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镜之映照诸天》 第一章:逃生 残阳西落,最后一抹霞光如火如血,映得天上地下,一片殷红! 不知何时,一缕淡淡的血光自天际落下,眨眼间便没入了无边黄土之中,再无任何异象。 时间缓缓流淌,天空已渐渐变得昏暗起来。 “驾!” “驾!” “驾!” 一望无际的荒漠之中,突然伴随着声声厉喝,有数百骑骑士从远方的地平线外出现,如同一股旋风般,眨眼间卷起亿万缕烟尘,来到了此地。 这数百骑兵装备精良,人人凶悍壮硕,尽皆身着黑色铁甲,其坐骑形体似马,但却周身鳞光闪闪,身高体长,外覆青鳞! 这是龙鳞马,一种性价比比较低的灵骑,能日行四五千里,而不知疲倦。 “吁~~~” 此刻,那领头的刀疤大汉迅速扫视了一眼四周之后,伸手一勒坐下的龙鳞马,霎时间便让有着奔腾之势的龙鳞马,直接停留在了原地。 刀疤大汉随意的转过头来,只见,这一刻所有的骑兵都迅速手拉缰绳,让自己的坐骑按照原先的阵势,井井有条的直接停在了原地! 见此,大汉满意的微一颔首,旋即声音低沉的开口纷咐道,“那个邪道修士手中有屏蔽天机的法宝,大家需得谨慎小心!裴三,你领本队‘玄阴卫’向左顺着断龙岭方向搜查!” “关二,你领本队‘玄阴卫’向右顺焰莲山方向搜查!” “大家都给我提高警惕了!虽然那妖人早已被大爷重创,但能无声无息的夺舍九少爷,此人绝非寻常之辈,在这等生死之际,必有非常手段!” 看样子刀疤大汉说话时似乎没用什么力气,但他那雄壮浑厚的声音,却是不差分毫的传到了所有骑兵的耳中! 这份修为,至少已经快要踏入命泉境界,距离施展神通、成为能够飞天遁地的“仙人”,已只差一步。 “喏!” 在刀疤大汉说完之后,他身后的众多骑兵同时拱手拜道,几百人的声音化作一体,铿锵有力! 精锐,这是真正的精锐,百战之兵! 随后,一个手持着血红色长粳的冷厉男子大袖一挥,便带着自己身后的一群人驾驭着龙鳞马向左行去。 另一个面容和善、似乎是某个富家老翁的肥胖男子,似笑非笑的望了对方一眼,随后便立刻命令自己麾下的骑兵迅速向右奔去。 刀疤大汉那刀锋一般的眼光,深深的扫视了一眼四面八方,天地间的灵气,都随着他那几次粗重的呼吸,微微震动了起来。 就连无垠的黄土大地,在这一刻都似乎泛起了细微的波澜! 见此,那刀疤大汉略一颔首,随后开口说道:“那邪道修士不在这里,按照他过去逃跑的方向,大家跟我向里面走,他很可能逃到了这片荒漠的深处!” “诺!” 依旧是一声沉稳有力的应喝,除此之外这队骑士便如钢铁般冰冷而又沉默坚毅,不发一言! “驾!” 刀疤大汉拉动手上的缰绳,口中轻喝一声,那龙鳞马便顺从的按照他的指挥与命令,向荒漠深处行去。 紧跟在大汉身后的那那百名骑兵甲士,很快也纷纷呼喝着胯下的龙鳞马,紧紧的跟在刀疤大汉之后。 “踏踏踏……” 在一阵如擂鼓般的马蹄踏动大地之声后,三队骑士尽皆远去,最终消失在了这一片平原之上。 …… 这方平原之下近百余丈之地,那是一处小小的、因地脉变动而形成的夹缝中,此刻便有一个面色苍白如金纸般的男子倒在那里,气息微弱,似生似死! 又过去了小半个时辰,这片荒漠依旧是一片凄清,而那群骑士也没有任何回返之象。 “咳咳咳!” 突然,一阵轻微的咳嗽声从那苍白男子口中发出,他微微颤了颤,体表的伤口中便有丝丝殷红流出。 似乎是因为再没感觉到危险的气息,苍白男子缓缓睁开了那一泓澄澈而又痛苦的眼睛。 叶凝遥望着上方土黄大地,目光有些茫然,又有些不知所措,但片刻后,他扯了扯有些冰凉的嘴角,恍恍惚惚的不由喃喃自语。 ‘感觉身体越来越凉了,自己这是要死了么?’ ‘应该不会吧……话说我的外挂怎么就那么无能呢,充能充了这么多天,一早就说快要开启了,可到现在竟然都还没能彻底完成……’ “神啊、佛啊,我的亲外挂爸爸啊,你快点正式开启吧,再不救我,你未来的亲主角儿子,就要凉凉了……” …… 嗡~~ 淡淡的震动似有还无,既仿佛是叶凝心中的幻想,又似乎是现实,但毫无疑问 在这细微的震动之下,叶凝体表那惨不忍睹,放在地球几乎可以说是放弃治疗等死的伤势,正在缓缓的恢复着! 随着伤势的修复,原先那种凉凉的无力感,也在渐渐的离他而去…… 怔怔的、以自己勉强掌控的能量与修行者手段,感知着自己身体的情况,叶凝心中顿时涌起了一抹欣喜与对于生命的渴望。 逃到了这里,又有着即将开启了外挂,高高悬在头颅之上的达摩克斯之剑,终于稍稍放松些许了! 呼、吸! 呼、吸! 呼、吸! 重重的呼吸了三次之后,心中的兴奋与喜悦之感这才散去,随之而来的则是浓郁的悲愤与痛苦。 真是扯淡的穿越!扯淡的异世界!扯淡的修炼! 不过…… 这就是修士的力量么? 似乎挺不错的呢! 叶凝略显无神的双眼中渐渐升起了一抹渴望。一个快要死掉的低级修士,随意催动着一件法宝,居然能够无伤的带着一个重伤病人穿越虚空几百上十里? 甚至这个半残的废人还能够在地底深处的某个洞穴之中生存? 话说,自己现在究竟还算不算是个人?自己所呼吸的还是不是空气? 还有…… “咳、咳、咳!” 一阵阵咳嗽打断了叶凝心中的吐槽与联想,让他不得不放弃幻想,继续面对这个惨痛的世界。 叶凝,一个相当失败的穿越者,穿越之前他有车有房,有爹有娘,穿越之后亦是如此,完全跟起点孤儿院的备选主角毫无关系。 只是谁能想到,那些为了穿越,甚至敢拿手指捅电线板,下雨天等雷劈,各种自残自杀手段的穿越狂热爱好者都没穿越,反而是自己这个对此并不怎么相信,只是用小说打发时间的人就这么穿越了呢? 他怎么就这么穿越了呢?! 感受着这具缠绕着痛苦与凉意的破败身体,他知道这是因为血流过多的迹象,若不是有着外挂大人新开启的疗伤功能,恐怕再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在这里吧…… 说真的,自己还真是穿越者之耻啊!作为一个穿越者,在这个异世界连一天都没活满,差不多就差点死在一个默无人知的角落里了! 前世之事,早已过去,自不必说,说实话,今生的叶凝所穿越之人绝对称得上是一个仙二代,堂堂叶家在这紫薇古星、天威城之内也称得上是一号人物。 家有原身之父,性格坚毅,为人冷酷,虽然对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不怎么亲近,但手段高超,天资卓绝,修为精深,早不在许多老一辈的高手之下。 原身之母,容颜美丽温婉,气质温柔,身为某一门派的圣女,与原身之父的婚姻虽然也算得上是政治婚姻,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的关系却也渐渐融洽了起来…… 至于原身,虽称不上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绝世妖孽,可也资质上等,被列为天才一列,论资质在整个叶家之中虽然排不上前三,但也可以列在前五! 然而…… 现在什么都不是了! 原因真的非常非常的简单,那就是叶凝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因为对这具身体还有这个世界的不甚熟悉,再加上它融合的只是这具身体的残魂,有着部分记忆缺失…… 叶凝虽然也颇为精明,但突兀的面对着这个异世界和老奸巨猾、活了几百年的原生之父,他着实是嫩了点…… 再加上一部分缺失的记忆,在面对原身之父时,他在不经意之间还是露出了几个不太符合原身人设的马脚,最终被原身之父怀疑,然后几经试探,最终…… 他特么的……被原身之父确认为是一个以秘法夺舍了自家儿子的的老怪物!!! 后果不用说了,即便这个原身之父性格冷淡,可面对间接杀了自家孩子的仇人,他自是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那一巴掌下去,若非是原主身上的护身宝物给力,差一点就打得叶凝当场身死道消!! 特么的原身究竟是不是他爹亲生的儿子?他好歹也顶着原身的身体啊,你这个做亲爹的怎么动起手来二话不说,直接动用杀招,欲要将他灰灰了账? 他怎么就下得了这个狠手? 要知道有着外挂的他,来到此界后和原身可是相当于融合的,只不过是以他为主的融合原主的部分残魂,这是绝对没人知晓的,即便演算天机,他也只是原身! 甚至,就连原身之死和他也没什么关系,若非是自己的外挂给力,原身恐怕连和自己融合的那点残魂都剩不下来! 然而原身之父一发现不对,几次试探之后却是直接下杀手,这是不是有点过了?! .`(><)`. 第二章:镜曰太上 第三章:大唐双龙 第四章:终南山里道人家 终南山为道教发源地之一,此山地形险阻、道路崎岖,大谷有五,小谷过百,连绵数百里,丽肌秀姿,千峰碧屏,深谷幽雅。 据传楚康王时,函谷关令尹喜便在此山之中结草为楼,每日登草楼观星望气,后来尹喜得传老子五千言道德经之后,更是弃官不做,于此山之中修行。 自此之后,此山之中的道家隐修之事更是层出不穷。 终南山又有太乙山、地肺山、中南山、周南山等别称,不过最为常见的简称还是南山! 家喻户晓的祝寿对联“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中的南山,便指的是此山。 李白更有诗云:“出门见南山,引领意无限。秀色难为名,苍翠日在眼。有时白云起,天际自舒卷。心中与之然,托兴每不浅。” 终南山属于秦岭山脉的一段,它西起陕西咸阳武功县,东至陕西蓝田,千峰叠翠,景色幽美,自古素有“仙都”之美名,又被道家列为“洞天之冠”和“天下第一福地”。千古以来,都是无数道门隐士的隐居之所。 道教的“龙半天,华一角,尹喜派摸不着”之说中,这尹喜派说的便是,得传文始真人尹喜道统的楼观道。 故而楼观道尊老子为老祖,开派祖师为尹喜! 有关道教文始真人尹喜的传说极多,但最有名的还是他的观星望气之法,据传他曾凭此法,观紫气东来,吉星西行,预感有圣人东来,于是守候关中,正巧等到了骑青牛而西行的老子! 于是乎,尹喜将老子请到楼观之内,执弟子礼,请其讲经著书,故有老子在楼南的高岗之上,为尹喜讲授《道德经》五千言,然后飘然而去的故事。 当然,尹喜所得的《道德经》五千言,不同于外界流传的《德经》,更有一套神秘莫测,几乎无人能够将之修成的《道经》! 此经被文始真人尹喜篆刻于石碑之上,随着时间的流转,此经始终无人修成,故而渐渐的就成了楼观道正统掌教之象征! 道家文始真人之名流传千古,自是非凡,尹喜自身虽也未能修成道经,但却参悟其中之奥义,结合自己一生所学,创出了楼观道镇教文始真经,为道教修行之法的鼻祖之一。 由北周至大隋,楼观道已然进了鼎盛时期,隋文帝即位之时,曾在终南山之上,为楼观道修建了雕龙刻凤、金碧辉煌、恢宏大气的玄都观,共计修建殿堂阁楼近百间,有道士数百余名,诏以王延为观主,复以延为道门威仪。 不过,玄都观虽已是天下景仰的名观,隐为道教祖庭,每日都有无数人前来参拜,但却并不是楼观道真正道士的修行之所。 楼观道真正道统的所在之地,乃是当年文始真人尹喜得传道德经五千言之后,弃官深入终南山的隐修之地,也就是终南山深处的一处风景秀美的幽谷。 那幽谷却是在群山之内,其侧三面环抱,山势陡峻,笔直高耸,上下有数百丈高,向上望去,直如天柱,半山悬崖之上随处可见松枝斜挂,藤萝遍布,景色秀丽,宛如仙境。 一道数十丈的飞瀑从松林对面的山崖飞流直下,径如崖底深潭,轰隆之声,不绝于耳。那深潭阔又数十亩,水色深幽,深不可测。此地正是那传说中的跃龙潭。 传说这跃龙潭中曾有一条蛟龙在此潜伏修行,后来那蛟龙功行圆满后,于风雨之中化作神龙破空而去。 此龙在飞升之前,曾流下了几滴龙涎滴在这谷中,因而此谷便名为为龙涎谷! 后来楼观道的修士在这谷中栽种药草,却是发现此谷中栽种的药草之质量格外上乘,再加上环境清幽,正宜修士修行,因而渐渐的将自家之真正道统都转移到了此地…… 于那深潭岩石之旁,楼观道的历代前辈搭建了一些竹屋茅亭,各依地势,散落而居,清净雅致,既不乏人文气息,又完美的与自然融为了一体。 山谷环境优雅,草木茂盛,其间竟有不少可以入药的药物,只不过大多数并不是什么珍惜的药草,而是食药两用的植物。 楼观道虽然号称道祖亲传,但亦修炼方术,而且兼容并蓄,符与丹鼎皆习。楼观道的某代祖师梁谌,便“食吞符,大尽其妙,又广索丹砂,还而为饵”。 又如祖师马俭晓遁甲占候之法,又断谷、服药、行气、导引,还能役使万灵,制役群邪。 尹通则“服黄精、雄黄、天门冬数十年”,又能为人治病。 其他楼观道士也大都如此。 不过,在历代的楼观道士之中,服食药物者一向最为普遍,因而在此地之中的众多药材,除却炼丹之外,大都是山谷内众多道士日常的吃食。 ……………… 日落西山,霞光焚遍天穹,一泓残阳映入山谷之内,为谷内的众植物、深潭、竹屋茅亭披上了一层丽的金纱。 “当、当、当……” 外界,玄都观中心之位置的景阳楼为铜铸仿木结构,四角飞举,饰有珍禽异兽,其上供奉着一尊早已染上了层层铜绿的青铜古钟。 此刻,一名中年道人缓缓登上景阳楼,不疾不徐的念了一遍道家法咒之后,手握钟锤,准确的在那大铜钟之上接连敲响了九下。 顿时,原先那香云缭绕、经声重重的玄都观不由为之一静! 但随后很快却又渐渐变得嘈杂了起来,众多参拜者此刻在一些道童的指引之下,从诸多大殿之中鱼贯而出,渐渐自那盘山石道之路下了钟南山。 铜钟九响,即玄都观每年四月初八的闭观之音,此日据传乃是文始真人尹喜诞辰,因此每年玄都观都会举行极为宏大的文始法会,法会之结束,便以九响铜钟为号。 此后,但凡隶属于楼观道门下的道士,若非要事,都必须云集于楼台观前诵经。 不过对于此事,幽谷内潜心修道的几位楼观老道士,虽也颇为注重此日,但却从不参与法会,更无什么仪式,只是一心在此修行闭关,以图长生又或者飞仙之道。 这些老道士,大多都是经年的隐修之士,一身功力醇厚深远,虽不擅长征战打斗,但保密养生之道却是为诸法之冠。 有几个老道士甚至已经开始步入食气之境界,每日在炼气之基础上,只需食用维持自己身体运转的简单食物,有时一日吃足,甚至可以几日不食,恍若那传说之中的餐风炼气之士! …… 在那几栋清静雅致的竹屋茅亭之中,除却一栋由松、竹、茅共同搭建、以常青树之木为匾额,其上篆刻“通道”二字的小观偏房内,有个俊秀青年小道士正闭目打坐外。 在此间那些苍颜白发、面色红润的老道士中间,他这一个正值二九芳华的年青人,倒是显得格外的令人瞩目。 此际,那偏房之中的俊秀青年道人双眸似盍非盍,虽端坐于蒲团之上,但却周身以一种玄妙的规律在微微颤动着。 这种震动很轻微,如同蜘蛛点在水中时乏起的波纹;又好似夏日晴空的霹雳之下,那微微震颤的一层薄薄的窗户纸,虽微不可查,但却以一种玄妙的规律持久不断。 依这等密法,遵循天地间的规律不间断的运转这种震动方式,又或者合天文地理之气,不断的以最贴切自身的方式,以密法震动…… 这是一种极上层的炼体之法! 依此法修行,青年道人的骨骼会越来越致密,皮肤越来越光滑如同绸缎一般,体内的肌肉纤维不断地改变结构,朝着更加紧密结实的方向进化! 青年道人在此法之上的道行早已巅峰造极,甚至更是已经化作了他的本能,此刻他除却在运转此法之外,更是在专心修炼楼观道秘传的文始心诀。 他自幼修行,道行高深,早已晋入空空明明、一念不起之境。 “无一物非天,无一物非命,无一物非神,无一物非元……是以善吾道者,即一物中,知天尽神,致命造元。” 此刻他心静神定,一边默诵着文始真经,一边运转着心法,真气自然化生。 一股热流自涌泉升起,一股冷流从百会浇下,在上下颚分别凝成金津玉液,汇出一口既清且甜的“甘露”。他喉结滚动吞服甘露,自十二重楼而下,落入下丹田。 下丹田即华池穴,为藏精之所,主炼精化气,其上下各有一窍,上通内肾,下通外肾,上窍上通可达脑,主还精补脑,下窍通外肾主以泄身内之浊精。 自其而出的精气,则被转化为丝丝缕缕的先天紫气,先天紫气又不停的游走于经脉窍穴之间,汲取他平日饮食又或者采来的“气”,慢慢的不断壮大,不断纯粹…… 青年道人依着文始心诀而行,足足吞服十二口甘露,运行三十六周天,这一段日子的修行,便已然结束。 当他再睁开眼时,霜白的一轮上弦弯月已然落在窗前。 青年道人起身,缓缓踱步行至窗前,仰望着天空中那一轮亘古如斯的明月,宛若染上一层黄晕的银盘,镶嵌在极深邃的夜空之中。 月光如流水,静静地泄入这秀丽山谷内的花草树木之中,竟似一层银色的薄纱,于那地面之上落下参差斑驳的空明之影。 一时间,道人心中却是有了些许怅然之意。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自我降临此世始,如今已十六载有余……太上镜,劫焉?福焉?’ ‘至少对于现在而言,虽说我只是个道标和挡箭牌,但让我拜入了楼观道田谷十老门下,被恩师亲赐道号青玄……这也应当是一桩天大的机缘了……’ 青玄道人目光朦胧,昔日之事便恍若幻影般,在弯月中一闪而过,随后那轮弯月便仿佛映入了他的一双明眸之中。 ‘明月啊明月,何时我才能够像你这样,一月既出,群星暗淡,皆尽拱服,无人可将之束缚……能立于星穹之上,而随道演变,长存不灭?’ 第五章:此生此世,不过我自求我道罢了! 第一次穿越,太上镜说给叶凝一个方便,这方便倒还真不小,他竟是直接将叶凝送到了这方世界的“他我”,刚刚被孕育出一点生机之时! 甚至可以说,在太上镜的玄奇手段之下,他就仿佛是一个转世的仙神,生而知之,此身之一切皆由母胎孕育而成,唯一点真灵不昧,带来了前世之记忆。 叶凝在前世之时也曾读过几卷佛经,他至今还记得某卷佛经上讲过,一般大阿罗汉与大菩萨在转世之时,都会有隔阴之迷。 入一个胎,或者住胎,或者出胎,即便是那等大修行者都会被迷失,将前生之事尽皆都忘却、隔开,因此这一劫便唤做“隔阴之迷”。 在佛经之中,弥勒菩萨是仅排在释迦摩尼佛下一位成佛的大菩萨,但他有次转世,居然也被隔阴之迷迷失了,始终不能悟透前世,后来还是在旁人点醒之后,方才参破迷障! …… 在那隔阴之迷中,即便是有大定力,能够做到入胎不迷,这也远远不够,入胎不迷,仅仅只是开始! 接下来还有第二步,住胎不迷,也就是在胎儿阶段,需达至正觉不衰,不忘却记忆。 最后才是第三步,出胎不迷。 唯有将这三步修行圆满,才能够做到生而知之! 而若是在这个过程中记得前世发生的每一件事情,没有一丝遗漏,甚至还可以上涉过去诸世的一切因果缘由,那便是佛的正觉境界了。 弥勒已经是即将成佛的大菩萨了,非常接近佛陀的境界,但在转世之时,他尚且受此迷失,更何况修行远不及他者? 可今生的叶凝却做到了,虽然他也有所迷失,但那大多是因为年幼而无法承受如此之多的记忆,这才有所遗忘。 可自他前些年修炼道家心法有成,逐渐进入先天境界之后,心灵通透,灵魂澄澈,前世之记忆与经历,除非某些特别浅的,其他的如今在他看来,却是如同掌上观纹一般清晰而了然! 修真修真,去伪存真。 在叶凝如今近乎先天宗师的道行境界里,他回溯自身之记忆,明明白白的记得清清楚楚,该朦胧的地方绝不清晰,该清晰的地方绝不会朦胧。 甚至于他还在母胎之时,那红尘五蕴之气,无法近得自己那一点意志灵光之身,他都隐隐有所觉,知晓那是太上镜的位格之压迫,使得那些污秽不能靠近他的那点灵光,保住了他的记忆! 昔日有人向颜渊询问孔子给他的感觉,他曾说“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 如今叶凝管中窥豹,太上镜予他之感觉亦是如斯,甚至于更甚! …… 叶凝缓缓闭上眸子,观想自身化为一汪湖泊,澄澈清明,水天一色,波澜不惊。 诸般感慨又或者其他的缤纷杂念,此刻尽皆在他心湖中乏起,却是如微风拂过的般,于这一汪湖泊之中吹起点点涟漪,但在荡漾过后,不过片刻便自然消弭。 忽有一道清净如月的剑光自心湖之中卓然斩出,带着坚定不移、决绝凌利的意志,一剑便斩断了一根根束缚着他心灵的枷锁,以及诸般阴暗杂念。 我有一剑心湖起,也斩他人也斩我! 借着机缘,以此剑光斩断诸般杂念之后,叶凝顿觉自己的心灵一清,好似真正的化作了那一汪通透湖泊,外魔虽在湖面泛起波纹,但却不能动摇其心,混乱那一汪澄澈湖水。 近些时日因他濒临宗师境界,却屡次不能破门而入所产生的种种如焦躁、质疑、恐惧等引起的外魔杂念,在此刻借助那九天之上亘古不移的明明月光,终于一斩而尽!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 斩却种种杂念之后,叶凝没有再继续修行,他知道自己这些日子被困于宗师之前,一时之间却是有些过于急躁了。 当下他再望了望天穹之上的那弯明月,依旧还是那么的皎洁、淡雅,似乎一直未变,但叶凝心中之渴望虽依稀还在,却再也无法影响他的心灵。 叶凝双唇轻启,早已烂熟于心的《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自然而然、字正圆腔的从他口中吐出,“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三者既悟,唯见於空;观空亦空,空无所空……” “但遭浊辱,流浪生死,常沉苦海,永失真道。真常之道,悟者自得,得悟道者,常清静矣。” …… 在他全神贯注的静心诵经之时,天穹中的那一轮上弦之月也在缓缓的移动着落下,不复升起。 直至他诵《常清静经》、《文始真经》等足足九遍之后,月夜已淡,时近黎明,已是他每日早课之景。 默默估算着时间,以叶凝之修为,早就已经达到了数日不睡而精神蓬勃的境界。 当下,他缓缓走出偏房,净心洗手漱身,收拾好自己出屋,平静的遗忘了过去之不顺,满心今日之新生活。 叶凝脚踏七星之步,内藏八卦之数,熟练的按照自家过去所行走之时的涓涓小路,不急不徐的向着山谷附近一座小山登去。 山谷幽静,叶凝沿小径穿行于古松青柏之间,在修行步法之时偶尔抬眼望去,但见芝草遍地,清香郁郁,林涛阵阵,鸟啼山幽。 叶凝之步法已可谓极妙,他独自一人在幽静的松林中行走之时,便是那些栖息在松林间极易受惊的鸟雀,也未曾惊醒飞走一只! 松林尽头,有一弯山溪在密密层层、挺拔粗壮的树林中蜿蜒而来,潺潺流动。 在山溪平缓之处有一座简单朴素的小木桥,木桥过后,便是一条由青石垒成的小道,小道饱经岁月的沧桑与痕迹,扭曲如龙蛇般蜿蜒而上,没入深山密林深处。 叶凝几步便轻松踏过木桥,当下沿着小道拾阶而上,渐渐消失于深山老林,一座小山之中。 小山之上有一崖,崖上有一台,此台唤做迎紫台,乃是叶凝每日吞吐先天紫气的修行之地。 所谓先天紫气,便是每日朝阳出生之时的那一抹紫霞,此气精纯刚正,宏大养生,又蕴含着朝阳蓬勃之意,实乃食气修行者的上上之选! 楼观道承尹喜之道统,奉老子为祖师,对于先天紫气的研究极深,当初老子那等如龙似仙般的高深境界,紫气纵横三千里之象,自然没人真正达到。 但论这朝阳紫气的汲取之法和凝炼之术,漫漫岁月而来,楼观道对此却是颇有一番手段。 叶凝自幼拜在田谷十老苏道标的门下,在极早之时就显露出了早慧之象,约摸一、二岁之时就开始观看道典,四岁之时正式入楼观道修行。 从那时至现在,无论刮风下雪,只要有日出,这每日采紫霞之功夫就断断不会忘却。 今日自然也是如此! 这小山之上虽略有坎坷,但叶凝自幼不知行了多少次,早已将小道中的一切烂熟于心。 只不过短短一盏茶的工夫,他就已经端坐在了迎紫台上,手掐法决,静候着日出之刻的到来。 时间缓缓流淌,或是老阴生少阳,极致的黑暗之中孕育着光明…… 某一刻,一道锋利的黎明之光如那发硎之剑,斩断了天地间过去那浓郁的黑暗,为这天地间带来了第一缕纯粹的光明。 紧接着,这一缕光越来越浓郁、越来越灼热,直至于将笼罩着这方世界的黑暗都逐渐驱散、抹除,那一轮圆圆的红日这才千呼万唤始出来。 天光正晴,正在遥远的大陆平面之下,一轮金红大日已逐渐升起,这**日的速度极快,几乎只不过片刻功夫,就到了叶凝所在的小山之巅。 艳丽的朝霞掩映着红日,碎金色的阳光从云缝里照射下来,像无数条巨龙喷吐着金色的瀑布,铺天盖地似的照亮了整片神州大地。 在那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大日升起之时,一道浓郁的紫霞便自其中一闪而过,向着神州大地弥散而来。 青山苍翠,险峻陡峭,一行白鹤排空而上,淡淡的白色云朵云遮雾绕,显得今日的终南山上颇有几分飘渺虚无的仙气。 从天空俯视如巨龙一般伏在神州大地上的秦岭山脉,首先映入眼帘的便种各种千姿百态的古木奇树,树木的枝梢交错着,伸展开来的繁盛的枝叶如碧绿的云,晨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地上印满大大小小的粼粼光斑。 此时此刻,在那迎紫台上的叶凝直视着那一轮金红大日,双目之间却似乎有些呆滞…… 持续了足足十数年的吞吐紫气之功夫,在今日之叶凝的身上,竞是罕见的停了下来! 此刻,叶凝那如一汪波澜不惊的湖泊般的心灵,已然沉醉于其中,倒映出了刚刚出现的如诗美景。 那在黑暗之中孕育成形,但却出于黑暗的一抹执着无悔、如发硎之剑斩断黑暗般的第一缕黎明之光辉,还有那初升之时,便要驱荡黑暗,照破山河万朵的大日…… 在这一瞬间,叶凝心中忽然有感,只觉那黎明第一缕光辉就好似出现在了他的灵台之中般,也是如此坚定不移、执着无悔的斩断了他对于宗师境界的种种困惑…… 那一**日散发出无穷的神圣光辉,则好似将他的心灵与灵魂,都映照得通明澄澈,使他仿佛要与那大日下的光芒,融合为一一般! 诸般缭绕在心头的阴翳,常年积累下来的不谐之处,在此刻的阳光之下自然而然的化去。 一股明悟与喜悦涌上心头。 他知道了,他终于明白了! 束缚自己一直未能突破的,并不是为功力不够,境界不深,而恰恰是因为自己那早慧的智慧和前世所带来的藩篱! 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一直使他的心灵境界彻底无法圆满的,正是因为前世的种种实在太过玄奇,再加上太上镜的存在,更是令他没有一丝安全感,故而在这段岁月中产生了种种外魔。 这种缺失安全感的心理,在他起初修行之时,是促进他修炼的源动力,但现在却又是他突破至更高境界的束缚。 一得一失,就中玄妙,若非是此刻之叶凝,又有何人能知? 然而…… 昔日地球之上的自己,不过一碌碌庸人耳,被缚于规则之中,日复一日重复昨日之事,看似活着,实则早已“死去”…… 而今生的自已,却能步履诸天,足踏万古山河,遍揽不同世界之风光,走上修真修行之路,这是何等之机遇? 便有后患又如何? 债当偿,恩当还,仇当报! 能有这一番机遇,在此生,活过,灿烂过,在这世间留下过自己的余晖,便足以! 至于其他,该还的自然得还,剩下的,不过问问能否胜得过我掌中青锋之剑罢了,若能胜,便是坦然赴死又如何? 若不能胜,他未必不能一脚踏出个生路来! 大丈夫生不能九鼎食,死亦九鼎烹,此生此世,不过我自求我道罢了! 第六章:宗师,剑气纵横三万里 此时此刻,在那光辉之下的叶凝仿佛舍弃了自身,要将自己的一切融入了那一道黎明的晨光之中,向死而生。 由后天俗世间的种种规矩教条所树立起的藩篱,在这一刻如同凤凰涅后剩下的灰烬般,自然而然的脱胎离去。 叶凝的心灵一下子回归本真、泼了起来,宛如新生的赤子婴儿一般,充满着勃勃的生机! “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一段心法浮上心头,叶凝福至心灵,双眸微盍,运起了文始心经,口鼻之气断绝,内呼吸循环不休,进入胎息境界。 随着心灵境界的明悟,他只觉久久困锁着自己的那一扇大门豁然打开,一种无形的力量自玄牝之门中缓缓涌出,绵绵泊泊,极细极微,又无穷无尽…… 这股力量由玄牝而出,化为元精,随着玄牝真气的运转散入躯体的四肢百窍之中。 朦朦胧胧间,叶凝只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母体中一般,浑浑沌沌,神无浑然如一,恍恍惚惚,如若重返盘古初开前的太虚境界。 此道正深合道家之炉内火逼,白虎轫于灵合;鼎中水融,青龙游于深渊”之境。 风火同炉,水暖生霞! 这一刻,随着后天识神的主动退让,叶凝那先天的识神在不断的展露,他浑身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环绕,安全而又温暖。 于玄牝部位处,则仿佛有着一条无形的脐带与天地相连,沟通了内外的空间桥梁,使他能感受到了宇宙间某一玄不可测的奥秘,把握到某种不可言喻的力量。 天地的精气自玄牝之门缓缓而入,化做一点点精元绵绵泊泊的流入叶凝的经脉内……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从这种仿若回到母体般的天人交感中退出。一睁眼,再看这方天地,却又有一番别样的不同滋味。 以前的他观这天地,所得的仅仅只是他所见所闻之物,即便是踏入先天之后,也只能凭借着五感大大增强的能力,深而入微,可见常人不可见的细微之物。 但现在随着道心的圆满与先天识神的萌动,他似乎已经触及了天地间极为隐秘的一种道理,开始与这天地建立起了一层更为深厚、同时也更为玄妙的联系。 似乎在这个过程里,他融入了天地大循环中的某一关键,使得自身也开始参与起了这种玄奥循环。 无论天与地,一株古树、一块石头、一根小草,都像跟他是相连地活着般,而自己则成了它们其中的一分子,再不是两不相关了! …… 叶凝缓缓睁开双眸,臻至先天之境后,他那双较之于常人明亮澄澈了许多的眸光,此刻却是略微黯淡了下来,蓬勃的精气不再显露在外,而是随着心境的圆满,渐渐的返璞归真,不露不泄。 默默感知着这动人的世界,以及自己身体、心灵之上的变化,叶凝那恬淡俊秀,略带出尘飘逸之气的面容上,不流露出了一丝丝发自于内心的纯净笑容。 “三十年来寻刀剑,几回落叶又抽枝,自从一见大道后,直至如今更不疑……” 叶凝带着由衷的喜悦,朗声长颂此刻对之深有所感的名家之诗,他的声音幽然、清洌,直若他平日里修行处之畔的那一曲潺潺流水,绵绵不绝,声传十里。 此时此刻,在那龙涎谷内,除却那些早已闭死关不出、一心修行的老道士外,其余的人在听到这首小诗后,无不为其中的恬淡欢喜之意感染,尽皆都露出了一道道笑容。 那笑容,既是对于后辈的期望和肯定,又是对他们有所成就后的满意,更是对于又有一个同道踏入他们所在之境界,从而深感大道之路绵绵不绝,又多了一个可供论道的道友的喜悦! 叶凝自幼拜入大名鼎鼎的田谷十老中的苏道标门下,除却幼时乃是由苏道标亲自为他筑基传道外,其实很少见这位楼观道之中的传说人物。 毕竟他所拜师之时,这位生于南北朝之时的道门宗师,便早已衰老,寿元无几,从而不得常年闭死关不出,以求减少消耗并尽力突破修为,增长寿元。 故而在那一段时间里,叶凝差不多就是一手由众老抚养成才,学技解惑,便是较之于他们的亲传弟子之待遇也没有什么区别。 而叶凝时至于今日,也从未让他们失望过,他三岁学道、四岁练功,五岁学剑,七岁学易,十三岁入得先天之境,剑法有成。 时至现在不过十余六岁,他更是一举扣开宗师之门,迈入了他们这一群老不死所在的境界。 这等天资与修为,简直是天生的学道者,楼观道从古至今也难以找出几个能有他这般天赋之人! 故而众老一向偏爱于他,却也实是有原因的。 况且自田谷十老之时始,楼观道虽无佛门之机遇,以堂堂一教之力蛀空南朝,得其势与力发扬自身以至于鼎盛。 然楼观道在那一时代,却也可谓是极尽辉煌,有田谷十老相继而出,结伴而游,名震天下,虽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但却为天下所公认,以楼观道统领的道门势力,甚至还在于佛门之上! 只是,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时至于今日,楼观道因田谷十老而盛,却也因之相继老去乃至于仙逝而衰。 田谷十老,每个人在巅峰之时都是绝顶宗师之境界,甚至有几人在最巅峰期,已然涉及到了大宗师之境界,如此之实力,可谓是盖绝当代。 然而从那之后到现在,似乎楼观道的气运与精华已然被田谷十老那一辈耗尽,从此楼观道后继无人,已逐渐开始走下坡路。 若非还有苏道标等田谷几老残存于世,随着宁道奇的崛起,恐怕楼观道连道门之首的牌子,都快要丢尽了! 因此楼观道在发现叶凝乃是一位先天百脉齐开的道体后,当代道主歧晖在狂喜之下,自幼将他送入龙涎谷,得楼观道诸多宗师熏陶…… 后来在他展现出绝世之天资与早慧之心性后,更是亲自前去请早已闭世不出的老师苏道标将其收入门下教导。 ……………… “铿锵!” 一道剑鸣突起,宛若潺潺之流水,突然汹涌澎湃,又似龙吟如虎啸,忽而剑气冲霄! 迎紫台上,叶凝随手拾起放置在一旁“石匣”内的长剑,品味着朝阳那蓬勃向上的气机,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剑合。 他随手一剑刺出,紫光闪现,劲风乍起,刺破空气后的呼呼鼓荡之声,尖利刺耳,即便远在山脚之下,也能听到山上有人在练剑! 紫光吞吐间,犹如电光闪烁,赫赫然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瞬息间叶凝周身尽是紫光环绕,似游龙穿空翱翔…… 劲气勃发,风声呼啸,又如涓涓小流汇聚成江,滚滚而下,绵绵不绝,带起树叶片片,缭绕纷飞。 紫气剑光越来越快,只见得叶凝周身紫雾隐隐,剑光直似雾中寒芒,乍隐乍现,时如虎啸龙吟,时而猿啼鹤唳,却又似浊浪排空,咆哮不已,有滚滚雷霆在九天之上激荡。 迎紫台周围,偶尔有飘落的树叶被劲风卷入,但瞬间就被天穷剑气切割得粉碎,于风暴中消失不见…… 此时此刻,此地紫雾隐隐,那柄长剑则好似已然彻底变作紫色,其气越发浓郁朦胧,隐隐间似有无数紫剑虚影重重叠叠,但凡是靠近紫光剑刃的残枝败叶,都无声无息地消失! “自从至人传剑诀,正令全提诚决烈……!” 骤然间叶凝吐气开声,震荡长空,他忽而身随剑走,剑如紫星,身似游龙,翻卷缭绕;忽而身化长河,剑若流水,身如清溪,涓涓长流…… 剑气破风,嘶嘶有声,时而凝练,时而飘忽,时而狂风呼啸,雷声滚滚,时而细丝缭绕,若隐若现,时而似大日横空,烈焰腾腾,时而似行云流水,雾里看花! 当剑势随着剑光逐渐积蓄到高深处,叶凝的心神都已嵌入这天地之中,外界的先天精气涌入,转瞬间便被玄牝之门转化为精纯的元精,片刻后文始心经便将其中一大部分炼化,化作紫气鼓荡不休。 又有少许部分被化入了肉身之中,使得他筋骨齐鸣,若雷鸣虎啸,肝脏骨髓,皆得淬炼。 无尽的紫光与剑气,汇聚成长河,叶凝的身形似静还动,利剑撕裂长空间,宛若积攒至极致的长江洪水突然崩堤溃泄,以万夫不可挡之势,轰然席卷而下,弥漫天地,冲毁一切。 一柄普普通通的楼观道配剑,不过区区五十锻之数,被某一日的叶凝随手遗落于此地后,也从未寻过。 但现在它却化作了一柄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长剑在这虚空间划动之时,发出尖锐的鸣叫,连周围的空气都被之扭曲,形成气浪。 忽而一剑连斩,大河剑气滔滔而落,如催腐土般,直将那断崖处斩出几道深逾数尺的宽阔剑痕! “锵!” 伴随着长剑入鞘之音,叶凝身停剑收,剑河消散,却仍有点点“水滴”四向飞溅,将周围的岩石树木打出一个又一个星星点点的坑洞。 紫气隐没,瑞光敛去,叶凝品味着宗师之境界的诸般妙用,心中一时振奋,直至数十个呼吸后方才定下心神,恢复了练剑前的恬淡。 他恍若一株苍天大树般矗立于迎紫台上,看着四周如同十级龙卷风摧残过后的迎紫台,不由莞尔,随后默默品味着练剑后的收获,一动不动。 良久,他忽而将这柄长剑,继续放在幼时所开辟出来的那处藏剑之所内,旋即转身下山,步履如云气,似要腾飞上九天。 第七章:谷外道人来,红尘是非多 “师叔啊,如今外道昌盛,不兴正法。邪佛遍地,不顾民力衰微,四处新建佛寺,再加上文帝时对这些邪佛的优待,若非魔门扶持了杨广上位,佛门之势是恐怕已经要超过当年的南朝四百八十寺了!” 正值清晨之际,龙涎谷内,有一中年道士屹立在某座竹楼之下,正声音悲切的向着楼内的另一位老道人悲声言道。 但见此人面容清奇俊秀,领下留着三缕长须,其肤色的晶莹白,显然一身功夫已入化境。 其面容温雅,令让人一看就有如沐春风之感。他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既兼有洞察世情的了然,又有着对尘世爱恋,予人一种奇异的亲切之感。 此人之名为歧晖,乃当代玄都观之主,同时亦是楼观道道主,天下声名极盛的道门宗师。 “佛门、魔门,接连操纵皇权之更替以至于兴盛,而我道门便因之而衰,今日恰逢您老出关,正可重振我楼观道道祖亲传、道门正宗之声势,更当在此道法衰微之时,光大道门法统,以彰咱们楼观道……” “停、停、停、停!” 面色红润,隽永古雅,苍冉白发,鹤骨仙风的老道人转身从竹楼之中走出,他银眉轻皱的看着这位当代楼观道道主,面上满是不高兴之色。 “臭小子,你这话忽悠谁呢?每次逢我出关之时,你就算好了来龙涎谷里嗦嗦,是不是见不得老道过几天清爽日子?” 老道人颇具仙风道骨的一振衣袖,似是有几分恼怒的样子,但却并不让人敬畏,反而带着一种“赤子”之性。 歧晖无奈的再度叹了一口气,自家这位严师叔道行高深,不同于年龄极大的苏道标,他如今已是楼观道内,唯一一位还具备着常态大宗师战力之人。 只是随着这位的道行愈发高深,修行之年愈长,却是愈发的有种老小孩的模样,玩世不恭、率性而为、赤子心性,再没年轻之时奏对隋皇、传法众大臣、举手抬足间坑压佛门的威严气度了。 “师叔……” “停!现在都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了,你小子怎么动不动就不知道自己努力,三天两头来龙涎谷里找我出手,一点都没有你师傅和师叔我当年的气度,真是不成器!” 歧晖才刚开口,老道人严达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他银须微张,气呼呼的开口说道,“你就不能让我这个早已老朽的家伙清静几日,好好的探索探索天道?” 看着一脸“别来烦我,管你做什,让我好好修自己的仙,求自己的道”的师叔,歧晖顿时脸色一黑,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郁闷之感。 打压佛门,广传道法,复兴宗门,他歧晖自接过楼观道道主之重任后,什么时候退让过? 一直都是急先锋好不好?! 可问题是,他一人之力面对着,如今差不多已经快要彻底恢复灭佛之前声势的胡门佛教,实在是有些力有不逮啊! 佛门势大,这可不是说说的,他们扶持出了杨坚这样一尊皇帝之后,所得的好处简直难以计量,如今之高手,不说天下胡寺里几十万的武僧。 单是顶尖宗师,便有慈航静斋的梵清惠、静念禅宗的了空、大石寺的大德、四大佛宗的四个秃驴……若是算上一些隐修的,以及其他的次等宗师,佛门顶尖强者之数量,差不多已已经比如声势最大的世家门阀和魔门高手加起来都要多! 这股庞大的势力,虽然暂时还没诞生出自己的大宗师,可若是倾巢而出,也足以改变天下之格局! 他歧晖虽贵为楼观道道主,可论实力也不过宗师之境界,甚至在这一境界之中,战斗力还算不上第一流,又怎能担当得起镇压胡门,广传道教之重任呢? 他毕竟不是大宗师那个级别的高手,就不说别的,便是如今的道门法统,也有很多不受他的约束,且阳奉阴违。 若非是田谷十老之威尚未完全退去,而宁道奇虽然修为强大,但背景不高且与佛门相近,立身不正,楼观道统领天下道门的牌子都要被人给摘了! “师叔啊,您又不是不知道,师侄这一辈实在没什么出彩之处,至今无人步入那练神还虚之至境,又怎能对付了势力庞大的佛门,还有宁道奇这个几乎都要逼上楼观道的道贼!” “您若是再不出山,给咱们楼观道镇镇牌面,恐怕就不要说是佛门了,道门内部就有人要推翻咱们楼观道……” 歧晖说着,忽然闭上了嘴巴转头望去,却只见十几丈之外的叶凝迎着霞光而来,其周身气态醇和,隐有返璞归真之势,而且距他如此之近才被感应到…… 显然,这位楼观道第一天才已然踏破了宗师之门槛,甚至在这一境界之中,也算得上是强人! 歧晖顿时欣喜不已,“想不到几个月不见,青玄师弟你这一身功夫就已经踏破了练气化神之境,并且十分巩固,这在这天下间也算得上是一方豪强了,十六岁的宗师啊,此当真是我楼观道之大幸,天兴我道啊!” 叶凝平静的走上前,对于歧晖的称赞他并未放在心上,只是稽首行了一礼,然后沉声道,“原来是道主在严师叔这里,青玄拜见严师叔,道主。” “免礼、免礼,不错,不错,没跌了你师傅和我们的面子。”老道人严达摸了摸自己的得意胡须,笑呵呵的看着叶凝,目光莹润,显然是极尽满意。 “哈哈,咱们之间何必这么见外,叫我歧师兄就好了,话说你小时候可还是我带的,真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你就已经跨入了宗师境界,实在是让师兄惭愧。” “师叔谬赞了,师侄不敢忘却师叔之教诲,目前尚需多多努力。” “歧师兄最近可好。” 叶凝没有多礼,他和在场几位的关系都极好,严达曾在他师傅闭观之时教导过他,令他得益良多。 而当初若非是歧晖的一力坚持,他未必就能够拜在苏道标这位老牌大宗师门下,因此对于这位当代道主,他一向是颇为尊敬的。 真正的一方世界,远远要比大唐双龙传所描绘的要精彩、全面得的多。虽然这位歧师叔在大唐双龙传里并没有被提到,但在正史中他却是名列青史之上! 此人眼光之准确,性情之果断,均非常人所能有。 在未来李唐起兵之时,这位楼观道当代道主出力之多,甚至更在于佛门之上! 他不但出钱出力,而且还亲自摆名车马支持,派出了八十位武艺高深的弟子参加李唐大军! 因此在李唐之后,楼台观成为皇家道观,楼观道受到李唐皇室的支持,道门大兴,这位的功劳绝对不可磨灭。 再者,据叶凝所知,这位他的这位歧师兄,还是一位大名鼎鼎的道家至上主义者,极端排斥佛教,心中最大的理想就是光大道门,驱逐佛教这个异域胡门妖教。 不得不说,身为正统道士,有这种思想并不为错,可问题是在这方个人真正拥有伟力的世界里,这位之实力在宗师境界中都算不上顶尖,可却将这杆大旗举的比谁都高,这不是讨打么?佛门不打你,打谁? 所以,也难怪他每年三番五次的前往龙涎谷哭诉,请求楼观道隐世不出的前辈出山,振兴楼观道。 …… 楼观道目前有四代,最上一代就是田谷十老这一辈,但大都已经老去,寿元无多。 故而这一辈如今一心在龙涎谷里避世清修,对于佛道之争,曾经将楼观道发展到巅峰的他们早就已经不感兴趣了,他们现在追求的是羽化飞仙或者延长寿元。 除非楼观道遭逢过不去的大灾大劫,不然,他们一般是不会出世的,只会在谷内全心修炼…… 也正是因此,歧晖这么多年来虽然一直奔走,恳请谷内的众多楼观道老牌强者出山,但却一直所得甚微。 “师兄这次前来,莫非还是为了请严师叔出山?师兄所说的道贼宁道奇,又是所谓何事?”叶凝轻笑着开口说道,却是在不动声色间助了歧晖一臂之力。 “唉。”歧晖闻弦歌而知雅意,忙趁势说道,“宁道奇此人名为道首,实为道贼,他天天与胡教沙门沆瀣一气,甚至与之一起打压我楼观道,简直毫无廉耻之感!若非师叔您已经避世不出,又哪来他这个道门之首的称号?” 叶凝闻言眉头不由微皱,却是淡笑着继续开口道,“我听闻宁道奇并非出身于我辈道门大教,因而年轻之时虽个人天赋卓绝,但却声名不显, 不过在他崛起之时,似乎曾多有佛门助益,这才能接续道统,踏入大宗师之途,因此他与佛门混在一起,倒是正常……” 至于佛门打压楼观道,叶凝虽然心中微怒,但却也知道那再正常不过了,昔日楼观道在最巅峰之时,田谷十老相继辈出,其地位就如同现在的四大圣僧一般,论实力可谓冠绝天下诸门派。 再加上楼观道一向自诩老子真传,乃是道门正宗,故十分排斥佛教,供奉老子化胡经,直斥佛门为胡门妖教,对其攻讦不休,甚至在北周武帝灭佛之时,楼观道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也是主力之一。 如今楼观道后继无人,而佛教却又大兴,他们反过来打压楼观道却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叶凝的屁股坐在楼观道的位置上,身为楼观道这一辈最为出色的天才,只要不出什么问题,下一任楼观道主他几乎已经定了。 因此佛门打压楼观道与打压他无异,他心中自是有怒,不过此刻有歧晖在,便并未表现出来。 老道人严达长长的银眉轻轻颤了颤,不满的瞪了一眼偏心站在歧晖那一侧的叶凝,随后却也是略带好奇的说道,“青玄这臭小子说的是真的假的?宁道奇又如何与佛门沆瀣一气了?” 宁道奇身为道门自他们之后唯一晋升的大宗师,严达自是听说过也知道他与佛门一向颇为亲近,但却从不知宁道奇与佛门的关系,居然如此之深。 第八章:散真人谋,和氏之璧 “唔……若是我所记不错的话,当初在宁道奇刚崛起之时,佛门确实是帮了他好几把,因此使得宁道奇与佛门的关系一向良好……” 歧晖那充满智慧的双目微微一眯,眸中露出深思之色。 “我不敢确定宁道奇和佛门的关系究竟有没有那么密切,但显然,凭借着宁道奇出身的羽衣观,是绝对不可能供奉得出他这样一尊大宗师级别强者的……那么,师弟所言未必为虚!” 说到这里,歧晖目中已然是寒光大放,身为道门至高主义者,对于佛门对道门的侵蚀,他是最看不过眼的,再加上涉及的又是那位散真人,因而他此刻已是勃然大怒。 “我原先只以为宁道奇和佛门勾搭在一起,一个是为了借助宁道奇之力打压我楼观道;一个是想要夺取我楼观道道门之宗的位置,二者正好狼狈为奸,互相勾结,可没想到他们居然关系这么深!” “师叔可知,昨日我楼观道举行完法会之后,宁道奇那厮竟然跑到玄都观找我论道,而且论的就是与佛门和解并且相联合之事!” 严达老道皱了皱眉头,深切的感觉自己这一次出关应该没看好黄历,下次一定要注意此事,再不能有此疏漏! 只是……现在既然其歧晖都这么说了,那么这件事定非是小事…… “与佛门和解,并且相联合?这是为何?难不成是想与我们一起合作,打压刚刚胜了他们一筹的魔道?甚至是一起在暗中对抗杨广?” 歧晖闻言,当下愤慨的道:“不愧是师叔,这世间就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够瞒得了您!不过这次宁道奇可还不止如此,他居然在暗中劝我支持佛门,代天下万民选择天子之举!” “我呸!胡门乃域外妖教,仗着口吐莲花之能,上则迷惑百官君王,下则灭亡黎明百姓之血性,又好大修佛寺,以青铜黄金等贵物塑造佛像,如此掠夺土地、愚民伤财,与那些门阀之举无异。 那佛门更又自予出家人,不事生产,于事于人,皆有害无益,实乃天下蠹虫,还不如一些乡间地主老财。宁道奇此举,实是让人不齿,所以我今天才匆匆忙忙的过来找您老人家。 只是没想到居然从师弟的口中,听到了这么一条惊天动地的消息,哼,我看按这个态度,宁道奇那贼子要不了多久,恐怕就要学那地尼一样叛道入佛了,要不然他别的不去看,非去看那慈航剑典做甚?” “我看不至于。”严达老道人呵呵的笑着,瞳孔中却是射出无尽的智慧,但很快便消敛散去,恢复了之前的澄澈。 “宁道奇身为我道家大宗师,一身之修为都是建立在庄周大道之上,他若是真要叛道入佛的话,恐怕连大宗师之心境都未必保持得了 再者我道门源远流长,底蕴可谓是深不可测,至今真正有记载破碎虚空的那二位,都与我道门有着密不可破的关系,他宁道奇只要还想奢望那一境界,想要破碎虚空,就断断不会作此之事。 毕竟区区胡门不过外域而来,又怎比得上我道教正统?他们至今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可还没听说这世间有哪一个和尚破碎虚空!” 叶凝思索着自家师叔的坦诚之语,心中却是结合自己所了解的“未来”,用以揣测这位在大唐双龙传中大名鼎鼎的道家大宗师,仅片刻后,他便露出了一丝丝的了然。 “多谢师叔开示,师侄明白了。”叶凝向着老道人稽了一礼,果然啊,姜还是老的辣! 严达从鼻孔里轻轻哼了几声,显然对于叶凝之前的“背叛”,他还是心有些许“不满”,因此不愿与他说话,但对他的悟性却又颇为赞赏。 叶凝摇了摇头,自家师叔这些年真是越来越像个老顽童了……他略带无奈的转身,看着依旧还有些困惑的歧晖,当下坦然道。 “师兄,宁道奇的确与佛门关系极好,甚至颇为排斥咱们楼观道,但在真正的大是大非面前,他还是分得清楚自己的屁股究竟坐在哪边的,对于佛门代天选帝之事,他既然过来与你说了,那么很显然,他在其中肯定是想动些手脚……” 歧晖本就是一位智者,此刻虽拘于宁道奇之前的表现,没能彻底明白严达话中的意思,但此刻叶凝一说,他便立刻了然了。 “师叔的意思是说佛门若是想要宁道奇帮上一点小忙,他肯定愿意出手相助,但若是涉及真正的大事,如佛道两门道统存亡之博弈等等,他却未必会真正的按佛门的意思去做,反而会在暗中动自己的手脚? 倒也是,这家伙若是意志不够坚定的话,恐怕也不可能成得了大宗师之位……” 歧晖沉吟片刻,随后继续开口说道,“这么说宁道奇这次找上来的意思是说佛门与他有恩,所以此事他不愿意直接出手,但却希望我能够阻止或者在其中动手脚? 那他为什么在前次居然以自己多年来的名望为踏脚石,去扬慈航静斋的声势?” “呵呵,显然。”叶凝微笑着开口,略带暗示性的说道,“一个是他在庄周大道上,对于“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的修炼更进一步;另一个大概就是因为慈航静斋付出了足以打动他的宝物吧。” “不错,青玄臭小子这倒是说的不错。”严达老道人忽然笑眯眯的道,“他上次来楼观道时,我顺手帮了他一把,现在他差不多也快要踏入赤子之心的心境了。” “至于好处,一本慈航剑典恐怕是不够的,毕竟这本剑典虽然名气大,可到底没有记载破碎虚空之道……佛门在暗中,应该还许诺了他一些别的东西!” 严达随口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后,却是再未曾去劳神想那些复杂的东西,而是静静的等待着自己面前、这两位楼观道杰出后辈对此的猜测。 “别的东西?佛门仅在南北朝的时候积攒下的家底就深不可测,会有一些让宁道奇为之心动的,倒也正常……” 歧晖迟疑了片刻,开口说道,“宁道奇身为道门这一代顶梁柱般的大宗师,目前却还未有继承道统之人,莫非他是想开宗立派,并且获得佛门和他们所选出的那位“天子”的支持,迅速壮大道统?” “南北朝时积攒下的家底,唔,在那个时代有什么出名的宝物?” 叶凝对自己这位师叔的智慧当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至于歧师兄对于宁道奇的看法,却还是略有些偏见,当即他状似思索着道,“而且还是能够让大宗师都心动的……” 叶凝在思索了片刻后,眼中忽然一亮,“对了,师兄你可知道当年那枚传国玉玺,最后究竟落到了谁的手里?” “不清楚,此宝似乎在南陈灭亡之前,就已经从世间消失了,杨广当年曾经大索金陵,几乎是挖地三尺却仍然没有找到。此事已经成了一件悬案,至今还没有一点消息。” 歧晖开口说着,但旋即他却是眼前一亮。 这个世界的和氏璧可不仅仅只是天子皇权的象征,更是一件来历莫测的异宝,对于修炼先天真气的高手,有着莫大的功用。 而叶凝更知道和氏璧更是有易经洗髓、扩充经脉的作用,甚至在心中他早就构思出了几十个夺宝的想法版本,当然这都不是现在,而是未来的某个时间段…… 当下,叶凝开口顺着歧晖的话道,“此宝虽然神秘传奇,但是断断不可能自己长脚飞走的,那么很显然是有人取走了它,不论是谁,咱们先假设有这么一个存在,再进行推演,那么,会是谁呢?” 在叶凝的提示下,歧晖顿时心中一振,他似乎已经把握到了那一点灵光。 “当今天下势力繁多,但是能有足够的实力和势力做到此事的,不过三四家而已。四大门阀割据一方,在南陈并无多少影响,略去不提。我楼观道自然也是没有参与的。” “魔门与当今皇上关系密切,若是魔门得到了和氏璧,必然会在杨广手中。南朝道门与陈室关系亦是非浅,无论是灵宝派还是上清派都有可能得到…… 不过这两派当年就是重点怀疑对象,其一举一动都在我楼观道和魔门的监视之下,十有**是没没有机会的。如此说来……” 歧晖目中灵光闪动,忽而看向叶凝,叶凝顿时毫不犹豫的最后一锤定音。 “此宝最有可能的就是落在佛门的手中,现在借给了宁道奇,所以宁道奇才肯如此丧心病狂的为佛门出力,甚至愿意以自己的声望做踏脚石!” “不错,这是最有可能的!”歧晖眸中精光一闪,“佛门得了此宝,却不献与杨坚乃至于当今,此实是有不臣之心,甚至如今将其借于宁道奇参悟大道…… 看来我过去还是小瞧了那群秃驴,我本以为他们想在杨广的继承人上面动手脚,可万万没想到这群秃驴居然想掀翻棋盘,再开一局!” 自二武灭佛之后,佛门连吃了两次大亏,终于深切的明白了不依国主,不成法事的道理。 因此在自幼生长于尼姑庵中的杨坚崭露头角之后,以慈航静斋为首的佛门势力,便毫不犹豫的选择大力扶持杨坚建立隋朝。 如今慈航静斋选定了大隋继承人杨勇败给了魔门支持的杨广,慈航静斋自是大为不满,再加上他们手中掌握着佛魔道三教之中最为庞大的一股武力,因此早就动了动摇杨广之天下的心思。 毕竟杨坚得国不正,大隋天下并非血战得来,根基不稳,上至朝堂,下至地方,佛道儒世家大小势力盘根错节,几乎都对隋朝没有多少归属感。 再加上魔门毕竟不是当今之主流,他们在各大世家门阀之中的影响力远不如佛道儒…… 因此,慈航静斋祸乱天下,其实更符合白道所有大势力的利益,除了歧晖这等对于佛门意见极大者之外,各方对慈航静斋的小动作都很有默契的视而不见。 “那么在不久之后,传国玉玺和氏璧,这千年来的名望,就是他们造势的主力。” 严达老道目中满意之色一闪而过,在说到这里时,却是忽然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呵欠。 “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就是你这个道主所需要做的事……真是的,一大早就来扰人清梦,我要回去补个回头觉,就不送你们了。” 第九章:潜龙将出渊 第十章:名剑亦风流 第11章:道佛初交锋 第12章:道佛之辨 第13章:剑与指 第14章:妖道辟尘 第15章:一招之约 第16章:帝都洛阳 第17章:独孤门阀 第18章:哮喘之疾 第19章: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 第20章:初步治疗结束 第21章:隋帝杨广 第22章:隋帝杨广(2) 第23章:隋帝杨广(3) 第24章:观文殿 第25章:观文殿(2) 第26章:骑鹤下扬州 第27章:一切神通悉具自足 第28章:《长生诀》 第29章:真义 第30章:石龙入楼观 第31章:茅山道 第32章:不同于“历史”的“现实” 第33章:宋阀 第34章:乘船 第35章:飞马牧场 第36章:鲁妙子 第37章:北冥神功 第38章:神功治旧伤 第39章:遁去的一 第40章:飞马牧场两代场主 第41章:天下第一巧匠的收藏 第42章:荡寇 第43章:擒拿曹应龙 第44章:天君席应 第45章:剑败天君 所谓的‘紫气天罗’,紫气代表的是施功者的肌肤将会在运气之时化为紫色;天罗则代表着如蛛网般的细密气劲,好似天罗地网,让人无处可逃。 此功施展至最盛时,能在敌人四周布下层层气网,牵制绑缚敌手的动作,将吐出丝劲以柔制刚,令对手陷入死地,威能诡异莫测,几乎不输于阴葵派的天魔功。 而修练到随意布网的大成境界,便能将网劲收随心,任意改变形状应敌,游丝劲更可笼罩方圆两丈的空间,从任何角度袭击敌人,威力霸道至极。 若有人真的能将紫气天罗修炼到此登峰造极之境,据传眸珠外围会产生一圈紫芒,此现象被称为‘紫瞳火睛’! 此时的席应便是已经领悟到了这一重境界,只是尚还未能运转如意,这才是他此次暗中潜回中原的底气所在! 当下他狂吼一声,瞳孔中竟似放出了丝丝紫芒,其两手高举,如大鹏展翅,十指伸张,再迅速合抱,盘在胸前,同时探步趋前,如莲花般次第绽放,招数怪异非常…… 千百计游丝随着席应十指织出交错组成的天罗气网,再往叶凝“撤“过去。 这张无形的网不单可抵御敌手的气劲攻击,且收发由心,可随时改变形状。 当他两手盘抱聚劲时,天罗收束为车轮般大小的气劲,缩小乃至隐藏那破绽所在,随后便直接打横向叶凝割去。 欲以自身几十年苦修的真气内力,集西域之精华的手段,堂堂正正的碾压眼前这个毛头小辈! 锵! 这一刻,章武剑终于出鞘。 如钱塘潮涌又似银瓶乍破水浆泵,雪亮的剑气密不透风的铺开,向小丘下的席应涌至。 在席应的眼中,此时的叶凝,章武剑,都与小丘的凸起程度形成了完美的配合,将角度这一优势利用到了极限! 在这好似彗星袭月的一剑下,对方竟似与这小丘,这云台山的环境融为了一体,反而将率先出手自己排斥了出去。 席应顿时亡魂皆冒,始知对方年纪虽幼,但实则深不可测,如今虽是因应付自己而出招,但却一出手就夺尽了先机、地利,形成了足可令自己败逃的优势, 若是不能立即挣回先手,今次他必然输得惨不可言! 席应终是魔门宗师,绝不可小觑,当下他面容之上紫青之色一闪而过,旋即掠过一抹飞红,他手上的轮状气劲此刻不但再度缩小,甚至还高速旋转起来。 带着“嗡嗡”的破空声,席应迅速一步踏出二丈有余,那高速旋转、密度极高的气轮此刻毫不犹豫的笔直向着那羚羊挂角般的一剑切去。 “席应,你这次不是输给了我,而是输给了你自己!” 下一刻,叶凝含笑开口,章武剑上如毒蛇吞吐的剑气,此刻迅速分化,那一道道剑气如有灵智般、追寻着他匆忙变招导致的各处破绽而来! 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细密的声响,无数的剑气让席应一阵手忙脚乱,他手中那看似凶残的气轮,不过在十余剑气之下,便瞬间土崩瓦解! 席应面色狂变,他不是无智之人,此时见得自己吃了大亏,立刻便回过神来,知道因为先前被对方如此轻松的窥破魔功,使他的心灵有了破绽,这才在叶凝的剑下表现得如此不堪一击。 不过时至此刻,即便他醒悟了此次失败的前因后果,可却已经晚了,他想暂避锋芒,然而那弥天漫地的剑气早已封死了所有退路, 令他避无可避,更加厉害的是,直到现在都只是那一道道剑气在对他造成威胁,他还不知道叶凝刚刚斩出的那一剑,最后究竟会落到自己的哪处要害! 于此等生死危机之下,常人或许会求饶求生,但如席应这等视他人之生命如蝼蚁的经年大魔头,此时却是蓦然被激起了与敌谐亡凶气! 席应本就是极度凶残、狡诈之辈,当年他因灭情道和岳山的一些小怨,登门溺战,仅以一招之差落败,自此对岳山怀恨在心,于极度愤怒之下,他竟趁岳山不在以凶残手段尽杀其家人! 由此种下了二人之间的无法解开的深仇大恨! 要知道,岳山论年纪比席应大上十多岁,成名时席应尚是刚刚出道,席应那时因一招之差败在岳山手下,足可称虽败犹荣…… 在那之后不论因为什么原因,岳山并未追究他登门挑战之事,已是相当大度了,然而他却趁其不备亲手杀了岳山全家,如此之想法与行径,简直超乎正常人心理范围,凶残至极! “杀!” 席应厉吼一声,将一身魔功催至史无前例的最巅峰,不但全身上下肌肤皆尽紫黑,甚至就连头发眼珠,尽接在这一刻化为紫色,整个人活生生像一个紫茄子。 他没有做丝毫的防御准备,而是以恶狼般的目光盯着叶凝,直接驾驭着嗡嗡乱鸣的轮状气劲朴实无华的直切叶凝,在这等生死关头,欲要拉他一同死亡! “本座不得不承认,你这天君的名号还真不是捡来的,你这家伙还真有几分实力哩。” 叶凝略带讶然的开口道,他的肉身极关重要,自然不肯因为区区一个席应而被毁坏。 就目前而言,肉窍仍是他成仙成圣的唯一凭藉,若他肉身被破,必将重陷轮回转世的循环,继续受缚于太上镜! 在这大唐双龙传世界之中,他唯一看到、能把握得到摆脱太上镜的方法,就只有破碎虚空一途可走,至于这最后无论成败与否,都不是他现在需要考虑的…… 他现在要做的,仅是努力向那一层次迈进! “锵!” 章武古剑轻鸣,原本飘渺无常不知前路的这一剑,此刻虽是被迫改变剑路,正面迎向席应的轮状气劲,但从叶凝那无迹可寻,既无开始,也无终结的剑路变化之中,却是丝毫看不出来。 当! 轮状气劲与章武之剑相交,爆发出一道恍若洪钟敲响的金属碰撞之音,席应面上一根根青筋狰狞,他咬着牙,疯狂催动轮状气劲高速旋转,直破叶凝的剑锋! 然而叶凝双剑之中蕴含着的一阳一阴两股真气,却是让他的想法直接破产。 玄阴之真气浓缩而又柔和,当它缠在那轮状气劲之上时,那转状气劲就好伙陷入了淤泥污水之中,寸步难行。 玄阳之真气刚猛而又霸道,直好似一把火爆的大锤,一浪又一浪,一锤又一锤的硬生生轰击在那轮状气劲之上。 在席应的感知中,叶凝此时一改先前的飘逸无力,抽之不离;反而感觉到一股庞大无匹的力量透过剑锋袭击而来,重重的击打在他的十根手指乃自至五脏六腑之上! 噗!噗!噗! 席应连退三步,脚下的青石被他瞬间踏碎,裂纹狰狞,背倚着一块奇形怪石,他却仍像喝醉酒般满脸赤红,往后跌退打转,鲜血不要钱一般狂喷而出。 呼!呼!呼! 粗重的呼吸自他那好似破炉一般的胸膛之中呼出,呼啸生响,口鼻之间皆染上了些许艳红,那早已慢如蜗牛般旋转的气轮,此刻却是无力的在他手中消散。 不过,叶凝这神鬼莫测的一剑,却终是给他挡住了! 叶凝抽剑反身,“席应你倒不愧是成名几十年的天君,竟还真是挡住了我这一剑,只可惜我接下来的这一剑,你已经挡不了喽!” “你敢动我……” 席应胸口忽地剧烈起伏,他狠狠地叫道:“灭情道,还有两道六派,甚至是邪王、阴后,都不会放过你的!” “呵呵,你身后有人,难道我背后的楼观道就是死的不成?” 叶凝悠然自在的漫步前来,面上说不出的闲适写意,随手便是一道剑光闪过虚空。 云台阁道连窈冥,翠崖丹谷高掌开! 此时的他仿佛变成了一名艺术高超的画师,手上的章武之剑也变成了丹青妙笔,挥毫泼墨间写意风流,刹那间成就云台美景之图。 剑光敛去,席应停下身子,伸手朝额头按去,但其脸上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表情! 片刻后,一道细细的血流,忽然自他按住额头的指掌间淌出,不过须臾,他那欣长的身子便无力的倒在了小丘下的碎石、泥土之中,再也动弹不得。 一剑毙命! 锵! 叶凝收剑入鞘,不无遗憾的轻轻叹息道,“如此灵山妙境,无上乐土,为何却总是有人看不开,非得向贫道寻死,污染这一方净土呢?” 看着这方因为他和席应交战之于波,而面目全非的小丘,叶凝默默的哀悼了片刻后,便直接转身离去,仍是潇洒无比。 叶凝来时行的相当之慢,可此刻当他准备离开之后,不但改换了方向,更是格外的果断,没花费多少功夫,他就迅速离开了云台山。 ………… “咦,这小子好敏感的灵觉,宗主,咱们还要追吗?” 在叶凝离开小丘已有一段时间之后,一阵阵破空之声,忽而“嗖嗖”传来。 下一刻,婆娑树影之下忽然现出十多道人影活像来自幽冥黑暗世界的众多幽魂恶鬼。 领先者乃是一个高髻云鬓,脸盖重纱,衣饰素淡雅丽,身材婀娜修长,体型高挑诱人,眉目清秀无伦的女子。 她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便有种令人观赏不尽的感觉,又充盈着极度含蓄的诱惑意味。 更关键的是,她清丽秀美的脸上绝无半分邪气,令人完全无法将她与魔门联系到一起。 若非相识之人,谁也想不到她竟然就是魔门之中大名鼎鼎的“阴后”祝玉妍! 十余个阴癸派、魔门之中大名鼎鼎的高手分成两行排开,列在她的身后,其中又以两男三女为尊。 这五人各自气质不凡,甚至隐隐形成包围之势,将席应的尸体围绕在最中心。 只见那男的一身文士服,看似温文尔雅,高德隐真,但身上却带有一股邪魅.淫,乱之意,此人便是魔隐边不负。 而另一位清秀俊雅、动作潇洒的中年文士,则手横铜箫,资态潇洒风流,正是“**双修”辟守玄。 有两女站在一处,一人肌肤雪白,满头银发,身穿金色宽袍,乃是银发魔女,旦梅; 一人目中隐泛红光,一身紧身黑衣勾勒出玲珑的身段,在一身黑色的武士服下尽数显现,此人则是与旦梅并列为阴癸派宗主座下天魔四魅的霞长老。 最后一女艳丽足可直追祝玉妍,肤色胜雪,黛眉凝翠,桃腮含春,那对翦水双瞳,更像荡漾着无限的情意,顾盼间勾魂摄魄,百媚千娇,年龄更是年纪横看竖看都不超过二十五岁。 第46章:长安(求票求投资) 第47章:邪王(求票,求投资) 第48章:杨公宝库(求票求投资) 第49章:杨公宝库(2) 第50章:邪帝舍利 第51章:元精 第52章:离开 第53章:大业十年,天人!阳神!(求票求投资求打赏) 第54章:群道欢呼苏无敌 第55章:八方风云动 第56章:朝廷 第57章:国师之位 第58章:下山 第59章:四大圣僧 第60章:拈花一笑 第61章:三僧入灭 第62章:高句丽 第63章:三征 第63章:关陇 第65章:奕剑大师 第66章:激战 第67章:论剑灭神 第68章:论剑灭神2(感谢郁垒的第三次打赏!) 第69章:战终 第70章:战定,落幕 第71章:辽东六郡 第72章:佛难之始(二合一,五千字大章,补昨天) 第73章:抑佛之策 第74章:地仙 第75章:朝会(求首订,求月票!) 第76章:限佛令 第77章:天下哗然(求订阅,求月票!) 第77章:天师道(求订阅,求月票!) 第79章:分蛋糕(求订阅,求票票!) 第80章:净念禅‘城’ (求订阅,求票票) 第81章:阿!弥!陀!佛!(求订阅求票票!) 第82章:六甲秘祝,了空退让(求订阅,求票票!) 第83章:禅院大改(求订阅,求票票!) 第84章:扬州、岭南(求订阅,求票票!) 第85章:宋缺(求订阅,求票票!) 第86章: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求订阅,求票票!) 第87章:破精自绝大.法(求订阅,求票票。) 第88章:邪王(求订阅,求票票!) 第89章:无形气环(求订阅求票票!) 第九十章:取经(求订阅,求票票!) 第91章:论道散人(求订阅求票!) 第92章:禅门僧(求订阅求票!) 第93章:坐化(求订阅求票!) 第94章:玄都观(求订阅求票!) 第95章:飘雪(求订阅求票!) 第96章:双龙入海(求订阅求票!) 第97章:三年,帝陨,经成,天人(求订阅,求票!) 大业十四年。 紫微垣位于中天,乃天帝所居,天人对应,是以皇帝的居所又称紫禁城。 夜凉风急,黯天黑地,此时荧惑古星突然光芒大作,划过大半个茫茫夜空,与心宿诸星连成一线,闪烁不休,引人注目。 未几时,荧感竟是突自天空滑落,带着一道划破天空的赤色光柱,坠入关中不可知之地。 此时此刻,洛阳皇宫虽光鲜如稀,却早已不复叶凝前次所去时的辉煌,杨广缠绵病榻至今已数日有余,宫内一片肃然,杀机隐现。 荒凉的大殿之中,妃子王候默默垂泪,太医战战兢兢,宫女太监小心翼翼,刚被后宫急诏至大内的大孙杨亦是满面悲色。 狂风席卷着乌云,吹过这偌大的皇宫大内,发出如鬼吼幽鸣般的声音,随着杨广的昏迷不醒,气息愈发飘渺,似是暗示着某种不祥的征兆。 在洛阳城外,宏伟高大、雕刻着种种奇禽异兽、仙人传说、道家经意的玄都观内,原本正埋头写作的叶凝忽而抬头,目光越过窗户,穿过重重的风云,投注向无尽高的长空。 大业十四年四月四月十一日夜,有流星大如桃,似苍龙,从紫宫出,入北斗魁,贯索中,经天市坦,须臾有细流星或五或三相续,诸流星并向关中行,至晓不可胜数…… 得见此象,叶凝心中一动,一卦自心而显,立时便有了结果,对于这一结果,他并不惊讶。 通晓历史的他对此自是早有预判,他那强大而圆满的灵觉,此刻借着这一灵机,透过某种秘不可测的玄妙方式,隐隐感知九州大地苍茫,其上灰白之气纠缠隐隐。 位居中宫之黑龙虽是苍老狰狞,盘坐正宫,威盖天下,但却难掩颓然苍老之态,体内各色异光隐现,隐有分崩离析之势。 隐布天下之龙种蛟属,此刻纷纷对中长嗷撕咬,有化龙之姿,却是中宫老龙有变,已无余力震慑中原,导致群龙纷起,大乱之姿。 中原苍龙已老,真龙未现,而北方却是龙气勃发,又有草原苍狼气运入侵,攻伐中宫老龙,就在双方血腥撕咬,龙气四溢,已致天下枭雄纷纷化龙之时…… 中宫老龙腹中忽而金光隐隐,禅鸣佛韵之声不断,外以重重军气裹之,与三方夹击之下,老龙哀鸣一声。 “吼吼……” 这一刻,叶凝的耳边似乎听到了一声残破而不甘的龙吟,随后,但见那老龙轰然炸裂,分崩离析,施又重新凝聚,勉强维持着龙形。 际此之时,中州太原之地,一蛟龙原先隐而不发,此际在那佛光接引之下,将老龙分崩之后的众多龙气残留一口吞尽,正式开启化龙之途。 叶凝浑身一震,蓦然自此玄妙境地之中退出,凤目微眨,两滴血泪自双眸之中滴落而下,滴在黄花梨木桌前摆放着的宣纸之上。 “自古气在事先,中宫大龙气运崩折,杨广危矣……” 叶凝微叹一声,虽经过他的插手导致死因不同,可杨广还是死在了此时,这一刻,便是以他心灵之坚定,此时亦不免升起一丝感慨。 不过这一丝感慨,转瞬便消逝于心湖之间,叶凝放下手中之大笔,忽然对着月色吸了口气。 霎时间圆月光华大亮,无穷无尽的月之光华,混合着星斗精英,天地龙气,朝叶凝汹涌而至,透体而入。 叶凝的道袍之上,星辉流转,显出一枚阴阳太极,圆转自在。 吸!吸!吸! 他这口气仿佛是古人吞食星月精华一般,时间极长,身上的筋骨肌肉也颤动不断,竟是发出了鳞甲触碰的声音。 若被外人听到,恐怕会以为他的身上藏了一条巨蟒,此时正在对月吞吐内丹,打磨修炼! 这一刻,太极图隐去,叶凝的嘴里仿佛吞了下一个光华隐隐的鸡蛋,微微凸起,这个凸起又顺着喉咙一路往下,自咽喉而到丹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这声响如同雷霆轰鸣,仿佛在他肚子里又容纳了一只巨大的蟾蜍或者莽牛。 蒙蒙紫气,既似薄雾,又如轻纱,自叶凝周身向外轻转,渐渐将此间大殿笼罩,隐隐于紫雾之中,当真仿佛临帝子之长洲,入仙人之旧馆! 在这一瞬间,叶凝的思维千百倍的活跃着,粉碎了那梦幻般的迷茫,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他的心灵变得深邃起来,一个更深层次的视界在他的心灵深处展开,时光在她的触觉中变得缓慢…… 过去一刻的欢呼雀跃的心情犹自不变,现在一刻的心灵跃动真是存在,未来一刻的心情变幻清晰可见,刹那成为了永恒,过去现在未来的界限在这一刻被打破! 叶凝忽而睁目,鬼使神差般将案上之大笔取出,他的心灵静若万古寒川,不移不动;他的思绪动若晴空闪电,转瞬千里。 他手中之大笔,此时在宣纸之上龙飞凤舞。 “夫道也,性与命而已。性,无生也;命,有生也。无者,万物之始也;有者,万物之母也。一阴一阳之谓道,生生不穷之谓易。易即道也。道生一,一者混沌也。一生二,阳奇阴耦,即已二生三矣…… 忘形以养气,忘气以养神,忘神以养虚,道非欲虚,虚自归之,人能虚心,道自归之……虚其心,忘其形,守其一,抱其灵……” 笔耕不缀,悠悠自然,此时此刻,叶凝已然将一生之精气神凝聚于笔锋之上,不断书写着集他此生之大成的道诀,此书一成,他之道,自成! 随着一行行统合他一身大道的字体,自笔间泄入纸上,叶凝双眼之间骤放精芒,一黑一白,宛若阴阳两鱼,在相互吸引的同时,不断的进行着细微的碰撞和融合。 “夫玄者,神之魁也。天以不见为玄,地以不形为玄,人以心腹为玄……天浑行无穹不可见也,地不可形也…… 天地之正中,虚悬一穴,开阖有时,动静自然,号之曰玄关一窍,又号之曰众妙之门……” 当最后一个字写罢,大笔忽而间自他手掌之间,灰飞而去,宣纸之上千百个字,两点殷红,隐隐泛光,色泽皎洁。 际此大龙陨落之际,中原大乱之机,叶凝截运成道,随着叶凝手中这一篇关乎于他自身大道的功诀写罢,集大隋之国力,道门历代之精英,道藏终成! 道藏一成,道门气运便隐隐相合,经义圆融,至此,无论是于佛于魔,道门已立于不败之地,此道藏在,道门高人只会源源不断,无有断绝之机! …… 随着道经书成,叶凝双目立时微闭,一声清越的笑声震动四野,窗户、大殿,不由为之轻颤,附近的一大片竹林,更仿佛是有灵性一样,簌簌发抖,青叶纷飞。 笑声浩浩荡荡,荡漾青天苍穹,空中的朵朵白云在无形的真力之下崩散,消失。 浓密的紫气如云如雾,勾连天地之势,自玄元殿不断向上升腾,遍染风云,结合天地间之元气,竟呈紫气东来之势,弥盖一方天空! 识神居中,阴神阳神似太极两仪,在道经书成的那一霎那再无抵触,相互融合,锋芒尽消,精纯至极的太阴气和太阳气裹挟着阴神阳神,于天道下, 遵循天道定下的先天法则,形成了一个神秘莫测,交融星空的太极元神,阴神、阳神各占一半,如太极双鱼般来回运转,反复不休! 元神一成,一股洞彻一切的心灵之力便自其衍生而出,叶凝虽从来不知,此刻却仿佛是本能一般,天生就懂得使用这股力量。 他心念一动,心灵之力随之而动,遍布全身,自身肉窍中最细微、最精深之处的种种奥秘,随着心灵之力尽皆出现在自己的心中,仿佛用传说中的天眼观看一般,巨无细漏,精微之至! 叶凝原先在大宗师以及之时,自以为已经打磨得完美无瑕的肉窍深处,在无法察觉的之地,还有着道道暗伤,丝丝裂缝,左肩之上,点点佛光,隐隐约约…… 当下叶凝心中一动,元神之力自动而出,体表的诸天窍穴吞吐,牵引着天地之中的元气精华进入其中,修复肉窍之中的暗伤裂缝。 紫气如雾,朦朦胧胧,与天地间某一神秘大力合一,将叶凝的肉身笼罩其中,此时的叶凝仿佛已经彻底融入了天地之中! 他周身之暗伤、污秽,便仿佛是天地间的不谐之处,自动引来天地元气冲刷洗礼,这一刻,他的毛孔之中一股浑浊的汗水兼着丝丝血痕、浊气流出…… 洞彻一切的元神指引,在绵绵无尽、神秘浩大的宇宙之力下,所有的暗伤均被一一弥补,肉窍之中的杂质污垢全都被排解了出来。 此时此刻,叶凝双唇微启,一口雪白霜牙已增至四十颗,周身隐泛清香,紫气缭绕,一身之气质渐转飘渺高雅,好似谪世真仙。 他立于此,便自然而然地与天地交融,非亲眼目睹,常人感知只若无物,修得此境,他已可正立无影,飞身托迹,隔垣洞见,若是占得天时地利,呼风唤雨不过等闲。 这便是天人之能,天人之体,真身无漏,神通自成! 第98章:乱局(求订阅求票) 大殿之内,叶凝默然而立,檀香的烟雾在他身周久久盘旋,竟被染成紫色,不断演化,飞虫鸟兽、山河地理仿佛都在其中。 此时此刻,他的皮肤、机体渐渐透明,只是奇怪的是却看不到里面的内脏、血管。 这一刻,他整个人似乎凭空虚化,天地中的元气在无形无影间贯注入他的身体,将他的血肉凡躯正在向仙躯魔体进化。 时至于此,他一身之真气到如今已经走到了这条路的尽头,接下来的,便是破碎虚空,想要更进一步,只能在向更高级的世界追寻! 正立无影,飞身托迹,隔垣洞见,呼风唤雨都是名列三十六天罡之中的大神通,叶凝此刻既然没有那么大的法力手段,不过却也具备了一些神通雏形。 正立无影:如今与天地相合的他,已然可完美的隐藏自身之气息,步日月无影。 飞身托迹,要他从心所欲,云游于天地之间随心无碍,这自然不可能,可如今的他也已然摆脱了大地引力,能够御天地之势,借风而行,勉强当的个“飞”字。 呼风唤雨:这四个字自然是夸张之言,不过他却可以天人交感,干涉并加速天地间云团水汽聚集速度,如此以至唤雨。 隔垣洞见,有着元神之力在身,在元神笼罩范围之内,一切尽皆有若亲见,无论巨、微,皆如掌上观纹,便是隐隐于天地之间的气运,他亦能观之! 这些神通虽然真正力量并不大,可却代表着武道之途,从此而始,已然迈入超凡脱俗之境界,便是长生之路亦非虚妄,只在脚下! …… 杨广身死! 对于此事,天下各族、各派虽早已有所预料,可由此仍是掀起了一番飓风巨浪。 原先被打压得萎靡不振的佛门,顷刻间好似早有所知一般,迅速活跃了起来,在已经将整个宗门迁出终南山的慈航静斋的带领下四面出击…… 在她们的手段和关系下,看似雄壮的大隋,顷刻间支离破碎! 太孙杨尚未登机,杨广尸骨未寒,天下各郡各地便蛟龙蜂起,甚至有不少一郡之首的官员领头反叛,割据一地,危及数郡。 在大唐双龙世界当中,帮派力量极其强大,不谈及最上层的佛道魔三者,就是中层的八帮十会,每一个都是坐地虎,地下成建制的帮众,几乎可以与正规军比拟。 在天下靖平的时候,他们自然是规规矩矩的江湖门派,可等到杨广一死,群雄峰起,天下大乱后,这些帮派当即就驱逐原本官府,独占一地,俨然一方诸侯割据势力。 如襄阳的钱独关、鹰扬派的梁师都和刘武周、乃至巴陵帮的萧铣…… 沈法兴、杜伏威、辅公佑、李子通…… 这些蛟龙中也不知有多少是佛门不下的暗子,当然其中的某些势力和道门乃至于魔门,自然也有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虽然这二者都是支持杨广的,可这……同样,很正常! 