今时今日的他竟是还能安安稳稳的端坐在朱提关内?每当他回想起昨日朱提关内的场景,这朱提侯却还不禁要浑身抖上三抖! 不过,也正是因为有了此番劫难,却也使得这朱提侯从此再也不敢对那“蜀王”之位报有非分之想。如今,却是只想安安稳稳的当回他的“世卿侯爵”…… 杜宇听得这一声传唤,便是与武维义一起入了大殿。只听杜宇一入到殿上,便是急忙向朱提侯问道: “叔舅,宇儿听侍卫戌僰说,如今巴人已然退兵了?!……此消息可曾派人打探确认?!” 但见朱提侯是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又甚是欢欣的与他二人言道: “嗯……千真万确!而且……非但如此,只怕对宇儿和蜀国而言,却可能还有一桩天大的喜事!” 武维义和杜宇一听,只见他二人是互相对视了一眼,却实不知这“喜事”究竟是从何而来? “叔舅……此话怎讲?!” 只见朱提侯却也不急着说话,而是向左右皆是挥了挥手,令其官婢及使宦全都退了下去!待其大殿之上只留得他三人之时,朱提侯这才是开口小声与他们说道: “你们可曾听说过当年秦、巴、楚三国灭庸之事?” 武维义一听,不由得是大惊失色,立刻便是回答道: “如何不知!……只是如今侯爷突然提及此事却是为何?……” 但见朱提侯谯原只是浅笑了一声,竟是从袖口之中取出一封帛书,交予他二人观看! 只见此信竟是一副工工整整的国书格式!但是,却也不知此书信落款处究竟是何人?而信中的大致意思,是说当年巴人是如何的背信弃义! 信中写道,当年的巴人是一方面怂恿庸国与其一道共同对抗楚国。另一方面,却又是暗中结交秦,楚两国,最终一起合力灭了庸国。因此,如今他这个庸人后裔便是号称是要顺应天命,召集四方蜀中诸侯,一起共商义举,誓要将巴国一举灭之! “呵呵!……此人倒也是好大的口气呐!……如今这巴人的军力之盛,寡人此番可也是亲眼所见。只怕纵横这百濮之中也是难觅其敌手!……而此人如今却口口声声说要一举灭巴?!……你们倒是以为如何?……” 杜宇听罢,却也是有些拿不定主意,实不知此事该如何裁夺。于是便转眼投向武维义,只希望他能够当场拿定个主意。此时,只听得武维义是在那里慢条斯理的分析道: “武某观此信,只觉此事或许真有可趁之机也未可知!……尤其是帛书之中所提及的‘三路大军’,倒也是言之有据。蜀南之诸侯歃盟誓师可自为一路,柯迩震西的西羌白马氐亦可为一路,而如今驻于北面南郑之地的秦人也算是一路。如此说来,倘若此三路联手齐攻,确是也可令巴人是疲于应付!……只不过……” 原本却听这武维义对此番运筹评价也是颇高,但是转眼间,这话锋一转却又是有了疑问。朱提侯和杜宇便是赶紧向他问道: “不过什么?” 武维义却是微微一笑,向他二人说道: “请侯爷和公主试想,驻于南郑之秦人,充其量不过只是一支前哨斥候,想来也不过寥寥数千。且是无有利害相涉,即便是可为我们所用,却也只得为奇兵,并不能以正合!西羌白马氐,素来是以轻骑骁勇闻名于世,但是若论攻城拔寨……只怕是难堪其任!再看侯爷的蜀南,想必如今是一副什么样的境况,武某也自不必多言了吧?” 朱提侯与杜宇听罢,皆对此言是深以为然。只听武维义是继续往下言道: “因此,此三路大军,虽是思虑了也是极为周到……不过面对如今的巴人之军势,届时只怕又是一场胜负参半的苦战罢了!武某认为……这或许……也是那庸国后裔所最希望看到的结果也未可知!……” 第一百一十二章 庸人施计鹬蚌相争 巴贼撤军戌僰追讨 第一百一十三章 指点戌僰胜败之机 占卜墨翟往来所在 第一百一十四章 武维义遇墨翟失魂 梗阳皋解僰人来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梗阳皋揭巫蛊秘术 柯迩震西知恩图报 而杜宇毕竟只是个姑娘家的心思,此时却是对这些个僰人的陈年恩怨却是无甚兴趣。 但见这墨翟如今的样貌是极其可怖,一看便知是中毒甚深!却也不知这墨翟如今究竟是能不能治? 只听他二人之间的讨论是告一段落,杜宇是一边观察着墨翟,一边又甚是关切的向梗阳皋询问道: “既如此,那如今梗阳高士可是有何法子是替墨翟疗毒?” 梗阳皋扭过头去,只是朝着杜宇看了一眼,却只是摇头言道: “他如今身上中的不是毒!是蛊!” “蛊?!……这蛊与毒却又是有何区别?” 只见武维义和杜宇皆是一脸疑惑不解的向他问道,梗阳皋只顾是摸了摸额头,显得是颇为有些为难: “哎……这毒啊,乃是些死物!而且是最循因果,无论是入得何处经脉,必是在体内积于一处。因此,但凡天下之毒,只需是疏泄得体,则必有其解法!然而这蛊……却是个活物!中蛊之人,蛊虫会随人体之经脉四处游走,操持人躯……真可谓是柔毒至极!” 武维义和杜宇听得高士之言,却不禁是有些左右无措起来……他们也是不曾想到,墨翟如今的这副状况,却是连这高深莫测的梗阳皋也是束手无策: “难道说……墨翟就真的便是无药可治了吗?!不……墨翟是绝不会死于此地的!……” 武维义如此说着,却是一脸的怆然和不知所措!就在此时,却又听到梗阳皋与他二人言道: “如今二位却还不必是如此悲伤……我虽是无有办法,但是也知此种蛊毒却还是有一人可解的!” 武维义和杜宇一听此言,不禁是眼前一亮,惊喜万分: “不知究竟是何人可解此蛊?!” 只见梗阳皋是用手轻轻的将墨翟的嘴微微张开,但见其丹药已是化了一半,而墨翟此时的脸色竟也已是缓和了许多…… 随后,只听他又是叹了一口气,并与他们继续言道: “传言这巫蛊之毒……别人却皆是无法可解的,却也唯有施蛊者可解之!……” 武维义听罢,却是不由是惊问了一声: “啊?施蛊者?!……难道说……这世上唯有施蛊之人可解自家蛊毒?但是,既为施蛊之人,又如何会肯轻易替人解蛊?” 梗阳皋听的此问,便只是捋了捋胡须。只见他是一边思索着,一边回答道: “然也!……我方才也说了,这些个蛊虫乃是活物,而且这些个活物却是只认其主的!……哦,对了!你们或许还有所不知,这些个巫蛊之术其实是当地僰人女子的一种独门绝学!……所以你们若是想要替他去寻那解蛊之法,看情形……却还需要走上一遭!” 武维义听得此言,却是立刻对此种说法感到是极为诧异。以他的唯物史观而论,却是不能理解究竟是何种绝学竟是只能让女子修炼?因此,武维义便是又立即与他询问道: “女子绝学?这却又是为何? 见武维义倒是对此事颇为好奇,梗阳皋却也不厌其烦,又是与他细言答道: “具体究竟为何,其实我也是不得而知其实……只听说因其豢养这些蛊虫,必要喂食其主之精血!而这些蛊虫又是惧阳,因此若是换成男儿之血养蛊,却是极难养活……当然,此等说法我也不过是道听途说,却也不知其真假!” 这些个言论,武维义乍听起来,只觉其简直就是荒谬至极的!依常理,男女之血液皆是同属一物。倘若真是男女精血有别,那岂不是男女之血皆不可通用?那医疗血站里的血岂不是还得分为男**阳? 但是,武维义也知眼下并非是循证辨理之时。当务之急,是要想方设法先替这墨翟解了身上的蛊毒才是! “既然如此……那高士可知这些个僰人究竟是在何处?又该如何找到这个下蛊之人?……” 武维义问罢,却只见这梗阳皋却又是连连摇头,叹息一口并是回道: “这些个僰人,是散居于蜀南各处。单说这朱提关之西南,那些个僰人便是分为十几处寨子……姑且不论这些个寨子是地处偏鄙,极不好找……而且,就算是找到其人,却又如何与她分说?而且这些个僰人,绝大多数皆为异族,与我们是言语不通……却是根本无法与其沟通!……” 武维义和杜宇听得此言,便是显得极为焦虑。只见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却也只能是一筹莫展…… 正在此时,突然,只听却是从旁边的塌上,竟是传来一句: “诸位不必担忧,呵呵!这黑面小鬼此前也算是救得我一回!我们羌人向来是有恩必报的,所以他这条命,本豪便是管定了!” 众人闻声便皆是扭过头,往回看去。却见方才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被武维义和墨翟一起舍命救出的柯迩震西! 原来那柯迩震西在病榻上闻得此间交耳人声,便是独自苏醒了过来!杜宇见状,自是十分欣喜: “柯迩大哥?!真是……真是上苍保佑啊!……你终于是醒过来了!” 但见此时,如今柯迩震西他身上的伤势是已是无有大碍。只不过,他如今的脸色及其说话的语声,却依旧是实中带虚,并未完全好得透彻利落! “柯迩大哥……听你方才所言,莫不是你识得那些僰人之所在?” 只见柯迩震西是倚在床沿,与他们是微微一笑,又是轻咳一声: “呵呵……非是我柯迩震西在此吹嘘扯皮……要说我柯迩震西走过的这些个南北,却又有哪条道路是我未曾走过的?……至于那些个僰人……本豪确实是曾与他们有过一些联系……而当地的僰人言语,正巧本豪倒也是略晓一二!……” 武维义听罢,只觉这柯迩震西倒是当真厉害,非但通得蜀人的诸夏之语,而且竟还通晓那些僰人言语!便是颇为好奇的问道: “柯迩兄弟,想那些僰人地处偏鄙,其言语也必是晦涩难懂。你却又是从何处习之?” 那柯迩震西听罢,却是颇不以为然的答道: “呵!……这又有何难?我们羌人天生便是走南闯北,若是与人通不得言语,却还能做何营生?!此去往南之夜郎、骠人、身毒,于我们而言,皆是要通得其语才能往来行走的!……而这区区的僰人言语,却又是与我们羌语极为相似,因此却是又有何难可言?!” 武维义听得这柯迩震西竟是有此异能,不禁是对他佩服得是五体投地!既然知道柯迩震西如今是能够帮得上忙的,武维义自是喜出望外!但是,惊喜之余,却依旧是有些疑虑: “柯迩兄弟能够帮得上忙,自是最好不过!只是……依照方才这位梗阳高士之言,这些个僰人于此地是要散居十几处大寨。倘若是一处一处的找去,只怕是贤弟他……” 但见柯迩震西是勉强起身,坐在床沿。并是与他们摆手言道: “你们且放宽心!……这些个僰人虽是于此间是有十几处僰寨,但其中擅使巫蛊者却也只有一处。而且此处僰寨与此地相距倒也不远。因此我们只需是前去那里再细细打探一番,想来要找出这下蛊之人也并非难事!” 第一百一十六章 羌豪吃醋高士圆场 杜宇诉衷兄妹情谊 第一百一十七章 墨翟乍醒细致探查 妖女受绑蹊跷得脱 第一百一十八章 僰族巫女擅御奇蛊 羌豪族弟为摄心魄 听得武维义如此说道,梗阳皋却又是突然想起了一物来!只见他微微一笑,并是与当场的众人言道: “呵呵,如此便是不会有错了!我于此处游历之时,倒是也听说过此处确是有一族僰人,养着一种极为诡异的蛊虫。此处本地人称其为‘噬心蛊’!……依照如今的情形来看,这位小兄弟所中之蛊,极有可能便是此物!” 武维义和杜宇听得此物,却是完全不知其为何物。不禁甚是疑惑的惊问了一句: “噬心蛊?……却是何物?” 只见此时,梗阳皋则是一边手捋胡须,又是继续解释言道: “此蛊确是极为罕见!……据说中得此蛊之人非但是会随施蛊之人的号令行事……而且,倘若是与施蛊之人距离过远,便会因为蛊毒发作而陷入失心癫狂之中!……倒也是不曾想到,那名僰女竟是会以此蛊加施于这位小兄弟的身上!呵呵!……有趣……有趣,当真有趣!” 武维义等人听这梗阳皋此时竟是连呼数声“有趣”,却是更加不解其意。便是又立即问道: “高士所言?难道是说……墨翟是因为中了噬心蛊,这才听命于那妖女,竟是以刀剑替她解了绑?……既如此,高士却又是何故发笑?……此等阴毒之蛊,却又是有何‘有趣’之处?……” 梗阳皋却是微微一笑,捋着胡须竟是贼笑着说道: “呵呵!……诸位或许是有所不知……传言此蛊由于是极难养活,因此一般皆是由此族僰人巫姑替其后辈预先养着,待本族女子十三四岁,天葵初至之时,再是以其阴柔之精血养之,使其认主!而且……” 听得梗阳皋一边说着,一边竟是又卖起了关子。武维义和杜宇却是有些迫不及待的又是追问道: “却是作甚?” “呵呵……而且此等蛊毒,原本便是僰人女子用以御夫之术,且由于是极为难养,因此但凡养此蛊者,终其一生也不过是只养得一至二蛊,以定终身之事!……然而如今这小兄弟却是中得此蛊……呵呵,却当真不知究竟是福是祸呐!” 众人听得梗阳皋的这一番言辞说解,皆是大惊失色!……他们如何能够料想得到,原来这世间竟还能有此等怪异之术! 然而,此时站在一旁已是许久不言的柯尔震西,听得此等惊世骇俗之语,却是依旧面不改色,显得极为镇定……又听他是突然开腔言道: “哎!……说起这个‘噬心蛊’……本豪倒也是知晓一二!……” 听得柯尔震西此言,众人便是立即不约而同将头扭转过去,只待他是继续言道: “十几年前,本豪奉了父豪之命,与族弟是领着族中走商的马队一路南行。时值夜郎内乱,道路受阻,于是,也只得是于此处附近找得一处僰人村寨内落脚……若要说起那一处僰寨,其寨中女子确是擅使一种巫术……而那种巫术倒是与这位‘老叟’方才所言是极为相似!” 听得柯尔震西如今说,众人不禁是喜出望外: “听柯尔大哥如此说!……难道是识得此处僰寨所在?……若真是如此,那便真是极好!也就是说我们只需是前去将此下蛊之女找到,那墨翟身上的蛊毒便是有办法可解了?!……” 待杜宇如此言罢,却见柯尔震西只是微微闭眼,又摇了摇头。只顾是哀叹了一声,并是继续言道: “哎!……你们是有所不知!本豪之所以晓得此寨,那也是情非得已呀!……原本我等去到哪里也并未打算久居……却不曾想,本豪的那名族弟,竟是不幸被那寨之中的一名女子看中……此女也是如同这般的蛇蝎歹毒,竟是在本豪的族弟身上也是下得此蛊!……并是扬言倘若族弟要擅自离她而去,出得寨门,便是活不过三日!……” 众人听罢,不禁又是倒吸了一口。原本只以为此事突然是峰回路转,有了眉目,却不曾想原来墨翟如今所摊上的事情,却已是变得如此棘手! “若是依柯尔兄弟所言……也就是说,倘若墨翟去到此处僰人寨中,却是有可能从此受困于僰寨之中,就此一去不复返了?!” 武维义甚是有些惊讶的向柯尔震西如是问道,而扶坐于一旁的墨翟听得此言,却是不禁又是急咳了数声: “什么!咳……咳……我墨翟就算是死,也断然不会屈从于此等淫邪之术!……大不了是拼它个鱼死网破,我偏不信他们还敢不替我解此蛊毒?!” 柯尔震西听罢,却是朝着墨翟是嗤笑一声: “哼!就你?……却还要与他们拼命?实话说与你听吧!只怕是你去到此寨之中,见得蛊主便是只会死心塌地的跟随与她!……却还是要与她拼命?!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听得柯尔震西如此说,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不知柯迩震西此言却又是何意?……因此,又皆是一脸疑惑不解的凝视着柯迩震西,只待他是继续言道: “哎……也罢!实不相瞒,本豪的族弟……便是成了那般的模样!……自从他是中蛊之后,被那名僰女便是给迷得神魂颠倒!……本豪当时是生拉硬拽也拉他不走……最终万般无奈之下,却只得是将他弃于那里自生自灭……从此之后,本豪领着族人过此境,为防其万一,便是从来都是绕开着走的!……” 武维义听罢,不由得是在一旁惊叹称奇: “未曾想,以你柯尔震西的这一身胆气,就连骁勇如巴人一般,如今却也还要惧你三分!……以柯迩兄弟的个性,难道不该是率领所部羌骑,前去剿灭此等邪族?……却如何会是对其惧怕成这般模样?” 柯尔震西听出这武维义此言之中却是有些奚落之音,便是没好气的回得一句: “哼!……你当是本豪不想?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一处僰寨虽是无甚战力!……但是,却实为僰人之首族!倘若本豪冒进,只怕是会惹得其余诸部是群起而攻之!……而且,那一族的僰人妖女,无论是遇见何方男子,皆可受其驱使!倘若本豪一个不留神,却也是中了此蛊,那岂不是要自讨苦吃?!” 众人听得此言,也是知晓了原来此处之僰人巫术却也是极难对付!一时之间,屋内便皆是沉寂了下来……又是过得许久,只听是杜宇开腔言道: “既如此,在这里枯等也不是个办法。依杜宇之见,倒不如是先领着墨弟前去那里……也莫要与他们交恶,只管是先与他们好言相劝……想来那些个僰人既不与巴人合流,墨弟也不过是与那名僰女之间产生了一些误会罢了……或许只需是与她们把话说开,便可迎刃而解也未可知呀!” 第一百一十九章 易知天命寿数难断 机锋相对前往僰寨 第一百二十章 醋意三番细说往事 痴心一片千里驰援 “呵!若不是看在宇妹的面子上,本豪才懒得理你们蜀人这些琐事!……也不知宇妹她究竟是中了你这白面小生的何种歪门邪道,竟是会对你这般的死心塌地!当真是好不恼人……好不恼人呐!” 只这一句话,原本柯尔震西却已是憋了一路。或许是因为是受了墨翟的这一路唇齿相激,到头来竟还是没能憋住,一下便将此心中的憋闷给翻吐了出来。 武维义听得分明,知道这一句话便是冲着自己来的,但此时此刻又如何敢去正面接话?而且他如今却又能是说些什么? 或许就连他自己也万万没有想到,自从是来到了古蜀之后,他与公主杜宇之间的羁绊竟会是变得这般的深笃。 但若是只顾缄口不言,沉默以对,全然不与他去做些应答,却也未免是显得过于难堪。武维义思前想后,便也只得是勉为其难的开了腔。不过,武维义虽是开了腔,却也只顾是将话题给引去了别处: “对了!柯尔兄弟……郫邑一别,一晃也已是数月,却不知你这些时日又是去了何处?……而你又是如何会来朱提关相助的?” 柯尔震西原本也是一时失口,吐露了真性情,却是感到好不尴尬!只觉得是突然之间面红耳赤,措颜无地。但听武维义竟是将话题扯开了去,倒是正好来了台阶可下。但见柯迩震西在那是先清了清嗓子,又与武维义是一本正经的回道: “呃……那一日本豪别了公主之后,便是径直去了夜郎讨援。哎……却也不曾想如今这夜郎,却是较之前更是乌烟瘴气!……而那老国主看起来便是如同一副木鸡一般,如今却已是任人摆布!本豪曾数次请援却皆是被拒!眼瞧着在那是讨援不成,也多说无益。此后,又听说蜀师是被那巴王雅尔丹所败,因此便是去到附近的兄弟大帐之中找人相帮,并是不断遣人打探着你们的下落!” 武维义一边听着,一边不禁是回想起了自己与杜宇这一路所历经的那些九死一生的往事来!又不由得是哀叹了一声: “哎……如今想来,却还是这般的触目惊心……也难怪你是一直寻不见我们的下落。我们是被那朱天宗师是给一路追杀至鱼凫城东的一处偏僻之所,若不是机缘巧合之下,幸得其中二贤出手相帮,又得一神医鼎力相救,今日武某和宇儿恐怕早已是……!” 这柯尔震西听这武维义竟是唤得“宇儿”二字竟是这般的顺口,不禁又是醋意大发起来: “武氏匹夫!‘宇儿’二字却也是你能叫的?……你们夏邦之人安敢这般无礼!” 武维义听得柯尔震西这般说道,自知确实是有些失口,便是不做了声音。但是心中却是暗想: “这柯尔震西……明明是个羌人,如今却倒是以这周邦‘礼制’编排起我来了!……虽说他这也不过是一句愤言,但身为羌人却是能够习得这些周礼,也足可见其对杜宇的用情之深呐!” 柯尔震西见武维义又是没了声音,也管不得这些许多,便是又继续言道: “之后,本豪所遣出的那些斥候,竟是自鱼凫城中传出消息,说你们是一路往南逃走。本豪得知宇妹如今却是安然无恙,自是极为高兴……也知道你们如今若是要南投夜郎,必是要先南渡朱提关,因此本豪便是在朱提关的周边也是四处搜找,却又谁知……竟依旧是一无所获!” 武维义听罢,起先是不由得心中一惊,不知这柯尔震西自鱼凫城中打听得来的这一消息却是究竟从何而来?……但是随即一想,便是顿时恍然大悟了过来! “对了!……定是那一晚我们于秘贤村遭袭,刺郦义昇是自断其臂施以苦肉之计,替我们用谎话给圆了过去!……那朱天宗师不知是计,这才又是派人南追!却不曾想,这条消息走漏出去之后,竟是使得柯尔震西也同样是得了这一条‘假消息’!” 武维义想到此处,倒也不由得是吃了一惊!……不曾想,当初的这一瞒天过海之计,虽是将那朱天宗师是给瞒得死死的,但与此同时却也是将自家人同样给欺瞒了过去。 “本豪在那一待便是足足三月,随后,只听得自本部白马氐是来人相告,说是自郫都出逃的蜀国百姓,如今却是一直逗留于我们羌部!……如今这时日一久却已是生出了事端!而且,本豪又听说那巴王雅尔丹,似有侵吞百濮之意……因此,本豪为防万一,便是向族兄是借得羌骑数百,准备是借道朱提关,往本部大帐是一路赶回!……” 待柯尔震西此言说罢,只见武维义却是不住的点头说道: “嗯……我与公主一同自郫城逃来,原先却还是带着百姓一同行走。然而之后依武某观之,此等行军之法却是近乎于坐以待毙!……因此,我便是擅自做了主张,令郫城百姓是往西取道,暂往羌部避居……我知那些羌人原本便是柯尔兄弟所部,因此断然不会有不收容之理的!” 但是,当那柯尔震西听罢,得知原来那些郫城百姓西行羌部,竟皆是武维义的盘算,不禁又是与他一顿抱怨: “胡闹胡闹!……你可知那些蜀人素来慵懒,到得一处便是最不愿意挪去他处!……而我们羌人则是每至一处,最多不过逗留一两个月,待此处草场一颓,便是立刻要走的,又哪能在一处是安上数月?!……所以他们这才是要本豪回去主持大局!却不曾想,原来这些个破主意竟皆是出自你手!……哼!……” 听到柯尔震西将此话说得竟是这般恼怒,却是令武维义有些始料未及…… 要是说起当时的情形,却也是极为凶险。于当时更是不及去细想这些许多的! 但现如今,当武维义是再听得柯迩震西的这一番言论,倒也是立刻令他是明白了过来,当时他们的确是欠了一些考虑的! 只见武维义此举虽是挨了柯迩震西的一顿批评,却也是被他说得是无言以对。因此,也只得是与他聊表歉意言道: “这……如此说来,确实是武某当时考虑欠妥了……却令柯尔兄弟此事也是极为难做!……武维义在此,便给柯尔兄弟先赔个不是……” 武维义这一下服软,却也是令柯尔震西反倒是有些始料未及!因此,也不知是该做何种回答了……为解此尴尬境地,只听柯尔震西便是又接着往下说道: “只是,连本豪也不曾想到,就在数日之前,本豪但见于朱提关方向上竟是袭来阵阵狼烟!……本豪一看便知定是朱提关出了状况!而后据那些自朱提关撤走的人说起,却好似是有人见到过你们在城内出入!……本豪感到惊讶之余,自然也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因此,便是领着这支羌骑是日夜赶路,也是多亏了我们所携马匹够多,一连是轮得数匹良马,这才是终于及时赶到……”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夜宿荒岭连遭训斥 一语暗揭诸夏之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庖解食材墨翟借刀 炭烤竹筒维义取盐 第一百二十三章 十里飘香诱来外人 南羌夜郎议袭僰寨 第一百二十四章 无伤制敌另有所图 仗义出手馈报恩义 第一百二十五章 初至僰寨似曾相识 入寨见主羌豪惊怒 第一百二十六章 忆族弟中蛊赘佳人 识蛊女放眼寻罪魁 第一百二十七章 露台惊闻僰女元凶 慈母心切巫主护短 第一百二十八章 九黎尤女敌我不分 摩雅豪长讨要蛊王 那些被他们一起绑来的夜郎羌人,眼见那本领高强的柯尔震西、武维义和墨翟他们三人竟是转眼间便被这一群蛇蟒给收拾成了这般模样。 只当他们如今已是气绝身亡,一命呜呼了!又深怕他们自己的计划已是败露,因此无一不是流露出惊惧之色。 “来人!将他们三个给本姑押下去!……待明日再是与他们计较!” 只听得那九黎尤女一声令下,左右女守卫便是直接将他们三人是给拖拉了下去! 那些夜郎的羌人见得此景,知道这僰族的女主子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此前却还人前一个“兄公”,后一个“兄公”的叫着。而如今她的这位“兄公”,却已是被她自己给整得奄奄一息了! 对付一家人尚且如此,更何况如今是要对付他们这些心怀不轨的外人?!只见这些被绑来的夜郎羌人朝着那九黎尤女,连忙是跪伏下去,一阵叩头如捣蒜,却只为能够乞得一条活路: “大人!巫主大人!……我等乃是夜郎子民,确与这三名贼首不是一块儿的!……还望……还望大人饶命啊!” 九黎尤女一听,这些人竟也通得僰语,倒是感到有些奇怪,便是一边又是端坐了下来,一边是与他们问道: “哦?……你们这些人既与他们并非是一路的,却是何故来此?!” 那些羌人听得此问,却又如何敢是以实情相告!那岂不是自寻死路?因此,这些人却是跪伏在地上面面相觑…… “巫主明鉴!……我等确是夜郎子民呐!……我等……皆是来自夜郎乍部,乃是乍部豪长摩雅邪的亲卒……” 一听到这“摩雅邪”,原本已是坐定下来的九黎尤女却是不禁又从座椅上是跳了起来!她这一惊跳确是把那些夜郎羌人给惊出了一身冷汗: “你们!……你们是……摩雅邪的手下?……” 那些夜郎羌人当时也是慌不择言,此言一出便立即是后悔莫及!他们这些人原本是要来此处作难的,倘若对方已是有所察觉,那他们如今自报了家门岂不就是自寻死路?!然而这话既是已然说出了口,便是覆水难收,又如何能逃…… 听得这边的女主子是如此问,他们这些人却只得是吞吞吐吐的,又是此地无银的答了一句: “是……不……不过我等来此确是无有恶意!……还请巫主明鉴!” 只见九黎尤女突然是向左右挥了挥手,赶紧示意是将其尽数给松开了绑,随后是毕恭毕敬的与他们几人言道: “哦!……原来你们是摩雅豪长派来的使节!……只因本姑是不曾得此消息,不知各位使节是要大驾光临。因此不曾出寨远迎,礼数多有不周!……却还令诸位是吃了不少苦头……实乃本姑之罪!” 忽然听得这女巫主的这一番言语,却使得这些心怀不轨的夜郎羌人不禁是大吃一惊!他们又是如何能够料想得到,前番还是一副穷凶极恶的模样,如今却只是听得他们主子“摩雅邪”的名号却顿是变得如此气……这一番的变故,却是令他们始料未及! “巫……巫主大人言重……言重了!” …… 九黎尤女是与这些“人”是如此这般的寒暄得许久,却是直叫立于母主身后的仰阿莎听得是好不耐烦。只听得这仰阿莎躲在母主身后,拉了拉母主的衣边,并是在与她小声言道: “母主!……这些人依阿莎看来,这些人各个都是一副眼神游荡,鼠目寸光的模样!……一看便知定是满嘴的胡言,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不如,把他们直接给杀了喂蛊!……届时只说是被那三个外人所杀的不就行了?” 巫主听得身后的阿莎竟是这般说话,不禁是回转过去与她是瞪了一眼: “胡闹!世间善恶哪是你个小丫头能看得通透的?!……你若是真有这能耐,却如何还能被那几个歹人给劫了?又如何会把自己的噬心蛊都给弄丢了?!……母亲如今还未责怪与你,你却又是在这说些什么胡话?!” 仰阿莎见她母主竟是全然不将自己的话给当一回事,而且非但不予理睬,反倒是还呛了她一句。仰阿莎心中自是有些不悦,却也不想再说……只顾是一脸不悦的嘟着嘴,低头转身过去,不与母主再多言语…… “呵!……却不知诸位使者来此,却是有何话语带到?……不知摩雅豪长究竟是有何吩咐?” 那些个夜郎乍部的羌人听得巫主是如此和声的问道,知道这女巫主似是对他们的摩雅豪长是颇有惧色,因此不禁是暗自窃喜: “豪长大人令我等前来,也确是有话要说!……此番我等前来,便是为了前来讨要贵族的圣物——‘蛊王’,若是巫主能够将此物暂借于我部,想必摩雅豪长也是会极为高兴的!……” 九黎尤女一听,原来这些人此番前来竟是为了要带走蛊王,脸色立刻便是犯了难……说起这蛊王,可乃是他僰族之圣蛊,可谓是万蛊之母。若是轻易予人,却无异于是要了他们一族的性命一般。 而且,要说这蛊王却也是极为难养的,非但是要以精纯之血喂养,而且终其一生却是只认一主!倘若是离了命主,蛊王便是根本无法存活的。而如今,这新的蛊王所认之主,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女儿仰阿莎! 也就是说,倘若是要献了蛊王,非但届时她族中人会有很长一段时日是无蛊可用,而且却是连自己的女儿都要一并献了出去。此种情形,作为阿莎的母亲却又如何肯是答应? “这……使者或许是有所不知……这‘蛊王’乃是我族之至宝,且是只认一主。却不知……摩雅豪长要得此物是要作甚?” 听得巫主如此回道,这些夜郎小卒却又如何得知他们的主子是要此等邪物作甚?莫说是他们不知,即便是他们略知一二,此时却又是如何肯说? 然而,这群人也毕竟是刚刚才领教过这僰人的厉害,如今回想起来依旧是令人后怕至极。因此,他们这些人却也不敢是在此与之争辩。万一是惹怒了这九黎尤女,只怕他们此刻是想要抽身离去亦是不得! 因此,夜郎羌人虽是听得巫主是以婉言回拒了他们,但他们如今亦是身处僰人寨中,却又如何敢再造次?也只得是赶紧躬身行礼言道: “其实,主上之意我等亦是不得而知,我等亦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即是如此,便待我等回去之后,是向摩雅豪长说明此间缘由……再作他想……” 九黎尤女原本还以为这些人是为他们的豪长摩雅邪前来讨要蛊王,兹事体大,因此定然是难以打发。却不曾想到这些人竟是这般的“通情达理”,却是丝毫没有为难之意。九黎尤女不禁是喜出望外,又是由衷感激的与他们言道: “多谢使者谅解,还望诸位回禀之时,能够替我族人是多多美言几句……待得将来摩雅豪长是替我等报得大仇,我等僰人定会另有重酬!” 而那些夜郎人听得巫主这便是要放他们回去,同样是在暗地里沾沾自喜。只听他们是立即回道: “哦!……一定一定,此番还要多亏了巫主的救命之恩……只待我等回去之后,一定会与豪长大人将此间好话说尽……还请巫主大人宽心!……” 于是乎……这些原本是为武维义他们拼死押来的“人情买卖”,此刻却是轻而易举的又被这蒙昧的九黎尤女给放走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触怒僰人岩洞遭囚 墨翟巧制绳锯断木 第一百三十章 墨翟自弃独自下山 冤家路窄循声见女 第一百三十一章 僰女嬉水却遭窥伺 墨翟秉礼反受愚弄 第一百三十二章 示人以信却中阴招 林焚受困反施援手 正当墨翟是在那里甚是慌张的一顿左顾右盼,却始终不见其妖女踪影。随后,过得没多久,又听得林中不远处,竟是传来一阵阵的蛇虫嘶鸣之声!而且,只感觉这一阵阵的虫鸣之声却是与他越来越近! 墨翟独自在这荒郊野岭之内,耳闻得此等怪声,心中自是有些犯了怵……一听便知,这阵虫鸣之声来得如此蹊跷,定然是那妖女又在那里驱虫为乱! “这鬼地方!当真是令人一刻都待不下去!……对了!说不定就是那名妖女,不知是藏在何处,以此等御虫的妖术来戏弄于我!哼!……不过好在如今她的宝贝蛊瓮也是在我手上,谅她又敢如何?!” 知道那妖女如今定然是在附近,于是墨翟便是扯开嗓子往四周树丛内是大声喊道: “快出来!我知道是你在那里作祟!……你这妖妇!既是答应了替我解蛊,如今却又为何要出尔反尔?!” 墨翟此言说罢,却见此时自己周围的三面,却已是围上来了许许多多的艳蛇!就如同当日在朱提关的尸堆处所见的一样,墨翟一看便知这些红红绿绿的蛇蟒皆是剧毒无比的,因此不禁是令他感到一阵毛骨悚然起来! “莫要胡来!你的蛊瓮如今却还在我的手上!……若是敢要胡来,我现在就把它尽数给烧了!” 然而墨翟此言叫罢,那些个毒蛇却是完全没有要收手的意思,竟是朝他逼得是越来越近!墨翟无奈,知道这些毒蛇也是极为不好对付,只得是朝着另一面无有毒蛇的方向是慢慢背身退走! 只见他是一手捧着蛊瓮,一手举着火把驱赶毒虫。突然,从身旁的一处岩石背后,竟是突然又窜出一人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仰阿莎! 原来这仰阿莎之所以是只摆了三面蛇阵,而留了一面,便是为了待他是撤到此处来! 只见仰阿莎是眼疾手快,竟是趁着墨翟一个不留神,自他怀中将那一坛蛊瓮是给抢夺了回来!