有道是功高莫过于从龙,这从龙之功,又有几个人能够拒绝? 就如道门,有不少势力不但暗暗支持了这些烟尘反王,便是太孙杨,同样也有不少人压注! 毕竟杨手中还有着杨广最后数年精心经营的扬州、洛阳一带乃至于关中之地,再加十数万精锐禁军,大隋虽然辉煌不在,可能是这天底下第一号势力! 虽然这一号势力虽然名头大,可早已至暮年,是天下所有有志于夺取天下者的目中钉,眼中刺。 再兼有独孤阀和宇文阀在中央争权夺利,魏武之心,路人皆知,因而对于大隋,其未来并不为世人所看好。 除了大隋外,仅居其次的,便是太原李家! 李家能被佛道两门共同确认为真龙天子,并花费大力气扶持,自然也非是易与之辈,杨广在时,李家声势不显,可他一去,李家的厉害便迅速显露出来! 在杨广身死的消息传出后,李渊自太原起兵,攻入关中,占据长安,关中沃野千里,李家得此,帝王基业,定矣! 时至于此刻,李家的优势,无论是政治、经济、还是人口、军事,特别是在李密和宇文阀的宇文化及大举碰撞之后,几乎已经占有压倒性的优势。 再加上此时此刻,杨广原先所派的来护儿屯兵十数于万,坐镇边疆,却又在佛门的牵针引线之下,与突厥胡族互相牵制,令李阀免了后顾之忧。 如此一来,李阀之势更是如虎添翼! 立炀帝孙代王杨侑为帝,改元义宁,是为隋恭帝。不日之后,恭帝进封李渊为唐王、大丞相、尚书令,以李建成为唐王世子,李世民封秦国公,李元吉为齐国公。 本来,历史上还有遥尊隋炀帝为太上皇一段,不过此时此刻隋炀帝已死,自然也尊不起来。 倒是李渊从此肆无忌惮,加紧篡位的步伐,三月不到,便逼迫隋恭帝禅让,自己即皇帝位于长安,国号唐,建元武德,又以李世民为尚书令。 不久,立有道门背景支持的李建成为皇太子,封功高兼有佛门背景的李世民为秦王,李元吉为齐王。 可以说,杨广这么一死,原先被他压制的各处蛟龙,顿时沸腾,立即拉开了天下大乱的序幕。 此时的豪杰已经闻到了大隋覆灭的味道,都被野心趋势着,开始不断扩张与发展。 …… 南方三地共有六大势力,占据雄霸江淮,割据丹阳、历阳两大重镇的杜伏威和辅公佑自然是南方最强的军阀。 不过他们的地盘靠近北方,受到北方群雄的牵制,故而在南方想要有作为,非常困难。 在明太祖位出世之前,自古以来都是北强南弱,若是杜伏威和辅公佑能够扫荡北方、再来平定南方…… 这等由南扫北的壮举一旦完成,他们将不逊色于当年楚霸王项羽,仍旧有统一天下的希望,故而杜伏威如今在世人心中,是继李阀和窦建德之后,最有希望问鼎的人。 次一等的军阀便是李子通,不过他如今却也是自顾不暇。 沈法兴的江南军偏处东南,西北之路为李子通、杜伏威所阻,南则受制于雄踞广东的宋阀,一时仍难有所作为。 宋阀论实力当然远在沈法兴之上,不过宋缺态度不明,并没有立时除去沈法兴这封住岭南军出路的拦路狗。 因此南方战场的主要争斗便在割据九江一带的林士宏和占据巴陵一带前粱皇族萧铣之间展开。 不过林士宏如今虽然在双方的战斗中占据上风,可却全靠九江铁骑会会主任少名的帮助。 值此萧铣和林士宏争斗的关键时刻,两方正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而萧铣要变被动为主动最好的办法便是杀死对林士宏助力最大的‘青蛟’任少名。 然任少名本身武艺高强,出入之间,小心谨慎,更带着魔门的两大高手恶僧法难和艳尼常真策应万全,故虽想要他性命之人不在少数,却至今无一人有这般本事。 只是恐怕连这位大名鼎鼎的青蛟任少明,此刻自己都没想到,他虽然一再小心,可此刻竟应几个无辜路人之性命,此在两个无名之辈手下吃亏! 任少名的皮肤闪亮着一种独特的古铜色,整个人就像铁铸似的。高约八尺,配着黑色劲装和白色外袍,对比强烈,显得他格外威武。 他有一个宽宽的密布麻点的脸庞,额上纹了一条张牙舞爪约半个巴掌大的青龙,眼窝深陷,眉棱骨突出,眉毛像两撇浓墨,窄长的眼睛射出可令任何人心寒的残酷和仇恨电芒。 他那壮硕的身体上,有着几道刀痕、掌印,只是他横练功夫颇为高明,此时此刻依旧行动自如,看起来伤势并不重。 他那比常人粗壮的大手分垂两边,各提着一个头颅般大而沉重精钢打成的流星锤,腕一抖,两个流星锤化成无数反映火炬光芒的红芒,像蜂飞蝶舞般,气态颇为雄伟。 他对面的两人,正是刚下山不久的寇仲和徐子陵,此时两人正愤愤地盯着任少明,先前的战斗中,二人倒是颇占上风。 只是此地乃是任少明麾下铁骑会的领地,若二人不能在短时间内占据绝对上风,取得任少明性命并脱身离去的话,势必会落入大批帮众的围杀之中! 说来这两人便好似自带吸引仇恨光环一般,所过之地无不鸡飞狗跳,牵扯出一大片爱恨情仇。 寇仲与徐子陵自从下山之后,凭借着一腔侠义心肠,先是破了几个江湖上的黑恶势力,名气大涨,后又莫名其妙地惹上了不少仇家,被悬赏追杀。 不过他们亦非易与之辈,本身在叶凝的磨砺之下,于年轻一辈中就算得上是顶尖高手,放在江湖上亦也足可独当一面,此时经历过江湖上腥风血雨的打磨,更是更上一层楼。 在追杀中,他们不但武艺越发高强,更凭借着楼观道的信息渠道,将某些个悬赏他们的罪魁祸首击杀于刀下,从而一举名传四方。 此时此刻,二人游历至此,却是看不过青蛟任少名那残暴的性质,故挥手从任少明的手下救了两个无辜路人,随即与之起了冲突。 不过不论是路人,还是任少名乃至于他麾下的恶僧艳尼,都没想到的是这两个看似初出茅庐的小子,武功竟是如此高明。 连任少名在寇徐二人的三招两式下,竟是都吃了几个小亏! . (感谢qq读者沧的打赏!) 第99章:和氏璧(求订阅求票!) “才这么点功夫,那道藏你竟是真的编成了?” 歧晖翻看着将道门经义混同归一的道典,感受着字里行间绵密细腻、宏大圆满、无所不包的意味,一时间心中倒是颇为感慨。 道藏可是道门道统最为根基的事物,只要这东西在,道统就不会断绝,教义也就不断,因此不论是歧晖还是苏道标,对于此物都是相当重视的,只是他们毕竟身份不一般,不可能常年居于玄都观。 故而,久未来玄都观的歧晖也没想到,叶凝竟然能在区区三年之间,就编成了这一卷史无前例,堪称是功德无量的道藏! 叶凝淡淡一笑,没有炫耀什么,而是将目光落到了歧晖右手边,一个雕刻着繁琐细密的道家符咒,由铜混其他金属铸就的铜盒。 “师兄已有许久未曾踏入玄都观的大门,不知此次前来所谓何事?师兄手上这铜盒内,又藏着何物?” 以他的精神之力,远在歧晖携着此物踏入玄都观之时,便已经感觉到了一股奇异的波动,那波动正是来自于他面前的铜盒。 一道道宛若潮水般的异力变幻莫测、呈放射状散开,甚至令他体内千锤百炼的真气都开始波动。 不过他的道心、修为均已打磨至巅峰境界,因而只是须臾便摆脱了这一境地,恢复了平静。 然高手相争,本就只在一瞬之间,和氏璧能让叶凝这一等级的天人高手都受到影响,当真不愧其千年异宝,传国玉玺之名! 不错,此铜盒之中所承载的,正是传国玉玺! 歧晖目中掠过一抹失望,他没有丝毫的遮掩,反而是略带感叹的说道,“你小子越来越深不可测了,这和氏玉璧放在师尊面前,都能令其动神,可你却是仿佛不受影响一般,真叫人奇怪!” 叶凝哑然失笑,“非是我未曾受到影响,只是我并未表露出来,而且迅速恢复了罢了……这是怎么了?慈航静斋怎么舍得将全国玉玺交给师兄?” “今天的佛门,早已不是当年的佛门了。” 歧晖平平淡淡的说了一句,似乎此刻的佛门已不被他放在眼中,“慈航静斋拿出此物,是希望在这隋末乱局之中,咱们能够支持李阀,好不使佛门前期的投入,满盘皆输,导致最终一蹶不振。” “当然,正如他们当年捧出杨坚所得的好处,此刻对于元气大伤的他们而言,想要最快恢复,就只能借助一代帝王的力量!” 说到这里,歧晖傲然一笑。 “如今的天下,早已不是当年佛门独压天下的局面,他们想要捧出李门伐这头潜龙,自然得先拜拜码头,只是梵清惠没想到的是咱们所选择支持的本就是李阀!” “所以,你师兄我一个子儿都没有付出,只是一句空话,便让这一桩千古异宝,落入了我歧晖的手中!” 在歧晖得意洋洋的话语中,叶凝屈指一弹,原本机关重重的铜盒,可在这一刻随着真气的细微的震动,略微过了两三个呼吸,便自动打开。 但见铜盒之上,蜀锦之中,一方瑰丽的玉玺,正在绽放着奇异而绚烂的光芒。 玉璧纯白无瑕,宝光闪烁,镌雕五龙交纽,手艺巧夺天工,旁缺一角,补上黄金,内里却仿佛有着流水般的光芒。 此时随着铜盒的打开,和氏璧的异力再无遏制,迅速暴涨至巅峰,散发着一种极为奇异的波动,与周围无垠虚空共鸣着,仿佛随着声音振动的一根根琴弦,天地之力随之加身。 受着这异力的干扰,歧晖顷刻间脸色青白交加,体内真气汹涌澎湃,胡乱混行,当下他心中暗骂一声,连忙脚步匆忙、熟门熟路的向后退去,迅速离开这和氏璧的辐射范围。 然而,此刻处在最中心位置的叶凝却是夷然不惧,他的右手,直接按在和氏璧那雪白的玉身之上。 轰! 在他的手掌和玉璧碰上的一瞬间,一层层朦胧薄雾自动散去,此刻他仿佛感觉到了整个宇宙,玄奇而深奥的自然之理,亦在他面前一层层揭开面纱。 无数的奇异景象,不断在胀缩间闪现于在脑海之内。满天的星斗,广阔的虚空,奇异至不能形容的境界,时空无限地延展着! 原著中,徐子陵觉得和氏璧奇寒刺骨,寇仲却觉得滚烫如水。 但此刻的叶凝却两者均有,他的心灵沉浸于无尽异象之中,体内却只感觉一冷一热两股异力,在玉璧之中阴阳相交,生生不息…… 此时被自己的真气引动,那两股异力似乎就要破璧而出。 这种力量异常精纯,几乎堪比叶凝在踏入天人境界之时、所感应到的那股来自于天地核心、宇宙本源的力量…… 不,不是几乎堪比,而应该就是,就是这片天地宇宙核心的本源力量!天地最本质的源力! 怪不得和氏璧之异能可以令人洗经伐髓,提高资质,原来这块玉璧之中,竟然蕴含了大唐双龙世界中的一部分天地本源! 叶凝若有所悟的轻轻呢喃一声,下一刻,他以自己的心灵力量触动着这块和氏玉璧,宝璧立时莹亮生辉,彩光流溢。 那是难以描述的一种强烈感觉。就像和氏璧活了过来般,放射出无与伦比的精神异力,描绘出一幅又一幅的图景,不断的融入他的心灵之力。 奇怪而陌生的景象纷纷呈现,令人烦躁得几欲疯狂大叫,似若陷身在不能自拔的噩梦里。 叶凝神色不变,入神坐忘,仔细的分析着其中的有用之处。 老子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然此刻在叶宁的感应中,这和氏璧内却似乎是万物归于三,三合二,二归一,一化道……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 这一刻,世界在叶凝的眼里、心里,再也不再与原来一般。 那一热一冷两股异力随着叶凝的心灵力量,渐渐的流淌入他的四肢百骸,周身数百个穴窍,奇经八脉,十二正经,一十二重楼…… 最后在运行了整整一个大周天之后,在叶凝头顶百会穴相遇! 这两股极端对立的力量一经碰撞,就立刻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反应,仿佛天地开辟,地水火风衍生,无穷无尽的力量涌动。 叶凝只觉浑身一清,个人与天地间的一道屏障被直接打破,二者如水乳交融一般,仿佛回归母胎之中,叶凝周身四亿八千万个毛孔都在舒张着,贪婪的吞噬着天地间的元气。 这是一种外人难以想象的状态,个人与天地,既是一体,又仿佛两个,就好似胎儿在母体之内,通过脐带与母亲两位一体,不断汲取营养成长,关系无间! 阴神阳神交融,己身与天地合一,他的心灵瞬间拔高了无数,站在了“天”的角度看向世间,那是何等的淡漠,何等的沧桑…… 人世间的种种,所谓的因缘瓜葛,爱恨情仇,天下苍生……在这一刻,在那茫茫宇宙,在天地同乎心的视觉中,一切都不过沧海一粟。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一切种种,不外如斯! 此时此刻,叶凝的心中是无尽的漠然与沧桑,体内的两股阴阳相对的异力随着心灵的变化,自动的从他体内退出,再度涌入和氏壁内。 原先光芒大放的和氏璧,此刻随着一股股异力返归本身,其光辉渐渐收敛,最终返璞归真,其异力也不再向外辐射。 叶凝并没有去试图汲取这和氏璧内的力量,汲取这方世界的本源之力,到了他这一步,一切神通悉具自足,和氏壁内的源力也无法给予他多少,最多只能降低他浪费在积蓄中的时间。 正所谓有得必有失,天道贵平衡,是故损有以以补不足。 他现在的时间还长的很,并不怎么急着破碎虚空,对于此刻的他而言,相比起自身一步一步修炼带来的收获,他完全没必要借助和氏璧的力量缩减这一时间! 随着和氏璧内异力从他体内退出,那种宇宙在乎心,天地在乎手的境界以及感知,也随之而不断堕落,最终从他身上剥离,融入了和氏璧之中。 ………… “师弟,师弟!” 朦胧中,几句似乎隔着千山万水,又仿佛在耳畔响起的声音,缠绕于他的耳畔。 叶凝缓缓定住心神,略显空洞的眸子,此刻向左移动,望向随着和氏璧异力的收敛,再度从外面踏入玄元殿的歧晖。 此刻,刚踏入玄云殿内的歧晖只感觉浑身一冷,他的目光碰到叶凝那漠然无情的双眸后,顿时不由一震,浑身冰凉,如浸冷水。 “好一尊和氏璧,好一桩千古异宝!” 略略过了些许光阴,叶凝的面上终于出现了丝丝人气,但仍是稍显冰冷的声音从他口中说出,他忽而将和氏璧收入盒中,并合拢铜盒,并将之递向歧晖。 “师兄,此物之内的奥妙我已尽知,它于我已无用处,你可以拿走了。” “哦。” 歧晖呆呆的应了一声,也没说什么,只是直接接过铜盒,转身离开了玄元殿。 直至四五十个呼吸之后,早已远离了玄云殿的他浑身一震,这才从那等境地脱离,顿时不由面露惊愕、茫然之色。 第100章:再履江湖(求订阅求票) 江上新柳,年年岁岁吐新绿。园中桃花,几回落叶又抽枝。 转眼之间,冰消雪融,寒冬尽去,新春又来。修得道藏之后,叶凝闲居玄都观,每日打坐练气,坐看天下风云变幻,甚是悠闲。 此时新春初来,漫山遍野,姹紫嫣红,桃花满枝,灿若云霞。 迈入玄都观后院深处,左绕右绕,直至踏入第二重院门口,豁然开朗,只见几间竹篱茅舍,清幽淡雅,山高风寒,更无蚊虫叮咬。 正是枯藤缠老树,古渡界幽程。奇花瑞草,修竹乔松。荡人心思,堪称妙绝。 其尽端处是一株高达十数丈的古树,它在庭院中心、气象万千的参天撑起,像罗伞般将竹篱茅舍遮盖,在阳光照耀下绿阴遍地,与茅舍浑成一体。 互相衬托成参差巍峨之状,构成一幅充满诗意的画面! 一点檀香悠悠缭绕,两盏清茶为辅,盘旋围绕着古树不散。 古树下,两袭紫衣道人相对而坐,二人中间摆着一副紫檀木棋盘,棋盘上黑白棋子参差,其中一中年道人手上捏着一枚棋子,面露沉吟之色,却是半天无法下决定。 犹豫再三,这枚黑子最终却是落在了右上角的星位上。 而与此同时,对面那年轻道人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没有丝毫迟疑的直接紧跟着下在了左上角的小目位上。 随着棋子的落下,外人可能感受不到,可中年道士却很清楚的感受到,对方的这一枚黑棋仿佛化为了一条活灵活现的黑色巨龙,正蓄势待发,不时朝着自己发出震天的龙吟声! 感受着黑色巨龙身上夹带着那强烈的威压感,中年道人歧晖原本凝重的面色,不由的变得更加凝重起来。 “师弟,按我得到的消息,慈航静斋新一代的传人,最近已经出世了,她化名为‘八百里秦川’的‘秦川’,在洛阳考察群雄,据传要选出天命真主……” 在凝重戒备之余,歧晖落下一子后,更是开口想要以话术松懈叶凝的意志,好让自己有翻身之机。 “怎么?师兄你也想去一趟?难道你也如百多年前的天师孙恩一般,要建立地上道国?” 口中略带戏虐的说着外人看来大逆不道的话语,叶凝的棋风依旧是之前那般绵密不露,而又不缺锋芒,每一子必有其用。 “你小子,说什么呢!” 歧晖顿时哭笑不得地骂了一句,事实上,作为同样投注李阀的盟友,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慈航静斋这一举动的意思? 不过是作秀+宣传罢了! 对于这等微末小术,如今底气十足的歧晖已经能够对之嗤之以鼻了。楼观道掌握有当今天下最为强大的武力,根本无需动用这些小计谋…… 再者,佛门连和氏璧这块天命之玺都失去了,居然还敢出来代天选帝,搅风搅雨,其脸皮之厚,也是令歧晖咋舌。 不过,实际上,原著中去洛阳的一大票人马,也没有几个是真正为和氏璧去的。 乱世枭雄,自然清楚实力为重的道理,和氏璧不过锦上添花之物,若是势力弱小,那得之反而有着大祸,比一块石头都不如! 他们真正看重的,却是师妃暄背后所代表的佛教之力! 而,此世佛教虽然被杨广重拳打击,其在关中洛阳乃至于扬州等地的大部分势力都被消灭,但底层根基犹存…… 而且在杨广开始灭佛之时,这天下除了他早已经营好的那几块地盘,有不少边边角角之地,却已经不大听他的指挥了,他们虽然也同样展开了灭佛之举,但却不过做做样子罢了。 当初在灭佛之时,大量僧众涌向关外之地或者南方海域的现象,杨广虽明令那些地方的官员禁止这些人进入。 可谁又不是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呢?一个个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做借口,令不知有多少和尚僧人逃入其中。 而如今那些逃亡的僧人以及“德士”、还俗的僧人,谁知道又有多少是在卧薪尝胆,韬光养晦? 因此,纵然没有那块天命之宝,师妃暄一放出风声,整个天下的豪杰还是闻风而动,汇聚洛阳! 这便是佛门百余年积累下来的势力和实力! 在此事上,纵然是当初的杨广也鞭长莫及,也难以奈何那些关陇贵族们的地域。 不过“僧侣外逃”之事,在当初也给以杨广为首的隋朝正统与关陇集团的明面斗争拉开了序幕。 大业十一年秋,杨广以微末之过,直接赐死宇文恺、宇文述、宇文士及等十余位宇文阀中流砥柱! 当初在杨广的强势压迫下,宇文阀根本来不及反应,须臾之后便直接元气大伤,至今都还未缓过气来。 可以说,目前宇文阀基本上已经失去了逐鹿天下的机会。 宇文阀未来的路,最多也就如现在这般,依附他人做个重臣、权臣什么的……四大门阀之风流势力,如今早已随风吹雨打去! 大业十二年,在巩固自身权势地位的同时,杨广以各种理由,接连处死上百位关陇官员及亲关陇官员,一时间朝野震荡,江湖汹涌…… 关陇门阀和杨广之间的争斗,已然臻至巅峰之态! 随后的一年里,关陇以几大家族为首,与杨广展开了一系列的明争暗斗,互有胜负,矛盾极速激烈。 只是碍于大义在手,又有着道门、魔门的支持,即便关陇大门阀和佛门之间不乏有合作之处,可仍是在手段高明的杨广手下,吃了不小的亏! 可以说杨广虽然在前半生迅速败光了隋室之家底,可在他晚年,通过掠夺高句丽,夺取佛门积累下来的财富,抄灭一些关陇家族…… 不过短短数年,在这些血腥暴力的手段下,杨广迅速聚集了一大笔财富,并将真正完全在自己掌控下的几块土地,迅速打造得水泼不进、牢不可破! 而这些,也成了杨登基后最大的收获和底盘,是他目前还能与宇文阀、独孤阀等各个门阀士族乃至官员勾心斗角的最大本钱。 不过他终究不是杨广,没有杨广的威望、权术,以及视人命如蝼蚁的凶残手段,无法镇住麾下群臣,不要说佛门和关陇门阀了, 就是杨广当年的铁杆支持者魔门,也已经在支持着他的同时,于不知不觉间,缓缓将更大的力量投资向了那遍及大地的义军群雄。 如林士弘、钱独观等人,那个不是阴癸派留下的手段? 魔帅赵德言虽然远在突厥,但也同样不甘寂寞,想要在这中原乱局中参上一手,目前,就楼观道所知的,巴陵帮萧铣就其棋子之一。 其他如刘武周、窦建德之辈,与突厥人之间也是关系匪浅。 而魔门其他人,如左游仙、尤鸟倦、安隆等人同样心思各异,就连来自于塞外的大明尊教,都以远超原著的速度进驻中原,在暗地里搅风搅雨。 各路牛鬼蛇神缤纷出场,各展其能! 还有岭南的宋阀,同样颇不安稳,不但四处挥动金银投资,自身更是蠢蠢欲动! ………… “师兄,奕棋之时不要想的太多,这一局,你又败了……” 一声悠悠清吟,在歧晖耳畔响起,歧晖愕然抬头,但见对面年轻道人手中的一枚白子,仿佛变为了一颗璀璨的星体,夹杂着庞大的威能,如流星般撞入棋盘。 此子入盘,叶凝之前所下的白子全都绽放出无比璀璨的光芒,在交相呼应着,时至这一刻,叶凝准备已久的布局这才完成,直化作一把猩红血刃,向着歧晖的大龙一斩而下,再起不能! “师弟……” 歧晖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熟悉的一幕,顿时无奈的长叹一声,“还真是不服老不行啊,师弟,我服了!” 叶凝淡淡一笑,落在棋盘之上的右手轻轻一动,一股无形的气劲震过,百多粒黑白分明的云子条序分明的飞起来落到了两个棋盒之中。 旋即抬头,望着一脸憋屈的歧晖,叶凝淡然起身道,“行了,不下了,际此乱世,英雄纷呈……宅了这么久,我也准备出去走走了。” “师弟居然静极思动?” 歧晖胡须飘飘,显得颇为惊讶,因为在他印象当中,叶凝自接下修道藏之事后,便一直窝在玄都观之中,从未外出过一步。 即便是当初大隋帝位更迭,新皇一再相邀,他都婉言拒绝,今次怎么忽然就有了出山的兴趣?难道便是因为佛门在洛阳的选弟活动? 这不太可能吧?! 在歧晖眼里,如今的叶凝已然成为了楼观道压箱底的底牌,好似核武器一般的存在。 他要是真正动手,那必然是石破天惊,不是彻底灭佛就是与邪王、武尊那一级数的人物大战才对,可现在…… 看着歧晖那疑惑的神情,叶凝笑了笑,没说什么,而是直接转身踏出玄都观,此地空余一缕道音,如猿鸣鹤啼,久久不绝。 “不负三光不负人,不欺神道不欺贫。有人问我修行法,只种心田养此身。肘传丹篆千年术,口诵黄庭两卷经。鹤观古坛松影里,悄无人迹户长扃。” 第101章:大明尊教(求订阅求票) 叶凝沿洛堤漫步,堤边杂植槐柳,树绿成荫,风景迷人,天上则白云蓝天,春光明媚。 此时洛阳城像从沉睡中苏醒过来般,车轿川流不息,热闹非常。行人中不少身穿胡服,显是来自西域的商旅。 只看眼前的繁荣,谁都感受不到城外的世界战争连绵,生灵涂炭。更想不到洛阳正陷于内外交煎的地步,成为各大势力倾轧角力的轴心。 仅这片繁荣,便足以证明刚刚登基的新皇虽然年纪尚轻,可却绝非无能之辈,也难怪他虽身在如此之乱局,却依旧能顺利登基,至今仍端坐于皇位之上! 当然,他能在如此之艰难的局势中腾挪转圜,除了手中的军队外,楼观道在其背后若隐若现,同样事关重要…… 毕竟,这是一个武道世界,而且还是可以单人破军的高武世界! 而这亦是杨广在“病逝”之前,给他留下来的最大的几个底牌之一! 叶凝行过人潮涌涌的大街,漫步横街里巷,她无论走到何处,街巷纵横,所见者尽皆方格整齐,犹如棋盘。而民居则平均分布在棋格之中,秩序井然。 此刻,道旁正有一群小孩在一处空地上玩耍,其天真的欢笑声填满周遭的空间,不由使他想起与自己于前世度过的童年岁月…… …… 天津御柳碧遥遥,轩骑相从半下朝。 穿过横街里巷,自街巷中的淳朴风情中走出,转入贯通皇城南端门和定鼎门的天街,槐柳成荫的大街两旁,万家楼阁林立。 钟楼鼓楼遥遥相望,举目都是客店、皮店、竹竿行、羊毛行、杂货店、纸张店、棉花肆、鲜果行等竞相设立,盛极一时。 街道上自是行人如鲫,车轿川流不息,一派繁华大都会的热闹情况。 叶凝此行的目的地乃是尽头属于荣凤祥的一间别居,也是他最近的落脚处。 …… “福生无量天尊,辟尘见过显圣洞真元穹青玄真人!” 一身道袍,卖相极佳,辟尘向着无声无息的直接出现在他身前、束手而立的紫袍道人微微躬身,神态谦卑而又恭敬,不敢有半分逾矩之处。 “不知真人今日前来所谓何事?辟尘一定知无不尽,尽无不言!” “哦?那我要大明尊教的消息呢?” 叶凝背束着双手,他的身体在窗前的那一抹皎洁的月色下,好似若隐若现般彻底融入了月光和这片天地,完全不存在于辟尘的感知之中。 “这……” 此刻,当他最不希望被眼前的那人知道的四个字,从对方口中说出时,辟尘顿时面上一僵,额间隐约竟有冷汗渗出。 他就知道,这位自接下修道藏一事后,已经数年未曾履过尘世的道门大宗师这次前来见他,绝非小事,因而他先前一直在心中祈祷,希望这件事对方未曾发现…… 只可惜…… “真.真人,我知道了,这些塞外蛮夷虽然隐藏的极深,可只要进入了洛阳,就难逃我的掌控,我马上派人前去搜寻,一旦有消息,便知立刻并报给您!” 辟尘眼神闪烁间,带着丝丝皮笑肉不笑的意味,苦着脸答到。 “呵!” 裹挟着风雨欲来之势,叶凝忽然转身,一股无形的威势裹挟着澄澈的月光、漫漫的黑夜,瞬间笼罩在辟尘的身上,浩大而无孔不入的气机,震慑得他体内真气之运转都出现了漏洞。 然而更令他魂飞魄散的,却是叶凝接下来的话话 “那倒是奇怪了,辟尘你在这间院子里究竟藏了什么宝贝,竟能勾来这么多的刺客?啧啧啧,还有一个居然是赵德言那个级别的?” “这…这……” 辟尘张开嘴,讷讷无言,这个几年前便轻易折服了他的小道士,如今之修为、气势,更是令他无法升起半点违逆之心…… 再思及对方所做之事,辟尘心中思绪微转,当下便想要开口辩解,可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一时间竟是急得满头大汗! “几年不见,你的胆子倒是又大了不少,看来得找个机会削削了,辟尘你看今天如何?” 悠悠清吟,此刻听在辟尘的耳中,却仿佛是那九幽勾魂,摄魄之音,吓得辟尘简直魂飞魄散。 “青玄真人,你有所不知,这大明尊教希望能够借助我洛阳商会的力量,捧一把王世充,王世充的地位和身份放在这洛阳城中,虽算不上是最尊贵的, 可却相当重要,而且颇有潜力,所以……再者由于他们这次来的又急又突然,而且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所以我就没有上报。哪知道这么凑巧,竟正好……” 辟尘神色尴尬的站在那里,口中说着他自己都不怎么相信的话语,可在他的心中,这一刻却是在渐渐的滴血。 面对着这位以一已之力,逆转佛道两门之局势的狠人,话一开口,他便再不敢有所隐藏,只能苦笑着闭着眼睛,将自己所知之事全盘托出。 他心痛,肝痛,全身上下都痛! 时至今日,辟尘已经与大明尊教之间相互勾勾搭搭了数年有余,已经建立了一定的默契和关系,就等着时机成熟,借助他们的实力夺取好处。 可谁知道数年未曾迈出玄都观一步的叶凝,今日竟是突然来袭,而且还发现了他这一段时间心中最大的隐秘,让他数年心血毁于一旦! 不过大明尊教和他之前的图谋虽然令他不舍,心在滴血,可他更无法得罪无论是实力,还是计谋均深不可测的叶凝…… 所以,他咬着牙,哭丧着脸,只好出卖大明尊教了。 …… “汝等当知,即此世界未立以前,净风、善母二光明使入于暗黑无明境界,拔擢骁健常胜大智甲五分明身……” 忽然间,这间静谧而又颇显空旷的大宅之中,几丝悠悠飘渺的塞外胡音,渐渐不知从何处响起,由外而内,越来越大。 “哗~~~” 富贵却又不显庸俗的大门忽然无风自启,门外却是一片幽深、黑暗与深邃。 “装神弄鬼!” 一声呵斥,带着雷霆一般的阳刚之煌煌正气,霹雳炸响,瞬间便驱散了这来自于域外的音攻之术,将那阴森黑暗之气,一扫而尽! 似遇狂风骤雨,那层朦胧黑雾被一扫而尽,原先空无一物的门口处,忽然显出一行人影。 为首者乃是一昂藏英伟的华服大汉,他三十来岁,鼻子稍长,阔嘴角像永远挂著一丝笑意,充满自信,显然是那种不断要找事实来证明他才是最强大的那一种人。 紧随其次的,则是一个中年贵妇,她面如满月,体形丰腴诱人,气质高贵,穿锦靴,戴貂领,身穿紫金百凤衫、杏黄金钱裙, 头结百宝花髻,长裙前据拂地,后裙拖拽尺余,双垂红黄带,奇怪的是仍予人飘逸灵巧的感觉。 她手捧一枝银光闪闪,长约两尺像饰物多过像武器的银棒,面上挂着迷人的笑容,似是情深款款的瞧着叶凝。 在这二人的身后,又有五男五女分成两列,扇形排开。 见此情景,辟尘之神色瞬间煞白一片,口中更是暗骂不已。 大明尊教的最高领袖大尊从不露面,共在暗中主事所以一般教务由莎芳管理,并统率五明子五类魔和大批盲目忠心的众徒。 原子则身份神秘,与大尊情况相同,不为教外人知晓,不过叶凝从原著中却是知晓,上一代原子乃是王世充,而这一代则是石之轩的二徒弟影子刺客杨虚彦。 五明子之首为“妙空明子“烈瑕,此人与五类魔中的“毒水”辛娜娅,同为大明尊教最出类拔萃的人物,据祝玉研所说,两人的武功比莎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由于莎芳负责管理教务,所以论及身份地位,却是比这两人略高一层。 此刻许开山和莎芳摆出这一阵型与叶凝对峙,明显是想以人数的优势来对抗叶凝,这让辟尘心中怎么不惶恐,怎么不担忧? 就在他准备开口辩解之时,叶凝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 “有点意思,大明尊教中地位最高的大尊、善母、五明子、五类魔,竟然全部云集于这小小的洛阳城中,区区一个上代原子王世充,应该没这么大的本事吧?” 一步踏出,叶凝之面容平静如水,神态如万古寒川,他那并不算雄伟的身躯,此刻却仿佛是那巍峨泰山一般,镇压在这群妖魔鬼怪。 简简单单的一步,并未夹杂其他动作,可在这一刻,天地风雷都仿佛顺从他的心灵,为他助威,使他的气势在那一刹那裹挟着八方风云,提升至最巅峰…… 令‘大尊’许开山,‘善母’莎芳等几人面色大变! 以他们的修为、境界,自然能感受得到眼前这位年轻道人的可怕,这是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强大,无需开口,无需宣扬,他立身于此,天地可证,万物皆明! 对于辟尘先前毫不犹豫的出卖,他们原先是极为愤怒的,可现在见了这人,感受着其好似天地一体,如神如魔的威势, 他们这才知道,为何心黑手狠、胆大包天如辟尘,此时却是如此容易屈服这确实是一个极度可怕的人物! “青玄真人果然见多识广,连我们这个小教派都知晓,不过真人你却说错哩,“妙空明子“烈瑕,“毒水”辛娜娅可不在这里……” 此时此刻,最先开口的不是地位最高的许开山,许开山被身后十人拱卫在中心,却是没有半分开口乃至于动手的意思。 反倒是‘善母’莎芳娇笑一声,温柔迷人的款款说道。 “真人斩奕剑大师傅彩林、灭佛兴道……您的传说可是已经传遍了中原乃至塞外各地,被天下共尊为当今第一高人…… 却是不知真人为何对那号称‘代天选帝’的佛门视而不顾,反而跑来找我们这立身于蛮荒之地的小小教派的麻烦?” 第102章:董家酒楼(求订阅求票) “佛门,贫道自然早有应对之法。” 叶凝神色平静,目光却是转向被众人拱卫在中央的许开山,“不过较之于已入我彀中的佛门,贫道更想知道几位来我中原,所谓何事。” “青玄真人当知,中原乃是这片大地之上最为繁华之所,最强盛之邦,我等塞外胡教想要生存壮大皆需依靠上邦之力。” 时至此刻,在那清冷淡漠的目光下,许开山略微沉默了片刻,方才似承受不住压力般,开口道,“我等来此,乃是受贵邦王世充将军之邀,为其助拳,结一善缘而来。” “结善缘?许兄这张嘴还真能忽悠,若贫道未曾记错的话,王世充应该是贵教在数十年前打入中原的一枚棋子,他过去在贵教,应该是原子之身吧?” 叶凝似笑非笑的望着许开山,“许兄的心思,让贫道倒是有点难做啊,从数十年前到现在,一直不懈于挖我中原之根基,同时四处塞棋子进来……司马昭之心,当真是路人皆知!” 此言轻飘飘的被叶凝随意道出,却是令得场上众人神色大变。 尤其是辟尘! 他虽然知道大明尊教图谋不轨,想要入主中原,但对于王世充的身份却并不知情,只以为王世充与他类似,都是大明尊教的合作者。 可他却没想到的是,王世充和大明尊教竟是一伙人,甚至还在一起耍了他一把! 当真是终日打雁,却反被雁啄瞎了眼! 辟尘咬着牙,体内真气迅速转动,表现出来的却是他愈发的仙气飘飘,只是观其目中之凶光,便可知他此刻已是怒极,若非叶凝在此,他立刻便要报复回来…… “真人何出此言?”莎芳神色不变的温柔一笑,笑容妩媚而多情,“王将军乃是上邦贵胄,权高势重,又其是我们这一小小蛮夷教派能够沾染得上的。” “不错,真人说笑了,王将军虽与我们是合作关系,但我们可指挥不了他……” 许开山目中掠过一抹不可置信之色,旋即瞬间转换为胡疑,他隐晦的打量了自己周围众人一眼,但很快又消失不见,化为一脸的茫然。 “两位的演技倒是不错,只可惜在这中原之地,楼观道的情报超乎你的想象……而且,若非贫道已确定诸位之身份和此次前来之目的,贫道又何必来此堵门?” 叶凝平静的探出右手,五指微微拂动,好似拨动了场上众人之心弦,令得此地之气氛愈发压抑。 “透体金光骨髓香,金筋玉骨体纯阳。炼教赤血流为白,阴气消磨身自康……金筋玉骨……” 望着叶凝那只宛若上好温玉雕琢而成,没有半分瑕疵的右手,辟尘目中掠过一抹不可思议之色,口中却是喃喃轻语。 金筋玉骨,这是道门修行之中一处极为高深的分水岭,划分仙凡二境,踏入此等境地,洗血换髓后,已与凡人不同。 虽距离真正的羽化飞仙仍遥不可及,却,可称之为人仙! 道人之修行,求的便是长生,求的便是飞仙,仙之最初定义便是不老长生,因而在道门中,不论什么事物,只要与“仙”字搭上了关系,那就绝对非同一般。 辟尘虽不是什么正统道门传人,行事亦偏向魔道,可老君观和真传道毕竟传承悠久,对于这等道门之修行境界,他们依旧拥有着极为完整的记载。 故而不同于对此茫然不知,只凭借着《御尽万法根源智经》感觉对方之可怕,却不明觉厉的许开山,深明道家修行法的辟尘心下却是震撼到了极致。 如此之人物,如此之修为,如此之境地,要说眼前这人未来飞仙无望,辟尘自己都不相信! 与此同时,在辟尘心中无限震撼之时,许开山的心却是渐渐的沉入了谷底,时至于此,他似乎已只只有一条路可走…… 许开山动用《御尽万法根源智经》,体内真气狂流汹涌,但在其心中却是不动声色地留意着四处可供逃跑之路! 数个呼吸后,似乎是寻好了退路,他目色一厉,当下一掌推出,同时喝道:“一起动手,宰了他!” 瞬间,一股劲风袭来,陡然将叶凝周围之空气凝住,在这一刻,他好似被空气所形成的岩石包裹。 在叶凝周围的“一整块空气”都被许开山的掌力笼罩,瞬间好似琥珀一般将他裹入其中凝固起来。 本来稀薄无形的空气,此时竟不断浓缩,在《御尽万法根源智经》中的玄妙手段下,竟仿佛化作了铁石,欲将叶凝凝固在其中! 许开山的掌力奇诡之极,一掌拍出,掌力既不是从正面拍来,也不是从后面绕行,而是将敌人四面八方全都笼罩起来。 他的内力借助空气中的介质化虚为实,凭空打出囚禁对手的囚笼,使得对手身法迟滞,束手束脚,无力应对他的攻击。 即便是同等对手,遇到这种攻击手段,也难免会有片刻的迟滞,有了这片刻功夫,就足以他以及莎芳等众人施展杀手狠着,迅速斩杀敌对之人。 以《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的玄妙和许开山的功力,莫说是寻常武者,便是宗师高手,突然被他这么虚空一按,也难再有挣扎之力,根本用不着他预备的后续手段。 只可惜他此次面对的乃是远远超出他想象的叶凝,一尊天人境界的绝世强者! ……………… 董家酒楼矗立于天街桥头,与另三座高楼相映成趣。 天街人车络绎不绝,河上则船揖往来,徐徐微风轻拂,给这座木制高楼添上了某种难以说出来、却又纠缠不休的气氛意趣。 这间酒楼至数日之前始,便已被一位神秘客人包下,随后更是有数位功力高深、来自于净念道院的‘德士’在仔细检查后,把守此间。 一个时辰前,来自于天下各大义军的使者,甚至是某些亲至洛阳城的义军首领,前前后后,已然有序的入场。 董家酒楼以顶楼的四厅十二房最为贵重,同时其景色亦是最为宜人,平日里即便花了大价钱,若无相对应的身份,亦是很难入此地一揽洛阳美景。 然而今日,顶楼的四厅十二房在相差不过十二个时辰内,却是同时给人一一订满,若是主持这间酒楼的依旧是那位董老板,恐怕他此时早已笑得合不拢嘴。 李阀订的厢房位于董家酒楼顶层的南端,其在四厅十二房间又数第一,更与南翼其它厢房以一个小厅分隔开来,益显出李阀在此间主人心中的地位。 原可摆设十桌酒席的南厢只在临窗摆着一席,窗外就是横过洛阳南北,舟船往来不绝的洛河,若坐在靠窗的椅子,探头下望便是有洛阳第一桥之称的天津桥。 主席坐的乃是来自于李阀的秦王李世民,紧随其次的则是世子李建成派来的两位使者,一位名叫李靖,出身于楼观道分观,实力已至宗师境界,精通兵家之法,战力深不可测。 一位名叫房玄龄,虽非出自于楼观道,但却师从道家无名高人,修为已至先天境界,不过他最为出名的却不是实力,而是其高深莫测的智慧,乃是李建成麾下首屈一指的谋士! 再其次才是长孙无忌、庞玉等秦王府人士。 董家酒楼中,仅次于李阀众人所订下之厢房的乃是西厅,那处也可看到部份天津桥和朝西苑方向流去的洛河景致,因而颇为贵重,八个时辰前,给来自于宋阀的贵客订下。 再次者,则是东厅,那里虽看不到天津桥,仍有洛河东段的优美景色可供观赏,订下这间厢房者,则是目前声势极大的夏王窦建德。 目前声势颇大,然却是弑主上位的李密在这四方之中,则只能陪添末座。 此刻,整座董家酒楼之中,群雄毕至,少长贤集,再无一间空缺,然此刻之众人乃至于整座董家酒楼,此时却是颇为寂静。 …… “在下秦川,不知可否向秦王李世民兄请教一下为君之道?” 在可俯瞰天津晚月之美景的南厅内,于一阵静谧中,一缕幽然飘渺的恬静之声,似从耳盼响起般,令得厅内众人一惊。 不过须臾之后,南厅之间的众人却是神色各异。 长孙无忌和庞玉面上顿时掠过一抹惊喜之色,可旋即当他们侧首望向李靖和房玄龄之时,却是不免闪现出了丝丝忧愁。 正所谓主辱臣死,李靖和房玄龄虽然神色不变,但落于桌下的五指却是紧紧捏起,双目之中更是掠过一抹寒光,显然对佛门此等举措,颇为不满! 要知道,拥有楼观道支持的李建成可不同于原著,麾下文臣武将、能者不在少数,关中李阀能有今日之地盘,秦王李世民自然功不可没。 但李建成虽然甚少亲历战场,然他麾下之文臣武将,却同样为李阀开疆拓土,立下了不世之功。 李建成身为世子,李阀继承人,不可亲历战场,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历朝历代之太子莫不如此。 但他能知人善用,令麾下依附于他的部将建下如今之功,自然也使得他的名声在当今天下,亦是颇富贤名。 第103章:变天击地精神**(求订阅求票) 李世民先向李靖和房玄龄微一示意,方才答道:“为君之道,首在选贤任能,致安之本,在于得人。 隋室之所以有开皇之盛,皆因文帝勤劳思政,每旦听朝,日夜忘倦。人间痛苦,无不亲自临问,且务行节俭,奖惩严明……” 言及此处,李世民默想了片刻后,方才正容道,“乱后易教,犹饥人易食,若为君者肯以身作则,针对前朝弊政,力行以静求治的去奢省费之道。 偃革兴文,布德施惠,轻徭薄俺,必上下同心,人应如响,不疾而速,中土既安,远人自服……” 门外,秦川听得默然不语、好一会后才道:“秦某虽身在江湖,却也知房兄智者之名,不知房兄以为世民兄之论如何?” 房玄龄,又名房乔,字玄龄,齐州临淄人,历史上著名的“房谋杜断”中的房就是指此人。房玄龄博览经史,工书善文,十八岁时本州举进士,先后授羽骑尉、隰城尉。 在原著中,当李世民率军入关中时,房玄龄来到渭北谒儿,便被李世民任为参军,所有表章文书、军令摺奏、均由他一手包办。 且此人最擅於筹策作战需要的工作,凡筹措装备、粮秣器械,均井然有序,虽未能在战场上杀敌制胜,但对成败却起着关键性的作用! 因此在很久之前,歧晖观隋室气运已尽,欲早做准备之时,叶凝便向他推荐了包括房玄龄在内的一系列出生微末,但却能力不凡的隋末唐初之英雄豪杰。 在原著中,出身微末的房玄龄武道不精,可在这一方世界,房玄龄虽然名义上是师从一无名道人,可实际其背后却是楼观道! 有着楼观道的资源,无论是武功还是眼界,他均极为不凡,当初李渊在太原起事之时,负责后勤的便是房玄龄,而他也通过那一场战争,迅速名传天下! “我一臣子,安通为君之道?非为君王或太子之身,私言此道,不免诒笑大方,成一笑谈耳。” 房玄龄淡淡的道,“乱世兴兵,胜世言礼,礼者规天下之行,安天下之心,非礼者恐天下乱,但观秦兄今日之行,目无尊父,不通礼道,如此忤逆之行,难怪世宗皇帝会有教佛之举!” 此言一出,李世民虽仍是神态不变、安然自若的坐者,可长孙无忌和庞玉却是不免面色一僵,谁也没有想到,房玄龄这位名传天下的智者,竟会在此刻说出如此惊人之语。 他们群聚于此,不就是为了获得佛门的支持吗? 为何房玄龄,这一小小太子家臣,因一小事,竟有此一行?难道他不担心因为这句话使世子李建成失去佛门之助力,从而受到他的责罚吗? 如此尚不是长孙无忌最过于担心的,他最担心的还是这位来自于慈航静斋的传人,会因为房玄龄的一席话,改变对李阀的态度,不再倾向于秦王。 届时秦王想要斗倒太子,夺取未来之帝位,那就更为艰难了! 此刻,空气间渐渐充盈着肃然的气氛,场上除了李靖和房玄龄外的所有人无不端凝而坐,却无一人敢于在此刻出声。 门外之人亦是沉默了许久。 许久之后,门外那一道淡然自若的声音,方才再次响起。 “此是秦某之失,然君非世子,依礼术……” “李靖虽不通为君之道,却知乱世中,君选臣,臣亦择君……” 未待门外之人继续开口,同为李建成麾下肱股重臣的李靖,便直言堵断了他的话语。 “为君有五道,志谋术决学,缺一不可。其中,谋术决学是为君之用。志乃为君之本,立道直基,儒家有治国平天下之言,便是为志…… 天子代天而御万民,一举一动,莫不关系天下万民福祉。 故…… 李靖愿为太子,效犬马之劳!” 此言一出,莫说是他人了,便是李世民面上都不由露出了一丝苦笑,李靖有帅才,建成麾下所积累的战功,大多都是来自于此人。 太原起事,潼关之战,还有关中…… 这等名震天下的将帅,虽未直言,却也从侧面表示太子建成具备为君王五道,故其愿意为之誓死效劳。 如此之人物,如此之行,岂不远比他李世民这么几句空言,更有说服力?! 故时至于此刻,饶是以李世民之心胸、城府,亦不由对自家兄长麾下人才之众,感到由衷的羡慕。 ……………… 暗黑的广阔厅堂,战事尚未彻底结束,‘善母’莎芳和她身后的来自于大明尊教之高层的十人,已横尸于寸土之地,均是一击致命,但其浑身上下看不到半点伤口。 显然,在这漫漫数年里,叶凝虽未动剑,可从他展露出来的剑法造诣来看,在这段时间,他不但修为大进,剑法同样也有了极为可怕的进步! 许开山的背影已经没入了大堂后门外的黑暗里,辟尘则正毫无廉耻之感的伏地痛哭,忏悔自身之过。 “真人!大明尊教这些年来威逼利诱于我,希望借助我的财富和道门的声望,于中原立足传道。许开山和善母修为高深莫测,我实在不敌,故只好忍辱负重…… 真人啊,幸而今天终于等到了您出山,为我主持公道啊,否则……” 辟尘之周围,丝丝缕缕的惨绿毒雾尚未彻底消除,此刻仍将他那堂皇大气的里屋以及地砖,腐蚀得嗤嗤作响。 这些毒物来自于善母莎芳,她修炼的是大明尊教镇教秘典《娑布**》中的《药王经》和《光明经》,其独创二十八式逍遥拆,武力之高,绝对是魔门七大高手上三位一级。 不过对于叶凝来说,莎芳的逍遥拆虽然名传塞外,但却不值一提,他仅一招就令其陨落于指下,论及威胁, 莎芳那长约两尺、像饰物多过像武器的玉逍遥,还不如她那寂寂无名的用毒本领! 这等毒素之犀利,即便是以辟尘之武力,也不由为之一寒,那毒雾腐蚀在地砖之上,就好似腐蚀在他的心间,将他原先为表忠心而准备出手的念头,腐蚀一空! …… “夫天地运度,亦有否终。日月五星,亦有亏盈。至圣神人,亦有休否。末学之夫,亦有疾伤。凡有此灾,同气皆当。 齐心修斋,六时行香。十遍转经,福德立降,消诸不祥。无量之文,普度无穷。” 叶凝那独有的淡然嗓音,于这茫茫黑夜之中,悠悠飘响,似随风而散,广传八方,缥缈虚无。 黑暗中,叶凝惶若白昼一般目视着许开山的双眸,元神之力籍此介质,施展玄妙作用,探入对方之识海,演化万般幻想…… 于一场又一场恍若真实一般的幻景中,叶凝精心编造、布置出一段又一段的记忆,不断在其脑海中错乱回想,弥塞脑海,使之令许开山觉得,这便是真实,便是他曾经所经历之事! 掩盖、替换、埋藏……对方的真实记忆,这幻景中淬炼出来的本真代替许开山原先的品质,让他彻头彻尾的改造成了另一般人物。 纵然面目相同,但品格迥异、记忆不同的许开山,现今与过去,却已非同一人物! 良久,消耗颇大的元神之力渐渐从许开山的眉心识海退出。 又过了须臾,许开山那双茫然无神的双眸,渐渐出现了一点灵慧,叶凝知道,这是许开山正渐渐从先前的深度沉眠之中醒来。 先前的诸般功夫能否起效,便得看此刻之情况了! “你是谁?” 淡淡的嗓音,宛若祝言咒词一般在许开山的脑海传荡回响,令他不由自主的喃喃开口,“我叫……许……不,我不是许开山!我是随云道人……我来自中原……” “你的身份是什么?” “我……我……我是老君观上一代观主的师弟……随云道人……为了修为更进一步,我杀了大明尊教的大尊,并用许开山的身份混入其中…… 三年三年又三年……我终于混成了大明尊教的大尊,学会了《御尽万法根源智经》,修为更进一步,即将踏入……踏入……踏入……” “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我要回……老君观闭关,踏入……踏……不!老君观是哪里?我是来……是来……” …… 黑暗中,叶凝看着陷入自我思维之矛盾循环中,不得脱离的许开山,顿时略带遗憾的摇了摇头,相较之于数百年后、那位精通转轮之道《变天击地精神大.法》八师巴而言,他还是手段太糙啊…… 须知那位八师巴所构造的精神幻境,可是号称能让人历经轮回,顿悟三生! “啪!” 元神幻境再展,原先本就在这无限幻境中,被弄得精神疲惫至极的许开山,顿时毫无抵抗之力地陷入了幻境,随即…… 他抬手,放在自家额头上轻轻一按…… “咔嚓咔……” 只听得一道细微的骨骼破碎之声连绵响起,下一刻,许开山的额头向后深陷,五孔七窍乃至于额头,同时鲜血横流,死的不能再死! “啪!” 许开山那雄壮的躯体失去了大脑的指引后,顿时无力的在一声闷响声中,倒在地上,再也无法动弹。 时值此际,叶凝早已从后门进入了大堂之中。 望着那扑倒在地上,恨不得痛哭流涕,顺便再磕上几个头,以表忠诚的辟尘,叶凝眉头微皱,不过魔门中人本就心思诡诈, 老君观之所以仍旧愿意臣服在楼观道之下,从来不是因为什么祖师情分,而是因为楼观道的实力远在老君观之上,他们能为老君观带来更大的利益! 辟尘亦是如此,他如此之行为,不是背叛楼观道,而无非就是为了追寻更大的利益罢了,这是魔门中人的常性,谁也无法将之磨灭。 故而他也懒得与此人再说些什么,正无论如何,辟尘这把刀,他和楼观道用的都挺顺手的,没什么大过之前,他也不会轻易舍弃。 “佛门代天选帝之事,你可知道?” 哭天来地的辟尘先是一怔,旋又大喜,显然,叶凝还愿意用它,这就代表着他还有用,只要他继续保持着有用之身, 定不会像大明尊教的那些扑街鬼一样,被人飞来一根指头按死! “知道,知道!启禀真人,此事我相当清楚,佛门发出去的请帖,有不少还是我麾下的洛阳商会制作成的!您这是……” “不该你知道的,知道了不会有好处,该你知道的,到了那里你自然就知道了。” 叶凝如他来时般背束双手,淡淡的道。 “是,是,是,我这就带您过去。” 辟尘心中腹诽着,‘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佛门的帝地大会,你一个道门中人去哪里干什么?谁不知道?!’ 但其面上却是连连应是,他一边陪了个笑,一边小心翼翼地指引着叶凝,向着董家酒楼行去。 第104章:圣旨到(求订阅求票) 董家酒楼。 叶凝与辟尘屹立于楼顶之上,此刻正用那饶有兴趣的目光,淡淡的投向下方众多希冀获得佛门支持的草莽英豪。 辟尘则略微靠后,他一边看着不远处那位已经陷入幻境之中,一脸茫然、来自于净念禅院的光头大和尚;一边不无腹诽之意,他完全不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叶凝究竟在想些什么。 此时的董家酒楼,嘈杂之声渐起,除了气氛尴尬的顶楼南厅之外,不少包厢内的众人此刻正议论纷纷。 他们谁也不清楚,自己刚刚的那一番回答,能否在众人之中出彩,赢得佛门的支持,因此在一边忐忑的同时,一边相互议论,希冀能从对方那里获得一点信心…… 此刻除了令师妃暄吃鳖的南厅李阀之外,在之前的时间里,其他几大门阀和各大势力,她已一一前往并咨询了为君之道,一切都进行得相当顺利。 毕竟李靖和房玄龄有这份底气敢硬顶佛门,其他的人和势力为了获得佛门的支持,可不会做这种败坏好感的事情,因此无不表现得乖巧懂事,倒是稍稍缓解了师妃暄之前的尴尬。 “当,当,当!” 董家酒楼中心处被空出来的位置上,此时了空单手合十,手上之铜钟无风自鸣,当当作响。 钟鸣禅韵,恬静宜人,就好似一缕清风,吹拂在董家酒楼内的众人心田,瞬间将他们心中的焦虑以及渴望缓解,他们渐渐放松、平静下来。 “阿弥陀佛!” 站立在了空身后的,则是做文士打扮的师妃暄,此时她双手合十,口颂佛号,神态端宁神圣。 迎着楼外天津桥送来的夜风,师妃暄一袭淡青长衫拂扬,说不尽的飘逸俊雅,她背上挂着造型典雅的古剑,平添了她三分英凛之气,亦似在提醒别人她具有天下无双的剑术。 从楼内众人的角度瞧向了空和师妃暄所屹立之处,此时半阕明月刚好嵌在她脸庞所向的夜空中,把她沐浴在温柔的月色里。 份外强调了她有若锺天地灵气而生,如川岳般起伏分明的秀丽轮廓。故即使以董家酒楼内各个枭雄见惯美人尤物,亦不由狂涌起惊艳的感觉。 她身上仿佛是穷尽了天下间所有的颜色描绘一般,极尽繁华美丽,物极必反,这种穷尽世间秀丽的颜色却营造出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自然清淡的感觉。 这种抽离世间表象的美丽,营造出一种奇异的神圣感,仿佛因她的“降临”却把一切转化作空山灵雨的胜境,如真似幻,动人至极点,让人不由自主的升起倾慕之心。 这种吸引并非是媚术,而是将美丽演化到了极致的一种感觉,勾动的是人身对于完美本身的追求! 整间酒楼内,所有人都呆呆怔怔地望着师妃暄,纵然是心性不凡如出身于楼观道的李靖和房玄龄,又或是坚定如秦王李世民,都不由显出痴迷之色。 对于这些并未经过世间繁华、人世沧桑的年轻人而言,师妃暄的美,足以满足他们的一切幻想,令他们心迷神醉,并在在他们痴迷如狂的同时,又对之敬若神明! “离诸名色相,实见如来藏。能转语成经,本心非傍样……” 师妃暄檀口微启,轻轻低吟几许佛音,旋即微微向前一步,她稍仰着头,她的美眸清丽如太阳在朝霞里升起,又似能永远保持某种神秘不可测的平静。 “当今之九州,随着魔帝杨广之死,乱像渐显,天下大乱只在刹那,思及百余年前文帝一统天下前的动乱,我等虽是出家之人,身无常务,却也不忍见此惨相发生…… 妃暄先前曾亲自询问过诸位豪杰的为政之道,诸位的一切言辞,妃暄身旁的几位大师也一一倾听在耳,是故……” 此时此刻,了空默默的在后一言不发,师妃暄则用温柔的话语娓娓道来,言谈举止中无不充斥着悲天悯人的智慧光辉。 然而就在观者纷纷点头,言者正谈及关键之刻,忽然只听得外界几声喧哗,令得不少聚精会神关注师妃暄的众人,不由眉头一皱。 下一刻,一道在近几年突然名震天下的熟悉嗓音,自董家酒楼之外响起。 “圣旨到!佛门了空秃驴、师妃暄还不赶快跪下接旨?” 寇仲一把推开驻守在董家酒楼之外的几个大和尚,他那一贯油腔滑调中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嗓音,此刻正不断向着楼内的众人靠近。 这一刻,众皆愕然! 寇仲和徐子陵这两位年轻一辈的顶级高手虽然才初出茅庐不久,但在场的众多豪雄中,有不少身份不凡之辈却是知道,他们师承于扬州推山手石龙,而石龙,正是楼观道一大长老! 也就是说这两人与如今名气正盛的楼观道关系不浅,甚至极有可能是核心人物! 因此寇仲和徐子陵虽然像两根搅屎棍一般,四处得罪人,但得益于背景和不浅的武功,他们却仍可活得相当潇洒。 有着楼观道这一背景,即便是他们再得罪那些实力,可只要不触及底线,绝大多数的势力仍愿意对寇仲和徐子陵容忍三分,向楼观道表示善意,以争取楼观道的支持…… 要知道,楼观道的实力可还在佛门之上,当年的杨广之所以能从那即将彻底毁国败家的末世帝王,混成隋世宗,最大的原因便是因为他得到了楼观道的助力…… 楼观道青玄真人剑斩奕剑大师傅采林,助其平定高句丽,这才一举让他从那泥泞之中脱身,并迅速从高句丽吸血,让他有了回旋、延长国祚的本钱! …… 董家酒楼之中,不少和寇仲徐子陵二人有隙的小势力,一时间忍不住面露古怪之色,似有些摸不着头脑…… 要知道,今时今日能坐在这里的,哪个不是起兵反隋的义军?就算不是,也是走在造反的路上!江都小朝廷的诏令对他们来说,连个屁都不如! 按照大隋律,他们所有人都是该杀三族九族的不赦之徒! 且先不论这圣旨的真假,寇仲和徐子陵这两只人人喊打的小强,莫非以为拿了小皇帝的圣旨,就能让他们有所忌惮乃至于俯首听令? 怎么可能?! 过去不论怎么看,寇仲和徐子陵这两个小强都绝非愚鲁之辈,一向狡诈多变,可今天怎么就突然变蠢了? 还是另有阴谋?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起来。 唯有矗立在董家酒楼之顶,早就等待已久的辟尘闻言,却是不由精神一振,他小心翼翼的抬头望了一眼负手而立,一副淡然自若,风流潇洒的叶凝…… 隐隐约约间,他似乎已经猜到了,这应该就是叶凝所准备的应付佛门的手段! 纵观这位青玄真人过去针对于佛门的手段,便可得出他是从来不吝惜于借力的! 借帝王之力,更是这位的看家本领,须知,当初正势值巅峰、力压道魔两门、雄霸天下的佛门,可就是被这位用类似的手段,给生生搞残的! ………… “君令再此,尔等竟如此之狂悖无礼!好胆!尔等僧侣,可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见得师妃暄、了空,乃至于佛门众僧都作出一副恍若未闻的模样,早已被道佛不两立思想洗脑的寇仲顿时冷笑一声。 “陛下本还准备宽恕你们的罪过,让你们改过自新呢,可我看你们这群目无君父之辈,早已病入膏肓,改无可改哩,还不如继续推行世宗皇帝的灭佛之策! 不,还得更厉害才行!得让你们这些目无君父之辈知晓,我皇绝不逊色于世宗皇帝之决心与毅力!已然拥有敢于与之俱毁,再造乾坤之心!” 此言一出,了空顿时无奈的暗叹一声。 此刻,他与辟尘差不多想到了一处,毕竟不论是寇仲还是小皇帝,他们和楼观道之间的关系都相当亲密,这一条如此精准地针对佛门的旨意,说不得就是来自于楼观道呢? 须知他不同于别人,他的净念禅院就在洛阳城外,真的逼火了那位小皇帝,小皇帝要与佛门两败俱伤的话,那恐怕最先倒霉的,就是净念禅院了! 随着了空的低头,一个个大和尚沉默了片刻,也不由一个接一个的低下了自己那骄傲的头颅,无力的跪伏在地上,静静地迎接着来自于寇仲的圣旨。 师妃暄娇躯一颤,令人不自觉便从心里生出心疼之感,忍不住想要为她分忧…… 只是在这等情况不明的危机之下,即便是佛门大名鼎鼎的净念禅院之主了空禅师都屈服了,他们又怎么敢出言反对? 心疼也只能是“心疼”罢了! 因此,在沉默了片刻后,师妃暄还是跪了下来,她虽是方外之人,可也在大隋的统御之下,无论如何,此刻的她也需为慈航静斋的安危着想…… 望着跪伏一地、光秃秃的秃头,一个千娇百媚的带发修行者,寇仲用鼻孔轻哼了一声,倒是做足了姿态。 他环视了一眼楼内的众人,旋即这才取出一卷明黄圣旨,自中打开。 第105章:弃胡佛,立汉梵(求订阅求票) “胡门外道,难立大雅之堂;蛮夷腥膻之气重,于国无益,于道无助。斯无君无父,不通礼道者,安以昂藏之躯行天下? 今令尔辈沐我华夏文明之辉,摒弃前嫌,遵循礼道,弃胡佛,而立汉梵,以此之能,劝人向善,当可立于茫茫青穹之下…… 即刻施行! 大业一十二年四月六日。 中书令臣郑玄明宣 中书侍郎臣崔凤举奉 中书舍人臣姜烨,少保寇仲行 奉敕如右,牒到奉行。 .........大业一十二年四月六日。 ..........................侍中臣李 ..................黄门侍郎臣裴矩 ......................给事中臣王烨” 短短几百字的圣旨,寇仲却是宣得不疾不徐,抑扬顿挫。 但端坐于董家酒楼各间包厢之内的众人,乃至于此时正伏地听召的了空、师妃暄等人却是听着这徐徐道来的圣旨,不由神色一变再变。 寇仲名义上虽然代表的是江都小皇帝,可实际上不论是寇仲还是小皇帝,楼观道都是其身后最大的靠山,而在道门之中,楼观道又是最为急于对付佛门的先锋主力军…… 因此这小皇帝敢下如此之圣旨,并且派寇仲前来宣旨,其中之意没有半分掩藏…… 这份圣旨中的意思,十有**是来自于楼观道,来自于那位天下第一剑手,护国显圣洞真元穹青玄真人! 要知道,最初的灭佛之策就是出自于他与杨广二人,如今杨广已死,而那位却是在玄都观之中,编成道藏百余卷,汇天下道经之大成,如今这修为更是深不可测…… 没有他的同意,在当初定下的灭佛之策上,谁敢擅改一字? 这位和佛门之间可以说是早已是势不两立,虽然他本人从未吃过佛门什么亏,可自他出道至现在,佛门,却是不知有多少高人死在他手下! 如天台宗的实际创始人、南宗禅的创始人和领袖智(音‘矣’)大师,天台宗的智慧、三论宗的嘉祥、华严宗的帝心尊者、禅宗四祖的道信…… 因此令了空和师妃暄摸不着头脑、倍感困惑的便是对方为何会愿意突然放过佛门一把? 须知,在当年灭佛之策初出之时,不知有多少佛门高僧大能曾经亲自皇宫,与这位论道,可却纷纷败在他的座下,无一人能够改变他的心意! 莫非这其中有什么阴谋? 了空和师妃暄对视了一眼,心中警惕之心大作,可无论他们怎么思索,纵然师妃暄已修成心有灵犀之境界并极度接近剑心通明…… 却也无法从那一片朦胧中,以自己那敏说的剑心,把握住那位青玄真人隐藏在圣旨之中的心思。 说实话,从叶凝击败奕剑大师傅采林,又伙同杨广宣布灭佛之策后,早已经被列为佛门最需要关注的头号大敌,对于那时势力广大正值巅峰的佛门来说,关于叶凝的情报自然收集的十分的详细。 师妃暄清楚的知道叶凝的成长轨迹,三岁识字学道、四岁开始练功,五岁学剑,七岁学易,十三岁入得先天之境,剑法有成。 十七岁出山,就一连击败包括了真在内的谢延光、尤楚红的等多位成名高手…… 他此时之表现虽然出色,堪称是妖孽,但还在所有人能够理解的范畴之内,这等天才虽然稀少,可在茫茫青史之中,仍有许多妖孽作出过不逊色于他的成就。 但是在叶凝回山之后的数年里,其进步之大简直是呈一发不可收拾之状,宗师和大宗师之间的距离何止云壤之别? 世间不知有多少宗师,自始都被困在宗师境界,无望大宗师之途! 可叶凝却在短短的三四年里,从刚踏入宗师境界,却是一举迅速步入大宗师,甚至在这一境界之中仍是在突飞猛进! 甚至可以说是其几乎每时每刻都有着一定的进步!昔日之石之轩也曾登临大宗师境界,可面对四大圣僧之合力,却仍不得不退。 然而叶凝在刚踏入大宗师境界不久,不过才初步稳固修为,却是挥剑斩杀了四大圣僧,甚至在这一战中再次做出突破,遂于高句丽战场斩杀踏入大宗师境界数十年之久的奕剑大师傅采林…… 再至后来,连名传天下的智禅师舍命一击都无法伤其分毫,散人宁道奇见其面,便自叹弗如,天下第一刺客石之轩亲自出手,亦是无功而退…… 由此始奠定了其天下间无人可掠其锋芒的盖代道门大宗师地位,天下第一剑客! 思及此处,了空和师妃暄忍不住苦涩地轻轻叹息一声,这位护国显圣洞真元穹青玄真人,实在是颠覆了所有人的武学常识,妖孽到世所独一,古往今来在寻不出第二个! …… 如果说师妃暄和了空是在担忧这卷圣旨背后阴谋的话,那令在场众人警惕之心大作,甚至是急不可待、想要将这圣旨破坏的…… 便是担心佛门会因为这卷圣旨的缘故,放弃反隋,或者说因为没了灭佛之威胁,从而大大削减对于义军的支持力度! 毕竟佛门现在之所以摆出一幅与隋朝势不两立,甚至连寺庙内的和尚、僧侣都亲自出山,充作战将、铁骑反隋,那是因为在灭佛之策下,他们根本就没有了生存的余地。 为了自己,他们只能反隋,也必须反隋! 但现在有了第二条出路,这些号称四大皆空的和尚,会不会再如之前那般,在反隋战场上用自己的命去拼,用佛门的底蕴去攻打隋军? 众人扪心自问自己,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要知道现在可不是如历史之上的那般,杨广突兀地在江都被宇文化及所杀,他麾下支撑着自己仍能坐稳皇位的十万禁军又裹挟着宇文化及北上…… 是的,是裹挟! 杨广所带的数十万禁军,大多是关中人,思乡情切,宇文化及通过谋逆之手段得之,自然不可能镇得住军心。 故为了获得这在乱世之中最大的本钱,他只能选择北上,选择与瓦岗寨李密死磕,最终数战之下,这两个扑街货通通扑街,成为了为王前驱的货色! 现在的江都朝廷,不但地盘最为宏大,而且还有着十数万禁军在手,若是小皇帝杨不顾忌边疆威胁,选择将遍布于边疆各处的大隋精锐军队召回, 那他的实力更是能迅速攀升至能稳压天下所有豪杰的巅峰! …… 董家酒楼之顶。 得益于叶凝之力,未曾被下方众人感知到的辟尘此刻悄然回首,带着与下方众人相同的面色,诧异的望向叶凝。 毫无疑问,时至于此刻,在这位的带领下,佛门已然被打压至了数百年的最低峰,若是继续打压下去,说不得能将佛门驱逐出华夏之土…… 可现在,在这等关键时刻,叶凝为何突然让小皇帝下旨,放松对于佛门的逼迫? 如此一来,这岂不是令他昔日之手段,前功尽弃?! 暗暗揣摩着叶凝的心思,辟尘心中满是疑惑。 “嗯?” 忽然,一道淡漠熟悉的嗓音再次于耳畔响起,随之而来的就是那一抹冰冷的目光,落到他的脸上。 辟尘顿时心中一苦,暗骂自己没事找事,前祸未消,又再次惹来了这个煞星的关注! “何事?” 简单干净的两个字,却是令辟尘暗暗叹息一声,如遭大难,旋即他思绪急转,不多时,随着一点灵光闪过,倒是让他想出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青玄真人……咱们楼观道不是支持的是唐王世子李建成吗?您看那李世民和佛门一幅勾勾搭搭的样子,竟还借着佛门之势,折辱世子的颜面! 老道敢保证,此人十有**不太安稳,恐怕也是对那皇位起了心思的。今日正值佛门选帝大会,不如让老道杀了李世民,顺便将这锅盖到佛门头上?!” 辟尘越说越起劲,语气之中的那杀气便越发森然,说到最后,仿佛他自己也相信了这便是他之前所思所想之语。 他侧着头,似乎是在等候着叶凝的命令,同时他体内的真气狂涌,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都能为叶凝行那荆轲刺秦,要离杀庆忌之举! “呵呵,你杀了李世民,谁来给我做靶子?你吗?” 然而出乎他预料的是,叶凝不但没有同意他的想法,反而冷笑一声,说出了一句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的话语。 “啊?靶子?” 辟尘目瞪口呆的喃喃重复着叶凝的话语,在思及对方之形象,忽而浑身一震,目中射出一抹带着惊悸与不可思议之色的目光,望着叶凝。 “您,您的,意思是,是……” 叶凝撇了他一眼,用不带丝毫感情的话语淡淡道,“这么好的靶子与佛门之破绽,我又怎么舍得杀了他呢,要是杀了他,佛门抱着头缩起来怎么办?要不,你再将去佛门吸引出来?” 事实上,从印度到中原,佛门拥有相当丰富的侵入他国之宗教信仰并战胜对方、取而代之的经验,而在乱世之中,佛门的那一套也的确是最为擅长发展信徒的。 至少,比道门擅长…… 佛门从南北朝时始,千辛万苦打下来的积累和基础,又岂是他一人之力能够将之抹除的?知道在南北朝中,佛门之信仰,可是亡了数个朝代! 如此之积累,何等浑雄?! 因此,纵然他是天人强者,最多能打压一时,却也打压不了一世! 佛门要真的做了缩头乌龟,缩在自己的大本营之中,不管怎么弄都不出来,即便叶凝有惊天本事,可总不能直接找上门去,凭借着自己的实力一一拍死他们吧? 若是如此做的话,恐怕这天下不论是是佛门还是魔门,甚至是其他各个道门,差不多都要人人自危了! 那楼观道以后,还要不要在宗教信仰圈里混了?! 第106章:离开(求订阅求票) 在佛道信仰之争中,可不同于江湖,什么我辨不过你的思想,但我可以消灭你**的这一套虽然有用,但却是永远无法斩草除根的! 就如叶凝和杨广的那一套,虽然确实打断了佛门的崛起之势,可那又如何?杨广死后,佛门现在依旧在活蹦乱跳! 等他以及自家师尊不在这方世界了,说不得佛门就要发起反攻,又或者积蓄个几十上百,再来反攻道门! 如道教代替原始巫教信仰,佛门更替古萨满教,在这样的争斗中真正想要战胜对方,并彻底将对方踩在脚下…… 实力是必不可少的,但却不是绝对的,想要真正的胜利还是要靠信仰之间的争斗,所以叶凝花了大代价修了道藏。 但这,还不够! 要一劳永逸的战胜佛门,还需要一些其他手段! 大唐双龙世界的武道上限,便是破碎虚空,他虽然能够做到以一人之力压服天下,但却不可能长驻此方世界,彻底禁绝佛门的信仰。 毕竟,宗教这个东西,你越是打压,它反扑得越厉害。 特别是这种被后世几千年历史所证明的大教,生命力更是顽强到恐怖,即便是天帝踏英招之后的红色时代,在已经证明了无神的时代里,佛门依旧能够顽强生存,甚至蔓延至其他国度! 正因为如此,叶凝方才传信给杨,准备立汉人梵,分化气运,挑动他们彼此之间的战争。 有一句话是怎么说来的? 宁与友邦,不与家奴…… 二鬼子永远比鬼子对自己的同胞更凶狠! 外道之争可以忍,但大道之争势不可忍! …… 一切的一切,他的手段便是如此。甚至,他还准备扶持几个活佛、大喇叭之类出来,让佛门之中彻底成为一团乱麻。 再者,中原的胡教虽然是越少越好,但佛门可以去域外啊草原什么的,在中原之外他自然不会管! 甚至于有时间的话他还可以扶持一把,成立什么喇叭教之类的…… 毕竟中原佛教力量太盛,自然要打压一二,可道门若是连什么威胁都没有,却也不好,这样会丧失警惕、进取之心…… 内有一团乱麻的佛门,外有腐蚀了草原的喇嘛教,正好可以对道门形成一定的威胁,又不至于让佛门翻盘! 再着,若是在域外或者草原宣扬喇嘛教,对中原也是有益无害的嘛。 毕竟佛门教导信徒忍受苦难,等待来世福报,乃是极为利于统治者统治下层的宗教。 当今之突厥等种族就好似草原之狼,遇到天灾**,便想着劫掠战争,夺取别人的财富、粮食,填补自己的损失,实在是最为危险的不安定之源。 若能用喇嘛教转变思想,将这种狼性阉割,那对于饱受其侵略之苦的边疆等地乃至于中原,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再者,喇嘛不就是变种的佛门,而佛门僧侣是不能结婚生子的。 当喇嘛的多了,自然就减少了精壮劳力,甚至可能会出现一家儿子全部当了喇嘛,无人继承家业的奇葩。 这差不多就相当于一种减丁减口政策,而且这还是极为隐性,短时间内不容易被发现的的! 在古代帝国,人口便是一切,一个人口负增长的民族,还想称王称霸?简直做梦! 因此,草原之信仰长生天什么的必废,喇嘛教必兴! 叶凝这可是跟千年后的蛮清学来的大招,蛮清自己就是关外来的异族,对于怎么对付异族也是驾轻就熟。 若干年后的蛮清一套佛门组合拳下来,可是将那帮蒙古王公唬得一愣一愣的,光看自清朝开始,那些蒙古贵族与国力退化成什么样子,便可见一斑了…… …… 辟尘一脸恐惧的望着叶凝,望着这个心机深沉、手段凶残,偏偏看起来却飘逸如仙的年青道人,心中满是无限的敬畏与恐惧。 这等心计,这等手段,难怪眼前这个年青道人能在如此之年龄做下如此之丰功伟业! 想来若非自己早早地愿意臣服于他麾下,中间虽然也有一些因缘际会,但总的来说,仍算得上是忠心耿耿,恐怕现在早就被他玩死了吧…… 叶凝仍在继续说着,可辟尘此刻却恨不得在此刻捂住自己的耳朵,或者令自己变成瞎子和聋子,这等机密之事,又岂是自己这一小小教外别传的旁系弟子能够知道的? 毫无疑问! 叶凝这是要用到他了,而且很有可能是大用。 可他这一小小的,被放在魔门之中的暗子,又能做些什么呢? 又有什么可以做的? 只有那一件了! 辟尘真想让叶凝闭嘴,又或者将自己的记忆清空,可无论是哪一样,他都做不到,他也无法拒绝叶凝,只能哭丧着脸去想办法完成叶凝的要求…… “佛门的底蕴还雄厚着哪,他们真正的底牌从不是顶尖的那一批高手,而是遍布于天下、精通武功的僧侣,撑起他们,敢号称代天选帝,也正是这些武僧……” “没有李世民吊在前面,你以为他们现在还会继续像现在那样,不断将自己的底蕴武僧拿出来,一个接一个的消耗在战场上?” “还有李建成……” 叶凝淡淡的看着辟尘,声音漠然的道,“有些东西,得手的太过轻松反而不美,若是经历一些挫折,反而能让他为成长一些,对咱们也更合适一些……” “你,明白了吗?” 辟尘咽了咽干渴的喉咙,恨不得哭出来的面上,僵硬地露出一丝笑容,“了,了解了。” “很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来操作好了,组织很相信你,希望你也能不负组织所望!” 叶凝平静的注视着辟尘,声音和蔼的道。 特么我一点也不希望组织相信我啊!饶了我吧! 即使在心中疯狂的腹诽着,甚至在那一瞬间,他在心中策划出了无数种逃跑手段,可在叶凝那淡漠的目光下,一切尽皆成了空。 即便千般不情,万般不愿,他最后还是艰难地从口中乖乖吐出了一个“是”字。 直到从对方眼中看到那一丝满意,他才松了一口气。 辟尘先是在心中暗骂自己的没底线,可在另一边,却是迅速转换思想,不由自主的思索起了圆满完成叶凝交给他的任务的法子! ……………… 了空以眼神和师妃暄进行一阵交谈后,他忽然双手合十,长喧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了空接旨!” 无论这枚馅饼里究竟有没有藏着毒药,现在的佛门都无法拒绝江都皇庭所颁发的这枚着诏令。 因为这枚诏令中代表的不仅仅只是江都皇庭,还有其背后的天下第一高手之意志! 无论如何,现在的佛门,都已经没有了拒绝他的资格……因此,了空也是小小的算计了一把寇仲。 这圣旨本是颁布给他和师妃暄两人的,但此刻他却是独自一人接下了圣旨,这表示如果这枚圣旨出了差错,他会独自一人扛下这份因果,而师妃暄则被保护着不在其中! 寇仲本来出身草莽,虽然在楼观道之中学识颇有所增,可哪里知道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规矩,更不清楚这枚圣旨既然宣的是两人,就应该是师妃暄和了空一起接旨。 因此,一时之间倒是给了空成功的蒙混过关了! 此时交接过圣旨以后,寇仲鼻孔朝天的哼了一声,不过他自己对于这一套也不怎么习惯,因此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双眼滴溜溜的转着,却是准备找个理由呆下来。 “寇兄,妃暄一直以为寇兄亦是反抗暴的勇士,没想到今天……” 师妃暄面色疾苦地向着了空低喧了一声佛号,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只好将目光转头向寇仲。 “妃暄自离斋之后,从未与人动手,但今晚却可能为了各种原因,不得不破此戒,还望见谅。” 寇仲大笑一声,今日来此宣旨前,他就做好了翻脸的准备,纵然此刻面对的乃是近来大名鼎鼎的师妃暄,可他又有何惧? 他拍了拍腰间的井中月,豪气冲天的道:“江湖中人,彼此交手,有何见谅可言?无非功力高低罢了,胜败均是由己,不怨他人!师小姐既愿破戒出手,小弟又有何惧之?请!” “妃暄本不愿出手,但阁下已经引起了妃暄的警惕之心,为了天下的百姓,不得已要全力出手了。” 师妃暄那对令人神魂颠倒的秀眸射出锐利得似能洞穿别人肺腑的采芒,它在寇仲脸上来回扫视几遍后,最后以平静的语调淡淡道: “寇兄若肯从此退出江湖的话,我们间的一切瓜葛便一笔勾销,此后各不相干。” “哈哈哈哈,何需多言,自听闻师小姐乃是慈航静斋之高徒后,小弟早就有想要称量称量慈航剑典的心思了,今日既逢因缘际会,请!” “锵!” 寇仲一震刀鞘,外貌平平无奇,甚至表面还有一层黄锈的井中月瞬间跃然掌上。 长生紫气一转,这柄大刀当即闪出一层朦胧的黄芒,刀气凛冽,直似上古留下的神兵利器,可破石催云,这种锋锐之感,令董家酒楼内的众多围观者都不由同时色变。 纵然是师妃暄、了空,也不由为之而神色郑重,再不敢小觑眼前这年轻刀客。 显然,这些日子寇仲虽在江湖上四处漂泊,几遭追杀,可却并非一无所获,不但修为颇有进意,甚至就连原著中的本命之刀,都已经到了他的手上。 …… “好刀!” 高楼之上辟尘轻赞一声,不甚熟练地转换了先前的话题,“此刀外表虽然朴实无华,但曲线优美,刀刃弧度与刀身、刀柄配合得恰到好处, 无论直刺或者劈砍都颇为便利,透过真气,更可发出如此神异黄芒,可见铸造者之巧夺天工!” 叶凝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刀好不好无所谓,让你办的事办好就行了!” “是、是、是!” 辟尘顿时缩了回来,唯唯诺诺的道。 叶凝回首望着场中的了空,口中轻哼了一声,旋即身影一转便消失在董家酒楼之上。 …… 楼内。 修为最高的了空手持铜钟,正蓄势待发的为师妃暄压阵,然而,忽然间他却是面露苦笑,站立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只能任凭体内原先聚集的真气自动散去。 那一股磅礴无形、好似泰山压顶,又如暴风雨来临前之黑夜般紧紧锁着他,令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气势,了空虽然不熟悉,可猜也能猜得到。 能让他都生不起一丝反抗之心的气势,当今之天下,有如此之动机者,舍那位青玄真人外,还能有谁?! 谁能想到,这位已有数年未曾出过玄都观一步的天下第一高手,今日竟是来了此地?! 不过,这位究竟是为了寇仲这个天赋颇高的弟子呢,还是为了江都小皇帝的那一卷圣旨? 第107章:风云变幻,道途朦胧 大业十六年。 以净念禅院为首的部分佛门接下杨之圣旨后,这一部分佛门的反隋势力渐渐由明转暗,同时自身开始较之于之前千百倍的速度,迅速汉化。 至于慈航静斋,她们更是获利极大,因为这一派本就是由道转佛、不剃头的尼姑,故此只需稍一更改,便彻底改头换面,可再度堂皇正大的行走天下。 至于绵延各地的小寺庙,在一卷圣旨下,不知有多少寺庙僧侣见得如净念禅院、慈航静斋这等大势力都默认了那一圣旨,立时纷纷汉化道统,迅速更易。 唯有数量最多的中层次的寺庙以及部分大寺庙,小寺庙,对这卷圣旨嗤之以鼻,认为这是江都皇城那中的那小皇帝对他们的侮辱,因此不但不愿更正,反而是加大了对反隋势力的投入! …… 大业十六年八月。 江都皇庭和部分道门对于那些未曾进行汉化的佛门大力打击,使之于旬月之内,损失惨重。 在这一役中,已完成汉化的众多佛门虽有心制止,可他们自己都不过是泥菩萨过江而已,本就自身难保,何来救人之力? 此役之后,被攻破的原佛门之积蓄通通被江都皇庭收入皇宫,一部分地盘被道门接手,而一部分佛家经典、功法以及地盘什么的,则是被江都皇庭赏赐给了已进行汉化的宗门。 原佛门和已汉化佛门,籍此渐渐产生了矛盾,特别是那些被分割了寺产,武功外泄的大寺庙,心中更是对那些汉化佛门埋下了一根深深的毒刺。 不过从表面上看,双方之间虽然颇有微词,但仍旧是一个整体。 …… 大业十七年。 叶凝于众目睽睽之下,由洛阳至北,一路漫游至塞外。 佛门遂抓紧机会,大力加大对李阀以及李世民的支持,以李世民为首的玄甲精兵和佛门武僧在数日之内,迅速平定西北金城的薛举、薛仁杲,生擒武威异军首领李轨。 而太子李建成麾下的李靖率军则击败入侵河东的刘武周、宋金刚,随后挥师北伐,大举击破即将统一河北之地的夏王窦建德, 随后窦建德被李建成召降,刘黑闼等部均投入李建成麾下,使其麾下之力量迅速膨胀。 与此同时,江都皇城之中的杨也已经基本上掌控朝廷力量,故命张须陀挥军击溃李子通、杜伏威等一批义军。 并于此同时大兴仁道,儒门之势力在其麾下达到了一个巅峰,从而一震杨广死后之颓气,再显大隋之威风! 与此同时,大业十七年末。 身处于塞外之地,上京龙泉府的叶凝,刚送走了在与他论道之中,被他以道心彻底降服的‘天竺狂僧’伏难陀。 上京龙泉府又有小长安之称,在这塞外之地,这里是叶凝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 它位于牡丹江中游,城环长白山余脉,南傍镜泊湖,景色优美,气象宜人。 羯族粟末为契丹和高丽两国间的游牧民族,自‘龙王’拜紫亭冒起,声势大起,势力范围东至渤海,南抵大隋辽东六群,西南与契丹、突厥比邻。 