而后,那仰阿莎是带着蛊瓮便是往山下一路狂奔! 墨翟被她这侧身一夺,知道自己又是中了这名毒妇的诡计!不由得是恼羞成怒,瞬时便是起了杀意! “莫逃!……你这不知荣耻,无有信守的毒妇!前番还答应于我是要替我解蛊,然而如今非但是不替我解蛊,反而还要在此戏耍于我这将死之人!……我……我墨翟纵是拼得一死,也要将你这蛇蝎毒妇是给先除之而后快!” 但见那仰阿莎是抱着蛊瓮,却是二话不说,头也不回的是往林中深处奔去!而墨翟则是一路紧随其后,誓要将她杀之而后快! 只见他二人于这片树林内是你逃我追,所到之处皆是扬起了一阵腐枝枯叶来!……墨翟毕竟是个男儿之躯,而且也算是身型灵巧轻便,而那仰阿莎显然是比他岁数更要小上一些,因此奔跑起来也自是跑不过墨翟那般迅捷和耐久。 眼见墨翟便是要伸手抓住那仰阿莎!……而与此同时,仰阿莎也同样感觉到身后的墨翟已经朝她是逼近了过来!但见此时,仰阿莎是突然猛地一个转身过来,突然朝着墨翟是打出了一拳。 眼见她这突如其来的一拳,墨翟却是被打得有些措手不及。于是,墨翟也只得是将双手伸展开来,又往后一仰,躲过了她这一拳。 仰阿莎的这一拳,虽是没能击中墨翟。却也迫使得墨翟的身体重心是往后仰去!因此,墨翟为保得重心不失,双手便只得是往身后的地上是那么一垫!…… 墨翟这一垫不要紧,却是将那燃烧着的火种也是往身后抛了出去!……正巧,那火把是不偏不倚的挂到了一处极为硕大,且已是枯腐了的干树枝头之上! 突然!只听得身后竟是如平地惊雷一般,传来了一声爆炸巨响。而且,瞬间又是从他们背后是袭来一股气浪热涌,竟是将他二人是给一齐往前震飞了出去! 而他们身后的整个丛林,此时却是伴随着方才那一道强光,瞬间是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非但如此,而且其周围的那些稍矮一些的树木,竟也是被这一爆炸是给连根拔起,一齐往外是横飞了出去! 待得墨翟和仰阿莎顺势飞身落到了地上,却见仰阿莎竟是被一截飞来的树木是给实敦敦的压住了小腿!顿是疼得她在抱腿是哇哇的乱哭乱叫!…… 而与此同时,墨翟却也是被那一声爆炸给炸得是愣了神志,只觉得眼前顿时是昏天黑地,两耳也是被炸起了一阵嗡鸣。 不过,毕竟墨翟的临场机变的能力却也算得上是极为上乘,而且更兼有他这一身摸藤爬树的本领。虽是飞身出去,却是本能的抓住了附近一棵极结实的老树树干,可谓是侥幸是躲过了一劫! 只见墨翟是紧紧的抓握着树干,眼见树下的那一片枯草是助长着火势瞬间便要于林中蔓延开来!……他此时自然也是完全不能理解,只不过是转瞬之间,却为何会引发得此等山林大火来? 但此时的墨翟也根本是不及去细想这些。快速爬下了树后,便是想要往山下逃去!……就在此时,却是听得不远处竟是传来了那毒妇的惨叫和哭喊声。 只听得那毒妇的哭声甚是凄惨绝望,倒是令墨翟又萌生了些许的恻隐之心来……但是,他又是旋即一想: “哼!……这个毒妇!也是死有余辜!……将我墨翟是害得这般境地,就算是老天不收她,我墨翟也是恨不能将是她杀之而后快!……而如今这毒妇已是落得这般的下场,原本也是她咎由自取!……像她此等的不仁不义之人,我却还去救她作甚?!呵呵!糊涂糊涂!……当真是糊涂了!……” 墨翟这一边是寻思着,一边只见他是在那里直摇头。只觉得方才自己的那一念之仁,当真是毫无必要!……而且,他又望着身后的这一片火海,便是突然又想到了一个主意来: ”嗯……如今后山着火,想那僰寨中的那些人定然是要前来救火!……不如便是趁此机会潜入寨中,将那承影和鱼肠是给偷盗出来,好往朱提关赶去交予大哥!……若是如此,墨翟即便是身死,那也算得上是死而无憾了!” 正当墨翟是定下计划,便是要往山脚下走!却又是听得那仰阿莎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 “母主!父豪阿爹!……快来救救阿莎啊!……阿莎错啦!……阿莎以后一定听话!” 墨翟听得那仰阿莎的这一阵绝叫,却是无论如何都迈不开腿往山下走去! “哎!……想我墨翟也是时常听得先生教诲!所谓‘爱人之心乃仁之端也!’生而为人若是不能守‘仁’,却又何以为义?……此毒妇虽是合该万死,然而倘若此刻是武先生在此,想必也是定会施以援手的!……更何况,方才倘若她是要以毒蛇来取我性命,那也是易如反掌……哎!算了算了!死而死矣,如今便是身死,却也不能是抛了仁义不讲!” 墨翟一边是在那里犹豫着,一边却是听得那仰阿莎的呼喊声却是越来越弱!……直至是到得最后竟是完全都听不太清了! “不好!怕是那毒妇快撑不住了!” 墨翟见得此状,不敢再犹豫。赶紧是回转过了身一路寻声奔去,而后,又往前是一个纵身,只身冲入了那一片火海之中…… 第一百三十三章 火场中墨翟救僰女 溪水旁羌豪识足印 第一百三十四章 袍泽兄弟临难相认 夜郎象阵势难抵挡 他二人只见这一路之上,到处都是躺满了那些因拼死抵抗而倒下的僰人尸体,而其中又是零零星星的混杂着一些夜郎着装的人…… “倒也是巧了!要说我们也不过是只来了一日,却是正好被我们给赶上了这档子的事!看来这些僰人还真是个是非之地!……哎……也不知我那族弟究竟是如何了?!当真是令人有些忐忑不安……” 柯迩震西见此景象,不免更是提心吊胆起来。只听得他是一边走着,一边又是在那里是喃喃自语。而武维义看他是这般焦虑,其中缘由也是心知肚明,便是与他宽言劝慰道: “柯迩兄弟且先莫要胡思乱想……那些自夜郎来的人显然是有备而来!此前倒是我等亦是太过于轻敌了……却是未将他们的底细给查个详实……现如今我二人也只得是亡羊补牢,快些赶去或许还有可为之机!……” 待他二人是商量了一路……突然!却是听到前方不远处果真是传来了一阵打斗和喊杀声! “快!……前方有情况!” 武维义听得仔细,知道前方便是他们双方交战的地界。便是与柯迩震西是一路疾跑过去,又在与之相距不远的丛林内是伏藏了起来,从旁观察。 他二人躲在暗处,眼见那些夜郎歹人竟是遣来了十几头战象在那里是一阵的横冲直撞。而那些夜郎匪徒,则是仗着战象的威慑,护在其左右是逢人便杀,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待他二人继续往那摸近,柯迩震西却是忽然见到,竟然是他的族弟在那里指挥着僰族各部是奋起抵抗! “啊?!……是柯迩遐义!” 柯迩震西见得此状,顿是关心则乱!却也是管顾不了那么许多,立刻是奔杀上前,又与他那族弟是以羌语唤道: “吾弟遐义莫慌!……大兄来也!” 正当柯尔震西的族弟柯迩遐义是在那统摄僰族各部与那些夜郎匪徒是做着殊死搏斗,却见林中是突然杀出二人,只凭着赤手空拳便是往他这里是一路打斗过来! 柯迩遐义见此二人来得甚是蹊跷,只觉得其中一人的样貌是颇为眼熟!于是,便定睛是往那人看去: “啊?!那……那不是……白马氐的豪长大兄吗?!豪长大兄却为何也是来了此处?!” 柯迩遐义识出此人竟然就是与他已有十几年未曾相见的羌豪大兄——柯尔震西,不禁是又惊又喜!……待得柯尔震西与武维义杀奔至他跟前,兄弟二人便是喜极相拥! 这柯迩遐义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二人这已是十几年未曾谋面……然而,值此危急存亡之际,最终前来相帮的,竟会是自己的大兄! 然而他们于此处重逢虽是令人可喜,但是此间情形却也是危机万分,根本容不得他们是在那里嘘寒问暖一番! “族弟!……你们这究竟是开罪了夜郎中的何人?竟是这般凶狠?摆明了是要将你们给赶尽杀绝啊?!” 只听得柯尔震西是向他族弟是如此问道。但是事出紧急,柯迩遐义如今却也是一脸的茫然不知: “其实……愚弟却也是委实不知!……原本今日乃是我等走姻的日子!谁知族弟率部奔走之时,却是于那条溪水边上中得埋伏!将我们是打了个大败亏输,且是白白令我们是折了许多弟兄!……而族弟为不累及母寨,特地是将他们是给引入此谷是作背水一战!只不过……这些贼匪实在是厉害得紧……尤其是那十几头战象,却是根本令人无法近身!……事到如今,族弟却也不知是该如何退敌!” 只听得他们兄弟二人是在那里一边商议着,而武维义却只是静静的立于一旁,仔细的观察着两方厮杀的局势。 但见那十几头战象是以四象为一组,阵列一排,周围又有数十人跟随。而那些僰人,或许是因为各部之间从不互通,在那里打斗起来却皆是各自为战! 因此,那些夜郎匪徒屠起人来,简直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久而久之,那些僰人见得此战象如此威猛无敌,便也皆是瑟瑟发抖不敢向前! “不行!……现在你们手中皆是一些短兵,也无重器!只凭你们这些人,如今要与这十几头战象交锋,无异于是以卵击石!……依我之间,不如是先遣他们冲杀出去,到时再做计较不迟!” 武维义见此处形势委实是难以为继,若再让其是如此的死伤下去,只怕这些僰人便是要旦夕不保!……于是,武维义便与他二人如是说道。而那柯迩遐义听罢,却是马上厉声回道: “哼!我当你来此处也是来相助于我们的!却未曾想到,竟是要我等去当那缩头乌龟?!……我如今乃是一方僰寨之主,同时,我也还是个羌氐男儿!即是受命为僰寨之主,又岂有自己苟活而不顾妻儿安危?……而作为一名羌氐男儿!更是无有畏敌退缩之理!” 武维义此言听罢,只觉此人原来竟是个榆木脑袋?!眼下形势这般危急,他却只知是一昧蛮干,全然不知要避其锋芒! 然而,纵是你柯迩遐义是有万夫不当之勇,难不成却还能够以一人之力而将这十几头战象给悉数撂倒了不成? 武维义无奈,只得是朝着一旁的柯尔震西看去,想让柯尔震西是与他这个颇为痴呆的族弟是好言相劝一番……柯尔震西见武维义是朝着自己看来,便也就明了其意。 而这柯尔震西,毕竟是当了多年的羌豪,自也是不会像他这个族弟一般,只凭蛮劲胡来。只见他转过了身,便也与柯迩遐义是苦口言道: “好兄弟!……你之勇猛,兄长又会如何不知!只是,眼下情势却是极为棘手,不如先行突出重围而去……倘若兄弟你是罔顾战死于此,纵是留得英名气,却又可曾考虑过你们母寨的安危?!又可曾念及如今在母寨中候着你音信的阏氏和女儿?” 柯迩遐义一听,顿时又是大吃了一惊,立刻是转过头去,是呆呆的盯着柯尔震西: “大兄!你……你又怎会知晓族弟如今是有个女儿的?……难道说!你们便是自母寨而来的?!……如今那里……却是如何了?难不成!……那里也是有了险情?!” 其实,柯尔震西和武维义此时却又如何得知那里究竟是如何了?……但此时听得这柯迩遐义是如此关切的与他们询问道,柯尔震西便是突然想到了一个可以赚他撤走的法子! “哎呀!兄弟你是所料不差!……我等正是奉了你家巫主之命是冲杀出来,便是要来寨外求援!……如今母寨之内,亦是遭了夜郎偷袭,情形确是万分危急呐!……因此,兄弟你可千万是别中了这些歹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快快与大兄一起,领着族人驰援母寨,方为要务!” 柯迩遐义此言听罢,便是立即被乱了方寸,却也根本不及去辨别真伪……只见他是一阵捶胸顿足,在那是颇为忧心如焚!而后,柯迩遐义便是立即下令,使各部是撤回集结一处,准备是要突围而去: “兄弟们!……如今母寨有难!我等妻女之存亡只在旦夕之间!因此,与他们在此处耗战牺牲也是无有任何意义!各部听我号令,与我一同冲杀出去,火速驰援母寨!” 那些自前方撤回的僰族士卒听得此言,也与柯迩遐义一般,皆是忧心忡忡。便是一起齐声大喝了一声: “诺!” 柯尔震西与武维义见得这些人果真是为此言所激,不由得是暗自庆幸!……随后,便是随着他们一起是杀出重围,往母寨的方向夺路而走! 第一百三十五章 维义削竹陷阱阻敌 羌豪索问战象弱点 第一百三十六章 由师言夏论及周邦 因隙生怨误认敌匪 柯尔震西只听得武维义是将那在南方司空见惯的大象是给说得是如此玄乎,却是根本不信! “本豪倒是不信,你看方才的那些战象,皆是有耳、有鼻、有眼的。便如同我们一般,那也是五官俱全的!……你却非要说他们还得靠着脚上的什么蹄垫?而且还能知觉方圆十里?!……匪夷所思!当真是匪夷所思啊!” 武维义见这柯尔震西竟还是不信,却也只得是无可奈何的与他摇了摇头……只是,如今情况紧急,却也不及与他是分说太多! “震西兄弟,如今也不是我们争论这些的时候。你且先是信我一回……先将此设陷之法传于你家族弟,随后令他手下之人于此路之上是分而置之!定可将那些战象是暂且阻之!” 柯尔震西听罢,虽是半信半疑,但是细细想来如此作业倒也不费功夫……倘若有效,自是最好。即便是当真无用,却也是无伤大雅的。 于是,他便径直向前,找到了他的族弟柯迩遐义。将武维义的设陷之法是与他族弟分说了详实,柯迩遐义听得此法,起初却也是与他一样,有些将信将疑。 不过,柯迩遐义也知大兄行事素来比他是更持重一些的。由此认其所言,那也必是有一番道理……因此便是向左右吩咐了下去…… 各部僰人亦皆是奉命行事,于路上是一边走,一边随手铺设竹钉……果不其然,此番布置之后,却还未等众人是走出多远,却只听得身后竟是传来几声战象的嘶鸣声来! “哈哈!看样子是那些战象踩上竹钉了?!……若果真是惊扰到了它们!好呀!……可就是真是够那些夜郎匪人受的了!” 柯尔震西听得身后那阵阵象鸣,知道此番却又是让武维义给算准了去!不禁是对他更是有些钦佩起来: “倒是不曾想到!……瞧你这一脸呆头呆脑的模样,却还能懂得这些许多!而你腹中的这些个玩意儿倒还不似那些一身酸腐的夏人那般是华而不实的……也不知你这胸中的那些个鬼怪法子,究竟是从何处学来的?!确是极为好用……改日本豪倒也想去拜师学上一学!” 武维义听罢,却是不禁被他此问给吓了一跳!至于他武维义的这些个“学识”究竟是何种来历,却又该当如何是与他说起? 而且,武维义听得柯尔震西此言,虽说是无心之言,却也能听得出来,他对诸夏之人也是颇有些成见。想他武维义好歹也是个诸夏后裔,听他如此轻慢之言,自是感到有些不悦: 呵呵!只怕震西兄你即便是要想学,却也是无有此等机缘了!” 柯尔震西听罢,却是感到疑惑不解: “哦?!这却又是为何?” “呵呵……武某素来无有常师,吾曾经从而习之者不下百人!只不过……武某的这些个师父,却皆为地地道道的诸夏之人……而且,如武某这般的诸夏之人,于九州却可谓是比比皆是,又何足为奇?!……兄若是真心想学,倒不如是去诸夏各邦去走上一回,待兄回来之时,定当是获益非浅呐!……” 柯尔震西听得武维义此刻竟是与他夸耀起了华夏诸邦来,也知道他是在那嘚瑟。却是故意摇了摇头,又甚是轻蔑的一笑: “呵!也并非是本豪瞧不起你们这些诸夏人……实乃你们那些诸如‘礼乐宗法’之流,真是当真令人不知何谓!非但是无甚大用,却还搞得是颇为繁杂……但是说到底,如今你们华夏诸邦却也还不是以大欺小,弱肉强食?!既是如此,却非要搞得是这般的冠冕堂皇,当真是令人作恶!” 武维义听的此言,却是不由得大吃一惊。这柯尔震西如今之言,虽是无礼,却也是说得够是简约直白,掷地有声!……是呀!要说起这东周列国之纷争,倘若是褪去周礼之皮毛。其实说到底,就是活脱脱的一场百兽争王罢了! …… 他二人在言语之间,是随着柯迩遐义所领着的僰族各部,又是翻过了几座林间坡道,便回到了他们来时的那处僰寨,也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一处母寨。 但见此时寨中的那些巫姑和女民们,皆已是立于寨前是翘首顾盼……却见得他们这一身的血污,且是零零落落的失了许多人。知道他们定是出了事端,便是蜂拥着赶了过去,去寻她们的姻夫…… “遐义!你们可算是来了!为何今日走姻却是走得这般艰难!……还有,你们如今却为何是落得这副模样?途中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那九黎尤女见得柯迩遐义是得以平安到来,言语却是变得甚是温善。