因为拜紫亭自少仰慕中土文化,故龙泉府全依长安的样式建造,其政治制度、文字至乎服装习俗全向我们汉人看齐,故龙泉府有‘小长安’的称谓。 伏难陀身材瘦高枯黑,高鼻深目,穿着橙杏色的特宽白袍,举止气势极为慑人,头以白纱重重包扎,令他的鼻梁显得更为高挺,眼神更加深邃难测。 一眼看去很难确定他是俊是丑,年龄多大,但自有一股使人生出崇慕的魅力,感到他是非凡之辈。 这位来自于天竺的狂僧,其武功已经在宗师境界走到了尽头,他麾下的势力更是席转龙泉等地,虽无国师之名,却有国师之实。 拜紫亭立国之事,他亦是幕后的一位推动者,显然也是一个颇有野心的人物,不过即便他的势力和野心再大,可在叶凝面前,却也算不得什么。 在听闻叶凝来到上京龙泉府后,他没有摆任何花样,而是相当老实的亲自来见叶凝,无论是礼仪态度,均挑不出一丝差错。 龙王拜紫亭麾下之领地,南抵的辽东六郡,便是昔日之高句丽,在叶凝斩杀高句丽前,伏难陀曾经吃过傅采林的亏。 可以说他比傅采林麾下的弟子,更为了解这位奕剑大师所拥有的力量,窥一斑而知全豹,从傅采林身上逆推叶凝之力,这个相当聪明的“苦僧”,瞬间便失去了反抗之心。 伏难陀好辩善辩,论实力他自然不是叶凝的对手,可论及辩论之术,纵横塞外无敌的他却从未怕过谁,而叶凝对他的梵我如一之道也相当感兴趣。 因此在上京内的某一间简单客房内,这位来自于天竺之地的魔僧,与中原天人无上大宗师叶凝,进行了一场相当凶险的辩论。 天竺魔僧不负其名,在他结合塞外以及天竺的武道、滔滔不绝地佛门口灿莲花之术下,饶是叶凝引经据典,将清谈之术发挥到巅峰,可仍是不由处在了下风。 不过幸好他还有物理辩论之法,他的修为也远在伏难陀之上,在双方辩论之巅峰之时,叶凝悍然发动道心之攻击。 在这等层次中,伏难陀又怎是叶凝的对手?而他的修为也远没有达到他自己吹出来的那种梵我如一之境界。 不过三招两下,伏难陀本就有着瑕疵的道心,便迅速被叶凝降服,化为外道护法。 伏难陀梵如一中的‘梵’,在天竺佛门中与“我”或“彼一”、“梵天”相同,都是浩大、宇宙、至高至全至上之终极实在,不可超越、不可规范、唯一唯我, 是创造诸神和天地空三界的力量,是某种超然于物质但又能操控物质的力量,是创造、护持和破坏的力量。 类比过来,便是中原概念的‘天’! 梵我如一,便是天人交感。 而最高的梵我合一,便是天人合一的至境! 一个‘如一’,一个‘合一’,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可惜,在叶凝看来,伏难陀连梵我如一都欠奉,否则也不会被原著中的寇仲侥幸宰了,只能以一个模棱两可的梵我不二掩饰。 不过,话虽如此,这个和尚的武功却是实打实的宗师级,理论方面也做得不错。 若非不断犯错,也不至于死得那么憋屈。 端坐于静室之中。 叶凝目光悠悠,楼观道的积累,在他踏入天人合一之天人至境后,便已然消耗殆尽,想要上企破碎虚空之路,接下来的那段积累还需他自己补足。 纵观黄氏武侠世界,能够做到独自破碎虚空的,只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无上宗师令东来。 其他的人,哪怕是心坚手狠如庞斑、天才如浪翻云之流,也需要有一个对手进行生死一战战,搏斗升华,才能打破天人之限,晋级破碎虚空的无上境界。 对于破碎虚空,叶凝也仅仅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虽然很多人都赞叹他拥有破碎虚空之资质,来日定能破碎虚空,可实际上他自家知自家事。 他虽然自认自己的武道信念、资质、意志为不逊于庞斑浪翻云,但想像无上宗师令东来那样,独自破碎,他仍没有一丝把握。 破碎和天人之间,只有一线之隔,但这一线隔开的却是两个世界! 想要从天人踏入破碎境界,这其中的积累或者说铺垫,远远不止个人那么简单,但很可惜的是这个时代正好处于武学的低潮,大宗师已经是世上的巅峰武力。 纵观中土域外,在他降临此世之前,根本找不出一个突破到了天人之境的无上宗师级人物。 当今之时代,唯一一个踏破天人之道者,还是潜力早已耗尽的自家师尊,令他想像庞斑浪翻云这样寻个对手,互相磨砺,彼此促进都不可能! 在陷入从天人踏入破碎虚空之境间的迷茫后,偶尔间,叶凝也想找几个道标,以印证自己所走的破碎之路是否正确,只是…… 生在这个世界,遍数古往今来所有破碎一级的人物,舍却不符合自己实际情况的,唯一能够做个目标,树立在自己道途前面的,也就只有无上宗师令东来和传鹰了。 除此之外,据他所知的道门中另一个破碎的前辈,天师孙恩都不足为道,甚至于同为开挂者的剑圣燕飞之流,亦只能让他叹而远之。 纵观燕飞这一生,除了前期有丹劫嗑药之外,中间尚有天心三佩这种bug级神器,外部更有天人境界的孙恩早就蓄势已待,正等着最后的那一步! 叶凝虽然也颇通歧黄、炼丹之术,可想要练出丹劫,那只能是做梦! 至于传鹰…… 只可惜…… 叶凝目中掠过一抹叹息之色,那战神殿果真是一无上玄妙之地,纵然鲁妙子得了他的信息,将那一块区域几乎扫遍,也未曾真正的找到惊雁宫的所在。 偶尔传来信息,也只不过是某些地方疑似叶凝在介绍中所形容的留马岗,但终究,只是一无所获。 想要完成从天人到破碎这一段距离之中的积累,他也只能走无上宗师的路子,汲取宇内八荒**各个文明文化之精粹,独立破碎。 “唉……” 也只有步入他这一境界,才知自己之无知,而天地之浩瀚神秘、精彩绝伦。 天地之浩浩,而自身则宛若顽童稚子,愈前行,愈有所获,便愈知天地大,而已身则愈发茫然…… 口中悠悠传出一丝轻叹后,叶凝收摄心神,挥剑斩断了浮杂之念,跏趺而坐,静静的参悟着伏难陀带来的天竺佛道。 第108章:御尽万法根源智经(求订阅求票) 要说伏难陀的梵我如一,除却‘梵’外,首先要解释‘我’之概念,这个‘我’,指的便是人之本质,可以称为‘真如’,又或者‘灵神’! 所谓的‘我’,是由五重识构成,由下至上依次是物质、感官、心意、智性和灵神,而以灵神为主宰的核心。 灵神虽是无影无形,形上难测,却非感觉不到。 叶凝目光朦胧,被他以心灵降服后,伏难陀的话语此时再度在他的心中回响…… “所谓的真如之我,冥冥中的灵神,其实每天晚上我们均可感应到它的存在!” 伏难陀翘起嘴巴,枯黑瘦瞿的脸容露出一丝令人莫测高深的笑意,油然道:“当我们做梦,身体仍在床上,但‘我’却到了另外一些地方去,作某些千奇百怪的活动, 从而晓得‘我’和身体是有区别的。晚上我们忘记醒着时的‘我’,日间我们却忘记睡梦中的‘我’。由此推知真正的‘我’是超然于肉身之上,这就是灵神真如。” “‘自我’以生气为质,以生命为身,以光明为体,以空为性,以梵为本原,遍布一切,贯通一切。 其细小处如米黍,大处比天大,心空大,心万有大。但在本性而言则毫无所异,还梵归一,发见真我,皆因梵我不二!” 回忆着伏难陀的话语和他所表露出来的气息和境界,叶凝心下暗忖,伏难陀说的道理与中原古代大圣哲的庄周说的: “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蝴蝶,则必有分矣。” 可谓异曲同工,但伏难陀则说得更简单实在和容易理解。 “梵是梵天,是创造诸神和天地空三界的力量,神并非人,而是某种超然于物质但又能操控物质的力量,是创造、护持和破坏的力量。” 适才的场景一幕接一幕的在叶凝面前重现,他渐渐陷入了深思之中,伏难陀口中的‘梵我如一’,道士与道家思想中的坐忘有很多相似之处。 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此谓坐忘。 ‘我’则如那一点先天灵光,本来真我,人人具备的慧根。 无论人的肉窍发生怎样的变化,苍老、破损、毁坏…… 既在人体内,又超乎于人本身的那一点先天灵光,却始终不变,因为那是超乎物质之上,超越我们物质感官的范畴,超越修行者心智推考的极限,触摸不到,量度不到。 生死只是一种转移,就像苏醒是睡觉的转移,令人恐惧害怕的死亡,只是开放另一段生命,另一度空间,另一个天地的一道门。那不是终结,而是另一个机会…… 伏难陀的梵我如一,指的便是作为外在的、宇宙终极的梵天,与作为内在的,人的本质或灵神在本性上是同一的。 所以只有通过对物质、心意、感官、智性的驾驭,才有机会直指真如,通过灵神与梵天结合。 只可惜……梵天之力虽然广阔,但比起真正的天来,还是逊之远矣,所谓的梵天不过是集天竺一地之信仰神话而成的造物。 而叶凝所参悟的天,却是这一方世界的主宰,生发万物之本源,二者间看似只是多了一字,甚至双方有许多重叠之处,可实际上,其中之差别仿若云壤。 不过对于叶凝来说,这其中的价值仍旧不低,伏难陀的梵我如一之道,同样也是一条通向天人境界的大道。 道无高低,人有穷尽,说不得未来若有天才将伏难陀的梵我如一之道发挥至巅峰,或可取得不逊色于叶凝的成就。 甚至籍着伏难陀的梵我如一之道,叶凝却是对他身上所具备的、来至于许开山脑海的域外传承,有了丝丝将之改造强化的灵感。 大明尊教源于波斯‘祖尊’摩尼创的‘二宗三际论’,讲的是明暗对待的两种终极力量,修持之法是通过这两种敌对的力量,由明转暗,从暗归明,通过明暗的斗争,还原太初天地未开之际明暗各自独立存在的平衡情况。 《御尽万法根源智经》顾名思义,乃是开启自身智慧,驾驭万千法门的根源**。许开山用其化虚为实,将空气、水流变成铜墙铁壁般进行攻击或防守。 而杨虚彦则是以其融汇不死印法,创出扭曲空间,错乱思维的黑手魔功只是取战斗之法,却舍弃了这门武功最为神妙的增长智慧灵觉之妙用。 大明尊教武学起源的《娑布罗乾》一书,倡说“二宗三际论”,认为最高的神祗是大明尊神,乃神位、光明、威力和智慧四种德性的最高表现。 其中这一卷《御尽万法根源智经》,就是让人修炼之后,得到大明尊神通彻天地,遍观古今的无上智慧。 而仓皇出逃的大明尊教以各种黑暗手段方才立足于塞外,早就忘却了其中最根本的精义。 一直到了叶凝的手中,这一卷无上智经才恢复了最原始的面目。 只可惜这卷武功的立足点虽然玄奇,但对于天人强者而言,用处却并不大,毕竟天人强者的蜕变是整体的,智慧在蜕变过程中同样的到了一定的提升,抵消了部分《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的效果! “《御尽万法根源智经》来自于波斯,其中以光明及黑暗为主的教义思想却是有些浅薄了,若我以阴阳互生,衍化无穷之理,掺杂部分来自于伏难陀的天竺智慧之道,重新编写此书,或能令我别有所获……” 叶凝心中闪过一抹灵光,忽而喃喃自语。 因心而动,随心而至,遥遥把握着那一点灵光,当下,在这陌生的域外之地,叶凝开始了自己漫漫无期的修订武功之路。 ……………… 大业十八年。 天下之局势渐渐向着两极划分,大唐或者大隋周围,虽仍然有着一些小型的势力或者义军,但在愈发庞大的两大巨无霸面前,却也只不过是星星点点的糕点罢了。 大隋! 大唐! 大隋和大唐,一南一北,两极分割整个天下,而那些割地自守的小型势力则仿佛是两者之间的缓冲带,使得这两个巨无霸级的势力至今未曾发生过大型的战争。 不过在明眼人看来,大隋在新皇手上虽颇有中兴之势,可终究难脱旧王朝之窠臼,起初虽占有优势,但随着时间的推迟,大隋的发展只会越来越慢。 而好似出生的太阳一般缓缓升起的大唐,则无需担忧前朝的弊端,虽然起家发家较为艰难,可在双方之对恃过程中,越到后期发展便越为迅速,甚至可反超大隋! 若大隋不能在大唐彻底超越自己之前,挥军北上,攻克大唐,最后势必只有被拖死一条路可走…… 塞外。 随着中原的乱局,塞外之地同样不甚安宁,再兼新皇为了迅速提升国力,逐渐将四散边疆之际的兵力收归中央,更是为塞外各族的入侵去除了一大威胁。 突厥、契丹、室韦、吐谷浑…… 大业十八年四月。 塞外联军号称百万大军,大举叩关。 当天,身在大军中央的武尊毕玄,被人天外飞来一道剑气,一剑贯胸而入,一身之修为付诸东流,天下人始知,那位名压天下数载有余的天下第一高人同样也在关注着这一战。 而且在这段时日之中,较之于当初斩杀傅采林的实力,显然如今那位青玄真人已然再进一步,不过于远处挥出一道剑气,便让武尊毕立这种大宗师级的高手喋血其下。 在这位青玄真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稍露锋芒之后。 草原联军,在唐皇李渊和大隋新皇的共同号召下,天下共击之,佛道两门齐齐出手,以暗杀之手段为主,大军推进为辅…… 前后不过数日,草原联军虽在初期攻破了几个城池,最后便因为中层官员乃至于部分高级官员大面积死亡,无法指挥庞大的阵型和数以十万计的大军。 大隋和大唐的军队从两侧同时出售,以逸待劳,以不足对方十分之一的损失,彻底击退草原联军,甚至打入了草原之中。 若非那无边无际的茫茫草原成了草原联军的天然助力,使得不少军队迷失方向,迨误战机,这才令那些草原联军逃得一命,大唐和大隋的军队,没有像世宗皇帝那样,将之“郡县之”! …… 茫茫草原。 废掉了武尊毕玄之后的叶凝便在草原之中随意行走,每当有所感悟之时,便会停下脚步,修改《御尽万法根源智经》根本经义,并在其中填充其他内容。 如此这般,岁月如沙,自掌间滑落。 这一日,便是自己也不知行到了哪一处的叶凝,忽然在遥望星穹之时灵感大发,遂连夜对《御尽万法根源智经》进行删改、增减…… 直至东天大白之时,彻底删除的最后一段,被他用崭新的奥妙将之代替后,述尽阴阳至理,变化之妙,天竺修智慧之秘…… 随着一次吐气,最后一个圆在他脑海划下,这门武功的修订至此落下了帷幕。 叶凝再将整篇经文从前到后仔仔细细的阅读,并且修订了一遍,再在心中默默推演了数次之后,他开始修行这一崭新且更为强大的《御尽万法根源智经》。 第109章:十年(求订阅求票) “无极而太极。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天地和而万物生,阴阳接而变化起。 万物生生而变化无穷焉,唯人也得其秀而最灵。形既生矣,神发知矣……” 默默诵读、品味着自己修订后的《御尽万法根源智经》,很快,他便开始了对这一门不同于天下各个修行派别之奇功的修炼。 当他运转这门奇功之时,他能够感受得到,自己体内的某种神秘的物质,此刻通过一些隐秘而又细微的经脉,渐渐聚汇聚于头颅之中。 一股清凉的气流随着那种神秘物质的减少,仿佛凭空出现在识海之中,与他的元神魂魄结合,不断化入其中,开启并扩展那最为神秘的智慧之门! 传说,古之圣贤,智慧齐天,能从天地万物之间见道,随手一指便可点化野兽智慧,道祖、佛祖更是能够赋予花草树木,顽石精铁成灵…… 上古大能的种种手段妙不可言,《御尽万法根源智经》就是前人以这样的神话为根基创造出来,用以修炼心灵和智慧的无上秘笈。 就算是一个蠢人修炼了这一门智经,都能够渐渐开启智慧之门,摆脱痴愚,拥有大智慧! 所谓的智慧之门,叶凝并未见到,但他却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灵觉越来越通透澄净,思绪运转之速度仿佛更新换代了一般,不断加速,效率提升。 时间在这一刻,在他的观念中变得很慢很慢,外界天地中的一切因素被他本能而又自然的迅速收集利用,以往修炼之时的疑惑关卡在这个时候也开始豁然开朗…… 所谓的开启智慧之门,玄之又玄,在叶凝的感知中,那一股神秘气流优化或者说升级了它的识海,而《御尽万法根源智经》中的法门则仿佛是一种效率更高的运转智慧之程序…… 在两者共同的作用下,此时的他就如同是一面蒙尘的明镜,擦拭干净了上面的尘埃,再次绽放出最为明亮的光芒。 同样的人,同样的境界,同样的眼睛,但此刻同样的他再见同样的世界,却是有了不同的收获。 他的元神越来越清明,人与大天地自然之间的那一层稀薄隔阂被他迅速洞彻,并且很快绕过,此刻伏难陀口中所谓的梵我合一,乃至于更上一层次的境界,随时随地唾手可得。 智慧之火花开始燃烧,在这个一瞬间,叶凝突然就领悟了自己以后的路究竟应该怎么走 重新整理自己所经历的,参照别人所走过的,创造自己未来所需要的…… 以往所思所见所闻,甚至所想的各种信息,在这一刻被分门别类的处理,糅和,甚至是重组,一切的一切都有条不紊的通过他的大脑处理,焕发出了崭新的光彩,驱散了往昔的茫然。 所谓的无上破碎,不再是遥不可及,朦胧迷茫,种种可行可试可用的路线、想法,尽在他的脚下,绵延至黑暗深处。 此时的他仿佛是化身成为冥冥之中至高无上的存在,太上忘情,以无上智慧俯视众生,遍观大千种种,红尘人性。 前方约摸九百五十米左右的地方,最近这些日子中无比熟悉的一幕再次发生在他的眼前那是一场无比混乱的聚众械斗。 由于之前大隋和大唐大败草原联军之后入侵了草原,虽然未曾取得什么大的战绩,但却以火攻的方式大量焚毁了地上的青草和种种可供人乃至于畜牧食用之物。 当然在这一过程中,许多草原牧场自然是已经早早的被双方掠夺一空,令双方均大发了一笔战争财。 不得已之下,在叶凝眼前的那一突厥部落,便只能与另一个部落发动战争,夺取对方的粮食并消耗掉一些饥饿的牧民,开源节流。 之所以说这是一场聚众械斗,而非是战争,便是因为这两个部落在先前的战争中损失极大,本就稀缺的箭矢什么的,在这一场械斗中几乎完全没出现过。 这些牧民们只能用最原始的搏杀方式,挥动着手中的屠刀,残杀者在不久之前还是他们之战友的牧民。 双方的战力可谓是极其低下,若是这两个部落被中原联军发现,恐怕无需动用正规军,只是一队新兵便能轻易将之绞杀! 在兵刃碰撞声、杀戮、哭泣、咆哮、哀嚎等等声音之中,原本被掩盖着的某些特殊声音,渐渐传送至叶凝的耳中时,早已不可辨别。 然而此刻的叶凝,无需将功力凝聚在而耳鼓穴中的扩张听力,只是凭借着迅速运转的大脑,在其之解析下,这些声音中的意思迅速便在他脑海浮现。 这一场集众械斗很残酷,然而隐藏在泄露背后的事情更加黑暗。 因为这一场战争的挑起者,这两个部落的某些个高层,此时正在一间帐篷之中吃酒喝肉,顺便宴饮着对方的使者。 赫然 这一场战争的起因,并不是从对方手中夺取粮食,是消耗那些低层次的如炮灰一般的牧民! 双方就此早已达成合作关系,共同就着这一目标不断消耗兵力,尽量止损。 然而隐藏在这一场貌似欢乐的宴饮背后,叶凝更知道这两个部落的最高层,尽皆对着另一个部落虎视眈眈。 虽然这一场斗争早有预谋,但若是一方露怯,双方绝不介意一口将对方吞下! …… “凡人的生命就是这么脆弱,生命、自由以及其他,一切都操乎于他人之手,不受自己掌控,每时每刻都在凋零,凡人只能在命运瀚海之中随波逐流……” 叶凝目光晶莹而淡漠得可怕,“为了摆脱这一命运,凡人只能努力向上爬,不断修行,以期冀超脱于他人之上,不受他人掌控,不受天地掌控,甚至不受命运操纵……” “只是命运从来是虚无缥缈的……”仰望着天穹,叶凝轻声呢喃,目光迷离而又深邃,不断由现象向着本质进行探索和深究,一眼望去,他仿佛洞穿了人生的本质。 “谁能说自己真正的超脱了命运,获得大逍遥,大自在?” “命运之内……命运之外……那个更高一筹,又有谁真正知道呢?” “于我辈修士而言,逆天是道,顺天亦是道,命运之内是道,命运之外也是道……斩去外魔杂念,只求唯一大道,用什么方式并不重要,重要的从来只是最后的结果……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补有余……不过,难道求道的本身不是人对于长生与力量,对于逍遥与自在,所升引起的贪婪和欲.望吗?” 叶凝的神情愈发淡漠,淡漠得仿佛那庙堂之上泥塑的神灵,高高在上而又远离尘世,仿佛大千红尘不过蝼蚁,一眸便可洞穿真如…… 不过在叶凝即将陷入这渺茫道境之时,由《御尽万法根源智经》所拉起而紧绷着的一根弦,于此刻轰然断裂,扰得叶凝的思绪一乱,随后一切如沙盘崩倒般,彻底崩毁! 那种无所不知而又掌控一切、洞穿一切的境界,在这一过程中渐渐离他远去,最后剩下来的,是无尽的疲惫以及茫然。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在那昏昏欲睡的大脑背后,即便是停下功法运转,他的智慧,仍是有了显著的提升! “任何生命的第一追求都是生存,唯有心灵才是真正的超脱于生死之上,道无涯,心无边……人渺茫之心,求无涯之道,这才是我辈当行之事!” 感知着疲惫的自身,揣摩着身体在刚刚那已然臻至极限,从而引起身体自动拉响警报的一瞬间所以带来的感受,叶凝渐渐放空自己的脑海和思绪。 仿佛是念着某种魔咒一般,轻轻呢喃着他最后的感受。 当最后一句话落下后,他的眼角微微阖上,却是因为精神的极度疲惫而陷入了一种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奇妙境界。 …………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 漫漫十年,自此而逝。 天下历经十年之动乱,终于渐渐归于一统。 不过大隋和大唐这双方却并非是通过武力统合的,而是在发展至极限时,由飘然而来的叶凝指导或者说逼迫着和平统一的结果。 大隋与大唐的结合体是一个不同于此前任何一个朝代的怪物,皇位虽然是李家的,但皇帝之权力却是在朝堂上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以大隋之投降派为主的内阁和以大唐原先君臣为主导的朝堂,双方之权力虽然藕断丝连,但确实渐渐进行了一定的分割和制衡。 虽然双方之间阴谋诡计不断,每一方都想从对方手中夺回另一半权柄,在恢复原来至高无上的帝皇身份和权力。 可因为叶凝这一超脱于朝堂之上的至强武力的支撑,再兼渐渐成长起来的寇仲和徐子陵的守护或者说监视,这种奇怪而又畸形的制度磕磕碰碰的,虽然底下摩擦不断。 最终还是慢慢被确立了下来! 自李渊之后的第二任皇帝,自然是代表着温和派的李建成,这一世李世民连发动玄武门之变的本钱都没有,在皇位之争中,便被率先踢出了局。 无论是局势、天下又或者说各方所期望的,都绝对不希望这个畸形而又庞大的帝国的下一任统治者乃是一个强硬派。 在李渊的统治、叶凝的威慑中,各方势力已经渐渐进行了一定的利益交换,形成了自己的利益盘,谁都不希望,因为一些成功率不大的原因,将自己吃进肚子的利益吐出来。 而登上皇位的李建成,也确实没让支持他的人失望,他的执政手段从来是柔中带硬的,希望在柔和的手段中改变某一局面。 只是在他的影响下,双极制度这一奇怪而畸形的制度,却是真正确立甚至渐渐深入人心…… 由隋朝开始的科举制度,在各地世家的反对声中,仍是渐渐执行了下去,在这一个崭新的还有特殊的时代里,儒家依旧是正统。 但其余百家的地位却得到了一定的提高,由于政治因素的需求,除却儒家之外,仍有部分诸子百家的经典被朝廷列为必考之正典。 特别是被内阁牢牢掌握在掌心的法家,更是已经脱离了儒家的束缚,成为了一把无所拘束的利剑。 至于道家,更是达到了巅峰,甚至在李建成登基之后,正式被策立为国教! 天师道、茅山……俱是随之声势大涨,门人弟子杰出者层出不穷。 反倒是原先声势最大的楼观道,其之声势却是越来越低,甚至在江湖上,已经很难寻到一位出自于楼观道的嫡系弟子。 就连那位传说之中的传说,剑斩四大圣僧、奕剑大师傅采林……天外一道剑气废掉成为四大宗师之一武尊毕玄的青玄真人,都已很久未在江湖上出现过。 即便是耳目最灵敏的势力,也只是偶偶尔随着来来往往的商队,听闻到那位青玄真人已经随着草原进入了波斯,在波斯武林中掀起了一番惊涛骇浪后,又进入了天竺…… 楼观道的势力虽仍然庞大无比,但却渐渐由明转暗,不再显眼注目,时刻昭示着自己的存在。 这对于大唐这个新建立的国度来说,自然也是一件好事,当权者更是大力支持,甚至主动将某些事情进行一定的遮掩。 随着十年韶光的沧桑,江湖之中的后起之辈渐渐掩盖了前人的辉煌,已有十余年不曾出现在人眼中的叶凝,更是彻底成为了一段江湖神话、传说中的故事。 这一崭新的时代,这一个江湖,又有了新的弄潮儿,只是这一次的弄潮儿既不是来自于愈发壮大的道家,也不是来自于因为内斗越发剧烈、排名不断降低的佛门。 而是来自于魔门! 魔门在祝玉妍之后的二代宗主的手中虽然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但论及江湖影响,却是不及她的弟子。 不及那一个喊出要统一魔门,甚至是改造魔门之言的女子…… 武! 第110章:小技等闲聊戏尔,乘云踏雾羽化仙(求订阅求票) 第111章:异世界同位体,融合!(求订阅求票) 第112章:记忆(求订阅求票!) 第113章:修行(求订阅,求票!) 第114章:玄玉台(求订阅求票) 第115章:灵威城(求订阅求票) 第116章:山海苑(求订阅求票) 第117章:征途再起(求订阅求票) 第118章:星蕴(求订阅) 第119章:拜师涵素真人(求订阅) 第120章:拜师大典(求订阅) 第121章:正式拜师 第122章:五年(求订阅) 第123章:百里屠苏(求订阅) 第125章:青霜剑(求订阅) “弟子拜见师尊,拜见执剑长老。” 因为怕打扰到函素真人和紫胤真人施法封印焚寂剑,叶凝便一直在旁边默默观看着,没有作声,但现在见得两人已经完成了封印之术,自是连忙上前施礼拜见。 “免礼,刚才我与紫胤真人以及还虚、凝虚两位长老,所共同施展的法术,乃是我天墉城不世秘法,看了这么久,可有所悟?” 见到自家之得意弟子,涵素真人即便心性再平淡,可此刻那苍白的面孔上,仍是不由流露出了丝丝满意与骄傲。 在他看向叶凝的目光,更满是欣慰之色! 叶凝闻言,刚刚众人所施展的手法,再次在他心中一闪而过,令他再度捕捉到了一些崭新的收获,因此他只是微笑着轻轻“嗯”了一声,便再无他语。 感受着叶凝身上那一瞬间的细微气息起伏,紫胤真人稍稍调息了一二之后,望着这个在自己下山之时函素真人所收的弟子,亦是不由出声赞道, “掌门,你这还真是不收徒则矣,一收徒,就收了个了不得的徒弟啊!咱们之后,能大兴天墉城者,毕定就是你这个徒弟了!” “哈哈……紫胤你千万别这么夸这小子,年轻人嘛,就是欠缺磨砺,不可太过夸赞,不能纵其骄纵之心!” 同样发现了叶凝身上的气变化,此刻再听得一向甚少夸人的紫胤真人那极为难得的称赞后,函素真人顿时开怀一笑,这个弟子,当真是越来越令他满意了! 其实他最初收叶凝为徒,并赐下陵端之道号,仅仅只是因为自己需要一个徒弟,当然主要还是叶凝的天资,以及他那上古神兽、星蕴图腾的象征意义。 但现在看来,自他继任天墉城掌门以来,或许他做得最正确、最值得骄傲的事,便是在当初抢先把叶凝这一大妖孽收入门下! 其实不仅是涵素真人,紫胤真人亦非常看好叶凝,在这些年里,紫胤真人回山之时,也曾几度见过叶凝,他对这个天资卓越,修为实力一日千里, 平日里为人处事谦虚谨慎,平淡清和,性格不骄不躁的弟子,不但非常满意,更是抱有极大的期待之心。 毕竟对于一个热血激昂的年轻弟子而言,能拥有这样一份心情和境界,才是最难得、最可贵的! 只是……唯一有些可惜的,就是这孩子与自己的缘分不够,竟偏偏是在自己离山之时入门,导致如此之天才与自己失诸交臂…… “是,师尊,弟子以后一定戒骄戒躁。” 叶凝一边温声向着自家师尊道了一声,并走到涵素真人身后,一边却是拱手向着紫胤真人一礼,“谢真人谬赞,弟子以后一定以兴我天墉城为目标,以真人之语为动力,努力修行。” 看着这个不过才十四五岁的少年,此刻却是一副小大人模样,说出如此之话,紫胤真人哑然一笑,心中对这个小少年的兴趣倒是愈发浓郁了。 不过还不待他开口,但见楼外一道红光穿空而入,化作一芳华女子,此女正是已经安顿好了韩云溪的剑灵红玉。 “主人,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我看这孩子的根骨不错,不如,您将他收为门下……” 红玉上前一步,回想着那个可怜的少年,再思及他之处境,顿时不由略带怜悯的轻声说道。 “这?”紫胤真人有些意动,却又忍不住道:“方法倒是可以,只是我之前带那孩子去幽都求医,因焚寂凶剑剑灵复苏, 我为镇压凶剑剑灵,已然受了重伤,必须尽快闭关疗伤,而这一闭关又是一段不短的时间……我怕是收不了徒了。” 涵素真人闻言,亦是不由为紫胤真人身上伤势之沉重,而眉头一拧,这焚寂剑之凶厉,竟还在他猜想之上…… 当下,他忍不住道,“紫胤,倘若你照顾不了这孩子,就必须让他远离焚寂凶剑,否则,以这凶剑的恶灵,怕是饶不了他的…… 他们若是太过靠近的话,将来焚寂对这个孩子,恐怕会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 “这……” 紫胤真人沉吟一声,函素真人虽然对云溪有些偏见,但他此言,却是确有其理啊,而且,他马上就要闭关了,又如何去照应云溪? 就在紫胤真人有些意动之际,站在函素真人身后的叶凝,却是忽然插口道:“师尊、真人,这孩子也是可怜,若仅是照顾一二的话,我和陵越师弟或可担此之任……” “而且,这孩子既然身聚剑灵煞气,又是因焚寂凶剑而续命,我想他与焚寂凶剑或许与冥冥中已经有了一些联系……要不然在这一路之上,他也不可能影响得了焚寂剑……” 紫胤真人双眉紧皱,他听着这叶凝的判断,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却是迅速变得越发严肃,再思及云溪一路上的情况,饶是紫胤真人得证地仙已有数百年,此刻也是不由感到一阵头痛。 “陵端,你的意思是……” “真人,我想……主弱臣强,必成欺君之势。所以,与焚寂凶剑形成共生状态后,云溪不但时刻都有可能受到凶剑煞气的侵蚀,或许还无法远离焚寂凶剑。” 叶凝作思索之状,缓缓道,“天墉城乃天下聚合之所,本就是可克制焚寂之地,再兼门内高人无数,一旦有变,便可立刻施法制止, 而在外界,无论是云溪失控,还是灭掉乌蒙灵谷的凶徒对其施加影响……都有许多不确定因素,并不利于保护云溪,又或者保护他人…… 因此,无论是对于云溪,还是对这天下而言,或许令其留在天墉城,留在后山,都是最好的选择!” “那,为何偏偏是后山?” 思索着自家得意弟子之言语,函素真人眉头微皱,但却又不得不说,相较于自己的话,还是叶凝思考的更全面。 “启禀师尊,其一,后山弟子稀少,少有人去,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云溪失控伤到他人,又或者为他人所影响,导致失控。” 感受着函素真人和紫胤真人的注视,叶凝微微一笑,继续道。 “其二,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后山之中应该有几位长老隐修,因此纵然云溪失控,可只要我迅速通知他们,便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其三,在这种地方,我们可以更好的保护云溪,并选择性的传授他一些修行乃至修心之法,用以抵抗焚寂的入侵……” …… 当叶凝有条有序的将自己所想到的原因一一列出后,顿时令函素真人和紫胤真人心中的天平,不断向他的话语倾斜。 当下,二人对视一眼,旋即紫胤真人便是长叹一声,“掌门,陵端此言在理,不如以后就让云溪在后山修行,令陵端和陵起还有红玉对他稍稍照顾一二?” 函素真人沉吟了片刻,方才道,“这……也只能如此了。陵端,此事以后就劳你多加费心了!” “师尊,真人,请放心。”叶凝肃然道,“弟子一定保护好云溪,圆满完成这一任务!” “嗯!” 函素真人点了点头,旋即又望向紫胤真人,“陵端如今的修为已然不在一般执事长老之下,本来待你此次归来后,我是想让陵端前往剑阁求取灵剑,开启人剑合一之道的…… 可没想到就这区区数日,竟是发生了如此之事,你之后又必须立刻闭关疗伤,我也不好让他继续去烦你,不如趁你还没闭关,直接给他挑一柄吧。” “没问题。” 紫胤真人点了点头,当下他伸手截取了一段叶凝的气息,再施法将之传入剑阁所封锁的诸剑之中,下一刻,在剑灵红玉施法将众多封印缓解之后 四面八方的无尽灵剑、神剑,既似是受到了挑衅,又仿佛是被某种力量呼唤、吸引…… “嗡嗡嗡~~~” “嗡、嗡、嗡!” “嗡~嗡~嗡……” …… 四面墙壁之上的灵剑,几乎绝大部分的,都在那封印之中震颤不休,蜂鸣不断,更有甚者,甚至在那封禁之中锋芒毕露,流光溢彩! 甚至有神剑,能凝聚出种种幻象,具备着一定的意识,能呼应着那气息而动,虽不如紫胤真人随身神剑红玉,能够化作人形,但其剑之威能,同样极其可怕! 紫能真人随身神剑之剑灵,前身乃是上古庆枫族族人,如今化作神剑红玉的剑灵后,具备着极为强大的力量,纵然没有紫胤真人的操纵, 可在练神还虚这一境界之中,却仍少有敌手! 能如红玉剑一般诞生灵智,不但可证明此剑之威能匪浅,更是代表着不断进化的潜力与底蕴! “能有如此之多的神剑随之感召而动,看来陵端习剑之天赋,也是非同小可啊。” 紫胤真人看着这些神剑、名剑如此汹涌之动静,不由略微动容地望了一眼叶凝,当下他随意提了一个法印后,伸手一招。 点点蓝光如星辰摇曳,牵引着剑阁内某一柄最为符合叶凝之剑,化作一道霞光,穿破封印或者说蕴养神剑之禁制,如一头游龙,一般落入紫胤真人的手上。 “名剑青霜,据传乃是上古龙渊部族某一遗留在大地之上的后裔遗脉所铸,神威莫测,锋锐无匹!” 紫胤真人打量了一眼在掌间震颤不休,仿佛随时就要飞走的名剑青霜,顿时不由微笑着松开手,任着这柄名剑带起一道此光,落入叶凝手上。 “好好待它,细心蕴养,此剑已生灵智,在你手中,未来定然前途无量,未必没有化形之时!” 叶凝握着这柄剑,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力量,此时竟隐隐能与他相通,顿时不由颇为振奋地道了一声:“明白!” 第126章:紫辰衣(二合一)(求订阅求票) 第128章:教导屠苏(求订阅求票) 第128章:镇煞(求订阅求票) 第129章:玉衡(求订阅求票) 第130章:石妖(求订阅求票) 第131章:江都花满楼(求订阅求票) 第132章:自闲山庄(求订阅求票) 第133章:回山(求订阅求票) 第134章:回山 静思(求订阅求票) 第135章:风晴雪(求订阅,求票) 第136章:证丹法(2合1大章) 第137章:金丹入腹,我命由我(2合1)(求订阅) 第138章:人仙 翡翠谷(求订阅求票) 第139章:精灵,出关(求订阅求票) 第140章:离火咒(求订阅求票) 第141章:紫宸大殿(求订阅求票) 第142章:星蕴螣蛇(求订阅求票) 第143章:再见欧阳少恭(求订阅求票) 第144章:大衍易术(求订阅求票) 第145章:星蕴螣蛇(求订阅求票) 第146章:鬼面人(求订阅求票) 第147章:先天大擒拿(求订阅求票) 第148章:陵越归来(求订阅求票) 第149章:先天一气大擒拿(求订阅) 第150章:青玉坛(求订阅) 第151章:戒律(求订阅) 第152章:幽都来人(求订阅) 第153章:刑崖(求订阅) 第154章:第二个鬼面人(求订阅)(2合1) 第155章:太子长琴(求订阅) 第156章:谈妥(感谢卟知道路的舵主打赏!) 第157章:下山(求订阅) 第158章:幽都(求订阅)(2合1) 第159章:大地之神女娲(求订阅) 第160章:劫过地仙(2合1)(求订阅) 第161章:六代掌教(求订阅) 第162章:传法(求订阅) 第163章:授道(为卟知道路的舵主打赏加更) 第164章:初改革(求订阅) 第165章:妙法楼(求订阅) 第166章:蛇鹤斗(求订阅) 第168章:洞天福地 第168章:昆仑洞天现(2合1,补昨天,今天) 第169章:洞天之传承 第170章:鬼谷(补更)(求订阅) 第171章:我天墉城,如何不是鬼谷传承? 第172章:地仙之道 第173章:地仙开福地 第174章:星夜见真龙(求订阅) 第175章:阴土龙庭论大劫 第176章:云在青山月在天 第177章:奉玄元联天墉 第178章:非人哉 第179章:任尔心中千般念,真仙眸内一眼空 第180章:云车凤驾出昆仑,紫幡摇曳落人间 第181章:已见神游朝贝阙 第182章:已见神游朝贝阙(二) 第183章:诏许七真亲赐禄 第184章:已见神游朝贝阙,便从羽化出尘寰(一) 第184章:已见神游朝贝阙,便从羽化出尘寰(二) 第186章:人生天地间,便有无穷疾 自人生于天地之间,便有无穷疾苦随身,正是为了摆脱这些红尘困苦、生老病死, 所以才有高明之士仰观天地之道,俯察万类之盛,逐渐总结、创造出修炼法门。 叶凝至今历经过四方世界,无论是科技现代,武侠古代,还是仙魔紫微又或者现在的世界…… 总体而言,四方世界大都是如此,只是手段不一罢了。人总是想让自己过得更舒坦一点的,这一点,即使练气士也不例外! 赵顼心中的那点小心思,他又如何不明白? 除却先前所言的扶国运、除魔卫道外,大概就是因为自己方才在这龙气天柱的镇压之下,竟还能施展出具备如此威能的手段神通…… 从而生了些许求仙法、延寿长生之念罢了! 但,那又如何? 为何世间大能,又或高门大派大都不愿意收皇帝以及皇室子弟为徒,即便是偶尔有人拜入仙门,也大都是已经了断成尘缘之辈? 所谓帝王者不可修行之语,又或忌讳,其实大谬,只不过是在这漫漫岁月中所渐渐形成的谬言。 先不说他人,上古时代的黄帝便是一个极其有名的例子! 昔年黄帝得广成子之真传,非但自身亲自修持,就连后宫嫔妃与麾下臣子也一并传授了。 崆峒驾鹤游,鼎湖乘龙去。 这十字可非是虚言,而是真真切切的历史,更是世间拔宅飞升的第一例——不但黄帝自己飞升,于天界修成了帝君的道果, 便是麾下臣子、嫔妃也各个位列仙班! 由此便可见其中,并无什么不可修行之忌讳。 只是…… 昔日度黄帝的,乃是广成子这道家天尊一流人物,又有九天玄女这等天界仙神相助,这才一举得证如此之果过! 而下界仙人,虽名为仙人,但纵然是叶凝这等地仙,亦不过是漫漫大道之路上,一小小求道之士而矣,怎能及上古天尊大能? 上古大能无惧皇朝因果纠缠,甚至能度之一同飞升,可下界修士不要说是度皇帝了,便是自己飞升都艰难无比,又何谈去度皇帝? 昔日之汉武帝何其英豪?然而在度他的过程或者说拖累下,当年名昭一时的几位大能方士,都被通通拖下水,欠下外功,应了劫数! 由此,便足可见皇朝因果纠缠之复杂,众生信念之污浊,皇帝处于其间,主宰万灵,非是不能修心,而是修行太难,更不利飞升! 再兼之皇帝乃至大臣,生于此间,平日里勾心斗角,各类**甚重,因果纠缠难解,这又岂能符合道人之要求,清净赤子之道心? 帝王修行,事倍功半都不足以形容,他们想要与常人修得同样的道过,其难度至少也是在百倍之上! 人间帝王之位虽然珍贵,甚至能驱使道人为其所用,一言之下,可伏尸百万,聚拢天地之珍宝,看似何其珍贵、何其伟大?何利于修行? 实则,这更是大谬! 皇帝的力量乃至于龙气并不是来自于他们本身的力量,而是依托国家、政体,汇集黎明百姓之力,所以他们不能任性,身处其位,便必须为百姓负责。 诸子名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便是如此! 然而这一来二去,皇帝与百姓乃至天地的因果,岂非更为深重复杂?哪个修道人求的不是斩因果,脱束缚,逍遥自在,度劫飞仙? 自身又无上古先贤之大神通,谁会吃饱了没事干跳入臭泥潭,去承受皇帝身上之大因果? 道人又不是皇帝他爹,哪个修道人会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太轻,愿意承担皇帝甚至在他影响下的,一大家子人修行产生的大因果? 若是再某些前辈般,门下出上几个不肖愚钝、心性不良之辈…… 呵呵。 那道人还要不要修行,要不要成仙了?与其受他人拖累难以超脱,还不如直接效仿某些前辈,杀徒证道,得个清静! 皇帝的根骨、资质不见得高于他人,而天底下众生何其之多?一心向道,无牵无挂甚至根骨资质俱佳者也不是没有。 两相交叉对比之下,后辈道人有了前车之鉴,自然不会再入那臭泥潭,去艰难无比的度皇帝修行,而是直接选那些合适者为门徒! 因此,对于神宗赵顼的渴求与他能付出的代价,叶凝完全是嗤之以鼻,若不是自己还有几个弟子在赵顼手下,未免有失风度。 叶凝压根就不会理他! 他与赵顼看似平等相待,然而他的力量根植于自身,随着不断修行,还会不断进步,与皇帝手中之权力和身上之龙气怎会一致? 人间要几百万民工才能开凿出的一方运河,如紫胤真人那般剑修于纵横飞天之际,撒下一道剑光,便能轻易做到。 飞天遁地,移山倒海,在常人眼中的种种不可思议举措,都是他们能力范围之内的事。 这种力量不靠外物,且生死随身,随心而动,掌握着这等实力的修士,怎么可能真与皇帝平等? 不过是给你个面子罢了,你还真开起染房了? 呵呵。 ……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 冬季意主藏敛,而藏至极处,阴极生阳,便要生发。 “甲木”在东,为天干之首,普化万物。惊蛰雷鸣,万物复苏,正应此理。 雷声一响,铺天盖地的牛毛细雨随之而来,润泽下物,渐渐入地底,唤醒了大地之中因隆冬岁月而深沉、蕴藏的那份生机。 渝州城外,迷蒙烟雨之中。 一尊青衣道影,穿梭于烟波渺茫之中,手中斜斜的撑着一把油纸伞,转瞬间便从远处的一抹淡影,化作了渝州城门前的一名道人。 从面相上看,那道人年岁并不大,但其华发早生,已至于今日满头霜白,似遍历风尘,故眸内沧桑而深邃…… 漫天细雨,有风随之而呜啸,一把油纸伞其实挡不了多少雨,而它在这道人手中撑着,也不过是个把式而已,任那雨急风啸,却并不沾道人之身。 渝州城墙上,躲在一旁避雨的几名带甲卫兵犹豫的望了那道人一眼,但思及对方周身上下,竟无一处湿迹之事…… 这些兵卒于此守城数年,一点基本的眼力还是锻炼出来了的,正是因此,几人最终还是未曾上前询问,而是任那道人两步三步地踏入了渝州城。 渝州城本非大城,规格较小,不过因人间江湖之名门——唐门盘踞于此,数十年下来,倒是令这渝州城变得格外的热闹繁华。 青石铺成的地面平平整整,此时在雨水的冲刷之下更显干净,自入城的城门向内沿着大道行去,街道两边的茶楼、酒馆、作坊整洁有序。 虽因雨日,行人稀少,但那雨丝流淌的绿瓦红墙,飞檐斗拱,以及在雨中因风拂动的商铺招牌旗帜,粼粼行于雨中的侠客又或马车…… 倒是令这座平凡的小城带上了一抹别样的韵味。 道人行于其中,似是早已熟知自己所去之目的地与路线图,因此一路向前,横穿大街小巷却并不停留,也无需辩认。 直至约摸十数个呼吸之后,道人踏入渝州城古玩巷深处,却是忽然在一间书斋前停了下来。 默默自伞下抬头,仰望那隔着蒙蒙细雨的青穹,道人正面所对之方向,再行十余步,便是一家名为永安当的当铺。 那本应是他的目的地,但道人却停在了身侧那间鹤机书斋之前。 一滴春雨自油纸伞之上滑落,于划过道人面庞之前,却是恰巧从中映照出了道人的面庞,最终落于青石板上破裂纷飞。 此时一见,那道人不是刚出汴京皇宫的玄都真人叶凝,又是何人? “新辟书斋鹤机宽,一帘风月尽幽闲。百年易向忙中过,万事偏於好处悭。好一处清静之地,鹤机书斋!” 道人忽然一笑,转身收伞迈入书斋,“漫说折腰营斗米,何如留眼看云山。只消一卷梅花句,留得林逋在世间……” 今日正值天降春雨,其贵如油,路上无其行人,书斋之中自无他客,仅有二人相对而坐,谈诗而论道,品茶茗香。 此时言至兴起的二人,忽然听得铺外有人高声吟诗,更是直述鹤机二字之义,并以此作诗一首,顿时不由一怔。 那坐于柜台之内、梨木椅上的清瘦中年人面带笑容,向着身前一名病弱士子道:“尝闻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死而无憾, 不曾想今朝沐雨,竟再得一识我之人,斯世当以同怀视之!” “既是得了知己,咳咳咳……” 清瘦中年男子对面者,乃是一名略显病弱,身着青色对襟长衫,袖口、领口、衫角皆镶有黑边,头上再戴东坡巾的年轻士子。 这名年轻士子面色苍白,显然身体颇差,此时在开口调笑对面老友之时,竟是忽犯咳疾,清咳了数声之后方才续而言道。 “老,老友,你还不出门迎客、上香茗?” 言闭,二人相视一笑,那一身白衣、上绣数萼含雪癯仙,显然是这鹤机书斋之主的清瘦中年男子豁然起身,迎至门前,含笑道: “冬景堪题,癯仙独秀溪;松径偏宜,黄菊绕东篱。正清樽饮香茗,学取他陶然醉,佳客请进。” 第187章:世间岂有无缘事,只因高人设玄机 “佳客不敢,闹中取静独风雅,斋主才是闲人,贫道不过一雨中踽踽独行之黄冠,斋主若有心,称我一声玄都老道便可。” 将油纸伞靠于门前,此时的叶凝已然化作了一鸡皮鹤发之老人。 踏入这装饰得颇为古雅的鹤机书斋,凝视着对面墙上所悬挂的那一幅寒梅瑞鹤图。 叶凝眸中掠过一抹若有所思之色,当下侧身直面着那名清瘦中年男子微微一笑,坦然言道。 “好一个闲人,好个“闲”字。” 清瘦中年男子哈哈一笑,“闹中取静独风雅,雨里书斋候君来。小可姓顾,名致,字子复,玄都道长唤我子复即可,请!” 叶凝自不推脱,当下一边随着清瘦中年男子顾子复的牵引,一边与之交谈,两三番寒暄之后,这顾子复与他书斋内另一人的身份,便已被他了然于心。 这顾子复在渝州附近的名声可是不小,他十二岁便考了秀才,被当地誉为神童。 此后许多年,他的学问与日俱增,时至今日,已可谓文章辞赋,冠绝一时! 只可惜他虽才华惊人,或是得罪了考官,或是因命中终究没有那份科考之运,自十二岁之后,便一直屡试不第。 幸而他好古,通经史百家,又性喜恬淡,甘于贫困,勿趋荣利,因而对此并不甚在意。 在三十岁那年,他决定放弃科举之时,岂料却恰好在那一榜,他一举考中了解元! 不过纵是如此,在深思之后,他最终还是出人意料地、选择了放弃继续科举。 此后,他便一直隐居在这古玩巷中,开了一间鹤机书斋,平日里便于这书斋之中,与友人谈经论道,共诵诗书…… 舍此之外,他又醉心于湖山之间,几番吊古寻幽,赏月吟风,游山玩水,倒也自成其趣。 身为渝州城之名士,冠压一方,又曾苦读至三十岁的才得中举人,顾子复显然并非贫困之人,他开的这间鹤机书斋,自然也无需借之谋生。 既是如此,这鹤机书斋的规矩,也就与他处之书铺不同! 这里既可有书铺之用,又是顾子复个人的书斋、书房,因此书斋内的一书一纸,是否进行交易,都得看顾子复个人当时之心意。 这里各书架之上摆放着的一摞摞古书,大致分为已读和未读,当然也是可卖和不卖。 墙上所悬的那一幅幅画卷,大多描绘的是癯仙(梅花)又或是灵鹤,其间还悬挂着几幅字帖,或是咏梅或是赞鹤,又或是歌颂田园风光。 观其落款、私印和笔迹,显然都是出自顾子复之手笔。 顺着两排字画,一路行自未有之处,其后便是书斋之掌柜所在的柜台,此时正有一名年轻士子在向着叶凝拱手。 “老道长,这是我的好友,姓景,单名一个逸字,他是前方那永安当之管事,景兄,这位便是先前吟诗者,玄都真人。” 顾子复一边在双方之间做中介,一边引着叶凝坐下,全然不顾自己与叶凝也只是刚刚相识,便于一旁再斟了一杯香茗。 景逸带着笑容,再度轻轻拱了拱手,“景某见过玄都道长。” “景居士安好。” 叶凝含笑,眼前之人,便是他此行之目标,他可比顾子复更了解景逸。景家世代书香门第,先祖景桓更是官至礼部尚书…… 只是到他这一代,景家已经渐渐破落了。 不过景逸博学多才,能写会画,又精通古玩之道,鉴定之术,再兼曾对唐门门主有些许恩情,因而倒成了永安当当铺管事。 只是他为人虽是善良,才学也是出众,但可惜的便是…… 景逸一向体弱多病,因而平日里极少出这古玩巷,倒是与鹤机书斋之主顾致一见如故,成了好友。 …… “老道长勿要多礼,且坐,且坐,景兄与我皆是旷达之人,一向不拘礼数,还望道长勿怪。” 去拂已毕,将斟满了大半的茶盏置于盏托之上,轻轻放在叶凝身前,顾子复坐回自己的那张梨木椅上,微笑着开口道, “此茶乃我家自种自制而成,道长且看看是否合口味。” “汤花匀细,紧咬盏沿,久聚不散,有若“冷粥之面”,顾居士之茶道,已是出神入化矣……” 凝视着黑瓷茶盏,盏中汤色青白,香气袭人,茶道之中,纯白为最,但此状亦是极为了得,毕竟正如顾子复所言, 此茶乃是他家自种自制而成,能得此青白二等,已是不凡,自然不可能如各地贡茶以及名家精心栽培之作。 宋人喝茶,喜欢加味,便是皇室之御用茶也会加龙脑香,还有的加盐、姜、葱、香菜、木樨、青豆、花瓣之类的佐料。 不加佐料的泡饮法,如今虽然已经出现,但却并不流行,只是一股微末小风,因为宋人大多喝不惯茶的苦味。 轻抿了一口黑瓷茶盏之中的青白茶汤,不同于后世之泡饮法所得的茶汤,顾子复的这盏茶虽加了些许佐料,但却并不难饮, 相反,些许微涩在还未激发出味蕾的反感之前,便已转化为甘甜,将茶中的清香激发到了某种极致,令人一饮去忧,香飘三里。 “点点微涩未入骨,便得清茶透体香。顾居士的茶在这渝州城中足可称一绝矣!” 放下茶盏,叶凝品味着口中的那一缕清香,不禁微微点头赞道。 “道长好眼力!” 景逸笑道,“顾兄的茶与他的字画齐名,可谓三绝,可惜极少示人,在这渝州城内除你我外,还真无有几人品尝过!” “我晦迹林壑,且不欲以诗画名一时,何况茶道?”顾子复平平淡淡的道,“吾志之所适,非室家也,非功名富贵也,只觉青山绿水与我情相宜。” “居士已有出尘之心矣,可愿随贫道入山修行,寻清静自在?” 叶凝目光微动,不自觉的运转神通洞彻玄机,向这顾子复望去。 他此番来着渝州城,本是为了提前与景天结缘,不曾想,到是在此处,寻到了一枚已有入道之心的真种子。 眸中光华流转,隐隐开阖之间,倏而一闭,叶凝心中已是了然。 命格清奇,面容俊雅,根骨、资质上等,天灵之上有道意盎然。前半生或有些许挫折磨练,但也正是如此,未来可得梅花扑鼻香。 不错不错……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能发此心,虽还未起修行之念,但已大合我道家之理,日后若是入我门下,修行道门真法…… 虽不敢说一帆风顺,但其之成就,定然将会远胜于常人! 道家之修行,对于资质自然有一定的要求,但往往更为注重的,还是一颗道心。毕竟资质总是能想办法弥补的,但道心却只能靠个人自我之领悟…… “道长说笑了,我虽不喜功名富贵,常晦迹林壑,但家室尚在,却也不至于入山修行……” 顾子复轻轻摇了摇头,旋即坦然言道,“况且我年岁已大,早过修行之时,入山何用?” “诚能清静寂灭,不难煮金炼石;即未腾云驾雾,亦可换骨脱胎。彼黄石之升云,赤松之随雨,虽属荒弛,而论语之言,窃比老彭者,不有明证欤?” 叶凝哈哈一笑,“顾居士与景居士皆乃见多识广之人,我大宋自古崇道,想来应知我道门中人不同于其他旁门左道…… 从古至今,便极少有那种在前半生使光耀世间的弟子,一些传说中的道祖仙人基本上都是半路出家,一朝悟透虚妄,斩断俗缘之后,大器晚成!” 眸光深邃的望着眼前的顾子复,叶凝悠然道,“家鸡有食汤锅近,野鹤无粮任高飞,若向蝇头求微利,此身焉能得逍遥?” 顾子复闻此,心有所动,却又迟疑难定。 倒是景逸不以为然,转而言曰:“不知老道长从何而来,将行何处?顾兄与我在这渝州城附近尚有些许人脉,愿为老道长解忧。” “不急,不急。” 叶凝知景逸为人虽是一向良善大方,但心中复兴景家之念,却是缠绵于心,久而不去,因以为疾,故也不在多言。 “顾居士,可否借笔墨一用?” “自无不可。” 正默默低头思索叶凝先前所言之意的顾子复,此时闻言不由一怔,随即慌忙将叶凝引至他平日写字绘画的里间。 “道长取纸笔何用?莫不是以此留诗,度我顾兄?” 景逸亦好奇的随于二人身后,行至里间书案前,出言询问。 “贫道此行本是为了拜访一位朋友,只是朋友不在,正准备留物寄情之时,恰好行至书斋之前,便忽起一念,准备送一幅贫道的字帖。” 里间光线略暗,不过点点烛火如豆,映得书案敞敞亮亮,顾子复平日常于书案之前写诗作画,此时纸笔自是早已备好。 叶凝身形挺拔似松,气态如山,手上拿的仿佛不是笔,而是一把剑,凌厉逼人而果断自如,于这书案早已铺好的宣纸之上, 挥毫泼墨间笔走龙蛇,纸生云烟。 常人口中的纸生云烟一词,定只不过是形容,然而在叶凝笔下,这云烟却非是形容,而是真实无假的有点点云烟自他笔下升起。 景逸心中一奇,当下迈步向前,紧靠于书案之右,似想从中辨明真假,又或想看看这道人究竟在写些什么。 当即,便不由为其笔意所吸引,心中蓦然进入一种玄虚清静之境。 倒是顾子复,因在思所叶凝先前所言真意,有所分神,倒是失了这一机缘,未能入得此境,只是自觉这位老道长之书法,当真非凡。 其笔法雍容古雅,圆浑妍媚,其中或行或楷,或流而止,或止而流,当真可谓“圆劲古雅,意致优闲逸裕,味之深不可测。” 看了半晌,顾子复的目光,不禁移向这老道人之面,似想从中寻出个结果,却不曾想,这一看,到令他也看呆了。 此时此刻,随着叶凝的笔墨流动于宣纸之上,雨中点点癸水之气以及天地间的元气,不知不觉间为其引动,灌注自身。 癸水之气以及元气流转之际,顾子复再看那老道人之面庞,此时哪还有半分苍老?分明面若冠玉,形似青年! 那道人周身隐有清香缭绕,定人心神,周身皮肤流露出一种紧密的玉质光泽,仿如最最上等的玉石,由天地打磨雕琢而成, 完美无瑕,浑然动人! 【鼠年吉祥】 【(??)求月票推荐票!】 第188章: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时度此身 笔墨挥洒得愈发迅速,天地间灵气的波动也愈发荡漾,然而叶凝笔下那点点云烟却是恰好相反,正渐渐淡去。 先前的笔墨之上,尚有点点珠光绽放,此刻却随之内敛无常。 正被这字迹带入一种莫名道境的景逸,此时心中若有所动,亦有点点灵气进入他和顾子复的体内。 只是顾子复此时仍然未觉,景逸在那等清静之境中,却是忽觉漫天湿润清凉之气自周身毛孔百窍而来,渐渐浸入体内,锻炼筋骨内脏。 这等炼气之术虽不足以让他成仙得道,但也可强身健体,百病不生,甚至若是有足够的悟性和毅力,从小修行,说不得也能将凡胎化作道身! 张三丰昔日曾从丧乱帖的真义之中,引申并且开创出倚天屠龙功这种囊括书法的武功,而今叶凝以之倒推,自是更加简单。 一首七言,一共也就二十七个字,叶凝虽然写的比较慢,但顷刻之间,没有半分滞碍,整篇诗文便一笔书就。 随着笔墨行至最后,愈发圆劲,愈发典雅,而景逸体内的那一股清凉灵气,亦随之而变。当叶凝书至巅峰之时, 景逸体内气血鼓荡,灵气迅速冲刷周身,洗礼血肉经脉;而当叶凝笔速渐缓,止于一个“身”字时,那道清凉气之运转亦是渐渐放缓。 由冲刷与洗礼,渐渐改为温养,景逸身上的些许陈年旧疴,此时迅速被一扫而尽,他身上气息逐渐平定下来,散发着一种清静、原始的味道。 好似一切事物之发端! “了悟犹如夜得灯,无窗暗室忽光明。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时度此身。” 随着叶凝停笔让位,景逸恍恍惚惚间从那清静之境中醒来,下意思的将眼前书案上的那一首七言,轻轻诵来。 “好字,好诗!” 景逸拍案叫绝,他看得出这帖子上的文字、书法乃至于这首小诗,均是世间难得的上佳之作,特别是最后一句…… 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时度此身? 当真可谓是意味悠长,充斥着度人向善之意! …… 正心惊于随着笔墨停息,眼前道人面上又再度从年轻,迅速苍老下来的顾子复,此时随着景逸的叫好之声,迅速回过神来,向着书案上的那一幅小诗望去。 “了悟犹如夜得灯,无窗暗室忽光明。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时度此身?” 顾子复不但少年时是渝州城第一神童,此时亦更是渝州城第一名士,他字画茶可称三绝,笔墨自然不差,便是放眼整个大宋,也算得上是上品。 可饶是如此,面对着眼前的这样一幅书帖,他仍是不禁连连称赞,如果说他的书画已是当今书法之中的上品,那这一幅便可算是当今文坛之上的巅峰之作! 这首七言以圆笔藏锋为主,起笔与收笔、钩挑波撇都不露锋芒,由横转竖也多为圆转的笔法,结体匀整安稳。 尽显道人内敛而气定神闲,不疾不徐的情态! 顾子复愈看越觉得这帖子深不可测,道韵悠长,他下意识的伸出自身那修长的手指,探向那幅字帖,似要以此来品鉴其中之真义。 然而当他的指腹轻轻按在书帖之上时,耳中顿时响起了一道锋锐的清鸣,那白纸黑字之上,竟是凭空显现出了一柄小剑。 剑锋之上白光流转,如丝如线,不过寸许,有点点流光自之而入,扎破了他的手指,却没有鲜血流出,只是让他感到颇为疼痛。 “修道者,必自炼心始,然炼于未发,尤贵炼于既发。如游心放心诸杂念心,皆既发之心也。而做使之寂然不动,殆必守其心、定其心、收其心……” 渺渺之音,似自指间而入,泌入心田,令顾子复不禁恍然有得。 “不差,不差!” 撇了一眼从中悟出修身养性之法的景逸,叶凝再看向顾子复。 此子当真是灵气天成,有着灵根仙性。以其心地纯一,智慧绝妙,若是随他入道,必是人仙可待,地仙可望! 叶凝缓缓抽出铺在书案上的最底下的那张纸,景逸见此,顿时惊呼一声,原来……上面的九张纸上一点墨迹都没有留下。 全都被叶凝的笔锋刺穿,只有最后一张纸上,留下了那首七言小诗! 古人曾经留下过‘入木三分’的故事,形容书法笔力遒劲。 然而叶凝此时所显露出来的,这何止是入木三分那么简单,他对力道的控制已经出神入化,用刚柔并济都不足以形容! 这是何等强大的控制力,才能做到这一点? 不只是景逸,便是从那一段道音之中醒来的顾子复,亦是不禁瞳孔紧缩,心中震撼难掩,今日莫不是得遇真仙? “这般手段,如此神通,老道长莫不是天上真仙降世度人?弟子顾致,肉眼凡胎,不识上仙下降,望乞赦宥。 今日亲睹仙颜,真乃三生有幸,愿求指示迷途,使登觉路,弟子感恩不尽!”顾子复慌忙起身下拜,连拜三度,低头不起。 “顾兄?道长?” 恍惚退去,景逸愕然望向二人,他不如顾子复之果断,此时心中亦难免惊疑,“道长难道真是仙神降世?世间真有谪仙?” 叶凝淡淡一笑,“昔有帝王,谓天下本无神仙,尽妖妄耳,不知堪舆之大,何所蔑有?麒麟于走兽,凤凰于飞鸟, 犹能出于其类,况人秉天地精英之气,负山川灵秀之材?” 言至最后,叶凝周身光泽流转,灿人眼目,俯仰之间,瞬间由先前的鸡皮鹤发之苍老道人,化作一尊面如冠玉之青年道人,足登祥云,离地二三尺。 银发如丝,剑眉纵横,面如满月,眼若流星,肤如白雪,体若琉璃,头挽道髻,身披紫衣,剑俾一口,寒光慑人,果是降世之真仙,无为之道人! “磋叹凡夫不悟空,迷花恋酒逞英雄。**漏永欢娱促,岁月长时死限攻。弄巧常如猫捕鼠,光阴却似箭离弓。不知使得精神尽,愿把此身葬土中……” 道人开口轻吟,“天也空,地也空,人生渺渺在其中。日也空,月也空,东升西坠为谁功。田也空,地也空,换了多少主人翁。” 景逸闻言,慌然下拜;而顾子复闻此,却是恍然有悟。 先前之纠结于此刻尽数散去,他欣然对道,“妻也空,子也空,黄泉路上不相逢。金也空,银也空,死后何曾在手中, 朝走西,暮走东,人生犹如采花蜂。采得百花成蜜后,到头辛苦一场空!弟子顾致,平生唯爱山水,寻清静自在,求真人度我!” 叶凝闻言,心中一动,当下言道,“你于人间尘缘未尽,唯渡尽红尘,方可入山修行!” 顾子复默然点头,还未待其继续开口,便只见眼前之道人与疏忽之间化作一道紫气,蔓延半阙天空,疏忽不见。 仅于一点余音袅袅,于这鹤机书斋之中流连不去,“道期原不远,只有两个三,散家自西去,昆仑了万缘。” 不远者,必主于近也。两个三,必三月三也;自西去、昆仑,必是于西方昆仑山寻之;了万缘者,言万法皆归之意。 顾子复于心间默默思索,解去最后二十字之意后,不觉心生欢喜,连忙望空拜谢,却只见此时云收雨霁,蔚然大晴。 如此之神通,令顾子复心中更是敬畏、欣喜,当下诚然拜毕,犹瞻仰空中,默想仙容。 【(??)求月票,推荐票】 第189章:斩却俗缘求大道 “子复,昆仑距渝州路遥且远,妖患众多,你真要随那位仙长,抛却家私、宗族,入山修行?” 眼见得叶凝化作一道紫霞,于这鹤机书斋之中消散无踪,再看着一脸虔诚的老友,景逸慌忙向前一步,疾声问道。 “景兄,你看……云收雨霁,天晴了!” 指着门前的晴空,顾子复轻轻地道,“景兄,你是知我的,人世富贵、纸上功名,于我而言,终不过花间露、水上沤。 我上无父母,下无子女,身无累赘,两手轻轻,岂非正是寻道之时,求道之身?” 言及此处,顾子复愈发兴奋起来,他凝声言道,“道长未来前,我便有所觉悟,只是那时天地茫茫,大道浩浩,我不知如何寻觅, 因此寄情于山水之间,寻得一时逍遥,今日得道长箴言开示,却是终于令我明了前路何行,何为真逍遥,大自在。” 遥望着门外被雨水冲刷得晴朗而干净的天空,景逸于心惊震撼之余,亦是难免哭笑不得…… 平日里饮酒作诗之时,怎没见你有这般困惑?还天晴了,难道你以前的人生,都是昏暗的雨中不成?! “子复!非是我阻你向道之心,只是……这世间岂有不孝之神仙?” 轻叹一声,景逸直视着顾子复的眼睛,沉声道,“顾家在渝州城传承千年,虽不及唐家之富贵,却也长代簪缨,书香传家。” “顾家历代祖辈,辛辛苦苦传承至你,你真忍心断掉顾家列祖列宗之香火?别人入山修行,犹有苗裔留存,你总不能让你这一脉…… 连根都断了吧!” 景逸是真的和顾子复交情极好,甚至将其当做亲兄弟,才会如此直言相劝。 “若是如此,不论你修行有成也好,还是最终入土轮回也罢,你怎有颜面去见顾家的列祖列宗?!” “一子成仙,九祖超升。怎么对不过先祖?况且空到无根,是为太空……孤坟垒垒,难道尽是乏嗣之人?佳城郁郁,未必定有儿孙之辈。” 顾子复眸光深邃,显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才道,“相传张公艺有九男二女,郭子仪七子八婿,窦燕山五桂联芳,刘元普双萼竞秀…… 这些人都是子孙繁盛之辈,然而到现在,又有几个儿孙在那里?依然凄风冷雨,荒台古墓,愁云满天,蓬蒿遍地, 岂不是有无都归于空!” “顾子复!你连祖宗都不要了?” 景逸瞪大了眼睛,狠狠的盯着眼前的老友,简直难以相信这番话语出自自家老友之口,“那你这间鹤机书斋呢? 难道也不管了?!又或者说与你顾家万贯家私一起,去喂饱那些贪官污吏之满肚肥肠?令亲者哭,仇者笑?!” “景兄!人生在世不过是数十年光阴,看似漫长,实则仅在电光火石之间,若须臾随起随灭,如梦幻非实非真。” 顾子复沉声开口,速度越来越慢,思绪越来越急,显然这些都是他发自内心的话,并无半分虚假,“大厦千间不过夜眠七尺,良田万顷无非日食三餐! 空有许多美味珍肴,枉自无数绫罗绸缎,转眼之间无常来到,瞬息之内万事皆休!时至此刻,荣华何享?金钱何用?能换生死否?” 直视着眼前的好友,顾子复的目光炯炯有神,直到景逸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后,他方才松弛下来,微叹道,“若如此,当真枉自为人一场!” 景逸长叹了一口气,复又敛去怒容,自己再三相劝,都不过这么一个结果,时至此刻,他终于知道自己这位老友已是打定主意,再无退转之心。 “你之身躯,来自父母精血,祖先传承,既是入山求道,岂能断绝?”景逸心中思绪急转,既是劝不动好友,那他也只能为老友算计,料理好后事。 “顾家尚有几脉旁枝,这些年来因你而显贵,若是能从中转一人为你之螟蛉……以庶入嫡,他们肯定愿意,如此,倒也可继承你这一脉香火、家私……” “景兄既如此为我谋划,子复又非狼心狗肺之辈,自然愿尽数听从之。”顾子复微微一笑,自家这位好友也是慧根深重之人,只是尘念蒙心,未能得见真知。 “既是如此……” 景逸蹙着眉头,当下将桩桩件件之事一一道来,末了才叹着气问道,“何处不是修行之所?难道就非要入山寻道不成?子复…… 你这一去,失了顶梁柱,这些年好不容易才兴旺起来的顾家,恐怕要因之而声势大衰,而唐、陈几家可不会因之而轻易放过顾家!” “无妨,德不配位罢了,早日收缩,名位、体量相配即可。” 顾子复的声音很平淡,显然是早已看穿了一切,人情相见不如初,多少贤良在困途?堪叹眼前众亲族,谁人肯济急时无! 再度深吸了一口气,景逸无奈苦笑,道,“真是不知出家修道,荒山野岭的有何乐趣,竟能让你如此之……癫狂!” 顾子复大笑着吟道,“象简金鱼浑已矣,芒鞋竹杖兴悠然。有人问我修行事,云在青山月在天,君可愿随我行去?乘风自在逍遥仙!” “行了行了,你就别蛊惑我了,我不是那块料子。” 景逸无奈地道,“此去昆仑,路途遥远,想来你也不急在一时,便等家事,处理好了再走吧……” ………… 光阴似箭催人老,日月如梭趁少年,瞬息之间,数日已去,在景逸的帮助之下,顾子复终于料理好了顾家旧事。 顾家支脉因顾子复之名气方而逐渐显贵,此时听得主家嫡脉想要收一螟蛉义子,好传承家业,在那万贯家私的吸引之下,自是无人不可,无人不允。 只是顾子复与景逸二人所需要的乃是传承顾家家业之人,因此在一中旁支弟子之中精挑细选,方才选了一位肯脚踏实地,忠厚又不乏精明之人。 正所谓——金银财宝等恒河,不及道功值价多。财宝虽多终用尽,道功万古不消磨! 顾子复本就是大方之人的,此时更是要出山求道,为避免招来豺狼虎豹,更不会吝啬些许财务,这些时日以来—— 他广撒财物,上下打点,为渝州城铺桥开路,又新建道观、养善堂,施粥场…… 如此一番行事,虽是令得渝州城内外权贵满目愕然,顾家众多子弟心疼不已。 但待他正式准备外出“游历”之时,万贯家私传到那位螟蛉义子手上时,已只剩下顾家之祖业! 这虽仍是好大一番财务,但竖起清名后,却已不足以引起渝州城之权贵的贪婪之心,已至于成杀人越货之事。 如此一来,万般皆定,有他上下之打点和昔日之朋友照顾,想来顾家也是无碍,而那螟蛉义子得他手把手的教导,亦能承继家业…… 于是,便在那一日,他写了一封信,令螟蛉义子亲自送到永安当,自己则是在其之后,脱掉锦衣绸缎,换上一身青衣道袍。 带着叶凝留下的那一纸小诗与些许换洗之物、两三银钱,便自正门而出,于门口处望着顾家匾额吟诗一首,随即头也不回的向西行去。 “文章盖世终归土,武略超群尽白头。不如静坐蒲团上,炼就龙虎永无忧。” …… 第190章:道途多艰砥砺行 永安当。 景逸一见自家好友那位螟蛉义子‘顾承业’送来的信件,顿时不由面色一变,心中便已然有了些许不好的预感! 当下他慌忙将之拆开,并从中抽出一张带着些许檀香的信纸,几张地契随之飘零而落。 顾不得分辨那些落地的地契为何,景逸急忙展开信纸,一目十行的迅速读了起来。 果然…… 这正是顾子复与他的告别之信! 开篇第一句便开门见山的直语自己于今日将出门修行,紧接着的便是顾子复写于信上的对于景逸的告别之语。 叙完交情之后,则是顾子复解释自己赠其财物之原因,并劝景逸收下。至于最后一段,却是顾子复对于景逸的劝诫。 顾子复与景逸相交甚深,如景逸懂顾子复一般,顾子复也是沉明景逸之为人,因此在他离家修行之时,他送给景逸的…… 正是永安当、鹤机书斋以及景家鼎盛期,在这渝州城内的一些房屋之地契,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 这里面没有半分黄白财货,都是一些景逸不得不收之物。 这些时日以来,他与渝州城各权贵专门为景逸置换而来,景逸得此,足可平生无忧,如此,他才真是再无挂牵,能一心求道! 因此在最后一段,他坦然直言相劝景逸放宽心怀,勿要执于杂念,日后若有修行之心,或可前往昆仑寻他,他必度其入道。 在信纸的背面,他则赠了景逸一首七言道诗:“富贵从来未许求,几人骑鹤上扬州。与其十事九如梦,不若三平两满休!” “子复!” 红着眼睛看罢信纸,轻轻捡起那几张地契,景逸突然抛下顾承业,发狂似的向着渝州城西门之外跑去,想要与好友告别。 只可惜,顾子复早已离去,他此行终究是一无所获…… …… 迎着霞光与清风,顾子复安然行于官道之上。 平日出行,他大都是骑马驾车,身畔有众人环绕,仆役供卫,那时只觉身处红尘,俗物繁多,难得自在。 而今一朝斩却虚浮的俗缘,断绝了一切的累赘,虽是独自离乡游行,顾子复信步向西行去,却不但不觉劳累,反而自感大为轻松。 一路行走,一路追怀过去,瞻望未来,观赏风景…… “痛快!” 长袖飘飘,背着书箱,腰悬长剑,一身青衣道袍映衬着典雅清瘦的面容,在渝州城无数人讥讽与不屑的目光下…… 迎着阵阵清风,顾子复振声大笑,心中满是说不出的轻松与自在!此刻的他,仿佛斩却了一切的羁绊与牵缠。 纵然衣简食贫,满面风尘,亦难掩其中之乐! 行行复行行,朝露待日晞。 顺着向西行去的官道,随着日升日落,斗转星移,顾子复一路只顾向西行走,先前还能勉强界定方位,在道边寻驿站、茶棚购买食物、清水。 可到数日以后,横穿过一座小山,只能靠着干粮,又域自己学过几年的粗浅剑法狩猎并与农户换取食物的他,便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何处了。 若非是怀内自家师尊所留下的那张书帖,在他臻至极限之时,隐隐有清流涌入,为他化解疲惫、压下饥渴,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否走到这里。 当然,要不是这些时日以来,他早已发现了这张书帖的神异之处,顾子复也不敢独自离家远行,乃至于横穿荒山。 须知,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鬼物的,不说顾子复前半生之经历,便是在这一路上,在离家求道的第一日傍晚,他便遇到了一例! 那时他在那驿站之中,因半晚睡不着觉,便准备出来观风赏月,不过还未出门,他便隐隐见到不远处的荒冢丛中,有影影绰绰的鬼物从中爬出…… 那一幕,直吓得他连忙关紧了房门,取出书帖,默默诵读道家经文,一夜未睡。有此先例在前,自那之后,尤其是在荒山野岭之外…… 日落后,他便会立刻寻好住宿之所,再也不会出门! …… 数日后。 清晨,有风徐徐迎面而来,在朝阳的晨辉之下,朦胧的雾气尚未散尽,映照着光线折射出一道道或长或短的虹桥。 顾子复背向着那澄清的日光,一路悠然前行,并不因前路渺茫而心生急切与畏惧之心,只是一片坦然。 “先生,鹤机先生!” 身后,在这时忽然传来几声带着急促呼吸的叫声,令顾子复不由得转过身来,向后望去——只见自己身后不远处, 一名身穿白色儒衫的年轻书生,正向他急急奔来! “呼、呼、呼……” 压下急喘的呼吸,年轻书生边跑边惊喜地叫道,“鹤机先生,真的是您啊,我一看背影便觉得有些眼熟,因此便大胆的叫了一声,想不到竟能在这里见到您……” “你是?” 顾子复迟疑的打量着行至身前的年轻士子,此子面貌不差,只是肤色昏黄,双眸略为阴晦,浑浊,显然非是自觉守行之辈。 “鹤机先生,在下王冒,祖籍太原王氏,前年曾在渝州听您讲《大学》,自觉深有所得,只是因家事缠身,不能久听,因此一直深以为憾。” 王冒向着顾子复以半师之礼一拜,随即满面笑容地道,“先生此行欲往何处?我家便在前方,依这时辰,午时之前必可到达…… 不知先生可否去我家一叙?冒前日读《大学》心有所惑,一直难解,还望先生能予以赐教!” “你有何困惑?此刻无事,你可一一道来。”顾子复心中一动,便想起了昔年往事,当下道,“至于去你家,大可不必,我尚有要事在身……” “先生此言差矣,不过一起吃顿午餐罢了,您纵然是独自前行,可以您的身份,总不能一边行路一边路进餐……如此,又能耽误得了什么?” 王冒笑着到,“况且,非但小可对先生倾慕至极,便是家妻也早想亲自感谢,若非您当年的教诲,小可也不会考取秀才,得以兴家。” “哦?” 望着那张略微浑浊的面庞上,发自内心的诚恳之色,顾子复沉吟了片刻,方道,“先上路吧,你有何疑惑皆可道来,若是午时能行至你家,去也无妨。” “多谢先生!” 王冒立时心中大喜,当下,他将这些年来,自己积蓄于心中的种种困惑,一一向着眼前这位渝州名士坦诚道来。 正如久旱之中的田地,忽逢甘霖,以顾子复的学识,往往只是随口一语,便可轻易为王冒解惑,令其恍然间,大有所获。 二人携伴共同前行,一边走一边开口援疑解惑,不过些许光阴,在令顾子复稍为改观之刻,那王冒亦是因心中困惑尽去而神清气爽。 不过些许光阴,又向前行了约摸盏茶左右的功夫,二人忽然在身前不远的小路分叉处,遇到了一名女子,那女子怀里揣着个大包裹, 此时正一个人在道旁郁郁葱葱的林荫下,吃力的小跑前行。 “先生,看那姑娘的样子,显然是早已不堪重负,您等一下,我去给她帮帮忙,减轻一些负担。” 此时因心中之困惑尽去,然而距离自家还有一段不远的距离,正略显尴尬的王冒见此,顿时向顾子复告罪一声,便急忙跑去帮忙。 【求票?(??)?】 第191章:妖姬艳女,献媚工妍,是阎罗殿前,鬼魅夜叉增恶态! “姑娘,姑娘……你怎么带着这么多东西,独自一人在小道上赶路?你可知最近这天下不大太平,特别荒郊野外,那可是危险的很……” 心中微松了一口气的王冒,快步走到那名女子身前,一见那是一个十几岁的漂亮女子,心中顿时好感大生。 “你一个女孩子家的,一个人赶路也太危险了!你这是要去哪?顺路的话,不如让我来帮你拿一点,你可以与我和先生一同上路,这样安全点!” 身着朴素灰衣的女子转身撇了王冒一眼,就要继续上路,只是不奈王冒见此女相貌姝艳,因此又是一个转身,拦在了那女子身前。 “妾与君从未相识,不过一陌路相逢之人罢了,君如此问妾,又有何益处?”女子顿下脚,眼波流转之际,自有万般风情,将王冒迷倒。 “难道与君倾诉衷肠,君便能为妾分忧?化解烦愁?” “天下何其之大,你我能在次相遇也是缘分……你说,如果我能帮上忙,小可绝不推辞……” 王冒闻言,顿时目光微动,不过顾及渐渐走过来的顾子复,他掩饰性的拍了拍肚子,做豪爽状笑道,“再者,正所谓一人计短, 二人计长,你说说,说出来就好了,就没那么痛苦了!” 那女子似也见到了不疾不徐、踱步而来的顾子复,眸中不禁闪过一抹诡谲,她随之低下头,用悲伤的语气,苦涩的道。 “妾命多桀,苦不堪言!” “爹娘昔日贪图钱财,将我卖予村中富庶老翁当妾,那人年老体衰也就罢了,可他家主母实在太过狠毒……呜呜呜……” 说到这里,那女子眼眶一红,似是忍不住了,几行泪水便随之而下,口中呜咽难言。 “主母妒忌妾之容颜,每天早骂晚打,日复一日,百般折磨……昨夜之折辱,妾实在不堪忍受,因此于午夜自小门奔逃而出……” 王冒闻言,心中怜爱之意更是大生,“世间竟有如此狠毒之人?竟如此虐待一弱女子?!姑娘,你莫要慌,有王某在此,绝无人再敢如此侵犯姑娘! 不过,姑娘你既是趁夜奔逃,想来难以回娘家,不知姑娘未来做何打算,去往何处?!” 女子微微抬头,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娇俏面庞,稍稍侧身对着顾子复,半是哭泣,半是哽咽,惹人心怜,亦引人心动。 “妾平生未出家乡,只因昨夜无以忍受那般折辱而慌忙趁夜出逃,故以一腔勇气向前奔行,不曾回头,然时至今日,天地茫茫,妾却无有归宿……” 自后方而来的顾子复,好似没看见那女子的暗示般,面上一派淡然,只是目光于其周身一扫,旋即落于那名女子怀中所揣着的包裹之上。 那包裹分属锦缎,无论材料还是绣工,虽算不上上品,但也还可以,至少——绝非一般乡村富户所能拥有。 此外,观这女子之言谈举止,显然受过一定程度的教育,而她那白嫩无茧的手掌,更是表明她平日虽算不上娇生惯养,但基本也没干过什么重活。 还有以那锦缎包起的大包裹,里边应该放了不少东西,但包的很整齐,一看便非是慌忙之下所为,而是早有准备…… 显然,这个女人在撒谎,她的身份绝对没有她说的那么简单! 顾子复如今一心求道,连自家亲戚都不打算管了,此刻又怎么可能不管这么一个明显在撒谎、几乎代表着麻烦的女人? 因此对于那名女子暗暗求救的目光,他只是状若未闻,神色淡淡的,独自一人向前行去,同时在心中将对于那王冒的评价再次调低。 “姑娘,这样……” 王茂倒是没有发现顾子复乃至那名女子的神色变化,只是高高兴兴的道,“如今午时快到,不如你与我以及顾先生一同结伴前行, 正好,再走几步便是我家,不如你去我家吃餐午饭,到时候再想想还有何去处?” 那女子微微颔首间,见顾子复渐渐远去,眸子中一抹不甘一闪而逝,但口中却是千娇百媚的谢道,“多谢王公子。” 王冒顿时一笑,口中此番却是带着些许欣喜与自在必得,“姑娘换我继之即可,何必这么生疏?来,包裹给我,我替你背!” “妾出阁之前姓朱……” 随即,二人便于这光天化日之下、官道之上,稍稍打情骂俏几句,这才向着快要走远的顾子复疾步行去。 …… 这王冒之家,便在官道之旁的一座名为“瑾村”的小村子之中,正如他先前之所言,路途并不遥远,在午时之前,三人便已成功到达了目的地。 顾子复在这村中转了一圈,便迅速了解到—— 这座村子中的村民大都姓王,分数一族,王冒身为秀才,在村子中地位不低,不过风评一般…… 至于王冒的妻子陈氏,相貌虽是一般,但却着实是一位贤妻,家务事处理得井井有条,对于顾子复亦是相当尊敬。 甚至就连王冒一回家,只稍稍与她和顾子复寒暄一番,便与那名朱姓女子一同钻入书房,直至午餐之时方才出来…… 陈氏的面上,却依旧不见半分怒色。 或是习惯,或是心胸开阔,无论如何,在这时还能将王冒服侍得一无巨细,不出半分疏漏的,这陈氏,确实是位贤妻! 望着桌子上丰盛的食物,再瞥了一眼一边眉眼之间、隐隐阴郁湿润的朱姓女子,以及面色略带苍白却难掩春色的王冒…… 顾子复摇了摇头,彻底将这王冒的评价拉至谷底,同时对于那朱姓女子些许疑惑,此时亦是一扫而空,看其这般姿态。 此女要么是是大户人家的陪嫁女,要么就是个爬床的丫鬟! “先生,您真不该那么早就从书房离开,朱姑娘虽未师从大家,但琴棋书画、古今杂谈,均有所通晓,而且性情娴雅,与我有缘。” 王冒苍白的面容上涌起一抹红霞,“我与她先前在书房论道之时,总能谈到一块,且颇得所获,朱姑娘,当真是我的良师益友……” “哦。” 顾子复闻言,倒是不由目光一动,向那低下头的朱姓女子望去,却只见对方此时忽然略略抬头,眼眸澄若琉璃,肌肤苍白若雪。 其抬手抚鬓之际,更是风情万种,宛落画中美人! “原来顾先生便是大名鼎鼎的鹤机先生,妾之学问在先生面前,实不值一提,继之如此夸赞,当真羞煞妾矣。” 朱姓女子抿唇一笑,略带羞涩之意的望向顾子复时,更显俏丽多姿。 顾子复正待转首,却是忽觉那朱姓女子脸若桃花,眉弯新月,朱唇皓齿,娇媚万般,竟隐隐令他有所心动,难以移开目光…… 只是在这时,他怀中那一纸书帖隐泛光泽,有一股冷冰无情、极尽锋锐而浩大阳刚的冷流,及时透体而入,瞬间驱散些许梦幻…… 复眼再看,美人依旧是美人,只是再无先前那般勾人魂魄之娇媚,亦再难以动摇顾子复之心防! 顾子复心中如瀚海卷波涛,心念百转间已是骇然至极,只不过面上却不见半分神色外显,而是一派恬淡自然、恍若无物的移过目光。 顺便做势,继续侧耳倾听王冒的夸赞。 这般摄人心神之邪异手段,还有书帖的异动,难道……眼前那千娇百媚之女,竟是阎王殿内恶鬼,虎狼穴中妖魔? 心中思绪急转间,顾子复迅速便自那朱姓女子身上寻到了数个破绽,再回眸望了一眼面色苍白、明显精元大损的王冒…… 顾子复心中更是大动,先前身在局中,是故从未对其产生过如此之质疑,因而一直虽隐隐有所察觉,但却未能真正明了。 此时石破天惊,跳出局外,那妖魔之手段,在此时看来,便如掌上观纹,自无半分疏露! 第192章:朱唇皓齿,掩袖回眸,如交锋阵上,谋臣斗法心慎栗! “顾先生?” 朱姓女子带着千般娇媚,万般酥麻,无限崇敬的轻唤了一声。 直听得一旁的王冒,连骨头都酥软了,甚至先前对于顾子复的敬意,此时都隐隐化作些许嫉妒。 “琴棋书画,古今杂谈……渊深若海,不曾想女郎竟能一一精通,当真愧煞我等男儿!” 顾子复带着些许叹息的轻轻摇头,仿佛一块不开窍的木头一般,未曾注意到那朱姓女子的勾引,反倒是因王冒言及朱姓女子之才学而大为赞叹! 与此同时,他虽面若无物,但心中之警惕却是迅速提升至最高,此刻,在这些时日以来磨砺出的敏锐感之中,他隐隐能够感觉到—— 有两道透着阴狠与贪婪的目光,自那朱姓女子眼眸中射出,此时正带着些许惊疑不定的、冷冷的盯着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仔细观察! 越是在此等之紧急情况,顾子复越是纹丝不漏,一派淡然,于恍若无事之余,甚至犹有余力,或是与王冒交谈学业,或是与陈氏论乡民生活…… 甚至便连那朱姓女鬼,他也没有半分疏漏,偶尔与其谈论琴棋书画,野史杂谈,但见其长袖翩翩之际,桌上众人竟是无一遗漏。 “先生谬赞矣。” 暂时未曾发现破绽的朱姓女子收起心中之恶意,娇羞一笑,“妾之学虽博,然杂而不精,难登大雅之堂,岂能与天下男儿相媲美。” 王冒闻言,立时如吃了激素一般抢着开口献媚。 “顾师学问渊博,方圆千里,谁人不知?他所下之评语,岂能有假?我王继之在这毓源县也是一个才子,但对姑娘,却是甘拜下风!” “正是,非我夸言,女郎之学识、言辞,确实世所少有。” 顾子复以楞头青般的状态点了点头,旋又见陈氏因那王冒之话语微微低沉,当下又道。 “王生你之福运亦是世间少有,外得红颜知己,可与之吟诗作赋;家有贤良淑德之妻,又精于庶物,温文尔雅……” “得此二女,学生此生无憾矣!” 王冒虽是颇为好色,但却非是喜新厌旧之人,此时听闻此言,顿时不由大笑。 在他左右两方,陈氏自是早已霞飞双颊垂首不起,而那朱姓女子则似怨非怨的撇了一眼顾子复,方才低下头,默然不言。 看似平淡的一顿饭,待到众人酒足饭饱,已约摸花了大半个时辰,饶是近几日以来,顾子复远行千里,多受磨砺,体能大为上涨, 此时于勾心斗角之际,背心之汗水,亦是隐隐浸湿了亵衣! 不过此刻,不仅是王冒心中的些许嫉妒、陈氏心中的忧愁被其随意化解,便是那朱姓女子的惊疑、窥测与试探,尽被他化解于无形。 那朱姓女子心中,虽是难免因顾子复好似一呆木头般不吃她的魅力,而隐生恶意,但却不再如先前般,似要立刻夺走他的性命! 抿了一口饭后清茶,顾子复没有再去注意那朱姓女子,而是尽量令自己平淡得恍无其事的样子,向王陈夫妇开口告辞。 “王郎、王夫人,此番承蒙二位之精心款待,顾某不胜感激,只是身上尚有要事,须即刻前往鄯州,不能在此久留,还望二位见谅。” “啊?” 陈氏与那朱姓女子同时惊呼一声,似是颇为吃惊。 不过陈氏口中,仅是诧异与可惜之意,而那朱姓女子虽掩饰的极好,但顾子复却能清楚地感知出,她的恶意再度大增。 时值春季,顾家之正堂虽称不上冬暖夏凉,原本亦是颇为暖和,但此时随着顾子复的告辞之语,却似有一股阴风鼓动,冰冷入骨! “不过一夕午食而已,何足挂齿,先生之要事,自然最为紧,是学生非要留您,耽搁了您的时间。” 王冒对此早已知晓,自然并不怎么吃惊,反而因那朱姓女子对于顾子复那近乎毫不遮掩的好感,心中早已是嫉妒至极,巴不得他立刻离开。 “只是此去鄯州,路途遥远,不知何日才有再见之时,还请先生多多保重,他日归来之时,王继之必邀全族共为您贺。” 陈氏见自家夫婿如此,不禁轻叹一声,再不好出言留客,当下微微一福,声音轻柔,“鄯州……妾身于此祝先生心想而事成,一路顺风。” 朱姓女子见此,自是更不好再言其他,当下只得低下头,神色难看的同样送出祝福。 “鄯州路途遥远,旦地处边境,河、湟、洮等地外族纷争不息,先生今日一去之后,势必深入险地,再无故人…… 还望先生多多保重,妾等着与先生谈诗论赋、言琴棋书画……” 顾子复坦然一笑,没有半分掩饰,却是格外的自然洒脱、豪气冲霄,“世间艰险何足惧?此番一去踏青霄!” “三位……” 顾子复拱了拱手,似又想起了什么,忽而自书箱之中取出取出自己常用的狼毫笔、端砚、松烟墨与一张折叠后的宣纸。 一一铺在一旁的桌子之上,再在端砚上滴一滴身畔的清茶,以松烟墨慢慢研磨…… “顾某身无他物,又将深入鄯州,此时思来,唯有一诗相赠,还望几位莫要嫌弃。” 顾子复磨的虽然较慢,但用量不多,因此只是片刻便已磨好,当下他蘸匀笔墨,身体挺直,随即执笔于宣纸之上,短短二十字,一气呵成。 安不居官好,一了便烦恼。 醜者半不知,人去他来了。 一笔书就后,顾子复并不急着将其递予王冒与陈氏夫妇二人,而是小心的将笔墨纸砚一一处理好,收入自己身后的书箱之中。 这些时日以来,日日观摩那位老道人留下来的二十七字,顾子复虽再未动过笔,但此时轻轻拿起宣纸,观这一幅字, 却是外在大气磅礴,内在结构严谨精微,此刻虽是一书即就,却已为自己平生佳作之首。 略带欣喜的赏闭,顾子复直接将其传给自己身侧的陈氏。 陈氏一怔,这似乎于理不合……但她还是以双手接过这张明显经过折叠,内里隐有残缺的宣纸,双眸于其上一扫,顿时不由再怔。 安不居官,安字无官,岂不就是个女字? 一了,子? 醜者半不知,人去他来了?这是在说那个朱姓女子的有问题? “醜”字去掉一半,鬼? 人去,他来……也? 女子鬼也??! 陈氏亦是熟读诗书之人,论写诗作赋自未必比得上在场的其他三人,但这般简单的小诗、字迷,她又如何不能解?! 此时心思一转,便结合自己的主观印象以及对于顾子复的尊敬,从诗中有得…… 先前她便隐隐觉得那朱姓女子来历有些不大干净,举止不够端庄,此时解出此等字谜,顿时不由令她心中暗寒,似有阴风刺骨! “妾身平日听王郎说一字千金之语,尚倚之为笑谈,今日见鹤机先生之字,才知妾身坐井观天,狂妄而不知自身卑微,未见天下!” 压下心中之疑惑,面上不露分毫,在娓娓道来、开口称赞之时,陈氏小心的将那一纸宣纸移至王冒之面前,却是并未松手与他, 自己则是在暗中,顺势带着些许惶恐之意,暗暗望向顾子复。 女子鬼也……究竟是自己想多了还是…… 连堂堂名动一方的鹤机先生也不敢直言拆穿,只能以诗暗喻,这女鬼若是是真的的话……又是有着何等恐怖手段?! “果然好字!”王冒瞥了一眼,这首小诗论品质只是一般,而且其中劝人归隐之意更不得他之认可,因而他并未细思,只是流连于那二十字之笔法上。 这笔法着实是卓尔不凡,纵然王冒不喜诗中之意,亦是难免躬身长拜之际,开口称赞。 “当严谨处细致入微,该大气处磅礴自然……先生此字,千金难易,当为我王氏传家之宝矣!继之谢过先生厚爱。” 听着二人先后的赞美之语,顾子复没有在意王冒,而是满意的与先前一直端端正正、谨守礼数的陈氏,在此刻不露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纵横人间二十年,此番,他的观人之法再建一功,那王陈氏的反应以及应变,正如他之预料! 当下,他剑眉一挑,先是向那朱姓女子微微一礼,而后转过身来,却是一边向外行去,一边大笑着做歌道: “满城车马任追攀,静卧心闲梦亦闲。 门外红尘三十丈,垂帘如隔万重山。” 言罢,任背后两缕阴气隐隐窥视,顾子复只作不觉,洒然而去。 …… 瑾村,桑树下,王宅。 王冒于门口送别了顾子复后,只是随意与面露不舍之色的陈氏呵斥了几句,随即便再度将那朱姓女子邀入书房。 不过片刻后,书房中便隐隐传出了些许如并蒂芙蕖、穿花蛱蝶的阴阳和合之音。 陈氏收拾好前厅后,默然自书房穿过,却是并未走出家门,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屋中。 此时她一边行走,一边于脑海中思绪纷飞,一颗心早已沉落谷底,自家郎君午时初入家门之面容与先前出踏出书房之面色…… 在她心中交替盘旋…… 郎君回家之时,肤色微黑,声音洪亮,显然十分健康;只是先前在书房中与那朱姓女子和合一番后,却是面色转白,声音更是隐隐中气不足。 不到半个时辰而已,人间女子岂有这般虎狼之术? 自家郎君平日里虽也是寡人有疾,登徒子好色,但却绝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已至于此等不知收敛之地步! 还有,那朱姓女子午餐时所用之食具,尽皆冰凉刺骨…… 女子鬼也……难道那女子真是鬼物? 陈氏心中迟疑,不禁再一次取出那张书有二十余字的宣纸,欲要再度揣摩这首四言小诗。 只是在将宣纸取出之时,陈氏顺手将顾子复原先折好之处亦是随之拆开,却只见—— 那张偌大的宣纸中间,竟是如剪纸一般,被人最中心处的一部分空间! 看着那空无一物,但周遭笔迹却圆润无碍的空缺之处,陈氏眸光一扫,心中便不由流淌起了一首七言道诗—— “了悟犹如夜得灯,无窗暗室忽光明。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时度此身?” 平淡的话语,简单的诗篇,流畅自如的痕迹,却是令陈氏的心瞬间沉静了下来,翻过宣纸,再看了一遍那首小诗,陈氏于心间呢喃片刻。 待得再次确定以后,她简单的折起宣纸,悄悄离开了自己屋中,却于暗处偷偷行至书房之外,借着一面铜镜,远远的窥视房内。 初一看,书房之内自是鸾凤交击,锦被翻红浪,然而随着被她紧篡于手掌间的宣纸之上,一点流光依附于铜镜之上,破去幻境。 顿时…… 出现在铜镜之中,与自家郎君翻天覆地的那身姿婀娜的朱姓女子,却是瞬间化作了一个面色青绿狰狞、吡着锯齿般尖牙的恶鬼! 第193章:四十修行,求道惟愁不遇真,得真定神入道人 瑾村外。 正如来时一般,不疾不徐地从王冒之家行出瑾村,又在官道之上,走了一、二百米有余,直到那隐隐窥测的阴气忽然一烈,随后消失于无…… 顾子复方才于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崩紧如弓弦般的心脏微微松下,周身毛孔微开,瞬间汗如雨下,凉入骨髓! 弥散在天地间的灵气,经过胸口处字帖的转化,化作一股温润灵流,渐渐流入他的体内,化解了他的疲劳和刹那间的酸软。 若非昔日他与景逸一同经过灵气淬体,而今又有着那一股温润是流的支撑,此时的他,几乎便要瘫倒在地上! 勾心斗角,从来不是他的强项,只是不得已而为之! “东西已经给了,能否逃过这一劫,逃过那食髄女鬼……便要看你们夫妇二人的命与手段……反正,我已经是恩至义尽了……” 拭去额间的汗水,保持着原先的速度,顾子复向着朝阳微微吐出一口浊气,眸光变换间忆及先前,纵然他名满数州,此时亦只能无奈一叹。 这种自他三十岁后,便再未出现的无力感,还真是让人……烦躁、无力、痛苦…… “呼~~~” 排放出心中的不良情绪。 “了悟犹如夜得灯,无窗暗室忽光明。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时度此身!” 迎着浩阳,面对着阵阵春风,顾子复再次取出字帖,一字一句的轻轻诵读,在这等魍魉鬼蜮中,他所能够依靠的,也只有它了! 此时的他再读这篇字帖,不再是先前的品鉴,而是如幼时读那四书五经一般,带着不尽的崇敬与肃穆,如稚子一般,以好奇去探索。 “嗤嗤嗤……” 诵读了一遍又一遍,背向着阳光,字帖子上隐有笔墨流转,光辉无尽,而顾子复的身上,则是渐渐显现出了一枚阴绿的恶鬼印记! 鬼面狰狞,鬼声如彘,阴气惨淡,侵蚀得顾子复那一片肌肤都变得惨白如腐肉,而自身却是恍然不觉! 然此时随着他面对浩阳诵诗,点点纯阳大日之气随之入体,迅速向那鬼面印记冲击而去,二者碰撞之间,有若王水侵蚀, 黑气腾腾,肌肤震震,鬼面印记,节节败退,不过片刻便被那大日之气一扫而尽,惨白之腐肉也渐渐恢复如常。 阵阵黑烟从那逐渐缩小并消失的恶鬼印记处升腾而起,化作一道道黑雾,隐隐有一头凶残而狰狞的恶鬼在其中挥动爪牙、咆哮发声…… 但最终,在午时阳气最盛的阳光之下,那恶鬼与黑雾,还是如冰雪消融一般渐渐化去,连分毫踪影都不见,更无人知晓。 便是此时正在锦被翻红浪的那头恶鬼,亦是丝毫未觉! ……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 厚实绵软、云纹均匀的宣纸之上,墨光流转,纸若白玉,烟云缭绕,转瞬由原先之二十七字化作一篇道经,轰然奏响于顾子复耳畔。 在这渺渺道音的引领下,顾子复的双眸半开半阖,一边顺着官道大步向前行去,越走越快;一边于口中随之而默念道经。 语音流传,古韵雅然。 虽翻来覆去,不过五百九十一字一篇,但顾子复的心中,却越读越静,越读越清。 先前伴妖怪而行、食后,强行使自己不露声色而压入心中的点点惊寂与恐惧,此时一扫而空,安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定,定而后生慧…… 那一页宣纸之上,墨韵淡去,灵思枯竭,虽依旧留有二十七枚好字,但却空洞而苍白,只可见骨架精致而难见精神逍遥。 正于一种物我两忘,似睡非睡,将醒未醒的定境之中,大步前行的顾子复,忽觉胸口处一道灵光洪流透体而入。 深沉的黑水,滔滔不绝,席卷天地间无数灵丝化作洪流汪洋…… 汪洋洪流顺着奇经八脉,四肢百骸,分流散做万千小河,上达百穴,下及涌泉,中入骨髓,外至皮毛,流转不休,搬运周天…… 苍茫的黑水灵流,隐约与外界的浩荡大日之灵气遥相呼应,交汇吐纳之际,迸发出似环阆玉佩碰撞般的悦耳天音。 浩浩纯阳,最先自胸口渗入心脏,而后经心脏流淌至五脏六腑,驱杂气,灭阴贼,活气血,玄关紧锁,周身不漏。 起先,顾子复最初之体质,不过因常年游山玩水,较之于同龄人稍好一些,但经叶凝那一波灵力洗礼后,便已恢复至巅峰期。 那,还仅仅只是明面上的! 如果说他原先的潜力只是一泓水洼,而现在则若开井挖渠一般,变成了一方水潭,周身百骸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蜕变,潜力大增。 只是那时顾子复体内的潜力虽大,但他不通晓修行之法,只能白白被深藏于下,难以调用。 然而此刻,通过宣纸之上,叶凝所遗留的那一道念头与法力的引导,潜力被稍稍激发,顾子复虽只是懵懵懂懂之间, 但身上,却发生了脱胎换骨般的大变化! 此时他虽依旧懵懂未醒,但经历这番蜕变后,却早已身轻如燕,敏若灵猿,气息绵长悠久,步伐更是由先前之散步化为了风驰电掣! …… 不知不觉,大日西沉而落,晚霞已经铺满了天际,群峦叠嶂,宛若挺拔的长剑直刺云霄,云锁雾绕,好似朦胧的轻纱困锁神锋。 夕阳的余晖仅剩一线天光,映照在攒刺天穹的峰峦上,仿佛镶嵌了一层金边,美轮美奂。 大日沉落,浩荡之纯阳灵气自然不见,黑水滔滔,那一股墨流亦随之而流转十二重楼,散入奇经八脉,最终大半墨流沉入周身窍穴,不见踪影; 另一小部分则破体而出,再度没入那一页宣纸,使之由苍白恢复光泽,原本空洞的文字之中,此时亦似再生出了一抹灵韵。 一如先前般超然而脱俗,只是那墨迹细查之,却是淡了些许…… “呼……” 轻吐出一口浊气,仍弄不清先前变故之究竟的顾子复,渐渐自那定境之中脱离,缓缓睁大眼眸。 此时的他大脑一片澄空,半晌之后方才回过神来,只觉体内舒畅而轻松,纵然行走了一下午,他亦未曾感到万分劳累与疲惫! 带着几分迷茫,回过神来后的顾子复第一时间小心翼翼的看着手上的那一页宣纸,待见其只是默迹微淡而未发生太大变化后, 不由发自内心的松了一口气,才缓缓张之折起,贴身收藏。 随后,他带着几分探究与困惑的打量着四周,这一望,顿时不由令他浑身一震! 眼前的浩大天地,似乎一下子便从模糊蜕变为了高清,整方山石草木都似乎清晰了很多,不只是分辨率,还有色彩也更丰富了…… 很多平时一望而过,被忽略了的细微情况,亦一一有感于心,至乎平时忽略了的风声之细微变化,均漏不过他灵敏听觉。 五感变得更加敏锐,还只是最基础的,更为超凡的是…… 无论这天与地,一块石头、一株小草…… 都跟顾子复像是隐隐以某一种器官或某一处相连地、活着般,而自身与她们无比的接近,甚至成了它们其中的一分子! 再不是先前那般完全感受不到、两不相干的陌生人! 这等变化……神奇,强大,不可思议! 顾子复瞪大了眼睛,一股无名之、发自内心的欢喜涌上心头! 如果说先前他只是从叶凝那里体会到了丝丝属于道人的逍遥,那么此刻,他便体会到了……道人之所以能够逍遥自在的本钱! 自己大概算是入了门,又或连门都没入,都能有这般异术,若是日后修行不缀,到了师尊那般年纪,又将有何等神通? 呼风唤雨、担山赶月、飞天入地,又或者是起死回生、颠倒阴阳?! 心中震撼、欣喜,甚至还带着些许急迫交错,最终都缓缓在他心中淡去,如清扫尘埃一般,很快恢复了淡然与清静。 “这里应该是阳信县附近,就是不知是过了还是没到……” 默默观察着地理形势以及空无一人的大道,顾子复粗粗下了预判,自己这一路跑得还真远,本以为明天才能到阳信县附近,想不到这么快就到了这么快了! 时至此刻,天已黄昏,夜路难行,是该寻个住宿之地了…… 眺望四野、耳听八方、鼻翼震动,在早非昔日可比三大器官齐齐作用之下,顾子复首先从气味与声音之处,寻到了前方不远处将有可供住宿、饮食之处。 当下,一挥大袖,顾子复神情欣然的迈动脚步,如燕子三抄水般快速向前行去。 “周翁……开……房。” “几位……不好……今次……来的有些……客……满……” “什么?周……我们可……投店住宿……在这里,你……将我们……改给他人……” 伴着淡淡的菜香,几道话语被黄昏之风吹散,零七散八的传入顾子复耳中,他心念一动,便立刻从中提取出有用之消息,寻到了目的地之所在。 只是…… 正如第二道苍老之音所说的,他与另外四位来的似乎有些晚,客房都已经住满了! 不过不同于第一次经过此处的他,那四位客人似乎是这家客店的经年老客,熟悉附近之地理状况…… 因此即便是小店已满,他们仍旧是与前台与那位周姓老翁反复交谈沟通,似乎不打算离去。 几番纠缠,再三恳求,那周姓老翁似乎是被说怕了,只好带着几分无奈的道,“有倒是还有个地方可供驻足,只是那非是……” 【(˙-˙)求月票求推荐】 第194章:妖氛四起,浪成于微澜之间 “有倒是还有个地方可供驻足,只是那非是……” 还未等那周翁将话说完,另一道粗糙而浑雄的声音,便直接将之打断,“既是如此,那还不去为我们安排好? 周翁,我们与你可是老相识啊,回回经过这里、住在这里,你可别玩什么把戏……” “岂敢,岂敢!只是那里本非是……虽也可住,但终究难免有些……” “行了,别再废话了,周翁,为我们安排一下吧。” 顾子复听到几人中明显地位应是最高的那人道,“周翁,我们四人出门在外,什么没经历过?此刻天色已暗,我等有个落脚之地即可,还有何挑拣可言?” 最为苍老的声音迟疑了刹那,最后还是应了一声,好…… …… 顾子复闻言,当下再度加快速度,终于在最后一抹黄昏落下后约摸半盏茶左右的功夫,来到了那几道声音所谈论的路边小店之前。 这间小店为那周姓老翁所开,孤零零地耸立在距离阳信县约摸五六里路的官道之旁, 专供过往行商、未曾赶到阳信县之人投店住宿,同时也兼驿站之用,至今已有一二十年历史。 此时在这半昏半夜的朦胧、昏暗之下,这间小店显得格外的孤独与凄凉。 搬开篱笆,走入其中,站在满是斑驳与岁月疮痕的木门之外,顾子复轻轻叩动门环,“店家、店家、周翁可在?在下行经此地,见天色昏暗,欲往此间投宿。” 言罢,顾子复稍稍退后两步,默立在门前等候。 “嘎吱。” 约摸十余个呼吸之后,木制的大门嘎然而开,从中走出来一个提着灯笼的老者,苍颜白发,身穿着一件颇为工整的葛衣号服。 很显然,这位老者便是开设此间小店的周姓老翁,此时在那朦胧的曦光下,他以那狐疑的眼神,仔细审视着眼前这道挺拔的身影。 不时更将手中灯笼,提到顾子复的身前,顾子复一动不动、平静的站在那里,任那老翁打量。 “原来是一位小相公啊,快进来吧。” 周姓老翁见顾子复一身的儒生装扮,相貌工整、气度堂堂,不似恶人,这才一拍额头,将大门彻底推开,连声说道。 “也不知怎么了,这几年这世道愈发不太平了,防人之心不可无,还请小相公原谅则个,莫要怪罪小老儿。” “不过既然是一位读书的举人老爷,有官气、文气护体,想必是不会被外面的脏东西附体的了。” 周姓老翁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边缓缓退后一步,侧开身子,让顾子复进来。 门再言,顾子复心中微微一惊,自己已年过四十,这周翁为何称自己为……小相公? 脑海中思绪急转,但顾子复面上却是纹丝不变,当下他轻轻拱了拱手,淡淡的回道,“多谢老丈,在下游历至此,半夜敲门,倒是叨扰老丈了。” 出来时他本穿的是一件青衣,可走了这么多天,如今却不得不换上自己的儒服,没办法,举人出游,多有便利…… 而即便是有黑心的店家,也少有敢谋害举人的,毕竟,有宋一朝,读书人的地位,那是真的高! “不叨扰,不叨扰,小老儿昔日便是驿卒,因此才在这开了一间小店,平日里也常做驿站之用,伺候相公老爷们那是份内的事儿。” 驿站老卒提着灯笼在前头引路,口中絮叨个没停。 “小相公怎么这个辰光才来投宿,莫非是因游山玩水,在外忘了时间?” “这荒郊野岭的可不是什么好去处啊,到处都是脏东西,要不是我家小店因有驿站之用,昔日承蒙县内老爷们赐下一张官符,小老儿也不敢将店开在这儿呢。” “是了,小相公有文气护体,官家在上,圣贤庇佑,想必是不怕这些秽气东西的……” 顾子复只是面含微笑的、一路听着老卒絮叨,并不说话,仅偶尔随口应和一二。 在絮絮叨叨的话语中,老卒将顾子复带到了自己所住的那间厢房处,为他换上了崭新的被子和床单,随后笑呵呵的说道, “今日这生意格外好,平日里住宿的厢房都满了,小相公就在我住的这间屋子里歇息一下吧,还望小相公莫要嫌弃。” “岂敢岂敢、却是劳烦老丈了。” 顾子复颔首微笑,又道:“再麻烦送些热水,吃食来,在下赶了一下午的路,却是有些饥寒辘辘了。” 通过周姓老翁的絮叨,顾子复大概的了解了这间小店,此时既已知晓这间小店也属于驿站之序列,当下他自是直接开口吩咐, 不用再拘于礼数,毕竟驿站本身便有免费招待过往官员和士子的任务…… 他身为举人,在此的一切消费都是直接由大宋皇朝的给券(差旅费)支付,所以他的要求,都只用直接开口吩咐即可。 “诺!” 周老翁显然也是习惯了这种被人使唤的行为,在缓缓告退后,不多时他便将热水备好,送上吃食,甚至还备下了一壶浊酒。 …… “那个房间,可曾住人?” 见得周老翁归来,顾子复当即摇指着一个房门紧闭,看起来有些破旧,斜对着他这个厢房的房间,沉声问道。 在那周老翁离去之后,他取水洗漱时,曾经过那间厢房,里面住的正是先前他所听到的、那四道投店住宿的声音的主人…… 在顾子复此时的感应之中,那个房间内隐隐有种令他不寒而栗之感,有些类同于他中午遇到的女鬼给他的感觉,但又不尽相同。 再凭借着自己敏锐的听觉,于那四名男子谈话之间,隐约可听到——在那呼啸阴风中,有着丝丝凄厉的哀嚎在他耳畔响起。 很显然,在那间厢房内,肯定有些不干净的东西! 对于自己的这种感觉,顾子复现在已经是非常的相信了,毕竟经过自己在路上的大致检测、听着周老翁那一句又一句的小相公、 还有在洗漱之时,看着自己那张明显年轻了许多的脸…… 便足以证明这一下午自己的变化之大,踏入修行门户后的好处之多,非“重焕新生”四字不可形容! “这个,有四位客人……” 周老翁神色尴尬的迟疑了霎那,但在顾子复那炯炯有神的凌厉目光之逼迫下,复又摇了摇头,带着些许苦涩与悲伤的道。 “小老儿之儿媳于今日不知为何突获不幸,犬子此番前往阳信城购买棺材,尚未归来,所以暂时只能停灵于斯……” “不过大人放心,您住的这间厢房绝对干干净净,没有半分污秽!” “斯人已去,还望老丈节哀顺变!”顾子复轻叹了一口气后,收回目光,向着周老翁微一拱手,随后随意的问道。 “既是你家儿媳停灵之所,那为何又有四人入住其中,如此,岂非亵渎亡灵?” 周老翁苦笑一声,“那四位客人乃是我家熟客,平日在这附近贩卖杂货之时,常常于此投店住宿,再兼其中一人脾气火爆蛮横,又直言无惧…… 因此小老儿却是难以相拒,不得不如此而为之,还望小相公,莫要见怪。” “原来如此,无妨,无妨。” 顾子复一边不疾不徐地吃那周老翁带来的食物,一边自斟自饮,明面上虽是不露声色,似乎并不准备继续追问,轻轻揭过了此事。 但在心中,却是暗暗提起了三分警惕之心。 用完饭,饮完酒,顾子复便将那周姓老翁打发了出去,自己带着几分警惕的躺在床上,做完每日必备的诵诗之功课后,浅浅睡去。 睡者,昏然若死也。识神蒙昧,不察外界动静,在这极有可能会有危机的状况下,深度睡眠,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所幸就在下午,他已初步步入修行之道,此时之浅睡,正好用来恢复精力与精神,明日继续赶路。 …… 夜半时分,漫天的乌云在皎洁如见的月光攒刺下逐渐散尽,清冷如霜的月华遍撒银辉,为大地蒙上了一层轻纱。 周老翁在店门正堂、柜台之后摆了几张凳子,此时他正躺于其上,裹着先前取出的被子,呼噜声不绝如耳,显然早已入睡。 此刻的这间小店之内,一片寂静,唯有虫鸣鸟唱之音,隐约从外面传来。 “嚓嚓嚓……” 忽然间,不知由何而来的几许噪音,惊醒了睡眠极浅的顾子复。 顾子复猛然从床上坐起,目光第一时间向着对门的那间小房,也就是周翁所言的停灵之间望去,这嚓嚓之音,正是来自于斯! 此时此刻,就在那间小房之内,一盏昏暗的油灯上,豆大的火光如遭风吹一般闪烁不休,隐隐向外映射出些许昏黄的灯光。 在这昏暗的灯光映照下,这间厢房虽不大,但也大都朦胧可见。 厢房入门不远处,摆有一张红木桌案,那盏油灯便置于其上,桌案后有顶帐子,帐子下、灵床之上的,是由于纸被子盖住的死者。 至于那四名客人所住之处,却是这间厢房小里间内的大通铺上,观四道细微而悠长的呼吸之音,显然同样早已睡去! 倒是那灵床之上,纸被与蚊忧均在颤动,而那豆大的昏黄灯光,更是诡异的如被风吹一般,向外弯出一道弧线,闪闪烁烁,愈发黯淡! 第195章:有邪修,炼尸成僵,吹气杀三人 银色的月华洒落在地面上,仿佛笼罩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正如古诗所言,明月地上霜。 顾子复默默的站在窗前,月华如水,洒遍全身,一张宣纸正被它展开,摆在胸前,口中则不住地默念着那首诗与自己先前所得的道经。 随着道经念动,他那带着些许恐惧的心再度缓缓静了下来,渐渐由静而生定,逐渐可感应到自己体内所拥有的那股神秘力量。 此时他的五官之灵敏度度急剧扩张,他不但能听到隔壁传来的声响,更是通过五官的协调组织与及自己脑海的编译, 再加上对面房间内突然层层暴涨的阴气,将其化作一幕幕场景! 那幕场景,骇然是……尸变! …… 月上中天。 皎洁的月华宛如水银泄地般遍撒银辉,寻孔便入,不但照在了顾子复身上,更沿着窗棂,照进了周老翁停灵的那处小厢房。 在月光的照耀下,躺在灵床之上、盖着纸被的周老翁的儿媳,却是因之而渐渐发生了异变。 “嚓嚓~~” 灵床之上,切切之细语声响得欲发嘈杂、讯急,蚊帐与纸被亦是随之而迅速震动。 四名已经睡着的行商中,有一人正于朦朦胧胧之际还未完全睡熟,他睡得浅,此时听得灵床上嚓嚓有声响, 不由得渐渐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地向那处望去…… 此时此刻,但见灵前灯火通明,但却不再是先前的昏黄温馨,而是变得一片惨白,在其之下,那人入眼之处、所见之物,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就在蚊帐之中,此时突然探出一双雪白手爪,五指如勾,轻而易举地掀开被子与蚊帐,随后,一身白衣的人影,渐渐起身,下床站了起来…… 紧接着更如梦游一般,女尸摇摇晃晃的,慢慢走向了行商四人所在的里间…… 女尸那具僵硬的身躯在行走之时,摇摇晃晃的,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笨拙的孩童,只是再配上她那阴森恐怖的扮相, 却不会令人感到可爱,只会带来无尽的恐惧! 那名行商吓了一大跳,他用力搓了搓眼睛,随后再向那处望去,此刻,但见一具女尸身穿寿衣,面呈淡金色,额上扎着生丝绸子,渐渐向他们走来…… 打破迷糊,真正醒来的行商立刻便知道,这不是自己看模糊了眼,而是那具女尸,真的复苏了! 脑海中如电光银蛇闪过般做出如此判断后,他立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躺倒在床上,被子盖过大半面庞,只留一线在外偷窥,心脏跳得好似雷霆鼓动一般。 在那清冷的月光照耀下,女尸的变化越来越大,如果说先前她还略具人样,面貌清秀,身材玲珑,那么此时,其面容便狰狞得逐渐向着鬼神进化! 女尸原先伸出的手掌,只是苍白、僵硬如死人,然而现在,却是渐渐转变得漆黑如墨,那利爪在不断的生长着,流动着闪耀的光泽…… 被胭脂遮盖的、宛若金纸一般的面庞上,此刻却是渐渐透出一丝丝,越来越明显的铁青之色! 她原本裸露在外的惨白皮肤,此刻有一根又一根、坚硬如铁的白毫密密麻麻地钻了出来,逐渐覆盖周身。 所谓僵尸者,六道所弃,不入轮回,不在三界六道五行的范畴之内,乃是天地厌弃的不死之躯。 又所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 僵尸的形成却是因为死去的人多了一口气,一口不平气堵在了心中,将死者的灵魂拘役在体内,无法进入鬼界轮回。 那女尸本身应该非常不一般,此时再加上阴气汇聚的环境,又被月光照耀,吸收了月华之力,她竟是在那短短的几十个呼吸之间, 一举化为了僵尸! 僵尸的自然演化何其困难,何其漫长?天时地利缺一不可!然而这女尸却能在短短一夜之间,由刚死去的死人化为僵尸…… 纵然她本身有着不同寻常之处,但速度如此之快,仍是…… 不符合常理! 显然,她的这般变化,定是有邪修在中间插了一手! 不过在场的几人包括另一边的顾子复在内,都非是修行界之人,自是不明白其中之缘由究竟, 因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走到铺前,俯身对着早已酣睡的三名商人,依次吹了三口气! 在三人之后,方才轮到那名醒来的行商。 此刻见那女尸逐渐靠近,那名行商早已将眼睛闭得死死的,更偷偷用被子蒙住头,连气也不敢喘,只是在被窝中,满怀恐惧的小心等候着女尸的到来。 不多时,女尸果然过来了,就像吹前面三人一般,也向他吹了三口气,三道阴气随之而入,令他的身体,忽然变凉了三次。 不过不同于早已睡死的其余三人,他一醒来,血气运转间,阳气却是更胜于其他三人,再加上女尸才刚刚僵尸化…… 因此,这三口气并未害了他的性命! 片刻后,待到那脚步声逐渐变淡,行商于心间暗暗计量着,自觉那女尸应该已经走出了房门,又听到纸被再次传出细微的声响, 这才带着几分恐惧的、慢慢伸出头来向外偷看。 时至此刻,他的身体已然回暖,只是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这一过程他却是浑然不觉。 慢慢探出头,偷偷窥测那灵床的行商,却是正好见到那具女尸,正如先前他们初进这间厢房一般,静静的躺在那里,再无变动…… 呼!吸! 尸变,这是尸变! 呼!吸! 缓过一口气,自觉逃过一劫的行商,面色惨白泛青,此刻紧捂着自己跳得几乎就要炸裂心口,脑海中却是不断的环绕起来那两个字, 昔日见过与听过的种种与之有关无关的惨相,与此刻一同扑面而来,吓得他缩在被窝中不住地颤抖,却又不敢出声求救。 片刻后,恐惧略淡了些许的那名行商在被子底下,悄悄用脚,轻轻蹬了其他三人几脚,只是那三人却依旧如睡死了一般,一动不动。 这让他心中更为焦急与恐惧,当下,他再度稍稍用力的、不断的向着三人蹬去,在这一过程中,他的力量不断加大, 直到那灵床之上,似乎又有异响泛起,这才令他瞬间屏起了呼吸,缩在被窝中,一动不敢动! 又过了十余呼吸,女尸未曾再来,那三人也无半分醒来之感。 恐惧达至极限的行商,再不敢叫唤他们,只得准备独自逃走! 行商悄悄起身,只是当他刚拿起衣服,嚓嚓声,又响了!! 行商赶忙连带着衣服把头缩入了被子里,背对外面,片刻后,随着声音不断靠近,他隐隐感觉到那女尸又走到了自己床前, 这次连续向他吹了好几口气,才缓缓退走! 女尸吹出的阴气,近乎冰封了他的躯体,但因恐惧而急速跳动的心脏与流转的血液,却是逐渐使之回暖,而在这恐惧之状况下,行商的大脑却是半分也未曾察觉。 少倾,又过了一会儿,待到那灵床之上,再次传出异响,并且渐渐停歇,行商此番已然知道,这应该是那名女尸再次躺了下来。 当下他将头缩在被窝里一动不动,只是慢慢的在被子中摸到衣服,随意的穿戴好,默默等候。 此番,片刻光阴之后,当行商心脏的跳动与血液在体内流动,几乎就要迸裂、传出之时——他猛然一跃而起,跳至通铺外 不管不顾的,直接光着脚就像发了疯一般,向外面拼命的跑去! “嚯!” 女尸瞬间起身,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面庞再度变得一片狰狞,做出种种恐怖之象,简直如恶鬼在世,阿修罗显威! 不过,纵然她再不凡、再诡异,但也终究也才是刚刚化身僵尸,因而等电离开帐子时,那名行商早已推开房门跑了出来! “救命、救命、救命~~” 倒吸着迎面而来的狂风,行商一边跑一边狂呼大喊,求人救命,然而此刻,这店内的一切,都如鬼蜮一般毫无回应, 只是一片的黑暗与死寂! 如此再三狂呼,救命之人没到,但那句狰狞的女尸却是跟了出来,原本准备去摇醒店主周老翁的行商回头了这一幕, 顿时吓得魂都快要跳出来了,他再不敢有丝毫的耽搁与浪费,直接推开大门与篱笆,疯狂的向着阳信城、县城之方向狂奔而去! 只是当他在黑暗中跑得腿都快要断了、心脏都要跳出胸膛之时,偶然回首之刻,他却是突兀的发现,那具女尸,竟并未跟上! “**,俺干你***” 松了一口气的行商,于恐惧与疲惫之下破口大骂,不但是那女尸上下十八代,便是周老翁也被他骂了个狗血淋漓。 行商渐渐减缓速度,却仍不敢停下,继续向前跑步,最终慢慢减至步行,他没再去县城,而是向隐隐可听到诵经之声的道观行去。 …… 在行商狂奔出逃之刻,女尸出了小厢房后,原本准备追去的“它”,却是忽然转身,面向顾子复所在之地, 不住地迸发出,阵阵沙哑粗粝的吼声! 顾子复刚刚步入修行之殿堂,历经灵气冲刷身体,此时正默默尝试调转体内神秘力量的他,周身血气旺盛而沸腾。 在女尸眼里,如果说行商是一盏油灯,那他便是火炬! 火炬之光,瞬间将那油灯照射出来的光芒覆盖,女尸便渐渐随之而来,本能的向其行去…… 厢房内。 感应着较之于先前再度暴涨了数倍的阴气,此时在那小厢房内走动数周之后,随着一名行商的狂奔外逃,女尸却是向他而来…… 顾子复神色微变,但旋即恐惧便被它压下,此时此刻,恐惧于他而言,有害无益! 下一刻,引他入道之道音,毫无掩饰的被他大声诵起,同时体内的那一道神秘能量,被他拼命地向着手中之宣纸输去……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浊……” 那股原本并不怎么听他使唤的神秘能量,此时亦似乎是察觉了他的危机,随着他的意志,不断的流向宣纸,使得宣纸之上光芒大放, 湛湛如玉,墨色流转如龙蛇! “轰!” 大门被暴力推开,一具狰狞得已不成人形的女尸,带着阵阵之阴风,向顾子复飞扑而来! 第196章:北宿三阴,化纸为刀,一刀斩邪魔 皓月被乌云遮蔽,宛如深闺女子因羞于见人裹上了一层黑纱,月光在深沉的乌云中挣扎,云来云去,始终难以彻底摆脱云层的纠缠。 在一帘月光的映照下,一家小店孤独地耸立于官道之上,周遭荒无人烟,阴风阵阵,却始终月华不断,受其之沐浴。 店内阴气腾腾,如鬼蜮一般寂无人声,唯有一人、一尸仍保持着清醒,并即将开展殊死搏斗! 就在女尸破门而入,即将向着顾子复扑杀而来的刹那,在顾子复体内全部神秘能量的贯输之下,这张宣纸似是被激活了般…… 墨光流转,威能冲霄,隐有刀鸣铿锵! 蓦然间,那张宣纸于顾子复的手掌之上直立而起,锋芒冲斗霄,如同诵经一般,在仰头顺着宣纸锋芒向上之际,顾子复鬼使神差般, 于口中低吟:“斗,牛,女,虚,危,室,壁……” 此刻,深邃夜空中虽有乌云朵朵,亦难以遮掩这满天星斗,攒簇成团的星辰,宛如一条银河横贯漫天乌云之上,尽显星空之浩瀚与深邃,神秘。 顾子复口中所吟唱的,正是今夜最明亮的一片星斗,北方玄武七宿,在那片星域之中…… 一颗颗晶亮庞大的星球循着某种神秘的规律缓缓运转,无数的星辰隐隐组成一个龙头,龟身,蛇尾的玄武法相! 此时此刻,随着宣纸的牵引,北方七宿中无数星辰运转,横跨银河的庞大玄武法相似乎在缓缓舒展身体,摇头摆尾。 一股冷冰无情,极尽锋锐,阴煞肃杀的罡煞之气,带着丝丝冷幽幽的星芒,突然自九霄而落,没入宣纸! 刹那间,顾子复手掌一颤、瞬间松开,极致的冰冷与锋芒,瞬间令他骤觉浑身冰冷,寒彻骨髓。 原先尽显逍遥之意的宣纸,随着此时汲取的北方玄武七宿星力…… 瞬间于墨色流转之间,自动化作一弯透着滔天锋锐与杀气、如冷弦勾月般的寒煞神刀! 此刀一出,在滔天锋芒的威慑之下,那名女尸瞬间便如被定住一般,虽保持着前扑之状,然却是再也不敢有分毫靠近之动作。 “嗬嗬嗬……” 随着僵尸化被破坏的女尸之面孔上,明显有着迟疑与恐惧,它于喉咙中,不住地发出阵阵嘶哑的吼声,似是恐惧的前提,又仿佛是在威慑! 命保住了! 顾子复于心海中掠过一抹狂喜,但很快被压下,在这种危机下,他必须保持冷静。 原本令他寒入骨髓的宣纸,随着化作神刀之后,便再未给他此感与危机之意识。 这让他心中迟疑着,却是不禁缓缓探出颤抖的手掌,想要操纵或者说影响到这柄神刀! …… 此刀,北宿三阴戮妖刀! 这是道门中的一门杀戮秘法,修炼起来并不困难,但威力不小。 此法讲究的是沟通玄武七宿,接引星光入体,快速贯通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经,手少阴心经这三大经脉。 三阴之名便由此而来。 三阴贯通后,便能将玄武七宿的煞气化成刀罡,储存在这三条经脉中,挥手之间,刀罡煞气纵横,无坚不摧,斩鬼摄神。 戮妖刀者,屠戮一切妖异之物,两者合二为一,便成北宿三阴戮妖刀神通。 这是叶凝在知晓顾子复离家求道之时,于无声无息间,在昆仑山上隔空烙印于宣纸之上的一门速成神通,为的便是保护顾子复。 …… “去!” 此刻,带着几分惊喜的,顾子复尴尬的收回了自己伸出去的手掌,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竟隐隐能够操纵这柄北宿三阴戮妖刀! ‘原来这神刀可以用意念操纵啊,这就是仙家妙术吗?我还以为是飞刀呢……〣(oΔo)〣……’ 在震惊与尴尬之际,他撇了一眼那僵立于原地、畏缩不前的女尸,目中闪过一抹厉色,直接以话语和意识同时下达命令。 嗖! 一弯如上弦勾月般的神刀带着阴煞肃杀之气,瞬间破空而出、一闪而逝,无需任何牵引,便精准无比的直接没入女尸的眉心正中! 哧! 女尸做势欲挡,可其手还未抬过下颌,北宿三阴戮妖刀便已没入女尸之眉心,随即,一道酷烈无比的北宿罡煞之气…… 宛如出闸凶兽一般,带着极致的破坏性自眉心而外,在女尸的体内横冲直撞,无比地粗暴,无比的凶残…… 直似无数的钢针在其眉心之中发生爆炸、向外攒刺,瞬间便将女尸的大脑乃至体内五脏六腑以及经络通通摧毁! 在这一过程中,女尸体内之残魂以及其所汲取的月华阴气,乃至于那无名邪修于其体内所布下来的种种手段,于之同时通通被撕成粉碎…… 不见伤痕不见血,一点锋芒破体出! 北宿三阴戮妖刀无声无息的再度出现在顾子复的掌心,悬浮于凌空三寸之上。 女尸则无力的仰面倒下,虽无有半分鲜血流出,但周身之僵尸化的种种异象,随着其体内阴气被摧毁,通通恢复如常。 此时此刻,从外表上看,除了她额上所扎的生丝绸子于眉心正中处,有着一丝隐不可见的裂痕外,一切便尽如尸变之前! ………… 周家老店百米外,一处山坳洞穴之中,几点油灯悠悠泛光,竟是墨绿之色,点点腥红与尸臭横杂,令人作呕! 一名身穿灰袍,颌下鼠须三缕的干瘦邪修,原本正端坐于法坛之上,默默掐诀念咒,此时随着那女尸被北宿三阴戮妖刀斩杀, 邪修立时有感。 “是谁动了我的……” 邪修忽然睁眼,那双三角眼中射出不尽的疯狂与愤怒,乌唇黄牙开合间,忽见其眉心一点血光渐渐流下…… 紧接着,他那干瘦的躯体好似吹了气般疯狂暴涨,仅两三个呼吸之后,便在“轰”的一声中,那邪修以及身下的法坛乃至这个昏暗的洞穴…… 通通于星光杀气殛爆之下,炸成一团血肉模糊的残骸! 轰隆隆的洞穴倒塌之声,彻底打破了周家老店的寂静,阵阵之呼噜声、梦话声不绝如过安,更有人因这而惊醒,但又随之而再次睡下。 夜幕下的荒郊野外,不管发生了什么,可都不是他们这些小小屁民该管的,再睡会吧,明天还得继续干活呢! …… “吱哑~~” 将那外表看不出什么伤痕的女尸搬回对面的灵床之上后,顾子复关上门,一连洗了三次手,又默默点了几根香,这才盘膝端坐床上, 准备研究一下这柄神刀…… 从外表上看,这柄刀根本看不出与纸有任何关系,顾子复屈指弹于刀背之上,所发之音,竟是金属之嗡鸣! 此外,其之锋芒,纵是吹毛断发亦难以形容其之无坚不摧! “仙家之妙术,果然非凡!” 一番毫无所得的粗浅检查后,顾子复不禁满面喜色,赞不绝口。 “再试试意念……” 心中一动,顾子复以意念驱使神刀,北宿三阴戮妖刀瞬间化作一道道弧线划破虚空,他能听到一丝极细微的破空声,却见不到刀影! 冷幽幽的煞气,随着神刀挥舞之间,令这间屋子的温度都下降了不少。 在以意念控刀的测试中,不久之后,顾子复再次告以失败,他的意念控刀仅仅只能对其进行一些粗浅的操纵,根本无法深入、细微。 唯一之所得,便是试验出北宿三阴戮妖刀……其之速迅若风雷,其之利无物不摧,其之准随心而至! 皱紧眉头,顾子复想了想,不禁再次施展起自己这几日最为熟练的念诗以及诵经之法。 只可惜这种法门还不如先前,北宿三阴戮妖刀根本一无所动! “传说中的法力已经耗尽了,现在连诵经与念诗都不能奏效么……” 顾子复仔细的回顾着自己先前的经历,思索了片刻后,他之眼前不禁忽然一亮。 翻身下床,当下,顾子复将自己先前遭遇女尸之后的动作一一演来,可惜在神秘能量耗尽后,高冷的北宿三阴戮妖刀对之根本一无所动。 “斗,牛,女,虚,危,室,壁……玄武神游过北冥,北斗七宿上我身……” 神刀恍若未闻。 “七煞真罡贯太阴,寒煞星光入我身,急急如太上老君律令,赦!” 神刀不动如山。 …… “还是不行。” 百般手段施尽,却依旧失败的顾子复轻叹了口气,望了望窗外的月色,便准备将此刀收起,再睡一会儿。 可就在他心中升起那一抹收刀之念时…… 北宿三阴戮妖刀,瞬间化作一道冰冷无情而又锋锐酷利的肃杀气流,自手拇指尖端的少商穴,直接冲入体内。 顾子复不禁打了个寒颤,衣衫之上,竞隐隐有寒霜凝聚! 那股气流瞬间经过沿手部上游,过鱼际穴,到达列缺穴,在女尸体内霸烈无比的罡煞之气,此刻却乖顺无比。 于冲关破穴之际,虽然是令顾子复疼得几乎就要惨叫出声,但却并未造成太大的伤害。 这股凶横阴冷的罡煞之气,此时宛如钻头般,强行在顾子复的经脉之中开疆拓土。 “轰!” 一瞬间,阴煞肃杀的罡气便接连冲破列缺穴冲破,最空,尺泽,侠白,天府,云门,中俯等大穴,直进肺脏之中。 一入肺腑,这横行霸道的罡煞之气便如刀割般不断冲击,让他生出一种肝肠寸断的痛苦之感。 旋即这股罡煞之气又穿过肺脏,过膈肌,下胃,环绕大肠,最后又游上,停在中焦,将整条手太阴肺经全部贯通。 “噗!” 一口辛辣滚烫的逆血喷出,浑身冰冷刺痛的感觉,令顾子复不禁生出一种自己的身躯早已千穿百孔的错觉,使他眼前一阵昏黑。 但就在此时,所有之痛苦尽数脱离而去…… 这道罡煞之气,无需他人之运劲压缩,便自然而然的在顾子复之体内,凝成了一枚鸽卵大小的青黑色小球! 紧接着,青黑小球之外,叶凝昔日书写那首道诗之时,所凝聚于笔下的癸水之气,此时随之而向外散逸而出。 点点癸水之气,在手太阴肺经之中,将其凝炼成一枚柔和而坚韧的的“鼎炉”,仿佛刀鞘般将那无形玄刀、青黑小球约束在内。 随后犹有余力、还剩下些许的葵水之气,化作一股湿润灵流游走周身,修补着顾子复身上、因强行冲关而出现的些许细微损伤。 此外,还顺带着将顾子复的身体再度淬炼、温养了一遍…… 第197章:昆仑山下,卧看星移,梦中遇道真 茫茫之无话一夜,在修行中褪去,月落日升,朝阳破晓,彩霞漫天,灿若云锦。 雕花木床上,顾子复忽然睁开眼眸,收功而起,口中不禁长长的吐出了一口略带杂色的浊气。 此刻的他,便宛如一条堵塞了许久的沟渠,突然一下子将淤泥清理干净,沟渠豁然开朗,似乎全身都通畅了许多,整个人说不出的舒服。 人在母胎之中,可称先天,一出世,无有先天之气供养,后天之气便会渐渐闭塞周身经脉,脉络不通,是以经常百病缠身。 寻常疾病中的咳嗽、哮喘、胸胀满、口渴、肩背痛、心烦、喉肿等等,大都是属于手太.阴肺经的出了问题。 虽然目前顾子复对于自己稀里糊涂练出来的、那枚鸽卵大小的青绿刀丸,仍只是懵懵懂懂,摸不着头脑…… 但现在他既然已经贯通了这条经脉,无论用的是什么方法,到底懂不懂,以上的病症,顾子复便永远都不会有了! 带着欣喜与好奇,顾子复沟通那枚青绿色的刀丸,顿时,“刀鞘”一松,鼎炉大开,那枚刀丸便由脾胃下沉,环绕大肠, 循着这条手太.阴肺经过肺,直到经过手臂,一众窍穴,刀丸才猛然发力,舒展开来,瞬息之间变化化成了一柄锋利无比的北宿三阴戮妖刀! “去!” 依旧是尴尬到爆的口头命令与意念同时催动,顾子复满怀好奇的将带着北宿三阴戮妖刀右手,瞬间向外一挥。 嗖! 若不是因昨日之变故,顾子复的感觉更上一层楼,因而听道了一丝极细微的破空声,估计他都不知道,北宿三阴戮妖刀, 此刻已经离开了自己的手掌! 喀嚓! 微微支起的窗门外,一块青石应声而裂,顾子复连忙起身行至窗前,在窗口处探出头,聚精会神,仔细观望—— 但见青石之上,那切口处光滑无比,好象刀切过的豆腐,只是外皮微微带了些许焦黑色,仿佛是中了雷击。 而在那青石之下,更有一道淡淡的刀痕,深入地面! “果然是仙家法术,隔空降妖、除魔卫道不在话下!” 带着几分惊奇与欣喜的斩出这么一刀后,顾子复只觉整条手太.阴肺经一空,手臂忽然一胀,随后瞬间消失, 那枚刀丸,亦随之而消失的无影无踪,显然是刚刚斩了出去! 探手一招,意念一动,一柄霜寒神刀瞬间再度出现在掌心之上,既而又画出一道弧光,围绕着顾子复之周身,不伤一物,旋转不休! “好神通、好法术!” 压下心中之狂喜,顾子复面带笑容,北宿三阴戮妖刀收放自如,念出及去,念出及到,斩物灭鬼,简直,无所不能! 如此之无穷妙用,在收起北宿三阴戮妖刀做早课之时,顾子复心中、口头,已然是对留下此法与他的叶凝感激不尽。 已至于在诵诗念经之闭,顺便还念了几句——“多谢玄都真人”之类的话语! …… “顾相公,用早膳了。” 早课之后,周老翁那略显殷勤的声音忽然从房门外传出,醒来后便忙于早膳的他,浑然不知昨天晚上自家店内究竟生了什么事, 更不知道,自己曾经与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无知是福啊! 顾子复摇头轻叹,旋即望着床前铜镜之中,自己那愈发年轻、更显英气的面容,却是不禁一笑。 在周老翁的催促声中,顾子复起身打开房门,倒也没有说什么,便安心地享用起周老翁的伺候来。 昨晚在将那具女尸打包回府之时,他便已顺手将一切都料理妥当,包括女尸房内某几处阴气之浓度明显高于他处的地方, 都被他以一记北宿三阴戮妖刀通通斩灭! 这也算是如今颇有几分自保自立的顾子复,对昨夜那是今日周老翁精心伺候的回报了。 便在用罢早膳,顾子复正开口欲要告辞之时,周家老店之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顾子复那敏锐的耳朵,第一时间便听见…… 其中一人,正是昨夜跑出去的那名行商!而另一人,似乎是一名道士,准备过来降服妖魔! 挥挥手,没有再继续去倾听,也懒得管那名道士所来为何,在周老翁那强压诧异与不满的恭谨之絮叨声中,顾子复再度踏上了征途。 ………… 行行复行行。 转瞬间三月已至,顾子复也从渝州城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在饱经磨练之后,安全无恙的成功来到了昆仑山下。 如今之大宋终究还在盛世,虽近几年来妖氛颇兴,但那也只是夜晚,白日里终究是一片风平浪静,顾子复昼出夜伏…… 在三月的第二日,他终于站在了昆仑山下! 仰望着不远之处连绵不绝、直插云霄的昆仑神山,更显瘦削、黝黑与坚毅的顾子复,不禁仰天长啸一声,满怀激烈。 自己,终于在约定的时间之内,到达了昆仑神山……按约定,明日,便是师尊度自己上山之时,自己将真正求道修真,步入道途! 这一路走来,虽然始终并未正式踏入仙门,但他也曾御气降鬼怪,也曾挥刀斩妖魔,也曾经历人心险恶…… 在几番历练之后,顾子复终于真正的明了了自己的内心,踏入明心见性之境! 同时在这些时日以来,随着守正、玉阳他们在各自部门之中站稳跟脚,几番出手降妖伏魔,加之神宗皇帝的默许……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紫胤真人曾经提剑出昆仑,亲自上了几个在背后暗地阻挠的宗门……其中有不少大派之内,可是也有着地仙坐镇! 然而在紫胤真人一连数场以剑论道,虽起因、结果均少有人知……但在那之后,天墉城的名声便被一炮打响,响彻神州! 须知近几年来,天机变乱,妖氛再起,本是蜀山一枝独秀之天机在某些高人手中化为了双峰并起之势后,愈发显出绝顶高手的重要性。 任你门下弟子再多,底蕴再丰厚,也不能抵住那些绝世高人,娶你满门之身家性命,亦只在反掌之间。 天墉城虽然只是将兴之门派,但有着天机、战力均深不可测的两大地仙坐镇,再加上昆仑七派一向同气连枝, 如今已是世间默认可与蜀山并肩的大宗门! 昆仑山脉周围数千里地界,早已被默认为天墉城之势力范围,无人敢来撒野,便是其余六派,在此刻也得夹着尾巴。 甚至有不少,已在暗中与天墉城结盟! …… 顾子复在人间红尘厮混行走之时,虽然没正式入道,但相较之于散修,他那一手使得愈发熟练的北宿三阴戮妖刀, 已然算是了不得的杀招! 凭借着此招,他在附近数地散修之中,也是混得如鱼得水,从那些散修之口中,他自是早已知晓善修与名门正派差距之大。 而昆仑山上之仙门,更是名门正派之中的顶流! 出家求道之前,对于玄都老道四字,他仅仅只是尊敬,可在行走数州,抵达昆仑山下后,随着对于修行界的了解增多后…… 昆仑山天墉城玄都真人,在他心中之地位,早已非是昔日因他入道之人,而是仙道之蔚然大宗,天下最最顶尖之大能…… 自己此生最大之机缘所在! 因此,他来了,来到了昆仑山下,甚至连一夜都不敢等,便直接离开城镇,进入了昆仑山,直接准备在这山下等一夜! 昆仑山虽处西方,较为偏僻,但昆仑山之脚下却极为繁荣,顾子复途经此地,便曾发现此地道风极盛,家家户户都供奉着道士画像。 那画像中的存在,跟自己以前见过的玄都真人一般无二…… 甚至于此地学子之所学,尽皆非儒非墨,而是道,童生学子,平生之学,尽皆是道经真藏……这是何其之不可思议,又是何等之恐怖? 谁曾想到,自己与好友景逸昔日眼中的无名老道,却是这山下众人眼中的真正神仙?而那天墉城更是天下修仙界的泰山北斗?! 在昆仑山下,凭借着自己这些时日以来野外生存之所得,随意寻了一个落脚之处的顾子复思及此处,便忍不住苦笑。 同时也在为好友景逸,错失这一大仙缘感到惋惜! 天下事有难易乎?为之,则难者亦易矣;不为,则易者亦难矣。 顾子复身为一地名儒,曾经听说过一篇《为学一首示子侄》的故事,而这篇故事也是促使他真正下定决心出家求道的原因之一。 默默端坐在自己的蜗居之中,感受着体内愈发强盛的那一枚鸡蛋大小的青绿刀丸,顾子复仰望着夜幕之中苍苍茫茫的天穹…… 周流不息的无穷星辰、漫天皆是,密密麻麻,或抱成团,或簇拥成各种形状,亮晶晶的闪烁不休,一条玉带银河横贯在头顶之上,更是令人敬畏难言。 便在此刻,心绪有些许纷杂混乱的顾子复,忽然想起了那篇《未学一首示子侄》的故事。 犹记得,那篇文章中讲道:蜀中有两个和尚,一穷一富。 穷和尚对富和尚说:“我想要到南海,怎么样?”富和尚说:“你凭借什么去南海?”穷和尚说:“我只要一个瓶子和一个饭钵就足够了。” 富和尚说:“我几年来一直想要雇船顺江而下,还没能够去成呢,你能凭借什么去南海?” 到了第二年,穷和尚从南海回来,把这件事告诉了富和尚。 蜀国边境距离南海,不知道有几千里的路,富和尚没有到南海,穷和尚却到了。 自己若是矢志求道,难道还比不上蜀国边境的那个穷和尚吗?即便是这条求道之路再远再艰难,可又算得了什么? 自己当日思及此处,便毅然下定了决心,此刻回想起来,顾子复的唇角仍是不由染上了一抹微笑,心绪之混杂亦随之微淡…… 即便明日那位玄都真人,未曾将自己收归门下,那又如何? 至少自己这一路游历而来,行万里路,无论还是胸中见识,还是心性智慧都大有所增,更别提还学了一手可斩妖降鬼的绝招! 躺在一块被北宿三阴戮妖刀削得光滑如镜、铺了几张兽皮的青石之上,顾子复渐渐闭上了眼睛,带着笑容,缓缓入眠。 终归,无论如何,自己都是大有所得,只是不知,自己这一行究竟是大得还是小获…… 第198章:一梦黄粱,传道授法,眞铅炼就入山门 二月二,龙抬头; 三月三,生轩辕。 躺在一块青石之上,望着天边星辰,随着时间的流逝,顾子复渐渐沉沉睡去,陷入了梦乡…… 中夜。 月撞星河,素影流光。 冷霜临于石径之上,稀稀疏疏,清风微微,时将子时,天际那一轮圆月之中,突然出现了一点黑影,黑影不断下沉,不断变大…… 最终化为了一抹淡淡的道冠人影,步踏虚空,迎风而来,走入了顾子复的梦乡! 梦境之中,岁月斗转,星移日现,随道人的出现,瞬间更易。 此时红日初升,烟霞如染,昆仑山脚下之土质,饱经灵气蕴染,暗黄如玉,待得朝霞一现登时如云霞卧地,灿烂迷人。 顾子复没有被景色吸引,因为他来时已经看了一遍,只是此时的他浑身一点力气都动不起来,懒洋洋的直视着日光, 躺在草地上悠然吟道:“草铺横野六七里,笛弄晚风三四声;归来饱饭黄昏后,不脱蓑衣卧月明。吾至今日,将飘然出世矣。” 便在此时,不远处有人朗声一笑,珠落玉碎亦不及其笑声优雅动听。 顾子复寻声望去,但见不远处一人横跨虚空,其人白发披散,随意束在身后,紫衣道袍,点尘不染,面如赤子,顾盼神飞。 他一路千山万水所见,无一及得上此人风采。 有这般风采者,不是他昔日亲眼所见的那位玄都真人、昆仑山上天墉城指掌门,又是何人?! 顾子复猛地起身,恭恭敬敬抱拳道:“弟子顾致,拜见玄都真人!” “无根树,花正幽,贪恋荣华谁肯休?浮生事,苦海舟,荡去飘来不自由。无边无岸难泊系,常在鱼龙险处游。” 叶凝满怀感慨的吟罢,忽又一笑,不知从何取出一把拂尘,在顾子复头上轻轻敲了一下,随后背着双手,施施然转身而去,踏高山、虚空如平地。 “肯回首,是岸头,莫待风波坏了舟……访明师,问方儿,下手速修犹太迟!你我相约在此相见,而今时机既到,还叫真人?该打该打。” 顾子复倾听着叶凝的那首无根树之词,心中亦是满怀感慨,凡树有根,方能生发成长;树若无根,必不长久。 人生在世,生老病死,皆由天命,不入道途,终不过百年岁月,电光火石之间,正似古树之无根,忽在忽亡。 玄都真人的这首词,以无根树为名,正是为了叫醒他与景逸乃至于世人,使其看破浮生梦幻,早修性命! 一时间顾子复心中既是庆幸也是遗憾,当然更多的还有忐忑,庆幸的是自己此行之正确已然无误,遗憾的是好友景逸, 此时不在此地,不能入道。 至于忐忑……在脑袋上挨了一记浮尘,又听得玄都真人最后一句话后,此刻已然通通化为了无尽的欣喜! “多谢玄……多谢师尊!弟子顾致,拜见师尊!” 带着五分狂喜与五分激动,顾子复毫不犹豫的就在原地跪下来,“咚、咚、咚”地连续向着叶凝磕了三个响头。 随后,他才满面笑容,一路小跑着、追随着叶凝的身影,向着昆仑山上攀登而去。 昆仑山,山高且陡,小路曲折,一路悬崖峭壁,险不可攀。 然而紧跟在叶凝身后的顾子复此时自下追上,却如平地行走、缩地成寸一般简单无比,转瞬便直行了百十米,随着叶凝向山上行去。 “花者,树之精神发焕。人之身如树、真灵如树之花也。凡树有根,故能生发而开花。花草树木有根,而人身无根,生死不常,何以解之?” 一阙无根树吟闭,叶凝似是知晓顾子复并不了解其中之真义,当下,在上山的同时,他将此诗之真义向着身后的顾子复,娓娓授来。 上山之路简单轻松,顾子复犹有余力的仔细想了想,不禁好奇的回问道:“莫非人身之上,也有一根,根旺则身存而生,根败则身亡而死?” “不差,不差!人之存亡生死,听其真灵之旺败,凭一点真灵之气运动耳,所谓的真灵,虽为人树之花,而实为人树之根!” 叶凝笑吟吟的道,“玉阳以此真灵谓黄芽,魏公伯阳以此谓金花,吕纯阳谓灵根,张紫阳谓真精,邵尧夫谓天根, 仙翁以此真灵谓金精……诸家丹经又以此真灵谓先天真一之气,此物极其重要,故百家皆有其名,皆是用以形容此一物。” 身为一代名儒,叶凝上述几人顾子复虽未尽知,但也七七八八的知道不少,特别是紫阳真人张伯端与安乐先生邵雍,这两位儒道皆通,尽是一代大家! 近几十年来都是天下最最鼎鼎大名之人物。此时听得自家师尊,以此二人之言为佐证,自是瞬间信服,当下迫不及待的问道: “黄芽、金花,灵根……敢问师尊,不知此物在人身何处?” “此物生于先天,藏于后天,位天地,统阴阳,运五行,育万物,其大无外,其小无内,放之则弥**,卷之则退藏于密。” 叶凝淡淡的道,“以体而论,在儒则谓太极,在道则谓金丹。以用而论,在儒则谓明德、谓天地之心,在道则谓灵宝、谓黍米玄珠。” …… “到了!” 伴着身前的一声淡然轻语,正低头默默思索叶凝言下之意的顾子复愕然抬头,却只见自己身前不远处,一座清幽雅致的殿宇耸立于山中。 檐下的风铃无风自鸣,清越的脆响道韵悠然而飘渺出尘,似乎要穿云裂石,配合着清月冷辉,别有一番风韵。 原来自己一路行来,路途看似并不遥远,自已也始终未曾遇见一人,实则已然随自家之师尊深入昆仑山深处,来到了天墉城中! 殿内仙气纷纷,云雾缭绕。 顾子复随叶凝迈入殿中之后,叶凝独自立于殿中高台之上,愈发显得朦胧而模糊,悠远飘渺。 顾子复则在高台之下,随意选了一个座位,安然坐下听道。 ………… 梦中不记年,已然数日去。 现实之昆仑山中,时光流逝,晨曦已至。 “生乃神之本,形乃神之具,无根树,花正新,产在坤方坤是人。去休、去休!” 随着外界黎明破晓,雄鸡一唱天下皆白,梦境中正在讲道的叶凝忽然住口,随即浮尘一送,一股无名柔和之力将他向外一推…… 这方仙道飘渺的巍然世界,瞬间破碎,一点影光化作无色神虹,遁空而去。 昆仑山上,天墉城中,朝露未化,晨风悠悠,曦光挥洒间,依稀可见天光一色,明光映照,金辉渲染云霞,气象万千。 一尊紫袍道人盘坐在一株郁郁葱葱的古木之下,枝叶下垂如盖,密不透风,荫蔽数亩方圆。 此时此刻,一道影光、自上而下,瞬间没入那道人背后,腾腾而起的一方虚幻世界之中! 与此同时,昆仑山下。 顾子复躺在青石之上,东首而寝,侧身而卧,如龙之蟠,如犬之曲,一手曲肱枕头,一手直摩腹脐,一只脚伸,一只脚缩。 此乃叶凝在那飘渺道宫之中授予他的“蛰龙眠”秘法,乃是自身道法之中,入定的上乘法门。 此刻的顾子复,那般玄奇之梦境虽已碎裂,但在梦境破碎的同时,他便已然在叶凝的引导下,进入了深层次的定境之中。 一念不起虚空境,神气绵绵入玄牝,呼吸细若游丝,绵绵不绝! 一时间顿觉恍惚空灵,心息相依,神与气合,落入中焦之中,在这一刻,鼎炉刀鞘之内…… 一枚鸡蛋大小的青绿刀丸滴溜溜的转悠不停,其中虽无半分气机外漏,但却令顾子复在见其之时,心中凛然生寒! 在中焦之下,丹田之中,顾子复则隐约“看”到了一道精纯无比的法力运转在精气海洋之中,浩浩荡荡,缓缓流淌。 法力流转周身,那片精气海洋随之而动,直如玉色云海翻卷,流光溢彩,氤氲成雾,虚虚渺渺,难以触及。 “时机已至!” 蓦然间,顾子复心中升起一抹灵兆,当下于青石之上翻身坐起,徐徐睁开眼眸,眸光明亮而清澈,单只是坐在那里, 便自有一种坚毅、从容、自在的道人气质,没有半分尘世浮华。 瞥了一眼简单整洁的山洞,在诧异之外,顾子复回忆着自己脑海中那无比深刻的一幕幕记忆,眸中却是很快掠过一抹了然。 再看了一眼洞外,那在微风中摇曳婆娑的青竹,晨光清辉下斑驳陆离的竹影,苔痕青翠的幽石…… 顾子复再度闭上眼眸,倏然轻笑一声,此时此刻,他只觉腹生暖气,丹田中缠缠绵绵的平和法力上升到经脉, 渗入周身百骸,滋养血肉,淬炼筋骨,发出金玉般的清音。 心念一转,叶凝先前地讲道之音便在耳畔响起,当下他将一身法力便汇聚到经络中,逆转十二重楼,一路上行, 将那天灵大穴冲开后,复又落下重楼,回转丹田气海,运转不休。 “入道入道,这便是真正的仙道吗?还真是动人啊!” 片刻后,停下修行,品味着自身如今之能,顾子复于口中唏嘘赞叹之时,不禁生出几分“朝闻道,夕可死矣”的喜悦。 若说他先前可以与自然共鸣,那么此刻的他,在这基础上再进一步,与此同时,便仿佛开了传说中的道家法眼一般, 天地六气,气机流转,一一映入眼帘,明察秋毫! 一念及此,顾子复心间便说不出的自在,充满了新生的快意。 当下他长吟一声,道:“呼吸虚无神守舍,百脉归源如水清,身中自有眞铅现,一缕红光似月明。” 然而,就在畅快吟诗之时。 洞穴外正如梦境中叶凝传法前一般,有人轻轻一笑,随即道,“里面可是顾致、顾子复师弟?贫道守真,奉师尊之命,前来接引师弟入山。” “正是顾某。” 在踏入道途之前,看见自己仍在山下洞穴之中时,顾子复心中便已然明晓,先前不过黄粱一梦,一切皆是真,唯有经历是假! 因此此刻的顾子复拍了拍身上早已换好的青色道袍,一面向着洞穴之外行去,一面高声道,“守静师兄且捎待片刻,师弟来矣!” 快步行出山洞,只是一见来人,顾子复却不由一怔…… 第199章:羽化登仙成不朽,三劫渡尽了凡尘 昆仑山,天墉城内,有曦光挥洒天地,有清风吹过道台,有古树生长于后崖,亦有道人常坐树下,悠然飘渺、自在清静。 大地如黄玉,古木撑天,郁郁葱葱而灵机浓郁,枝叶如盖,密不透风,道人独坐其下,定光定风,愈显深不可测。 绿荫下,刚刚遁出元神,入梦教导顾子复,授其修行之法归来的叶凝忽然神色一怔,不禁侧首,肃然而庄严的向着洛阳方向望去。 此时此刻,天地皆静。 此静非彼静,而是一种大清静,天上地下无弗远界,尽皆充斥着一种淡然宁静的意味,至小至大、至简至易、至精至微、至玄至妙! 点点紫气自洛阳而出,混杂着一股飘渺之道音,于无声无息间便将整片天穹都染为淡紫,天上地下皆充斥着一股祥和的气机。 “世间万事,无非数理在其中。遇吉凶悔各有其机,祸福可先知。 五行金木水火土,生克先为主。青黄赤白黑五形,辩察要分明……” 又有经文曰:“以天地之始数言之,天一,地二,始合而为三。此太极分阴阳两仪,左奇右偶,数之根乎?” “以元经会,三百六十运,十倍其策。四分之,各九十,因乾九也。以会经运,二百四十,运亦十倍其策…… 揲策策数,倚此而起……非拘泥天地之正数。要皆依拟其正数以生。故倚者拟也,凭蓍策以拟天地,而毫厘不失……” ………… 漫天紫气之中,一卷玄奥渊博的经文悠悠传响,纵然是叶凝,此时亦不由侧耳细听。 那清越温润的声音仿佛演绎着天地至理,令叶凝忍不住全身心地沉浸入其中,大有所获。 《皇极经世书》! 不多时,一篇蕴含着一尊将成天仙之大能者的巅峰感悟,亦是其证道之作的经文颂毕,仿佛清泉石上流一般, 没有在世间包括叶凝在内的任何人心中,留下丝毫的痕迹! 任凭众生如何回忆,随着弥天盖地的紫气渐渐淡去,道音飘渺消散……遂再无法回忆起这篇经天纬地的经文中的任何一个字。 一切的一切都宛如一场梦境! 但众生在这场异家之中的所得却让所有人知晓,这绝非是梦境! 没有天花乱坠,没有地涌金莲,这些都无以形容天仙级数之大能的尊贵,唯有一股馨香,非凡香、非体香,而是一缕道香…… 缠绕于九州之上,久久不去! 正如那代表着那位证道者—— 安乐先生邵雍所领悟的天仙之本源的弥天紫气般,这清香亦是其一生智慧之精华而成,九州之中,无论富贵还是贫贱,乃至于花草树木,鸟兽蛇虫皆受此机缘! 未来,每个生灵都将有悟得道法、修成正果的机缘,甚至在不久之后,众生必将是一个崭新的辉煌大时代! …… 叶凝一边默默地感悟着《皇极经世书》,一边抬头,眸子中忽然射出两道纯紫剑气,洞穿长空,直刺洛阳区域。 瞬间,他在那里见到了龙腾虎跃、仙鹤翻腾、瑞气祥云,更有一气八卦八相之推衍,绵绵无尽,繁衍无极,浩大无穷! 在无数异象的正中心,一具凡俗之肉胎手中托着一卷宝书,在那肉胎之上,一气元神演化周天易术,由一至万象,再由万象复归于一,凝结成型! 那名天仙强者、清俊中年男子模样的元神真身忽而抬头睁眸,无数符号与易术在其眼中一闪而逝,瞬间天旋地转,一切消失。 人世间所有窥测者,尽皆在这一刻失去了目标! 又过了片刻,重重雾气退散之后,那名天仙强者的真身——元神法象消失不见,唯有肉壳凡胎不悲不喜,淡然而坐。 在来自于四面八方之强者的第二度窥探中,那具肉壳却是忽然间自动散作无数光羽,纷飞于九州各地,圣洁而非凡。 每一片光羽,都是证道者以自身之智慧和大道所凝结演化出的一枚易术符号,更是一道道大道纹络之承载者,蕴含无上奥秘。 只是这光羽仿佛存在于有与无之间,虽然在九州之上,存在了数个呼吸的光阴,但在那之后,这根本触摸不到的光羽却是瞬间散去, 无一踪迹! 矗立在昆仑山上,一株苍天巨木之下,叶凝心中一动,瞬间计算出那光羽总有十二万九千六百之形态,一羽一形态,共合一元之数。 每枚光羽都是一元数的基本之结构,而这些光羽彼此之间,又能叠加、组合、不断排列,足可形成无量种玄奥斑斓道纹! 以先前之所得为参照,在以这一元之数的光羽所承载的奥秘不断排列、重组,片刻后,叶凝渐渐于心中酝酿出了一篇锦绣文章…… 一点虚无深处,随着叶凝的那篇锦绣文章书就,忽然间,天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降了下来,肉眼凡胎虽是难以望见, 但冥冥中的威机,却令人隐约感觉到一阵心惊肉跳! 叶凝睁开法眼,仔细看去,却只见天上有一朵透明无色的火焰,仿佛灯花一般,飘飘荡荡自自己头顶而落。 与此同时,连金丹也迸发一点阴火与之相应! 叶凝观此赑风、阴火之能,心中之警惕感瞬间暴涨至极限,《西游记》中菩提祖师所说的三灾利害,立刻便出现在他心中。 【祖师道:“……这火不是天火,亦不是凡火,唤做‘阴火’。自本身涌泉穴下烧起,直透泥垣宫,五脏成灰,四肢皆朽,把千年苦行,俱为虚幻。 再五百年,又降风灾吹你。这风不是东南西北风,不是和薰金朔风,亦不是花柳松竹风,而是唤做‘赑风’。 自囟门中吹入六腑,过丹田,穿九窍,骨肉消疏,其身自解!”】 自己借安乐先生成道之机更进一步,想来是冥冥之中天机自有感应,劫数自发降临,引动风火大劫,欲将他烧炼成灰。 此乃是身内之劫,感应天机所降,无法躲避。最好不要以法宝、符篆抵挡,凭自身之功行定力抵挡劫难,方为上上之选。 他能知这一番劫难因由,也是道心自发感应所知,故而并不畏惧,只是定心静神,以自身之力默默坚持、抵挡。 只是此火有形无形皆不是,能直入心灵,如同无相天魔一般变化无端,还能引发人之心火等诸般内火,使得人内火焚身,化作灰灰! 是故,想要抵挡……诸火交加与劫数之下,修士只能凭本身大定力,大毅力,大智慧参悟心灵,才能消灭此无形心劫火! …… 随着那无形劫火进入元神、肉壳,叶凝只觉心中一动,于恍惚中内照自身,却忽然见到,自己心灵中忽然出现一团火焰。 这火焰灵光迸发,似乎把自己的心念都照透,念头中许多杂念都被煅烧得一干二净! 在这无形劫火煅烧叶凝的杂念之同时,也随之而引发了叶凝本身的阴火。 一股热气自涌泉穴下腾起,穿足心,过经脉,一点点向上烧去,令他顿觉五内俱焚,只是心中劫火燎燎的他,对此毫无感觉。 然而若是让这阴火继续燃烧下去,恐怕真如传言那般,直透泥垣宫,四肢皆朽,五脏成灰,把千年苦行,化为虚幻! “太阴真水!” 在心念于劫火中煅烧之中,叶凝忙口诵咒言,调动自己所修出的太阴真水包裹自身,同时化入那劫火之中,解其凶威,消其阳毒。 待到心中杂念被焚烧殆尽,那一层薄薄的太阴真水,早已被这劫火灼烧的滚烫! 只是在与此同时,这劫火也被他洗去了本身的暴戾之气,使得这股劫火之中的力量能够被叶凝轻易吸收化纳,调和自身的坎离之气。 随着体内之阴火被化解、收归己用,叶凝顿时微松了一口气,开始倾神于心中之劫火上,不过须臾,早就得见本心的他, 在焚尽杂念之后,很快便以大毅力扛住了劫火焚烧。 但就在这时,忽然平地生出波澜,一股微风轻轻刮来,仿佛凉风拂面,忽然从天上将落下来,刮在叶凝身上,令得他的心神都不由为之稍稍一倦! 叶凝很清楚赑风之危,便在于能于无声无息间瓦解人之心灵意志,仿佛春风拂面,人都生出一股慵懒之意。 若是意志不坚,被赑风一吹,浑身上下倦怠慵懒,于不知不觉间骨肉消疏,肉身消解! 既是先有警惕又知其能,在稍稍一倦之后,叶凝很快便警惕起来,抱神守一,不动如山,精气神三者浑然如一物…… 风助火势,火借风威,两厢交加,劫数重了何止数倍? 一颗滴溜溜转的太极两仪金丹在这风火二劫之中不断被焚烧冶炼,虽是体积不断缩小,但其性质却是愈发的纯一、璀璨! 赑风之后,又是一道阴风起于叶凝之体内,此风非凡风,乃是叶宁体内的后天杂质与内魔,诸如心魔,五蕴魔,五阴魔…… 诸般潜藏身内的魔头都被阴风吹拂而出。这些个内魔平时修行时潜藏于修炼者体内,伺机发难,毁坏修行者道基。 此时经此阴风吹拂,内魔尽去,外加赑风吹拂、劫火煅烧,这些个内魔尽数在风火中化为灰灰,金丹则在风火中愈发璀璨耀眼! 太极两仪之金丹愈发璀璨不朽,叶凝之心则如大地平沉,虚空粉碎,整个人的心灵透发出一股明净,纯粹,无暇的光辉。 默默超然于劫数之外,把握风火二劫之力,烧去旧珂尘杂,去旧迎新,于劫数中涅槃重生…… 性光发现,清净现前,抱含守一,劫数不生。 渐渐的,叶凝体内的无形劫火,杂念乱风,都在光辉中消融。 那赑风悄然缩小,阴火也如潮水退却,缩回涌泉穴下。 光辉照彻周身,赑风同阴火顿时齐齐消灭。 三劫渡尽,天仙在望后,叶凝只觉身上一轻,顿时少了一层束缚,此外经此一番风火煅烧,将他身中诸魔燃烧殆尽, 此后叶凝不再受心魔业障遮掩,智慧定力生发,境界更上一重楼,可观天机运转…… 这让他不禁慨然睁眼,起身作歌曰:“此丹非凡物,得之永不朽, 此身为鼎炉,何用金石煅, 三宝精气神,大药自非凡, 丹成龙虎现,不容鬼神侵。” 吟闭,叶凝面带微笑,指间摩梭着阴阳二气,脑后慧光大涨,一圈圈灵光扩散开去,简直如神佛谪世,画上菩萨临凡! 第200章: 转瞬十年,道士下山,梦中自有天人授 时光荏苒,转瞬便是十数载光阴倏忽过,此时天下将乱未乱,将兴方兴。 所谓天下将乱未乱,是指如今妖患渐重,虽名门正派乃至于朝廷都大力打击,但始终便如那原野之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至于将兴方兴,则是则是指…… 引来天墉城为靠山的神宗赵顼之改革,有前车之鉴以及顶尖后台后,颇见功效,宋庭朝纲微整,昔乎立根不正,自上而下,终究治标不治本! 至于修行之界,随着大劫来临之征兆愈发明显,一座座洞天、福地乃至于小世界,渐渐封闭了与人间的联系…… 蜀山、昆仑,两极化之趋势则是愈发分明! 近年来修行界最为轰动的大事莫过于昔日之昆仑七派,在数年前以天墉城为核心,先是组建联盟,随后一举并派…… 三年前,于多番商讨、玄都真人与蜀山高人隔空斗法,显露出自己当世罕有的绝世修为后,天墉城正式改旗易帜,更名为太上道。 其中以玄都真人为道主,紫胤真人以及其他六派的顶尖高人为震、坎、艮、坤、巽、离、兑七府长老……此番动作,一举轰动天下! 却说如今风头最盛的那太上道主玄都真人,早在数十年前便已名动修行界,精通天机术数,手段虽高深莫测,但极少有外人知晓。 直至昔日之琼华残存者紫胤真人为其所邀,加入天墉城后,本就在玄都真人的打理下实力愈发浑雄的天墉城,一举腾飞,惊动天下! 此后又得大宋皇朝之气运为臂助,太上道自成立后,玄都真人亲自出手破山伐庙,攘除奸凶,降妖伏魔,当真威风不已! 昆仑山脉雄伟壮阔,纵然是昔日昆仑八派最为巅峰之时,也不可能将整座昆仑山脉都纳入囊中,一般都只是挑选灵气浓郁之山峰,为自家宗门之驻地。 自天墉城崛起之后,玄都真人第一次出手,便是将整座昆仑山脉,乃至于附近群山之中非昆仑七派之道统、妖魔鬼怪、一一驱除破灭。 自太上道诞生之后,得昆仑七派合力之助,蜀山亦稍稍显出颓势后,气势更胜的玄都真人与一众长老,更是直接宣布…… 昆仑山脉之上,不许任何非太上道又或其下属的道观、寺庙存在! 随后,太上道主与七大长老更是于光天化日、观礼者众目睽睽之下施展神通,搬山弄石,建成一座华光万道、气势恢宏的两仪道宫, 屹立在昆仑山绝顶之处,巍峨耸立,庄严浩大! ………… 这一日,昆仑山两仪道宫之中遁出一道灵光,直向雷州而去。 灵光微而不弱,看似并不具备着太过强大的神通手段,但自其消失于昆仑山脉之外后,却是瞬间惊动了天下暗潮。 一道道昆仑山外暗藏于此“观赏风景”的各派修士,顿时如沸腾的热水般,纷纷施展法术,向各自背后的势力传出一道又一道的讯息。 上至蜀山,中至大宋皇庭,下及一些早已封闭的洞天世界、仅留下一个空壳子外门在这人间的各大势力,都不禁因之而动! 雷州位于蜀山东南万里之外,那一道灵光遁出昆仑山脉、消失之后,却是仅用了数个时辰的功夫,便踏入了雷州古城! 雷州城临海,乃是天南重镇。 据史书记载,雷州曾属越国,楚国灭越后,在此开城建楼以表其界。百姓多以打渔、捞珍珠维生,城中店铺繁多,繁华锦绣。 此时雷州之刺史名为云垂野,此人颇具贤能,精明实干,自他上任后,一手将这雷州城发展到如今地步,在城中的声望极高。 灵光踏入雷州后,立时便化作一鸡皮鹤发之道人,手拿浮沉,袖里揣着一张帖子,神态平淡地行走于人群之中,道意盎然。 其所过之处,众人纷纷退避于不知不觉间,任他自然而然地行过大街小巷,来到刺史府前。 与一般的刺史府不同,云府位于雷州城的一个偏远角落里,不属于雷州城的繁华地带,周围都是空空荡荡石板地。 