全然没了当日接见武维义一杆人等时的那般盛气凌人的样貌! 而柯迩遐义见得九黎尤女亦是平安无恙,自也是极为高兴。原本却还以为那些夜郎匪人是趁着他们不备,来了母寨袭扰。然而待他们到得母寨之后,却发现竟是不见有一个歹人在此!倒也是令他长舒了一口气: “夫人莫慌!只是遭了一彪贼人的偷袭罢了!……哎!……不过那些歹人倒也是厉害的很,却是令我们白白的折了许多弟兄!……不过夫人放心,倘若是他们胆敢再来袭扰此地,我柯迩遐义定是要叫他们是有来无回!” 他们所言僰语,武维义自是一句都听不明白,却也唯有柯尔震西是还能略懂几句。只不过……这柯尔震西却也是个直肠子,只听得他那族弟竟是还在那里夸下这般的海口,说着这些妄言,却也只觉得是极为不妥! “遐义!……千万不可大意!这些人之所以来此,目的便是要将你们僰族各部是给屠杀殆尽!……想来那些夜郎匪人此番必是来势凶猛!你还是要早做打算才好!不如……这便是随着大兄一同回去?” 那九黎尤女听得此言,便是转身看去。却见这说话之人竟是柯尔震西!不禁是大怒言道: “兄公?!你……你如何却还出现在这里!……莫非那些歹人便是被你引来的?!前番被你逃脱,你不独自逃去也就罢了,竟还胆敢是再入我寨?!究竟是何来这么大的胆子?!” 顷刻之间,僰寨门前却是突然氛围是有些紧张了起来!只见拥在四周的那些僰女、巫姑和那些撤回寨中的各部勇士,听得巫主此言之后竟是齐刷刷的往柯尔震西和武维义二人身上是投来了极怀敌意的目光!而转眼间,却已是将他二人又给团团围了起来! 柯迩遐义见此间情形突转,却也是不知其中究竟是有何缘故,只得从中好调停言道: “夫人这是何意?……大兄他……方才也是奋力相救于我等,对咱也算得上是恩高义厚。夫人却又为何视其如同是为寇仇一般?!” 第一百三十七章 墨翟受难不辨是非 匪人来袭方识敌我 “夫君!你莫要是受了这两个贼子的诱骗!……阿莎……阿莎她昨天夜里便是受得他二人同伙的为难,险些是命丧于大寨的后山之上!而且……那贼子竟还纵火烧了我们的后山!……当真是罪大恶极呐!” 柯迩遐义和柯尔震西听得此言,皆是大吃一惊……只不过他们所吃惊的地方却是不尽相同。 柯尔震西闻得此讯,便知定是那墨翟昨日私自下山之后,却又是落入了她们的手里……若真是如此,那他们此时此刻的处境那就是极为艰难的了。 而他的族弟柯迩遐义所惊讶的,只因是听闻神山失火,知道此事也是不小……若真是与大兄有干系,便是极难与之回护!因此,柯迩遐义不禁是转过身去,与他大兄柯尔震西是惊语言道: “大兄!……这!……此事当真?!……那神山乃是我僰人祭神之所!……山林焚燃,乃是预示火神之临难!只怕……是那火神要降罪于我们僰人!” 柯尔震西知道这墨翟如今却是又捅了娄子,也知是定然隐瞒不过去的,便只得是先与他族弟暂且言道: “遐义!……想来此间必然是有些误会的!……那人确是与我二人是有些干系,但是大兄可以是以性命担保,此人绝非恶徒!……既是如此,不如是带我二人一同前去对质!只待我等见得此人,一切便可水落石出!” 柯迩遐义听了大兄如此说,却也是不信他大兄是会做出此等无理之事。但是与此同时,他也知道他那夫人九黎尤女,却也是不会如此轻易相信他们的。而且,倘若此时是与她明言劝谏,说不定反倒是要招惹其怒的! 因此,柯迩遐义夹在中间是苦苦的寻思了一番,便又是与他夫人扯开言道: “那阿莎如今却是怎样了?!……如今到底是要不要紧?” 那九黎尤女听得夫君是如此问,却只是摇了摇头,略带忧伤的是与他回道: “自山中救回之后……到如今却依旧是昏迷不醒!……皆是怪那贼子!……那贼子如今却已是被本姑给绑缚于祭台木桩之上,只待夫君到来,便将其是与那些牲畜给一并献祭!以宁息尤公火神之怒!” 柯迩遐义听罢,却是大吃了一惊。这柯迩遐义深知,如今寨外情况紧急,外患深危。因此,断不能是再于此地内讧! “夫人莫要操之过急……且待我等先是前去查验一番,再做结论不迟!” 九黎尤女听得他的夫君竟是偏袒着外人说话,自是有些不悦。但是于此大庭广众之下,却也不想是太驳了他的颜面。因此,只得是勉强应允了下来。 于是,柯尔震西和武维义便在那些僰人的“陪同”下,一路是来到了寨中的露天祭台。他二人是往祭台定睛望去,只见那祭台之上绑缚着的,果然就是墨翟! 而墨翟此时,竟是与那些牲祭之物一起,被绑缚于木桩上。脚下则是堆满了柴草,一看便知是要将他烧死的架势。 墨翟此时虽已是有些苏醒了过来,但或许是由于此前在后山之上,为了救得仰阿莎出来,却是使他拼尽了全力。因此致使他体内的蛊毒是又复发了出来,但见其脸上血脉竟是又呈出许多深色的线条来! “你们!你们快是将他给放了!……我等可从未想过是要来与谁作难!……却又为何是要如此戕害我等?!” 武维义见得此状,也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想要对墨翟作甚!终于忍无可忍,不禁是与那柯迩遐义如是大怒言道。 想他武维义与墨翟、柯尔震西三人,于来路之上却已是先替她们僰人解了一难,而如今又替她们是与那些夜郎匪人大打出手! 然而这些僰人非但是不思回报,竟还待他们是犹如寇仇一般!如此敌我不分,是非不明的僰人,却又如何能让武维义是不闹不怒?! 柯尔震西是立在他身旁,见他这般动怒却也是吃了一惊!自从是结识了武维义之后,柯迩震西倒还是从未见过他是像如今这般的激动……但是于情于理,他却也是颇能理解武维义此时的心境……便是一同是以僰语帮腔着怒道: “你们这些僰人,当真都是些不知死活的家伙!……你们可知,倘若不是我等替你们解了此番的危难,你们这些人如今却早已是被寨外的那些夜郎匪人给结果了性命!……哪里还能是在这里给我们摆出这些颜色来?……你们这些人!如今却当真是恩将仇报!” 九黎尤女听罢,虽是依旧是有些不明觉厉,但是想到他夫君今日领队走姻前来确是诸多不顺。非但是折了许多族人,而且还是染上了一身的血污……因此自是不敢大意,便是张口与他夫君问道: “危难?!……夫君!你今日领着族人前来,确是究竟遇到了何事?……而此二人又口口声声的说是帮了我们,却又究竟是如何一回事情?” 柯迩遐义原先却也是不想与她明说的,一方面是唯恐惊了夫人,另一方面,毕竟是他在外吃了败仗,颇是颜面无光! 但是与此之时,却也是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是将方才所遇之险情是一五一十的与她们众人是细说了一番。 …… 待他是把缘由说罢,寨中众人听闻过后却皆是一脸的惊愕之状……尤其是他那夫人九黎尤女,听闻竟是那些夜郎匪人是要将她们是赶尽杀绝,却是不住的摇头,并且是一脸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言道: “不!……绝不可能!……自大姐是去往夜郎之后,那夜郎乍部与我们僰人便是一直同气连枝的!而且……那乍部的豪大摩雅邪曾也是亲口应允过的。只待是将来事成之后,便会于百濮之中划出一地,使我部族可重振九黎盛况!……然而如今事业未尽,却是要这般卸磨杀驴?却是毫无道理的!” 柯尔震西听罢,知道此事是非同小可,便是转头朝着他的族弟柯迩遐义看去。 柯迩遐义见得大兄是以极惊异的眼神朝他看去,知道他定然如今是有诸多疑问。然而,柯迩遐义对如今的这些事情却也是闻所未闻的!更是对他夫人的这些言语是不知所云。 柯尔震西见其族弟是一脸茫然,知其无用,便也是管顾不了那么许多,直接是与他那弟妇言道: “所以要本豪来说,你们僰人凡事皆是由女子执掌,毕竟还是短见!……那夜郎乍部明摆着如今便是要过河拆桥,将你们这些僰人是屠戮殆尽!你竟还在这里是替他们回护!……当真是死了也是活该!……只是可怜了我那族弟,想当年可也是我白马氐中数一数二的豪杰!如今,却是要被你们这些女子的顽愚是给愚害致死!……” 正当他们是在言语之间,却只听得寨门前却是突然惊起一片骚乱来! “报!报巫主!……门!门口来了一群夜郎人!不由分说便是手举砍刀冲入了大寨,并是与寨中的族人是杀到了一块!如今寨中守备与各寨前来走姻的男卫,皆已是悉数赶去,并是拼死相抵!……” 九黎尤女听得来报,更是一阵的怛然失色……她无论如何也是料想不到,原来昨日被她放走的那些夜郎乍部的人,如今才是他们僰族真正的寇仇!……想到此处,却是不禁令她懊丧不已! 第一百三十八章 羌豪受激共抵夜郎 巫姑引蛇誓御僰寨 “快快是将我二人兵器取来!……看在吾弟遐义的份上,本豪姑且便是再替你们是杀上一阵!也好让你们瞧瞧我柯迩震西的本事!” 只听得那柯尔震西此言说得倒是颇为豪情万丈……然而,九黎尤女听得此言,却不由得是心头一惊。虽说依照她夫君所言,此二人是前番确实是帮了他们过得一劫,但是毕竟他们二人也是外人,而且昨日却还被她是给开罪了一番。因此,此时此刻倒也是令她是有些犹豫为难: “你们?!……哼!不必了!……本姑乃是僰族之长,我们僰人素来是最信不过你们这些外族之人的!尤其是如你身边的这个炎黄后人!……也罢!……如今我僰族之乱与你二人也并无干系,你们这便拿上东西速速离去吧!……” 柯迩震西一听,闻得这弟妇竟是要他们这便离去!但是,倘若他二人这便走了,那墨翟却又该如何是好?念及于此,这柯迩震西却又如何肯是答应? “哼!本豪一番好意却只被你们是当成了歹意!……也罢!巫主既是要将我们轰走,我们如今也别无他言!只是,你们需是先将本豪这兄弟的蛊毒给解了!……至于其他的,我们便是一概不问了!” 那九黎尤女听得此言,却也不知究竟是何道理,亦或许是只因觉得他二人是在那里得寸进尺,竟是在那与他们怒言道: “哼!本姑素来是爱憎分明的!那小贼害得吾儿至今依旧是昏迷未醒,因此莫说是如今没法帮他,即便是此刻真能替他解蛊,本姑也绝不会是帮他的!……呵,反正横竖此贼是个将死之人!如今看在夫君的面上,本姑便许你们是将他一并带走便是……至于其他的,休要再是妄想半分!” 只听得九黎尤女是一边说,一边却是转身过去,与台下的侍者是摆了摆手,并是示意言道: “你们!这便去将他们的刀剑取来,交还给他们!……其他人便都随我一同去往大寨门前!那些夜郎人是言而无信,我等誓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只见那九黎尤女于露台之上,是颇为慷慨激昂的陈词了一番。而台下的众巫姑及守卫闻得此言,也皆是群情激奋,斗志满腔,一副誓要与来犯之敌同归于尽的模样! 九黎尤女说罢,便是随手从自己的腰间取下了一支短笛来!而台下的众巫姑见状,竟也是一同是各自取下了自己的短笛……只听得她们是一齐吹起了一阵令人颇为刺耳的声音! 而那尖刺的笛声着实令人难以承受,!尤其是那笛声与笛声之间声频极为相似,因此形成的那一阵阵的尖刺谐波!令人武维义和柯迩震西是不禁在旁是一阵掩耳相避! 待她们那一阵吹罢,只见从露台背后的后山四周,竟是突然冒出许许多多的艳蛇来! “啊?!这……这些僰人……竟是能够御蛇?不对啊!……蛇本身根本就无有听力,全赖地表震动传声……却如何能听得到这些个笛声?!当真是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然后,只见她们又是各自在自己的脚下放上了几坛的空罐。待将这些空罐一打开,只闻得从中竟是弥散开一种异香之气!而自后山涌来的那些艳蛇,只见其竟是老老实实的爬进了那些罐中! “原来如此!……她们方才的这一阵齐鸣,由于音频是极为相似,因此声波于空中传播竟是发生了干涉!这才形成了错落有致的谐振波来。 而这些居于后山的毒蛇,并非是被这尖啸的笛声所引,而是被那一阵阵的谐波给诱了过来!……而与此同时,那些被谐波给诱来的毒蛇,却又同时被那些坛中的香物所引,因此这才是被引入了其中!” 正在武维义陷入沉思,却并未察觉到身旁竟是来了一名僰童。只见那名僰童,手里持着两件兵器,轻轻的碰了碰武维义。 武维义转过身去一看,原来那名僰童却已是替他取来了鱼肠和承影二剑。而柯尔震西此时则是从另一名僰童手中取过了佩刀,并是在那里细细的查验了一番。 出于习惯,武维义朝着僰童是微微的点了点头,便是自他手中是取回了二剑……却还未来得及查验,却见那九黎尤女竟已是领着族人,往寨门而去。 “柯尔兄弟!……如今此处僰寨有难!……你我二人便去助她们一臂之力如何?!” 由于此前柯迩震西与九黎尤女的对话,武维义皆是一句都没听懂。因此眼见如今巫主是将武器相还,却只当如今已是冰释前嫌了! 而柯尔震西此时对他这弟妇之用意自是再清楚不过,因此听得武维义在那如此说,却是极不耐烦的与他摆手回道: “算啦算啦!……何必是去瞎凑合?!方才我便早已是如此说过,但是那个傻弟妇却是根本不要我们相帮!……即是如此,咱们如今已是取了物件,便快些解救了墨翟便走吧!……反正徒留于此也是惹得她们碍眼!……至于本豪那族弟!哎……中毒太深,救不得!救不得了呀!” 武维义这才知道,原来柯尔震西方才与那巫主所言其实并不顺利,但是毕竟事关墨翟生死,他却又如何能够一走了之? “柯尔兄弟此言差矣,令弟如今既是身处僰寨,那此处便是如同是你的兄族一般!……兄族之间虽是偶有隙,然而却也不能是受辱于外人!如今大敌当前,柯迩兄弟却也不能是见其有难而无所作为,此为不义之举也!……况且你与你那族弟乃是自小的手足之情,倘若你弟有失,兄弟难道果真不会抱憾终身?!” 柯尔震西听得此言,却不禁是在那里勃然大怒道: “可恼!可恼!……那些僰族妖女将我等戕害至此,我们还不及是要找他们算账!如今却还要替他们卖命!……本豪也算得上是纵横南北十余载,又何时受过这般的屈就!……” 武维义听他是在那里是一通乱吼,却也知这柯尔震西虽是凭着一腔怨气说是不救。但是终究也还是欺瞒不过自己的真性情。 于是,武维义又唤来了那名僰童,将墨翟的承影剑是交付与他,并是朝着绑在柱上的墨翟是比划了一番。示意他赶紧将他解救下来好生照料。 随后武维义便是偕同柯尔震西一起,暗中跟在九黎尤女和柯迩遐义他们后面,去了寨门口是探个究竟。 …… 待他二人是来到了寨口,却见那些夜郎匪人的数目却是突然比之前在丛林中更是多出了许多来!霎时间,但见僰寨门前是一片厮杀混战! 那些自各寨走姻而来的僰族男子,只见在柯迩遐义的带领之下,虽说是各个都是极为骁勇善战,但是无奈竟一时也敌不过对方的人多势众!因此,也只得是往后且战且退。 由于此处僰寨乃是依着山势而建,因此自寨口往里走,却也是一路的坡道,而坡道两旁则又是依着山势所建造的房屋。只见那九黎尤女此时则是领着那些僰族巫姑,各自将那些装满了毒蛇的瓮罐是一直抬到了坡道的两侧屋顶上。 待得那些夜郎匪人是入得坡道,只听得九黎尤女是一声令下,将那些瓮罐便是自屋顶处是抛了下去! 而那些瓮罐一落地,便立即是被敲了个粉碎。那些毒蛇受此惊吓,也是立刻便四散了开来。那些毒蛇一出罐,便感知到四周竟然全是人,因此出于本能也管顾不得许多,只要是逢人便是一顿撕咬! 那些冲入寨中的夜郎匪人,见得竟是茫茫多的毒蛇是瞬间从天而降,顷刻间便是自乱了阵脚。待是一阵慌乱过后,便只得是纷纷的往回败逃了下去…… 而武维义匿在一旁,当他是见得此等蛇阵,不禁是感慨言道: “却不曾想到,如今竟是能在此处,遇见此等古怪离奇的守御之法!……倒也当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呐!” 第一百三十九章 驱蛇入阵雄黄相制 二人助战僰人反攻 第一百四十章 墨翟解疑暂得休养 僰族奉祖誓守宗寨 初战告捷,众人便又是来到了寨中的祭天台,却见此时的天台之上却已是摆满了各式祭祀所用的贡品及牺牲。唯有当时是绑缚着墨翟的那根木桩,却已是空空如也了。 “对了!……与我们一同前来的那名小兄弟,如今却是何在?” 只听柯尔震西是如此问,九黎尤女却依旧似是有些遮遮掩掩的与他答道: “哦……你们的那个小兄弟如今身子还太过羸弱,本姑已是唤了仆人……让她们是好生照料那位小兄弟。