门口两只石狮子巍然而立,铁木红漆的大门,门上高悬着一块红木柄匾额,上书“云府”隶书大字。 据城中人所言,这是因为云老刺史喜静不喜闹,淡泊名利,不愿与民争地,但灵光所化作的叶凝之化身,却是很清楚其之真正原因! 雷州刺史之子,云霆出生之际,便有一颗雷灵珠随之而伴生,令他自带雷电灵力,出生时便累得母亲被雷电劈死。 随着年龄的成大,云霆周身的雷电之力越发强大,其父怕误伤了百姓,这才将府邸建在此处,可饶是如此,碍于周身雷电之故, 云霆一直不敢近人,离群索居。 前些时日,因雷州之内有妖邪作崇,云霆在降伏妖魔之际,过度使用雷灵珠之力,以至于昏迷之后,浑身雷电缠绕,无人能够触碰、靠近…… 云州刺史云垂野当即慌忙四处求神拜佛,请人出手相救自家这唯一一位子嗣,云家传承香火之人,而此刻的叶凝,便是因此而来! “站住,这里雷州刺史之府邸,闲人止步。” 身处天南之地,云府门前的侍卫穿着举止颇具蛮族风俗,几名侍卫的腰间横跨着一把长刀,此时一人微微握刀,一人上前一步,拦住了叶凝。 老道人淡淡一笑,旋即从袖子中取出一份帖子,递给了上前一步的那名侍卫统领,“老道自昆仑受师侄玉阳之邀而来,乃太上道门下。” “玉阳?” 那名雄武有力,左脸之上有着一道刀疤的侍卫统领一怔,但很快便回过神来,“难道是玉阳剑仙?” 玉阳子身为剑修,虽非紫胤真人之弟子,但也受他教导,自出山之后授镇魔司之职,便迅速以一把仙剑,一颗侠义之心名动天下。 这些年来,昆仑门下,斩妖伏魔数量最众者,非玉阳剑仙莫数! 要是没记错的话,昨日,玉阳剑仙似乎受刺史大人的邀请,来过刺史府…… 思及此处,那名侍卫统领低头看了一眼那好像是自家刺史府发出去的帖子后,顿时慌忙拱手,神色恭敬的道, “原来是太上道高人,周某这便去禀报刺史大人,还请真人在此稍等片刻。” “可。” 淡淡的允诺了一声,叶凝便闭上了眼睛,兀自闭目养神。 而那名侍卫统领则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几位下属后,立刻便迅速向着府内行去。 片刻后,云府正门轰然大开,在先前那名雄壮侍卫的带领下,一名身穿淡青云锦衣、头戴浩然巾的青年男子从中走出。 这名青年男子年纪不大,不过十六七岁,但相貌英俊,五官刚毅,眉眼间带着的几许疲惫与落寞,更显风采。 “不知仙长前来,云霆迎接来迟,万望恕罪!” 云霆目光一扫,便不由自主地落于气度不凡的叶凝身上,当下他满怀歉意的微一拱手,语气温润有礼,神色恭谨、平静。 “云公子客气了,看你今日之症状,病情因是大有好转,看来老道这一趟倒是白来了。” 叶凝化身的老道人瞬间睁眼,眼中精光一闪,瞬间洞彻玄机,在云霆的左腹之中看到了一枚紫华夺目,灵气狂暴的珠子。 显然,那便是雷灵珠! “云霆之病情布有好转,但那不过微末之易、并未大好……仙长,请进,家父已在府中备好了茶水,还请仙长入府详谈!” 云霆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但眼底的一汪死水中,却是不由泛起了一丝细微的希望。 从小到大,不知有多少名医高人被父亲请来为他诊病,但却没有哪个能治得好他的,反而是被他电死、电伤了不少…… 对于那雷电怪疾,他本是早就不抱什么治愈希望了,只是昨日的玉阳剑仙将他从昏迷中救醒后,更施法压下了他体表的电弧…… 虽然这也只是治标未曾治本,但还是令他对于治好怪疾,自死寂中升起了一抹希望! 只是不知这位来自于昆仑山太上道门下的高人,究竟有何等本事,能为那玉阳剑仙推崇,被其邀请来为他诊病。 心中思绪纷飞间,怕引来雷电伤到叶凝的云霆,身子刻意的向后退了一步,请这才侧身相请。 谦谦公子,温润如玉,这云霆之人品,倒也不错。 叶凝微微点头赞许,随后向前一步,轻轻拍了拍云霆的肩膀,“放轻松,不用担心,若是老道会怕这雷电之力, 玉阳就不会请我来治你的怪疾了,你看……” 红润有力的手指,在碰到云霆肩上之时,其腹内雷灵珠一动,瞬间便有一股雷电之力从其中传出,使得叶凝手掌微麻。 这雷灵珠毕竟无主,即便其之等级、威力再大,可一无主之物的本能反应,又怎能伤得了叶凝? 这点雷电,不值一提! “仙、仙长,你……你竟然没事?” 被拍中肩膀后,云霆先是一惊,下意识的向后连退数步,但在见到眼前之老道面不改色,神色平静如昔后,这才放下心来。 随即,反应过来的他,顿时面上尽皆化作欣喜与不可置信之色! 叶凝微微摇头,淡淡的道,“你体内的雷灵之力虽然纯粹霸道,但毕竟只是无意识的触动,老道修行百年,这点雷灵之力,老道还不放在心上!” “这就好,这就好!” 既然自己体内的雷电伤不了对方,而对方更有克制之法,那这位来自于昆仑的道长治愈自己的希望,可就大大上涨了不少! 思及此处,加之久未与人如此亲近的云霆,顿时满面欣喜,在开**谈时的语气,更是愈发亲热。 第201章:身拥灵珠,生而不凡,德不配位反遭殃 立身于天南之地,云府虽然也是刺史府,但却深受当地风气影响,风格简单、粗犷又不失严密。 入府之后穿过几条廊阁,再走过一条戒备森严的甬道后,二人很快便来到了一处大厅前。 “霆、霆儿,你……” 云垂野虽没有亲自出府迎接,但也早已默然在大厅前等候,此刻,当他见到自家儿子与一名老道人并肩而行、不时发生摩擦且态度亲近…… 顿时不由瞪大了眼睛,但紧接着随之而来的、却是无尽的不可自信与欣喜,一时间,忍不住,两行浊泪,肆意横流。 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因为独子云霆之事,云垂野可谓愁白了头,愁昏了脑,想不到今日……看这情况,这是治愈有望啊! 这位仙风道骨的老道长,似是完全无惧于自家儿子身上的雷电之力,因此在走动之际,二者靠得很近,但那位道长却是浑然不受丝毫影响! “父亲,我、我……是孩儿不孝,让父亲担忧了!” 云霆心中一痛,只有他清楚,这些年来父亲到底为他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此刻他刚想要上前宽慰,但走到一半又忙停下脚步, 脸上满是愧疚之色。 “是老天作弄,不怪你,不怪你!” 云垂野老泪纵横,好一会儿才平息了心中的激动,此时当他再望向叶凝的眼神,便不再只是先前的尊重,已添上了一抹无比的热切! 虔诚而恭敬的上前一步,云垂野一边长身拜倒,一边哽咽着道:“今日是云某失态了,还望仙长莫要怪罪,实在是、实在是……” “云刺史客气了,我受玉阳师侄之邀,今日本就是为治疗贵公子之怪疾而来!” 面色红润的老道人随意的甩了一下浮尘,微微作揖道,“贫道青玄子,来自昆仑太上道。” “多谢仙长,多谢仙长!” 云垂野闻言,心中不由再度松了一口气,旋即连声感谢,“原来是太上道的前辈高人啊,难怪拥有这般神通,能化解我儿怪疾……” 这些年来,在一众弟子前仆后继的努力之下,昆仑太上道这块招牌早已被擦得蹭亮,为世间正道仙门表率之一! 因此,有着大名鼎鼎的玉阳剑仙的介绍信,再兼昆仑太上道这块金字招牌,云垂野心中大定,当下吩咐左右,“来人,上茶!” “不必如此,这一路走来,通过老道对与令郎的沟通与了解,令郎身上之怪疾,老道已有所猜测,此事宜早不宜迟,尽快开始吧。” 叶凝再度轻轻的挥了挥拂尘,似是随意的道,“老道此次下山,来此不过顺路,治好令郎之后还需前往他处!” “好、好!好!那云某就在此谢过青玄仙长了,只是……不知仙长治疗我儿之怪疾,所需何等宝物、灵药?我这就安排人去准备!” 相较于叶凝,显然,云垂野之内心更为焦急,只是出于礼节、不好直接开口,当下他见叶凝这般态度,顿时大喜过望,再不敷衍礼节。 “无需如此,贫道早已修得慧眼天眸,云公子,你盘膝坐在我的面前即可,放松心神,静而后定。” 云霆的怪疾来自于雷灵珠,而雷灵珠虽与他是伴生,但他终究不通仙道法术,不同于女娲后人,叶凝若要从其体内取出此物,不过翻掌之间耳。 “云霆明白。” 依照着叶凝的话话,云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盘坐在他的身前,闭目凝神,将心神放松,缓缓进入定境。 骤然间,在一旁云垂野之灼然的目光下,但见那鹤骨仙风之老道长眉心正中,忽然裂开一道玄奥的符文,符文张开…… 隐约有一只眼眸出现于其中,向外射出一道紫光,照耀在云霆的身上,自上而下轻轻扫描了一遍后,紫光瞬间定于云霆左腹正中! 云垂野见此,带着更胜于先前的信心于一分好奇心向着云霆左腹望去,此时此刻,在那浩大紫光的照耀之下, 云霆之周身尽皆晶莹而透明,一望可过,唯有丹田左腹之中,一枚紫莹莹的珠子,体表缭绕着“呲呲呲”的电光雷蛇,非同凡响…… 望着那一枚珠子,云垂野瞪大了眼睛,此时此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乃至于眼前所见之物,但很快, 老谋深算的他,便由惊讶逐渐强行转为了镇定! 稍作联想,毫无疑问…… 那枚体表电光缭绕的紫珠,定然就是自家霆儿患此怪疾之因! 只是,为何霆儿体内,竟有这样一枚雷电紫珠? …… 院子里,看着睁开眉心天眼的青玄仙长,再看了看云霆以及他左腹之中的那枚雷电紫珠,天眼之光与紫珠相汇于此, 迄今已然过去了小半盏茶功夫。 但这位唯一一名,也是一眼便看出了霆儿之病因的仙长,却依旧是一无所动! 难道是虽然发现了病因,但很难治疗,又或者想要取出那枚雷珠,会带来更可怕的后果? 思及此处,云垂野便难以再保持镇定,脚步急促而轻柔的围绕着叶凝二人,不断旋转、步行,时不时的抬头, 仔细观察叶凝与云霆的变化……面上满是焦虑与期待之色! 大厅内的侍卫、丫鬟都已经被他赶得远远的,因为根据以前的经历,他知道,无论是仙人还是医生,治病疗伤之时最忌被打搅。 纵然在规矩相当严的云府,这种可能很小,但不是没有,而关乎于自家唯一的儿子,他生怕出现半分半毫之意外! 云垂野如今已年近花甲,一辈子荣华富贵权力名声都享尽了,早就没什么遗憾,唯一放不下的便是这个独子。 若是真能治好了儿子的病,别说是做牛做马了,就算是让他立刻去死,他也心甘情愿! 心中正思绪纷飞的胡乱思考着,叶凝眉心之天眼符文忽然渐渐闭合消失,而那枚雷霆紫珠,也再度隐于云霆之血肉下,消失不见。 “道长,如何?”云垂野见此,慌忙上前,略微稍等了数个呼吸后,又忍不住带着小心与忐忑的开口试探道。 “问题不大。” 叶凝笑了笑,这云霆果然不凡,纵然没有那么雷灵珠,他在修道,在雷霆之道上的天赋,也当是此界数一数二,怪不得能生而由此珠伴体! 食指微屈,随意探出,旋即在云霆面上及眉心正中迅速勾勒、绘成了一张极为繁琐的赤书神箓。 待得此符一笔书就,顿时莹莹而亮,有道蕴流动于其间,旋即,萦绕在云霆周身的万千电丝,仅于刹那之间便被定住、收缩、镇压! “好了,云公子,你可以起来了,有此符在,你身上之雷电灵力,便伤不了他人。” 耳畔倾听着道人那温和而自信的话语,云霆缓缓睁开眼眸,此时原本遍布额头的赤书神箓已然渐渐缩小,化为了眉心一点朱砂痣! “父亲,我这病……好了?全好了?!” 在缓缓起身之际,平日里的沉着冷静,已被此刻的云霆丢的一干二净,他的脸上满是激动之色,近乎就要喜极而泣! 这种感觉…… 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感受的更清楚……原本压在身上、压在每一块血肉,每一片骨骼之上的那种沉重感,此时已然消失不见……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这具身体虽然还是先前,但上上下下、每一滴血液中都仿佛透着一种轻松之感,仿佛只要自己踮起脚, 轻轻一跃,便可随风而起! “真、真的吗?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云垂野颤抖着,轻轻探出手,慢慢的伸向并抚摸着云霆白净的面庞,这一次,没有雷霆闪烁,也没有被电的麻痹…… 仅是父子间常见的一次问候,却令这头官场之上的狐狸,老泪纵横、激动无比,脸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从五岁时开始,云霆身上雷霆之力的强度,便已经足够让凡人重伤,从那以后,他便只能远远地看着,再也没有亲近过自己的孩子…… 时至如今,已经快接近十数余年了,这种心情,是除他以外,任何人都没法了解与理解的! “快,快随我谢过仙长!” 云垂野深吸了一口气,一边用宽大的袖袍遮住面庞,拭去眼泪,一边拉着云霆快步走到叶凝面前,向着他深深一揖。 “青玄仙长,多谢您治好了我家霆儿的怪疾,云某乃至云家上上下下,感激不尽!” 云霆的眼中同样带着泪水,同样随着云垂野一揖到底,口中满怀感激道:“多谢恩公救身救命之恩!” “无需如此,其实云公子这所谓的怪疾并不是什么病,而是来自于他所具备的、极为优秀的修道资质,你先前应该看到了……” 叶凝大袖一拂,二人便随之而起,“那枚紫色灵珠并不是什么邪恶之物,而是一桩异宝,只是由于异宝无主无灵,没被炼化,这才给你们带来了极大的困难与灾难。” “啊?” 云垂野与云霆父子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面上早已由先前的欣喜转化为了惊疑不定与苦涩。 原来自幼缠身,害他无数的恶疾,并非是一种疾病,而是属于他的一件宝物,一桩机缘,原来…… 所谓的德不配位,便是如此吧! “云公子的怪疾,我没治,也不需要去治,由我此符镇压,至少在十年之内,云公子便无需再担忧此疾害人…… 生而有灵宝投体,想来也有异象缠身,这正是云公子有大资质、大机缘的体现啊!老道便在此处恭喜二位了!” 云垂野与云霆再度对视了一眼,忽然长身拜下,“小而无能,虽有此灵珠,但却屡遭灾秧,想来是德不配位,还望仙长出手,收取此珠,已全真缘!” 第201章:天地讲承负,怀珠投名师 “天蕴灵物而生之,自有其用,自履其职……我太上道立于天地之间,当遵天人感应、因果承负之道,岂是那等贪图小利之旁门左道?” 淡淡的瞥了一眼心中隐隐有些紧张的云垂野,叶凝摇了摇头,平静的道。 身为女娲娘娘将水、火、雷、风、土五种自然灵力凝聚而成的五颗灵珠,这五灵珠可不同于它物,在这方世界之中…… 它的地位,便类似于先天灵宝甚至世界之树等等,属于天地间五种本源的具现化,每一颗灵珠之上都担负有一定的天地运转之重任! 身为一心求道、特别还不是这方世界之人,叶凝虽也想借用此宝之威能,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亲自沾染此物。 所谓天之道,损有余补不足。人之道,以不足奉有余。而天人之道,却又是循环相生,往复不息的道理…… 三灾脱尽,地仙登巅后。 叶凝已然摆脱凡俗欲念,明悟并开始涉及人道自强进取,天道生而不有,顺其自然……修行之道,天人兼而有之的那一层奥妙。 “天蕴灵物而生之,自有其用,自履其职?” 闻言,云垂野双眉紧皱,倒是云霆先前还因云垂野之话语颇为紧张,但此时听闻叶凝并不会取自身之宝珠后,却是不由长松了一口气,心中雀跃不已。 “青玄仙长的意思是?”皱起眉头的云垂野想了想,忽然道,“我儿有此灵物随身,当是天降大任于斯,日后定有所用?” 刚开口之时,云垂野话中还有三分猜测,但到了最后却渐渐笃定起来,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有异象随身。 这种情况在九州之苍茫历史上,并非是没有出现过…… 就如前隋,天下无敌的宇文太师,生而有阴阳双瞳,自少年时便得上古神剑——轩辕剑认主,而后与大地皇者一同补天痕,怯妖魔…… 可是着实做出了一番伟业! ‘传说之中的那位天下无敌、宇文太师,眼为阴阳双瞳,少年之时便得轩辕剑认主……我儿也不差,有此灵珠伴生,身具雷霆异能…… 只是宇文太师少年时,便已天下无敌,而我儿,在这一方面却是逊之远矣……’ 思及此处,云垂野心中每个父亲皆有的望子成龙之心思,迅速茁壮生长,令他的思绪愈发清晰、亦愈发蓬勃…… “刺史此言正是。”叶凝淡淡的一笑,便不再言语。 取与不取,天人兼用之理,往往涉及冥冥之中的祸福命运,少有人知,能感知到的,要么是感应极为敏锐的“有道之士”。 要么,便是出身不凡的高门大派之士。 许多旁门左道常常抱怨自身福薄,命运多舛,却不知他们能从无知之凡人踏入仙道大门,得见一线超凡之机,哪个没个气运伴身? 只是福缘气运有浅有深,从来不是无穷无尽的,旁门左道不知者无惧,往往将之消耗、浪费与窃夺天地造化,抢掠修行资源之中…… 如这般滥用而不知开源节流,便是有天大的福缘,也会被浪费于微末小事之中! 久而久之,气运衰竭,麻烦缠身,因果红尘消磨,就算原本道心坚定,本性清明,也要被无尽尘埃蒙心,卷入万丈红尘。 当然,天无绝人之路,纵是因果缠身、立足万丈红尘,亦有成道之路,这是这般道路之崎岖艰险,非有大决心,大毅力者,难行之! “云公子身具异宝,论资质在我昆仑中,也是上佳的修道仙苗,只要勤加修炼,日后定能成大器,光耀云家门庭。 便是得道成仙……也并非是不可能之事。” 得道成仙?长生不老? 云垂野虎躯一震,世间久有神仙传说,只是他出身微末,一直无门而入,而今虽贵为一州刺史,但得皇朝气运加身后…… 他便,早已非仙道之客。 因此,在听到自家儿子有机会成得道成仙后,再根据自己先前的脑补,云垂野顿时眸光大亮,忙将云霆拉到身前道: “多谢仙长坦言相告,犬子既是略具薄资,不知可有机缘,能拜于仙长门下?” 云霆也是聪慧过人,此时闻言便立刻“嘭”的一声跪在了地上,“云霆一心仰慕仙道、仰慕仙长,恳请仙长收我为徒!” “云公子资质过人,又可堪当大任,入我门下,自无不可,毕竟我太上道在这一劫,可是欲要得天应道,奋勇争先……” 叶凝悠然道,“只是我太上道乃是九州名门,奉行天人之道,门规森严,尔能持之?” “能!” 云霆的声音非常坚定,他的眼眸中没有半分软弱与退缩,显然是心有所悟,而非只是单纯为了讨好叶凝才这么说的。 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云霆受雷霆灵力折磨了二十多年,这份心性,倒是被练出来了。 紧盯着云霆的叶凝缓缓收回目光,平静的道,“入我门下,当尊太上门规,若有违背,万刑加身……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凡俗尚且如此,弟子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云霆脸上闪过一抹喜色,当即走到了叶凝面前,三跪九叩之后,恭敬无比的捧上一杯拜师茶,“弟子云霆,拜见师尊!” 叶凝随意的轻抿了一口,算是初步完成了拜师礼,“想要拜老道为师,可没那么简单!不过你既一心为之,那老道便予你一个机会…… 待你修行入门之后,若能徒步前往昆仑山,入得太上道,老道便收你为亲传弟子,若是不能……那便只能添为外门了!” 屈指一点,道蕴悠悠的食指间紫气腾腾,有灵光不断被注入云霆之眉心,先前的那一点朱砂痣,此刻忽然逆行旋转着不断放大。 下一刻,待得那一点朱砂痣恢复符箓真形后,点点雷霆之力自叶凝指尖不断涌入其中,化尽其之原形后重新书写。 符箓之道,符为天地精神,乃是天地大道成就的真文,为大道显化,所以有灵应。 此时叶凝所书写或者说填充的的,便是其理,也即一卷《九霄明真破妄雷章》! 符头、符腹、符窍乃至于符脚一一书尽…… 待叶凝收回食指后,古拙庄严的符体顺时针旋转着、迅速缩小,最终只在云霆眉心,留下了一道亮银雷纹! “此法名为:《九霄明真破妄雷章》,修行此法,当以我之法力和天地之造化,方可嘘为**,嘻为雷霆。” 叶凝悠悠开口,向着自己这位新收的徒弟解析道,“修成此法,用将则元神自灵,制邪则鬼神自伏。通天彻地,出幽入明,千变万化,何者非我!” …… ‘夫雷霆者,天地枢机。天枢地机,名枢机二台,位列东西,总摄雷霆七十二司。阳雷阴霆,枢阴机阳,雷善霆恶…… 善行持者,知神由气,气由神,外想不入,内想不出,一气冲和,归根复命,行住坐卧,绵绵若存,祈以养其浩然者……’ 默默聆听着自家师尊的讲解与脑海之中的《九霄明真破妄雷章》修行之道,体内原本为那枚符箓所束缚的雷霆灵力,瞬间应之而转! 噼里啪啦! 蓝紫色的电光,于轰然震响之际瞬间流转周身,将其裹于正中,为之披上了一层雷电纱衣,此时的云霆,简直就像是九霄雷神降世! 不同于其他修行者,饱经雷电淬体十数余年的云霆之肉身,早已强大至极,无需再过淬炼,此刻只需端坐于大厅之中运转炼气之法, 虽再无其他举动,但云霆周身之气势,却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膨胀增长! 雷灵珠虽然已被符箓封锁,但他之体内,源自于雷灵珠的雷霆之气,仍是充裕到了极点,仅仅几个呼吸吞吐之间, 便不断被云霆炼化为独属于《九霄明真破妄雷章》的九霄雷力! 《九霄明真破妄雷章》起步之时,虽是以自身之阴阳五气转化雷霆,但若能借助天地之间的雷霆之力修行,那自是最好! 此刻,得天功道藏,又拥有充足而不抗拒的雷霆灵力,两相配合之下,云霆修炼起来几乎没有遇到任何瓶颈,破境之速—— 简直如洪水破堤,格外骇人! 不过短短数个时辰,当体内之雷霆灵力大致为云霆所操控后,云霆身上的气势便再度突破了一个极境,迈入了炼气化神之境界! 从一个凡人修炼到炼气化神的境界最快需要多少时间? 打了十几年基础的云霆一朝得法,潜力勃发后,大概就是最短的吧! 滋滋滋! 云霆的气势与法力不断的提升着,但刚迈入修行之境的他,一朝破入炼气化神之境界后,境界并不足以控制那庞然之法力…… 此时此刻,云霆眉心紧皱,周身偶尔溢出一道蓝紫色的电光,地面又或桌椅便会“轰”的一声,瞬间化为一片焦土! 叶凝虽早已消失于此地,但云霆之眉心正中的那枚雷电银纹却是缓缓展开,瞬间便镇压下了他体内的雷霆灵力,使之恢复寂静。 境界不足,云霆今日的修行至此已是极限了,若是再提升下去,法力失控就会更加严重,恐怕又要回到之前那种、任何人都碰不得的刺猬状态。 “是,师尊……” 恍惚间,云霆睁开了眼睛,面上不禁有些意犹未满,这种实力提升、境界蜕变的感觉实在太过让人着迷,不忍停止。 只是他到底克制力过人,在缓缓起身之后,静静的感受着体内的法力,就像是一个得到一件新玩具的孩子般…… “这就是《九霄明真破妄雷章》所修行出的法力?好玄妙,好神奇的一股力量……” 云霆心念一动,右掌之中便有雷光闪过,于呼啸破空而去后,瞬间便将一套红木桌椅化为黑灰,令他满脸尽是欣喜之色。 与此同时,也令于云霆之父云垂野再次微松了一口气,刚刚那体表电光流动、恍苦雷电纱衣罩身的景象,着实又将云垂野吓了一跳, 他开始还以为是云霆旧病复发了呢! 忧心忡忡的他,直到看到现在的云霆,已经可以自由操控这雷霆之力后,面上才平缓了下来,逐渐转为了惊喜。 “我儿,可是已踏上了仙途?” 第203章:梦中见过往,御剑下昆仑 夜幕降临,半轮明月挂在天边,月光透过香木窗棱照射进屋子内,洒在屋内的青石地板之上,反射着莹莹的光芒。 已经开始着手接手永安当的景家少掌柜景天横躺在床榻之上,神睡而意不睡,口鼻间隐有白光与外界澄澈月华相呼应沟通。 呼~吸~ 呼~吸~ 呼~吸~ 在重重呼吸声中,他体内的浊气不断被排出体外,澄明而柔和的月华则不断涌入体内,积蓄力量,令景天睡得愈发的惬意。 点点灵力与景天识海之中,渐渐构成了一方梦境,在这梦境之中,他梦到了一座山,一座从未见过但却恢宏无比,仙气腾腾的亘古神山! 在神山极高处,有大殿蔚然悬于虚空之上,恍若仙界之物,云遮雾绕于其间。 道蕴悠悠,明月如水,披洒在殿中道人身上,使之飘渺而出尘。 恍惚间,梦境之中的景天端坐于那座仙殿中的高台之下,幽远莫测的道人屈指一点,便有一面水镜立于殿间。 景天好奇的望去,此刻,那面镜子之中,显现出了一幅幅宁静而平和的古代国度作息图。 陌生中隐隐带着一丝丝熟悉的国家,还有那种种早已埋葬于历史之中的习俗、风气、景物……立刻便抓住了景天的目光。 安宁的国度稍稍一转,仅于数个呼吸后便轰然化作战火连天,邻国大举进攻之际,这方小国,已然濒临灭亡边缘! 前奏一闪而逝后,正式的故事从小国之中的皇宫之中开始。 无悲无喜无怒。 默默观看着这诸般景象,景天静静地从中看到了,长得与自己非常相似的小国太子,也看到了与其感情深厚的公主。 看到了她们幼时的欢乐生活,也看到了后来的兄妹情深…… 为了守护家国,不得已之下,小国太子不得不亲自率军出征,以自己卓越的军事天赋,连番挫败邻国进攻。 只是,双方国力相差甚大,小国,终究还是被战争渐渐给拖垮了…… 景天看到,那名似曾相识的小国公主,与自家兄长兄妹情深,即便是知道了战争的恐怖,也无惧死亡之危,欲要与哥哥一同上战场,守卫家国…… 而小国太子则为了自家妹妹的安危,竟狠下心打断了妹妹的腿,独自出战…… 在妹妹的腿被打折的一刹那,心中一直有种朦胧而模糊之感的景天,忽然由心底发出一种悸动,他暂时还不知道这是什么, 但这种悸动,却令他的心在抽搐! 终于,在大兵临近之下,除却国都之外,小国疆土尽为邻国所夺,公主为了铸就能够守卫家国的魔剑,在城破前纵身一跃, 跳入了烈焰熔炉,铸成了一把旷世魔剑! 只可惜,在魔剑还未铸成之时,小国太子便已战死沙场,魔剑出世之后,这柄寄托有兄妹俩安邦保国之念的魔剑, 虽破灭了都城外的邻国大军,但终究…… 国殇而兄妹二人阴阳相隔…… 种种场景,如露亦如电,变换得极快,最终出现在灵镜之中的,是一座枯败的古城,残破不堪的城门显然是被人以暴力撞破…… 红褐色的城墙上坑坑洼洼的,洒满了殷殷血渍,还有着点点白斑,有一段城墙早已彻底倒塌,只剩下一片荒砖碎石于其间。 在这古城之前,却是连绵不绝的向日葵花海,透过那古门,甚至可以看到,便是古城中也遍地皆是那向日葵…… 令人隐隐可从中窥测出,这座古城昔年的盛况。 忽然间,镜光耀于残破不堪的古城之上,那里的两枚古字虽稍显模糊,但依旧可以辨认,至少景天一眼便认出,那两个字是…… 姜国! …… 王兄,我们来世再见…… 废墟之中,向日葵花海间,恍惚中有一道凄楚中带着丝丝期许之色的声音悠悠响起。 这道声音是如此的飘渺,恍若鬼哭,却又这般坚决,已至于时光难灭,至今仍存! 姜国,龙葵…… …… “龙葵!” 闭目躺在床上的景天口中呼唤着龙葵二字,忽然满头大汗的翻身自梦中惊醒、坐起,目光渐渐由无神聚焦为有神。 “又做这个怪梦了?” 口中轻轻呢喃一声,景天心神不定的擦了擦额间的汗水,目光无神的望向窗外。 他年纪虽然不大,但饱受父亲教导,心性颇为成熟,这偶尔一梦还算不了什么,但连续半月皆是如此,却令景天不得不心生疑惑。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我一连数日都会做此噩梦?而且每日所梦之物尽皆大同小异,姜国、龙葵,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景天穿上鞋,一边向着门外踱步而去,一边细细思索,“看那水镜之中的小国风俗人情,至少是一千多年前的春秋战国……” “不,这不是最重要的!” 景天想了想,忽然目光一亮。 “最重要的是那座山,那座我从未见过却恢宏至极的神山,还有山上于云深不知处的仙宫大殿,以及殿中的那名道人……” “明天去鹤机书斋问问那老头子,老头子见多识广,应该知道那座山还有山上的道人……” ………… 昆仑*太上道。 叶凝端坐在两仪道宫大殿内的云床之上,底下是一个清瘦中年男子,相貌算不上英俊,但面目清秀、身姿挺立。 其浑身上下,有种中正虚灵的道韵流淌,显然深得道家经意。 他便是当年的顾子复,入山后被叶凝收下的第五弟子,在其正式踏入道途第二关后,更是被亲自赐下道号,名为守玉。 守为这一辈子的通用字,之所以道号后缀以玉字,便是叶凝希望顾子复能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有玉的坚韧品质…… 如此方能在修行的道路上,不断打磨自身,走到最后! “守玉!” 深邃而难以究其底境的眸光缓缓自渝州城方向移开,落在了正默默打坐的守玉身上。 “你持我三千道尘下山一趟,往东方走,一路历练一路回渝州城,若是见到一名名曰景天之青年,便以此拂尘,度他入道。” 叶凝口中之三千道尘,便是他手中所持之物,乃是他于近日以青铜神鼎炼化诸般奇珍而成,千变万化而威能非凡。 今日,天机道行之修为愈发莫测的叶凝,终于算到时机已至,当下便立即派遣与景家关系菲浅的顾子复下山,前往永安当持此拂岂收徒。 “是,师尊。” 自入门之后,修为突飞猛进,早已跨入炼神还虚之境的顾子复,平静的睁开双眸,当下微微躬身,便领了叶凝的法旨,下山而去。 …… 昆仑之东,古道之上,清风徐徐而过,两岸衰草连天。 下山之后的顾子复不疾不徐的沿着官道一路行去,此行却是风平浪静,来时横行无忌的妖魔阴鬼此刻早已销声匿迹,不见半点踪影。 这种情形,在让顾子复稍感惊讶之余,对于那些昔日下山而去的太上道门徒之修为功德,也是有了更为深刻的了解。 于日上中天之际,以远超来时之速离开昆仑的顾子复,便已然到了一方城池之外。 “历阳城?” 手持拂尘、一身道袍的顾子复心中一动,他来时曾经过这座城,但却过城未入。 此刻,顾子复微眯着眼睛,略带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这座与来时简直堪称迥异雄城…… 但见这历阳城,宛如一只庞然巨兽般屈服在平原之上,城墙之上旗帜飘扬。 远远望去,无穷的煞气在城池之上凝聚成了一团无形无质,肉眼不可见的兵煞气场,一杆将旗伫立在煞云深处,猎猎招展,威风凛凛。 兵家煞气,神鬼辟易! 对于兵家煞气,顾子复并不陌生,他身为渝州城之名士,曾经在前往几座古今名城游历之时,便见过这种兵煞惊天,神鬼辟易的精髓之师。 如,种家军! 真正的精锐军旅,经过千锤百炼后千万将士的意志凝练成一片,令行禁止,杀气冲霄,如此方才可以形成兵煞之气。 此乃军士心中的杀意,血气和信念凝聚而成,寻常阴邪妖鬼之流撞入其中,定然是死无全尸! 此刻,这座历阳城之中的军卒论及精锐之处,虽然稍逊于种家军的精髓之师,但地处蛮荒,若是相较于十数年前的历阳城守军…… 二者间的差距,便又有天壤之别了! 此时,只见那城墙之上,无数飘扬的旗帜下面,无数身披黑铁重铠,腰跨百炼战刀,宛如雕像般一动不动的精锐军卒。 混杂着血煞之气和惊人杀意的精气狼烟冲天而起,形成了一片杀气腾腾的兵煞云气,神鬼辟易! 煞云深处,随着一杆将旗猎猎展现,将这一切血煞之气都统摄到一起,散发着凛然兵威,杀气腾腾。 “这历阳什么时候来了兵家之高人?竟练出了这般精兵!” 顾子复心念一动,一时间不禁有些困惑。 此刻,他无比地确定,在这历阳城中,绝对有着兵家高人坐镇,非如此,便无以能练出如此精锐的铁血之师! 只是,天下间的兵家高人何其稀少,这历阳城又地处边荒,有昆仑太上道高悬于其上,无惧妖患,大宋皇廷为何会派遣这样的兵家高人来此? 思念此处,当下,顾子复施法张开法眼,向那城上望去,这一望,顿时又另有发现,“咦?有妖气?奇怪!” 除了这兵煞之气外,顾子复一眼便从中看到了更多,最为引他注目的,便是隐匿于其中的一道晦涩妖气! 只见那威风凛凛的煞云深处,一丝微不可察的妖气缠绕在将旗之上,如丝如缕。 那妖气虽黯淡,但确实存在! 若非太上道法玄妙无比,而他又能以法眼通幽,具备洞穿幽冥的本事,否则,还真不容易发现这一丝微不可察的妖气。 很显然,这只隐藏在历阳城中的妖孽应该是有宝物在身,又走了某些特殊关系,方才能够躲过铁血兵煞,进入城中! “兵煞滔天,威能不凡,明显是有兵家高人在此,然而在这滚滚狼烟兵煞之上,却有妖气附于将旗之间,显然是有妖孽混入军中……” 顾子复轻振道袍,清秀俊朗的面庞上带有些许笑意,随即,迈动步伐,他大摇大摆地走向城中,“这历阳城,还真是有意思!” 第204章:秽封城隍,孽藏兵尉,提刀破秽城隍出 身着太上道之道袍,无需经过任何检验,也无人敢上前检验。 顾子复直入城中,映入眼帘的便是络绎不绝的人潮汹涌,看起来极为繁华,再无当年他经过此地时的那种妖怪横行的乱世景象。 稍作估计、默一运算,这历阳城少说也有几十万人口。 走在繁华的街道之上,顾子复不急不徐的将神识散开,随意地留意着街上行人的言行举措,随后安步当车地朝着历阳城边界某处走去。 那里,是城隍神所在之地,只是相较于昔日的鼎盛,如今城隍神庙之上的神光却是显得格外黯淡,甚至无法笼罩整座城池! 城隍神、城隍神,连庇佑本城都做不到,这历阳城隍,估计早已是神位不稳了…… “兄弟,这几日你不在城中,怕是还不知道,现在回来得小心了,最近城中混进了一个嗜血的妖魔,专门在夜里出来害人性命, 已经有好几个人遇害了,死相惨不忍睹啊。” “没错,我听说那妖魔不仅嗜血,还喜欢吃人心肝,每一个遇害的人,不但全身的血被吸干了,连心脏都全被挖走了!” “真的假的?咱们可是在昆仑山脚下,怎会有妖魔敢来作祟?” “唉,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因为这件事,现在城中那是人心惶惶,晚上都没人敢出门了,就是生怕遭了毒手啊。” “希望兵尉大人能早日铲除这个妖魔,还我们历阳城一个太平吧。” ………… 大袖当风,平淡的穿过大街小巷,顾子复脑海运转间,便从这些只言片语中,收获了不少有用的的信息。 虽然昆仑以及其他仙门的高人屡屡下山、斩妖降魔,使得当今之世,明面之上看起来繁荣昌盛、繁华似锦,但实际之底下、却依旧是暗流汹涌! 从这些居民的议论中可以看出许多,至少,在这历阳城中所出现的重武轻文之状况,较之于往昔,便已经不大正常…… 盛世之时重文,乱世之时重武,这些百姓直言兵尉,却不提县令,可见这历阳城中,兵尉之权柄已然压下了其他! 若是日后大宋武力不再,天下真的乱了起来,此城估计不是公开割据,大概也会处于听调不听宣的半割据状态! 换句话说,他们口中的兵尉,应该就是顾子复猜测中的兵家高人,而此人要么是奉有上喻,要么便是有大图谋…… …… 城隍庙位于历阳城南,正是顾子复路程之方向,此时若闲庭散步间,不过盏茶功夫,顾子复便已无声无息地抵达至城隍庙之外。 此时此刻,纵然不再开法眼观测天机,只抬眼一看,顾子复便知自己所望之气,与如今所看到的景象,当真是分毫无差。 这位城隍的处境,可谓是十分地不妙,甚至比顾子复望气之时所想象中的还要不堪。 作为堂堂一地城隍之道场,昔日庇佑全城的存在,此时其之城隍庙,竟然被人封了! 门口不但被贴了封条,盖了官府大印,甚至还被淋泼着诸如黑狗血,赤龙血等破邪秽物,这尊城隍神,怎一个悲字了得?! “是那妖气所为,还是那兵尉暗中借之有所图谋?” 至怔然之中回神,顾子复心中暗动,口中却是若无其事地拉着附近一位县民问道:“这城隍庙为何被封了?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对神灵不敬?!” “道长有所不知啊。” 那人先是不耐的回头,撇了一眼顾子复身上的道袍后,瞬间便换做了一幅恭敬面色,“我历阳城隍不同于他处,一向就不甚灵验。 在兼之数日前、兵尉夫人来此上香,这庙祝竟然当场对兵尉夫人不敬,说兵尉夫人是隐藏的妖孽……呵呵……” 说到这里,那人于恭敬之下,却是不禁带着几分嘲讽,“兵尉夫人何等身份?这城隍庙祝简直是不知死活,这不,人被斩首示众不说,连城隍庙也被封了!” 顾子复剑眉一挑,身处当今之世,这人在话语之中,居然对一地城隍没有半点敬畏之心,甚至还表现出一幅幸灾乐祸的语气,这人,这城…… 不正常! 甚至这城隍庙,如此轻易的被城,更是大大的不正常! 堂堂地邸神灵,庇佑一方,权柄涉及生死的存在,何以混得如此凄惨,连自己的道场都保不住? 是兵尉有大招,还是妖魔神通广大,又或是这城隍神、也有自己的算计? 顾子复笑盈盈的松手,谢过那人,任其离开后,心中却是已然打定主意,准备去见一见这倒霉催的历阳城隍。 按那城隍庙附近居民话语中所透露出来的讯息,若无意外,那兵尉夫人,十有**就是隐藏在历阳城中的妖孽无疑! 而从这历阳城隍扑街之快、扑街之惨,此事之背后,定然还有其他因素……这历阳城地近昆仑,身在昆仑脚下,太上道统御范围之内…… 他身为师尊座下弟子却是不得不管,必须去管! 心中思索间,顾子复再次开启法眼,向城隍庙中看去,只见一道黯淡的神光在无数血色秽气的缠绕下若隐若现,时断时续。 城隍庙前的封条上,一道微薄龙气之中,充裕着满满血煞之气的官印虚影、沉重如山,牢牢地将这黯淡神光禁锁住。 隐约间仿佛可以看到,居于神象中的神灵虚影被无数的锁链缠绕着,无数诋毁的声音施加在其身上,罪孽缠身。 “好手段!信众反噬,龙气镇锁,秽气污染,做下此局之人,定然深黯神灵之道!” 顾子复浮尘一拂,瞬间在此处设下一重简单幻境,随后上前一步将那封条撕下,挫指成刀斜挥而出,寒煞的刀芒一闪而逝, 霎时间,便将那血秽之气尽数斩灭,冲散! 下一瞬,便有一尊略显黯淡的威武神灵从神灵法域中迈出走出,出现在顾子复的面前。 地邸神尊,历阳城隍! 只见此神高冠博带,长须三缕,左手持书,右手持笔,气质儒雅而温文,似是一方大儒,头顶除了神光之外, 更有一股浩然正气冲天而起! 此刻,这尊城隍神看起来,似乎并没有顾子复先前所想象的那般不堪,其气息如渊如海,却是颇有几分凛然的威势。 当然,有如此之威势,更显出城隍神庙被封之背后,定然还有其他因素! “多谢道友搭救之恩,本神感激不尽,观阁下身有浩然气缭绕,不知师从哪位大儒门下,或许我们还有几分渊源。” 这历阳城隍虎死不倒架,倒也颇有几分威严气度,此时正不卑不亢地对顾子复行礼感谢。 顾子复心中当即了然,这历阳城隍生前估计也是一尊儒家高人。 正所谓聪明正直者死而为神,儒家无有长生之道,这死而为神之法,便是儒家儒士的一大出路! 不过对于已经走上求道之路的他而言,此时却没有什么攀交情的想法,因而只是淡淡地道:“尊神何出此言? 自我破家入道之后,尘俗之渊源往事,早已随风而去。” 说着,顾子复又道:“今日我奉师喻前往中原,在望气之时,忽见此城隐有妖气暗藏,且藏于兵煞血气之中,心以怪之,所以来此。 适逢其会的助了尊神一臂之力,欲问其缘由。” 历阳城隍在顾子复身上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后,正颇觉尴尬,但当他听到顾子复来此之原因后,却又不禁露出了几分悲愤神色。 “那妖孽来历非凡、身怀异宝,本神本欲除妖,不想却反受其算计,被其与兵尉联手镇压在此。” 顾子复皱眉道:“是什么异宝连兵尉大人也可以欺瞒?我观本城兵尉也并非庸碌之流啊。而且,尊神出身儒门, 兵尉大人应该不至于此吧?” “哼!近些年来,人间帝王轻我儒道而重于兵法百家,那兵尉对吾等早已心存成见,利欲熏心,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历阳城隍闻言脸色铁青,冷冷地说道:“况且那千年狐妖本身来历非凡,精于妖术,再兼身怀画皮异宝,兵尉固然战力惊人, 却也终究只是肉眼凡胎,哪里能够勘破红尘幻象?恐怕早已堕入那温柔乡中,不可自拔了!” 千年狐妖、画皮异宝? 顾子复心中一动,他平生颇爱读书,妙法楼一楼之一种杂学他不敢说全然看过,但也看的七七八八,尽皆有所了解。 此时那城隍神一开口,他脑海中思绪一转,关乎于千年狐妖与画皮异宝之记载,便迅速涌上心头。 狐妖本就善于幻化,祸乱人间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更别提这历阳城中的狐妖,不但修得千年之寿更来历非凡,再兼之画皮异宝的护持…… 怪不得……怪不得那精通兵家之道的兵尉,无法勘破其原型了! 要说这历阳兵尉,确实非是什么等闲之辈,单只看历阳城中守军的精气狼烟,煞气滚滚,便知他的练兵之术早已臻至非凡境地。 只是兵家之道虽善于厮杀,但对于一些旁门左道,却并无太大的克制以及破法之力…… …… 顾子复面上分毫不露,心中却是暗暗思忖,按照这个说法,这历阳城当前的局势,便是千年狐妖持画皮欺瞒兵尉,混入城中, 大肆猎取血食? 至于历阳城隍,他身为历阳城的守护神,境内子民惨遭毒手,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否则轻则信众反噬,重则神位不稳…… 奈何技不如人,二者几番较量后,历阳城隍反遭千年狐妖算计,已于被兵尉以污秽封了城隍庙,落得今日之凄惨境地? 顾子复如此想着,不禁摇了摇头,怪不得这历阳城隍身上有着信众反噬的罪孽缠身,原来是…… 被千年狐妖坑惨了啊! 第205章:鬼门关开收怨鬼,夜幕之中有妖出 儒门神灵与兵家大将之间的明争暗斗…… 若是在当年上昆仑山之前,他定要助这位城隍神一臂之力,但在上山十年之后的现在,顾子复却早已非是当年的渝州名士了! 上山十年,他修的不仅仅只是道,所增长的,也不只是法力,更多的是眼界、见识……此时此刻,顶着太上道传人之名义下山的他, 一举一动都与整个宗门息息相关,如今宗门与朝廷关系微妙,他之决策所思所想者,必须从整个宗门入手! 就在顾子复于心中暗暗斟酌之时,历阳城隍却是翻开手中一本晦涩古卷,右手虚虚一握,便有一只如椽大笔显现,在古卷之上纵横勾勒。 下一刻,城隍庙中的城隍法域顿时洞开一道阴气惨淡的门户,有浓郁的阴气和城隍神力散发而出,以城隍庙为中心,笼罩向整个历阳城。 一瞬间,有鬼哭神嚎,阴风四起,激荡回漩。 在阵阵鬼哭与阴风之中,这几日以来,那些被千年狐妖所猎杀的百姓之阴魂,顿时不由自主地投入了城隍法域之中。 做完这一切后,历阳城隍身上缠绕的罪孽之气顿时略微削减了几分,但此时的他却并不轻松,眼中反而闪烁着更加愤怒的神光。 “哼!短短几日,便有如此多的百姓遇害,这妖孽着实可恨!” 顾子复闻言,亦是神色微冷,此事背后多有微妙,他虽不愿干涉入其中,但,他却更不愿百姓受其之害,因之而亡! 至于历阳城隍……他的愤怒虽是真的,但究竟有几分是真正的为城中百姓惨遭毒手而愤怒,城隍庙中的二人此刻尽皆心知肚明。 历阳城隍之所以有如此之大怒,更重要的因素还是在于千年狐妖动了他的奶酪,以至于信众的反式威及到了他之神位的根基。 须知,他与兵尉以及狐妖之间的斗法,十有**便是在于权柄之争上,若非如此,兵尉与他,不至于反目至此! 至于这历阳城隍口口声声所说的百姓遇害,估计是他将顾子复当了冤大头,想要借顾子复又或太上道之力之力…… 一念及此,顾子复神情寡淡的拱了拱手,道:“既然尊神已经脱困,想来等尊神出手、拿下这狐妖应当不在话下,贫道告辞。” 说着,他直接转身,便要离开城隍庙。 “道友且慢。” 历阳城隍见状,不禁眉头一皱,口中却是连忙开口挽留,“小神虽略具薄能,但因先前斗法出了差错,损失惨重, 仅凭小神一人之力,实在难以降服此妖,不知……” “尊神不必再说了。” 顾子复却是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历阳城隍的话,淡淡地说道:“我奉师喻前往渝州,尚有要事在身,实在耽搁不得,还望尊神谅解。” 历阳城隍闻言,心知对方亦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之人,当下,其之眸光闪烁不定,于盘算良久后,他竟放下身段,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道友,那千年狐妖托庇在兵尉府中,小神阳世根基已被兵尉尽数诛灭,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说到此处,那历阳城隍眼泪都快下来了,声音更是变得无比沙哑:“小神在阴世虽还残有些许基业,但在那妖孽的步步蚕食下, 恐怕也是难以维持,还请道友助小神一臂之力,此恩永世不忘!” 顾子复闻言,不由脚步微顿,但旋即便是剑眉一挑,却是坦然的大步迈出了城隍庙。 待顾子复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城隍庙中的历阳城隍在迈入城隍法域之中时,却是不禁露出了一抹冷笑,“终究是,年轻啊……” 此刻,其一开口,回声隆隆,令得法域回荡,预发彰显出神威如狱的无上威能! ………… 历阳兵尉府,后花园。 一名身着白色宫裙的秀丽女子穿梭于百花丛中,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柳腰纤细而盈盈不堪一握,面容妖娆而艳丽多姿。 其所行之处群芳失色,百花黯淡,实可谓是芳华绝代,呼吸间魅惑苍生。 “今天的精血呢?心脏呢?是不是又失手了?” 风情万种的声音,说不出的动听,仿佛一根柔软的羽毛不断在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撩拨着,撩拨着,让人不由浑身酥麻。 然而声音中所蕴含的意思,却是无比的凶残,充满了血腥! 精血,不是猪狗羊等牲口的精血;心脏,也不是牲畜的心脏,而是鲜红滚烫的人心,温热新鲜的人身精血! 这名妖娆多姿、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赫然便是那吃人心,取人血的千年狐妖! “娘娘恕罪,这几日那王兵尉已派出军中精锐四下巡城,小妖实在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倏然,娇艳的花丛中骤然出现了一头数丈长短的蜥蜴,其之血眼中闪着狠厉的凶光,话语之中却充满了恐惧之意。 “找不到机会?那本宫留你有何用?”千年狐妖声音依旧娇媚,但话语却极尽地恶毒:“若是没有人心供应,这画皮还如何维持? 没有足够的精血来炼制血蚀之箭,如何攻破那城隍法域,将那朱氏老儿从城隍神位上打落?” “坏了我登临神位,享用香火的大计,仔细你的皮!” 说着,千年狐妖烟波流转的明媚皓眸,有意无意地在蜥蜴精的身上掠过。 娇媚多情而难掩凶残的眼神,令得蜥蜴精身躯一抖,不禁感到浑身冰冷,周身之血液都仿佛都停止了流动,战栗不休。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求娘娘再给小妖一次机会,今晚……”蜥蜴精咬了咬牙,坚定的道,“今晚,小妖绝对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哼!如此最好。” 千年狐妖语意悠长,此刻她长袖一甩,娉娉袅袅、身姿婀娜地走出后花园,一面面带微笑地应付着四处往来的火热视线。 一面却是将森寒阴冷的声音束成一道声线,传入蜥蜴精的耳中…… “今晚本宫亲自替你压阵,记住,若再失手,那根血蚀之箭,便用你之精魄为主导!” “是,是……是!” ………… 星摇月移,一帘夜幕渐渐覆盖在山河大地之上,不过短短数个呼吸后,那帘遮天夜幕便将整座历阳城,打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这几日的血案,令城中百姓早已知晓有生食人心的凶残妖魔在城中横行,是以众人将兵尉宵禁的命令执行得没有半点折扣。 日前惨死的百余名居民,便是他们的前车之鉴,哪怕是再胆大包天的狂徒,也不敢在入夜之后出现在大街上…… 白日里,这座历阳城喧闹而辉煌,然而,刚刚入夜,整座城池之中,便只剩下军队四处巡逻的脚步声、号角之声,舍此之外,再无他音! 城中戒备森严的巡逻驻军,令这座古城显得愈发的诡异,纵然那些巡逻兵将体内精气如狼烟滚滚而起,亦难以掩盖夜幕下的死寂与苍凉。 四下巡逻的卫兵与占据在城中所有制高点之上的精锐兵卒,一道道气血狼烟,交织成一座兵煞罗网笼罩在历阳城的上空,滴水不漏。 然而既有前车之鉴,便说明这兵煞罗网并不是真正的滴水不漏! …… 端坐于此城之上空,隐于黑暗之中的顾子复,神情寡淡的俯视着整座历阳古城。 整座城,在黑暗中愈发荒凉,城内大街小巷之中,全是用相差无几的青白色石块铺就,每一处街道,每一座房屋, 都依据着设计,遵循着某种规则,尽皆排列得整齐有序。 进入此城后,顾子复对这历阳古城最大的感觉就是——严谨对称、工整有序。 “咔咔咔。” 随着巡逻士兵们的走动,铠甲与兵器不断摩擦、碰撞着所发出的声音,虽打破了黑暗中的寂静,但却令城中提心吊胆的百姓们微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有用无用,但有这么多士兵在外面,四下巡逻游走,百姓们心里总归是好受点! 一行数名巡逻士兵中,站在排头的壮硕中年高声道,“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那头妖怪一向出没于晚上的城中各处…… 咱们要不做好警惕,它随时都可能突破咱们的守护,进到后面的父老乡亲家里,挖心害人!” “有队长带我们巡逻,那挖心妖魔肯定不敢到这里来。” “大壮说的没错,那妖怪要是敢出来,我一箭就把它射个对穿。” “要是真那么好办就好了,只可惜那头妖怪胆小如鼠,根本不敢和咱们硬碰硬,只会躲在黑暗里偷偷出手害人!” “不要发牢骚了,大家都提高警惕,继续巡逻!按照按照以前的案例,那妖怪这几天晚上肯定会有所动作的,咱们这次绝对不能放过它!” 宽敞的青石大道中,领头的那个士兵再呵斥一声,彼此起伏开口的声音便渐渐散去。 顾子复聆听着这些话语,面上微微带笑,可心中却不住地摇头。 这些巡逻士兵虽然一个比一个说的张狂,可实际上,看他们那紧紧握着兵刃的青筋暴起的手掌,僵硬到有些不敢动弹的躯体…… 再看那如同惊弓之鸟般,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对黑暗中隐藏的一切都充满了警惕的神情…… 便可得知,他们此刻心中究竟紧张到了何等境地! ………… 月上中天,时至午夜。 感知着一缕寡淡的妖气,宛若猎豹一般,从兵尉府中而出,眨眼间横穿数条大街,躲过十几波巡逻的捕快还有士兵,没入居民区后…… 顾子复顿时移动他那一双莹润晶亮的眼眸,穿过隐藏在夜幕之下的重重阻碍,紧紧的盯着那头出自于兵尉府中的妖怪。 片刻后,看着那头左躲右闪、不时动用自己天赋神通,以至于不被巡逻卫兵发现的妖怪,顾子复的眸中渐渐露出了一抹了然。 这头妖孽的本体,十有**乃是一头蜥蜴,其所掌握的神通,因该是改变自己形体、颜色还有气机,能够完美的融入周围环境中! 说实话,这头蜥蜴妖并不强,顶多也就百年修为而矣,在这历阳城中,单凭实力就能在压这头蜥蜴妖怪的,大有人在。 只不过得益于此妖天生所拥有的天赋神通,很多修士即便想要降妖伏魔,却也根本找不到它! 当然,除了此妖之天赋神通外,能屡次作恶,却依旧不被城中高人发现的,还有那千年狐妖施于此妖身上的特殊妖术! 第206章:钟响伏魔,刀震除妖,一夜定历阳 此刻,历阳城北,小巷深处,一间木屋,某个百姓家中。 那头几乎与外界环境彻底融为一体的蜥蜴精,此时在地面间缓缓蠕动着,悄无声息的潜入了木屋之中,趁屋内百姓正于睡觉之际…… 它那鲜红的妖瞳中掠过一抹凶光,旋即,蜥蜴精张开血盆大口,一条鲜红的舌头从中弹出,向着躺在床上的葛衣百姓电射而去! 此妖,正是听命于那千年狐妖手下的,蜥蜴精! 这条猩红的“舌剑”亦是它的一大天生神通,在此之前,不知道有多少百姓丧命在这条“舌剑”之下,心脏被夺走,精血被抽干…… 蜥蜴精感觉,有了娘娘法术的加持,成功潜入此处后,这一次,应当也不例外……只是,这一次,却偏偏就发生了意外! “当当当……” 云层之上的顾子复并没有急于出手,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了,这十年来,对于斗法,他虽不敢说熟练无比, 但也屡遭磨练,小有所成! 此刻,端坐于虚空之上的他,屈指连弹于手中拂尘之上,一道道仿若铜钟敲响般的苍劲高昂之音,不断从中传出、响起! 钟声于浑厚中带着一丝神秘,清越而又庄严肃穆,仿佛起自于深山巨谷之中的道观佛寺,不染一丝尘埃,而令人清心寡欲。 只是诡异而又特殊的是,这钟声并非响自于外界,而是突然从蜥蜴精的心灵之中响起! 晨钟暮鼓惊醒世间名利客,经声佛号唤回苦海迷梦人! 这莫名而非凡之钟声,对于其覆盖范围内的贫民百姓、巡逻卫兵秋毫无犯,甚至令他们愈发精神,但对于那正准备杀人挖心的蜥蜴精…… 这钟声却是如同佛道圣地之中饱经香火、众生膜拜的法钟之音一般,道韵禅机自然流露,震动天地,渡化红尘。 就仿佛是少林寺的某个大和尚将寺中的“晨钟”炼化,并携带着此钟来到此处,立于那蜥蜴精身后,欲以一腔慈悲之心, 敲响“晨钟”,渡化此妖! “当当当……” 苍劲有力,清越高昂的连绵钟音,将那蜥蜴精本就不算聪明的小脑子,瞬间骇作一团浆糊,色变当场。 这钟声里虽然所附带的杀伤力并不算强大,但却无比诡异的,仿佛蜥蜴精的心跳一般,准分准秒的准时响起,震撼着它的心灵,祛除着它心中的邪念…… 先前探出“舌剑”后,所生出的杀意与种种恶念,此时在那钟声之下,便宛若冰雪消融一般,瞬间化解! “混账东西,你在干什么?还不快取了他的心脏、精血,不想活了吗?” 就在蜥蜴精因杀念消融,准备收回腥红舌剑之时,一道冰冷中带着几分蛊惑之意的声音,悄然自它耳畔响起。 因漫漫岁月之压迫而积蓄下来的沉重畏惧,瞬间打破了它心中刚刚升起的一点善念,原本柔软的舌尖,再次笔直挺立,向那榻上百姓刺去!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一声幽幽轻叹,忽然传入蜥蜴精与隐藏在背后的千年狐妖耳中。 下一刻,不待二者回神,清越之钟音瞬间转变得恢宏而森然,正大而阳刚,与此同时,蜥蜴精的心脏随之而急速喷张、跳动、爆裂…… 直至蜥蜴精七窍流血,软软的瘫倒在地上,魂飞魄散的前一瞬,他方才猛然觉晓,知道这句话,不是对自己说的。 浩月银辉之下,一道挺拔如剑的身影倏然凭空浮现在街道中,道衣泛紫,面色红润而冰冷,一根拂尘闻风不动,道蕴悠扬。 三千道尘一振间,此地附近的所有百姓,便迅速陷入了极为深沉的梦乡! “何方妖道,竟敢杀本宫麾下之妖,坏了本宫好事?!” 话音未落,远方骤然卷起一片乌云,狂风席卷间遮星蔽月。 阵阵阴风挟裹着惊人的妖气,还有几分甜香的气息,如浮云掠影一般迅速来到此地。 黑云妖风中,一道婀娜的身影隐隐而立,正是那…… 千年狐妖! 依旧是倾国倾城,魅惑苍生的绝美容颜,只不过此刻,这位披着画皮的千年狐妖,看起来心情并不太好。 不,应该说是,很不好! 秀眉轻蹙藏怨,粉面含霜带煞,常日里的柔媚气质中,此刻却带着森然的惊人杀意! 打狗也要看主人,更别提先前的蜥蜴精怪,就快要将她所需要的心脏与精血取到手…… 然而就在那时,却忽然遭逢顾子复的辣手,这自是让她异常地愤怒! “兵尉夫人?” 顾子复悠然侧首,口中含着一抹淡笑,不紧不慢地说道。 “什么兵尉夫人?奴家芳龄二八,正值云英未嫁之身,这位道长的话,奴家怎么听不懂呢?” 千年狐妖深深的望了一眼顾子复身上的紫色道袍,旋即却是倏然展颜一笑,令那阴晦的夜空,仿佛都明亮了几分。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此妖之美,纵是自三十岁之后,便一向清心寡欲,近十年来更是入山修道的顾子复,在此刻,都不由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披了近乎完美无瑕的画皮异宝,在兼之千年狐妖的魅惑之力,这种感觉,几乎已然达到了不分种族,不分性别的全方位aoe魅惑,从来没有人能够抵挡…… 顾子复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恍惚的只是刹那,十数年磨砺出的心境修为,令他很快便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提起防御。 却正值此时,顾子复下意识的防御未能完全祭起,千年狐妖眸中掠过一抹失望与冰冷之色,紧接着,她使毫不犹豫的,直接动手了! 琉璃般的月光下,映照着她那张无瑕面庞,此刻,但见她红杏朱唇张口一吐,一枚渲染着淡粉之色的内丹便悬于其之胸前。 无数月光之精华,自其出现后便不断为之所吞,无数的粉红妖力与月魄精华,尽数凝聚在那枚粉红内丹之外。 使其看起来,仿佛突然膨胀了数倍! “道长~~” 千年狐妖口中娇笑着,肆无忌惮地动用自己那惊人的魅惑之力,无比妖娆的的顾子复笼罩而去,欲要将他再次拖入魅惑之境中。 下一刻,那粉红内丹却是瞬间化作一道宛如冰魄神光般的粉红剑气,虽艳丽妖娆,但也冰寒彻骨,凌厉如剑! 这千年狐妖一眼便从顾子复身上的道袍中看穿了他的来历,畏于太上道在这些年来、一众弟子积累下来的赫赫凶威。 她甫一出手,便是自身之得力神通——冰魄芬芳寒霜剑,此刻几乎毫无保留地倾力出手,汇聚了千年狐妖毕生修为所在, 有她天生的魅惑神通,亦有她吞吐千年月魄之菁华凝聚而成的冰魄剑气! 对于这一击,千年狐妖心中有着强烈的自信,往日里,被她魅惑后,不知有多少修为高深的修士都死在这一剑之下。 当然,这一剑是她压箱底的神通,并不常用,平日之敌更多的还是死在了她的怀里,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所以…… 那些人,通通都变成了鬼!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以远超千年狐妖想象之速恢复过来的顾子复见状,不禁再度摇头轻叹,他没有动用三千道尘,毕竟,杀鸡焉用宰牛刀?! 此刻,他并指成刀,收摄北宿寒煞星光而成、如今运用得愈发熟练精通的北宿三阴戮妖刀,瞬间应手而出,寒煞刀芒如勾如月,迎击而上。 冷芒勾月,勾魂夺魄。 千年狐妖这一记神通——冰魄芬芳寒霜剑之威能虽然不差,但却并未放在顾子复的眼中。 妖族成道艰难,根基底蕴根本无法与他这等背景、身家俱是丰厚无比的修士相比,战斗力就更不必说了。 从古至今,不知有多少修炼数千年的妖怪,亡于人族修行数十年的修士手中。 甚至,若是遇上他这等背景、宝物俱是不差的修士,哪怕只是修行数年的人族小修士,也未必不能战而胜之! 妖族本就是一个大杂烩,种类极多,狐妖在那之中,从来就不是强势的战斗种族,他们赖以为生的大多是魅惑与智慧。 这对于顾子复这段高门子弟而言,确实颇具危险,但顾子复之心境修为亦是颇深,再兼之有三千道尘在手,若是催动此宝, 区区一千年狐妖之魅惑……于他而言,定然将会形同虚设,毫无作用! 毕竟这三千道尘可是持于人间顶尖大修士,玄都真人手上之宝! …… “锵!” 一道剑气,一抹刀光,便宛如针尖对麦芒一般破空而至、轰击在一起,下一刻,伴随着一声金铁交击之异响…… 刹那之后,剑气与刀光碰撞之处,冰魄芬芳寒霜剑剑锋之处,已然有着裂纹不断向着剑身延伸而去,直骇得那千年狐妖,花容失色。 砰! 如一抹上弦弯月的神刀,瞬间斩破冰魄芬芳寒霜剑,使之瞬间化作一团月华寒雾,四散而去,令得这片大地、房屋之上, 迅速衍生起了一层厚厚的寒霜! 嗖嗖嗖! 穿破寒雾与虚空,一柄漆黑如墨的玄刀闪烁着北宿寒煞之星光,还不待千年狐妖回过神来,便已然缭绕着千年狐妖上下翻飞。 一阵阵冻彻魂灵阴风挟裹着凌厉无匹的锋芒,穿行于千年狐妖体表之外,纵使狐妖修得千年之功,在这一刻,也不禁一连打了四五个寒颤,心中恐惧至极。 因为就在顾子复那修长而如钩似剑的五指之上,正抓着一枚散发着冰魄气息的粉红玉珠,此物,正是那千年狐妖之内丹! 很显然,这一场对决中,千年狐妖败了,败得极惨,甚至可以说是一败涂地,其之身家性命,都悬于顾子复的一念之间! “兵尉夫人?姓名,来历,原因。” 依旧是先前那般语气的话语,冷然而简略,但此时却令那千年狐妖,不得不为之顺从。 “妾身小唯,出自青丘一脉月狐旁裔,妾身偶然于这历阳附近得了一卷残法,其中所记载的一门邪功对妾身颇有益处。” 千年狐妖小唯本就是极其狡诈之妖,深谙人为刀俎的道理,是以此刻低眉顺眼地有问必答,“为修得此功,妾身于数月之前潜入此城…… 不知道长有何吩咐?” “原来是青丘一脉……” 青丘与涂山是狐妖两脉,可以说天下之间的狐狸,十有七八都能与这两脉扯上一点关系,因而对于小唯的话语,顾子复一无所动。 只是眸光闪烁间,忽然问道,“观你先前之行径,莫不是想登临神位?” “道长说笑了,妾身修为浅薄,哪敢觊觎城隍神位?我们月狐一族与青丘之间虽有几分关系,但早已远淡,不敢高攀。” 千年狐妖小唯几乎是有问必答,状似乖巧非常,只是隐藏于其眼眸深处的那一点躁动,却是那顾子复一眼便看穿其之本质。 “不敢觊觎、不敢高攀?” 第207章:神域品茶,水镜观天,一气入渝州 历阳城,城隍法域。 两个人,两盏茶。 碧绿的茶水中,一朵嫣红的花朵仿佛绚烂的火花绽放在茶水中,静静地燃烧着,芬芳扑鼻。 就在两人的中间,一面水镜宛若琉璃一般,其中显现着外界的一切,既有天光放亮之后,狐妖和蜥蜴精之尸体被百姓发现时,众人的惶恐…… 又有百姓上报后,一众巡逻士兵见到两具妖尸后的震动与厌怒,还有那位历阳兵尉在知晓此事后,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此时此刻城隍庙外,无数叩首以待的百姓以及装模作样,此时正带着大兵负荆请罪而来的王兵尉! 因为城隍庙外的妖尸之上,此刻有着两枚独属于历阳城隍的印记正烨烨生辉,宛若一朵金花般,不管白天黑夜,都在绽放不休! “下得了黑手,舍得了颜面,反应如此迅速,还效仿前贤旧事,这位王兵尉,还真是个人才啊!” 神域核心之地,与历阳城隍相对而座的顾子复,此时一面看着水镜之中的情景,言笑晏晏,一面轻品茶水,容仪淡然。 此刻就坐在他对面的历阳城隍则再不复先前的心疼与苦涩,而是一派舒畅,飘然欲仙,虽然请这位来自太上道的高人出手, 他确实付出了不浅的代价,但此刻见到了老对头低头,他心中已只剩下一个字,那就是……“值”! “这兵尉虽然人品极差,面厚心黑,又在暗中勾搭妖孽,图谋不轨,但确实是个人才,若非如此,本身也不会被他坑得如此之惨。” 此刻站在胜利者的角度上,这历阳城隍倒是显出了几分神尊气度,当然,这也只是在顾子复面前表现出来的。 定眸于水境之中,那王兵尉望向狐妖尸体时的冰冷,再感知着神域之外负荆请罪的那人,顾子复不无玩味地望着历阳城隍: “这位王兵尉一见到狐妖尸体上的尊神印记,便来此负荆请罪,如今已快立了小半个时辰,尊神不去看看他?” “若非道友,本神恐怕连这历阳城隍的位置都保不了了,还管他做甚?先晾他几个时辰,再去料理此事,本神现在的第一要务,便是招待顾道友。” 历阳城隍面带微笑,但在提及招待之时,眸子中却是不由得闪过一抹心疼之色。 “尊神客气了,这黄泉河畔的彼岸花,桃山深处的忘忧泉水,都是温养神魂,助益增长元神的神物,可谓是天地奇珍。” 顾子复笑了笑,似随意的道,“尊神能以此来招待贫道,已是对贫道的最大尊重,又何须其他俗礼?尊神放心,若是这千年狐妖背后之存在还敢来历阳霍乱, 我昆仑,定不会放过它!” “那本身就谢过道友了,本神身为一地城隍,一向与幽冥颇有联系,这些奇珍在人间虽是难得,但本神却是小有积累……” 历阳城隍闻言顿时神色微舒,当下他面带微笑,一边打开自己那所剩无几的藏宝库,一边道,“道友若是需要的话,敬请开口。” “不用了,这些幽冥奇珍,便是昆仑之中也无甚积累,如今火鬼王霍乱幽冥,想来尊神如今恐怕也只剩下昔日的一些积蓄,贫道就不夺人所好了。” 顾子复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细嗅着茶香,随即将身前茶汤捻起轻品了一口,复一饮而尽后,方才长身而起,拱手一礼道,“告辞!” 话音未落,他便潜运法力,催动玄功,化身一缕刀芒破空而去。 至于这位历阳城隍,与那野心勃勃的王兵尉接下来的勾心斗角,他却是再无半分兴趣知晓。 ………… 三天后,渝州城外,一处荒芜而杂草丛生的宅院之中,一路行至此处的顾子复却是于日落时分,来到了此地。 这所宅院在昔日应是大气堂皇,顾子复于十年前曾几次来到此地,与一众好友饮酒作赋。然而在十年之后的现在,再次途径此地…… 此处却早已衰落了下去,看起来分外凄凉! 昔日辉宏的青砖碧瓦,此刻却连完整的墙都没剩下几段,只有零零落落的几堵断墙,围裹着院中的几许杂草。 杂草丛中,还蕴藏着几分邪气、秽气,甚至于鬼气。 荒郊野岭,人气全无后,妖孽辈出,阴鬼横行,顾子复对此并不甚意外,因此只是略略凭吊了盏茶功夫后,“刷”地一声…… 北宿三阴戮妖刀便脱手而出,盘旋在顾子复的体外,灵动如蛇,滚滚如潮的北宿寒煞星光席卷四面八方, 瞬间,便将此地的邪秽阴气彻底摧毁! 紧接着一道寒煞惊人的无形玄刀便如勾月冷芒般一闪而逝,瞬间在这渝州城外形成一道绵密刀网,如砍瓜切菜一般, 将渝州城外的罪妖孽鬼,统统斩灭! 随后那刀光旋转间,蜿蜒如龙蛇,顾子复亦将身一纵,二者相合间化作一道狰狞大龙,却是毫无半分隐藏之意的,向着渝州城内俯冲而去。 森森星光,映亮了半阙天空,溯溯刀意,斩灭了漫天星云。 如此浩大之气势,仅刹那间便惊动了渝州城内的各方势力,不过碍于顾子复毫无掩饰地、昭显出自己那来自于太上道之气息, 却是瞬间令各方平息。 太上道之实力、势力乃至于对这江山所做出的贡献何等恢宏,这人之来意虽颇为嚣张,但众人却也不愿因之而得罪昆仑。 刀龙垂眸,落于渝州城内古玩巷中,浩大之龙躯,瞬间如一缕烟云般散去,仅有愈显道意盎然的清秀青年从中走出,迈至鹤机书斋外。 鹤机书斋之中,因心神过虑,谋划甚重而两鬓斑白的景逸,此时正静静的坐于书斋之中,面有灰白之色,似寿不长矣。 一壶清酒,置于书案之上,将窗外的星空、圆月映得份外通明。 正与苦思之中的景逸于恍惚间醒来,不觉的伸手向前探去,却是恰巧将食指触到水中,冰冰凉凉的,好不沁人心脾。 点点星光与一轮皓月,就此被他搅散。 忽然间,他听到窗外有人轻轻地叹道:“富贵荣华,天伦之乐。都不过是眼前水中明月。看似美好,却何曾能留住一点半点 最终不过是一场空而已,景兄难道还看不透彻?” 声音飘飘渺渺,似有似无,犹若在心底突然响起,又仿佛远在天外,神人低语。 迟疑间,景逸回过头去,但见清凉如水的月光下,有人头戴黄冠,身穿大氅,缀以紫色流苏,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可不正是他当年的至交好友顾子复? 只是这好友的年纪,却似有些不大对劲,这十载光阴不但未令他变得长老,反而似是追老还童了一般令他愈显年轻。 当下,景逸迟疑道:“顾兄?你是子复?我不会是在做梦吧,十年了,我都老了,你怎么反而愈发年轻了?” “明明是真的,却以为在做梦,明明是在做梦,却以为是真的,世人大都如此,景兄也不例外。” 顾子复哑然失笑道,“当年昆仑不显,太上未现,景兄或还不知昔日机缘之大,可如今太上道名镇八荒**,师尊之名, 难道景兄还不知晓吗?” 景逸心中怦然一震,当下,略显灰白的面孔上,不禁掠过一抹苦涩、了然与坚定,“太上道道主?玄都真人? 是了,这些年我也想过,但一直不敢确定,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言及此处,景逸的话语中难免有着些许苦涩,但说到最后,却是一派释然,“恭喜子复你入得神仙大道,只是愚兄尘缘深厚, 难舍兴家之念,却非是仙道之人……” 顾子复笑了笑,没在说话,但却是忽然对着景逸轻轻招了招手,登时令他只觉得背后一凉,紧跟着若腾云驾雾一般翱翔于天穹之上。 景逸心中先是震撼、惊恐,但当他不自觉地伸手紧紧抓住老友之时,心中却是忽然松了下来,十年未见的些许生疏,在此刻似也随之而一齐消散。 有着自己这位疑似已经成仙得到的好友做支撑,再兼之自己这些年来对于仙道的些许思慕,景逸忽然放开胆子,抬头向四处观看。 他此刻仿佛已经到了云霄之上,视线无限宽广、辽阔。这种感觉对他心灵的冲击,简直完全无法用任何言语来描绘、形容。 如果一个人能够登临五岳这等高山,体会到一览众山小的境界,或许能跟他此时的心情有所相同之处,但也不会全然相通。 以往在富贵宅院中,人是封闭的,心灵也是封闭的,这一刻面对天地的浩阔,他的心灵也不得不随之被强行打开。 整个人与天无限交融,他就像是一滴水到了海里,是那么微不足道,可是他又切切实实成为了海水的一份子。 狂风暴雨,惊涛骇浪,这些可以摧毁一切的力量,对他没有分毫影响,因为他本身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这种莫名的震撼,令他再度有一种梦境之感,只是这如果是梦,可这场梦境也未免太过真实,真实到犹如庄周梦蝶…… 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 现在的他,大概便有着类似于这句话般的感觉。只是这种玄妙的感觉,并没有让他享受太久,却也让他内心舒畅,不能自己。 随即他便从上空栽落,落在了地上,自家老友则离地二三尺,仙气盎然,四周皎然,明月初升,而自己正在一条溪水旁边, 一切都好似在做梦一般。 “如何?仙道之能,便在于此而胜于此,景兄以此视线,俯视自己平生之事,再与此情此景相比,是否觉得半生枉然?” 顾子复微微一笑,看着沉迷向往之色的老友,淡然问道。 第208章:真传难得,历练又显,一化老者度天蓬 第208章:真传难得,历练又显,一化老者度飞蓬 “你们听说了吗?据说昨晚我们渝州城上方经过了一头神秘莫测的天龙!”当铺柜台前,一名手持算盘的伙计压低了声音悄悄说道。 “这渝州城有什么事情是我景天不知道的!我跟你说啊,我不仅知道,我还亲自看到了。昨天我读书到半夜,刚准备熄灯睡觉, 就忽然看到,窗外有一条狰狞而又威武的巨龙飞过,好像是落到了城中古玩巷附近,那家伙,身上的一根爪子,比咱们这永安当都要大得多!” 修有家传秘术的景天,纵然昨晚一夜未睡,此刻亦是精神奕奕,毫无疲惫之感,甚至在谈及昨夜龙腾之象,他神采飞扬,双手比划个不停。 “啊?老大,你真的看到了?你怎么不把我也喊醒啊,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讲过龙呢!” 景天身边一个长相憨厚的胖子闻言,顿时不禁带着满脸的吃惊,张大了嘴巴,带着几分好奇与失望的说道。 “茂茂,你睡的那么死,呼噜震天响,我怎么可能叫得醒你!” 景天先是一拍他的肩膀、埋怨了一句,旋即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道:“再说,当时我忙着许愿,要做大永安当,恢复景家辉煌,哪有时间喊你!” “切,我不信,你若是看见了龙早就大呼小叫,就在这里骗我们!”此刻,另一名手持算盘的伙计却是不由撇了撇嘴道。 听得此言,景天一下子孜不高兴了,“何必平,我说的当然都是真的,我景天可从来不说假话!” “对啊!对啊!老大从来不骗我的!”茂茂跟着表态。 “就你这个傻子,一心向着他!不骗人,你上个月的工钱呢?不是被他骗走了!” “什么叫骗?兄弟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 “哼,兄弟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但你的东西还是你的东西!” “这次真的是真的!” 景天无奈的道,他先前所说的话语虽然经过了一定的艺术修饰,但这一次,他是真的亲眼目睹了自己头顶有一头巨龙飞过! 只不过昨天夜晚他不是温习功课到夜深,而是因为再一次被噩梦惊醒罢了! “昨天晚上,我亲眼望到那条巨龙,应该是落在古玩巷附近……你们是知道的,老头子平日里就是在古玩巷里的鹤机书斋里,所以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景天昂扬道,“你们若是不信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一趟古玩巷问问,保证那里肯定也有人和我一样看到了那条巨龙!” …… 永安当内的三个人正于拌嘴之际,门外却是有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明显伤势有极大好转、已然恢复健康的景逸忽然问道: “子复,他们口中的那条龙,是你吗?” 今天早上景逸还未出门,便听到了门外的喧哗之音,此时在结合自家儿子口中之话,他迅速便分析出了巨龙之来源。 “只是一门小法术罢了,等你随我入山修行,便知道这等小法术在昆仑之中不值一提。” 顾子复微微一笑,昨天在未景逸消病解厄之时,他便已然借助手中拂尘之感应以及自己之神识、探测到了—— 那名为景天之少年,实是自家老友之子,而也正是如此,他才会于今日第一时间,与自家老友一同来到此地。 “景兄之子较之于你我,更是天资斐然,若是荒废于红尘,实在殊为可惜,不如随我一同修行,成就与天不老长生家?” “天儿的修行资质,确实远在我之上。” 景逸闻言,倒是认同的点了点头,在昔日传授他家传玄法以及后续的修炼之中,他便早早地窥见了自家这麒麟子的修炼资质…… 着实非同凡响,远在自身之上,在太上道愈发辉煌的如今,他早已有过想要让自家儿子拜入昆仑的想法,只是一直无门而已。 此时听闻自家好友竟还要再度累天休息,当下自是眼眶微红的感动道,“子复兄如此苦心度我父子二人,当真是恩大于天,真叫我不知如何……” “景兄!你我兄弟二人虽无血缘关系,实则更胜于亲生兄弟,景兄何出此言?” 顾子复皱眉道,“况且此事于我不过翻掌之间尔,有何恩情可言?景兄且在此静候,且看我来度化景家麒麟儿。” 言毕,顾子复却是直接向着永安当大步迈去,而随着他的迈近,一场幻术笼罩于他之身上,令他迅速苍老,烂衣裹身。 与此同时,掌中之三千道尘则化作一枚玉如意,被他握于掌心。 而已百病脱去,初窥仙门,五感通灵的景逸,则揉了揉红润的眼眶,屏息凝神,默默感应,静候着永安当之中的变化。 …… 永安当内。 听着门外逐渐靠近而来的虚弱之脚步声,景逸再顾不得于身边几人发生争执,当下立刻移步抬头向着大门外移去。 当下,他一眼便见到来者是一名面容苍老,年纪极大的老者,老人一身破烂衣裳,周身隐有污秽之气,似是街畔乞儿。 唯其掌心紧握之物,破烂衣袍的遮蔽下,隐隐有一块玉如意正流动生光,一看便是非凡之物! 得见此物,景天顿时目中大亮,当下连脚步都迅速了许多,几乎是三两步便迎到了老者身前,“这位长者,您来我们永安当是要典当什么东西?” “我要当……你是这里的掌柜的吗?能做得了主吗?” 被乱发遮蔽面庞、微低着头的老人此时微微抬首,略带沙哑与虚弱的问道。 “如假包换,在下景逸,永安当掌柜之子,家父近些年来已很少理事,因此自数月前开始,永安当的事都由我处理,自是做得了主。” 景天从怀中取出一个铜牌,一边带着丝丝好奇地盯着万一老人怀中的那一枚玉如意,一边昂首挺胸,笑得甚至得意。 “才当上掌柜几天,嘚瑟什么!”何必平在后面小声嘟囔着。 “你在嘀咕什么!”景天在他脑袋上啪的拍了一巴掌,转身又是充做一幅威严的样子,道:“不知长者是来典当什么东西?” “你帮我看看,这个值多少钱?” 老人先是以目光在那铜牌和景天的身上打亮了数圈,嘴唇蠕动间微微嘟囔了几句,但还是小心翼翼地自怀中将玉如意递出。 离了破衣遮蔽,在这晨曦之光中,玉如意之上流动着三色光泽,莹润无瑕,如意之上的龙纹在光泽流动间,更是腾跃欲飞,观之便非凡物! 景天瞪大了眼睛,同样小心翼翼地接过这枚玉如意以后,一边放在眼珠前细细打量,一边用指腹划过如意周身…… 这一刻,他的整个眼珠都仿佛在发光、发热,但很快便被他抑制了下来,甚至他还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道: “长者这枚玉如意,当真品相非凡,不论是玉上雕刻工笔,还是这保养都属上乘,只是这枚如意雕琢成型之年岁,应当不久……” 说到这里,景天故意放慢了语速,仔细的打量着一身破烂葛衣的老人,见其神色未变后,方才皱着眉头再度道, “除此之外,这枚如意的材料品质出处也有点问题,它虽然看起来极好,但这玉内却有着些许瑕疵,长者且随我看玉如意此处……” 老者一怔,似是心悦诚服一般说道,“小掌柜说的极是,我家昔日也是一地豪商,家中有块宝玉传家久矣,到我手上方才请人将之雕琢为一枚玉如意……” 说到这里,老者的声音渐渐变得愤怒、哽咽与悲痛。 “岂料此宝出世之后,那为我家雕琢宝玉之人竟违背承诺将消息传出,以至于我家数百年之家业毁于一旦,甚至连我也被逼上绝路……” 景天听闻此言后倒是神色不变,这种事情他听得见的多了,若此宝之来历真是如此,倒是能为他心中稍解一惑。 