诸位可尽管放心!” 也不知道是何种缘故,柯尔震西听得她如此说,只觉这九黎尤女与方才那般的凶恶神色相比,竟是完全判若两人! 然而,如今毕竟是他们先有恩于僰寨,因此柯迩震西倒也不没觉得此事是有何蹊跷,便只是点头示意了一番。 而柯迩遐义,于此时却也是突然挂念起了他那宝贝女儿仰阿莎来。 方才于冗乱之际,只听得他的夫人是在那怒言其女仰阿莎是为人所害,以致于是至今昏迷未醒!当时却也不及是追问缘由。因此,柯迩遐义便是赶紧是与他夫人问道: “夫人,阿莎如今却又如何了?!” 那九黎尤女听得夫君是如此寻问,却是不知又是为何,只听得她言语之中却好似是有些愧意来: “哦……阿莎她如今已是无妨了!……方才便已是苏醒了过来,身体已是无有大碍!” 柯迩遐义听得阿莎已是无恙,便是不禁会心一笑,便不禁是连声说道: “好!好!那就好!……那昨天夜里她究竟是遇了何事?!竟是会被伤成那副模样?” 柯迩遐义原本此言问得也是无心,但是九黎尤女听他又是在大众面前是继续追问下来,知道也是实情隐瞒不住,便是只得虚声回答道: “哎!……本姑也是方才才从阿莎的口中知晓……原来昨天晚上那丫头竟是又独自上了后山去玩……而昨天夜里,伴着一声惊雷过后,那后山之上便是无端端的烧着了一场大火!……却是险些令那丫头是丧了性命!亏得是那位小兄弟奋不顾身,施以全力相救,这才是将那她给救了出来!……” 待她是说到此处,却见她又是叹息了一口,并是继续言道: “若要说此事……却又是尤女不分青红皂白,便只将那小兄弟亦是当成了歹人相待……如今,是非已明,本姑在此便给兄公及诸位是赔个不是!……还望兄公是莫要将尤女之过给耿怀于心……” 只见那九黎尤女是一边说着,一边是单手斜横胸前,与柯迩震西和武维义他们是深深的鞠了一躬。 柯迩震西好歹也是个一族之长,却又如何会是这般小气。只见他是微微一笑,又是颇为随意的摆手言道: “呵呵!……无妨无妨!……正所谓是不打不相识!弟妇既亦为一族之长,于外人是多些心眼也是理所当然的!……兄 ” 武维义见得此状,虽是一句话也没听明白,但是于此番礼节却也是看得清楚明白,便是二话不说,立即推手鞠躬回了一揖。 而在此时,柯迩遐义则是凝望着后山尚那一块已是略显颓秃的山坡,却又是在那颇为忐忑的说道: “哎!……不曾想,竟是这般的巧合!……神山是于昨晚受得此灾,而今日我僰寨便是经历了此等大劫!这岂非是天意要惩我僰族?!” 九黎尤女听得此言,也是深深的哀叹了一声,也在那里是喃喃自言道: “哎!……兴许真是我族之人触怒了火神,这才是致使我族要受得此灭绝之灾!……” 柯迩震西听他二人是在那里如此哀声载道的一番言语,凭他多年的执首经验,深知他二人如今作为一族之首,若依旧是像如今这般的势头,若再是传染给了他们的其他族人。只怕是还未待那些夜郎匪人卷土重来,此处便是要不战自乱了! 于是,柯迩震西便是提上一气,便朝他们是一阵厉声呵斥道: “噶!……你二人如今是在这里说些什么胡话!……本豪走南闯北,山林之火也是见得多了!像如今此处的山间野火,于各处可谓皆为常事!难道着一场火便是应了你们所谓的火神发怒?!……更何况,此火亦未蔓至你们寨中,也未曾伤得你们半分汗毛。不过是烧了你们后山几棵树木罢了。你们二人又何必是在这里耸人听闻,徒增恐惧?” 柯迩遐义与他的夫人九黎尤女听得大兄是如此言道,却是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与他搭话。 武维义听得他们是在那里正说得起劲。他虽是一句都听不懂,但是眼看他们一会会手指着后山,又一会会是在那唉声叹气,因此武维义见此情形,却也是能将他们的谈话内容给猜个八九不离十。 但见他们此时不思如何御敌,居然还在那无休止的商议着后山的大火。武维义立在一旁却也是不禁替他们感到着急!于是,武维义便是在柯尔震西身后,又是轻拍了他的肩膀三下。 柯尔震西感到震动,便是扭过头去,见到原来是武维义如今有话要说: “哦?!……维义兄可是有何话要说?!” 武维义在那也已是许久不开腔说话,因此是稍稍清了清嗓子,是与柯尔震西言道: “柯尔兄弟!……如今大敌当前,你们却在此处净说着些后山之事,恐怕是有些不妥!……兄自有心相助,当是快快与他们商议商议往后应当是该如何御敌,方才是个正经!……那些贼子此番受挫,若是下次再来,只怕其声势要远胜于此番!而且,对面更是兼有战象助阵!若仅凭此处的坡势,只怕是极以抵挡!……依愚之见,倒不如是让此处寨民且是尽快移至后山,才是最好!……” 柯尔震西听到此处,便是突然如同惊醒了过来一般!赶紧便是与柯迩遐义他们是商量道: “哦!对了,弟妇!……那些夜郎歹人此番前来,其实却还带有一见杀物!届时若敌再犯,只怕此地是绝不可守。不如是命人暂且是撤至后山,再做计较!” 九黎尤女突然听得这兄公之言,也不知是何缘故,竟是要他们僰人自弃主寨!不禁是马上厉声回拒道: “不可!……我等僰人,虽说是各自于外是散有八十一处别寨!但皆是以供奉此寨为宗!倘若宗寨有失,那便是如同要我等僰人寻死一般!……我等宁可于此地一战而亡!也断无此等弃守之理!” 柯迩遐义听了他夫人的这一番愤慨之语,却也是与她一起帮腔言道: “大兄!……如此安排确是不妥!……此处母宗之寨乃是受僰人世代守护,更是如同她们的性命一般珍视。而我等别寨之主按理也皆是要与母寨同存共亡的!……况且我等其余各寨之长,其妻儿皆是养育于此,倘若是连自己妻儿也不能保全,却又有何能当得这一寨之主!……遐义既为大寨之主,母寨受难,遐义也是绝无旁观之理啊!” 柯尔震西听得他夫妇二人如今倒是一唱一和的与他说起了他们的那一套歪理来,本就是极为反感。又听得他族弟所言,竟是被其洗脑至此!因此不禁是火冒三丈,更是连着之前的老账也是一并翻了开来: “族弟!……你!……哼!想那十几年前,本豪以为你是中得蛊毒才犯得疯痴!不过,于那时也就罢了……却不曾想,如今你神志也算得是清楚明白!却还是这般的痴癫?!……大兄如今已是与你们明说了,此寨绝不可守!你们要死要活便是随你们去,但是你们身为一族之首,竟还要此地黎民是与你们同归于尽!……如此行事,你二人却又是于心何忍?!” 第一百四十一章 定议良策暂避后山 探视墨翟竟遇小女 第一百四十二章 仰阿莎言语逗羌豪 武维义机智辨假言 第一百四十三章 父豪赶至阿莎得仗 血药喂养蛊毒得缓 正当这仰阿莎的那些个诡谲伎俩,眼看是要被武维义给戳穿了。却见屋子里的那扇门竟一下子是被人给推了开来! 屋内众人感知到了动静,便是立刻往门外看去。但见门前又是立着一人,而这推门进屋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柯迩震西的族弟,仰阿莎的父亲——柯迩遐义! “父豪!……快!……快是救救阿莎!叔父与这个外邦人却是一直在这里刁难阿莎!……父亲快帮帮阿莎!” 只见这仰阿莎是一见到自己的父豪,便是好似见着了救命稻草一般,是欣喜若狂的一路飞奔过去。但见其双手则是一把挽住了他父亲的右臂!并是不住的与他是在那撒娇着言道: “父豪!他们仗势欺人!阿莎险些便要吃了大亏!……嘿嘿,所幸是父豪来得正是时候!……还请父豪是替阿莎做主哇!” 而柯迩遐义亦或许是许久未见得女儿之面,因此一见得阿莎便是满心欢喜。此时却早已是不由自主的笑得是合不拢嘴。 闻得阿莎是如此说,柯迩遐义便是往屋内扫视了一眼。果然是如自己的女儿所说,却见眼下大兄和武维义也是在屋内候着。便立即是收起了笑脸,又一本正经的与仰阿莎说道: “咳!……莫要胡闹!你叔父乃是一族之长,而这位武先生又是从礼邦来的贵,又如何会是刁难你一个小丫头!……呵呵……更何况,倘若真是他们要刁难你,你这丫头如今说起话来却还会是这般的模样?……定是你又无端端的惹出了什么祸事……亦或是满嘴的胡言乱语,却是将你叔父他们给惹恼了,讨来了几句责备!……快!还不快去与叔父他们是陪个不是?!” 仰阿莎一听,竟然是连最疼惜自己的父豪也是帮着外人说话,便是自顾是在那生起了闷气来。 这仰阿莎毕竟是从小娇生惯养,刁蛮成性。虽是听得父豪劝诫之言,却又如何肯是轻易就范?只听她是躲在父豪身后,却是依旧死不悔改的唤道: “不去不去!要去父豪自己去!……明明是他们欺负人!……为何却要阿莎认错!” 柯迩遐义见得此状,也知其脾气倔强,定然是不肯从命。却也只得是当场朝着武维义和柯迩震西是连连苦笑了数声,并是与他们摇头说道: “嗨呀!……大兄您看这……哎!愚弟的这丫头确是实在顽劣得紧,平日里仰仗着她母主的庇护,却是在这寨子里是任性惯了……还望大兄是万勿见怪……若是之前有些地方是开罪了大兄,愚弟便先给大兄陪个不是!……” 柯尔震西和武维义原本见这小妖女是这般“歹毒”,起先也不想是轻易绕她!更何况,如今墨翟身上的蛊毒未消,起码也是要让她先解去墨翟身上的蛊毒才行!但是,如今却是见得柯迩遐义是亲自前来是替她讨饶,因此他二人好歹也是要留下三分薄面。 只听柯迩遐义是说了这一番的谦辞,便又是转身过去,向他女儿阿莎是关切的问话道: “方才听你母主说,你在后山之上贪玩,却不幸是遇到了山火,险些是要丢了性命?……之后却是被一名‘黑夫’给背负着救下了山来!而且据说那名‘黑夫’又是不慎中了你豢养的虫蛊,因此如今却是性命垂危?……你母主叫你前来救人,却不知那人如今却是究竟如何了?” 仰阿莎一听,如今这父豪非但是不替自己说话,而且还竟是来质问她究竟是救人救得如何?自然更是有些不悦。因此,这仰阿莎便是一脸没好气的在那是喃喃自言道: “哼!救人救人……母主和父豪可真是的……难道阿莎的血是可以白给人的吗?!而且,这人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又不能全算是阿莎的过错!又凭什么是要阿莎放血救人?!……” 柯迩遐义听得此言,知道自己这宝贝女儿如今依旧是心有怨念……但也只是看着她又浅笑了一声答道: “好了好了……其实父豪亦是知晓阿莎其实最是个心存仁善之人,如今亦不过是喂他几口血罢了,阿莎又如何会是见死不救?” 眼见仰阿莎虽是一直在那是努着嘴,一脸的不乐意。但毕竟是父豪与她一直是好言规劝着,若是执意不从,那岂不是驳了父豪的颜面?……因此,这仰阿莎终究还是不情不愿的是与他父豪回道: “知道啦!……知道啦!你和母主当真是一样烦人!……阿莎的那一碗血药其实早就已经是替他服下了!足够是管上他十天半月的了!……原本阿莎替他喂完了血药原本便是要走的,谁知叔父和那坏人便是径直闯了进来……却是将阿莎给当场吓了一跳!” 武维义和柯尔震西听她是如此说,得知原来这小妖女竟已是替墨翟是解了蛊毒……但是转念一想却又是觉得不对! “唉?!慢着!……你这丫头是说?……你已是替他将蛊毒给解了?!……那便是奇了!那他方才却又为何是会继续听命于你?!分明还是未尽解其蛊啊!” 仰阿莎听罢,却是不禁大吃一惊,又见其是脸上微微一红,竟是一副极为羞臊的模样: “你!……哼!叔父当真是个耳根极背之人!……阿莎难道说得还是不够清楚?……阿莎……阿莎又何时说过是要替他解蛊了!……阿莎只说是替这块黑炭且是饮服了一碗血药罢了,却又没说过是要替他解了蛊毒!……” 也不知究竟是何缘故,这仰阿莎竟是没由头的被一语给激了起来!只见她随后是径直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往屋外是掩面而去。 “阿莎!……哎!阿莎!……” 柯迩遐义但见阿莎是一下子如同雷电一般的夺门而出,而如今寨中各处由于皆是在安排着要往后山撤走事宜,因此寨中的情形可谓是凌乱至极。所以,柯迩遐义也是担心这仰阿莎莫要是出了什么状况,便是赶紧跟了出去…… 而这一幕,却也是将武维义和柯尔震西是看傻了眼。原本他们也只是想让这仰阿莎是快些替墨翟将蛊给解了便好。 更何况,如今误会已解,而这仰阿莎的生父又是柯迩震西的族弟,按理说此事如今早已应该是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的了!却也不知为何,竟是又出现了这副状况,反倒是令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哎?!大哥?柯尔大兄?你们竟是还在此处?……翟这几日便是一直如此,只感觉时而恍惚,时而清醒……就像刚才这般,只是一个不留神,翟却又是昏睡小憩了一会……对方才之情形竟是全然没了印象!……” 待那仰阿莎是出门远去,这墨翟却好像是突然一下子又是苏醒了过来。而且竟好似是个没事人一样,又是与他们说起了话来!……武维义和柯尔震西见状,只觉得此种僰人的蛊术当真是神奇得很。也更觉得这蛊毒的背后,定然还有另一番蹊跷是未曾被他们知晓! 第一百四十四章 阿莎私瞒山火实情 维义洞悉沼气缘由 第一百四十五章 维义进言火攻之计 阿莎借机宽释恩怨 第一百四十六章 仰阿莎肃言问成败 武维义巧法认地霜 听得仰阿莎是如此回道,武维义只当是她与墨翟之间的嫌隙误会已是解开,自然亦是喜不自胜。朝她又是躬身作了一揖: “阿莎姑娘如此通情达理,而且最为难能可贵的是,姑娘更是兼有一副仁义心肠……武维义在此先行谢过阿莎姑娘!……” 授得一外人如此的夸赞美誉,仰阿莎被这武维义说得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亦不禁是令她是感到有些尴尬了起来: “呵呵!……好了好了!没事!……你们呐……就不必太往心里去了……” 随后,只见武维义是辞过了仰阿莎,并是转过了身便要折返而去。就在此时,却又听得仰阿莎竟又是将他给一声唤住: “喂!” 武维义听得身后是仰阿莎一声叫唤,便是立即停住了脚步。不过,还未待他是转身折返,只听仰阿莎却甚是关切的朝着他的后背便是询话问道: “你……你当真可以保得我父豪、母主……还有我们族人安然无恙吗?” 武维义听得此问,却也不知该是如何与她作答。想他武维义自是穿回春秋,坠落蜀地之后,却又有哪件事情是他能真正拿捏得准的?要说这一路上若不是得了众人之力,他武维义莫要说是在这倒弄乾坤了,此刻或许早已是身死人亡,溟灭于世了。 不过武维义亦是自知,值此危急存亡之际,倘 若武维义是与仰阿莎说他也是无有必胜之把握,这话若是传到了她母主和父豪的耳中,怕只会是动摇军心,有百害而无一利! 因此,武维义思前想后,却也只得是背着身是与仰阿莎敷衍着说道: “呵!……姑娘且放宽心,维义定当全力以赴!……” 其实,武维义虽是此言说出了口,但是于心中却也并不笃实。因此,只见武维义是此言刚一落地,唯恐那仰阿莎是再继续追问下去,便是头也不回的只身离去…… …… 自这些僰人是听从了柯迩震西和武维义的建言,弃了自家的大寨而据守后山,又已是过了数日。 在这几日里,据守后山的僰人可也是一刻都不曾闲着。先是在后山之上伐了许多竹子,搭起了一座座简屋是用于住人。 而后,武维义亦是进言,并是抽调了相当一部分的人力,令其是随着墨翟一起在进山的路上是设置了重重机关,以防山下的匪人是趁机摸上山来。 非但如此,而且亦是令他们自山间是四处搜找来各种的引火之物,诸如那些前一把大火中尚未燃尽的木炭和竹炭…… 一日,只见有一些被派遣出去的僰人,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竟是从山中是找来一种奇特石头!只见这些个石头上皆为长着一层浅浅的白毛!而这些白毛之间有些竟还夹杂着些许的赤红色。 原来,那些僰人知道武维义如今是要以火制敌,因此是纷纷在那里献计献策,更是取来了各种各样的奇珍怪物呈给了武维义。 但是武维义却也是听不明白他们是在说些什么,因此只得是一直让柯尔震西是伴其左右,从旁替他传译……只听柯尔震西是一边端着这些石头,一边是与武维义颇为疑惑的传译道: “这些人如今给你拿来的这些个长毛的白石,他们称之为‘祝融石’!据这些僰民言道,这些个其貌不扬的白毛石竟还是祝融的泄物!