再度打量着身前的老者,有他口中之话语为佐证,景天迅速判断出——此人如今虽然狼狈不堪,但观其气度、举止,确非常人…… 至于此人背后觊觎宝玉如意之人,自幼修炼家传玄法颇有所成的他,却是毫无畏惧! 当下心中注意一定,景天却是沉声道,“你能来我们永安当,想来也是知道永安当的实力,不过,按你所说,觊觎此玉者, 能害的你家破人亡,定然也有三分手段……这样我给你百两黄金,同时让你庇脱于我永安当门下,以我家老头子呢,想来今后无人敢动你,如何?” “我不要钱,我家虽被他害得家破人亡,但若想再次起家的话,却也并不是毫无积蓄。” 那老者虎目含泪,却是显出了三分非凡气度,竟对那百两黄金不置可否,“此玉相传出自于仙人手下,可养寿延年,多运多福。 我想以此玉为代价,请景先生出手,为我家一十二口无辜之人,像那隆县知县讨个公道!” “讨还公道?这……” 景天眉头一皱,永安当之所以在渝州地位非凡,便是因为景逸与他皆有一身高深武功,不在唐门门主、长老之下。 不过不同于在江湖中行走的唐门,永安当所秉持的是……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一旦出手,从不吃亏的理念,但不论是景逸还是景天,实际上都很少理道上之事,更别提和一地官府作对了…… 望着可怜巴巴,双眼通红几乎就要哭出来,身躯微颤、好似要像他跪下的老者,再看其身上之破烂衣裳,景天心中怜悯之心渐起。 “帮你……倒也不是不可以。” 景天想了想,终究还是胸中的那腔正义与怜悯战胜了一切,“不过在帮你之前,你得先配合我将事情调查清楚……” “我家之事虽不敢说满县皆知,但也十有**知道一二,老朽是何人,我家昔日之门风,还有此事之前因后果,景先生一查便知,老朽都听先生的!” 那老者听得此言,自然是大喜过望,当下直接平铺胸臆,将自己所知乃至于取证、调查之事,毫不犹豫的一一道出。 “很好。” 如景天这般少年郎,身上有又有着一腔高明武力,做粗暴安良之大侠的想法,在他心中也不止出现过一次两次。 此时见着那老者的狼狈模样,再听其话语中的无辜与凄惨,似乎毫无隐瞒,心中立时相信了**分,“何必平、茂茂…… 你们在家看家,顺便照顾一下这位长者,我去去就回!” 第209章:一试品行,二试才能,飞蓬终入昆仑 永安当。 茂茂与何必平二人,此刻正在前台一边老老实实地打扫永安当,静候来客;一边却是时不时的轻轻抬头,眺望后方,同时以目光交流。 二人所望之方向,正是永安当中,他们平日里所住的大通铺。 此时此刻,在景天离去之后,景逸与顾子复二人却是成功在永安当后的大通铺之中,再度汇首。 平坦的大通铺床塌之上,一方小木桌摆于正中。 桌上有两杯花茶,茶水碧绿如玉,就中却有一朵鲜红的花朵,仿佛绚丽的火花一般燃烧、绽放在茶水中,此时其中一杯被人执起。 品了一杯彼岸花茶,再看着二人前方一面水镜中,景天那昂扬而又不乏谨慎地、向着隍县附近百姓询问之身影…… 景逸于飘然欲仙之余,不禁略带得意的开口道,“子复兄,我儿如何?” 一杯清茶入腹,景逸只觉自己周身一片清凉,心灵、神魂清爽不以,昔日困锁内心、无计可施的诸般疑惑,此时宛若水到渠成一般,一一解开。 “飘然欲仙”,这四个字用于此处绝无半分夸大,此时此刻的景逸确有此感! 不只是昔日对于学问上的些许疑惑,此时纵是那天地间的玄妙,在腹中花茶尚未消解、灵魂飘然欲仙之余,于他而言, 此刻也失去了一部分神秘的面纱,任他窥视! 若是他是修行多年的苦修之士,心志坚定,此刻自然能分清虚实,在窥探天地玄妙的同时,还能守住本心。 但他虽也修有一点内功,终究未入仙门,不过是一个凡人而已,此刻的那种感觉,远比男女之间的事情,更刺激千百倍…… 这对他而言,既是一种好处,更是一种负担! 简而言之,就是他的福薄,还受不起这等仙缘。 当然在这等危机之过程中,他的神魂亦得到了这幽冥珍宝的淬炼,将来纵是寿终正寝,也依旧能够保持住自己的神魂不离散。 不过,有着顾子复在,他的未来势必会踏上仙途,这对于他未来的修行,同样也大有好处! 要知道,‘只修命不修性,此时修行第一病’。可是神魂之性,岂是想修就修的? 命功修为尚且有迹可循,出了差错也能弥补,如果性之修行上出了差池,小则将会影响一生,大则纵是来世,亦是难逃。 所以佛道两家的高人都有过将肉身视为臭皮囊或过河之舟的说法,但却没听说哪个高僧可以把元神、灵识以等闲视之的。 “品行尚可,才能尚须试练……” 清冷而幽然的话语,瞬间将景逸从那飘飘欲仙之境地中唤醒,顾子复直视着水境之中的景天,继续道,“景兄放心, 以景天侄儿之天赋,无论如何我都会将之收入门下,只是若是他能成功破开我为他设下的历练,我亦不介意将他引荐给师尊。” “景天这臭小子,能入你之门下已是他得天之幸,就看他这五毒俱全的样子,哪有资格拜入玄都真人这等真仙门下……” 景逸虽是面上笑开了花,但嘴中却是依旧毫不留情。 他可不知道,若不是他刚刚恰逢其候被顾子复唤醒,等他醒的再迟一点,他的心神就会与天地同化,再也不能收回。 因为无知,所以无惧。 景逸咂咂嘴,望着被他一饮而尽,杯中竟是毫无湿渍的清茶,他的心中虽是渴望,但也知晓此茶定然非凡。 因而他只是想了想,便放下茶盏,转而望向水镜。 …… 渝州城,刺史府内。 昨夜被渝州知州急召而来的渝州镇魔分司镇魔使,此时忽然露出骇然之神情,随即却又是一叹道:“太上道玄都真人门下,当真是非同凡响。 只是这等夺天地造化的手段,用在一个普通人身上,未免也太浪费了,根本没什么效果……” 那因昨夜之事直视仍旧惶恐不安的渝州知州,此时不解其意、一脸茫然的问道:“周大人?周大人!此言何意?大人在惊叹什么?” “林大人不是在询问我昨夜那刀龙入城之事么?此时我在感叹的亦是那人,这位出自于昆仑门下的高人,手笔之大,实在令人心惊!” 周姓镇魔使深吸了一口气,不禁苦笑道:“他刚才施展太上道之法术,引动周天星力,此刻又辅以幽冥奇珍,替那个景逸洗涤神魂…… 只可惜那景逸虽然修有高明养生功,但终究只是凡人啊……若我当年能有这份待遇,此刻纵是长生,也未必无望!” 林知州奇道:“昆仑门下?是太上道的人?那人当真这么厉害?能让人长生有望。” “何止于此,昨夜化身刀龙入境、震动八方的也是他。” 周姓镇魔使意味深长地对林知州道:“若是我所料不差,他应该就是先前传讯中,那位刚下昆仑的玄都真人之弟子,也就是…… 十余年前,渝州,顾家,顾子复!” 顾子复? “原来是当年的鹤机先生啊!可惜,当年没能与他多加联系……甚至昔日他出渝州之时,本官与一众好友还嘲讽他脑子进了水,不曾想数月之后……” 林知州眸中恍惚之色一闪而过,很快便化作了然,“他竟一举拜在了那位名镇九州的玄都真人门下,而今更可随手予人长生机缘……” “这就是修行者所强调的机缘之重要啊,人家出身于可以蜀山两分天下的仙道名门,十余年之修行便可抵得上本使百载苦修。” 周姓镇魔使回忆着司内、那几位如今早已是大名鼎鼎的太上道之高人,此时亦不禁苦笑连连。 “如此嚣张之入城,还有刚刚的大手笔,他这是在警告,还是在示威?” 林知州很快便回过神来,曾与顾子复打过交道的他,此时目中不禁掠过一抹暗芒,同时在心中亦是暗暗揣测。 “顾家……看来以后不但不能招惹,还得多多补偿了。” 殿内二人相互对视一眼,言下未尽之意,此时尽在不言之中。 “还有永安当、景家。 看这情况,这顾子复估计是要将景家渡入昆仑修行,未来说不得能修成正果,介时不入鬼界幽冥,还可混个自由自在的长生。” …… 隆县。 隆县是渝州之下的一处小型县城,当地知县姓罗,相传其背后靠山关系极硬,很在渝州吃得开,上有靠山,下又和隆县诸世家…… 这罗知县在这隆县之中,几乎可称得上是一手遮天,再加上十几年未曾挪窝的缘故,他的**和胆子早已膨胀地遮蔽了心灵。 在隆县之中,百姓暗地里曾给他送了个雅号,唤做,罗扒皮! 就此三字,此人之恶,便可从中略窥一二。 景天从周遭百姓口中询问得此语后,心中自是愤怒难言,不过有劳景逸的多年教导,他的愤怒却并未掩盖他的理智。 好言安慰了一下他先前所询问的几位百姓之后,景天快步踏入隆县县城,一边在城中收集有关罗知晓的情报,一边等候天黑。 随着情报的收集,景天心中的怒火愈发澎湃,这罗知县简直将“破家的县令”这五个字诠释得无微不至,早上那位长者,在这隆县之中,不是个例,而是之一! 所谓的十恶不赦,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当、当、当…… 待得初更鸣响,四周寂静无声,景天胸中的怒火已然难以掩盖,此时悄然从先前所住的土地庙而出,向城中无声无息的潜去。 景家所修行的内功来自于叶凝,乃是道门上乘的养生之法,即便单论轻功及战力,亦是远在一般江湖武功之上。 此时的景天宛若壁虎一般,游墙爬壁,无声无息地穿过数条街道,很快便来到了那罗知县今日所宿的府邸之中。 这罗知县显然也很清楚自己在隆县内的名声,为了自身之安全,那府邸外的青砖高墙不但砌得光滑无比,甚至高余丈许! 丈许高墙,还难不住景天。 无声无息的来到墙外的景天深吸了一口气,当下他运转内功,身体轻飘飘的, 仿佛一片枯黄的树叶般随着体内真气一转,顿时纵身而起,整个人一下子以比院墙还要高上数尺的高度,飘然落入了院子里面。 此刻。 四顾皎然,唯月分明。 几点蒙蒙白雾自他大袖之中挥出,随风飘入狗窝之中,令那几条黄毛大狗瞬间昏倒。 景天借此良机,悄然溜入了这座府邸的后院之中。 稍作搜寻,景天的目光渐渐落在了一处,那里有灯火如豆,不时地还有些窃窃私语传出,同时夹杂着几许猥琐的笑声。 靠近一听,屋内之人正是那隆县知县罗文镇,而其中靡靡之语更是不堪入目。 景无胸中怒气勃发,眉间一丝厉色闪过,将当下随身携带的一柄长剑用力一劈,那房间的大门之门栓瞬间一分为二。 就像豆腐做的一样,落下的切口,也整整齐齐。 此刻,房内的那位罗文镇罗知县正在与一名粉衣女子**,此时见得景天手握长剑,有如神兵天降一般,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顿时大吃一惊,直吓得五肢疲软,那白花花的肥肉,更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颤抖不休,“你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你可知我是谁?我乃朝廷命官……” 这位罗知县早年也读了些书,平日里手段更是很辣无比,但此刻他的胆子却不大,甚至还吓得两脚发软,不听使唤。 景天懒得与他言语,在那粉衣女子瞪大了眼睛,似要开口尖叫之时,他飘然上前,一记手刀,将之打昏。 同时,在点了这罗知县的哑穴后,景天只将自己所通晓的刑侦之术稍一施出,那罗知县登时便胀红了脸,匍匐在地上好似虫子般,不断做势求饶。 然而景天却是故意惩戒,此时就仿佛未曾看见般不管不顾,任那罗知县汗如雨下至几乎就要两眼发白之时,方才停手。 待得解开哑穴后,罗知县缓和了良久,仍是周身颤抖不已,但此时的他却是乖若猫儿一般,也不没似呼救,只瘫倒在地上,好似蠕虫一般。 景天问什么,他便颤颤巍巍、断断续续的一一说出。 纵然事关某些机密要物,但累天往往只是做势欲要继续上刑,那罗知县便再也不敢有分毫隐瞒…… 第210章:汴京之外,儒道论法,道大而虚静 “姓罗的,你该死!” 望着这生养得的白白胖胖、面态和蔼的罗知县,景天的目中,早已不见人形,而仿佛是见到了一头披鳞带甲、狰狞邪恶的魔鬼! 此时此刻,从其口中挖出那些想知之事,甚至是远超自己想象的种种血腥过往后…… 除了毛骨悚然之外,他的胸中已然只剩下了冰冷与杀机! “你放心,黄泉路上,你不是会最后一个,还有站在你背后与你狼狈为奸的霹雳堂罗如烈,小爷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似是下达死亡宣判,又仿佛是在立誓为那些无辜的死者复仇,景天言毕,在那罗知县惨白匠脸已至于失禁下,他毅然上前一步。 随即一剑递出,快如电闪,瞬间便割下了那罗知县的头颅! 随后,犹自不知足的景天一剑挑开那罗知县满是肥油的大肚子,左手虚虚一抓,在精纯真气的作用下一把提起肠子。 淀即,他快步出门,将罗知县的肠子乃至五脏,通通挂在屋外某个偏僻之处、一株郁郁青树的树枝之上。 他要以此来祭奠亡灵,祭奠被那罗知县埋葬在这树下的死者,也要让大家看看,这这邪恶如斯的罗扒皮是否真的有着一副黑心肠?! 说来也怪,这些事情做下来响动不小,即使是深夜,一县知县所在的府邸,也因当有所反应,可他这一番做将下来, 罗府却全无动静。 看着月在中天,水银泻地般的月华,当空流落在树枝上,罗知县的心肠挂于其中,好不骇人。 仗剑杀了此人,做下此事后,景天却大觉出气,他呛哴一声将剑归鞘。 “你们的仇,我已为你们报了,往生去吧……” 注视着被埋葬在这株绿树下的一具具尸骸,还有那本就阴气深深的绿树,景天静默片刻后,轻轻地念了一遍度人经。 旋即,顺着来时的路,今天翻身而去,一路无人阻拦,施施然他便离开了罗府,甚至离开了隆县。 怒火压抑与杀气,此时在被宣泄殆尽后,景天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抹畅快之感,夫子有云:“十世之仇犹可报也。” 虽然他此行不为报仇,而是替天行道,但此时的他,却也体会到了那种舒畅之感,还要甚于他昔日武功初成,稍显锋芒之刻!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此乃真剑客也,大丈夫当如是! …… 一夜的时间可以很快,也可以很慢。 若是叶凝在此,一夜的时间内他便可以周游九州四野,可如果是用来打坐参玄,或许在感官中就只是一个呼吸时间而已; 而若是顾子复的话,想来在他身化剑光之后,一夜的时间,穿梭于周围千百里地界总是没问题的。 对于修士而言,光阴很珍贵,却又不值钱。珍贵的原因是人间大修士,也同凡人一样,没有能力把流逝的光阴追回来。 不值一钱的原因更简单,因为他们剩下的岁月还很悠长…… 虽然未必是与天不老的道人,但要老死也不会那么容易! 在景天迎着渐渐高升的红日回到渝州城之时,数日之前叶凝度化云霆的那一尊化身,此时终于再次来到了汴京之外。 相较于去往雷州的迅速,他这一路行来却是漫不经心,经历红尘百态,纵是对他也颇有增益,毕竟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 在急切时,要缓得住,此亦是另外一番难言的心境…… 本尊于昆仑天宫静修,他这尊化身却是颇为悠闲。 此时一路来此,他不但赏山玩水,甚至汴京虽已遥遥在望,他却仍未前行,反而是来到了汴京之外的某处错落有致的亭台水榭。 这里虽称不上一花一树,皆有奇趣,但是信步其中,亦有闲适、旷达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不多时,叶凝便见到了一座八角金丝楠木琉璃亭,坐落在一弯湖泊正中,在这片闲适的环境中,它却别有一番肃穆,让人不自觉瞩目于此。 行于此处的,虽然只是叶凝的一具化身,但他的修行早已臻至人间巅峰,此时纵然只是化身,其之神目可通鬼神。 在那水亭之上,有文华之气,片片成锦绣,灿烂如星河,凝而不散,丝丝光芒四射,将这亭外百米如烟云雾气一般彻底笼罩! 叶凝见了这番光景,却是无畏无惧的淡然一笑,当下提步行于正中,笔直向着水亭而去,却是欲要去会一会亭中儒者。 真正的大儒不念过去,不求来世,平生之事只在于齐家、治国、平天下、安世济民,这数字之中,追求天道人道之间的奥妙。 从这片交织的文理之气中…… 他便知道前方应有一位将诸子文章解析得相当透彻的儒家高人,他立身于此,方才有性灵之光,文华之气,形成而今这般鼎盛局面。 叶凝走到近前,第一眼便见到了亭中端坐的那位老者,老者年纪看起来约有六、七十岁,仔细一看,却又仿佛只有五十岁。 他手上拿着一卷书册,似正细看,其两只眼睛分外温润,带着点书卷气,大袖中所露出的手略见干枯,但并无什么老年斑。 其颌下那几缕长长的胡须,被梳理的一丝不苟。 当叶凝的目光从那老者身上移开,于第二眼方才见到了此亭的牌匾,上面大书‘太虚’二字。 真论书法,这‘太虚’二字倒也谈不上登峰造极。 可是其笔画间勾连一气,隐然间有光泽流转,若仔细观看,便会渐渐忘掉上面的字,甚至忘掉心中纷乱的思绪…… 一切空空如也,清虚自在。 何谓太虚? 太虚便是道貌,也就是道的外在,它既可以是大道虚空,也可以是世间万物…… 书写这二字之人得了大道虚空之真义,自是儒家非同一般的大儒人物,在此候叶凝久矣。 离了雷州之后,叶凝在这人间行走之时并无遮掩,也无意变化身形,如此这般,他的身影自是落在了大宋王朝之尊庞然大物眼中。 这亭,这湖,乃至于这附近的花草建筑…… 叶凝上次来此之时并未有之,显然应当也是那名儒家高人又或其背后的势力,专门为他搬移而来,做守株待兔之事。 悠然自如地行到亭前,叶凝轻振道衣,施施然直接踏入了水亭。 这里四面通风,阳光自周围宣泄进来,地板并不阴冷,只带着一丝冷润,反而令人颇为舒服。 叶凝进来的时候,本在看书的老者忽然转首,目视着他。这老者身居高位,经历坎坷,一身气度颇为凛然。 但在他的注视下,叶凝却将他的气势如视若无物般大步行来,最后淡然自若的坐在老者面前。 老者目光微动,当下劈面而问,道:“何谓太虚?” 他声音并不大,但其中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语速快而干脆,却又让人听得清清楚楚,不至于听不清在说什么。 不用说,这老者十有**便是当今儒家领头人物——王安石了,此人虽未修行,但观其精神使已然可以比诸道家阳神人物,确实厉害。 可以说,此人一旦出行,所到之处,刚形成的鬼魅邪祟恐怕都不敢露面,甚至靠的近一些,且心有恶念的鬼祟, 不消片刻,就得被这文华之气给冲得烟消云散! 王安石并未修行,他的气血早已转向衰败,但在如今之新法推行下,他的精神却是从那衰败之中,蜕变得愈发清明。 叶凝来此,一见便知,此人若是愿意修道的话,只须随意一门道法,他便可以立刻转修凝结阴神,度过雷劫,炼化纯阳。 这样的大儒,人间的确称得上难得一见,也值得他一见! 此时面对着王安石的发问,叶凝从从容容的表情一如既往,此时只将他当作清风拂面,毫无波澜。 “道大而虚静,太虚便是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是故亦可以说是万物,但万物却非太虚。” 王安石静静地聆听着叶凝的话语,神色渐渐有所松动,终于缓缓吐了一口气,道了句:“好一个道德之士。” 不同于自己,叶凝的解释着眼在于道,而非儒,这便是点明他根基见识在道家,而非儒学。 儒家的太虚,却是张横渠所言的‘太虚无形,气之本体,其聚其散,变化之客形尔’。 “你也不错,读书明性到你这地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叶凝缓缓开口,虽然此时的王安石于他而言,纵剑可杀,但这位终究是尊大儒,可视做同行路人。 这太虚亭中的二人,一个平生坎坷,最终却执掌变法之大权的饱学大儒,一个则是穿梭世界、经历玄奇的道家神仙中人…… 二者一言一语间,皆有玄妙。 至少在无数隐于四方又或汴京皇城,从中投出视线的各家大人物眼里,二者均是深不可测。 能隔空窥见此处光景旨,当然也能看到这太虚亭之上,一条如匹练一般的澄澈剑气,在那王相公的文华之气中到处游走。 这位王相公如今再受神宗皇帝重用,以变法试验所学,以权柄填充其能,以龙气为用,此时所显现出来的文华之气,在古今大儒之中也是一流。 然而其眼前那位道人所显化出的一道剑气,在静候于此早有布置的文华之气中,不但没被限制,反而游走如电,左突右冲。 若不是在这汴京附近,王安石的性灵之光,能够在极大的程度上得到汴京龙气的支援…… 再加之…… 以他平生之坎坷经历磨练出来的心境坚韧不移,恐怕这时候,其一身积累的学问、所获得的道理,便都要被那无双剑气给冲散了! 时至此刻。 关注于此的无论是道家、佛家还是皇宫大内,又或神道乃至山野散修,都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道者,着实已经走到了人间尽头! 第211章:以道服儒,镜花水月,美酒佳肴皆幻象 文气与道气之间的交锋,呈现于现实世界之上的另一层璀璨灵界,其所显化而出的状况,千变万化,难以细表。 而落在这小小的太虚水亭里,便是二人之间,精彩至极却又各执一理的言辞交锋。 叶凝气度悠然,一言一语起至于平凡,却又句句不平凡,字字诛心,便好似在以最平凡的景象承载最不平凡的道理! 每一次出口,他泰然自若、又快又疾,却又锲合世间万物生灭的道理,纵是那些于暗中窥测此处的强者听到,亦不觉耳目清奇。 为二者之学识,深感钦佩! 几方世界以来,叶凝以往大都只是和人过招斗法,似这般道心交锋,其实少之又少。 但是他既博览百家,又居高临下,胜在无拘无束,故能超于辩论之外、以包容辩论的态度,挥出最为锋利之矛,拿起最为坚固之盾。 王安石执政、治学良久,道理坚实,虽数度大起大落,却从未能磨灭他的心智,只会让他在坎坷之中愈发强大。 近十年来以改革印证自身之道,他的心灵与境界几乎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这才在叶凝那简单得直指本心却又极为符合道理的言辞中,始终没有被击溃心中信念。 日已偏西,余晖万点。 太虚亭上面的锦绣文气,逐渐收敛,而叶凝以自身之道气所化的剑气,也随之不再灵动…… 最后,余晖不在,陷入夜幕。 忽然间,亭中传来一阵笑声,自午时便候于此处的钦天监道人、御史中丞以及守静道人此时不禁随之而入,见到两人相对而坐。 二者间,并没有什么剑拔弩张的气氛,而是一派平和安宁,这等状况,令三人不觉深感心安。 此时,只听得王安石叹道:“若是年轻时候,老夫定当与玄都道主你秉烛夜谈,可惜而今年老体衰,不复盛年了。” 叶凝淡淡一笑,佛道二家各有超脱法门,而释道儒三家中的儒家又怎么会没有? 相比之佛道两家更注重超脱生死,重视个人修行,从某种意义上讲,儒家的格物致知,相比佛道更加接近世间最真实的道理。 这也是儒家看不起佛道两家的缘由,因为仙佛虽然长生,却未必能知道长生的缘由、根底、来龙去脉,而诸子却能将之一一洞悉。 甚至明天地之道,御而用之! 这位王安石王相公身为如今儒家大儒,近乎执掌门户之存在,其之自身虽未有丝毫修行,但他之文气却是浩浩乎正大而光明,少有人能及。 又岂会因一辩而疲神? 不过是其所欲知之事,已洞悉于二人之言语交锋中罢了! 抬头看了一眼天穹,叶凝随意的道,“正好时候已晚,诸君不如同我、还有我这弟子,就在这里与大家同乐一番,如何?” 王安石点头道:“资深,你且去掌灯。” 那权御史中丞,李定李资深正欲开口,却只见叶凝瞥了一眼守静道人,随即道:“无须掌灯,今日有缘与此相逢,王相公不如来见识一下我道门神通。” 言闭,只见他指掌间光华流转,化作一杆如椽大笔,随即他起身执笔,行至楠木柱前,随手一划,就是一个圆。 不一会儿,那空洞洞的圆圈就变成一轮明月照亮亭内,光芒四射,驱走昏暗。 此番异象,此等神通,顿时令那见证此景的三人、甚至纵是守静道人看到此番情景,也不由大吃一惊。 儒家能与佛道二门并列,自然也有着独属于他们之特殊本事的。 就如这太虚亭方圆百米,尽皆被已静候于此良久的王安石,以浩然之正气,通通镇压,非儒家弟子,外人根本无法操控! 那已修出阴神的钦天监道人目中亦不觉掠过一抹惊芒,深深地向着叶凝望去。身为曾经的儒家弟子,而今的钦天监四品道官…… 对于这位王相公还有这太虚亭之威,他可是深有所知,至于这位太上道道主,他虽也略知一二,却不曾想到, 在此地元气为浩然正气所镇压,根本无法操纵下,这位玄都真人随手施法后,居然还能厉害到这等地步,可以以假幻真! …… 那明月高悬在太虚亭之顶,清辉无限,月华静谧流转而下,无孔不入,众人似可籍此看清这水亭内每个人脸上的纤细毫毛。 带着些许震撼的望着高空之明月,权御史中丞李定忽而笑着问道:“既已有明月,怎能少美酒,不知道主可否再变些许美酒?” “这有何难。” 叶凝随意一振道衣长袖,亭中石桌上,忽然就显现出了些许美酒佳肴,有缕缕热气,腾腾直上。 一瞬间,叶凝就已经落座,其他人也因之而随即入座。 守静道人乖巧的拿起酒壶,给每人添上美酒,再不见昔日身为太上道主门下首席弟子之霸气。 此时此刻,有酒有月,更有佳希良鹏,众人于觥筹交错间往来而不绝者,自然也少不了诗文唱和。 但心思缜密的李定却发现,那美酒看似仅小小一玉壶,但无论他们五人喝了多少,酒壶总是满的! 明明叶凝用的是法术,可这等无中生有的本事,确实叫人惊奇。 何况那美酒甘冽,李定也不是没见识的人,什么酒没有喝过?但是这酒一入咽喉,滋味美妙,绝非以前喝过的任何一种酒可以媲美。 过了一会儿,钦天监的赵道官却是忽然道:“玄都真人,有酒固然是极好,却无歌舞,未免寂寥,不知道主可有办法?” 王安石哈哈大笑道:“前贤云——书中自有颜如玉,这事情就交给我这个东道主罢。” 此刻,但见他将手中之前所阅读的那一卷书抛进亭上之明月中,不一会儿,众人只见一名聘聘婷婷的美女自月光中袅袅挪挪的走出。 李定一见之下,借着醉意,不由高声吟道:“桂华流瓦,纤云散,耿耿素娥欲下,衣裳淡雅。” 只见那月中仙子翩然而至后,周身清辉,正如她那淡雅的衣裳。 她扭动纤细的腰身、秀美的颈项,翩翩地跳起了“霓裳舞”,接着又唱道:“仙仙乎。而还乎,而幽我于广寒乎!” 那歌声清脆悠扬,美妙如同乐理大家吹奏箫管,清越昂扬。 一歌唱毕,她又盘旋着飘然而起,跳到了桌子上,当真是楚腰纤细掌中轻,一舞醉芙蓉,令人沉醉不已。 最后一曲舞罢,那女子又跳到王安石手上,就在对这位王相公熟悉无比的李定三人于瞠目结舌之际,仔细望去时。 那如月中仙子般的美人,此时却依旧是一卷书册! 王安石呵呵笑道:“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开怀了,只可惜夜色已深,诸君,就这样散了吧。” 此言一出,清光不再,室内一片漆黑,在王安石身侧的赵道官知趣的点起烛火,却只见桌上的美酒佳肴还有些许残存。 而那亭上的月亮,此时却是无影无踪,不过一轮圆环于亭上若隐若现罢了! 李定惊奇的看着这一幕幕,不禁向着王安石好奇的问道:“老师何时也学会了这等神奇的法术?” 王安石侧首,不动声色地微叹道。 “哪里是什么法术,这就跟你做梦一样,区别只在于我和玄都道主想让你做什么梦,就做什么梦,想让你们看到什么,就是什么而矣。” 赵道官闻言,不由吃惊的皱紧眉头,沉声问道:“王相公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假的?” 李定还有些迷糊,当下想了想又道:“可是那壶美酒,当真是人间绝品,还有那些小菜,不但味道极好,甚至我至今仍有饱腹之感!” 说着,他忽然又望了望桌子,此时却震撼无比的发现,刚刚还杯盘狼藉的桌子,此刻却又干干净净的,似乎什么也没有。 望着同样也有些迷茫与疑惑的守静道人,叶凝摇了摇头,再次解释到道:“你们眼睛看到,耳朵听到,鼻子闻到……都可能是假的。 可是如果你们的感受是真实的,那么这其间究竟是不是真,是不是假,又有什么区别呢。” 立身于此处的并非是叶凝,而仅是他的一具元灵化身。 以他的能耐,要在这间王安石呆过大半辈子的太虚亭中,于无声无息间施展道法,当然并不容易。 因为这亭中的每一丝天地元气都在这数十年岁月中,被王安石诵读诗书、吟诗作赋时凝聚的文思和浩然正气所充斥,不会受他驱使。 但是他和王安石此番用的不是法术,而是精神力。 须知——每一个人所看到的、听到的、感觉到的东西,都是经过大脑处理后,才形成的。 而他们所做的,无非是直接改变这种处理结果罢了,并不是真正的如道家三十六天罡中的斡旋造化般,真正改变甚至创造了物质。 僧人曾有言,佛祖一念,三千世界乃成。 这种神通亦是一种幻术,而且是最高明的幻术,他们一念能骗取天地,创造一方世界,已至于与真实无异,自然就无所谓真假。 当然了,这种境界、这种神通是佛祖、夫子那等人物才可施展的,自然非是目前的叶凝与王安石二人可及。 听着叶凝的解释,守静道人和李定这才若有所悟。 王安石与叶凝淡淡的看着这两者,此时见状,亦不免在交换了个眼神后暗自叹息。 李定资质虽是上乘,但是心灵修为不足,更重要的是——没有那种千磨万击还坚韧的心气,将来的成就很难说。 而守静道人更是火候不够,至今未能彻底看破真假,此两者目前虽境界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但想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却是…… 难、难、难! 第212章:月黑风高,杀人放火,景天初见罗如烈 神灵之道,虽然是世间大多数儒者的归途,但终归是小道,不及立德立言,为万世表,可以性灵不灭,追溯诸子痕迹。 以李定乃至自己一众弟子目前之资质、表现。 其之未来最多也就一地神灵而矣,不足为提,相较之而言,这位玄都真人却是着实令他惊讶。 身在大宋皇庭,执掌中枢,他见过的修行之士无数,可纵是蜀山,恐怕亦难有叶凝这等高深之境界兼厉害无比的精神力。 二者叠加,已至于叶凝先前竟是可以颠倒真假,转换虚实,这可不仅是元神成就,三劫度尽,便能轻易做得到的! 从某方面而言,这位太上道主比一些邪~教首领更要可怕。因为他可以通过一言一行影响别人,让人尊重他乃至膜拜他,言听计从。 又或者同时催眠许多人,对红尘造成让人难以察觉的恐怖影响。 正所谓积土成山,一旦这些影响叠加,势必会引起当今天下之大地震…… 不过叶凝绝非这样做的人,王安石很清晰的感觉到,对方的气质,淡雅、平静、自然,这明显是一位有道之人而非性情邪恶之辈。 有了这般了解,王安石顿时向着叶凝微笑道,“今天到此就够了,玄都道友不如在我府下休息一二,明日再去见我大宋帝王?” “无需如此,我等道人闲云野鹤,天为被、地当床,何处不可歇息?” 叶凝淡淡的道,正如王安石看穿了叶凝的某些本性,而他亦是同样看穿了这位权高势大的王相公。 守静道人在叶凝的调教下进境很快,心境也算是上乘,但却依旧算不上是一个真修士。 真正的修道者,就当如中古诸子这般——不信天、不信命! 真正的修道者,她们能够真正了解自己掌握了什么,对于自己没掌握的东西,也不刻意猜测,将其信奉为真理。 正如同有人问夫子‘敢问死’。子曰:“未知生。焉知死?” 这才是修道者应有的态度,不要把祖宗道法、还有以前修士留下来的条条框框看的太过崇敬,这既是助力,也是一种阻碍。 有以往无数先辈留下来的经验,后辈取得一定的成就固然容易了很多,但想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却还得打破过去固有的观念, 走出自己的路,让原来念头中的不可能,变成可能! 这一点对于一个有固有世界观的人,要做到粉碎自己的观念,将会无比的艰难。 因为谎言说一千遍,连自己都相信了,就算极厉害的修行者,也不会想到这些。 叶凝看出了这一点,再加上王安石精通气学,此学与道家千丝万缕,两者之间颇有相通之处。 因而便拜托王安石,让守静道人能在他麾下求学一段时间,借助儒家格物致知之道,尽量打破自身之知见障。 毕竟这守静道人乃是他门之大弟子,叶凝自然不能让他的修为太次,要不然,他这个师父的,岂不是也面上无光…… …… 日昏黄,暮苍茫。 彤云如絮,掠过黯淡的苍穹,将天空划出一道血口,染红垂天云翼,静肃地凝视着纷乱的渝州城。 在叶凝与王安石于太虚亭之中论道之时,回到渝州的景天花了大半天功夫,终于通过各种关系收集到了自己所需要的情报, 就在夜幕沉沉之时,他不但已经来到了霹雳堂所在的三元赌场,甚至还在一张赌桌下,找到了直通地下的暗门。 暗门之后,一点烛光如豆,两名霹雳堂弟子立于一处木桌之后,一面在此守候通道,一面则窃窃私语,打发自身的无聊与烦闷。 此时忽见暗门开启,二人见一黑衣人持剑而来,先是一怔,但旋即不由冷声喝道,“好胆!小贼,竟敢私入我的霹雳堂禁地,找死!” 一人开口,屈指喝骂,另一人却是当先把桌子一掀,自己闪身向后一退,便取回了靠于墙上的随身兵刃。 景天见到掀开的桌子,再看到那虎视眈眈的二人,想也不想,当即仗剑出鞘,剑光一闪,桌子登时一分为二。 与此同时,景天猛的上前一步,长剑一抖,又是一剑刺出。 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般,没有半分滞碍,便是练剑多年的武道大家见了,也得喝一声彩。 景天虽然勉强也算是个富家公子哥,景逸也从未教他剑术,但他实在天资卓绝,特别是于习剑之道,过目而不忘,一点便透。 他只是曾看人练过几遍,他又回家复习了几遍,这套剑法便被他耍得虎虎生威,甚至可以说是已经登堂入室。 此时一抹剑光点出,只唰的一声,来去便凝成一线,那喝骂之人瞬间僵硬无语,景天则大步迈过他,向着其身后握刀之人杀去。 “杀!” 那握刀之人额上青筋毕露,他先是抓了一个装水的瓷瓶,不分敌我的掷出,随即便微弓着身,手握着刀柄,蓄势以待。 “当~” 景天剑上剑气一抖,剑身微弯,此时却并未将那瓷瓶劈开,而是将其一击“弹”走,任其砸于墙上,于哗啦啦之碎响声中, 碎片同水花四溅,纷飞而去! “小子,你还嫩着呢!死来!” 窥得景天身上因拨动瓷瓶而产生的一处破绽,那刀手顿时狞笑一声,手臂之上块块肌肉鼓起,伴着飒飒之刀风起, 一式力劈华山,瞬间斩出,誓要将景天一分为二! 景天之修为,在这渝州城也算得上是一流,又岂是这几名小卒子能敌? 当下,无需思索,他直接挽了一个剑花,剑上之精纯内力在于大刀交锋之际,便瞬间斩断大刀,同时令那他刀手横飞而出。 唰~ 又是一点寒光绽放,后发先至瞬间没入那刀手颌下。 紧接着,但闻“锵”的一声长剑归鞘之音,景天便大踏步地穿过暗门之后的那条黑暗深邃的小道,不断向深处行去。 此时在他的身后,第一个霹雳堂弟子方才刚刚仰天而倒,其心脏处源源而出的点点暗红,彻底夺去了他的生命。 随后那倒飞出的刀手,在撞上墙壁之后,却是无力的落在了那一堆碎瓷片上,先前他掷瓶之时所下的毒药…… 此时尽皆在他渐渐泛绿尸体之上显现,不过这毒素并不是他丧命之因,真正夺去他性命的,还是那穿喉一剑! …… 这条暗道也不知是霹雳堂何时修建而成,实在漫长,景天一边压住自身的气息,散去杀意,一边小心翼翼的于其中不知走了几里路, 方才突觉豁然开朗,踏入了一处宽敞的地下甬道。 这条甬道的墙壁尽是用红砖砌成,每隔三四长远的墙上便设有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于其中闪烁不休,驱走一方黑暗。 景天虽然至今未曾真正行走江湖,但生性怜悯而正义的他…… 却也曾在渝州城中干过许多惩奸除恶之事,倒也稍有经验。 此时他一路小心翼翼地顺着地下甬道走来,除却暗门处的二人外,他却是再未见到一个人,也从未碰到一处机关。 这条甬道很深,但当时修筑的很急,也很粗糙,地面上遍布着深深浅浅的水坑里,散发着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道。 甚至时不时的,还有一只只肥硕的老鼠从角落蹿出,吱的一声尖叫后又消失不见,令这条甬道愈发阴森诡异。 这一路走来,不仅难辨方向,这地道里更是七拐八绕,有时还需经过几条十字路口,曲折而复杂,简直就像是专门营建而成的一处迷宫! 轻轻震动鼻翼,细嗅着那一丝由外及内、隐藏在破败腐烂之气下的一股无名恶臭,再探出手感知着前方空气流动方式…… 籍此判断方位,景天在心中约摸数了三百余次呼吸,终于走到了这条地下甬道的尽头。 路到尽头,便唯有剑! 景天深吸了一口气,将自身之五感放大至极限,同时调整了一下自己因这漫长而阴暗的地下甬道,稍有所烦闷的心情。 随即,当他再次七拐八拐的穿过一条小径后,两侧渐渐出现了几处牢房,房中有着片片殷红血渍,有几间还绑着人,只是不知死活。 此时的景天身着黑衣兜帽,黑巾蒙面,右手握着一柄短剑,左手却是探向怀中,忽然握了握那枚玉如意。 此物乃是他准备来这三元赌场为民除害前,那位长者硬塞给他的,那长者昨日有言,此宝相传出于仙人之手…… 景天本不相信。 但当他握紧那玉如意后,此宝竟给他一种天下之大,无处不可去的感觉,同时,此宝在手,他便自灵魂深处,都觉得安心…… 恍惚间,不觉让他将此宝携带着、一同来到此处! 再往前走了一小段距离,本来只有脚步回声的昏暗密道里,忽然传出了几缕低沉的交谈声,甚至还夹杂着一道无比狂妄的笑声。 聚精会神,神色凝重,景天小心翼翼靠近那里,借光偷窥,他这才发现,此路之尽头,乃是一间非常大的牢房。 牢房中的墙壁上插着不少熊熊燃烧的火把,照的里面亮如白昼,与周遭的黑暗形成鲜明的反差。 数位霹雳堂的中高层包围着一名黑脸堂的中年汉子,此时似正窃窃私语的讨论着什么。 在众人的前方,横摆着几具完全看不出本来模样的尸体,其残躯浮肿,满脸狰狞的血泡,甚至其身上还有着些许诡异的异化! 即便未曾靠近,但修有家传玄法,五感之敏锐远超他人的景天只是振鼻一嗅,便迅速发觉,先前那股弥散在涌道之中的暗臭, 正是源自于这几具尸体! 第213章:神君长房,缩地成渊,三入皇宫传度人 夜幕如丝,遍布山河,月华如水,滋养万物。 此刻戌时过半,汴京城中依旧一片灯火辉煌,大道之上,城内各处,难见半分昏暗。 叶凝悠悠踏破玄关,无声无息的自城门外而入,漫步于人群之中,却是忽然感觉到、似有什么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顺着感应望去—— 但见前方不远处一栋装饰典雅的酒楼之上,一名中年道人与一名白衣士人,此刻把酒临风,神态舒畅,似乎在谈论着什么。 其中那名中年道人在与身边士人谈论之时,不时却以眼角余光向他扫来。等叶凝注意他的时候,他便报之一笑,算是回应。 古卓而典雅的酒楼上,那名士人见着中年道人神色,不禁略带奇怪道:“宗经先生在看什么?” 这中年道人身着一件素淡的道服,身上没有多余的饰物,只随意接了个发髻。 其面容温润,犹如玉质,一双眼睛格外深沉,似包含太虚,有着令人不由自主、便生出敬畏心理的奇特气质。 此刻闻言,他便淡淡的笑道:“子成可曾注意到那个年轻人?” 这位被唤作子成的青年士人闻言,不禁向着楼下街道望去,顺着中年道人的目光,他瞬间看到了正朝他们这边走来的叶凝。 青年士人先是摸不着头脑,但看了片刻后,却是忽然奇怪的道:“这底下街道虽不如白日喧哗,但人来人往间也算是摩肩擦踵…… 此人竟能不疾不徐地按着自己的那条直线走路,当真非凡!” 他仔细观察了片刻,方才发现叶凝行走的路线笔直成一线向前方蔓延,底下夜行之众人虽熙熙攘攘,行人亦如潮水一般…… 可叶凝却仿佛是用了一种类似于避水诀神通一般,在他所通往目的地的那条道上,两畔行人无论看没看见他, 都会提前一步避开,给他让出前进的空间! 这些往来之行人身处其中,自是一直未曾发觉,但那白衣士子和中年道人居高临下的仔细观察,却是对此先后一览无余。 被称为宗经先生的中年道人端起茶,轻抿了一口,微微笑道:“虽然这天子脚下,奇人无数,不过此人却是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厉害处, 他那一番作为,身上没有半分异力波动,可见全由自身威势导致,让行人心中下意识做出避让的选择,且没有分毫勉强的地方。 正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此事实属天人手段,令人又惊又叹!” 他缓缓放下茶杯,脸上不禁带上了一抹唏嘘之色。 青年士人听到‘天人’二字,顿时不由微微一惊。 修行者的天人或可以类比那些大书院的大儒,等闲根本见不到,但他们却往往能在庙堂之外,对于整个天下的局势产生深远影响。 就比如说——朝廷屡屡剿灭不绝的几大邪~教,据传其背后亦有天人级数的人物坐镇,正因为有此等人物,他们才会屡搅不绝。 即便是放在如今这越发辉煌的帝都汴京,如此之人物,恐怕都是凤毛麟角! 所谓天人,凡间大抵练成元神都可做如此称呼,不过对于修行之士而言,至少要度过三次天劫,才会自称天人。 他在这吃惊一下,免不了有所分神,因而当他定下心神,再看向底下之人潮来往时,青年士子的眸中,已经失去了叶凝的踪迹。 青年士子少年即中进士,此刻之心思最是浮动,因而对那些神魔鬼怪,远不如一般的读书人那般敬而远之。 因此,见到连‘宗经’先生都称赞不已的人物就这样转瞬消失在街头,他的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毕竟,当年那位神君——费长房的故事,至今仍在汴京中流传,有着这样的先贤传说为例,这让他的心中愈发有些怅然…… 相传,数百年前…… 汴京城中有个人叫做费长房,有一天,他正在酒楼喝酒解闷,偶然间见到街上有一位卖药的老翁,身上悬挂着一个药葫芦,兜售丸散膏丹。 卖了一阵,街上行人渐渐散去,老翁就悄悄钻入了葫芦之中。费长房看得真切,断定这位老翁绝非等闲之辈。 当下,他立刻便买了酒肉,恭恭敬敬地去拜见老翁。老翁知他之来意,便领他一同钻入葫芦中。 等他再度睁眼一看,只见朱栏画栋,富丽堂皇,奇花异草,宛若仙山琼阁,别有洞天。 后来费长房随老翁十余日学得方术,临行前、老翁送他一根竹杖,骑上如飞,直到他返回故里,家人以为他以亡去…… 他才知晓,自己在那仙境中虽只修行了十余日,但人世间却已经消亡了十数余年,父母已去,兄友亦已老迈。 后来这费长房以当年之传承为资本,渐渐修成了天人手段,能令人起死回生,为世人所敬仰,成了汴京这些年来, 最为声名卓著的在世仙人! 相传,他有时仅在一日之内,便有迹可循的出现在相隔数千里的许多不同地方,甚至还曾留下过许多神仙事迹! 其中最有名的,便是东海之滨有三年大旱,此举却是因为那费长房关了东海龙君三年,使之不能行云布雨,已至于有此一祸。 此事虽不知确切真假,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似他这等年少成名的年轻人,听说了这些后,总免不了有些心向往之。 虽说帝都之中藏龙卧虎,可他也在这浜京呆了几年了,但至今却连一个异人都没遇到。 眼前这宗经先生倒是能算上半个,不过对方身份特殊,乃是茅山元符宫嫡传,派驻帝都的领头人物,他一个翰林院编修…… 要是去跟对方学什么道术,对两人影响都不好,因此宗经先生虽比较看好他,但却并无教他什么道术的打算…… 中年道人宗经先生对于青年士人的心思,自是十分了然。 这孩子天资聪颖,只可惜到底是富贵中人,一时间虽对神鬼妖魔产生兴趣,使却难以真正的坚持下去。 想起他年少之时,若不是因为恩师几次度化,他又进士落第,恐怕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披发入道,入山修行,履行前言。 后来到底修道未能大成,又不甘心在山中清修,无奈之下不得不再次入了这滚滚红尘,到这帝都主持一方。 思及此处,恩师耿耿之言,言犹在耳,而先前那道人缩地成寸之步,却转瞬已失…… ………… 皇宫大内,自是戒备森严,但除了那几处禁地能让这一道化身稍微有所顾忌之外,其余防守对他而言,尽皆如同虚设。 夜幕遮天,诸星辉耀,馆阁楼台,重重殿宇,在叶凝的闲庭信步下,尽皆飞速往后面退去。 夜幕下的皇城,较之于白日,不断防御未有半分削减,反而因黑暗而更上一层楼,戒备森严的兵马,重重叠叠的阵法,以及…… 那已然走向巅峰,盘踞着整座皇城的灼灼龙气,此时覆盖了宫内的一切,便是天上仙人降世,想要在不动声色间寻到神宗赵顼, 也绝非易事! 然而对于叶凝而言,此事却并无他人设想中的那般困难,整个皇城的布局,早已被铭记在他的心中,一丝一毫无漏无错。 此刻五感延伸,皇宫内的每一处兵力布置,一众噪杂的声音与脚步声,此刻尽皆纹丝不漏的反应在他那庞大的元神之中。 他的元神神念则在顷刻间便全力运转起来,大衍易术运转不休,虽然赵顼有人道龙气庇护,但也不过多耗费些心力而矣。 只一个呼吸间,赵顼的位置目标乃至于一切,便被瞬间搞定。 叶凝依就是简简单单的迈步,只不过她脚下的大地,却仿佛是将百米浓缩为了一寸,迈步即过, 瞬间无声无息的穿过重重重兵之把守,来到了一处宫门外。 感知着宫宇内外远超前番的强者气息与数量,这尊化身叶凝微微笑了笑,似是随意的弹了一下衣衫。 如一缕清风飘去般,镇守于这殿宇内外之修士,便于那不知不觉间一动不动,仿若梦中般呆如木鸡,寸步难行。 “咚、咚、咚!” 神色忽而染上了一抹不到眼底的郑重,叶凝微微上前一步,在那华丽的淡金色宫门之上,以食指轻轻敲击。 三道重金属碰撞之音,瞬间自叶凝指下,无视阵法阻碍的传入殿内,令殿中先前的些许喧哗争吵,霎时间,一扫而空! 大殿之内,神宗赵顼似正与几名近臣在商谈着什么,此时忽而听得殿内钟鸣,本该守在大殿内外的侍卫却毫无声息…… 即便几人之权柄屹立在这九州之巅峰,挥挥手、张张口,便能浮尸百万,但此刻在这本该最安全之地忽闻异音,众人之眸中…… 却也不由掠过了一抹慌张,但闪烁即逝,并迅速镇定了下来,一名论地位显然仅在赵顼之下的文官深吸了一口气,长声呵道: “吾与陛下于此商论政事,是谁于殿外传音,打断了老夫的思绪?” “本座于十余年前曾承诺陛下,若有克魔之法,必第一时间告之于大宋,而今克魔之法已成,本座今日来此,正是为了传法。” 叶凝那清淡的话语声,依旧是一如既往,令神宗赵顼不过转瞬便辨明了殿外之人的身份。 当下,眸中难掩晦涩的同时,赵顼之口中却是带着些许欣喜的欢迎道,“原来真人创法已成,此事当真是天下之大兴!真人快快请进!” “入与不入,一墙之隔,于吾等而言,又有何异?陛下与诸君,且听我此经,日后传于天下,人人诵读,自能驱魔避恶。” 缓缓闭上眼眸,倏忽而又再度睁开,心中由定生静,静而生慧,这些年来思虑的道经之真义,瞬间从他口中传出朗朗道言: “昔於始青天中,碧落空歌,大浮黎土,受元始度人无量上品。元始天尊当说是经,周回十过,以召十方。始当诣座,天真大神,上圣高尊,妙行真人……” 道言隆隆如雷鸣,于叶凝开口的刹那,瞬间与天地交织,天时地运乃至无上法则蕴藏于声音中,向着四面八方传去,度灾化厄。 “飞云丹霄,绿舆琼轮。羽盖垂荫,**玉光。五色郁勃,洞焕太空。七日七夜,诸天日月星宿,璇玑玉衡,一时停轮。” 如神魔低语、佛陀垂怜,又仿佛天地唱合的道音首传于殿内,神宗赵顼乃至一众大臣闻言,瞬间心中之积厄、平日之旧痛尽去, 顿觉神舒体畅,自在开朗。 “神风静默,山海藏云。天无浮翳,四气朗清。一国地土,山川林木,缅平一等,无复高下。土皆做碧玉,无有异色……” 大殿周围的花花草草,乃至虫兽鸟鱼闻得此言,已生未生,皆得生成,虽不成妖,却得大安宁。 …… 第214章:少年初试剑,如意显锋芒 渝州城.大三元赌坊下。 “谁在那?” 正与一众霹雳堂核心下属讨论制作毒人之法的罗如烈,此刻忽而眉头一皱,冰冷而锐利的目光,笔直向着牢房外望去。 不好,被发现了! 景天下意识的将自己的身体向后微微一缩,但随即却是面色大变,三尺青锋被他紧紧抓于掌心,体内真气如瀚海澎湃。 还是经验不足啊! 景天在心中恼火的呢喃,若非因那罗如烈视人命为蝼蚁乃至实验材料的话语而怒,成功潜入此地的他也不会被其察觉, 更不会因为下意识的后缩,而印证了对方之猜测! “很好,很好!能来到这里,你也算是个人才,本堂主给你两个选择,一:闭紧嘴加入我霹雳堂,二: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 罗如烈的话语愈发冰冷,且充斥着森然之杀气。 他那阴冷的目光向着身后黄衣壮汉一望,早已因此情景惊得冷汗津津的黄衣壮汉,立刻便毫不犹豫的、悄然向前走去。 这黄衣壮汉名为于洪,正是霹雳堂中、负责大三元赌坊下实验基地安全之人,此刻有人入侵至此,他第一个有失职之嫌! 思及罗如烈昔日的狠辣手段乃至刚刚的冰冷目光,于洪心中恐惧与恼怒交集,不过他自是不敢将怒火撒向霹雳堂堂主,所以…… 于洪的手掌,瞬息间膨胀了近乎一倍,巨大的手掌之上青筋狰狞暴起,有阴绿真气依附于其上,在悄然迈过牢房门槛之时…… “轰!” 还未过门槛,生性谨慎的于洪,便毫不犹豫的向外推出一道惨绿色的巨大掌印,似要以此寻找对手真身,破敌致胜! “铮!” 景天自角落里鱼跃而起,双足在身后的墙壁上一弹,顿时将身纵做一道剑光,似那剑仙之飞剑般,瞬间纵横向前刺去。 剑掌交击,萦绕着缕缕白光的剑气如破败革,瞬间自那巨大的掌印之中穿身而过,只留下“砰”的一声淡响, 掌印便化作无数萤火、微风,向着四面八方吹去! “小子,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摸到这里来的,但现在,既然你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惹了不该惹的人,那便拿命来换吧!” 不知何时,已在左右双手之上带了一幅手甲的于洪,左手暗藏于后,蓄势待发;右手蕴力,肌肉鼓起,一巴掌向那破空而来的长剑拍去。 啪! 于洪手上那副霹雳堂锻造了几个月的手甲,在拍在身前青锋剑剑身之上时,不但未能如他所预想的那般一巴掌拍断对手之长剑, 反而“嗤”的一声,连带着他的右掌,瞬息之间,便在那锋利的剑气下,被一分为二! 带着四指的半掌,在白色真气与阴绿真气的碰撞下,直接被一股混浊的激流轰得倒飞而出! 促逢此变,刚刚还满面狞笑的于洪根本来不及转换神色,口中扭曲地怒吼着,左手拳甲之上立刻喷射出数道灰影, 同时他那壮硕的身躯,却是不住的向后倒退。 叮、叮、叮、叮! 每一抹灰影在碰撞在景天那纯白的剑气之上时,刹那间便会被剑气入侵,于激荡中崩碎,化作灰尘,飘洒四地。 而景天则一往直前的掠过于洪的身影,毫不犹豫地刺向那站在众人核心之处的罗如烈! “废物!” 罗如烈怒叱一声,还不待他身后几人向前踏步出手,他那粗壮的双手,此时便如莲花般涌动,作出种种精巧之动作, 其一身阴惨惨的真气,瞬间随着印诀出击,化作化作一条庞大的绿蛇,蜿蜒着破空直击剑气,所过之处无论金石,尽皆灰灰! 白光与绿蛇争锋间,不禁于半空中迸发出一阵沉闷声响,在这地底下,便如雷鸣一般轰隆隆传响。 白光与绿气混杂成一处,化作恐怖气浪四散,掀起一阵狂风,向着四面八方之监狱乃至地底岩石冲击而去! 于洪乃至随罗如烈在此的霹雳堂其余几人见状,顿时纷纷面色一变,各施手段,抵御冲击! 罗如烈毕竟苦修多年,经验丰富,体内真气澎湃,又修有高明功法、战技,相比之下…… 年纪轻轻仅有一本家传练气法的景天,自是难以与之抗衡,纵使周身有着家传玄法护体,此刻也不得不向后暴退,完全处于下风。 “原来是永安当姓景的小子,你老子都被我差点打死了,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也敢来寻我罗如烈的麻烦?!” 既是已得优势,身经百战如罗如烈自是不会放过,当下他一边大步向前,一边冷然长喝,声音中满是不可一世的骄狂与不屑。 “与我为敌,是你今生最不智的选择!你老子和你还有永安当,都会因之而被我霹雳堂、从这渝州城彻底抹去!” 说话间,指印转动,一抹绿光瞬间带着呼呼的破空之声,毫不犹豫地向着连退数步,姿态颇显狼狈的景天冲去,势要诛灭眼前之敌! “罗如烈,你这个畜牲,不当人子!你竟然用活人来试验、炼制毒人……唐家、大宋都不会放过你的!” 望着破空袭来的绿光,景天口中怒骂之极,掌中长剑一划,立刻便支起一抹透明光盾,将他胸前小半个身子守卫于其后。 “你死了,还有谁知道?谁会传出去?” 罗如烈面目阴沉的望着在那绿光的冲击之下,不断后退的景天以及“嗤嗤嗤”作响、并渐渐染上一抹绿影的透明光盾…… 此刻,他的唇角不禁掀起了一抹血腥而狰狞的笑容。随即,掌中印诀一转! 轰! 绿光炸响,光盾破裂,在那道巨大的冲击与反震下,景天终于难以支撑,连人带剑被震飞得横移而去,重重地砸在了牢房外的岩壁之上! 噗! 自破碎的岩壁上落下,落在那坑坑洼洼的黑暗泥坑中后,景天只觉头脑发昏、肚内五脏移位,伴着恶心之感,“哇”的吐出的…… 却是一口淋漓鲜血,染得胸口、泥地一片殷红! “小子,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有点本事,能接我两招不死,在这渝州城你也算是个人物,可惜,你太嫩了,嫩得我一只手就能掐死!” 罗如烈大步向前,冰冷的目光在牢房内的几人面上一扫而过,顿时,便是被斩断半只手的于洪,此刻低下头,也再不敢有半分举动。 “看在你老子景逸的面子上,小子,我给你个体面的死相,有价值的死法!” 狞笑着收回目光,注视着身前的青年,罗如烈双手结印,做扇形向着景天横推而去,顿时,一道惨绿汪流,如汪洋直泄般轰然冲去。 阴毒而强横的力量,压迫得牢房内的众人连呼吸都稍感窒息,半空中更是众目可见的、有着一道惨绿汪流从罗如烈处、汇向景天! “罗如烈,你也吃小爷一记——千金一掷!” 见状,景天面色大变,他连先前那一击都挡不下,更何况如今这更胜先前两招的杀招? 当下,他将全身功力汇于长剑之上,不做任何压制的直接将长剑向着那绿色洪流掷出,同时他本人则做懒驴打滚之姿势, 迅速向外滚去。 “轰!” 景天与罗如烈这一式全力之交锋,绿光与长剑碰撞于一处,周遭迸出一股狂猛无比的气浪,以双方交击的地方为中心,向着四周倒卷而去,瞬间震动地牢! 恐怖的气浪呼啸,绿光不断蔓延,长剑与后退之同时,剑上逐渐显现出了一道道裂纹,随即在数个呼吸后,最终轰然告破! 漫天的气浪裹挟着一块块长剑碎片,猛地向外一震,虚空中、肉眼可见的空气波纹,瞬息之间,便带着碎片波及了大半个牢房。 一块块铁片,深深的没入了岩石、泥地又或着铁门,绿色的洪流则将景天先前身后向岩壁冲破,化作一个大洞! 幸而景天借着这数息光阴,以懒驴打滚之姿势顺利逃脱,此刻虽是伤上加伤且狼狈不堪,但终究未受重创。 “你力竭了!逃得过第三招,但第四招,你必死无疑……不过……” 正所谓——穷寇莫追! 这景天乃是那永安当景逸之独子,身上说不得就有一两件他老子留给他的保命之物…… 思及此处,罗如烈的目光移向身后,“于洪,他不是斩断了你半只手掌吗?你去拿下他,今后他可任你处置!” “多谢堂主!” 稍作包扎的于洪,此刻在身侧几人那神色各异的目光下,带着数不尽的愤怒与怨毒,大步向前迈去,誓要为自己报仇雪恨。 “小兔崽子,毁了你老.子我半只手,今天老子就将你砍成人棍!” 恶狠狠的话语,阴森森的目光,于洪虎视眈眈而来。 “是吗?” 真气耗尽大半,面色苍白的景天挣扎着站起身来,忽的冷笑着探手向怀中那只玉如意拿去,此刻…… 那支玉如意上正不断发热,溢彩流光。 在那玉如意光芒所覆盖之地,无数灵流瞬间从中涌入景天体内,不但将其原本之伤势迅速治愈,甚至连他体内竭尽之真气…… 此刻也在迅速恢复中,被灵力渲染着、逐渐转换、形成了另一股更为高贵、更为强大的灵力! 此时此刻,于洪还未至身前,景天面上虽颇显狼狈,但身上之伤势却已近复! 不过此刻的他并未急着出手,而是不疾不徐地将那只千金难换的玉如意取出,握着那不断升温的玉如意,景天胸中,忽有一种握着天地之感! 有此宝在手,天下虽大,何处不可去得? 心间浮过此念,但转瞬即逝,随着景天的掌心渐渐松开,那玉如意突然散发出七彩之流光,瞬间不急不徐的向前飞出! 第215章:如意显威,景天拜师,飞鹏终入昆仑山 玉如意飞的不快,其周身那七彩流光看上去虽高贵而华丽,但实则却予人一种温暖柔和之感,无有半分威势,只是光芒璀璨。 不过当那七彩之流光,渐渐将地牢内霹雳堂一众笼罩在内后…… 堪堪行至半空的如意之上,七彩光辉忽然交织闪烁,一道庄严清净之气突显,镇住了生死,定住了空间! 只在一刹那间,原本还耀武扬威地罗如烈乃至霹雳堂一众几人,使如入琥珀一般瞬间僵住,再无人能动弹半分半毫! 流光再转,七彩之光忽而汇成一色,包括罗如烈在内的霹雳堂众人,此刻瞬间崩解坍塌,如摧枯拉朽般迅速腐朽成沙粒, 随风消散,不复存在! 玉如意又或三千道尘之威,籍此可见一斑! …… 瞪大眼睛,张开嘴巴,景天的面上,尽是无穷无尽的震撼之色! 对于这玉如意,景天先前感知过其之不凡,也曾对其有所猜测,但此刻在那真正之战绩面前,却还是让他震惊得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一击之下,渝州城中数位大名鼎鼎的人物,瞬间化为尘埃齑粉! 在自己这一小小凡人手中,这玉如意便有此威,若是那些御剑飞仙一流的剑仙人物握有此宝,岂不是开山断江,不过翻掌之间?! 景天忽然打了一个机灵,此宝既有此威,且可自动护主,那永安当中的那位老者,又是如何沦落至如今这般下场。 甚至将此宝交易予他? 大名鼎鼎的罗如烈在那宝光之下,都不过倾刻之间便化为齑粉,而隆县罗知县,不通武道,又如何能奈何得了永那位老者? 虚托起那慢吞吞的、自动归来的玉如意,景天眸中的恍惚、郑重与疑惑之色愈发深重,但他却一言不发地收起玉如意, 斩开所有牢门,转身而去。 ………… 永安当.茶室。 景逸翘起嘴,带着些许骄傲的向着相对而坐的顾子复笑道,“子复,我儿如何?” “不错。” 顾子复轻托茶盏,细抿了一口这幽冥珍品后,方才淡然笑道,“能引动这玉如意,再加上他先前之表现,已足以拜入我师门下!” “哈哈哈……” 景逸闻言,便是他这端方君子,此时亦忍不住大笑,“昔日尘念锁心,我虽失了那番仙缘,但我景天,却不弱于人!” 顾子复亦是淡笑,为自家好友感到欣喜,“小天正在回来的路上,待他归来后,我便一同将那昆仑修行正法传于你们父子二人……” “有劳子复费心了……” …… 永安当外。 景天神色恍惚的缓缓穿行于大街小巷之中,向着永安当而去。 此时此刻,他虽是在黑暗中行走,一手过于怀中玉如意上,但心却早已飞向了永安当,飞向了那老者的真实身份…… 究竟是机缘巧合?还是蓄意设计? 总不会是此宝先前一直明珠暗投,直至遇到自己后,方才尘尽光生吧?! 思及此处,鼓荡起体内不知比先前精纯了多少倍的法力,便是景天自己面上,亦忍不住勾起了一抹难以置信的苦笑。 无论此事究竟如何,但若只是在此空想,终究无用! 心念一动,景天眸中坚毅之色一闪而过,旋即他加快脚步,向着永安当行去。 …… “老大!” 刚迈入永安当,一直守在此处的茂茂便迅速迎上前来,一边促眉示意景天向内处看去,一边道,“景叔让你回来就立刻去茶室。” “老头子?” 景天一愣,旋即迅速回过神来道,“知道了,茂茂,你先去睡吧,我过去了。” 老头子这些年不是一向都在那鹤机书斋吗?今天怎么突然来了,还让我一来便过去,是这几天做的事被他发现了,还是…… 心中思绪光转,但景天却仍是毫不迟疑地、向着永安当内的那间茶室走去。 “还不快点进来!” 刚穿过后堂,一道熟悉无比的话语,便迅速自茶室中传出,令景天在加快脚步的同时,不由于口中轻哼了一声。 “知道啦,急什么!” 撇着嘴,大步踏过石径,迈入茶室的景天正欲抢先开口,但当他的目光落在茶室内,与自家父亲相对而坐的一位年轻道士身上时…… 景天的嘴巴,却是不由再次吃惊无比的张大。 虽然皮肤、面容完全同那位与自己交易的老者完全不同,但细查其轮廓.面目乃至身上之道袍、以及自身心中冥冥的感应…… 在景天的心中,却是第一时间将其定义为那位老者,只是其年轻的面庞,却又让他困惑无比! 年轻道人似是明了他心中的困惑,此刻微笑着抬头,虽然道袍整洁,颈上、手上之皮肤白嫩,但那映入眼帘的面容,却正是——老态龙钟! 由老到嫩、由嫩到老…… 如此三转之后,恢复年轻姿态的道人转过头看向景逸,二人忽而一同大笑,此时方才明晓自家师尊(玄都真人)昔日之恶趣味! 伴着笑声,看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的景天,终于回过神来恭恭敬敬抱拳道:“不知道长何人?” 道人微微一笑,“你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甚至连你的名字也是我取的,你说我该姓甚名谁?” 景天之思绪在脑海中急转,却是始终无法洞彻分明,当下只好再度躬身一拜,道,“敢问道长高名大姓?” 年轻道人笑眯眯的望了一眼景逸,景逸则恶狠狠地瞪着景天。 “我姓顾,名子复,昆仑山太上道,玄都真人门下弟子。” 年轻道人悠然道,“你可以叫我伯父吧,我跟你父亲是旧相识,想来他应该在你面前提起过我。” “顾伯父!” 景天一愣,望着仍在瞪着他的自家老父,当下他毫不犹豫的先是喊了一声伯父后,方才在脑海中急速搜索顾子复三字。 有名姓为牵引,此刻的景天不过须臾,便迅速回忆起了记忆中,自家老父常挂在嘴上的那位破家入山修道的兄弟…… “伯父!” 景天眼珠一转,当下再唤之时,便已将姓字化去,更显亲呢,“此宝原是伯父所有,怪不得能有这般神通,侄儿多谢伯父赐宝!” “你小子,功夫不高,花花肠子倒是不少!我在昆仑山中讫今修行已有十数余年,可不吃你这套!” 顾子复屈指一点,那玉如意当即自动从景天身上飞出,落入顾子复的手中,化作一把拂尘。 “你这些时日以来,所行所做之事,我与你父皆在此间看的分明。景天,我问你,你可愿拜在我昆仑门下,受昆仑之诫,持正辟邪?” 景天一愣,不禁转过头望着自家老父,此刻之景逸正面含微笑,静静的看着他,显然,他早已知晓此事,正在等待他最后的判断。 “老头子,你也拜入了昆仑山?” “你说呢?”景逸不无得意的道。 “臭小子,我与你伯父相交莫逆,更曾亲自拜见过玄都真人,你伯父此次下山便是为度我而来,我自然早已是昆仑门下!” 景天撇了撇嘴,迅速恢复了往日的大大咧咧,“连老头子你都能守昆仑之诫,我自然也能,也愿随伯父拜入太上门下,持正辟邪!” “很好!” 顾子复满意的道,“昆仑之中有千般大道,无穷法术,持一便能修成正果,羽化而登仙,不过总而言之,皆需以一法奠基。 我今日将此法传授于你父子二人,日后修有所成,再入昆仑妙法楼,择则取合适的玄功妙法转修。” 景逸、景天父子二人闻言,此刻同时拜道,“还请子复兄(伯父)传法,我二人洗耳恭听!” “一阴一阳之谓道,一生二,阳奇阴耦,四气所合列宿分,紫烟上下三素云。灌溉五华植灵根,七液洞流冲庐间。迥紫抱黄入丹田,幽室内明照阳明……” 顾子复神色端凝,口诵真言,手中三千道尘一拂,景逸与景天二人,便立刻被拂尘间所蕴含的一种深沉的道韵引入道途,神舒体畅,心神皆静。 如在梦中般,二人聆听着那阐述天地大道的箴言天音,聆听者其与自己之肉身乃至灵魂之共鸣…… 他们的灵觉在三千道尘的牵引下逐渐探出身体,不断延伸至躯体外各处,首次体会到了神游太虚的绝妙感受。 “忘形以养气,忘气以养神,忘神以养虚,道非欲虚,虚自归之,人能虚心,道自归之……虚其心,忘其形,守其一,抱其灵……” 绝妙而不繁琐的修行之法,在道蕴的“引导”与“解释”下,本就修有叶凝所传之基本功的二人,迅速了悟其法并改换门庭。 同时,顾子复掐印施法,玄妙的气机自他掌指间流动,带着一股莫名的牵引之力,瞬间引动八方之纯净灵力。 点点莹光,晶莹如雾气中的细微水珠,却又无色无形…… 此时弥漫于此间茶室之中,渐浓成雾,为顾子复所驱使,萦绕于景逸与景天二人体表之外,供他二人吐纳修行。 感灵明气,引气入体,这两道小关卡对于修有叶凝所传真妙法十数余的二人而言,并不困难,甚至在三千道尘与顾子复的帮助下, 不过一二个时辰,那萦绕于二人周身的点点灵气,便仿佛受到了召唤般,通过二人运气之法的特殊途径,纷纷涌入二人体内。 先是丝丝缕缕,但有二人本身修行多年的真气打底,在与外界绵绵不绝的灵力为支撑,二人迅速将真气转化为灵力小流,通流周身。 灵力所流经之处,积秽皆去,伤病转轻。于那飘渺道境中,先觉肉身沉重如枷锁的二人,此刻渐有飘渺之意,更温而养魂…… 第216章:河道苍茫,少年阻路,有马骑人入汴京 旬月之后。 顾子复独立于汴河岸边,仙风道骨,衣阙飘飘,此时河外百花盛开,风景清丽,河内流水涨腻,烟斜雾横。 纵揽八方,暮烟苍茫,大河上下,一片溟沧。 偶有一两条小鱼儿跃出水面,鱼身之上,片片细鳞尽皆落入顾子复眸内,被他一览无余。 他此时之修为在炼神反虚之中已愈走愈远,既可观宇宙之大,亦能察微毫之妙。 甚至眉心祖窍神识全力开放,大可遍布数十里,聆听十里外的泉水叮咚,小可浓缩为一枚尘埃,细查一滴水珠之中的各种微妙。 这些时日以来,他刀斩妖魔,一试自身锋芒;又在渝州传道景逸父子二人,温故而知新;后又深入红尘,连过数城,如今直抵汴京。 一路行走,一路历练…… 而今立于汴河岸边时,他对天地的感触已是远胜昔日,愈发敏锐而深刻,昔日在妙法楼中所阅读到的一些有趣而奇妙的法术, 此时无需深究,自然而然便有所明了,倒也算是一大意外之喜…… 便在顾子复悠然赏水,细品自身道途之时,忽闻岸边马蹄声阵阵不绝,三四个年轻人骑着高头大马,身后各自带着数十名随从, 此刻分成两路,自远处而来。 其中一路一位身着黄色衣裳的锦衣少年,此刻见了顾子复,忽然向着身边一个黑衣年轻人呵呵笑着,指指点点的道: “我常听人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这些家伙除了逛青楼胆子大点,其他时候胆子可小的很,待会周兄和秦谨那小子动起手来,那书生可别被吓得尿了裤子。” 二人身后之仆从个个长得凶神恶煞,此刻闻得此言,也跟着大笑起来,对着顾子复指指点点。 顾子复不知,这纵马而来的两路人马,实是汴京一带颇有名气的武林人物。 黑衣年轻人乃是汴京之外藏剑阁阁主大弟子周灵风,而他今日却是约了汴京外另一大武林势力,京联邦少主秦谨于此决战, 誓要在汴京年轻一辈中,分个高低上下。 此时二人口中的秦谨就在另外一路人马的马上,身后跟着十来个刀客,个个体态雄壮,不过他倒是没有带朋友前来观战助拳。 顾子复是何等耳力? 他感知之敏锐,这几路人马在数里之外的争执,都被他洞彻分明,此时听得这几个嚣张少年居然朝着他指指点点。 他虽并不将之放在心上,但此次前来帝都汴京,身上终究披了一层昆仑之名,岂能容人折辱? 便是不出手,但为维护昆仑太上道之名,他也得让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少年,见见天地之大。 此时此刻,他不动声色间神识一动。 浩然之威压,瞬间自他身上无差别的扩散开来,令那两路人马犹如苍冥将塌一般,个个胀红着脸难受至极,悚然大惊。 那周灵风的修为虽在这汴京外武林少年中算是顶尖,但相较之剑仙一流人物,终究只是渺茫尘埃。 此刻不禁吓得脸色苍白,其身侧数匹骏马腿脚发软,将他旁边的少年与掀下马来,摔了一跤。 不过周灵风终究是根底扎实,虽然马匹腿软,但他最后还是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秦谨这边的压力,相较之于另一侧,自是要轻松些许。 此时其身后的刀客不过呆立当场,而他本人则面色镇定,只是额头上遍布的细密汗珠,证明他并非无所触动。 顾子复淡淡地看了一眼那狼狈的众人,随后便将神识收回。 见得对方望来,自己便豁然一轻,周灵风当即便知对方之修为定然高深莫测,不过自已身为天下武林大派藏剑阁大弟子,身份高贵, 此时又有好友、宿敌在侧,他又怎能容忍自己未曾交手,便直接认输服软? 当下,他挺起身子,冷冷的向着顾子复道:“你看什么?没见过我藏剑阁吗?!” 顾子复眉头一挑,淡淡的道:“就你这心性,也配学剑?” 他的目光落在周灵风身侧佩剑之上时,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周灵风顿时心下怒! 他乃藏剑阁百年不遇的天才,师父藏剑阁阁主也是纵横武林、少有敌手的人物,连他们都说他是个练剑奇才,武林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这寂寂无名之人,居然说他不配学剑? 简直荒天下之大谬! 只是他终究不是见识短浅之辈,仅从顾子复方才之威势,便可知道此人绝非善予之辈,此刻若仗剑出击,十有**、必输无疑! 届时不光是自己,岂不是连藏剑阁都一同威名扫地? 在那名为秦谨的少年带着一众刀客忽然后退数步,冷冷的观望下,周灵风面上青白交加,动不敢动,退又不愿退。 顾子复一眼便瞧出了他心中的犹豫,此时忽而轻声道:“小少年,你这是不服气?似你这等三脚猫功夫,本来还没有资格与我交手。 不过我此行毕竟身负师名,左右又闲来无事,倒是可予你个机会,叫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免得将来横死他处。” 说到这里,他淡淡的道,“只是我何等身份,与你这小辈动手,若是给同道之人知晓,不免好笑,如今便予你占个便宜…… 我在这里原地不动,你用你最厉害的剑术,朝我动手,只要你能挨着我一片毛发,就算我输,我向你赔礼道歉。 要是你刺不着我,我要你让马骑着进汴京城,你可敢答应?” 顾子复的心性虽是淡薄,但他平素最是尊师重道,当年好歹也是以一记北宿三阴戮妖刀从渝州杀到昆仑脚下,杀出赫赫威名之人物。 此时因宗门之名而战,他虽是不欲出手,但也得给这个嘴臭的小少年个厉害看看。 周灵风握紧长剑,他知道顾子复肯定修为高明,但对方都已经把话讲到这份上了,又有那宿敌在场,他岂能不答应,弱了自家气场? 虽然输了让马骑着丢脸,可不答应,他更丢脸!而且现在他也差不多就已经颜面扫地了! 心下暗暗思量了片刻后,周灵风大声道: “你既有此言,我自是愿意应下,不过刀剑无眼,你若是伤了胳膊,断了腿什么的,可不要怪我周某人心狠手辣。” 话音刚落,他便毫不犹豫的拔剑而起,足尖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化作一阵飘渺长风,连人带剑,破空向着顾子复刺去。 这一招唤做‘鹰击长空’,乃是藏剑阁祖师观那苍鹰捕猎所得,看似剑出无悔,迅疾如风,实则剑下仍有随机应变的余地。 如果顾子复避让,这一剑便会立刻化作另一大杀招,如牢笼般铺天盖地而下。 如果不避让,这一招就会在一瞬间添上一层暗劲,速度、威力均会再上一层楼,不给顾子复再作反应的机会。 顾子复安然站立,不避不闪,那漠然的神色中,似是并不将这一招放在眼里。 见状,俞乘风心念一动,不禁想到:此人这般狂妄、托大,莫不是修有什么高明的护身功夫? 只可惜,小爷这口剑乃是藏剑阁中珍品,削铁如泥,真要一剑明暗两劲其发,定然叫你性命不保! 不过这人也不过只是神色不逊、口出狂言罢了,又不是什么泼天大仇,要人性命做什么……就给你划条口子出来,让你见点血罢! 周灵风终究只是正道少年,性格虽是有些桀骜,但终究不是杀人如麻之魔道人物,此刻心思电转间却是未曾动用暗劲。 同时还留了三分力气,控制剑速,只给顾子复来个轻伤,证明自家之威名便可。 这一剑当胸刺来,离顾子复胸口只差寸许。 可突然间,却似是被什么无形之物挡住了,随即如棉花般弹出一股阻力,刚柔并济,回撞起来。 若是刚才他用出全力,这反击的力道定然极其可怕,长剑被震飞乃至虎口开裂恐怕都是小事! 周灵风也曾听说过—— 当武林高手将气功练到极致后,便能修出一层护身罡气,却不曾想顾子复看起来年纪轻轻,竟也修出了如此深厚的功力! 足尖又复落在地上,将回阻的气力轻轻卸掉,留下一道淡淡的足印后,随后顺势如燕子飞掠,穿云而过,跃起数丈之高, 人剑合一,剑如电闪! 这一招正是凤凰点头,带着下坠的力道,悍然出剑,为藏剑阁杀招之一,但最终之结果,仍跟之前一样,被无形之力弹回。 只是这一次因用力过大,便是周灵风早有戒备,仍是感觉虎口一阵阵发麻。 如此出了数十剑,他将身法运到极致后,仿佛十数人绕着顾子复围攻,只是每次剑出到一半,便被一道柔力弹回。 数十剑之后,气力渐缓的周灵风虽是知道自己与对方之间的差距有若云壤,但年轻气盛,少年心性的他,又如何放得下面子认输? 此时面上青气一闪,周身真气狂飙至超越极限…… 少年清秀的脸庞顿时无比狰狞,这一剑,他却是用足了全力,誓要在眼前之人身上,留下一点属于自己的痕迹! 顾子复看着周灵风那闪耀着寒光的长剑刺来,神情淡然如初。 在长剑即将刺到顾子复面孔之前时,周灵风此番却是顺势倾倒,长剑好似雨打芭蕉般,振啸不绝。 剑势生出寒光片片,汇成一道大浪,朝着顾子复横卷过去,声势浩大非常,剑威亦更上一层楼。 此时的他早已不求能击败顾子复,他的目标,仅仅只是斩落顾子复一片衣角,一根毛发,如此,按照赌约,他就不算输! 这一剑,他已将自身之所能施展至极限甚至更上一层楼,集平生挥剑之大成,一剑之下,他自我感觉气舒神畅,势在必得! 面对他这临阵突破的剑势,顾子复眸底闪过一抹赞赏,不过随后他却是收起了护身之气,张嘴,轻轻吹了一口气…… 下一刻,那骇人剑势,便如冰消雪融般化作无形,就是周灵风整个人也好似被一阵狂风掀起,高高飞起,高高摔倒! 无论如何,周灵风都没想到眼前那比自己大不了的青年,竟只是一口气,就将他吹倒在地上…… 此时此刻,他当真是羞愤欲死! 不过碍于顾子复之威与自身之教养,周灵风还是赤红着脸、站起来施礼道:“晚辈藏剑阁周灵风,家师萧铮,见过前辈! 此番是晚辈失礼,晚辈认赌服输,告辞!” 顾子复这等喝气成风的仙家手段施展出来,毫无疑问,他便是一尊陆地神仙般的人物! 有这等仙人在前,他虽生性骄傲,却也不是痴蠢愚顽之辈,此时自是不会继续再胡搅蛮缠下去。 当下,搬出身份来历后,他毫不犹豫地便直接认赌服输,免得遭到更大的羞辱。 见着眼前少年黑红着脸示意了一下同伴,随后上前一步,便直接扛起先前掀翻自己的那匹骏马,低着头,朝着汴京大门狂奔而去后…… 顾子复淡然道:“小少年,看在你良心未泯,又愿认赌服输的份上,我也不要你扛进汴京了,就扛到那城门外便可……” 第217章:千古艰难唯一死, 第218章:凌云山邪僧法象,汴河畔异派高人 第219章:昆仑山 终出手,入皇宫 阅万经(2合1) 第220章:地火风水炼法宝,重重真符化地禁 第221章:人力终有穷尽,沐神农九泉以登仙 第222章:春滋之钥,此界隐秘 第223章:采九泉之菁英,借大道以成器 第224章:参大道以修行,截天机以取利 第225章:栽道则以成树,取九泉以成器 第226章:宝镜反哺,大幕将开 第227章:阴阳玉佩,夙世因缘 望着明显心有触动,面露惊容的景天,黑衣人松了一口气,当下再添了一把火,道:“这就是三百天后的人间,你看看这些可怜的人…… 小兄弟,你看!他们都死了,渝州城甚至整个天下,都变成了……人间地狱!” “三百天后?你以为你是谁?蜀山掌门还是我太上道道主?“ 景天撇了撇嘴,迅速收起面上之异色,不无嘲讽与鄙视之意的冷声笑道,“你这画技虽是不错,只可惜说的却是子虚乌有之事…… 本城地近蜀山,又是唐家大本营,底蕴深厚。 即便未来会发生妖祸又或着灾荒……也不可能在短短三百天内,就令整个渝州城化为无间地狱!” 身为太上道弟子,对于窥测未来推衍天机之法,景天自然不会一无所知。 想要如眼前这人所形容的那般,将一座城池未来三百天后之事,巨无细漏的一一说出,甚至描绘成一幅画卷…… 这等本事,估计纵然是谪世之真仙,也未必能办到! 此外,精通推衍天机之法的高人极其稀少,而正因为稀少,因为推衍天机的困难,所以这等高人自是身份尊贵,为世人所追捧。 像眼前这种穿着一身黑衣、脸藏在兜帽之中,行事鬼鬼祟祟,一看就来历不正之人,景天用屁股想都知道,对方的身份肯定有问题。 连身份都有问题,那他的话,自然就更不能信了! 思及此处,在开口的同时,一张出自地仙高人之手的符箓,已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手上,灵力充盈间,一触即可激发! “现在相不相信无所谓,毕竟那是未来,时间到了,你自然便会清楚。” 黑衣人神色自若的任着景天的嘲讽,待其话毕,他才紧接着再度开口道:“记住了,小兄弟,从现在开始,你绝不能令这枚玉佩离身! 因为在未来三百天后,它将会发挥不可代替的巨大作用。而你,在三百天后,也将成为拯救整个苍生的救世主。” 黑衣人语气高昂、引人热血澎湃的说罢,右手似是随意的向下一招,画卷中,层层血腥与根根白骨顿时如烟云般散去,随后自动卷起。 “救世主?呵呵,我不知道阁下究竟是听戏听多了,还是脑子出了问题。无论如何,我都只能说……你找错人了!” 握有地仙灵符在手,景天顿时底气十足地嗤声笑道。 “我不过昆仑一平凡弟子,何德何能受此重任?而天下高人何其之多,昆仑与蜀山雄霸仙魔二道,门内高人不计其数。 像是太上道掌门、执剑长老还有蜀山五老……这一个个的,距离证就天仙道果恐怕都只差一线,若是联合起来,救世又有何难?” 口中如是说着,景天右手紧捏着那一触即发的灵符,左手则摊手将掌中玉佩送出,“阁下,无论你所推演的天机究竟是正确还是错误。 可我想,天塌下来,总会有个高的顶着,你说是不是?这枚玉佩确实不凡,你若想要,可随意取一物与我交换,我相信阁下的品德。” “平凡?你从不平凡!你所能做到的,别人很难做到!” 黑衣人似随意又似肯定的话语间,其眉羽忽然一抖,如想到了什么般,当下,他身形一动,一步踏出后,便直接出现在景天面前。 那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景天面前简简单单的一划一勾…… 还不待景天于色变之下,反手催动地仙灵符还击,他便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忽然失去了大脑的控制般,完全不听指挥! 紧接着,在黑衣人的法术效果下,那枚自天而降的玉佩,已是自动落入了他的掌中,随着他一掌按在景天之腹部。 那枚玉佩……却是无声无息地、随之没入了景天之丹田正中! “记住了,等到你真的急需那阴阳玉佩之时,诵念真言……它自会再度出现在你的身边!” 将最后之真言密咒传出后,黑衣人望着身前那难掩青涩与稚嫩的景天,他忽然轻叹了一口气,似怜悯,似尊重,又似…… 如望子成龙般,抱着极大的希望! 不过转瞬,叹息罢后,他便化作一道光芒,刹那间消失于蔚蓝的天空边际。 …… “李逍遥……女娲神力吗?” 踏着一叶扁舟,行于滚滚黄河之上,叶凝之化身若有所思的遥望渝州方向,景天先前所历经的一幕幕场景,尽在他眼中。 无论是凭空而来的那一场流星之雨;还是随后的阴阳玉佩有灵、相互吸引,以至于轿子横天,悬于酒楼之上。 便是景天亦无法摆脱两枚玉佩间的吸引力,不得不与唐雪见于大街之上共处一轿;还有随后、来自于未来的李逍遥的出现…… 这一桩桩,这一幕幕,尽皆逃不过身在黄河的叶凝之双眼! “那,究竟是命运的抉择,还是天上那一位的推动?还有那阴阳玉佩,号称可实现人之一愿,究竟是何人炼就?又或天地所成?” 叶凝于心下浮现出此念,稍作思索后便将之沉于心底,转而投向另一件事。 “李逍遥身上的女娲神力,与我所经历的那股女娲神力相似而不同,而且两者之间的差距,似乎……有点大啊……” 若说以李逍遥身上那股女娲神力逆行岁月而来,纵然仅仅逆行二十到五十年,逆行者都会为命运所束缚,只能重演历史, 而无法对其做出改变,甚至只会让时间成环…… 相较之于李逍遥,叶凝自我之经历却不同。 他虽然同样也在那命运与时间之环中,但受女娲神力穿越两百余年时间而来的他,却似乎是在命运与历史之外…… 从某种意义上讲,以原著做对比,他似乎已经对这个世界,对历史造成了极大的改变! “或许,李逍遥所沾染的女娲神力,仅仅只是来自于这方世界的人皇女娲,而我沾染的,却是来自于那位至神至圣的洪荒圣人……” 把酒临风、逍遥自在的叶凝之化身,此刻双目微闭,口中轻叹。 “太上门徒,太上门徒……” “太上镜说选中我,还说是那位玄元大帝的唯一生机,莫不是……就是因此?在我的“过去”又或者“未来”,我成为了那位天尊的弟子?” “那位天尊一向甚少收徒,弟子极其稀少。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太上镜的选择,不多,而还未成长起的我,或许便是最佳……” 心中思绪起伏如潮,而外界,叶凝驾一叶之扁舟,游于长江黄河之上,举匏尊以相属,看秋月与春风,可谓逍遥自在,畅快至极。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这次回去后,我或许可以去试着,探探……太上镜的底……” 诸念归寂,了结了心中又一大困惑后的叶凝,此刻一人一舟、一桌一酒,观遍大江长河,虽未生华发,心中稍感轻松的他, 在遍览万水之后,于无声无息间,便已自然而然的理解了那“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之意。 人生于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连孔夫子都说过,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古今多少帝王将相、英雄豪杰,多少辉煌史诗、不朽传说,任你风华绝代,艳冠天下,终究不过辉煌一世。 百载、千载后,无论人与事,名与迹,都将付诸谈笑中,化为一胚黄土…… 问世人谁能长生不死,驻世永恒? 唯仙道尔! 以一叶之扁舟,行于黄河之正中,任两侧惊涛澎湃,掀起层层骇浪,叶凝只不动如山,抬手见昊日,举杯邀长空。 旋即,杯中名酒,便已然被一饮而尽! 下一刻,偏舟如剑,穿空破浪而去,消隐于河面之上。 …… 随着时间流逝,人间界愈发向着大劫起始之时靠近。 原本还颇显混乱的人间名地,在这一刻,在那股来自于冥冥之中的威胁下,却是渐渐安静了下来。 那大劫来临前、如暴风雨将至的恐怖压迫,无比沉重的弥漫于人间,将人间除了自封洞天外的所有存在,通通卷入劫中! 此际…… 虽谈不上人心惶惶,但许多修行者却也敏锐的感觉到,一股莫名之恐怖,正渐渐向他们袭来,那将临之恐怖,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因为,这一劫,虽是由人劫而起,却实属天人相犯! …… 渝州城。 随着世间奇物——阴阳玉佩的出现,毒人事件紧随着再度发生,不过这一次倒是与已经被景天灭掉的霹雳堂无关, 反而全部来自于唐家堡、来自于唐家内部的权力斗争,来自于唐家七爷——唐益的野心。 得了昆仑太上道之传承的景天,如今虽修行时日尚短,但放在这人间也是一个小高手,在他和蜀山大弟子徐长卿的合力之下…… 不过区区一夜,曾席卷大半渝州的毒人,便已然被二人解决。 随后又因为唐门门主唐坤以及其他一系列的原因,景天、徐长卿还有唐家堡大小姐唐雪见,三人终究还是于摩擦碰撞间走到了一起。 不过不同于彼世。 这一界,此时此刻的景天,可是正统的、出自太上道门下向嫡传“剑仙”,徐长卿虽强,但他却也未必无有一战之资格。 因为实力的提升, 三人之间的关系,自然也有着一些新的碰撞,不过景天与徐长卿二人皆非心胸狭义之徒,再加之又有唐雪见在中间磨合。 故此,于碰撞间,几人的关系倒是愈发深刻。 特别是景天和唐雪见之间,这二人本就有着夙世因果,一见生缘,三见倾心,有着太上道为后背、自身又具备着强大的实力…… 强势碰上更有底气的更强势,二人的关系除了初期的碰撞外,随后,便已然是水到渠成! (ps:向英雄致敬,向逝者致哀!) 第228章:镇妖塔外,有魔入山夺神剑 第229章:照胆神剑终出世,闪电之刃退重楼 第230章:沉思鬼,书中仙,灭得妖皇神剑出(2合1,补) 第231章:一剑破苍古,蜀山低头 第232章:风光月霁,是吾心太虚真境 第233章:百日光阴惊鸿过,人间劫数起 第234章:登神界,异象纷呈,大劫终启邪魔出 第235章:邪仙席卷天下秽,一洗人间万古埃 第236章:劫气汹涌漫天地,运去英雄不自由 第237章:玄都出昆仑,挥剑斩血碑 第238章:邪仙逞能原无恙,一朝浪翻船 第239章:宝镜曰昊天,镜祭邪剑仙 第240章:洞天福地出世界,一念合道转韶光 第241章:天仙三境,岁月流转韶光易;异象纷呈,仙花如雨道音渺 第242章:神合大道心冥,转瞬世间数十载 第243章:紫气腾腾簇仙宫,各呈奇珍贺芳辰 第224章:八景玄法无穷妙,余杭有子曰逍遥 第225章:漫天雷云遮苍穹,泥台牵引,天仙垂眸 第226章:百载流光春秋逝,羽化飞仙归遮天 年年陌上生秋草,日日楼中到夕阳。云渺渺,水茫茫,山河动,红尘易,百载流光春秋尽。 自那一日,叶凝降临余杭镇显圣之后,人间光景流转,皇朝起覆,再见已是百年后。 此时天地间元气逐渐升腾,没入仙界,人间则渐渐归于寂静,仙凡两界虽同处一方大界,但二者之间的间隔愈发深厚…… 正如当年的神人二界,如今仙界与人间的距离虽从未变过,然二者之间的壁垒却是愈发难以打破,彻底形成了上下两界! 如今之仙界,经过两百余载岁月的成长,又不断自人间吸血,早已是一片锦绣,富丽繁华。 至于人间,虽是摆脱了类似于邪剑仙那般的恐怖大劫,但人间修行界随着灵机不断升上仙界,却是渐渐落寞了下来。 绝大多数的道统宗门,早在两界壁垒彻底形成之前,便已然察觉到了这一点,开始大肆将自家之宗门势力迁移上仙界。 至今仍在人间流传的。 大多是各大宗门之旁脉再传,用以镇守各家宗门之祖地,真正在人间一枝独秀的,还是当年那位长老传下来的天墉城一脉! …… 玉兔清辉散云净,当空碧天澄霁,更无纤云,点点流光、月华自太阴倾洒人间,使得人间大地之上霜华满地。 这一日。 随着地界幽都之中,那一道恢弘而神圣的女娲大神之气息,顷刻间贯穿岁月长河,而后隐没无踪,那愈发辉煌而繁华的仙界内—— 一道透着些许沧桑与复杂,带着浓浓道意的意志,逐渐自仙界核心深处徐徐醒来,那浩瀚而深沉的恐怖气息…… 瞬息间便就超越了仙界之中的所有存在,直逼上古三皇那一等级,掌握天地间的某一种法理,超乎于天地束缚之外! 在无数仙界生灵被这道气息碾压的匍匐在地,在仙界第一至尊道统、太上道一尊尊高手喜不自禁的高呼祖师之时—— 在仙界星光摇曳间,某处包含有一座繁华洞天的星辰,忽然凝形聚影,胎意化形,化为一尊人形神魔,彻底消失于仙界! 与此同时,仙界核心深处的那道浩瀚意志,忽然化生出一尊巨大的叶凝之面部投影,宛若星辰般的双目,炯炯有神的直视着人间。 此刻。 幽都之外,人间大地之上,一尊身着紫色天墉城之道衣的年轻道人,正徐徐向着那渐渐收敛的女娲大神之气息,躬身连拜三度。 旋即纵身御剑,驾驭着那青霜剑,化作一道纯清剑光贯穿长空,向着人间昆仑山天墉城飞遁而去。 此时此刻,观剑观人,此人不是那天墉城之大弟子、未来掌教陵端,又是何人? …… 晨昏滚滚水流东,今古悠悠日西坠,在仙界内那浩瀚意志所化的面孔的注视下,如今的人间世界就像是被人按下了加速键一般—— 自那天墉城大弟子陵端回返天墉城之后,诸般杂事,依次来袭。 先是寻回了美娇娘,收集好了聚形炼魄丹之材料,顺便还想请陵端炼制一枚延寿驻颜丹的欧阳少恭,在那昆仑脚下传讯请他帮忙。 后又有青玉坛作乱,人间大妖袭击四方城池,在炼制好那两种丹药后,便是陵端,也不得不下山,亲自出手扫荡群妖。 如此几番辛苦,待到三年之后,百里屠苏出关之时,欧阳少恭、紫胤真人乃至于一众天庸成长老,纷纷群聚于后山之上。 时至此刻,陵端早已向他们坦言了欧阳少恭或者说太子长琴的身份以及目的。 面对背后站着几尊上古大神的太子长琴,再加之双方间矛盾并不激烈,最终,一众长老乃至紫胤真人还是选择了和解。 此刻,后山之上,便在众人那众目睽睽之下,做好准备后,欧阳少恭便开始施展巫法,自百里屠苏体内拉扯、取回了另一半仙灵。 待到那一半仙灵被扯出百里屠苏体内后,紫胤真人当机立动,立刻出手,挥剑分开那一半仙灵与百里屠苏灵魂间的纠缠,及时止损。 与此同时。 一枚聚形炼魄丹,倾刻间便被陵端弹入百里屠苏的体内,仙药立即化作无穷药力,不断滋养元气大损的百里屠苏之灵魂。 天墉城四位长老此时则在外界再度布下四象大阵,一面守护房内百里屠苏的修养,一面凝聚四灵之力,滋养百里屠苏的肉身及灵魂。 如此整整耗费了三日,在第一枚聚形炼魄丹消耗殆尽后,再度吞服了第二枚聚形炼魄丹的百里屠苏,方才真正将灵魂修复完整。 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神魂? 摆脱了煞气侵蚀、顿觉身轻体亦轻的百里屠苏,此刻剩下来的就是继续借助丹药之力修行、修养,恢复全盛、甚至更进一步。 此刻,面色惨淡的百里屠苏注视着对面那取回了另一半仙灵,手握焚寂之剑的欧阳少恭,二人相互对视间—— 眸中不禁同时流露出些许复杂,最终各自回头,闭目不望…… 百里屠苏继续在后山那清气鼎盛之地修养。 至于欧阳少恭,在将另一半仙灵收入体内稍作磨合,修为迅速恢复至天仙之境后,便立刻带着那枚延寿驻颜丹,回了琴川。 如此,人间一片清静。 不过没过多久,欧阳少恭便遣人来信,却是他与寂桐二人已经收拾好了那早已化为废墟的蓬莱,欲要重建蓬莱,使其恢复往昔之景…… 韶光悠悠,春秋更易,人间的劫数依旧是来了,不过此刻却并非出自于太子长琴之手,而是一尊旧时封禁的妖魔出世,祸乱人间。 昆仑山上,如今号称一枝独秀压天下的天墉城内,并未有老一辈高人下山,便是已经接过掌教之位的陵端也未曾出手。 此时此刻—— 出手猎杀妖魔、降魔卫道;为了更好的守护蓬莱,欲要在人间打响自身之名号的,却是百里屠苏、风晴雪与欧阳少恭三人! 三人中,一个手握焚寂凶剑,以焚寂煞气克敌;一个挥手间借助女娲灵力,施展秘咒、巫术;一个施展上古仙法,天琴仙音…… 几番辛苦后。 三人最终还是合力斩杀了那拥有天仙之力的妖魔,在这基础上,三人之修为更进一步,百里屠苏与风晴雪也开始迈入了天仙境界…… 魔氛荡,劫气清,苍茫九州再度恢复了清静。 此时又不知过去了多久。 陵端功行圆满,传下玄天一脉法统,即将升入仙界后,遂将掌门之位传给了门下弟子,自身则于后山之上白日飞升。 这一飞升,仙界、人间,便再不见此人之踪影! 至于仙界核心那由意志所化作的浩大面孔,此时则是在感应到灵端消失后,瞬间凝形,化为了一尊手托古镜,面目俊朗的青年道人。 这青年道人之面孔、气度,却正是那消失于仙界两百余年之久的玄都真人,其之面孔,也与刚刚消失不见的陵端,别无二样! 相较之于两百余年前手托昊天镜的玄都真人,二者间唯二的差距,大概就是其身上的气息愈发深邃,以及其手中所托者—— 那更进一步,通体好似仙玉一般,镜背之后篆刻着昊天二字,在这方天地间,取代或者说代替了昆仑镜之位格的昊天仙镜! “原来,太上镜……也不过如此……” 青年道人面上,忽然勾勒起一抹俊雅的笑容,旋即,在他转身消失之后,几缕七零八碎的话音,渐渐消逝于空中。 “汝之力,我已明了,技止于此矣……并非无有针对之法……” “接下来,便看我的吧!” ………… 遮天大世界。 无比璀璨的群星大界之中,一颗紫色的大星忽然绽放神霞,定在永恒的虚空尽头。 那是—— 紫微古帝星! …… 天地不息,韶光流转。 界与界间的时间之流动各有差异,并不完全相同,至少,在叶凝那一念进入“古剑——仙界”世界修行近三百年后…… 此刻的遮天世界,却不过过去了短短的三个月,便有一抹通体晶莹的灵光,自那太上镜之投影中流转而出,没入了叶凝体内! 缭绕于那晶莹流光之外,数之不尽的祈祷、祈愿之声、香火之力,瞬息间便被太上镜一扫而空。 此外,还有叶凝化身陵端,在古剑世界那一段经历中,于世界内所造成的影响、所荡漾起的源力…… 此时为那太上镜一照,只刹那之间,便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不过叶凝在仙剑世界中所得的造化,不知是太上镜未曾发现、还是有其他因素影响,无论世界本源又或其他造化,都并未受其剥削。 唯有在古剑世界中所获得的那无穷、无尽的香火祈愿之力,被太上镜封存在了镜内某一片隐秘空间之中积蓄沉淀。 至于那源力…… 却是倾刻间便被它吞噬消化、融为己用,古镜之上光华流转,不少蔓延开来的裂纹,此时在那源力流转间,立刻便弥合如初! 很快,待那源力被消化殆尽之后,太上镜便立刻停止了动作,恢复了先前三个月间的寂静。 不过此刻仍旧停留在那山海宛之中的叶凝,此时随着那一道流光融入它的记忆海洋,无数记忆顷刻间喷涌而出。 与此同时,更有一方小小的、完整的洞天世界,在他灵台之中闪耀着璀璨的光芒,其中又封存着造化无尽,仙气盎然。 其间最为夺目者,乃是一面极其黯淡,明显失了灵性的古镜。 此镜之上,却是先天地所生有两个大道神文,并无数太乙玄纹缭绕镜身,用人类的语言观之,那两个大道神文名曰:昆仑! 显然,这面古镜便是仙剑世界那十大神器之一的昆仑镜,在仙剑世界之中,拥有沟通天人两界,破开时间间隙…… 可穿梭时空的伟大神力! 第227章:仙气盎然修为进,紫气漫天机缘来 “汩汩……” 有仙意盎然的灵力源流,不断自灵台洞天之中汹涌而出,汩汩流淌间,由内至外的洗礼叶凝之周身血**魄,乃至神力苦海…… “嗡……” 无声无息间,叶凝的体质开始变化,得益于三位异时空位面同位体的“本源”,极大的强化了他此生神魂、肉身之资质。 特别是那一团来自于仙剑世界所给予的世界本源,在这一刻,在入体的刹那,那能级无比崇高的伟力,倾刻间, 便展现出那斡旋造化之能,令他蜕凡为圣! “轰!” 相较之于体质本源,蜕变得更为剧烈的还是叶凝自身之修为,此刻,那生命之轮与苦海在不断的震动,整座轮海都随之而急速扩张。 轮海境界的修行,相传涉及到了生死,是为整个遮天世界之修炼体系的核心,任凭怎样的人杰都必须从此着手。 纵然是上古传说中,专修单一秘境的修士也必须从此处开始,轮海秘境,那是神力的根基,修行道路的源泉! 相传,若能真正的渡进苦海,或许便能够在这红尘之中成仙! “天地和而万物生,阴阳接而变化起……道生一,一生二,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默默诵动真言,以自己在仙剑世界、主宰仙界之时所得的参悟来布置苦海,这一刻,在他的体内,生命之轮蜕变得愈发的晶莹! 便是那苦海之中,也逐渐多了一种玄妙的道路,那并非是最深沉的死寂,反而另有一种造化的大秘深藏于其间。 原本笼罩着一层淡紫的轮海,此时,代表着阳之力的勃勃生机与代表阴之力的寂静死亡不断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太极图。 阴与阳、生与死,二者相生相克,于不断的转化之中越发凝实,叶凝的苦海不再像是苦海,而像是一宗至宝在孕育与成型。 这一刻,“新雨轩”内。 叶凝的气势越来越盛烈,那源源不断的本源伟力,自洞天之中没入叶凝肉身的刹那——倾刻间,其通体神光璀璨,澎湃无比! 若非这几个月以来,叶凝对于道文之道的研究颇有所成,再加之新雨轩内本身也有大阵隔绝内外,怕是在这一刻—— 整座灵威城之中的千百万生灵,都要因叶凝的蜕变而颤栗! 在肉身与修为蜕变的同时,叶凝的神魂同样也在这一刻不断壮大,来自于仙剑世界的见识与收获,迅速让那元神婴儿不断成长…… 古剑世界的第一段经历,在此时便仿佛一条大河中忽然因风卷起的一朵浪花,澎湃着拍打在元神婴儿身上,使之迅速成长。 来自于数百年前仙剑时代的经历,在开辟仙界之前,便仿佛先前那朵浪花所卷起的河水,滴滴嗒嗒的滴落在元神婴儿周身。 这两段经历之中所蕴含的神魂力量与见识记忆,便迅速令那元神婴儿一岁岁成长至少年时代,凝聚出了约摸七八岁左右的孩童模样! 至于开辟仙界、神与道合之后,那一段记忆则仿佛汹涌澎湃的海浪,虽然每时每刻都给那元神婴儿带来了更多的营养, 但也带来了与之同等层次的危机,一个不小心,便会为那元神记忆所影响、同化,乃至于化道! 七八岁的孩童在这一刻,在足够的营养滋润下,艰难的度过了种种诱惑与重重危机后,很快便成长为了少年。 最后那一段为李逍遥惊醒后主宰仙界的经历,则平淡而如润无细无声一般,无数记忆与力量伴着那河流流淌间, 很快便为那元神所吞噬,令他自少年时代走向了青年,与肉身状况相符! …… 这场蜕变,耗时极长,因为这无疑是一大惊天动地的造化,是从人的元神、道行、肉身甚至本源等全方面的惊天蜕变、升华! 一天、两天、三天…… 时间不断向后推移。 “轰——” 不知何时。 远远超过叶凝明面上所显露出来的境界的神力,于澎湃间,一道道虹光流转而出,此时此刻,叶凝的神魂、肉身,齐头并进…… 在汲取了那一世的大半收获之后,他生生强大了千百倍甚至更多! 这简直让人心惊得难以相信! 虽说过去曾有大能,将单一秘境挖掘到可堪比圣级强者的程度,可那终究是过去,而且还需具备有单一秘境修行法…… 然而此时的叶凝,明显没有单一秘境修行法,然而凭借着两世之积蓄,却是强行将苦海秘境之中的修为,推进到了无比高深的程度, 几乎可冠绝这颗古星! “嗡隆隆——” 光华冲霄,璀璨夺目。 轮海之中的整幅太极图在千百次的相生之运转后,忽然,下一次的演变较之先前出了一点细微的差异,然而,这一点差异…… 却是突兀的演化出了一分属于混沌的力量! 就在那短短的一刹那间,仿佛一方浩大湖泊般的苦海,骤然收缩为了一个圆点般的存在,阴阳交织,生死交错…… 那原点中所蕴含的无尽之威能在刹那过后,瞬间崩溃、解体,化为了无数的神秘与道文,没入了叶凝的苦海之中, 令他迅速得到了质的升华! 一扇又一扇隐藏在他身体最深处、雾霭缭绕的神秘古门,在这一刻,在那原点崩解的刹那,似是受其冲击,忽然绽放出刺目的仙光。 在那仙光的簇拥下,叶凝的法与道映现而出,照耀虚空…… 与此同时,那轮海秘境在“原点”崩溃的瞬间,迅速扩大了数百倍,一眼望去,几乎没有尽头,其中的神力浩瀚如海,震动乾坤! 且,此刻他的神力之中更是蕴藏着一种玄妙的道韵,威能大增! 在这玄妙无尽、一望无际的瀚海之中,由先前数处“泉眼”所凝聚而成的两处漩涡不断运转,一枚源泉在源源不断的向外衍生神力…… 一枚则不断鲸吞着苦海之中的一切力量,吞噬、旋转、压缩着,不断将那神力海洋之中的神力,吞噬为自身成长所必需的力量! 此刻,那两枚漩涡便为那太极图之鱼眼,当三者逐渐在磨合中走向融合之后,“轰”的一声,无数的“门”艰难地推开了一道缝隙…… 有丝丝缕缕的曦光,从那些“门”缝中泄露而出,汇入他的血液中,令他的身体,渐渐孕育出了千万丝蕴含有本源的力量…… 一片片惊人的玄奥“道纹”,自然而然地浮现在叶凝周身体表外,飞舞旋转、排列组合间,生生隔绝了那骇人无比的圣道气机。 那因修为提升过快而气息外泄后所带来的恐怖威压,即便有着道纹的阻隔,也依旧压迫得虚空,不断发出咯咯的声响! 这一刻,叶凝宝体无瑕,晶莹的肌肤外神光万道,瑞彩千条,像是一尊永恒的神炉般,与天同,与地合,天地轰鸣,风雷涌动…… 其呼吸间似与整个紫薇古星共同运转,周天万道都在与他呼应,偶然流露出的一丝无与伦比的气息,便压的整座山海苑都在颤抖! 这种进步,这种蜕变,足以令那些修炼了不知几百上千年的老不死都要色变,头皮发麻。 可想而知。 等到他得到后续境界的修行古经,继续开辟出道宫、四极、化龙、仙台秘境,因为真正与一身境界相匹配的时候…… 那,将会强大到何等程度! …… 时光流转,夜幕降临。 漆黑的天穹吞没了最后一缕晚霞,明月高悬,银辉倾洒而下,照耀得紫微古星上的某片净土一片洁白与瑰丽,无比神圣。 在万千巍峨的山脉深处,广袤无垠的大地上,一条大河咆哮着从山下奔腾而过,水声如惊雷,充斥着一种苍凉、壮阔而雄浑的气势。 传说中的太清圣境,在这颗神圣古星上的立足之处满是云雾萦绕,灵山环绕的山脉绵延成千上万里,一眼根本望不到尽头。 在华夏古代神话中,这方坐落于紫微古星上的圣境可是大有来历的,那位骑牛西行者赋予了它神秘的色彩,有着种种传说。 纵是岁月流转,历史沧桑,却依旧亘古不变!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这一日。 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太清圣境之外,忽然有浩大的经文声不绝,灵气氤霭间,一缕缕紫雾升腾,渐渐浸染诸天。 此时此刻此地,一片神圣而温润的紫霞,滚滚冲刷了足足三万里之天穹,令这方天与地,似都染上了一层瑰丽的光彩,一片迷蒙! …… “传说之中的那片圣境真要出世了,有人见到那片山脉外,有滚滚紫霞纵横三万里天穹,更有神秘道音传响,直击修士内心!” “一千五百多年前,那位自域外骑牛而来的神秘老者留下来的传承,太清圣境,传说之中的存在,曾经难倒过我紫微大地上无数王者……” “自三个月前开始,玄都洞外便有异象连连不断,如今终于秉承天命,将要降临! 也不知道,那洞中之传承,最后究竟会便宜了哪方势力!” ………. 那漫天紫气一出,又有玄妙的道音奏响太清圣境,这一夜,举世皆惊,瞬间引爆了天下风云,各方瞩目,所有人都在讨论。 原先只是派门下弟子守候在那太清圣境之外的诸大门派,此时此刻,近乎是连夜派出门下长老、圣子,急速赶往太清圣境。 “相传蕴含有圣境之上骑牛老者之传承的神秘八景宫!” 面对着传说中那自域外而来,打遍紫微古星无敌,相传踏入了圣境之上另一个层次的强者之传承,此刻,没有一个人,一方势力…… 可以淡定! 不只是各大势力。 便是紫微古星上的那些散修,纵然明了自己能获得那传承的机会还不足千百分之一,可此刻,在第二日的朝阳还未升起之时…… 太清圣境外的那数座山脉之上,便已然站立了数不清的散修! 第228章:玄都开阖传承出,金光横空首现身感谢卟知道路的第2次堂主打赏 第228章:玄都开阖传承出,金光横空首现身 “紫胤真人、百里屠苏、古剑奇谭……景天、李逍遥……仙剑奇侠传……” “这两部……居然成了一个世界,而且其中的时间之环,竟然还能够成功闭环……那些上古大神的手段,果然是惊天地、泣鬼神!” 端坐于云床之上,接收了所有记忆的叶凝,此刻神思悠悠地遥望着远方天际,“虽然插手不多,每段剧情都被触发,可终究, 一切还是走向了圆满……” 古剑奇谭中的百里屠苏平平安安的摆脱了焚寂凶剑,同时也摆脱了那本该逝去的命运;还有重新建立蓬莱的欧阳少恭与巽芳…… 仙剑奇侠中景天与李逍遥这两代徒孙,不但得偿所愿,最终也同样也获得了幸福,和自己的亲人朋友阖家欢乐地升上了仙界…… 还有那天下,那苍生百姓,甚至是整个世界都在走向圆满…… …… “看来那个谋划,应该是成功了……这一次穿越,倒是不差!” 感应着洞天之中的那枚古镜。 叶凝缓缓自云床之上立起,于咔嚓咔嚓的骨骼摩擦碰撞之声中、轻轻活动着自己的身体,感受着其中正汹涌的那股澎湃的汪洋神力…… 隐隐约约之间,叶凝能够感应得到—— 自己在那个世界所分出的一部分神念,至今仍然存在,只不过像是一粒沙掉入了海洋。目前的他还不能、也暂时无法寻找得到而已! 不过,纵然那条退路还有着不小的瑕疵,可,对于他而言,目前能够保住性命,就很不错了! 有了这条退路,在这方世界,他以后的路,或许可以…… “不过,纵然退路已成,可那个世界中所发生的某些事情,还是必须得深思啊……上古三皇,女娲大神,还有他们口中的太上门徒……” 夜色清幽,凉风徐徐,送来片片银辉洒落窗前,映照在叶凝那郑重而若有所思的漆黑眸子中,令他显得愈发深沉、神秘。 “太上门徒……这个称号,这个身份……” 正于沉思间,叶凝那漆黑的眸子,突然,向着东方天穹望去。 此时此刻的那片天穹之上,有绵绵密密的紫气自远处袭来,纵横无尽,覆盖了一阙天穹,点点滴滴的道音,更自那紫气中隐约传出。 “无……天地之始……有……万物之母……同出……异名……众妙之门……” 侧耳倾听着夜空中那断断续续的道音,叶凝的眸子间尽是深邃与郑重,但他的面容上,却是掀起了一抹略显轻狂的笑容。 “或许以后,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将那四个字,带在身上了呢……” 轰! 浩瀚的神力涌入双臂,滔天的气血直冲九霄,抬手轻轻一撕间—— 虚空顿时爆裂无比的被一分为二,此刻,叶凝一步迈出,顿时金光一卷,一条大道便在他脚下蔓延,转瞬之间便没入了虚空深处! 三十六天罡神通之纵地金光。 不外如是! …… 月华洒落,星辉如瀑,弥盖天穹的重重紫气垂落,无尽的道音轰鸣弥漫,令那位传说中强者留下来的传承之地——太清圣境, 看起来神秘而宏大,渺茫难测,可谓冀近神灵之地。 轰! 自那道音渐渐由飘渺走向轰鸣之刻,一声巨响,忽然震动周围数座山脉,这一刻,天上地下尽皆是无穷紫气蒸腾, 宏大的道音,宛若上古圣人现身说法,充斥着无尽的玄妙! “出现了,真的出现了!” “是天时地利人和、还是谁召唤出的吗?那座传说中的宫殿,竟这么快就出现了!” “八景宫,那绝对是当年那位骑牛老者留下来的八景宫!” 太清圣境之外的数座山脉之上,此时此刻一片喧哗,所有的修士都兴奋无比的遥望着那阙天穹,口中不住地高呼。 在那重重异象深处,若隐若现间,一座古阙巍然耸立,它不是多么的宏伟,但是却有一种镇压天地的气势。 云涌雾起,紫瓦流光,迷迷蒙蒙,神圣的八景宫如一座不朽的神灵殿堂,有一种大道气息在其间流转,让人深感敬畏。 轰! 这样的状况实在太过明显,有出自高门大派的化龙修士,当即便探出一只神力大手,试图收取八景宫,然而, 无论是他又或阻止他的别人…… 所有人打出的道纹、神光全都似乎是一一击在了空处般,紫色的宫阙如同梦幻空花,无人能够触到,在场的人都一无所获! “是真的!果然和传说中一模一样,无法收取。” 有了解那段古史的人,此刻瞪大了眼睛,仔细观摩了片刻后,手抚白须间,不由微微开口轻叹。 太清圣境内,天上地下,八景宫外,一缕缕道痕交织成神秘莫测的阵势,其间蕴含有无穷神能,护佑着八景宫不受外界干扰。 令它像是从道家第三十六天大罗天降落的一般,若隐若现,神秘而莫测,却又蕴含有无尽神能。 这里的动静实在太过惊人,先有紫气冲霄传万里,又有道音轰鸣震九天,加之如今那传说之中的八景宫更是亲自莅临…… 八景宫传承出世的消息,几乎不可能瞒的住,纵然四方山脉之上立满了修士,可在此刻,那远空天穹之上却仍有一批批人接连出现。 这些修士似是来自各方,并不同一,但黑压压的数量之众多,简直就像是夜幕下大片的乌云,全都是为玄都洞而来。 在此时此刻的那东方天穹之上,有片片金光闪烁,照亮了满阙天穹,灿如神阳,令此地的温度一时间都迅速飘涨了数十度。 而在北方天空,漫天芬芳花瓣飞舞,铺展数十里,在灿烂的朝霞中片片晶莹,馨香扑鼻,让人浑身毛孔都舒张。 在璀璨的神虹中,一辆神月辇横空而来,被晶莹的花雨缭绕,灿灿生辉,如同一座广寒仙阙,出尘而瑰丽。 “啧啧,广寒宫的这一代天女也因之出世了么?那位骑牛老者留下来的传承,还真是天大的诱惑啊……” 某座矮山上,一名珠圆玉润的修士此刻瞪大了眼睛,遥望着那神月撵,似乎是想以自己的目光洞彻那神月撵上的禁制, 窥见广寒宫当代天女之真正面容! “这不是废话吗?那可疑是传说中大圣之上强者留下来的传承啊,不论被谁得到,都可以支撑起一方不朽的圣地!” 其身侧的一人撇了他一眼,于不屑之余,他的目光却同样在那神月撵上流连忘返。 “确实,不过我以为来的应该是广寒宫主,而非是这一代还未彻底成长起来的天女……” 那珠圆玉润的修士深感认同的点了点头,转瞬又不禁与周围他人八卦起了其他关于广寒宫的逸事。 广寒宫。 其为紫薇古星内的一大道统,派内以女性弟子为主,主修广寒之道,这样的宗派,教内自然不乏天姿国色、百花争艳的绝色女冠。 正如其他宗派之中的圣女,在这一脉之中,同样也有一位天女,这位天女不但会具备有为强大的修为,论及容貌,也会冠绝当代! 这不但是广寒宫流传已久的规矩,更是这一脉功法的特性。 广寒宫当代天女,虽然才刚出世不久,但关于她之美貌艳冠群芳的小道消息,却早已经流传得整个紫微古星上下,满地皆是! 也正是因此,在广寒宫一脉出现的刹那,太清圣境外,几乎倾刻间为之一静。 无数修士满是好奇地打量着那代表着当代天女身份的神月撵,简直恨不得出手破开禁制,打烂那帘阻碍他们与美人相见的帷幕! “芈仙子,近来可好。” 西方天穹之上,层层太阴黑雾起伏不定,一名面色阴霭的青年从中走出,其一双眼眸冰冷无比,简直有如一尊来自地狱的邪灵! “承蒙太阴神子关心,八景宫传承出世,我亦想一观。” 神辇内,一缕令人心迷神醉的天籁之音,缓缓从中传出,隐约可见的是,那位芈仙子应该是一位身材颇为高挑的美人。 “即使如此,不如合力一试,芈仙子觉得如何?!” 在太阴神子自黑雾中走出的同时,当代金乌太子同样也离开了金乌族来者立足之地,声音炽热的向着当代广寒天女道出了自己的心思。 “金乌一族的金乌太子也来了!” 有人惊呼一声,这位金乌太子可不同刚出世不久的广寒天女,他如今已然是名动天下的英杰,出世十载有余,其性格一向霸道酷烈。 便是在金乌一脉中,也少有人敢惹,自然,其一举一动,都颇为受人关注。 在羋仙子开口打招呼的同时。 南方另一位大教圣子也现身了,其黑发间插有一根竹簪,身穿八卦道袍,足凳麻鞋,眼神空明,一步一步向那芈仙子走来。 这是一个很年轻的道士,但其身上却有一种得道高人的气韵,看起来超尘脱俗,非常不一般! “冥岭上古道观的正德道人也出现了,这次可真的是热闹了,有这样的俊杰在,无论收获如何,此行都不算亏了。” “是啊,金乌族、广寒宫、太阴神教、冥岭上古道观等大教都派了当代圣子、圣女前来,这样的天骄聚首的场面可不多见啊。” “嘿嘿,这一次八景宫出世,那位骑牛老人留下来的传承之战,看来确实有的看了!” “嘘,小声点,阴阳怪气的说那么大声干嘛?想死啊!” ……. 随着一位又一位当代紫微古星上声名卓著的年轻俊杰赶来,在等候八景宫真正开启之余,在场的一众散修不禁议论纷纷。 虽也有一心关注于夺取传承的,此时在仔细商讨夺取八景宫之法,可绝大多数人,却是在聊那些大派或圣子圣女之传承间的八卦。 “轰!” 突然,一道金色的长虹由极遥远之处蔓延而来,于轰鸣间贯穿前方一切,自天穹之上铺开大道,镇压下了此地所有的气机。 紧接着,来自于圣人境界的气息惊动当世,覆压八荒,周遭成片的山川大河都因之摇动不已! “这等气势,来者何人?” 便在此地无数散修、包括大教传承都自心中震动不已之时,一抹淡淡的身影自那金光大道远处浮起而出,迅速行来。 自那金光大道上,来人一步迈出便是数十万里,转瞬便由一点影子行到了众人身前,真正的如要追光逐电一般,快到不可思议! 第249章:圣者一出天地清,翻掌灭太阴来人 茫茫太清山脉之外,在无数修士震惊无比的目光中,此时有金光大道浩浩殇殇,自遥远的虚空深处直铺而来,落入太清圣境深处。 “咚……” 在那天地尽头,辉煌而华丽的金光大道之上,一道道脚步声响与这个世界的脉动结合在一起,清晰的传入人们的心中。 点点斑驳的朝阳金光,映照在那道正一步步走来的挺拔身影上,令其愈发显得紫衣凛然,英姿伟岸,转瞬间便来到了众人近前。 点点圣光飞舞,无数道纹盘旋,在那金光大道之中,更有渺渺茫茫之道音响自莫名深处,深邃而直击人心,予人以悟道之感。 纵然那铺天盖地的圣道威势并未完全绽放,可在金光大道外,人影所过之处,所有的生灵却全部都不受控制的躬身长拜! 这便是圣人级的威压,远远超乎于王者之上,甚至与之已然并不在一个层次,即便是来到此地的一众修士中有大能、王者潜伏, 可他们,却也根本承受不住、叶凝即便只是无意间流露出来的一丝威压,普通修士还好,只是在那圣道气机下躬身一拜。 但那些自予强者,在外界纵横一方,称王称霸的大能、王者,此时强顶着那圣道气机不愿下拜,然而在转瞬之后,叶凝迅速踏入太清山脉之时—— 倾刻间,众人便被更加强大而酷烈的圣道气息,生生压得“噗通噗通”几声,跪倒在了地上。 圣人之威不可抗! 即便这样不是叶凝有意为之,但他自身如今尚处于蜕变之中,无法完美地收拢自身之气息,因此,这般倒是显得他在有意立威了。 故而,在被那无上的圣人气息压下后,原本喧哗一片,纵然是各脉道统的年轻俊才降临,也无法平静下来的太清山脉, 此时仅倾刻间,便不由自动为之一清! 纵然紫微古星距今近百余年都无有圣人出世,但那等不可抗衡、足以立下一方圣地之传承的气息,却是让他们瞬间回到了数百年前。 几名来自大教之传承的年轻俊杰,此时纷纷祭起自家长辈赐下来的护法圣兵,一面隔绝外界,一面镇压己身…… 在那万千神华缭绕间,一件件圣兵绽放出各自之圣光,虽无法完全隔绝那无上圣威,但却也可令他们稍稍自在些许。 太阴神子,正德道人,金乌太子,还有那来自于广寒宫的芈仙子等几位圣子圣女,此刻微微抬头,强行压下自身之复杂思绪,向那来人望去。 在碎金色的阳光中,只见一道紫衣人影正一步步向着太清圣境深处走去,斑驳的霞光,淡淡的紫气倾洒在他的身上, 为他染上了一层神圣的光彩,令其欲发超凡脱俗。 柔和而并不耀眼的圣光,落在几位声名卓著的圣子、圣女眼中,纵然他们有护法圣兵护卫己身,可此刻却也难免双眼一红,有泪水涌下。 圣者! 这是一位真正的圣者,甚至在这一境界中走得极远的人族圣者! 几大圣子圣女泪眼朦胧的迅速低头,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眨眼间便在对方的身上同样得出了那令他们惊寂无比的一大判断。 来者绝对是一位圣人,属于人族,他,英气迫人,风华绝代! 他,与天地相融在一起,一身紫色道衣不染一丝尘埃,气机深邃莫测,英俊的面容,坚毅的脸庞,飘渺而自然的风姿,如仙人降生。 ‘近百余年都无有成圣之劫,而这位圣人身上的气息与面貌,在这之前从未在紫微古星上出现过,莫非此人是来自域外?’ 就在几大圣地传承的圣子低头之际,那来自广寒宫的芈仙子心下思忖之余,再观来圣之气机明显中正清和、恢宏大道…… 显然,绝非是屈居人下之辈,为恶之徒! ‘无论是来自域外还是这颗古星上过去的圣人强者,都应该不会与那一脉扯上关系,既是如此……’ “八德宝轮!” 默默思及此处,芈仙子当即便毫不犹豫的便将一身之神力,倾刻间灌注在了自身之护法神兵内! 轰隆隆~~~ 神华一闪,天空中忽然出现了第二轮皓月,那其实是一面圆盘状的银色宝轮状法器,其上蓦刻有八卦道纹,正滴溜溜地旋转。 此物之名为八德宝轮,乃广寒宫圣地的镇教之宝,一件半圣兵! 其上之八道神符,可显化八道神祇,皆有绝代圣主之战力。 更妙的是,八道神祇即便被打碎,只要圣兵本体还在,就可源源不断地再度孕育而出,杀之不尽。 传闻,如今的八德宝轮并非是完全体,此宝在上古年间曾被打碎过,品阶跌落。 后来,广寒宫上下历代虽搜尽紫微古星之神材,费尽心血地修复,也只能勉强将之恢复至半圣兵一阶,至今引以为憾。 相传,其全盛之际,甚至可以显化八尊王者级的神祇。 先前,这件无上圣兵一直掌握在广寒宫历代宫主手中。 只是如今八景宫传承出世,定有一番争夺,为保护自家弟子,爱徒心切的现任宫主便将八德宝轮赐下,作护法圣兵,护卫爱徒。 此刻,八德宝轮一出,便如神月般绽放万千神华。 其每一缕璀璨神华都比神兵利刃还要锋利,足以斩杀当世高手,灭杀教主,然而此刻却是在当代广寒天女体外…… 无孔不入地凝聚出了一层浅浅的光罩,用以隔绝圣威。 与此同时,天空中,八德宝轮滴溜溜地转动,镌刻于其上的八道符文冲霄,忽然化作八尊绝代圣主落地,共同结印施法,隔绝内外。 “前,前辈……” 来自广寒宫的芈仙子忽然抬头,虽有内外两层法术隔绝那浩大的圣人威压,但她开口之际,却依旧是如负千万斤巨石。 短短的两个字,模糊的话语,便已然令这位隐隐有紫薇第一美人之称的广寒天女,额间流汗,气喘吁吁。 不过那带着磁性如天籁般的话音倒是非常动听,不减半分魅力。 只是此刻,无论是散修还是各圣地之人,却是无人去倾听,反而于倾刻间,一面慌忙向后暴退,以免触犯圣威; 一面打起精神,特别是几位出自圣地的圣子,都在暗搓搓的关注二人。 刷—— 正渐行渐远的紫衣道人回首,其一向平淡的双目之中忽然射出两道骇人的光芒,非常的璀璨,犹如两盏神灯一般,落在芈仙子身上。 轰! 便是圣兵八德宝轮在这一刻,都不由重重一沉,连带着芈仙子一同半跪在地上,其所立足的石山,在她跪下之同时…… 顷刻间崩倒坍塌,尘埃飞舞,石块滚落,方圆也不知道多少里,这座石山所连带的数十座大峰都倒在了尘埃中,永远被抹除。 “噗~~” 在场的众人几乎都有修为在身,可在这一刻,却都不由手忙脚乱的慌忙御虹飞空,甚至连带的有人大口咳血,当场栽倒在血泥中! 圣人的轻轻一回眸,便是大能与王者都承受不住,不得不向后暴退,以削弱那沉重的威势。 芈仙子不再开口,一时间也很难开口,她打出一道神念,便将自身之言语通过神念传递给了叶凝。 “我自是生于这颗古星,成道于斯,为人族圣人……” 两盏神灯黯淡,可怖的圣威也随之消失,最终出现在太清圣境之外的是一个看起来既很英武又很年轻的道人。 只是道人那眸子中不时掠过的沧桑,却预示着他似乎饱经人间红尘苦难历练,早已不再年轻。 “太阴神教……” 口中冰冷的玩味着这四个字,叶凝的目光自那芈仙子身上一闪而过,旋即落在了西方太阴神教之驻地,“你倒是胆子不小, 也不怕我……站他们那一方……” 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他毫不犹豫的出手了。 所有人都未看清。 只见到一只遮天巨手压向西方,旋即山脉之上天地崩裂,乾坤剧震,混沌翻腾,开天辟地的气息吞吐,将一切都淹没了。 立身于西方天穹上空的太阴神教那一脉传人显得很谨慎,早在叶凝目光落向他们之时,便已然做好了一切准备。 毕竟,这一脉在两百余年前曾做过一件极恶之事—— 他们趁主弱仆强之际,不但悍然夺取太阴人皇之传承,甚至将那位曾经于人族、于天地有过大功的人皇之后人,杀了个干净…… 自己一族取而代之,窃宝经为己用后,更以人皇之血脉后人练法,甚至至今还在满古星追杀人皇后人,誓要将那一脉彻底埋葬! 如此穷凶极恶之辈,鹰视狼顾之徒,若非是本身实力极强,有圣人底蕴隐藏,更交好外族,又与某些圣地达成了合作关系…… 这一脉恐怕早就被无数景仰人皇之辈彻底驱逐斩杀! 距那一族行谋逆之事,至今不过两百余年,人皇后人的恩德,自是还未在这颗古星上散去。 广寒宫一脉与太阴人皇留下来的神教传承,二者同修太阴之道,彼此关系自是不差,那位来自广寒宫地芈罗天女, 便是心向人皇后人,却又无力与太阴神教翻脸相抗者之一,此时见一似乎从未见过的人族圣人降临,再观其身上之气息中正平和…… 正如这一脉昔日拉拢其他散修一般,她籍着先前那一道神念道出了紫微古星百余年来的局势,暗地里隐晦的指向太阴神教之余, 也是想要顺便拉拢一下叶凝。 …… 噗! 太阴神子张口吐出一口黑色的古钟,那不知是何材料打造,似可吸收一切光线,悠悠而鸣,充满了不祥。 压抑、死亡、冰冷、森寒、枯灭等各种负面情绪爆发开来,这绝对是一口让人生出不好感的魔钟。 王者丧钟! 这是昔日无敌的王炼化出的兵器,此时运转出了各种怪异的负面的力量,影响人的心神。 同时,九棵传说中的冥竹被其身后一位护道人打出,根根如黑金铸成,并不是多么高大,相伴其身前,如人墙一样将他护在后面。 相传,此竹生于冥土,需以太阴圣力滋养,才可以不断成长,进化为修士梦寐以求的大杀器,今日一下子现出了九棵。 再与那件王者丧**鸣,魔能滔天之际,竟是让他们有了想要一扛圣人攻击的虎胆! 咔嚓、咔嚓…… 如天地翻覆一般的巨掌压下—— 倾刻间,那看似诡异不详的王者丧钟,便被叶凝自掌心之处,用神力强行震碎,在其手中被碾成了黑色的碎屑,晶莹闪烁。 与此同时,那九株冥竹甚至还不如王者丧钟,转瞬间便直接被那滔天阳刚神力,给蒸发成了缕缕黑雾,升腾于那护道人之掌间! 虚空在崩坏,混沌光隐现,但一切都归于平淡,最终于“噗”的轻轻一声泡沫碎响后,这片新冠以太清之名的西方山脉上方天穹…… 太阴神教之来人,伴着整片虚空,顷刻间灰飞烟灭! 最终,此地残留下来的,只是片片粉碎的虚空与先前“啊”的几声惨叫。 随着清风徐来,空间自然弥合之后,此地恢复如初,然而关于太阴神教的一切,却都被彻底抹除了! 第250章:圣威浩荡群雄退,上曰道经下曰德 “太阴神教,可耻的背叛者,竟然试图将远古人皇留下来的血裔,彻底抹杀、掩埋于岁月历史中……真是……劫数临头,合当满门应劫!” 叶凝声音低沉,震荡诸天,虽并无太大的威势外显,却依旧令这片太阴山脉上下无数,修士震撼到近乎痴呆,浑身都是冷汗。 ‘太阴神子、他的护道人,以及这次太阴神教的来人……竟然被人弹指间全灭了?而且还是一位新出世的圣人为了人皇后人出手? 我不是做梦吧?!’ 无数人在震撼、恐惧之余,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等可怕的攻伐力,即便是圣人纵横的远古,也不曾多见。 这实在太吓人了,无论是天纵奇才,还是各方教主、王者全都发自灵魂的颤栗! 刚才那是何等的手段?没有一个人看清,只模糊见到一只巨手压下,随后混沌光淹没,各种禁忌招式齐出,刹那间便分出了胜负。 太阴神教曾做下那般血债,至今却仍能屹立于各大圣地之中,由此便可见他们的手段何其不凡…… 先前那位太阴神子之护道者应对何其迅速,其所祭出的九棵冥竹又是何等强势与诡异? 每一株都是黑雾滔天,有圣人的威压传透而上,来自于那位冤死的太阴老祖之尸气,更是几乎腐蚀了天空,可朽灭万法…… 还有那件不详的王者丧钟与之共鸣,二者合力叠加…… 然而在这位神秘的、新出世的圣人面前,却竟是如摧枯拉朽一般,被人轻易地将之挥飞烟灭,这是何等强大? 至少,这绝非是新晋的圣者! 而那位主持屠杀人皇后人,如今已经化作底蕴沉眠的太阴神教圣人老祖,纵然其在全盛之时,也从未显露过这般可怖之战力。 太阴神教,有难了! 平静了二百多年的紫微古星,恐怕又要大乱了! 甚至于…… 这颗曾出过数位大帝古皇的生命古星的天,也要变了! 这一刻,无论是散修还是各大圣地的圣子、圣女,除却广寒宫天女芈罗仙子外,尽皆深深的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在叶凝出手前,未曾见过圣人之手段的他们,或许在心底对于叶凝之威势并不完全服气,甚至如那金鸟太子,或许还敢在心底抱怨、反抗。 然而现在…… 当他们看到先前还与他们谈笑风生、屹立于同一个层次的太阴神子,而今居然被人一巴掌连带着所有太阴神教之弟子通通覆灭于此。 饶是以各大圣子之骄傲,此刻虽谈不上噤若寒蝉,却也万万再不敢起冒犯之心! …… 轰! 忽然,太清圣境中万山摇动,虚空扭曲,紫雾氤霭,竟有仙乐声传出,音符欢快,像是仙域的真仙在奏鸣,传到了下界。 玄都洞八景宫周围虚空大裂缝成千上万缕,似真似幻的紫色宫殿上刻满了经文,如同一座不朽的神灵殿堂带着仙道气息,非常磅礴! “出现了,这次是真的出现了……八景宫!” 这一刻,随着八景宫隔着一片古界真正的莅临,重重灵气自古界之中流泻而出,转瞬间便将这片荒郊野外化为灵山净土。 便是早已深明圣人之威,不敢对此有过多纠缠的一众修士,此刻见得这般变化,一时亦不免有些骚动,难以恢复宁静。 “待我出关……” 缓缓回首,一面以昔日在大唐世界所得的那一门来自于老子的嫡系传承功法,炼精化气,练就那一抹先天紫气,勾动八景宫。 一面口中低吟,话虽未尽,但那森然而冷冽的杀机,却是已然揭示了其下半句之意,彻底对如今这太阴圣教下了死亡宣告! 此刻叶凝那冰冷而淡漠如天道般的目光,自太清山脉内外一扫…… 顿时,在无数修士,如遭雷殛,寒毛倒竖之时,他向着广寒宫天女芈罗微微含首,旋即大袖一拂,其凛冽之圣威, 便直接将太清圣境外,无数修士通通一袖扫飞,便是那各大圣地之圣子,此刻也立身不住,差点被一袖扫到了十万八千里外! ……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默默的诵动这篇来自于原著之中的经引,再以此调配叶凝体内的那一缕先天紫气,使其向这个世界靠近,不过须臾光阴—— 叶凝便立刻敏锐地感应到了一条通往太清圣境古界的脉络! 在那里,一缕缕先天紫气蒸腾,与虚幻的异象不同,这是实质化的,可以清晰的感应到,其中蕴有道纹,更有大道天音响起。 当下,叶凝继续诵动经文,以经引牵引,不过片刻后,只听得“轰隆”一声重鸣,旋即—— 这片山脉之中有大片炽盛的光华浮现,一方古界被打开了,有“太清圣境”四个古字出现于其中! 半空中的那方紫色的宫殿幻景虚淡了下去…… 不过在其同时,又有一片古老的殿宇重新显化了出来,流淌着紫气,远没有异象那么璀璨,但自有一股古朴而自然的道韵。 “正确的地点,正确的路……” 叶凝眸中精光一闪,当下大步迈入太清圣境,无尽氤霭绕体,令人如沐仙气,通体舒泰。 太清圣境之中,云雾缭动,一片迷蒙,到处都是老子当年留下的道痕与万千紫气。 虽然两者威能不显,却也极其的神秘,叶凝没有贸然触动,而是继续顺着一条正确的、紫气氤霭的通道,迅速深入其中。 不过片刻后,就在前方不远处,八景宫如一座不朽的紫色神灵殿堂,其上刻满了经文,自有一种至圣、至大、至远、至奥的威势。 当叶凝来到近前,仔细分辨之时,使迅速发现—— 这尊紫气腾腾的八景宫殿堂,当是太清圣境之中最为神秘莫测的中心建筑,它如一个荒古的香炉一样,似供奉有神灵,迷迷蒙蒙。 …… “八景宫!” 随着叶凝迈入其中,那条正确的通道在他的脚下,一步步淡化至虚无,最终彻底消隐于其间,这一刻,紫气腾腾,雾霭沉沉…… 还不待外界之周遭众人迅速蜂拥而至,那重重紫雾便迅速将这片太清山脉彻底覆盖、笼罩,令人再也难以确定那方古界所在之处! 嗖! 嗖! 嗖! 一道道被叶凝一袖扇飞的人影,此时迅速向着太清山脉接近,驻足于重重紫雾之外,瞪大了眼睛凝视着这片—— 连他们的神识都无法洞穿着的雾气! 这一刻,在心下沉重与苦涩交织之余。 众人的目光全都炽盛了起来,隐隐约约间,在古界开启的刹那,所有人都似乎听到了一种宏大的天音,震动心海。 在紫薇古星流传了数千年的八景宫,这一刻,真真正正的显化而出了,这次不再是幻景,而是真实的古界降临! 传说中那位骑牛老者的传承,一方不逊色于紫微古星内各大圣地之驻地的古界,还有其中各种天材地宝、古经秘术…… 在这一刻,随着古界的降临…… 在令他们心潮澎湃的同时,却与他们毫无干系! 因为,那位前去收取传承者并非是昔日那种、可任各大圣地拿捏之人,而是一尊真真正正的、在这片古星上,数百年未见的,圣者! 即便无有那份传承,依旧可以只手覆灭一方圣地的,圣者! “诸位,此次太清圣境出世,有圣人莅临……想来师长们应该能够体谅我们,况且……接下来的事,恐怕也不是我们能够做主的……” 在其他修士瞪大了眼睛,仍是心怀不甘之时,广寒宫天女芈罗却是率先回过神来,回到了神月辇内,清冷的向外递出话音。 “我于广寒宫内尚有师长吩咐的要事处理,此番便先行一步了,诸位,告辞!” 神月辇内,芈罗天女向着几位圣子微微含首,旋即,那辆神辇便横空飞去,缭绕着漫天花瓣,带着无尽的清馨,留下一片神秘的流光。 “哼!” 几位大教圣子之中,金乌太子冷视着神月辇飞去的方向,口中极其不爽的怒哼一声,“装什么装,此番太阴神教来人全军覆没之功, 除那位之外,舍你芈罗其谁?” “区区太阴神子,本就不当与吾等并列,死了也是活该……” 来自于冥岭上古道观的正德道人阴沉着脸,缓缓道:“只是太阴神教若是倒下了,恐怕整个紫薇古星都要陷入一场大风暴了!” 人王殿的英武青年男子神色郑重的点了点头,“此事毕竟是太阴神教那一脉做得过了,即便芈罗仙子不说,那位人族圣人以后也会知道的……” 想了想,人王殿的当代传人又道,“诸位,圣人出世之事,不是我们能够处理的,正如芈罗仙子之言,我们还是快点回去禀告各家师长吧!” 说吧,他率先向着众人一礼,旋即转身运转人王殿妙法,化作一道黄光,横贯长空而去。 自他走后,剩下来的几位圣子面面相觑之余,只廖廖聊了几句,便也迅速或是施法,或是借助神兵之力,消失于太清山脉之中。 各大圣地的圣子、圣女走了。 此时太清山脉外剩下来的便是一众散修,他们本身获得传承的希望便不大,此时自然也没有一众圣子那般的沉重心情。 在略略沉寂了片刻后,当有人转而言向叶凝这位新出世的圣人之时,太清山脉外的一众散修之中,倾刻间便喧哗再起,人声鼎沸。 “相传,远古年间,圣人对决不出手则已,一旦性命相搏,很有可能一息间就分出生死,胜就是胜,败就是败,难以拖延……” 一位灰发老人炯炯有神的遥望着紫雾深处的太阴山脉,口中激动的道:“今日老夫终于见到了,这竟然是真的!” 此言一出,仍是不甘散去的一众散修之中,不少对此感兴趣的修士与于震惊之余,难免议论纷纷。 “挥手覆灭王者之器,传说恐怕是真的,远古圣人一根头发就可以斩杀千军万马,一滴精血就能毙掉一位圣主……此言,绝非虚妄!” “若非那位圣者仁慈,并无连坐之心思,控制好了自身之神力,在先前那一掌之下,恐怕咱们如今连点滴都剩不下了!” “这位圣人绝对不简单,虽说他也承认了是咱们紫微古星之人,但恐怕不是当世,而是久远之前闭关修行的古圣!” “不,你错了!” 有人如此反驳。 “我观圣人气血浩瀚如海,却有一种清澈的生命道韵,看这岁数,屈指数来,多半还未满百岁,就有了这样的成就,实在了不得!” “未满百岁的圣人?这怎么可能?若这是真的,那他……确实了不起。” …… 一众散修心中悸动难掩,无论他们如此议论之初心为何,最终都转化为了满心的惊悚与震撼。 一尊未满百岁的圣人,无论是来自哪个时代、哪颗古星,都绝对是一尊妖孽! 第251章八景宫内传承显,上曰道经下曰德 太清圣境,云雾缭动,一片迷蒙。 太清圣境虽立足于外界的太清山脉,然而却并非简单的坐落于其中,而是处在昔年那位骑牛老人所开辟的一方神秘古界之内。 正因为如此,太清山脉虽然俊秀,却也称不上灵山圣地,然而其中那方古界却不同,那才是真正的传承所在之地,绝世仙境。 由那位先贤所开辟的古界虽并不是多么广阔,且似乎也无人在此修行,但却很是不凡,称得上一处神秀之土,遍地瑶花异草, 更有巍峨高山,耸入云霄、滔滔大河,一跃万里! 此外,这方古界多秀丽山峰,灵禽飞舞,丹崖怪石,飞瀑如练,峭壁上,绝崖下,长有灵芝,绕霞叠瑞,仙气腾腾。 这是一方瑰丽的世界,虽然并不广袤,但繁盛而秀丽,神圣而不失仙气,撼动人心。 若是常人或会在此耽搁,然叶凝此行乃是一心为求取正法,自进入古界后,不过稍稍打量了几眼,便径直向最中心处的、那座神秘古殿行去。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漫步于太清圣境之中,迅速行至那座紫色宫殿近前,叶凝侧耳聆听之际,有恢宏之仙音不绝如缕,那同样也是一段道德经经文, 与叶凝手中所掌握的同源,但其中的奥义却更为精深而完整。 显然。 虽同样是那五千个文字,但这位由昔年之道德天尊帝尸通灵而成的准帝大能,却赋予或者说挖掘出了这篇经文更深层次的奥秘! 一面聆听仙音,一面注视眼前那座刻有神秘经文的八景宫。 紫阙如香炉,生出一股又一股紫烟,蒸腾而上,上面密密麻麻的刻满了文字,个个晶莹放光,像是要烙印在虚空中。 这文字,并非是紫微古星上所通行的任何言语,甚至与叶凝脚下这颗古星无有半分干系,而是星空另一端的铭文, 恰好,这与那位跨星空而来的骑牛老者之传闻相符! 幸而这篇文字中自然蕴有那位骑牛老者留下来的神秘意境,令人观之即可进入道境,明道而懂文。 这是一种非常奇异的感觉,似是有一种非凡的烙印透过宫阙传达出来,令人感觉若有所悟间,却又难免恍惚如一无所觉。 叶凝很清楚,这篇经文中虽然提到了“道”,甚至用言语去形容,描绘,但却无具体修行之法,当是一篇引文,而并非是经文正篇。 想要以此成道,便是天生具有大智慧、大悟性,也很难成功! 古老而自然的八景仙宫,镌刻满了铭文,外面为道德经上部,曾广为流传于某颗生命古星。 真正用于修道的下部经文,却深藏于内部,不显化世间,从古至今,仅在老子西出函谷关时,尹喜得遇一见,而今所见者,叶凝…… 当是第二人! 禀从心中的感应,叶凝于同诵经之时,亦缓缓将自己体内所提取出的那一缕紫气,萦绕与掌指间,轻轻按在古老的紫色宫门上。 “轰~~~” 八景宫轻颤,紫气汹涌,道道玄妙莫测的阵纹升腾,将满天星斗之力引来,垂落而下,令紫阙发出一阵奇异的声响。 这一刻,古老的八景宫在众星环绕,星光垂落之际—— 紫气蒸腾,宫门缓缓开阖,如一片迷幻的霞光在缭绕,令其更加的神圣与庄严,让人见之便欲膜拜。 神色郑重的向着徐徐打开的宫门长身一拜,默默祷告祖师老子之名,谢其传道之恩…… 片刻后,逐渐起身的叶凝毫无畏惧的一步迈入其中。 八景宫内部如仙境一般,叶凝蹈入其中后,顿感有氤氲绕体,如沐仙气,浑身舒泰,这是一座宝阙,在这里修行,较之于外界…… 恐怕要强上数十倍有余! 紫阙内,空空荡荡。 最显眼的是一个石台,此外又有三五件杂物随意摆放,显得很是寂静,虽然纤尘不染,但却像很久没有人出入过一般。 “咔嚓~~~” 叶凝没有任何疑惑地径直来到石台前,此物远看是石台,其实却是一个石质的书柜,里面摆放有一部经书,上书刻有道德经三字。 “果然在此!” 叶凝心中微动,原本一尘不染的心境,此时亦不免微微泛起几道波纹,数息后方才回归清静妙境。 当下,他非常郑重的向前,这部盖世奇经,虽不敢说冠绝紫微古星,却也当是此星之上最顶尖的修行之法,得了此经…… 他的蜕变,必可查缺补漏,迅速圆满! 这部宝经乃是一本石经,故而显得非常的厚重,凝有历史的沧桑,透过表面的三字“道德经”竟传递有一幅画面—— 一个老者骑牛西行,紫气浩荡三万里,穿过一个叫函谷关的地方,而后凝聚成一部经书…… 在传说中,老子一路西行,经过函谷关时,紫气浮观,传经予尹喜真人,后乘青牛而过也,与这一幕倒是非常相符。 “这应该就是《道德经》那能修行的下半部经文!” 目中光芒大动之际,叶凝却并不急着翻阅,而是迅速让自己的心境恢复平定,直至万念不起,一心如镜后,他才探手取出石书。 而后翻身端坐于石台之上,双目紧闭,如同入定了一般,纯以神识感应。 “喀嚓!” 被捧在他手中的那本石质化的经书,此刻于自动开启后,又自行翻动,一缕又一缕迷蒙的紫气升腾,绽放瑞彩,气象万千! 在那紫气的缭绕下,叶凝似是超然于天地之外,又仿佛与自然相融,举手抬足间,便得天地与之相应和、共鸣。 与此同时。 在他的心中,一缕清气环绕、演化,时而演变为真龙、神凰、鲲鹏等各种形态;时而化作神明之相,各种道音隆隆,震动天地…… 隐约间,似可见一道衣老者骑青牛西行,其虽无有镇压天地之势,平凡而自然的近乎普通,但落在叶凝这等修行者眼中…… 此老却仿佛是那大道的化身,其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有道意盎然,像是在演化天地最为根本的本质之道! 紫气浩荡三万里,老子过函谷关传道于尹喜真人的景象,一篇接一篇的映入他的神识中,给了他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此外,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函谷关…… 太清老子既是在向那文始真人尹喜传道,亦是在为叶凝**,一段段经文自然而然、一句接一句的浮现于他之心田。 这一刻的老子再不复先前的寻常,而像是在为自己那相隔千余年的两大弟子演化证道的秘密,一切是如此玄奇,又是如此的自然…… 自然而然的令叶凝之心神,虔诚地近乎膜拜的靠拢了过去。 在叶凝的心中…… 此刻,所有的异象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尊仿佛是天道化身的绝世道祖,平平淡淡的立身于斯,周围诸道却自发与他共鸣。 天音震耳,令人膜拜的绝世道祖虽未开口,但其传出的声音却越来越宏大,像是大道天音,又像是玄妙至理, 在细致的剖析天地道,阐释长生不朽的秘密! “原来……这便是遮天大世界的,诸天万道……” 叶凝的心中出现了一缕涟漪,他仿佛聆听到了道的妙音,双耳中有道在和鸣,交织出一条条有形的痕迹,在他脑海中浮现。 这一刻,他忘记了所有,不知身在何方,便如一个稚子般,眼前只有一个伟岸的身影,那是他的目标,也是他所追逐的根本所在。 “道可道,非恒道……” 神秘的大道天音,经文与他所掌握的那篇古经似而不同,其间所蕴含的尽是闻所未闻的玄奥道义,难以明其究竟。 浩大而又深奥的声音,如从那远古洪荒划破时空传荡而来,最终如黄钟大吕一般在叶凝耳畔震动,传入他的心中。 一面由无数神纹交织而成的古镜,自他身后宛若一**日般缓缓升腾而起,此际他本身则身如静湖明月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自有一股超尘脱俗的气息漾出,令他在这一刻看起来飘逸出尘,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会随时乘风而去。 而他此刻的内心世界则并未如身体那般宁静,大道天音,如渊似海,深奥浩瀚,每一个字响起,都如海崩渊裂,响彻天地间。 道音化成神华,不断向他心神烙印而来,如一颗颗星辰在闪耀。 诸天妙相,无尽法门,纷纷呈现,玄而又玄,似天伦神音,又如大道圣歌,不断在叶凝的心中隆隆作响。 这种玄奥的神音并不冗长,相反,惜字如金,总共数万字而已,颇有大道至简,繁华落尽,平淡归真的古朴感觉。 黄钟大吕般的天音一遍又一遍的响起,每一个字落入叶凝的心田都是先如震动山河般激荡,而后又如海上生明月般寂静。 数万个古字已经清晰刻印在了他的心中,但是神音不绝,却依然不断在他耳畔回荡。 这一刻,叶凝体外紫气生腾,浑身晶莹如玉,散发出无上的圣辉,周身清气缭绕间,有一个个古字跳出,围绕他旋转。 每一个字都如神金铸成,璀璨夺目,烙印在虚空中,化作一声声道喝,震的苍宇隆隆。 禅唱、祭祀音、魔喝、神吼等各种古音齐鸣,交织在过去、现在、未来,跨越了宇宙洪荒,凝练在一起。 这一刻,叶凝陷入了最深沉的悟道妙境中,古字密密麻麻,洒落仙辉,将他衬托的超凡脱俗,像是从古今未来划破时空而至。 一尘一界,尘埃无尽,连着一道又一道门,世间也就有了万千界,人身也就有了无尽神藏。 随着那道祖传道,道音隆隆如雷鸣,叶凝能够感觉到,一扇扇神秘的大门在自己体内、自然而然的开启,本原真性自其中释放而出。 叶凝的苦海中,经义轰鸣,轮海光华大作,原先修《道经》残篇而成就的轮海秘境,此时寸寸化开,重新熔炼。 泉眼浑浊,神桥断掉,彼岸朦胧,生命之轮清澈透亮…… 宛若太极阴阳一般的苦海之中道韵流转,此刻于崩溃之际,化作了最原始的混沌,蕴含有一丝丝不朽不灭的道韵。 “轰隆隆!” 一声巨响,浑浊的轮海之中,宛如开天辟地般,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衍化无尽造化。 在叶凝此时的轮海内,如万物初生,一切都处在复生阶段,神秘莫测,溢出一缕缕仙气,滋养命主、升华潜能。 随着时间的流淌,那一缕缕神妙莫测的仙气也在壮大,虽然叶凝已经将轮海秘境开发到了极其深厚的程度,大成如圣…… 在重修中很难获得大的变化,但他仍可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每一缕神力,都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极其微妙的变化。 由残破走向弥合,走向圆满,那是质的变化! 冥冥中,他的潜能在不断的深藏,不断的积蓄,最后沉淀的愈发浑厚,愈发深不可测! 这篇经文,合乎天地自然,蕴育无上造化,他本就修自道经残篇,只深入的发掘了轮海秘境,自是与他非常的契合。 故此,一得此经,无论是底蕴、修为,还是战斗力,他都迅速获得了飞一般的提升! 在他的轮海内,一切都如万物初生般,处在复生阶段,神秘莫测,正不断溢出一缕缕仙气,滋养命主、升华潜能。 轮海秘境之中,苦海被不断的开辟,由最起初的混沌渐渐演化为了太极阴阳,衍生出了天地初开始那最珍贵的生机。 叶凝的轮海秘境得到了极大的升华,在他沉浸在那种与道合真的状态之中,非常顺畅的按着《道德经》的经文,开始了道宫秘境的修行。 灵台洞天之中,无穷仙气,自上而下地倾盆涌下,化作他修行蜕变最好的资粮。 此刻,在他道宫内的五大神藏一个接一个的被迅速开辟,齐齐震动,似乎真的捕捉到了“逝我”与“道我”,进入了最深沉的道境。 为今生的我诵经,与天地同在,为当世的我许愿,贯穿命主,当世不朽。 无论是过去的我,还是与道同在的我,在这一刻,都在勾动大道世界,让己身蜕变。 大道伦音响彻八景仙宫,如有人在诵无上经文,阐释大道妙理。 不过,很难真正辨其音、明其义,几个像是古之大帝在禅唱,又如远古的先民祭拜无上圣王,一切自玄奥走向了朦胧…… 在遮天世界。 轮海、道宫、四极、化龙,这几个秘境的修行并不复杂,修行者只要有合适的古经与足够的资源,想要快速取得突破,很简单。 就如此刻的叶凝,他本就不差资源,如今更是取得了何时的古经,再加之远超目前修为的境界,在将道宫秘境稍作发掘与沉淀后…… 关于四极秘境的修行,几乎是拾阶而上,轻而易举。 轰隆~~~ 洞天内无尽仙气喷涌而下,伴随着咔嚓咔嚓之声,不过须臾数日,在将四肢一一淬练后,当叶凝品位着这个境界的玄妙之处时, 便能轻易感觉到,自身能与天地合一,连大道都在主动的与其相融合。 紧接着,继续淬炼、蕴养,待得四肢如天柱,可烙印虚无中,双臂与双腿皆可随意勾动大道,便算是将这一秘境修炼到了圆满…… 此后,化龙秘境的修行,便更简单了! 人体九变,一跃成龙。 所谓的化龙,就是脊椎骨的修行,这是一条隐伏下来的人体大龙,下一个秘境就是让它九变复活,与道相合。 这一秘境无比的神妙,古籍中有记载,龙跃而起,九变望仙,会看到仙门等奇异景象,有种种玄秘莫测之事, 有时甚至可乘龙遨游太虚之外。 不过,具体如何,没有人可以说的清,每一个人的感受都不相同,都有自己的悟道过程。 第252章: 劫前凡骨凡胎重,得道身轻体亦轻 紫微古星。 在叶凝闭关之时,太清圣境之战已然迅速传遍了紫微各地,其影响之深远,神州、贺州等各州全都为之而震动…… 天下风云涌动,更是因为这位当世圣人的出现引发了轩然大波。 一位年轻圣人出世的消息实在太过慑人,对于已有数百年未有圣人出世的紫微而言,简直就像是一颗巨石投入了湖泊,掀起万千波澜! 须知,在这个无帝的时代,极道早已被淹没在茫茫岁月中,为世人所遗忘,圣级强者便已经是这颗古星上最顶尖的大能。 一位圣人,纵然只是初入者,在各大势力底蕴不出的状况下,便已是具备有横扫一切的力量! 正如当年太阴神教所出的那位当世圣人,便让早已衰微的太阴太阳一脉煊赫一时,盖压一代。 也正是因为前番的辉煌、喧嚣,在太阴圣人被异族底蕴与自家追随者袭杀之后,太阴神教几乎是倾刻之间,墙倒众人推。 可谓是昔日有多辉煌,转瞬便有多落寞,甚至是……被灭族! …… 翻掌覆灭太阴神教之仙一神子、王者护道人以及其之随从,顷刻间破碎王者丧钟与蕴有圣人尸煞之气的九颗冥竹…… 如斯之战绩,在当今这个无圣时代,足以全天下修士都为之侧目,感到惊撼。 昔日之叛徒,而今鸠占鹊巢的太阴神教一脉的实力与手段,不可谓不强大,若非如此,他们也不可能再屹立于顶尖圣地之林。 然而如今,其当代神子与神子护道人,连带着勉强可算是一份底蕴、沾染有圣人尸煞的九颗冥竹,却被人挥手间碾作尘埃…… 这如何不令天下震动?如何不牵动天下修士之神经? 至少,已有数个因太阴神教之崛起,而被侵占了利益的圣地又或是王者大能,已然公开发表宣言,嘲讽太阴神教。 因为,不只是曾亲身体会过叶凝之圣威的那几许散修,便是几大圣地,同样也对太阴神教目前之局势并不看好。 一尊正值气血鼎盛之时的当世圣人的针锋相对,对于底蕴相对较浅的太阴神教而言,这本就是一场大却难。 更别提那位当世圣人最近还获得了几千年前那位打遍紫微无敌手的骑牛老者之传承,这简直相当于如虎添翼! 对于太阴神教而言,这更是一场惊世杀劫。 在外人甚至是他们自己看来,他们的成功率,都不足一成! 入主了太清圣境八景宫的那位当世圣人,于实力强大至极的同时,他的身份也同样神秘莫测。 在第一时间了解到有圣人宣战太阴神教之时,太阴神教便已然开始极力收缩自身之势力,同时不断打听那位神秘圣人之身份…… 只是,时至于今日,几大圣地几乎有默契地联手翻遍了古史以及整座紫微古星,可却依旧是—— 一无所获! 神秘圣人的过去在这颗紫薇古星上近乎一片空白,无人可以查到其过往,他就像是凭空冒出的,如燕子点水一般, 只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点点波纹,却于最短的时间内名动天下,震动八荒,纵然是高高在上的圣地,也必须仰望这样一尊大能! 要知道,当世如人王殿、广寒宫等最强序列的势力或圣地,也只是拥有几件传世圣兵而已,其底蕴甚至连半圣都少有。 若非如此,而今之太阴神教也不能跻身最强序列! …… “轰!” 便在太阴神教极力收缩势力、联系昔日绞杀太阴人皇之真正传承的盟友;其余各大圣地与散修,纷纷表示看好戏之时…… 一声雷鸣,忽然震破九天! 八景宫太清圣境之外。 随着叶凝的修行渐入妙境,层层提升,踏入四极秘境之上,外界的大天地早已有所感应,此刻有雷光炸动,响彻九重天。 轰!轰!轰! 这一刻,原本碧空如洗的九霄云外,有乌黑的云气犹若海潮澎湃般迅速席卷一大片天空,其中有万丈雷电惊现, 令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震耳欲聋,雷电如潮,天地间到处都是电芒,如电蛇乱舞,像是有数不尽的蛟龙在冲腾,交织毁灭与新生…… 或是太清圣境八景宫的庇护与隔绝天机,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叶凝的修行与提升还并未结束,故而那千百道雷光只于云层中穿梭, 悬而未落。 ………… 太清圣境八景宫内。 天有二十四节气,人有二十四脊椎,所谓的化龙秘境,顾名思义,就是将人体之脊柱炼出一条”大龙”,化形而出,节节攀升。 “嗷吼!” 不同于其他修士节节而上的龙吟,在此处却是一条染有腾腾仙光的大龙,自叶凝眉心灵台洞天之中扑出,龙躯蜿蜒,顺着脊椎而下。 这条大龙非是凡物,实是于仙剑世界之中,“玄都真人”早已打包准备好的一条仙界龙脉,这条龙脉虽然不大,但用于一人, 却还是绰绰有余! 此刻,随着那龙脉不断被炼入脊椎骨髓之中…… 叶凝体内的血液渐渐沸腾了起来,沾染上了丝丝龙气,澎湃间声浪如同海啸,令他的躯体都近乎完全透明了起来。 唯有那一节仍在不断蜕变的脊柱未曾透明,反而呈金玉色,有无尽龙气仙光环绕,不断喷薄精气,这是化龙的征兆。 韶光如逝水,缓缓流动,随着那十二节脊椎骨彻底被炼化为一条大龙,外界、雷海中心,也随之发生了妖异的变化。 “吼……” 在叶凝踏入化龙的刹那,一声声龙吟,上动九天,下荡九幽,传遍大地,此刻,有九九八十一条天龙现世,龙吟阵阵。 八十一条天龙盘绕在一起,有的呈金色,光辉璀璨,有的呈紫金,腹部生五爪,有的通体乌黑,各个眸光冰冷,杀机凛然。 其威势之赫赫,仿佛不是闪电化生,而是有真实的生命,龙威凛冽间,生生将那雷海都逼退了,只留下一片真空地带。 这便是传说之中的大龙劫,每一条天龙都栩栩如生的盘绕在在虚空中,龙首齐齐对着八景宫内的叶凝,仿佛亘古长存一样, 透发着玄秘而妖异的气机。 大龙劫,玄而又玄,古来罕有,非妖孽不出,在古籍中都是语焉不详,今日现世,当再度震惊紫微大地! …… 滔天的雷霆与惊世的大龙依旧未曾落下,叶凝的修行仍在继续,他盘坐在石台上,运转《道德经》内的化龙秘卷,吞噬、炼化龙脉。 此刻,他的骨骼洁白如玉,骨质坚硬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堪比神兵利刃。他的脊背更是如一条蛮龙般,整条脊椎骨都璀璨如金! 来自来自仙剑世界之仙界的龙脉精气实在太旺盛了,不过寥寥数日,化龙秘境的修行,便被被他走到了尽头。 此刻,在他的轮海、道宫、四极、化龙四大秘境中,都有诵经之音交替响起,响彻天宇。 他所修行的经文与他非常的契合,其间的更蕴有大道奥义,那经文如雷,如龙,如凰,如麟,响彻九天十地,风云变换,天地失色…… 略微停顿了一日,在他的脊椎处,人体大龙历经九变,如今功成圆满,只差终极一变! 当他按照《道德经》仙台卷的经文修行时,在他的脊椎处,那条人体大龙顿时发生了惊天的变化,化成了一道永恒之光…… 龙跃而起,照耀万灵,回归原始,有开天辟地的玄机。 脊椎内那一条大龙昂首而上,直冲仙台,成为一道永恒的神光,睥睨天下。 这条龙真的复活了,而旦要进军更高的境界,吐出一颗仙珠,点化成一座无上仙台! 龙腾跃仙台! 这就是最后一个秘境—— 仙台! 人体大龙养成,一跃而上,登天为台,进入最后一个秘境,玄而又玄。 “轰!” 这一刻,半座紫薇古星的天穹都像是塌陷了下来,沉闷而可怖,一片乌光,如平瓢泼大雨一样倾泻而下,密密麻麻,到处都是雷暴。 声音而震耳欲聋,若是凡人在此,耳膜都要被击穿了,巨大的声音似麒麟在吼动山川,要将大地都翻过个来了。 “隆隆隆……” 雷云中,还有不少血色的闪电,如一条条血河在入海,景象骇人,这片刚刚平静下来的荒野山脉,一下子再度恢复了喧哗。 此时,此地彻底沸腾,除却可震碎人耳骨的雷声外,再也没有其他声音,巨大的雷电,让远山都在崩塌。 许多电芒根本没有触及到大地,但是光那种余波,就将许多石崖冲毁了,使之不复存在,乱石穿云,电芒卷天。 随着时间的流逝,外界的雷霆愈发狂暴、盛大,太阴真劫、太阳真劫、地火风水大劫、阴阳五行劫,不死凤凰劫…… 天空中雷暴沸腾,雷海中有各种雷劫出现,即便尚还处在蓄势待发的状态,也打得虚天颤栗。 仙一…… 仙二…… 仙三…… 转瞬间,整座紫微古星,便在一种尴尬与寂静中,迅速度过了整整三个月。 仙台秘境,这无需特殊资源的三步,在叶凝脚下几乎是轻而易举的拾阶而上。 至于所谓的斩道,对于他而言更不是什么难事。 他的道,起于大唐位面,成于仙剑世界,如今按部就班,轮海、道宫、四极、化龙、仙台,一步步走来…… 具体而微的,对于真实境界的增幅并不大,只是遮天世界的修行乃是一步步淬炼全身,升华神魂,如此补全修行步骤…… 他的战斗力倒是在先前的基础上,又有了一些进步。 斩道,斩道,以身斩道,印证已身,渡斩道之劫,即是向天地印证自身之道。 此刻,叶凝终于暂时的停下了自己的修行,他屈指一点,便有一道由道德经修出的仙光,没入了身下的石台之中。 “唰~~~” 下一刻,叶凝刹那间横渡虚空,径直出现在了紫微古星之外,远离了这颗生命星球。 此刻,那黑沉沉的滔天雷劫,已然压盖了一阙星空,生生覆盖了数颗古星,不少死星,甚至在那雷劫海中,被生生瓦解、融化! 独自屹立于浩瀚星空,叶凝依旧未曾睁开双目,只是张口一吸,如龙鲸吸溪水,又似鲲鹏吞噬…… 刹那间,十方皆动! 一道又一道的惊天闪电,奇形怪状的怪异雷霆,甚至还有那九九八十一条天龙,人行雷影,各种古皇大帝之兵…… 此时此刻,漫天的雷劫海洋自宇宙深处落下,聚向他的身体,于叶凝张口一吞间,便如吃饭喝水一般,生生将之吞噬殆尽! 噼里啪啦! 叶凝依旧不动如山,但其周身却闪烁着重重宝辉,体表上的汗毛孔都张开了,有细微的电光于其中滋滋作响,在淬炼他的身体。 吞尽了一条龙脉之后,残余在身体之中的废血与污秽杂质,此刻直接被那电光分解成渣,而后那无穷电光与重重雷劫…… 又被叶凝催动道德经秘法,于体内化作太上八卦炉,迅速炼化。 这一刻,经由各种蕴含天地之道的雷电淬炼之后,叶凝的五脏六腑被淬炼无瑕无垢,没有一丝杂质,犹如神器。 他的体表更晶莹而富有光泽,近乎透明,闪烁着宝辉,飘飘而欲仙,神圣而照人! 第253章: 劫前凡骨凡胎重,得道身轻体亦轻(二) “轰!” 刚刚还被吞得一干二净的虚空宇宙,此刻却像是天怒一般,突然化生出一片浩瀚的汪/洋,这是一片雷霆化成的神海! 神海中的任何一滴雷劫水所蕴含着的劫罚之意,都要高于先前那片花哨繁杂的漫天雷霆! 这更似天伐一般的雷霆,不予人任何准备,仅在一瞬间,就彻底将叶凝埋在劫海中,接受诸天大道的拷问与责罚, 一道道如江海一样粗的巨大电芒,一道又一道的劈在他的身上。 这是一幅恐怖而壮丽的画面,世间罕见,虽然论劫难只是仙三斩道,但其之恐怖威能,却还在半圣大劫之上。 如果被人描摹下来,给世人看,那一定会震撼千古,让所有修道者胆寒——这种劫难太可怕了! 开古今唯有之恐怖,任何一道劫光都远胜别人的一场大天劫,这成千上万劫光汇在一起才形成劈向叶凝的第一轮电芒。 这是一种末日天罚,是一场大毁灭,没有人可以承受,浩大无边,只需一缕电光就足以毁掉一位天纵奇才。 然而叶凝却不做任何对抗,巍然立身于此,几乎是视若无睹的沐浴在其中,以这漫天劫光雷电为水,洗礼自身的肉身与元神。 他每一寸肌肤都很刺目,每一个毛孔都在吞吐电芒,炼化劫光。 眉心灵台的元神化身,此刻一派悠扬的迈步而出,张口一吸便是一挂天河,无穷无尽的雷海全被纳入口中,恐怖无边。 更有一面交织着阴阳二气的八卦古镜,完全由神纹构成,尚未填充神材宝料,此时,来自于仙剑世界的仙灵玉、阴阳神石,黄泉沙…… 甚至是那玄都真人开辟仙界所得的些许功德气与玄黄气,此刻都被一并填入其中,借无尽的劫光淬炼,炼就那唯一之器! “唰……” 以来自于仙剑的世界,穷尽太阳、太阴大道,分别来自于太阳、太阴这两颗古星深处的太阳仙金,太阴神铜作为主料, 再以一枚两仪神玉为辅…… 此刻,无数仙材宝料在漫天劫光的劈打与叶凝之道火的煅烧下,迅速在那神纹古镜中交融着,渐渐化作了一枚无上镜胚。 此劫实是一场大破灭! 连宇宙虚空都被劈的崩开,出现了一条条恐怖的黑色深渊,唯有正中心一点光源不变,叶凝宝体无瑕,元神通透,宝镜渐渐成型…… 茫茫无际,无边无沿,成千上万年来的天劫似乎都集中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古今雷光合一,淬炼他的神魂、躯体与阴阳宝镜。 