……而且……这些泄物竟都是可以引火的石头!……本豪倒也是从未见识到过,亦不知其真假了……” 武维义听罢,便从柯尔震西手中取过了那些白毛石是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一番……原来,这些白毛石上的“白毛”其实根本不是石头上真的长了白毛,亦不是些山间的野菌,而是一种结晶的盐霜! 武维义将那些盐霜给拨弄下来之后,揉于手心处却还能感到其中是一阵的发寒。 “哇!……这些白霜竟还这般冻手,就好似是在握冰一般!” 柯尔震西从旁听罢,却是只觉得这武维义是少见多怪: “你这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你手中的这些个白霜,在我们那便是称之为夏霜!一到盛夏,我们羌人放牧牛羊之处,便是随地可见这些个‘夏霜’来。这些夏霜可与水合而化之,握之则微有凉意,而且似乎我族的巫医也会将它是拿来当作药用……” 武维义一边听着,便又是一边寻思了起来: “若依柯尔震西所言,此物……倒是像极了……” 于是,武维义便立即是找人取来了一盆火坑,并是将其中一块白毛石给掷入了火坑之中。 就在此时,却见那块白毛石头,竟是瞬间向上是窜出一阵深紫色的烈焰来!武维义见状,不禁是立身大喊了一声: “硝酸钾!” 柯尔震西却也是被他这一下突然起身给惊了一跳,见得这武维义竟然是这般的激动,又听得他是莫名其妙的唤出一物,却也是根本不知其所云……柯尔震西不禁是好奇的询问道: “硝……什么?!……你所说的这是何物?!” 武维义知道他们肯定是不认识什么“硝酸钾”的,而且可能是连“硝石”都没听说过。于是,他在那来来回回的踱了几步,又是与他回了一句: “哦……失口胡言,我已是识得此物,此乃‘地霜’是也!” “啊?!……你!……你憋了那么许久,便是憋出来这么个名字来?……夏天长在地上的霜……你称它‘地霜’,本豪称它‘夏霜’,如此翻来覆去,却不还是同一个物件?!” 那柯尔震西听罢,不禁是被这武维义给搞得是晕头转向……他又如何能够想到,这武维义此时却早已是于心中是做好了盘算,而这“地霜”却正是此间盘算的致胜法宝!……而武维义此时却显然并不想与他在此是多费唇舌,只管又是与他吩咐道: “柯尔兄弟……快去将墨翟找来,维义与他如今却是有要事相商!” 柯尔震西听了武维义的这一句差遣,自然是显得极不乐意: “却是为何这般小瞧本豪?……本豪之勇名响彻百濮,更兼通四方言语,却有何事不能与本豪商议?非要去找那个黑面小鬼?!” 听得柯尔震西这一顿牢骚,武维义却是只觉得好气又好笑,不禁是走上去与他拍拍肩臂言道: “呵呵……柯尔兄弟当真是有些误会了!……所谓术业有专攻!……若论这一身的勇武臂力,与这传译四方言语之能,维义与翟皆是不如兄也!然而,若论手工精湛,巧制机关,则维义与兄却是皆不及翟!……更何况正所谓‘取长补短,相得益彰’,此事若是请兄来做,那岂不是犹如以牛鼎烹鸡,大材小用了吗?” 只听这武维义在言语之中,不仅是明了道理,而且竟还是潜移默化之中,将他柯尔震西又是给美美的夸耀了一番……而这些个美誉之词,却也使他这心中倒是极为受用。 于是,这柯尔震西是大笑了一声,便二话不说,暂辞了武维义就到外面去唤那墨翟前来议事…… 第一百四十七章 墨翟观览地霜三奇 维义设计火折之法 第一百四十八章 墨翟初制火折成功 巫主误作火神显圣 武维义与墨翟把事都嘱咐完之后,便再是去到帐外又找来柯迩震西与柯迩遐义二兄弟,并是与他二人言道: “二位兄弟,如今我等急需此种白毛石头!……若是可以,还请二位是携着此地识途的僰民是去往山上搜找此种石头或是霜土,且尽可能是多多益善!” 柯迩震西与柯迩遐义二兄弟听了,虽说不知此物究竟是有何用处,但也知道武先生既是如此吩咐,那定然是有些道理!因此也是无有他言。立刻是恭辞了武维义并是带人上山而去。 而武维义,则是一个人悄悄的下了山去,却也不知是要去干些什么?…… …… 待是到了翌日一早,武维义却还在睡梦之中,只听得墨翟竟是一阵形色匆匆的赶了过来: “大哥!……大哥!……成了!成了!” 武维义一听墨翟如此叫唤,不禁是突然睁开了眼,并是朝着墨翟一脸吃惊的看去。只见墨翟这张原本便是面如黑炭一般的脸上,如今却更是被那些烧炭给熏出了黝黑黝黑的斑痕来: “哦?!成了?!……走,快带我去看看!” 于是,墨翟便领着武维义是赶紧去了那一处他所搭建起来的制硝烧炭的平台上。待武维义入得此台,却还未见到硝炭,便已是闻到了弥散于此的一股浓郁冲鼻的硝水味来! “咳咳!……嗯!没错!……就是这个气味!” 武维义闻到这气味,一时被呛,不禁是大咳了两声。待是缓和过来,又是略有些兴奋的是与墨翟言道: “快快将那硝炭是取来予我一观!” 于是,墨翟便是将其中一管细细的竹节是双手递给了武维义: “大哥请看,翟已是遵照大哥的吩咐,取炭先是浸了一夜硝水,再是用器皿将其隔火蒸干,制成了此种硝炭。再将此种硝炭是塞入竹管之内。露出一些炭头,并是配上一个顶帽,可将其严严实实的密藏于竹管之内!” 武维义自墨翟手中是随手取过那节塞了黑炭的竹管,但见其木炭虽亦是黑色,却已是结了一层浅白色的晶衣!而那一层晶衣,于光照之下又是闪闪发亮! 只见武维义是手持竹管,又伸手往身旁的一处火坑内借了个火来。而那一块硝炭一遇到明火,便是突然冒出一阵白烟,并是伴随着呲呲的木炭炸裂声响。 “翟也是如此试过,这些个浸润过硝水的木炭,确是比那些普通木炭更易引燃!……” 不过,武维义此时却依旧是在那聚精会神的操作着,却是不敢与一旁的墨翟搭话…… 只见武维义将其竹管是持在手中,见炭头上已是点起了明火,于是便又对着炭头是极短促的猛吹了一口。待是熄去其明火之后,只见露出的炭尖处已是被其内火烧得通红。 武维义再是从墨翟手中取来了一节事先便匹配好的竹帽,将其炭头又是严严实实的给盖了上去…… “大哥?你这是?……翟虽是愚钝,却也知道这火全是赖气而生!若是如这般是将火给绝了气,这火不就是要灭了?” 武维义耳听了墨翟是如此说,却只是微微一笑,又斜着眼朝着他是略了一眼。随后,又是将那个竹帽给拔了开来。 果然是与墨翟所言一致,那块炭尖之上此时却已是见不着了半点的火星! 而武维义却将它是拿在手上,挨近口鼻,又是朝着炭尖是轻轻的拂吹了几口…… “啊!……这!……这怎么可能!这‘火’居然又活过来了!” 只听得在身旁守着的墨翟是见得此状便不禁是惊叫了一声,却是将周围的僰族工匠都给吸引了过来……武维义见是四周顿是围了一圈的僰人,便是颇为显摆的又将竹帽给套了上去……又如方才那样是操作了一番! “哇!这……这人难不成是祝融显灵?……竟是能够这般轻松的驾驭火种?!” “快!快去告知巫主大人!……这下可是出了不得了的怪事了!” 那些僰人是东一言,西一语在武维义周围是争相围观着,却是不禁发出阵阵低沉的惊叹称奇的声音来…… 柯尔震西与柯迩遐义闻得此讯,只当是真以为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情,便也是一路疾赶过来! “维义兄!……你却又是在这搞些什么古怪?!……竟是把这些僰人都给惊吓成了这副模样?!” 只闻得柯尔震西先是从人群外是传来了一声叫唤,随后便又是挤开了人群,径直往武维义那里挪去……待他们是亲眼见到武维义竟是好似会变法术一般的将火种是玩弄于鼓掌之间,却不禁也是都被吓了一大跳: “妖法!……这……这绝对是妖法!” 就在此时,九黎尤女和仰阿莎却也是同样被此间传闻所惊动……待赶过来之后,同样是见到武维义这一番神技之后,不由得是大惊失色,竟是直接毕恭毕敬的是朝着武维义是跪拜了下去: “僰族尤女有眼不识真神!此前竟是错将上神给当成了歹人……却不知原来真是上神显灵来替我族人化解劫难!……尤女蒙昧无知,还望上神能够宽恕我等僰人的大不敬之罪!” 那些僰族中人眼见自己的巫主大人竟是二话不说,朝着武维义便是跪伏了下去。他们却还如何敢是在那站立着!只见他们纷纷也是俯下身去,把头点低着跪了下去! 这一幕,却一时也是将武维义和墨翟等人是看傻了眼!……见得此间众人皆是将此物给视同为怪力乱神……非但如此,而且竟还将这跋扈得不可一世的九黎尤女是给硬生生的给吓破了胆…… 武维义虽是不知这九黎尤女是叽里呱啦的与他是说了些什么,但也能听得出这言语之间是极尽谦卑之意,观其言行举止则更是对他满怀敬重! 因此,武维义见得此状,不禁只觉得这一幕倒亦是颇为有趣……不想他武维义于此处只不过是略施了一些小把戏,竟会是莫名其妙的被此处的僰人是给当成了神灵…… 要说这武维义被人给错当成神灵,倒也不是头一回了。此前初至蜀国之时,他武维义亦是万不得已,只得以怪技示人,以求保命……只不过,当时亦确实是情非得已,才是出得此下策!其实在武维义的骨子里,却还是对那些欺世盗名的诡诈之徒最是深恶痛绝的! 因此,只见武维义此时是一手持着“火种”,一边又是以单手将那九黎尤女给扶了起来,并是与他们众人解释言道: “呵呵!……大家切莫是有了误会!……此物其实也并非是什么神物!而武某更不是什么鬼怪神灵。众人所见者,乃是一种火折之术。而此术亦不过是一种可保得火种一时不绝的方法罢了!……世间众人皆可为之,确是无甚稀奇可言呐!……” 那些僰人原本亦是听不大懂他是在那里说些什么?所幸是有柯尔震西从旁传译,这才是令他们这些僰族之人是尽皆明白了过来!但见底下众人是纷纷的交耳传开,并无一不是在那里称奇道绝…… 第一百四十九章 筹大战维义发号令 讨血债遐义誓报仇 就在众人是在那里无不惊叹武维义的这个火折之法时,只听得山下的斥候是传来了一声急报: “报!……报巫主大人!我们……我们山下的村寨已是被那群匪人所占!……如今那些匪人亦是派出了几路斥候四处打探我族行踪!” 九黎尤女与待在一旁的柯迩遐义听此急报,不禁是心中一惊。虽说匪人的这一番作为是早在意料之中,但眼看是要大战在即,众人却也不由得是紧张了起来! “这……如今大敌当前,武先生可是有良策退敌?……” 只听柯迩遐义在那里是颇为疑虑的向武维义询问道……而其实武维义此时却早已是腹有良计! 听得此问,武维义便是推手作揖,向柯尔震西与柯迩遐义是同时作揖行了一礼。 “武某如今虽有良策,但苦于是不通僰语,因此还请二位是随武某一同移步大帐,替我传译号令!” 只见柯尔震西与柯迩遐义听得此言,便是单手抱拳斜至胸口,又躬身下去是回了一羌礼以示敬允…… 于是,众人便是一同入了主帐……只见武维义是立于大帐中间,墨翟则是跟随在侧。柯尔震西与柯迩遐义则是分列两旁。九黎尤女与仰阿莎则是领着僰人各寨的头领是聚在一起,随时准备听候调度。 一时之间。大帐之内虽是拥着不少人,但是个个都是屏息凝神的等着武维义发号施令。但见他们是一齐朝着武维义看去,而大帐内更是万籁俱静,鸦雀无声! 此等阵仗却也是武维义从未见过的,因此不禁是令他感到一丝胆怯来。话说他武维义此前虽也是一路给公主杜宇她是出谋划策,但彼时却也不曾似是如今这般,是上得台前来发号施令。 要说起他武维义自己,莫要说是像如今这般的指挥号令众人作战,便是与人普通交际有时都会略感吃力!……自打是从他记事开始,武维义最爱做的事便是自己在那独自一人学习钻研,嬉戏独乐。 而且,或许是因为武维义自小便是出生于书香世家。在耳濡目染之下,武维义又是特别喜欢随他爷爷是一起读史学诗。再加上他这博学强记的天赋,因此武维义他自小便是被同龄人冠以‘学究’、‘教授’之类的名讳。 也是由此,武维义在同龄人中,便更是显得有些孤高怪僻!所以,在那些与他相识的人眼中,他可真算得上是个闷劲十足的“技术型宅男”了! 所幸是武维义毕业之后又从事了考古的工作,因而是结识了诸多与他志同道合之人。也是由此,才是令他性格上是爽朗开明了许多。而且自从是穿越到了古蜀之后,这一路之上所历经的种种劫难,亦更是使他成长了不少! 不过,话也要再说回来,虽说武维义如今的确是成长了不少。但是其根骨里的临场怯懦与自信不足,却始终是他的一个弱项。 只见武维义是面朝柯尔震西,又是低声谨言的与他言道: “柯迩兄弟!……” 只听得武维义这一声传唤,柯尔震西便立马侧身了过去,并是大声应了一声: “在!……维义兄如今是有何吩咐!震西自当尽力照办!” 只听柯迩震西这一句回得反倒是颇有些气势。毕竟是执掌一方许久的羌豪,单论其气场却是要比武维义要强出许多……而听得柯迩震西的这一声应喝,武维义听了竟也是随之提振了一口心气,并是与他叮嘱言道: “柯迩兄弟勇武过人,万夫不当。可领五百人是埋伏于山脚之下……待见贼人上山,且是让其通过,莫要声张!……只待山上火起,便是伺机自山脚杀出,截住他们退路!就算是不能将其全擒,也起码是让他们折损大半!” 柯迩震西听罢,便是立刻躬身行了一个单拳礼: “诺!” 随后,武维义又是侧身朝向了柯迩遐义: “柯迩寨主!……” 柯迩遐义听得此言是在唤他,便是朝他点头应了一声……并在那里候着差遣。 “寨主当是知晓,自山下上山是有两条路可走。一条坡势平缓,人畜可行。而另一条路则地势狭长,又颇为险阻。寨主可命人将其险道落以巨石将其封住,再遣人数十,来回巡守以防敌人袭我之后……而寨主自己再领三百人,若见得歹人上山,便是列阵以待!不过切记……只可败,不可胜!” 柯迩遐义与众人听得此言,皆是大为困惑不解,不禁是齐声问道: “为何?!……既是列阵斗狠,则必是寸土必争!又岂有只求败而不争胜之理?!” 武维义其实亦早已料见其众人定是极为困惑,因此便是与他们解释言道: “那些夜郎匪人此番进山,想来必是做得万全准备!……柯迩寨主虽亦是勇猛善战,但经历前几日的失利,想必寨主也应是见识过那十几头战象的威力!……敢问寨主,倘若是让寨主再与其短兵相战,寨主可有必胜把握?!” 柯迩遐义此时一回想起当日战况之惨烈,不禁是悲愤交加,却又是无可奈何的回道: “哎!……那些战象非但力大,而且还刀枪不入,确是无敌!如今再是回想起那一日来……只是一念之差,却是白白的折了我僰族的诸多弟兄!……可恼!可恨!” 武维义听得柯迩遐义此言说得是懊丧不已,亦是与他一起哀叹了一口,并与他是点头言道: “哎!……寨主且放宽心,此番我等定是要为那些枉死的弟兄们报仇雪恨!……此番寨主前去讨战,无需赢它。寨主只需是将其轻足悉数诱至山道之中,待其战象与前队轻足脱节开来之后!届时……武某自有妙计破敌!” 柯迩遐义听得如今是报仇在即,便是突然一下子是兴奋了起来!与武维义亦是高喊了一声: “诺!……只要是能报得此仇,我柯迩遐义纵是肝脑涂地,亦是在所不惜!” 柯迩遐义这一句豪言壮语,说得甚是高亢嘹亮。但却是被立在身后的九黎尤女和仰阿莎给听了去,她二人不禁是吃了一惊!原来,此时仰阿莎一直是站在母主的身旁,替她是传译着此间的夏邦之语! 要说起这仰阿莎为何能够通得这一些诸夏语?却还是要多亏了她的父豪——柯迩遐义。原来,这柯迩遐义早年与柯迩震西也是一般,皆是精通四方诸言,因此这仰阿莎便是从小受了她父豪的影响,亦是几乎能够通得所有的百濮之言! 那九黎尤女毕竟与柯迩遐义是多年夫妻的感情,听得自己的夫君竟是口出此言,亦是知道自己的夫君性情,最是割舍不下这些个恩怨情仇的。 因此,九黎尤女也是怕他届时会是杀得一时兴起而忘乎所以,反而是会将自己给置身于险境之中。她不免是有些放心不下,紧接着便是赶紧是上前,在其背后是小声的与他劝慰道: “人死不能复生……夫君切莫是太过感伤!……如今只需依着这位武先生所吩咐的去做即可!万万不能因小失大……倘若夫君有个三长两短,却如何对得起阿莎与我?!” 柯迩遐义听罢,原本那一团于心中熊熊烧起的复仇之火,便是收住了不少。只见他是回过头去,又与他夫人回道: “夫人且放宽心……遐义自有分寸!” 第一百五十章 大战在即诸事议定 九黎尤女执意请战 第一百五十一章 墨翟领众僰匠下山 阿莎乔装一路尾随 再说墨翟这一边,自墨翟是独自出了大帐,便是又来到了制硝台上,筹备着引火焚林所需的火折竹筒。 由于此前已是得了武维义的指点示范,因此之后再动手制作便是要简单了许多。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墨翟与诸多僰人工匠便是制得火折竹筒七十余枚。 而后墨翟又是从这些僰人工匠之中,是精心挑选出了沉稳持重者三十五人,并是每人分得两枚火折竹筒,又是一人给他们又配了一把竹制袖箭。 经过一番筹备操持,眼见如今山上僰族各部兵将皆已是被调度起来,并是分头由着柯迩震西与柯迩遐义各自引兵往山下赶去。如今已是唯有墨翟的“引火分队”是还留在山上忙碌的筹备着。 见得此番景况墨翟更是有些着急了起来,唯恐山脚下的那些匪徒已是有所行动。为了能够是抢在夜郎人的前面埋伏下来,待得他的这支“引火分队”是准备了个大概,却也不及是再细细检查一番,便赶紧是召齐了那三十五名一同制硝的工匠,一路是火急火燎的往山下赶去。 然而他们在这一路之上,却也依旧是手脚不停。只见他们每人手中又皆是携有一块黑炭。而这块木炭,却也并非是用来烧火的…… 只见他们众人原来是遵了墨翟之令,皆是赤膊着上身,竟是一边赶路,一边又拿着木炭是往身上擦拭着。后背擦拭不着,便是互相帮着擦拭。 只是行到半途,却见他们个个都已是抹成了黑炭一般的颜色。远远望去,若不是见得是那几十双眼睛忽闪忽闪的在山林间波动,仅凭着其黝黑的身形,却已是完全寻不见他们一行人的踪迹! 正当墨翟是领着众人,在一路之上发现在两侧山道,随处可见的都是武维义于昨日特意留下来的暗号标识! 原来,武维义于昨日已是得知如今竟是可以制硝引火,不禁是喜出望外!而后,亦是不禁又想起了墨翟此前于后山上所引起的那一场大火来。于是,他昨日于分派完任务之后,便是独自一人下得山来,专找那些积蓄着沼气的枯木,并且是一一作了标记。 而墨翟正是循着这些个暗号标记,这才是带着队摸到了他所预先设定好的那一处“火树”区域。但见此处竟还有一处微微隆起的坡台,竟可将山脚下僰寨的一举一动是一览无余! “真不愧是大哥选得这一处宝地,非但是可在此瞭望观察山下的一举一动。更兼此处是坡势平缓,植被茂密……确是一块极好的伏匿之地!” 随后,墨翟便先将那些匠人是聚于坡台,又透过前排所遮蔽着的树缝,远远便是望见如今山脚下,果然是列着十几头战象!但见那十几头战象皆是体型硕大,每一头战象都几乎是有三四人那么高!而其周身径宽,大约七八个人都是要合抱不住! 又见此时山下的僰寨之中,一眼粗略估计,估摸着已是聚集着数百名来自夜郎的匪人,于山脚下的僰寨中是忙碌进出着。 墨翟见得那些山下的夜郎匪人,虽说如今却还尚未是有什么大动作,却亦是一刻都不能马虎! 于是,墨翟便立即将此间的“火树”计划是与那三十五名“引火人”再是仔仔细细的叮嘱一番…… 索幸是在这些僰人工匠之中,亦是有人能够通得外邦的言语……只见墨翟是一边用手指着一处燃火的暗记,一边又是与他们众人是严辞说道: “待会你们各自散开之后,便到四周去是去搜找与此标记相同的树洞!各处皆是以我燃火为号,但见火起,尔等便各自是将手中的火折竹筒给拔取竹帽,吹着明火后,便是掷入其树洞之中!……切记投完之后便立刻跑开,若是稍有迟疑,便极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正当墨翟是在那里与众人一本正经的解说着,却听得人群之中竟是无端端的冒出了一句女声来! “何必这样麻烦?站得远一些投不就是了?!” 听得此声,墨翟不禁大惊失色,心下是暗自言道: “这!……这些人里……何时竟是混进了一个女子来?!” 待他是循着声音往那看去,见得此人,却又顿是令墨翟脊背一凉!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巫主之女——仰阿莎! 却见仰阿莎此时竟也是同他们一样,半身皆是黝黑!就连原先颇为艳丽的上身衣翎,此时也是被木炭给染成了一块块的黑色!若不仔细去看,却根本是辨识不出……而且这仰阿莎由于这一路从山上跟下来,却是始终走在最后,而众人又赶路甚急,临行前也未曾是再清点一番。因此众人却是根本没有发现仰阿莎的存在! “你!……你却为何会在此地?!……此处哪是你能来的地方,还不速速离去!” 只听墨翟此时见得仰阿莎,感觉却是显得十分的怪异。心中明明是有些惧怕于她,但是却也并不十分厌恶…… “呵!……本姑娘想跟着谁便跟着谁!你这块黑炭却还管得着我?!” 墨翟知道此时绝非是与这刁蛮女子说理的时候,因此,便只得是摇了摇头,也不再理她。并是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是继续与那些匠工们是叮嘱言道: “还有!……千万是要好生隐匿!……待会那些夜郎匪人必然是会路经于此,届时可万万不能被那些夜郎歹人给擒拿住了!以免是使得此间密谋败露……如今我给你们每人手中皆是配有一把袖箭!倘若……到时候真是有人不幸被俘,那便当场是饮此袖箭自尽!万万不能是被其生擒活拿!……尔等可都记住了?!” 听得墨翟此言,只见那些匠人皆是面面相觑,不由得是心中生出了一丝胆怯来!……其实这也难怪,毕竟把话说到底,他们这些人虽然也是僰人,但其实却也都是些技工杂役罢了!若论身份地位,与那些真正的僰人相比却是不可言喻的! 因此,倘若只是要他们是在举手投足之间互相帮衬一把,那还是可以的。但此刻若是要他们以命相博,他们这些人却也是有些不太乐意的。 见得众人眼色,竟然皆是有些疑难之色!见此情形却不禁是把墨翟给吓了一跳。墨翟起初只当这些工匠与那些僰人既是同族,那么置之生死也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却不曾想到,当他是谈及生死之时,竟是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遇到这些问题来! “哼!我们可记不住这些!……你这块黑炭少在这里是危言耸听!不过是放把火而已,却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况且,我僰人自有祝融火神护佑,如今又是要以净火之术去焚尽山下那群宵小之辈!……祝融大神必会护佑我等僰族之人旗开得胜!却还要你一门心思做出来的那些什么‘袖箭’有何用处?!……当真是白白浪费了这些挺好的竹子!” 第一百五十二章 墨翟言事反受调戏 阿莎玩火拒服管教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临大战仰阿莎失措 图后山摩雅笮连象 第一百五十四章 双雄追忆少年情谊 坡前陈兵列队骂阵 第一百五十五章 柯迩遐义逞能追寇 九黎尤女情急救夫 第一百五十六章 摩雅邛阻敌惨枭首 摩雅笮倾兵追溃敌 第一百五十七章 阿莎摆傀误坠山崖 山树爆燃惊象反奔 第一百五十八章 乍部匪人溃不成军 乍部二酋临死逞能 第一百五十九章 阵前惊语天玑之机 刀下留命遐义讨人 那九黎尤女一听,闻得自己的天玑如今的处境竟是这般凶险,不禁又是心头一紧: “你!……你是说甚?吾姊天玑她……她如今却究竟是如何了?!尔……尔等若要敢是动她分毫!我九黎尤女定是要与你们夜郎乍部是拼个鱼死网破!” 摩雅笮听罢,知其被言语所激,如今已是乱了方寸。便是继续故作姿态的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好啊好啊!那本酋可真是求之不得!若真得如此,那本酋与三弟纵是葬身于此,倒也算得上是死得其所了!……来吧!那就快来杀了我!如今我摩雅笮,哼!但求一死而已,绝无他言再说!” 却见那摩雅笮是一言说罢,竟果真是将自己胸前所披裹着的兽皮是给敞了开来!……而那柯迩遐义眼见此人死到临头了却还是这般的嚣张跋扈!不禁亦是怒由心生,恨不得是直接将他给一刀结果了算了! 正当柯迩遐义是提刀向前,要将他是给一刀砍了!却是突然被身边的九黎尤女却是将他给一把拦住。 原来,当她是自此贼口中得知其姊妹天玑的处境如今竟已是到得这般凶险,因此不免是有些关心则乱,一时之间亦不知究竟该如何是好!也不知道此人所言究竟是真是假?!倘若此贼所言俱实,那此贼若果真是死于此地,只怕那贼首摩雅邪是真会恼羞成怒,进而弑天玑以泄其愤! 柯迩遐义不知其缘由,扭过头去却只见夫人神色极为犹豫慌张,知其必然是被这贼子给一语击中了要害。他二人毕竟是夫妇多年,也素知他这夫人最是容易受人挑唆,因此,便是立即与她是疾声言道: “夫人!此人故做姿态,分明有诈!……夫人千万莫要是被此人给蒙混了过去!待我是去将他首级取来,以祭我族亡者英灵!” 正当柯迩遐义是要挣脱上前,却见九黎尤女是将他给拽得更紧了些,死死的不让他上前! “夫人?!” 只见九黎尤女虽是死命拽着不让他上前,却也不知该是如何与他解说…… “此事悠关天玑生死!倘若这贼子所言俱实,那姐姐性命可就是要旦夕不保!本姑虽亦是狠不能生啖其肉!但也决不能是丢了姊妹不管!此事夫君便莫要再言,且是放他回去,本姑自是另有一番计较!……况且今日既已是令其贼师覆丧于此,亦足是震慑其心!……倒不如就此姑且是放他回去,以安其祸心,也好叫他们一时不敢再来兴风作浪!” 柯迩遐义听得夫人所言,态度甚是坚决。虽说他亦是心有不甘,但于此等大事上,却也不敢是忤了她的意思,只得是先把提起的砍刀又是给收了回去…… 而那摩雅笮眼见自己苦无遮拦的一番谩骂之言,竟是将那九黎尤女给糊弄住,并使自己是于绝处逢生!不禁是大喜过望,因此便更是肆无忌惮的与他们叫嚣道: “哈哈哈!……巫主就是巫主!所虑所思终究是要比那些只知一味斗狠的莽夫要识大体得多!……” 这摩雅笮笑得这般猖獗,却只当是这些僰人如今是怕了他们夜郎乍部将来是要再来寻衅!却不知,其实又哪有这么简单?! 只见九黎尤女竟是将系别于自己腰间的一个蛊瓮之中是端取出一枚蛊来!而只见得此蛊样貌可怖,所见者皆是不由得浑身一颤! “来人!将这贼子是给本姑绑来!” 左右闻此号令,便是立即一拥而上,将那摩雅笮是给扒拉了过来。 “你!……你们如今确是要对本酋作甚?!” 那摩雅笮眼见是有人要来绑他,自是不肯轻易就范。但此时一人亦是难敌四手,又怎奈何得了对面是人多势众?正当他是在那里扭滚着身子做困兽之争,只见那九黎尤女竟是将那蛊虫给移到了那摩雅笮的足弓涌泉处,那虫蛊一爬上足弓,直接啄开一个小口便是钻了进去! “啊!你!……你这妖妇,究竟是对本酋做了什么?!啊!……啊!……” 听得摩雅笮是一连数声惨叫过后,九黎尤女却也只得是恶狠狠的与之怒言了一句: “赶紧滚,趁本姑还未改了主意,你这便是给本姑滚得远远的!……待回去之后,便替本姑是给你们那头领摩雅邪是捎去一句衷告!倘若他胆敢是动得吾家姊妹分毫,本姑定叫他是死无葬身之地!……还有,你如今身上已是被本姑给下了催命的毒蛊。待你回去过后,却也只有天玑是能替你续了这条狗命!……因此,到时候究竟是该怎么做,呵呵,你便是自己瞧着办吧!” 那摩雅笮得知自己竟是被种下了蛊毒,虽是怨毒在心,但毕竟如今性命是拿捏在她们身上,因此也只得是忍气吞声,苟活一时。却哪里还管顾得了那么许多颜面,更是不必再提三弟的血仇来。 只见那摩雅笮闻得此言,便是立即领人是撒腿往山下跑去…… 然而,柯迩震西却并不知他们究竟是在前面嘀咕些什么……只见得那匪首摩雅笮是径直朝他跑来,而他族弟和弟妇竟也不在后面追赶,不禁是疑心大起: “他们又究竟是在做些什么?!为何要如此轻易的放过那些贼子?!” 待那摩雅笮是要快跑至跟前,柯迩震西便是朝他举刀向前,又是大喝一声: “鼠辈小儿!哪里逃?!……难不成是识不得本豪手中的砍刀了吗?!” 柯迩震西的这一声呵斥,却是令摩雅笮完全没有准备,因此不禁令他胆战心惊!……摩雅笮又会如何不知这柯尔震西的能耐?因此,此时此刻就连向前搭话,其声线竟也是变了样: “柯迩震西!……你!……你不在白马氐好好呆着!……却为何要到这里来倒弄是非?!你……你莫要忘了!你们羌人走商则必经我夜郎乍部!难……难不成,你是连你族人的营生都是不管不顾了吗?!” 柯尔震西听得此言,却也不知为何,竟在那又是大笑了三声: “哈哈哈!贼子所言倒也极是!……既是如此,那本豪便更不能是任由你这贼子给放跑了!与其待你是回去之后,将本豪的恶话说尽,还不如是于此地便是先把你结果了才好!……竖子!谅你是再有三寸之舌,也是休要从我此处得脱!……他们僰人不来杀你!那我柯尔震西便来取你性命!……” 柯迩震西此言说罢,便是提刀驾马奔上前来!那摩雅笮见得此状,不禁是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并是连连往后是退了数步! 正当柯迩震西是要手起刀落,将那摩雅笮给斩于马下……却听得远处竟是传来一声柯迩遐义的叫唤声来: “大兄!刀下留人!” () 第一百六十章 免死责惩夜郎断臂 获全胜释匪人生路 柯迩震西闻得此声,突然便是身躯往后一蹬,要将挥舞出去的砍刀是给收住。却因一时用力太猛,受了其反制之力,竟是险些摔下马去! “族弟!……你!此人罪大恶极,死不足惜,却是为何要来阻我?!你们可千万莫要是再犯了糊涂!此人是绝不能留!倘若是放他回去,必是后患无穷呐!……其中利害,你们可曾是想得清楚明白?!” 柯迩遐义一听,自是知晓大兄所言之意!但是,事关大局,柯迩遐义虽亦是不知其中之缘由,但是听得夫人所言所行,知其中也定然是有另一番计较!因此,他也只得是自顾哀叹了一声,并是苦言与他大兄对道: “豪兄大义,愚弟自当知晓!只是,如今此间之利害得失,却是纷乱得很!……而其中之原委,却也非愚弟如今一时能够在此说清道明的!……还望兄长是且信愚弟一回!此事看起来确是非同一般,姑且就当先是周全了大局吧!” 柯迩震西闻得此言,心中虽有不甘,但毕竟是自家兄弟开了口,却也不能是太驳了他的面子。 而且他转念一想,说到底这些也不过是他们僰人的内事,即是他们自己这般决断,他作为外人在此拿捏主意也确是极为不妥! 思虑至此,柯迩震西便只是恶狠狠侧脸过去又瞪了一眼那蜷在一旁的摩雅笮,并是怒目言道: “哼!……也罢也罢!把话说穿,本豪也只是个外人而已!既是你们自己已是拿定了主意,本豪却又还能说甚?……但是此人虽是可免了砍头,却也不能是将他给轻易的饶过!……依本豪之见,不若是将他们给尽数卸去一条右臂,以慑敌心!” 柯迩遐义听罢,只觉兄之所言也确有道理!虽说是不会是取了他们性命,但是这截臂之辱,待是给那乍部的豪长摩雅邪见了,也必然是可令其惊上一跳! 于是,那柯迩遐义便也是二话不说,竟是直接从那群夜郎匪众之中是将那摩雅笮给提拎了出来。而摩雅笮见得此状,虽是不明觉厉,但也知道定然又不是什么好事,因此是在那边一边挣扎着,一边竟又是破口大骂道: “你……你这蛮子究竟是又要作甚?!……你……你们可莫是要太过肆意!……本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吾兄摩雅邪可是绝不会轻饶了你们的!” 然而,那摩雅笮虽也是以一身蛮力相抵,但若是要论气力,他却终究不及柯迩遐义……只见柯迩遐义是将他给生拉硬拽到其兄长的跟前。 而柯迩震西见此等情形也是心领神会,只从旁一把便是抽出了佩刀,随手那么一挥砍,便是将那摩雅笮的右臂是给砍落在地! 只见摩雅笮被砍断一臂,顿是血沫飞涌!他立即是捂着断臂便翻滚到了地上,并是大声叫着: “啊!……啊!……你……你们这群僰蛮子!言而无信!有种便是快快杀了我……若是待得本酋回去,本酋定是不会是轻饶了你们这些僰蛮子!……” 只听那摩雅笮是在那里在地上一边翻滚着,一边又是在那是以恶语相向!但是,柯迩震西此时却又哪管得他那么许多!只见他是骑于马上,与其手下的那些僰族众人唤道: “这些个来自夜郎的歹人今日之所以侵犯此地,就是要将你们僰人是赶尽杀绝!……若是只放得他们这般回去,你们僰人却又将是颜面何存?!将来又如何能在百濮立足?!……本豪虽是白马氐的羌豪,却也最是看不惯此等仗势欺人之举!……” 待柯迩震西是一言吼罢,只见其手中是举着摩雅笮的那条仍然是淌滴着血水的断臂,又与那些手下的那些僰人是继续喊道: “此乃对方贼首摩雅笮之臂,如今却已是为本豪所砍!……然而,如今贼众却还尚残百余人之多!你们倒是说说,要不要将那些匪人也是一并断去一臂!” 那些与柯迩震西一同前来的僰人士卒,一听得头领是这般说道,只见其一个个都是摩拳擦掌,狠不能立即上去截了这群人的右膀。 说起来这也确是难怪,由于在前几番的较量中,僰族各寨中的部曲皆是为他们所败,因而还白白的牺牲了不少自家弟兄的性命!所以,此等的亲族血仇对他们僰人而言却也可算得上是不共戴天的了! 因此,待他们是听得柯迩震西是如此与他们大声问道,虽说他们亦是知晓这柯迩震西乃是异邦之人。但在此时此刻,对他们而言,显然谁若是能带着他们报得此仇,他们自然就更乐意是听命于谁!! “嚎凹”(好的) 只听得那些僰人是不约而同的,突然是一齐吼出了一声巨响来!这一声巨吼可谓是响彻云霄,竟是把立于远端的九黎尤女她们也是给吓了一大跳。 “嗯!……那本豪便给你们这个机会!你们这便去将他们的右臂也一同是给卸了去!只管叫他们是血债血偿!” 柯迩震西一言喊罢,只听得身后那群僰族部曲便是犹如疯马一般的是往那群夜郎匪人是冲了过去!…… 那些夜郎匪人见得自己主将如今竟是被人砍了一条臂膀,而又见得对面僰众是往他们这边涌来,知道定然不是好事!便是握着兵刃是要做殊死一搏! 然而,此时这些夜郎人却又如何是他们的对手?!也只是初一交手,便是被那些僰人给悉数给剿了!而后紧接着便是只听得他们是惨声连连的一顿哀嚎!……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只见百余条臂膀便已是悉数被卸到了地上!而原本那红中带黄的沙石之上,霎时间便是被四处飞溅的鲜血给印染成了鲜红一片。 “哼!……滚吧!以后莫要是再让本豪撞见!……若是胆敢再是打这边的主意,本豪定让你尝尝被制成人彘的滋味!” 只听得柯迩震西是一声怒呵,摩雅笮与那些夜郎匪人却还哪敢是继续呆在那里!皆是强忍着断臂之痛,立刻爬起身来,是往山下一路逃去! …… 既是此役了结,柯迩遐义便是领着大兄震西,是去与他夫人九黎尤女是汇合到了一处。 “夫人!……如今敌众皆已退去!……真乃天神护佑!我族此番真可谓是大获全胜呐!” 只听柯迩遐义一回到夫人身边,便是显得极为兴奋。原本以为夫人听得此番大胜的消息理应是极为高兴才是。也不知是为何?只见她如今却依旧是愁眉紧锁,一脸的闷闷不乐之状。 第一百六十一章 策勋绩巫主敬恩公 论品行维义褒阿莎 【悠阅书城app,免费看小说全网无广告,ios需海外苹果id下载】 原来,当九黎尤女是从那贼人摩雅笮的口中是得知其姊妹天玑如今是处境凶险,便不禁是有些慌了神,并是独自一人思虑至今…… “夫人?夫人?” 待得柯迩遐义是唤了两声,这才是将他夫人是给从沉思中给唤了回来。九黎尤女见是其夫柯迩遐义与柯迩震西得胜而还,便是立即慰问言道: “哦!……此番还得是多亏了兄公相助,这才没使那些个歹人是毁了我族宗祀!兄公如今能为我僰族是这般出力……弟妇心中亦是极为感激!待得来日,若有需要,尤女定当是竭力相报!” 这柯迩震西原本便最是喜欢别人说些恭维之言来给与他听!因此,听得弟妇尤女如此言语,自是显得颇为高兴……正当柯迩震西是与他夫妇二人在那说笑,却听得他们身后竟又是传来了一声颇为熟悉的口音来: “呵呵!此番可得大获全胜,当真是可喜可贺呀!” 待众人是一齐回过头去观望,原来说此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武维义! “哟!……原来是维义兄来了!” 众人见得是武维义只身下得山来,便是一齐上去与他打了一个照面。 话说正当山脚之下是尘烟滚滚,激战正酣之时,武维义却是立于山上将此番情形皆是看得清楚明白。眼见山中又是火光四起,而后又是传来一阵象声嘶鸣,武维义便知其谋已成!因此武维义心中便是笃实了许多,知道如今已是无有必要再在那里观察调度,这便是赶紧下得山来,是与他们汇合到一处。 “此番全要仰仗武先生运筹调度得当!……这才使我僰人不至是受此灭族之罹难!……且武先生竟是如此擅御猛火,真乃火神祝融下凡!……我族如今既是得承火神大恩,且受尤女一拜!” 当九黎尤女是一见得武维义,只见她竟是立刻朝他是以僰祭之礼叩拜!而在僰族之中,此等礼数原本是只有巫主献祭尤公火神之时才能授用的! 而如今九黎尤女却是以此祭礼跪拜武维义,足见武维义于此时在他们僰人眼中,却早已是成了神灵授身一般了! 武维义虽是听不明白这九黎尤女是在说些什么,但是见其辞调恳切,举止恭敬,自也是能料个大概。便是赶紧向前将她给端扶起来,又是唤来柯迩遐义是从旁替他传译言道: “巫主大可不必如此!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武某亦不过是略尽了些绵薄之力罢了!巫主又何须是行此大礼呀?!……那些夜郎匪人原本便是些穷凶极恶之徒!如今竟是逞其势大,意欲毁人宗庙,屠戮他族!……此等劣行,莫道是被武某遇见,试问天下但凡是心存仁义之人,得遇此等境地却又有何人不会拔刀相助?!” 九黎尤女听得武维义如此说,却不免更是羞愧难当起来!想这武维义初来僰寨之时,竟还将他是给当成了寇仇一般,投入了后山的洞牢之中!如此结下的梁子……倘若是换作其他寻常之人,受得此等待遇,不来暗害自己便已是不错!却还哪里会再替他们的生死安危去倾力相帮? 因此,待九黎尤女与柯迩遐义二人是听得武维义此言之后,便更是对这周邦之人是心生敬仰…… 再说那柯尔震西,自是与他在鱼凫城初次相识,便知道这武维义虽往日里显得是过于有些呆蠢迂腐,但是于关键时分,这脑袋却也是极为受用的,最是擅用那些个令人意想不到的“鬼点子”。 就比如此番的引火焚林之术,他柯尔震西眼见身后那一场熊熊大火竟还在那熊熊燃烧着,却是始终都没搞清楚这其中的所以然来,只当这些小把戏又是他从哪里学来的妖法! “维义兄!……此番又是多亏了你这猛火焚林之计,这才是使得我方是大获全胜!只不过……本豪见此火势,却是烧得好不蹊跷!你这猛火却究竟是从何处借来的?何以是小小的星火之种却是瞬间便将整个林子都给燃尽了?!……倒也是当真神奇的很呐!” 武维义听他如此问,便颇是有些自鸣得意的与其解释言道: “呵呵!……若要说起这个,此番之所以是能利用此处山势造火而成此大功……却也是全靠了墨翟呀!” 柯迩震西一听,却更是感觉有些疑惑了起来: “那黑面小鬼?此事却又与他有何干系?” 只见武维义却是会心笑了一笑,又与他继续回道: “震西兄可还记得,那一夜墨翟是私自下得后山却又遇了那一场山火来?” 柯迩震西听罢便是立即回道: “未过得多日,又如何会不记得……之后也曾听人是说起过,其实当时是由天上的一道惊雷所致!却是正好不巧,将他与那小丫头是一起困在了后山之上!……所幸是那黑小鬼倒也是够机灵的,竟是把那野丫头是给救了出来!” 听得柯迩震西如此说,却只见武维义是自顾摆了摆手,竟是将其通盘否定道: “呵呵!……又哪里会有这般凑巧之事!之后武某亦是几次三番的询了墨翟确认!其实啊,那晚的山火确实是墨翟他一个不小心招惹出来的!……” 待武维义是说出此言,却是令在一旁的柯迩遐义是好不奇怪!要说那一场山火的前后缘由,他那闺女仰阿莎可是口述得清清楚楚的!非但如此,而且当时还与他们是反复强调,她之所以是能够脱得险境,全是靠着那黑面小子的拼死相救。 然而,如今却又自武先生口中得知了原来竟还另有一番隐情,又如何不让柯迩遐义夫妇二人是大吃一惊? “啊?!若真是如此……那……那阿莎她却又为何要将此事与我们瞒住?!这……这根本毫无有道理可言呐?!” 武维义听得柯迩遐义如此问,竟又是微微一笑,与他夫妇二人回道: “呵呵!……正所谓知女莫若父!如今令爱的心思,难道你这个为父的确当真是一点都不知不晓?!要说阿莎那孩子虽是有些顽劣,但品性终究还是不错!……那天晚上,墨翟误烧了林子是真,而救了令爱亦是事实!只不过,令爱亦素来知晓巫主最是舔犊情深!因此,她当时倘若是据实相告,只怕这墨翟便是当真就要冤死于此了!……呵呵,若果真如此,或许尔等僰人一族,便也就真是难逃此劫咯!”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 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一百六十二章 武维义解燃树之理 摩雅笮挟质子反逼 第一百六十三章 摩雅残余挟人折返 柯迩震西数其忘祖 第一百六十四章 阴谋得逞阿莎语激 进退失据尤女献蛊 第一百六十五章 行不义摩雅笮身亡 觅良机偕使者入僰 第一百六十六章 犯蛊毒墨翟再疯癫 策群力三杰暂封蛊 第一百六十七章 杜宇趣语激逗羌豪 毕摩匿迹潜使僰寨 第一百六十八章 含服灵丹再度死劫 厉声责惩又激小性 第一百六十九章 阿莎胡为竟成妙手 巾帼相惜谈笑解局 第一百七十章 九黎尤女相邀夜祭 柯迩震西再添愁事 第一百七十一章 籍口洗浴支走旁人 坦言为情纷争再争 第一百七十二章 溪畔见骸维义论义 入水激战羌豪失豪 第一百七十三章 遥闻杜宇岸堤惊呼 尬问维义诗言解局 【悠阅书城app,免费看小说全网无广告,ios需海外苹果id下载】 谁知这柯迩震西一连是拍击了三下水面,这水花却完全听不得他的使唤……他这才是恍然大悟了过来,难怪这武维义是要往上游趟去,原来竟是有意要借着水流的朝向,将他给压制在下游。 柯迩震西吃得如此大亏,又如何肯是就此善罢甘休?只听他是趟在水中是与武维义继续怒言呵斥道: “竖子!……安敢是如此欺我?!……” 正当是柯迩震西在那叫骂不休,却竟又是被一阵袭来的水浪是给呛得说不出话来!…… “哈哈!……震西兄!……此番你可是心服口服?!” 柯迩震西听得武维义如此叫嚣,却也一时被呛得说不出话来……恼得他却也只能是在心里发了恨意!待得他亦是缓过了许久,才是颇为费劲的是迸出了一句来: “不服,不服!……你这竖子诡诈多端!本豪如何能服!……” …… 就当他们是在那里似打似闹的折腾了许久,却只听得岸边竟是突然出来一阵女声!只闻得此声,武维义与柯迩震西竟似孩提打闹被被抓了现行一般,同时把手脚都给收了起来!原来喊了这一声的不是别人,正是杜宇! “维义!柯迩大哥!你们却又是在那里因何事起了争执?!竟是泡在河里这般的大打出手?!” 二人听得杜宇在溪流岸边如此喊道,不禁都是心头一惊。并是同时都在心里是犯起了嘀咕: “宇儿(宇妹)?她如何会来?!……哼!定是这竖子是早早便是安排了宇儿(宇妹)前来围局观瞻!……” 更有意思的是,他二人竟是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是对面安排了杜宇前来……因此,武维义与柯迩震西此时难免是互相起了些猜忌。 只见他二人皆是羞愧难当,并好似是孩童犯了错误一般,一起一声不吭的朝着岸边是趟水回去…… 待得二人是近得岸边,这才是发现原来杜宇身边竟是还站着墨翟……他们立刻是反应了过来,定是这墨翟与他们临别之时便已是有了一丝警觉。于是,墨翟便立刻是去寻了杜宇,想请她出面相阻! “武郎!柯迩大哥!你们方才在河中却是为何要大打出手?!” 柯迩震西听得杜宇反复如此质问,自是有些心虚,看了一眼杜宇后便又是低沉着头,不敢与她再是正面对上一眼。 “哦……呵呵,宇儿勿疑。武郎与柯迩震西历经得几番生死,如今已是情同手足,却又如何会是为些琐事而大打出手?” 武维义虽是把话说得颇为冠冕堂皇,但是要说这杜宇也并不傻,此时却又如何不知他二人究竟是为何来此? 原来,当她听得柯迩震西是话里话外有意将她给支走,杜宇当即便是有了一些警觉。只不过是因为碍于柯迩大哥的颜面,因此不想当面戳穿罢了!所以,当她是独自离开时,知道墨翟最是沉稳,便早早已是与墨翟使了个眼色。 而墨翟见得杜宇眼色,便是明了其中的道理,一路是跟随其后以防不测……因此,待他二人又是有意支开墨翟之时,墨翟更是一刻都不敢怠慢,立即回转回去是径直去找来了杜宇…… 杜宇此时将他二人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见他二人如今已是湿了个通透,但也不见是有血渍和青淤,便是稍稍的放心了下来……待她再是开口,面色亦是和悦了不少: “那……那你二人方才是在河中作甚?……” 柯迩震西是在一旁完全搭不上话,只听武维义则是思绪敏锐的回答道: “呵呵……不在此处沐浴净身……却又还能做些何事?” 杜宇一听,不禁是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 “哈?……你二人便是这般沐浴?既是沐浴,却又为何是连衣带都不曾解去?!武郎此言这却又是在欺瞒何人呐?” 眼下这杜宇这一番话,却是将他二人都是顿是说得哑口……说来也是,若要说是沐浴,却哪有是合着一身衣服的道理? 不过,毕竟武维义亦是思维机敏,此时竟是使他急中生智,使出了一句妙语来: “哈哈……宇儿不闻诗中有云,所谓:‘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要说我二人如今为何要这般面如飞蓬,且又是合衣浴身?可不正是因我二人亦是不知究竟为何而净容?” (“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诗经·卫风·伯兮》诗词大意:自从是夫君你出征去了东面,我便每日都是发髻散乱着的。其实又哪里是因为没有洗发膏用呢?只是,即便我如今是打扮好了却又能去给谁看呢?) 杜宇听得武维义遇此情形,竟还能够是以诗情挑,不禁亦是会心一笑,不再与他们为难深究了。只管是慢声细语的与他二人言道: “好了好了!……就属武郎最是博才了不是?你们这也莫要再是于水中泡着了,赶紧便是快上得岸来吧!……如今时辰已是不早,赶紧是换去一身行头,去往寨中参加夜祭才是正紧!莫要是让巫主在那久等了。” 自从是近得岸边之后,只见这柯迩震西便是始终一言不发。待得武维义与杜宇这一问一答的,尤其是武维义急智中所诵的那一首诗词,却是令他完全是不知所云…… 只待得杜宇是又开了口,而且言语中好似亦不再是与他们厉辞追究,不禁是喜出望外。因此,却还未待武维义是摸上岸边,他却是立即抢在了他的身前,并先行爬了上去: “嘿嘿!我就知道宇妹定然不是这般小鸡肚肠的人……宇妹也莫再责备柯迩大哥,此番柯迩大哥确是知错,确是知错啦!……呃,大哥保证,保证是下不为例!” 原本杜宇便已是不想再说此事,但此时却只听得柯迩震西是一上到岸边,竟又是一股脑的全都是自己给招供了出来……待杜宇和武维义一起听罢,不禁便是在那里捧腹大笑了起来。 而柯迩震西却也是被他们这一顿大笑给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了起来。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为何发笑,只顾是一起与他们憨笑了起来…… ()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 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一百七十四章 寨中大喜羌豪醉酒 天台火祭杜宇施问 第一百七十五章 初识阿莎谱结金兰 授命商议静候传唤 第一百七十六章 壁画暗寓涿鹿之战 密室惊现毕摩真容 第一百七十七章 言语互探敌友虚实 石穴密语国主寿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