在这一日,紫微古星上,于此之际,但凡是修士都感应到域外一定发生了什么,因为众人内心惶恐不安,像是大难临头, 末日到来了一般,似利剑悬在头上,如大岳沉坠心间。 这是一股灭世一样的气机,让同类者颤栗,只要修道,必然都能感应到,众人战战兢兢,惊骇的遥望域外。 然而,却没有人能看到什么。 因为,为了劫光不落在这颗生命古星上,叶凝离开的太过遥远了,他们全都不明情况,推断不出个所以然来。 毕竟,这种劫罚古今仅见,他们不可能听说过,更是难以目睹。 “轰!” 在第一重茫茫劫海被消耗殆尽的最后时刻,叶凝神色郑重的打出无数的印诀,其间交织着自身所领悟的阴阳之道,落在宝镜之上。 “嗡——” 最终。 在彻底将那片劫海榨干之后,叶凝所祭炼出的那件唯一古器,此刻真正的成型了,化作了一面无上宝镜,厚约三寸,面广三十六…… 其上交织着玄黄功德,闪耀着炽烈无比、永恒不朽的光辉,流转着神秘莫测的伟力。 还不待叶凝细细查看这面宝镜之威能,虚空中那种种奇形怪状的闪电紧随着雷海的枯竭而出现,有伏羲龙碑,有女娲道石…… 一道又一道,神秘无比。 一些闪电甚至与祖器相同,狂暴无边,降落下来后,接连劈碎了数颗生命枯竭的古星! 这是天地间的大道痕迹,代表了上古天道,每一次立劈下来都是惊世的,可破灭一方世界。 这便是叶凝的斩道之劫,他欲要自身超脱,跳出已有大道,不在五行中,自然便要承受古来各种圣道的冲击与碾压。 “轰……” 虚空宇宙中,炽盛电光灭世,在一道道人形闪电与祖器间,恍惚间有一颗颗上古星辰破灭,历史景象重现。 无穷无量的闪电加身,然而此刻的叶凝却不再只身独抗,而是祭出一面仙镜,镜中仙光缭绕,生生化生出一方世界, 将新化出的劫海雷光,通通吞没于其间,炼作最为本源之法则道印,铭刻在宝镜的背面,使其愈发超然而不凡。 此刻,叶凝独自屹立于黑暗星空之中,身长玉立,道衣飘飘,肌肤缭绕的种种仙光、宝辉,显得无比的神圣,仿佛是那谪世的真仙。 在他身前,虚悬于高空的元神化身恍若实质一般,身披黑白道袍,交织阴阳二气,睥睨天下! 镜,为道家圣器之一,道士不仅在室内会悬挂铜镜,就连出行在外也要佩镜,对于道士而言,无论是修行或施法…… 一面合适的宝镜,都可谓是至关重要! 因为,“道”虽无处不在,却不可言说,只能以修士内心的智慧与灵性来把握,在超越万物差别的混沌中方能求'道'。 于是,为方便广大修士修炼,聚形散形的宝镜,便广为道家所尊崇与运用了! 此刻,在漫天劫海中,一面宝镜交织着玄黄功德气,闪耀着两仪阴阳神光,经千锤百炼而愈发神圣、古朴内敛。 似可查探过去未来,映照诸天万界,上探九天,下摄幽冥! 此际,外界的广袤劫海被通通摄入了宝镜之中,此时,龙碑被毁,道石四裂,大印破碎…… 一件件来自于古皇大帝,象征着某一大道极境的道器纷纷被毁,唯有其之道则像是一枚铭文般, 被完整的烙印在了叶凝那面无上仙镜之背! 随着最后一件道器被毁…… “轰~~~” 天色阴沉,雷光再现,黑暗的星空大天地,一道炽盛的光射来,将一颗大星穿透,冒起一缕青烟,发出阵阵焦糊味道。 那是一个威严的人影,难以看到真容,但他手中的那枚古镜却再清晰不过了,那是——虚空镜! “轰……” 与此同时。 漫天火焰倾泻,一座巨大的火炉从天而降,虽为闪电,但却像是以凰血赤金铸成,上方立有一道伟岸的身影,向他镇压而来。 此外,西方有一座仙泪绿金塔出现,震塌万古时空,突然横撞向叶凝;与仙泪绿金塔相对的,则是一个手托龙碑、披头散发的男子。 此刻,他大开大合出手,拥有无敌天下之雄姿。 虚空镜——虚空大帝! 恒宇炉——恒宇大帝! 仙泪绿金塔——瑶池西皇! 伏羲龙碑——伏羲大帝! 此刻,烙印在这方天地间的四尊大帝之道则印记,为天道所摄取,以填充无穷雷电,化作四尊斩道级数的少年大帝之影破空袭来。 若非那面无上仙境,在第一时间垂下万千仙光、道气,挡住了这轮攻伐,恐怕是叶凝,此刻也未必好过,甚至会形成恐怖大战! “轰!” 四尊大帝之攻伐的余波未尽,宝镜仙光上,仍有道道涟漪残留。 然而,远方的天空中,却迫不及待的有九日耀空,一瞬间的光芒照亮了漆黑的宇宙深处,斩道异象又现一景。 而也就是在这时,雷海中又多出五个道人形闪电,此时,计有九位少年大帝出现,共同围杀叶凝! 在九帝之正中,重新出现的劫海内,元神归窍后的叶凝之面色虽略显郑重,却并无畏惧,这并非是他小瞧了这九尊大帝。 而是正如此世天骄,面对劫海中的大帝投影,虽然这投影并非大帝本尊,且被天道压制在度劫之人的同一境界。 但那毕竟是大帝道则投影,在同一境界中,纵然只是一道投影,也绝对是最顶尖的战力,而当世天骄,虽然天资绝世, 却也很难在同一境界中,将自身潜能发掘到巅峰,可与大帝道则投影媲美! 故此,他们在渡劫之时,自然难以对抗,只能瞄准大帝道则投影的弱点,或是拖延时间,或是攻伐弱点,或是施展特殊妙法…… 总之在千劫万难中苦熬,熬过时间,自可劫过成道。 而此时的叶凝…… 则像是与那些当世天骄反过来一般,他不但将自身潜能发挥到了巅峰,更是无论大道感悟又或战力都在自身所表现出来的境界之上。 如此,想要面对大帝道则投影,自然便要轻松得多! “太上——八卦炉!” 独立于茫茫雷海,头上顶着一面炽盛无比的无上仙镜,叶凝运转道德经上所记载的一桩无上秘术, 倾刻间,满阙天穹无尽星力涌来,照破了茫茫黑暗…… 在那雷劫海洋之外,八颗古星迅速移动,依乾坤巽震,坎离艮兑之势,分别演化天地风雷,水火山泽,形成一座庞然无比的巨大洪炉! 此刻,八卦洪炉转动。 刹那间倒卷天穹,将整片雷劫海洋与就尊大帝道影连带着叶凝通通卷入其中,炽烈的道火于其间,将一片虚空烧得坍塌! 天地为炉兮,大道为工,天劫为炭兮,自身为铜! 神秘而古朴的八卦炉,隔绝天地内外,断开九尊大帝道影与天地的联系,甚至以天地风雷水火山泽之力对九帝进行一定的牵制。 轰~~~ 在仙剑世界悟道两百年而成,尚未动用过的阴阳大道在叶凝身上流转,此刻他的左手黑沉无光,太阴之道含而未发,化神奇为腐朽。 将那一尊尊破空而来的大帝虚影之攻击,生生化解。 紧随其后,他的右手在这一刻几乎快要融化了,在与大道合一,太阳大道在他右手之上流转着最为暴烈的光辉…… 一拳挥动间,近乎燃烧了空间,干预诸天万道! 轰! 恢宏而酷烈的太阳神拳,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化作一条长龙,在破碎映照而来的虚空镜光后,第一时间轰在了一尊大帝眉心! 砰…… 咔嚓…… 手握铜镜的大帝虚影骤然一僵,其眉心仙台之处,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洞,炽热的仙光几乎燃烧了一切,将他的头颅乃至神识, 彻底化作岩浆! 唯有其自身之道被保存了,完整的化作道源,没入八卦炉某处。 然而就在虚空大地瓦解之时,其余几尊帝影仍未停止动手,一尊仙泪绿金塔,带着无与伦比的镇压之力,自叶凝上方镇下! 一座洪炉连带着漫天火光,则自叶凝斜后方轰然砸来;还有伏羲大帝御使着伏羲龙碑,带着崩天之势,上来就是一掌砸破虚空…… 八尊大帝的攻击,震动了茫茫苍穹,便是叶凝只手衍化太阴,化作茫茫黑雾连消带打,也很难将所有攻击化尽。 幸而无上仙镜再度垂下道道仙光,一面守卫叶凝真身,一面以镜光连攻八帝! 同时叶凝自身也紧接着迅速出手,一面快速闪避,一面演化太阳,主动对轰某御使火炉的大帝。 大帝虚影虽然可以自如施展各种妙术,崩毁天地,但终究只是闪电所化,有所不足,在这场最为激烈的战斗中…… 那点不足被迅速放大,为叶凝所称,并迅速扩大优势! 此刻,叶凝左右臂交叉,两头大龙自其中涌出,左阴而右阳,二者交织为一件杀气凛然的“阴阳龙剪”,一剪天裂! 一个蓝色长发的男子在征伐,其身后有一只麒麟的虚影,生有祖龙头,身上布满蓝紫鳞片,闪烁着冷冰冰的金属光泽。 他手持一柄蓝金神杖,通体璀璨,一个人像是能够镇压宇宙八荒,然而在此刻,在那阴阳龙剪下,却倾刻间—— 连带着那蓝金神杖,一同被一剪为二! 不仅是他。 还有一口有九条神凰交织的晶莹璀璨的火炉率先被一分为二,紧接着,那阴阳龙剪向下一刺,下方的一个伟岸的身影, 即便动用了至强秘术,恒宇之道焚尽苍穹,也不过与之一同覆灭! 九帝杀其三,还有六尊帝影! “太清一气混元斩!” 叶凝身化虚无,倒退而去,避开了自后方袭来的龙碑,但天上却降下一道太清气,诞生出混沌,化为一道长达数千丈的混沌天罡, 立时将龙碑连带着伏羲大帝一同劈作齑粉! …… 洪炉之中。 在仙剑世界极少动手的叶凝,此刻却是大杀特杀,时不时便有一枚枚大帝投影所化作的道源,被封入洪炉深处淬炼。 此刻,他龙行虎步,纵横所向,没有人能够挡得住他一丝一毫,整个人都流动着一种炫目的光彩,足踏着诸皇的尸体, 此方世界之中,成道路上所必万带的那一种唯我独尊的信念,也渐渐在他身上演化! 他在天劫之中纵横,所向披靡,睥睨诸雄,纵然有对手在天劫之中迈进神禁领域,也只是让他多用了几招。 阴阳之道在他手上达到了一种极其玄妙的至境,分可破灭一切,合可衍生万法,当真有种无敌的风采在他身上绽放! 若非这种天劫源至天道劫罚,实在是玄妙莫测,连八卦炉也无法封隔,有一个被杀就有另一个补上,恐怕早就被渡完了! …… “轰!” 数日之后,九尊大帝虚影被连续换了数次,最终,一齐出现的,便是早在叶凝预料之中,却始终未曾出现的九大天尊了。 此刻九天尊驾驭着九秘,九秘共鸣,九大天尊合力化作一道璀璨无比的仙光,洞穿了古今,立劈了这片宇宙,令天地大道都在颤抖…… 九秘共鸣,合力一击,何其之强?几乎已然屹立在大帝级秘法之上,怪不得受天所嫉,难以齐全! 叶凝深吸了一口气,早已演化出太极神形的他,此刻阴阳相合,可面对那道仙光,却也不由有种毛骨悚然的刺魂之感。 面对着这惊天一击,他在阴阳与太极之道上的感悟明显不够,是故难以抗衡。 不过幸而,他还有妙法未曾演化——阴阳相生,演化混沌! 第254章:斩却他人斩自身,大道从来不外求 无极一动而为阳,静而为阴,万物各极其位,谓之太极。太极五灵冲,一动一静,互为其根,阴阳交合,混而为一…… 自一而生形,虽有形而未有质,是曰太始! 身披黑白道光,仿佛一尊先天执掌阴阳权柄的伟大神衹,左半身太阴气缭绕,右半身太阳力沸腾…… 叶凝此刻气态之恢宏,简直强大到了极点,执掌天地阴阳之道,呼吸间便可粉碎星辰,气吞山河! “哧……” 黑白斑驳的无上仙镜,顺应着叶凝的心意,瞬间化作一束通天仙光,没入叶凝体内,交织出密密麻麻的种种道痕,璀璨无比。 由体及面到点,黑白分明、和而不同的太阴与太阳之道,此刻在叶凝的一声喝令之下,阴阳交合,强行逆反太始,回归混沌…… “轰!” 叶凝的身形模糊了,在此时一步迈入神禁,化作一条黑白交融的阴阳二气长河,但很快,广袤的长河迅速向中心收缩,坍塌至一点…… 点点滴滴的混沌气,便自其中徐徐产生,源源不断。 “阴阳交合,太始一击!” 这一刻,天翻地覆! 混沌气接连浮现,凝聚成一截无上仙刃,在其横空迎击九大天尊的九秘共鸣之力时,整片世界都像被颠覆了一般,气息悚人。 在那仙刃锋芒所过之处,诸天万物都在坍塌,通通为那混沌之力所侵蚀,使那仙刃愈发强盛,直有打破天地,返归混沌之势! 与太始仙刃近乎呈针尖对麦芒之势的,是那道看似潺弱的九色仙光,但其之威势在叶凝眼中,却比之前对上的所有大帝虚影, 都要可怕的多! 那是直接源自于死亡的危机! 九色仙光,太始仙刃…… 在这一刻通通爆发出了璀璨的仙光,震散了大片的雷海,连苍茫星空都为之颤抖,天地众生,无不惊惧而惶恐! “轰~~~” 仙光与仙刃交锋,在大道的碰撞之下,空间被打成了粉碎,璀璨的仙光冲霄,通往无尽远处,一颗大星阻路,倾刻间便被化作尘埃。 剧烈的轰鸣碰撞之音震碎了大批的星辰,传遍了一方星域,混沌仙刃于此刻分解,开天辟地的力量在这方混沌间演绎。 宛若真的在开天! 那截太始仙刃迅速自太始退化至太极,黑白生万物间,一个个微小到极点的世界出现,万物初生,花鸟鱼虫,宇宙星辰,神魔人鬼…… 但凡所想所见,随着那在碰撞中暗淡下来的九色仙光、被纳入其中后,尽皆在此时成型,转瞬又如泡沫般崩灭! 一种大破灭的力量诞生于一方方小世界之中,迅速横扫一切,连带着那暗淡下来的九色仙光,也一同随着世界的崩溃而被摧毁。 山河大地,世间万物…… 在这一刻通通归于寂灭,唯有一道清气于黯淡下来的星空之中蔓延,很快便衍生为阴阳二气,叶凝的身形与其间再现、重组! 九秘共鸣、合击之力自然强大,但叶凝的手段却也非凡,很难说究竟是谁真正的占据了上风,不过,一击之下—— 叶凝倒是很快便借助太上八卦炉之力,迅速恢复如初。 但九大天尊的身影,却随着那九色仙光的消失而一同黯淡,最终为太上八卦炉中,突然涌现的烈焰所焚烧、炼化。 从此处看来,到是叶凝稍胜一筹! …… 九天尊之投影消失后,这场恢弘无比的斩道雷劫,也随之而渐渐落下了帷幕,太上八卦炉之中,只剩下一阙雷海残存。 叶凝屹立于其间,巍然不动。 一轮夹杂着锋鸣剑气的明月,渐渐自他灵台之中升起,先是化作那面黑白斑驳的无上仙镜,如皓月升腾一般,来到他顶上三寸。 紧接着,无上仙镜于铿锵声中忽然自左右分别衍生出一节仙剑与剑柄,仙剑与剑柄共分八节,以无上仙镜为剑格,倏忽间…… 直接化作一柄道家法剑! 这法剑,既是为叶凝所祭炼的无上仙镜演化,亦是他自修道之时始,便开始蕴养的护道法剑,只是此时借那仙镜之形体,聚形凝影。 嗡~~~ 以仙境为格的法剑,此刻自一阵嗡鸣声中冲天而起,直如白虹贯日一般,瞬息间对着叶凝,倏忽一剑穿胸而过! 这柄刚刚凝形的仙镜法剑,在一剑杀了叶凝之后,便是已然完成它的真正使命,此刻于镜光流转间,剑柄与剑刃消失。 唯余一镜,残存于此,沉沉浮浮,照耀星穹。 随着时间的流逝,仙镜亦是随之开启蜕变,镜面之上,阴阳二气流转不休,较之先前,简直出现了质的飞跃。 要知道,方才在对决诸多祖兵与大帝之虚影时,叶凝可是掠夺到了不少道则碎片,其中关乎于各大帝兵、祖器的…… 通通被他打入了仙镜内,用以滋养其中的一道灵光,那是这件重宝的本源! …… 修道之人本就是求清静、求逍遥,之所以要练法剑,其本意不是为了争斗,而是为了用来了结自己,从而超脱。 杀别人易,杀自己难。 不杀掉自己,即便法力再深厚,终究也只是个守尸鬼。 可要杀自己,其中之微妙处却是非常深奥,若是不能理解其中的分寸、道理,强求此境,与那便相当于是自杀,只会贻笑大方。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太上八卦炉中,汪\洋雷海波动,倾刻间,叶凝的躯体便如冰消雪融一般,化成一滩水迹,被无数雷光电力分解、破坏。 在那空荡荡的原地。 一点火焰忽然凭空生起,如灯中之焰,不过点点星火,却似自太古点燃,终古不绝。 这既是火,也是道。 这道火焰了断过去,却将叶凝的精神,融于了天地万物的某种不可言喻道理之中。 来自于叶凝先前所斩杀的、诸多大帝投影所化作的道源,此刻便如燃料一般不断被太上八卦炉,投入了那一团火焰之中。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火光渐渐壮大,驱散了黑暗,照亮了叶凝的前行之道,有了这朵道火,日后在他感到黑暗朦胧的时候,这点火光便能令他不再迷惑。 火便是生机。 燧人氏点火,才有了文明。 这朵火焰有文明不灭之道,亦有凤凰涅槃之意,更有峥嵘生机。 随着一枚枚道源被点燃,其中那来自于雷劫中各大古皇大帝之投影的道痕,纷纷为火光所汲取,那一朵焰光愈发神圣。 像是远古的禅唱,又像是洪荒神祗的祈祷,那一点焰光中,有道音诵念之声在传响,传出去后,震动了一个星域, 像是天地开辟最初的道音,有着无尽的奥秘。 此刻,太上八卦炉与大宇宙相连,无数星辉汇聚,无比的壮阔,星空中各种光垂落下来,照耀出宇宙的本源,通通用以供养火光。 这片宇宙的本源在震动,万道皆复苏,全部于火光的跳动共鸣,让此地道痕密布,隆隆而鸣。 此刻,各种异象纷呈,太上八卦炉内仿佛化作了一方净土,那片宇宙成为了亘古不变的一,而跳动燃烧的火焰,则成为了主宰者, 借着与大天地的共鸣,汲取古来不变的道,实现自身的升华! ‘万物负阴而抱阳,阴阳从来是相对来说的。没有阴,何来阳?没有阳,怎说阴? 所谓阴阳,有多种演绎,天地、日月、雷电、风雨、四时,以及雄雌、刚柔、动静、显敛…… 甚至诸般大道有相生相克,相反相成,亦是一种阴阳的表现,时间为阴,则空间为阳;力之道为阳,则太虚为阴…… 万事万物,皆分阴阳! 于人身而言,肉身是阳而灵魂是阴。于世界的力量而言,人又是后天之阴,而天地又是阳的。 人身以内阴阳之理混圆一团,人身之外则付诸外阴阳……’ 《易经》有云:“一阴一阳谓之道。” 阴阳是世间万物的父母,是宇宙万物变化的.asxs.。 火光中,诵经之音,震耳欲聋的道鸣等纷至传来,逝我与道我一个从过去、一个自将来一起走来。 像是一阴一阳,又如两股合道的气在交融。 逝我与道我相合而来,化成了正在走向融合的黑白鱼。 他们相合,化成的就是道,形成的则是图。 阴阳相合,化成为道,经文密密麻麻,刻满外界的大圆,而与此同时,真我在太极图中复生,如那中间自然的道痕曲线,真实显化。 刹那间,来自仙界世界最后的本源之力浇灌,如画龙点睛一般,一个清净道人出现。 “轰!” 一声巨响发出,在道人的体内,无数封锁的“门”此刻接二连三地出现,排列成序,无数潜能与本源自其中汹涌而出,不断运转, 化凡为圣! 天地大太极,人身小太极。 此刻在道人的体内,汹涌澎湃的轮海彻底演变为太极图之形,生死二气不断转化,有阴阳大道,于其周身缭绕。 以人身之小太极,沟通天地之大太极。 道人体内的阴阳二气于此时排列成太极之行,可与外界大天地相通,苍茫星空,无尽星光缭绕的在他周身,演化出一幅河洛太极图! 此时此刻。 只需微微动念,以人生之小太极与外界之大太极共鸣—— 在那一瞬间,外界大天地的诸天万道便一下子从天而降,从四面八方而来,将他彻底淹没,无量道音震动其心神! 他的本源在跟天地交泰,与诸天共鸣,构建成秩序神链,跟乾坤万道相连。 在他的周围有天地法则交织,诸天万界的气息铺天盖地而下。 这种情况非常的奇异,天地万道震出无上神音,如水波,若涟漪,在这里交织,到处都是! 道音振聋发聩,让人觉醒! 仅一刹那而已,叶凝就要悟道了,被诸天规则淹没,徜徉在大道的海洋中,心中有无限的体悟。 在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像是一株干枯的植物,得到了雨露的滋养,获得了柔和阳光的普照,即将复苏,而后茁壮成长。 这是他所需要的东西,是灵魂的补给,是生命的超越,也是自我的升华。 如果说,昔日的他,论资质勉强超出常人,算是灵体,那么现在,经过几番蜕变,再在先前那种特殊境地中,以世界之本源重铸…… 现在的他,论体质,至少也是王体、神体一级! …… “轰!” 在此等境地中稍作参悟,几乎是如水到渠成一般,叶凝的修为只是呼吸间,便再度取得了突破。 雷海滔天,电芒无尽,就在这一瞬间,天罚发作,雷光耀世,实在太过璀璨,宛若无数的星海坠落,将此地淹没。 这一次的天劫极为可怕,一缕雷光都足以毁掉一尊大成的王者,但在此地却如星海一般浩瀚。 不过。 宇宙诸般景皆为大道演绎,对于此刻的叶凝来说,只要不能够一击就毁灭他,在体内人身小太极阴阳转化之下,都将成为他的补品。 如天劫之中的毁灭力量入体,转瞬便在阴阳转化间,被化为成了纯净的生机,用以填补着叶凝那颇为空虚的轮海。 境界可以顿悟。 但随着修为与体质的变化,他那暴涨了数百倍的轮海,却只能靠苦修去填满,正好现在有天劫降临,倒是解了燃眉之急…… 雷海无边,波澜壮阔,浩瀚无穷,天劫大潮席卷无量星域! 天劫的一边,乌光茫茫,淹没星域…… 这是太阴神雷降临,至阴的力量演化成了无上大劫,挤满了这片星域,许多星辰都被淹没在当中,接连的炸开。 在另一边,亦有一片绝世雷海降临,那是太阳神雷化作的劫海,金光璀璨,照亮了整片宇宙,仿佛发生了星域大爆炸, 那刺目的光,比无穷恒星燃烧还可怖万倍! 除此之外,更有混沌仙雷,浩瀚壮阔,洒满星域,照耀出万古的辉煌,预示了终极的一种力量。 但对于叶凝而言,这些都不是什么困扰,在他的身上,有至强的大道流转,其体外更有一幅朦胧的太极图出现, 一道金桥横贯天地,道则波动震世,足以镇压一切劫! 到了最后。 他更是以真身走进了天劫的雷海之中,几乎所有的雷光都被他当作补品,吞噬得一干二净! 第255章:劫尽飞仙,一步大圣九重天 “轰隆!” 雷海茫茫,劫光惊世,便是古之大圣、准帝立身于此,在这一刻,也会因之而色变。 不过茫茫劫海虽然可怖,但终究无法真正的彻底磨灭叶凝。 时间不断推移。 三日,半月,数月…… 无论是观测到这一场大劫的星空修士还是叶凝本人,谁都没想到,他这一渡劫……便是整整五年! 盖压了一阙星空的茫茫雷海,动辄劈碎大星的各色闪电…… 一尊又一尊从古至今,曾在这方天地间行走、修炼、成道,堪称最为惊艳那一列大帝古皇之投影印记,接二连三的被天劫显化而出…… 甚至战到了最后,便是叶凝本人的投影也被天劫演化而出,呈以众凌寡之势,不断与叶凝厮杀、征伐,这样的劫,整整持续了五年。 简直不留一丝生机,堪称古往今来,同境界中最为残酷的考验! 要知道—— 无论是那些大帝古皇之投影还是叶凝本人,能够为天地雷劫所蓦刻,甚至在此刻显化而出,都代表着他们在修行中取得的成就…… 已然为天地所承认,其境界、战力之可怖,实属天资纵横、才情高绝的一代妖孽! 其种种繁奥莫测,妙不可言的法与道..... 也让叶凝在这场大劫中,获益匪浅,在大战的同时,他更是不断的悟道、升华,梳理自身所得, 汲取那些曾经盖压一个时代的大帝古皇之道,令得自身的道行不断精进,肉身、神魂,皆达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 隐隐间,虽然这场劫还没度完,但他在大圣境界中,却已然快要走到了尽头,只差临门一脚,便可跨入那全新的领域。 可以说,此刻的他,只要再稍稍沉淀数年,若是愿意,他便立刻能引来惊世大劫,更上一层楼,踏入准帝境! 不过,出于一些因素考虑,叶凝并不急着太过迅速的破入准帝,因此,任那劫光漫漫,但在这一日,终究还是走到了尽头…… 沐浴着铺盖星河的恐怖雷光,被一道道劫光化成的秩序枷锁困缚四肢百骸,纵然叶凝在先前最可怕的战斗中浑身是血, 一道道裂痕触目惊心…… 阴阳二气流转的黑白血液,绚丽而夺目,流转着不朽的阴阳道性,晶莹而凄艳。 但在诸天古皇大帝之投影印记消散以后,便是状态不佳,可单纯的雷劫,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的神魂炽盛,惊人的大道符文在其间交织、跳跃、飞舞着。 原本记载于《道德经》上的秘法,如今借助那万古帝与皇之雷劫投影中所蕴含的道则,被修改得愈发贴切向叶凝自身。 此刻一经运转…… 无法想象的蓬勃生机,便自其体内迅速孕育而出,叶凝的肉身不断重塑,那股气息越来越强,让任何一尊同阶强者都不禁心惊肉跳。 “该结束了!” 叶凝轻叱一生,困缚着他的雷霆枷锁,全都被滔天的神力给生生崩断了。那滔滔茫茫的灭世劫光,甚至根本无法伤其无双的肉身。 此刻的他,浑身光芒炽烈,无论是发丝还是血液,都绚烂而璀璨,夺目无比,带着黑白仙气,闪耀仙灵神光。 他的神魂炽烈而可怕,在突破、在蜕变,甚至先前在战斗中出现的那触目惊心的裂痕,都在不断愈合着, 一股惊人的气机,不住涤荡、辐射向漫天星空! 在这片颇为荒芜的星空附近,无数观测到了这一场大劫的修士又或者文明,尽皆为之震颤。 便是一尊屹立在星空巅峰的准帝巨头,在注视向此处时,都不禁变色,无法平静。 “这位年轻的后辈……当真是惊艳啊!” 某片星域中,那尊名为赤坨的准帝面容冷酷,在凝视着那星空深处,被无尽雷光淹没的俊秀身影时,双眸不住的闪烁奇光。 因为,无论是对方展现出来的战力,还是其之资质,都太过惊人了,可谓是有成道之资! 甚至在渡过大劫之后,对方必将再度取得一定的突破,到时候,此人纵还只是大圣,可却未必不能与像他这样的衰朽准帝平起平坐! “必须打好关系,拉拢他……” 在思潮起伏之后,压下种种阴暗念头,赤坨准帝最终还是向着自己的势力,下达了与无数观测到这一战的许多大势力相同的命令。 …… “紫气东来,浩荡三万里!” 叶凝再度运转记载于道德经上的一门秘法,汪\洋如海一样的紫气自东而来,瞬息充斥满阙星空,贵不可言,慑人心魂。 “这种紫气……是千年前,那位近乎另类成道的骑牛强者留下来的传承?” 茫茫星空,见多识广者数不尽数,此刻,叶凝一显露记载于道德经之上的秘法,立刻便为星空诸强所洞彻,顿时惊动八方! 无数或见识或听说过老子之实力的强者、势力,在瞪大了眼睛观测叶凝渡劫的同时,也是悄悄按下了各自心中那不该有的小心思。 此刻,汹涌如海啸一样的声音迸发而出,紫气自叶凝的身后冲天而起,如有十万古星沉坠,所有星光聚在了一起。 又似一个存世万年的古妖尊横空出世,妖气滔天,肆虐十方,每一寸都是紫华,每一寸都是紫焰。 紫气浩荡,将星空雷海淹没,一寸寸的炼化,千奇百怪的种种雷霆被反本归源,化作混沌、阴阳、五行、**等道则…… 通通被炼为烟气,融入了漫天紫海,随着叶凝一个吞吐,漫天紫气、种种道则与最为纯粹的能量,倾刻间,便被他炼化得一干二净! 倾刻间,仿若南柯一梦,叶凝独立宇宙中,所有电芒与劫光都不见了,亦真亦幻,让人不禁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浩瀚的宇宙,无垠的星空,真实的景象是冰冷与黑暗的,枯寂无声,是永恒的死静。 各种奇景消失后,一切都恢复了过来,没有一点声息,亘古常如此,只有一个身穿道袍,面目俊秀的道人独自屹立…… 自在劫中,他将自身从道德经中所领悟出来的精华与自身所得之道,化作一片锦绣文章,再以心为刀,将之铸进镜中后, 宝镜便更上一层楼,于阴阳转化间,愈发近道! 此刻。 一面炽盛如骄阳的宝镜,悬浮在道人头顶与其呼应,沉沉浮浮,有阴阳仙光缭绕于其上,似可映照无尽星空、苍茫岁月。 道人雄姿伟岸,通体晶莹,气血旺盛,天灵盖冲射出一道璀璨的神光,贯穿宇宙,在一瞬间进入到了神禁的领域。 睁开双眼,其一双眸子宛若阴阳太极图一般,阴阳鱼游转间,衍生出世间万象,让人敬畏。 其眸光所过之处,阴阳二气分解万物,虚空崩塌,星河破灭…… 其周身有阴阳道则缭绕,无尽的日月星辰皆环绕其而转动。 在这一刻,叶凝强大到了极点,浩浩荡荡的大圣气息,席卷天上地下,威压八荒**。 直若一尊盖世帝君,屹立在那里,俯瞰万古,傲视古往今来! 张口轻轻吸了一口气,叶凝躯体朦胧,体内仿佛演化出了一方真实的宇宙,内中有无数的星辰在大放光明。 挥手间,外界大宇宙的万道自动与他共鸣,牵引着无穷无尽的星辰精华降临,让成千上万缕星辉流淌,沿着星域,自宇宙深处落下, 聚向他的身体,化成一片银色的海洋,将他埋在当中。 此刻,他的浑身闪烁宝辉,周身窍穴乃至毛孔通通张开,经受星光的洗礼,吞噬其间的能力,补充在劫难中所耗掉的精元。 “遮天世界的天劫果然非凡。” 体会着先前的雷光,再回忆起在仙剑世界的逍遥,叶凝摇了摇头,“若日后都是这样,那还真令人苦恼。” 话虽如此,但叶凝的声音却是显得非常的满意。 这一次绵延数载的大劫,的确是让他在生死之中不断的徘徊,但在这期间——他自身却是收益良多! 毕竟…… 再怎么修行,又怎么比得上生死大战更能激发自己的潜能?直接吞噬过往古皇大帝之投影印记中蕴含的道则碎片,更能增长境界? “人族试炼古路……” 人族古路,在大帝未出的时代,是未成道者的试炼之地,但是在平常,亦是各个星域的修行者交流的圣地! 因为差不多所有的星域都与此相通,在交流方面,人族古路可谓具有着重大的意义。 各个星域的修士在此地汇聚、交流,并会产生各种各样的大道碰撞,而各个古星不同的人文,会造就不同的修行视野…… 尤其是现在,没有了成道之争,行走在星空之中的修士多数是圣人存在,若是汲取了这些来自宇宙八荒的圣人之道的精华, 定可开阔眼界、为他以后的修行积蓄深厚的底蕴! 思及境界增长与日后修行,叶凝的目光,不禁投向了星空深处的那一条人族试炼古路,在那条路上,有几个奇异的地方。 无论是第一关的殒圣岛,还是第二关中那方可在其中寻找到万般道统的太古道场,都是无上造化地,对他以后的修行帮助颇大。 “人族试炼古路的确值得走一趟,不过在紫微古星……还有太阴神教以及一些其他俗物,需要处理……” 忆起太阴神教犯下的罪过,叶凝默默思忖片刻。 当下,他一推道冠,头顶上方忽然出现了三朵祥云,紧接着一道仙光自他天灵盖中冲出,不断变形,向人体演化。 “哧……” 仙光与祥云相合,化成一尊与叶凝之神态、相貌、气息一模一样的道人,这是来自于道德经中所记载的一种禁忌妙法…… 一气化三清! 经过先前的悟道与雷劫之中的修行,对于这一秘术的参悟,叶凝已然小有所成,他此刻所演化出的这一具玉清化身—— 不但具备有于自身相差无几的战力,更能够长时间存于天地! 此刻。 玉清化身向着叶凝本尊微微点头,当下,于玉清气缭绕间,他直接撕破虚空,向着紫微古星跨越空间而去。 与此同时,叶凝的本尊则是离开了这片星空,前去开启一个又一个的五色祭坛,径直向着人族试炼古路行去。 苍茫星空,大多数的地方荒凉而死寂,因而在那个时候,有时仅短短一天时间,叶凝便走过了数十上百个五色祭坛。 不过有的时候,在路过一些风景璀璨的星空奇迹之景时,他也会于此短暂的驻足数日,或是观赏风景,或是参悟其中道理…… 第256章:人皇绝嗣,天地余悲 斗转星移,空间之力汹涌。 转瞬间,一道清微玄奥的清气破碎空间,横跨半方星域,直抵紫微古星、太清圣境。 “咔嚓……” 一方虚空于悄无声息间不断扭曲、撕裂,混乱灵潮汹涌,发出“隆隆”之音,旋又被一道自然而原始的清气镇压了下去。 一片古老的紫色宫殿前,一方虚空如若门户般开启,有清气绕身的道者自其中踏出,其戴如意冠,穿淡黄八卦衣,手执玉如意…… 来人…… 正是叶凝先前以一气化三清妙法,所演化而出的玉清化身无疑! 层层破碎空间自然弥合如初,玉清化身屹立于此,口中默默礼赞道德天尊之时,更是向着八景仙宫稽首长拜。 片刻后,礼赞既闭。 叶凝挥手将《道德经》送入八景仙宫石柜内,随即翻手随意取了一件、由“锟钢”锻造而成的圣人法器——金刚琢。 金刚琢锃亮,其外在如一轮月环般银光闪闪,神辉灿灿,炫人双眼,入手则温润晶莹,神妙非常。 这是一件非常少见的圣物,未来有着极大的进化空间,当是八景宫主老子亲自锻造而成,留以镇压仙府、护卫传承者的镇府之宝! 取了可代表嫡传弟子之身份的此物后,叶凝便不再动八景宫内老子留下的其余几宝,而是转身向着圣境之外迈步而去。 太清圣境,这里绝对是一方世间罕有的圣境神土,内有林木幽幽,仙阙古朴;灵气汹涌,仙光蒙蒙,甚至化为了液态。 泉水叮咚,一条又一条由灵气汇聚而成的涓涓细流,流过大半仙境圣土。一方又一方药田,有序的坐落于其间。 数之不尽的古药,被种植在河流两侧的药田上,光华缭绕,甚至有不少大药乃至药王散发着芬芳药香,让人禁不住心惊。 平日里。 这一株株在紫微古星上、便是教主王者都不可多见的大药,但放在沉寂了千年的太清圣境,却被随意的种植于药田之中,无人打理。 漫步过药田,药香弥散,芬芳十里,单单闻着就让人禁不住心旷神怡,仿佛连寿数都增长了几载。 随意采摘了几株药效特殊的大药、药王,连带着黑白两色神土一同封于金刚琢内后,叶凝便迅速行过药田,来到了太清圣境最外层。 大袖一拂,在叶凝一步踏出太清圣境瞬间,传承自老子的太清气,此刻迅速席卷圣境,将此地由开启转向关闭。 随即,屹立在天穹之上的叶凝略略辨别了一下方向后,便神寄虚空,锁定方位,行走于天地间。 其一步便是数十上百万里,快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诸天万象在他眼中都仿佛化作了流光,一切的景在他的眸内都急速的倒退。 在这样的状态之下,他甚至有了几分追赶时光的韵味—— 如缩地成寸般一步步迈出,转瞬间便行走了千百万里,然而天上大日的方位却恰好与之相反,在不断后退,当他快要抵达目的地时—— 天上的大日,已然由原先之天穹正中,变成了朝阳初升的胜景! 修行的玄妙,至此可见一斑! …… 岁至清晨,当他停下脚步后…… 矗立在其面前的是一座黑色的巨大古城,古城上下,全都是以墨色晶石铸成,乌光闪烁,如同一座宏伟的天城,降落在凡间。 此时—— 紫气朦胧,旭日东升,朝阳洒辉,将整个城池都染上了一层炫目的光彩,走在这里,便能够让人感觉到一种威严,身心都好像受到了冲击。 步入其内,一层薄薄的太阴黑雾不知由何而始,弥漫在城内各处,予人一种冰冻人心,封锁时空、探查一切的特殊感觉。 玉清化身徐徐行于其中,来自蜕变后的本尊神体之异相——太极净土,无需演化,便自然而然地横断周身之虚空,隔绝一切的探查。 这是太阴神教统治下的城池,为几处重地之一,这里有修士行走,更有凡人居住。 默默行走于其间,虽然时隔百载光阴,但叶凝仍可自那看似寻常的大街小巷之中,嗅到浓郁的血腥之味与尸气。 时隔百余年,此处仍有如此浓郁的血腥味,可见当年在这座城中不知死了多少太阴神教的传承者,甚至恐怕会有顶尖强者葬身于此…… 这才导致了古城中血腥味、尸气乃至怨念,缠绵不绝! 相较之巨城的宏伟,此地修士的数量却不是很多,且显得有些萧条,街道上更有一列列身披铁甲、手执战戈的兵士行走,弹压一切。 显然,叶凝数年前在太清山脉外留下的那句话,给太阴神教留下了极其不利的影响,甚至导致他们至今仍在警惕! 旁若无人、太阴神教之修士也视若无物的、任叶凝行走于大街小巷间,无需探查…… 他所需要的消息,便自前方不远处酒楼内的几位散修口中道出。 包厢内。 一名年轻修士饮了一杯酒,胀红了的脸上带着深深的兴奋与解恨意味,“听说了吗?几大圣地全都正式与之断交,太阴神教要完了!” “与太阴神教交好的几方势力虽然强大,但圣级绝对就是它们压箱底的力量……”年轻修士对面的另一人也笑着随之举起了酒杯,笑道。 “如今天外的劫光消失了,那位神秘圣人成功蜕变,携度过那方覆盖天穹的恐怖雷劫之威归来,谁敢招惹?太阴神教确实要完了!” “是啊,该完了!这帮孙子,早就该完了!” 有人咬牙切齿的如是道,“遥想当年,太阴人皇开创了极度辉煌的盛世,九天十地独尊,上击神明,下镇九幽,横杀圣灵,镇封一切动乱。 但凡危及苍生者,都难挡人皇一击,于天地有不朽大功,谁曾想到,他留下来的传承,居然会败坏在一群卑鄙的背叛者手里!” “没错,谁能想到,原本有圣人出世、四方朝拜的太阴神教,居然会在百余年前那么突然的崩溃,连道统都被篡夺!” 得益于叶凝当年在太清山脉流下来的话语,一百多年前,太阴神教的血与殇,迅速被无数修士从落寞的记忆中翻出,传响紫微。 原本被太阴神教极力掩盖的血腥过往,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彻底掀开,遍传古星,而被一尊圣人明晃晃威胁的太阴神教…… 却根本没有时间与精力去掩盖这件事,以至乎五年后的现在,几乎人人都能对此谈上一两句。 “要我说他太阴神教的那些家伙也是活该,谁叫他们的手段如此过分,连有着人皇血脉的凡人都不放过,已至于如今人皇绝嗣!” 另一间包厢内的一名中年男子叹道,“若非这番血案被翻开,甚至被公开讨伐,我都不知道自己死后,有什么资格去觐见先祖与人皇!” “看到了外面那些兵士中的将领了吗?” 有人以目光示意了下,“就是他们主导了对凡人的诛杀,传言之中整个紫薇古星,有着千百万的人皇血脉之凡人死于非命!” “太阴人皇真的绝嗣了?” 有一些消息不太畅通的修士更大的眼睛,感到不可思议,“那可是人皇!而且凡人对修是士本没有任何的威胁,他们怎么下得去手? 别的圣地也不阻止?” “别的圣地?” 一个胖乎乎的修士冷笑,“看他们现在那么急匆匆的和太阴神教断绝关系的样子,恐怕他们在这件事中所扮演的角色,也不太光彩吧!” “至于屠杀凡人,毕竟是人皇的血脉,谁知道未来又会出现怎样的强者,看既然已经选择了背叛,那自然是全部杀了,一了百了!” “你说的只是其一,还有其二,这件事情,可远不止表面上的斩草除根、忌惮未来可能出现的强者那么简单!” “哦?!”周围的几个修士八卦的劲头就上来了,在低声的撺掇着,“李兄的消息一响最是灵通,你知道什么,快说来听听!” 先前开口的那个身形显得有点猥琐的修士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兵士走过,遂低声道,“太阴神教那一脉昔日是什么货色,大家谁不知道?” “那一脉不少好手自灭掉人皇后裔后,便一齐在圣地之中闭关了数年,然后一出关就个个功力大增,身上怨气浓郁……” “呵呵……哪家修士修为是这么增长的?还相约好了一起突破,甚至至今怨气不息?!” 这个化龙修士冷声道。 “我虽然不清楚他们到底干了什么,但想来无非就是借助人皇后裔体内的血脉之力,用以炼丹,或是直接炼化……增长修为!” “嗤……” 有修士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毛骨悚然的道,“吃人?!!” 在一片震动人心的大恐怖与令人惊骇的寂静中,那个猥琐的修士冷冷的开口,如是说道:“呵呵…… 相传大成圣体之血液药效不逊色于药王,可生死人、肉白骨,这人皇后人之血脉,若是提炼一番,恐怕也不会逊色大药吧!” ………… “从无数人皇的血脉后裔之中,强行的提炼那一点神性精华,由后天返本归源,化为皇血?” 天下没有不朽的神朝,更没有长存不灭的传承,什么都有走向终点的一天。 因修士之间争伐所导致的灭门血案,在这方实力为尊的天地间从不少见…… 只是,太阴神掌那一脉叛徒所犯下的罪过,实在太大——灭绝人皇后裔、屠杀了近千万凡人、更是以之提炼血精炼化,如若食人…… 玉清化身微闭上眼睛,一面聆听着酒楼内众人的谈话,一面默默推演天机,森寒的杀意如一层淡淡的迷雾,一种刺骨的寒意…… 渐渐将整座古城笼罩! 那恐怖的寒意——或者说是杀意,实在太过强盛、恐怖,在其之笼罩下,古城内,无数修士的元神都似乎要炸开了! 难怪会如此凶残的屠绝凡人,虽然经过一代代的血脉传承,早已不知道衰减到了什么程度,但在积少成多之下,还是极为可观的。 再说了,这可是太阴人皇的后裔,自然有着一丝太阴体的本质在其中,对于修行太阴圣力的修士而言,那可是一场天大的机缘。 若能练出皇血,或许便能够助那些背叛者冲破关卡! “太阴神教……” 轰隆隆! 冰冷而狂暴的杀意,如实质的利剑一般,不断轰击在那由墨色晶石铸就的巨大古城上,使之渐渐弥漫开了一道又一道狰狞的裂纹! 无数修士在其间受到杀气无意的冲击,虽未元神受伤,却也一个个头昏闹胀,几乎就要如推金山倒玉柱般,通通应声而倒! “哧啦……” 空间被狂暴的杀意强行撕裂,玉清化身一闪而没,旋即强行踏入其中,快速自古城中消失,进入了寂静的虚无中,什么也见不到。 过了盏茶光阴,他才强行锁定目标,穿行而出,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此刻,在他的身前,地平线上,有一座巍峨的城池耸立着,只是看到第一眼,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缠绕了过来, 引得他的心灵,无声无息的一阵阵悸动。一种大悲在他的心中涌现着,说不出为什么,但是他就是感到了一种悲凉, 耳中似乎出现了一阵阵的幻听,有强者的怒吼、有凡人的哀求…… 这一切似乎都是在与他的心灵与意志共鸣,通过一种玄妙到了极点的方式在他的心中浮现,识海之中更是有一幅幅的零散的画面出现: 血与火在交织、杀戮与背叛在演绎,老人与孩童被钉死在长枪之上、强行炼化皇血…… 纵是有着一颗无暇道心,叶凝也不由得被心中那骤然出现的信息冲击得心神悸动,难以自持。 抬起头张开天眼,遥望太阴神教之核心圣地,眼前倾刻间便出现了一道直通天际的血色光柱,这是因杀戮太过,而出现的异状。 最起码有千万凡人被集中到了面前太阴神教的祖地之中,被一起诛杀,他们的血、他们的骨、他们的魂,都被秘法熔炼在了一起! 显然,这便是太阴神教那一脉叛徒满紫微古星追杀、甚至要彻底灭绝人皇后裔的最重要原因—— 自人皇后裔体内提炼皇血,用以增益修为! 第257章:翻掌如天倾,一手灭圣地 “我恨啊……” “叛徒!屠夫!” “复仇!” 一道道残灵恶念口中喷吐而出的怨憎之语,此刻自玉清化身心中,自然演化而出。 两百年前,一代于天地有大功,于人间有大德的太阴人皇所遗留下来的血脉,在此,几乎可以说是——彻底宣告覆灭! 太多的悲剧在这里汇聚。 无数的冤魂在这里时时刻刻无声的呐喊着,虽然他们早已逝去,但其之怨念与复仇意志,却仍在整个天地之中回荡! 凡人的生命的确渺小得微不足道,来源于他们的念力也不强,甚至于距今早已逝去两百载,但是,数百万的数量叠加起来…… 再加之,在这其间还有着不少修士的存在,甚至于那位陨落圣人遗留下来的血与精华…… 这份怨念,再汇聚成一团后自然非同一般,难以磨灭! 须知,他们都是一代人皇的后裔,因为血脉而死,被人成片的屠杀,这种怨气汇聚在了一起,深深的烙印在了此地, 同时,也烙印在了那被提炼出的精血之中。 虽说遮天世界并无死后的阴间轮回,也不讲功德,讲究的是一力破万法,万法不沾身。 但昔日于这个古星、甚至这个世界有过大功的人皇血脉全部覆灭于此,仍是让这里的地势发生了一定的变化,仙土染秽! “怨恨魔念……人皇血脉……太阴人皇啊!” 遥望着眼前的神土,那片被怨念、血煞与魔意浸染的污秽,做道人打扮的玉清化身——玉清道人微微一叹,话语间难免有些复杂。 虽然岁月的冲刷早已淡化了关于那位人皇的一切,但仅仅只是通过古籍的记载,便能够让人感知到人皇时代的波澜壮阔—— “他高坐九重天上,俯视人间,掌控法度,守护苍宇,君临天下,不容许有人危害苍生,于人族功莫大焉,故被万灵共奉为“人皇”!” 如此一尊大仁至圣之皇,谁曾想到,几十上百万年后,竟连自己那无罪的后代都保不住,甚至连最后的血脉,都被背叛者…… 全部化作修行的资粮! 如此悲哀之事.实在让人唏嘘,人族如此对待这位至圣人皇,然对方却在黑暗大劫来临之时,拼尽最后一丝残念护卫人族,护卫宇宙! 若是一代人皇有知,不知会对此事,作何应对…… …… “纵然实力通天、功德盖世,又能如何?一代至圣人皇,终究空留万古大憾,血脉传承彻底覆灭,甚至为背叛者所窃取…… 吾辈修士之所求,或许就当是那自身之驻世不朽,逍遥自在……” 玉清道人的眸光,此刻格外的深邃,既有着些许复杂,又有着点点杀机酝酿……天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 “篡夺人皇道统、灭绝于天地与人族有大功的太阴人皇之血脉后裔……尔等,罪无可赦,当诛!” 冰冷的话语,如神魔低鸣、龙吟虎啸,震动天地长空,自太阴神教之外、轰然传响于此地所有生灵之心灵深处。 轰! 天空碎裂,苍宇崩塌,万物死寂,琼霄震颤,似能令星域倒转的恐怖气机,此刻自九霄云外覆压而下,天地难当! 一尊周身缭绕着玉清仙光与混沌气的道人,此刻屹立于天穹之上,身影朦胧而模糊,令人敬畏,见他便如直面大道。 神秘的玉清道人,其道身似乎天然与天地大道相结合,融于道则间,成为了天地一极,那澎湃的圣威横扫天上地下, 令其脚下这片大洲都不由急速震颤了起来,仿若要镇压一切! 大圣级强者的威势只是流露丝丝,便令方圆万里之内的一切生灵都在向着这个地方叩首,那是生命本质上的差距,令人颤栗而向往。 与此同时。 在太阴神教之内,当那惊悚绝伦的威压扫来,无数的修士面色震恐,耳目流血,身子狂震,难以承受圣威,连元神都似乎要崩裂了! 不仅是太阴神教,包括一些大教埋伏在这里的暗子,此刻,无数人皆是不敢置信的抬头仰望天穹…… 圣人! 这是所有修士在感受到这股威压后,第一时间浮现在心灵深处的名词,此刻被不少修士脱口而出。 “终究,还是来了!” 太阴神教核心秘域。 此刻,在那山水环绕,地势玄妙的净土中央,一个遍布裂纹的黑红色大茧中,突然传出了一道不无意外的磅礴话音。 赫然—— 那黑红色大茧并非什么天地奇珍,而是——血! 从无数人皇后裔之血液中所提取出来的血脉精华! 既出乎人之意料又在意料之中的,是那方黑红大茧中,并没有什么属于血液原本的血腥味道,反而充斥着一种淡淡的芬芳。 且,在那些血茧之上,那一道道裂纹演化着太阴大道,捕有着一种盖世绝伦的威压,令天地大道都在轰鸣,似乎在膜拜着什么。 咔嚓、咔嚓…… 此刻。 血色大茧寸寸崩裂,那一枚枚大茧的碎片,却是化作了黑灰色的血石,而从中走出的,则是一尊身姿雄伟而白发苍苍的修士! 破茧而出的白发老者,此刻那无数黑灰色血石、纷纷汇聚在他右手所握住的那柄染血长矛上,使得其中的杀气愈发沸腾,直冲九霄! 此刻,在白发老者那黑红色的双目之中,隐隐有着淡淡的圣威一闪而逝,原来,借助着提炼后的人皇血裔精血…… 花费了上百年功夫,此人虽未完全踏足圣道领域,却也向那一领域迈入了大半个身体,只是因精血中蕴含的、人皇后裔的无穷怨念, 致使他无法将最后一足也彻底拉入那圣境之中! 此刻,当他抬头仰望天穹中的模糊圣影之时,其血红的双眸之中充斥着无尽的阴郁与张狂,“我太阴神教有帝阵守护,何须慌张? 何惧圣人?” 血眸老者一步踏出秘域,转瞬便迈入了太阴神教护教大阵之正中心,随即,他那冰冷而诡秘的话音才在太阴神教之中传响。 “按照之前的演练,诸弟子……” 血眸老者满脸阴鸷的道,“布阵!” “谨遵老祖喻令!” 此刻,无数太阴神教的修士于血眸老者的一喝之下、迅速回神,在高声应是的同时,无数弟子、长老按早已排好的阵势,列布八方。 “轰!” 一道璀璨到极点的光芒在这方天地中出现,整个太阴神教都随之出现了惊天的变化,天地间到处都流溢出丝丝缕缕的恐怖杀气! 虚空中,无数纹络浮现,不少纹络不但与周围的天地大道无比的契合,更是随着天地的变化而时时刻刻都在变化! “大帝杀阵!” 外界,在玉清道人出现后的瞬间,便有无数大教高人又或修为高深之辈,纷纷将目光投于此处,一个个顿时连连惊呼! 在这方天地间,但凡是能够与“帝”字沾上关系的东西,都是极为恐怖的存在,更别提还有“杀阵”这个后缀的大帝杀阵了…… “不对,未有天星、地龙相和……大阵不全!” 在令人悚然的震惊过后,率先有一方大教的教主反应过来,此刻他目光炯炯的注视着那方大帝杀阵,语义含糊,若有所思的道, “太阴神教的大帝杀阵,早就在过往的岁月与动乱中破碎了…… 这不是完整的杀阵,是后人以自身之道化作道文勾连、串合起几角大帝杀阵化作的阵势!” 此人话音刚落,被点破那层窗户纸后,无数向此地投来目光的大能、修士顿时纷纷恍然。 当年人皇建立太阴神教,考虑了诸多的条件,最终选定在此处,便是因为这里是诸多龙脉的交织地,有着无数的造化。 真正完整的太阴杀阵可远不仅目前所显露出来的威能,其勾连地下那诸多龙脉力量的那一部分,此刻根本就没有演化,也无法演化。 因为那一部分早就已经彻底破碎了,远不是目前那区区圣道符文所能够勾连、弥合的! 虽然这座“大帝杀阵”远不及巅峰,但那几角完整的大帝杀阵被人以相似的道则串联,仍是具备着极其强大的力量! “轰隆!” 无尽的杀光冲霄而上,至阴至柔的太阴力弥漫乾坤,一道苍老的人影出现于大阵中心,屹立在太阴神教所在的大地之上,杀气凛然。 这老者,自然非是太阴人皇之投影,而是坐镇大阵中央、驱动大阵的那血眸老者! “道友,退去吧,你虽为圣,但我也不凡,有大帝杀阵护持退去,你是拿不下我太阴神教的!” “呵呵……坐井观天,可笑不自量! 以圣级道纹串联帝阵,不但无法加持帝阵威能,反而会对其造成一定的拖累与影响,其唯一的功效,大概就是维持这几角帝阵不彻底消失在岁月中……” 在玉清道人那大圣级数地眸光之下,这座看似恢宏、纵横无敌的大阵,几乎处处皆是破绽! 帝阵的奥秘,即便在当年人皇的真正后裔之中,都是当代嫡系代代口口相传,一代也就二三人,即便这一脉如今成功反骨, 鸠占鹊巢……可他们又怎么可能懂得帝阵的真正奥秘! 最多也就照猫画虎、开启大阵罢了,就如玉清道人眼前所见,血眸老者的操纵手段无比呆板,以至于很多的玄奥深藏的阵纹, 都只是摆设而已,根本没办法全面开启大阵,对外界进行攻伐! “轰隆~~~” 在此处无数修士震撼至极的目光下,面对那浩浩荡荡、宛若天威般令无数人为之色变的杀阵,手托如意的道人,却似是毫无畏惧! 左手托如意,玉清道人的右手,于此刻却是自九霄云外不断膨胀壮大,而后……翻手压下! 轰隆隆! 霎时间,整方天穹都被一片黑暗所覆盖,直如九天坠落,携带着无限星辰,一个覆盖了整座太阴神教的大手印,便从天而降…… “那是什么?我的天啊,难道天塌了、天上的星河坠落下来了吗?太恐怖了!” “看那丘陵起伏出的纹路,好像、似乎是……一个人的手掌!可怕、太可怕了!现实中居然有能能够一掌遮天,这还是人吗?” 太阴神教内外,此刻,那一道道令人震撼难言的话语,彻底打破了僵持的寂静,此地附近,无数修士于此时纷纷陷入了恐慌之中! 便是那一尊尊大教教主、盖世王者,在这遮天一掌下,都不由哑口难言,神色震怖! 于万众瞩目之下,在无数震撼的目光之中,仿佛一方大陆般、玉清仙光交织的巨掌轰隆隆压下…… 顿时,在一连串的破碎之声中,来自于太古人皇遗留下来的杀阵,经后世圣者串联,此刻在那遮天一掌下, 竟如摧枯拉朽般,那圣级串联之道纹只稍作抵抗便一触即溃,紧接着,那一角角帝阵也随着那一道道道纹的瓦解而开始寸寸崩裂! 轰轰轰…… 随着遮天巨掌的继续下沉,那太阴神教的护教杀阵在血眸老者的主持下,便如泡沫般迅速走向崩毁,最后通通化作一道道“道纹”, 彻底化入了天地间! 紧接着。 这座大洲之上的无数修士,在感到脚下的大地开始嗡嗡震动之时,昔日也曾名噪一时的窃取传承者,如今随着那遮天巨掌覆压而下…… 整个太阴神教连带着其中的无数修士,乃至于那个血眸老者,都通通在这一掌之下彻底破碎,化作满地乱石、尘埃与血泥! 便是老者手中所握住的那件圣级巅峰的血色长矛,在这一掌间,却连玉清气都未刺破,便被一巴掌拍成了铁饼! “天呐!那可是太阴神教的大帝杀阵啊!昔日连圣人落入其中都是有死无生,那位八景圣人究竟是何人?其神通手段竟然如此恐怖?!”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巴掌,却不但打碎了太阴神教护教千年的惊世杀阵,甚至连带着太阴神教都在这一巴掌下,彻底灰灰……” “这也……太恐怖了吧! 刚刚在那方掌印之中,我仿佛感应到了一种必死的杀机,似乎只要对方愿意,一巴掌之下,咱们脚下这座大州都要随之彻底灰灰!” 便是身具大教传承的王者,在这一刻都不由纷纷色变,这位强势获得八景宫传承的神秘圣人究竟是谁?为何会拥有这这般惊天神通? 此人的年龄绝对不大,如今也并非是修行的黄金盛世,为何此人如此妖孽,而我们却连王者与圣境之间的壁垒都无法打破?! 无数修士于颤栗与哀嚎间,皆以仰视的目光,仰视着天穹上的那位年轻圣者,目光中尽是敬畏与难以置信之色。 这是一尊怎样恐怖的存在啊…… 他仅仅只是静静的立着,给人的感觉便仿佛是一挂天穹,遮住了一切,又流溢出崭新的世界,令与之为敌者感到压抑、窒息! 此时此刻,随着名镇一颗古星的顶尖圣地——太阴神教的覆灭,天地间一片寂静。 众生尽皆不敢出声,心下惶恐之余,无人敢动,万物静谧。 然而,就在所有人感到此事已然结束时,于众目睽睽之下,已经打灭了太阴神教的玉清道人,此刻却并未停下手来, 而是继续选择了动手,向着某处主动出击,誓要令太阴神教,彻底覆灭,包括其在这些年间率先转移出去的一些种子! 第258章:指灭虚空,道经度人 轰轰轰一一 太阴神教之外,在所有人震撼至极的目光下,无形的空间此刻骤然被那只巨掌间流动的光辉撕裂,紧接着,一节仙光缭绕的手指…… 如一杆盖世神枪,被一道不可违逆的至强意志所驾驭着,仙光吞吐间,生生刺破虚空,势不可挡的顺着那道空间裂缝极速远去! 与太阴神教相距数座大州的某处小世界,那里灵光氤氲,烟霞吞吐,仙池荡,水波漾,浩如瀚海的精气从中袅袅升腾而起。 一株又一株千年大药、万年宝药被杂乱无章的种植在仙池旁。 天材地宝、仙金神铁…… 则是被随意的堆砌在刚布置好不久的几间几间大殿内。 以仙池为中心, 无数修士以修为高低为序列向着四面八方散开,更有一尊尊气息强悍,周身异象缭绕的修士端坐在奇珍异兽之上,似是在静心修持。 而一切的中心,所有小世界内修士的头领,则是一尊金光璀璨、身影模糊而神圣万分地斩道修士。 此刻,其神色端凝,正通体熠熠生辉的端坐在、仙池上空的一尊巨大玉辇内! “轰咔咔咔嚓……” 在这方小世界的上空,原本浑圆一片的青天,此刻却突然寸寸崩裂,以某一巨大的原点为中心,裂纹不断向着四面八方辐射。 咔咔咔~~~ 尖锐而刺耳的怪异声音,仿若空间并着此方世界的内部,正在不断的崩溃、不断的碎裂,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此地的所有修士在这刺耳的噪音下纷纷停止修行,神色凝重而带着几分惶恐地、向着天空之上的那一道道漆黑裂缝望去…… 玉辇之上的那尊斩道王者,这群修士的首领此刻更是眉头狂跳,心惊胆颤,在他的灵觉中,一杆刺破天空的杀道神枪, 此刻似乎已经洞穿了他的身躯,粉碎了这方世界! 可怕,可怖而令人窒息的森然杀机,让他的王体都不由得微微僵硬了一个刹那,紧接着,立刻反应过来的他,却是已经,晚了…… “不好,快退开……” 僵硬而带着几分颤抖与疯狂的话音,自他口中咆哮而出,震荡得山河大地一片起伏。 在此间无数修士迷茫而惊恐的目光中—— 一根缭绕着玉清仙光的通天巨指,刺破崩裂的空间而来,如一杆洞穿天地、逆溯光阴的神枪,带着令人绝望的杀机,为此方天地, 带来终焉的绝望! “哪里来的流星?竟然能够打破老祖留在这方小世界的封印,莫不是其中蕴有什么仙金神铁的矿脉?” 有年轻一辈的小修士震撼呢喃,在那高大逾千丈的巨大手指下,便是自己等人所立足的这方小世界,此刻都显得格外的狭隘与脆弱。 “那好像……是一节手指!这是哪位巨神的手指?简直太恐怖了!连天地与虚空,都被其轻而易举地一刺、穿破……” “蠢货……除了那位……还能有谁?” 相较于绝大多修士的迷蒙与茫然,修为愈高的强者便愈发能感应到那股仿佛十死无声的杀机! 可即便是已经明了危机临近,包括那尊端坐于玉辇之上的斩道王者,在这一刻都显得格外的脆弱与无力,不要说抵挡了…… 甚至,他连逃都未能逃脱出玉辇的范围! 在万众瞩目与恐惧之下,仿佛夕阳西沉而落的巨大手指,骤然点落。 轰~~~ 天穹碎裂,万物生灵皆能够隐约的感应到一股足可毁灭一切的力量,从那节手指中散发出来,可,感应到了又如何? 那尊斩道王者惨叫一声,原本正端坐于天穹之上的他,此刻最先受到攻击,连带着他身下那座精致的玉辇,都尽皆在刹那间…… 一同炸裂成灰! 堂堂斩道之王,如今紫薇古星上的一代盖世大能,足可君临一方土地,名副其实的王者,此刻却陨落得那般简单、迅捷…… 在那生命的最后,他所能留在这方天地间的,恐怕也就只剩下那仍在天地间回荡的半声惨叫了! 是谁,竟如此之强? 那可是一尊强大的王者啊,屹立在这颗古星的巅峰的存在,而今居然被人遥隔虚空,连带着那件王兵一同点爆,这也太…… 让人难以置信了吧! 漫漫岁月、数载光阴的消磨与心灵的压制,早已让他们将令自己等人不得不出逃的真正原因,遗忘在许多念头之后, 直到生命的最后,他们如那尊王者,通通被一根玉清气缭绕的巨大手指,如凡人碾死一几只蚊虫般,碾死在这方大地之上时…… 不少人心中,方才隐约有了猜测…… ‘是…… 昔日那尊号称要灭掉我太阴神教的圣人,而今降临了?’ 与恐惧与迷茫中,清气巨指轻轻向下一按,骤然间,万物寂灭,大地深陷,此方小天地中,而今仅剩下一片血泥与劫灰。 太阴神教的主要后手,一只具备有完整传承并有王者坐镇的隐脉分支,于此刻,于那庞然巨指一指之下,彻底宣告覆灭! 玉清道人收回大手。 世人皆能看到,那只大手的食指指尖之上,竟是带着丝丝血迹,更有一方残破的天地被他隔空摄取而来,于轰然一声中消失不见。 此刻,那方被他以绝对暴力硬生生开辟出来的空间通道之中,已然只剩下了一片混乱与死寂,小世界的突兀消失, 令那方时空席卷起了恐怖的风暴,将那一带所有的生命波动,都彻底覆灭、摧毁! 这一刻,无数观望玉清道人动手的势力与王者,纷纷为之色变,各自惊骇难言,这尊神秘圣者,究竟是一位怎样恐怖的存在啊? 是因果、血脉,时间,还是其他? 要知道,玉清化身先前的那一指,可绝不仅仅只是打破空间那么简单,那一脉太阴神教之分支连他们都不清楚,只是隐隐有所猜测。 这位最近几年一直在星空中度劫的神秘圣者,又为何会知晓,知晓得如此之快?甚至生生撕裂了那方空间的节点,彻底打穿了一界, 顺便还将那一方世界取过来,翻掌间收走…… 可怕,此人之修为着实可怕! 这是很多大教教主,在这一刻所异口同声道出的话语。 积年老圣,圣人王,还是那传说中的大圣? 许多大教之中的存在陷入了沉思,眼前这位神秘圣人的手段实在太过玄奇,不只是他们难以洞彻,便是将紫薇古星的时光, 稍稍向前推几百年所出现的圣人,也无一能够做到这种地步! “太阴神教,这次真的是要完了,彻彻底底的宣告覆灭,从这颗古星上消失!” 太阴神教之外,无数强者咋舌,甚至有很多修士在急忙向着各自背后存在传讯,其间大同小异的都提到了这么一句—— 那尊神秘圣人如今大势已成,能不招惹,最好还是不要招惹他! 对于太阴神教外那些修士的小动作,玉清化身并未放在心上,此刻,他正一面自那遮天掌印下取走太阴神教中残存下来的一些天材地宝…… 一面则是握指成拳,骤然顺着天空中那处即将愈合的空间裂缝,向着其后生生轰出几拳。 一拳接一拳,如飓风席卷,声势之浩大,几乎打塌了紫薇古星的天穹,向着玉清道人以大衍易术所推演而出的太阴神教之后手轰去! 轰、轰、轰…… 每一拳都打穿空间,打进了空间深处,直中命穴。 拳收,道人静止,独立长空。 啪嗒一-- 几滴浓稠的鲜血自道人的指尖滴落下去,如雨水一般从高空中缓缓跌落于大地之上,却似一道道惊雷降落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中。 天空中的那一道身影,清气缭绕,面容模糊,此刻落在外界的众人眼中,却仿若盖世魔神一般,漆黑长发狂舞,那是不羁与狂傲的象征! 一拳出,天地沉浮。 一人立,万籁俱寂。 唯一方方空间裹挟着此战之中的战利品,被一道道神则锁链自虚空彼岸拉出,强行于玉清道人体内锻造成了一方洞天。 自此,天地寂静,举世皆惊! “人道起伏,势力征代……我不会管,但人皇的血脉,值得所有人族尊重,我绝不容许,他们受到太阴神教这般的亵渎……” 黑发纷飞,清气缭绕,那伟岸的身形,挺直得仿佛顶起了天地苍穹,在清气仙光上,道人的一双眸子中,似有混沌之潮,起起伏伏。 “人族的崛起,是两代人皇倾尽一切奠定的基础…… 人族的脊梁,亦是其率先顶起……敢于亵渎人皇血脉者……不只是与我为敌,更是于人族宣战……你们,好自为之吧!” 冰冷的目光转动间,即便遥隔无数大地、一方方虚空,可在这一刻,所有以各种手段观看到这一幕的强者,都尽皆发自内心的感觉到了一种深沉的恐怖! 那是由下位者面对上位者的绝望与恐惧所凝成的恐怖! “谨尊圣喻!” 无论他们心中做何想法,但在这一刻,在那凛冽得仿佛连整座古星都要一同进入凛冬的目光下,无人敢不俯首,无人敢不应是! 特别是那隐隐在窥视太阳神教一脉的金乌一族,当玉清道人的目光流落于其上之时,平静的目光微微一转,整座混沌灵潮之上…… 便仿佛突然劈开了一道惊雷闪电,大片的混沌于雷光中覆灭,而后又有崭新生机于其中复苏,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 仿若陷入了一场莫大的道境…… 直将当代金鸟王的心神摄入其中、不断轮转,一时间衰落到了极致,堪堪便要跌落王阶,而后心神崩溃而死! “当……” 金乌族内,有宿老祭出那一脉早已准备好的一件大圣器—— 那是一件乌翅神镋,形似长矛,挂有两耳凤翅刃,通体黄金神霞飞射,锋锐无匹。 这是金乌族历史上一位大圣所铸传世圣兵,也不知道传世多少万年了,内蕴神祇,镇压万灵,历万劫而不朽。 此时,乌翅神镋复苏,化成一片金灿灿的焰光割断了两方空间,浩浩荡荡的圣威,冲击的大地崩裂,山河倒塌, 金乌族地内,一道道恐怖的大裂缝,从乌翅神镋与玉清道人的目光碰撞之中,极速蔓延开来,而后又被强行压制。 大圣器虽然强大,可面对着一尊真正的屹立于绝巅的大圣战力,它,又算得了什么? 咔嚓~~~ 无比惊悚的气息,刹那间定住了整方空间,令得整座金乌族地内的无数修士都为之颤栗! 乌翅神镋的复苏,被玉清化身那仿佛天地混沌般的眸光强行定住,而后使之归于寂静,更令得金乌族地内一片狼藉。 “金乌一族……乌衍……谨以金鸟王之名义,尊圣尊喻令,吾族绝不敢不侵犯人皇血脉!” 虚弱而无力的声音,自这场碰撞中,唯一得利的、自那恐怖道境中惊醒的金乌族人口中道出,其服软的姿势与话语, 令这场无意义的战斗,彻底宣告终结。 太阴神教,虚空之上的玉清道人面无表情的微微颔首,似是听见了金乌王的话语,当下收回眸光,转而落在废墟中的太阴神教上。 大圣级战力一击之下,原本恢宏一片的仙宫大教,于此刻被彻底铲平,一切都成为了尘埃,就连地势都受其影响, 在此地交织的无数龙脉,于此刻或是断裂,或是纷纷向着其他地域转移! “咔嚓!” 玉清道人心念一动,承载着太阴神教的大地便开始了一阵阵剧烈的地动山摇,随即更是绽放出了一道道裂纹,将此地彻底吞入地心深处! “积阳成神,神中有形。形生于日,日生于月。积阴成形,形中有神……随阴阳而生没者,日月之光也。因数生光,数本于乾坤……” 玉清道人怀抱着玉如意,强行使得裂开的大地合拢,原本在上面的在此刻落入地下,在地下的却被翻开,变作了地面。 此刻,立身于太阴神教的坟冢之上,玉清道人微微叹息一声,而后轻轻颂念着道教的《度人经》。 虽然这一卷经文他所掌握的并不完整,但终归也是一份心意…… 第259:遍行紫薇揽万法,神页合一得九秘 太阴神教连带着其送出的所有分支一同覆灭于一人掌下,这等惊天变故,在验证到整个太阴神教所立足的仙土都与之一同灰灰后…… 不过短短半天光阴,那尊神秘的古圣,灭绝太阴神教的一掌一指乃至于最后的那几拳,便迅速震动了这颗古星上的无数存在。 有人恐慌,有人震撼,有人高兴,亦有人叹息…… 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两百年前,人皇的血脉,遭到了那般可怕的背叛,过程充满了血腥,却没有任何的人援手,真是让人痛心!” 时至于此刻,连太阴神教都已经覆灭了,这件事如今自然可如盖棺定论一般,能够明目张胆明的被拿到明面上来讨论。 此刻,许多底层的修士都在叹息着,感叹人皇后裔的不公遭遇。 两百年岁月,对于一个修士而言算不上漫长,这件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但畏于太阴神教的势力与实力,却无人敢拿出来驳斥。 已至于在紫薇大地如今的年轻一辈中,那些背叛者的可耻历史已经为他们所埋葬,再无人知晓。 直至一代神秘古圣横空出世,于太清山脉中强势挑开了那层遮羞布,并宣战太阴神教,昔日的肮脏旧事,这才走入了年轻一辈修士的眼中…… “太古时代,无上的太阴人皇开创了极度辉煌的盛世,高坐九重天上,俯视人间,掌控法度,守护苍宇,不容许有人危害苍生, 谁曾想到,在祂的后人身上,居然会发生如此之惨事,甚至直到现在,其传承都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彻底覆灭……” 漫长岁月以来,人族的大帝古皇之数量并不稀少,但只有太阳古皇与太阴古皇被尊为人皇,他们功绩震万古,统驭天下,深得人心。 “是啊,可惜啊,太阴神教、人皇后裔,就这样走向了灭亡,当年太古圣皇开创各种奇功宝典,传赠于人族各方,不想自己的后代与传承都保不住。” 这两位太古时代的皇者,在人族的修炼史上,可谓是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后世一些大帝都参考过他们的法, 甚至,太阳与太阴两部帝经更是被尊为人族的母经! 可想而知,这两位人皇曾经立下的功绩何其之大,他们在人族之中的地位又何其之高! “不管怎么说……两百年了,因果报应终于不爽,篡夺了人皇道统的那些叛逆,终于付出了他们应该付出的代价——满门诛绝!” 一声轻轻的感叹后,年轻的话语继续道。 “真得感谢那位得了八景宫传承的神秘存在,若非是他,咱们也不会知道那一段因果,人皇后裔的血冤,也无人来报!” “是啊,那位之实力,强的简直有些不像话,太阴神教传承自上古,其地势何等玄妙,而今居然于一掌之下,彻底化为了尘埃!” “真是有意思啊,昔日曾助那一脉叛逆篡夺人皇之传承的余孽,而今也是在被各个圣地在追杀,打的号令还是为人皇复仇。” “都是一丘之貉!” 先前开口的人在冷笑,“那些圣地之前干什么去了?人皇的血脉在整个紫薇都几乎灭绝了。” “他们现在这么积极,无非就是怕昨日那位神秘圣人上门论道之时,手一滑,就像前几日灭了北海妖族一般,将他们通通葬灭…… 呵呵,可笑,所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富贵人,前人之高言,果然不假!” “谁说不是呢?畏威不怀德,一群豺狼虎豹!” “说起来,咱们真该谢谢那位神秘圣人,替人皇之血裔、也为我们这些受人皇大恩的人族之后辈,报了那等大仇…… 话又说回来,那位圣人真的是太神秘了,虽说生于斯、长于斯,可到现在都无人知晓他的身份!” “谁说不是呢?现在想想,咱们脚下这颗古星,好歹也是出过大帝古皇的生命源地,这里面的水,谁能清楚有多深、有多黑?!” …… “你说那人去了太阳神教,还布下了一方神秘大阵?” 在一方充斥着火焰的世界之中,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回荡着,话语之中充满了疑惑。 声音的源头是一块丈许高的神源块,先前差点被玉清道人一道目光弄死的金乌王,此刻就在向着它叩首,脸上的神情充满了恭敬。 “是的,咱们的人亲眼看到他进入了太阳神教的地盘,自那不过一刻钟功夫,太阳神教之外便为无数迷雾所笼罩,便是传世圣兵也无法洞彻! 我曾请一位与我金乌族有旧的人族王者前去试探,可自其入阵之时始到现在,却依旧无半点音讯传来,不见死、不见生,非常诡异!” “短短一刻钟、甚至还要更少,便能布出一方连王者都要迷失在其中,传世圣兵都无法洞彻的大阵,此人……当真不可与之为敌啊!” “凤翅神镋中的神邸也是这么说的,此人的修为疑似已经将大圣之路走到了尽头,在如今的紫微,根本无人能与之抗衡!” “可惜……至今无法挖出此人的真正身份,连身份都不知晓,又如何能与之为敌? 乌衍,你的判断是对的,你做的对,太阳神教早就废掉了,咱们完全没必要为了他们,去碰那位个星的眉头!” “先祖所言甚是……” 纵然如今的金乌一族,因为金乌王乌衍先前的低头而对他的地位产生了一定的冲击, 可此刻得到那位堪称本族底蕴、话语权极大的远祖之称赞的他,面上却是毫无变化,而是一幅早有所料的继续道, “虽不知此人究竟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我怀疑此人很有可能与太阳神教有些关系,毕竟除了他们,又有谁会为了两个死人与一方大教作对?” “不,多半不属于太阳神教,毕竟若是真的有那样的高手,现在的太阳神教还会这样的凋零?”那个苍老的声音道, “早在荒古末年,太阳神教就被人彻底的打落了神坛!” “倒也是。” 乌衍唏嘘地点了点头。 太阳神教…… 曾经的确是附近这十几个星域的无上霸主,万族都要来朝拜,准帝高手更是层出不穷,只可惜,在十几万年前,这一切都被终结了! “那是一场惊世的大战!”那个苍老的声音仿佛是在梦呓一般,充满了一种回忆,“那个时候我还小,现在只记得零星的东西了。” “那一日,整个紫薇星域的所有星辰都黯淡了,惟有一颗神阳永恒,照亮了宇宙,这种惊世的异象整整持续了三天!” “可惜,那轮神阳最后仍然是炸开,成为了尘埃,一只黑色的巨手笼罩了所有,让苍茫大地都陷入了黑暗。” “大帝的波动席卷了天上地下,似乎有着无上存在对着太阳神教进行了抹杀,他们的帝阵被破开。所有的底蕴出世,也尽数灭亡!” “一方大帝的道统就此落幕,泯然于众生。”苍老的声音似乎有着唏嘘,“也罢,以防万一,就按你说的做吧,封闭族地一段时间。” “是!” …… 太阳神教所在之地,虽然仅仅只有方圆数百里,但却如一片神圣净土,这里云霞升腾,金雾流淌,天空中有一座座神山漂浮。 数日后。 太阳神教之山门外。 其当代教主与一众部属同玉清道人分列两方,这一代太阳神教的教主是一个中年人,周身有着炫目的光芒逸散—— 那,便是传承自太阳圣皇的太阳经中所演化出来的九阳神力! 观其神力之璀璨,其一身修为已是站在了仙台三层斩道的第一个小境界上,其面容多有悲苦,两鬓斑白,显然是平日里多思多虑所致。 作为人皇血裔,身份极为高贵的当代太阳神教教主,此刻,他却是于大庭广众之下,主动向着对面的玉清道人长鞠一躬。 “多谢前辈传道、授业、布阵,护我神教!前辈之令,吾等日后势必顺从,敢不效命!” 在当代教主的带领下,其身侧的几位太阴神较之高层,亦是纷纷躬身下拜,谢过玉清道人之恩德。 这几日以来,玉清化身虽说是来太阳神教与自己等人论道,可实际上却充当的是师长之身份,传道、授业、解惑。 甚至还亲自布下了一方大圣杀阵,专门用于守护太阳神教! 要知道,自从在十几万年前那场大动乱中遗失了帝经之后,无有帝兵坐镇、底蕴又近乎是全灭的太阳神教, 几乎是瞬息之间便被打落泥潭,一日不如一日,如今哪里还有资格,与一尊实力高深莫测、强大至极的圣者论道? 是故,所谓的论道不过是个名头和为他们遮羞而已,实际上,在眼前这位神秘而智慧高深莫测的圣者面前,他们与孩童无异, 只会孜孜不倦的汲取营养! “一场论道而已,你情我愿,何出此言?” “怎么会?!这对于前辈而言或许只是如此,但对于我太阳神教而言,这却无疑是救命之恩,兴教之本,还请前辈受我等一拜。” 玉清化身微微摇了摇头,这几日以来,自灭掉太阴神教之后,他便一直在紫薇大地上行走,一家又一家的上门论道。 在此方世界,一般自斩道王者开始,修士便会渐渐汲取自身所修行过的法诀之精华,开始走上创造自我之法、自我之道的路程。 叶凝在此界修行的稍微快了点,不过时至现在,即便是手上握有一代另类成道级数之强者的传承,他也必须走上创造自我之法的路程。 虽然这个过程很漫长,未来也很艰难,甚至成就难定…… 可想要踏上证道之路,就必须炉养百经、遍揽万家经典之法,再创出独属于自我的道经秘法! …… 在一代可轻易横扫整座紫微古星、又急需炉养百经,遍揽万家经典的大圣面前,现在的紫微古星,又有什么能够阻挡得了他呢? 一不小心,几个曾经针对人皇血脉的势力灰飞烟灭后,几大势力最后也只能口头约束一下他,要他莫将自家古经外传罢了…… 除此之外—— 无论是广寒阙、人王殿,还是金乌族地、太阳神教,自他强势降临后,无人敢说半个不字,甚至不少势力都主动请出古经与他一同品读! 就如现在的太阳神教,真正的帝经早已遗失在岁月之中,现在他们所传承下来修行的,是某代先祖集他们手中所掌握的部分古皇经, 以自身之才智所开辟出来的一门圣法! 当叶凝找上门,还不等他开口论道,当代太阳神教之教主就主动将自家所修行之经典,拱手奉出。 得益于此,玉清化身这几日在太阳神教倒是过得颇为舒心,以至于不少太阴神教的长老、弟子都受到了他的指点。 甚至在为太阳神教构造护教法阵之时,他还费了一番心思,留下了一记杀招! “诸位,多礼了!你们既是不愿回去,那我便只好先行一步!” 望着前方一脸恭敬的太阳神教几人,玉清化身神合虚空,当下却是直接当化作一道玉清气,瞬息间破空飞遁向了上古冥岭所在之地。 自前往人王殿一行之后,那半页由凰血赤金铸就的神灵古经,便自觉与他有缘。 在付出一定的代价之后,人王殿便将此经“赠予”了紫微古星上唯一一尊人族大圣! 毕竟,这页古经虽然是由传说中的大帝神物、凰血赤金铸就,但终究只有半页,且无法辨明那半页经书上所记载的秘术。 既然无法辨别,那便无有除其材质之外本身的价值,而后在玉清化身“紫微古星最高暴力”与“等价物”的双重打击之后, 这页古经要落在他的身上,甚至为他所集全……倒也不难! 当下,玉清化身自踏入上古冥岭之后,便照葫芦画瓢,先是显露出自身之大圣威势,压的长生观内修士抬不起头, 随后便慷慨论道、解惑;这道,虽然才刚论到一半,可玉清化身却暗施手段,生生召唤出了另一半神灵古经! 最后。 这一份神灵古经既是已被他抢先拿到手中,长生观虽然不愤,但无有掀盘之实力他们却也只能作罢,并通过接下来的交易…… 大概算是贱卖了神灵古经! 至此,紫微古星之上大名鼎鼎的神灵古经,可与《道德经》传承中“前”字秘相媲美的“者”之秘,成功落入叶凝之手中! 第260章:阴阳交织悟九秘,茫茫星空踽踽行 羽化仙崖,东海之滨。 它毗邻茫茫碧海,较之于太阳古皇一脉的圣皇山还要遥远,几乎是东部神州的最远端,是一个很有传奇色彩的地方。 它矗立在东海岸,并没有多高,但在夜幕中却显得雄浑而巍峨,如一座太古的神岳耸立,上面怪石嶙峋,芝兰遍地,镇压着浩瀚东海。 关于它的传说,早已经在紫薇星域不知流传了多少万年,而且大都与“仙”有关。 “仙”,这是一个永恒的话题,无论是在其他星域,还是在这颗古星,始终是一段遗迷,被笼罩在层层迷雾之中若隐若现,难见真相。 有人说,古之大帝在此羽化飞仙,离开了这个世界,故此没有了帝秘,没有了极道武器。 还有人说,这是一处从仙界坠落下来的山壁,在太古时有人族大圣曾亲眼见到那一幕。 更有人说仙无名,但这里的确是羽化之地,但凡有仙,必走此路。 不管怎样说,确有古籍记载,太阴与太阳两位古皇都是从此消失的,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却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 哗啦啦,哗啦啦…… 这是一个清静的夜晚,皎洁的月辉照耀在一望无际的水泽上,这里碧波亿万倾,潮起潮落,海浪翻涌,涛声如雷,浩瀚而悠远。 随着时间推移,明月高挂,一轮银盘洒落下大片柔和的白辉,海上像是披上了一层轻纱,朦胧而洁白。 羽化仙崖在这时显现出了它的不凡,如晶莹的一块仙台,勾动天地精华,与漫天繁星呼应,让人错以为站在上面,真的可以羽化飞升而去。 在这个明月夜,万籁俱寂,连碧海都像是静止了,如一块巨大的镜子反射天上那轮玉盘的的光辉。 “呼~~~” 一阵清风拂过,刚从北海归来的玉清道人便随着那一缕微风,悄无声息地屹立于羽化仙崖之上。 清淡而平静的双眸,轻轻扫了一眼四周,随即便不由自主的盯向大地,其一双瞳孔中,数枚玄妙的符文绽放出无比璀璨的光辉…… 在这无数人来来去去、甚至多次在此寻过宝物的羽化仙崖中,玉清道人竟是自其中窥测到了丝丝缕缕、极为不凡的的“帝之残迹”! “大道碎片……有如此之势、这等威能……这应该是有人在很久之前于此残存下的,属于太阴与太阳大道的本源力量……” 神色郑重的凝视着羽化仙崖中的那一缕缕残迹,玉清道人心神震动之际,不禁喃喃轻语,这种道则,绝对远在自身之上…… 那是一种无上大道,属于太古时代那两位人皇遗留下来的道痕! “看来传说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太阴、太阳人皇即便不是从这里离去的,也一定来过这里!” “太阴、太阳…… 虽说在漫漫时光的削弱下,那些道痕极浅、于世人无有大用,但对于玉清道人这种修阴阳之道者而言,这绝对属于无上珍宝!” 轰隆! 玉清道人大袖一振,各种道符闪烁着交织在一起,覆盖向大地。 不过一时半刻间,一重重神秘而复杂的大阵勾连龙脉、汇聚灵气,彻底将羽化仙崖覆盖,化作玉清道人自身的闭关地。 羽化仙崖,这里绝对是紫微古星上的一处修行宝地,地下孕有龙脉,喷薄瑞气,世间少有,堪为玉清化身闭关所用。 ““前”字秘主修元神,洞彻天机,“者”之秘主修涅槃,肉身不坏,一念魂归;唔,先来看看传说中的者之秘的威力吧……” 月华如水,云起雾涌,玉清道人静静的跏趺坐于羽化仙崖之上,双手各持半页鲜红如血的经书残片,此刻,猛的上中间一并…… 铮铮! 当两页残缺的经书,自中间碰在一起之时,刹那间,神异的事情发生了——两页残片开始轻轻颤动,彼此共鸣着, 而后,两页残经自那道裂痕处突然开始喷薄赤霞,如同鲜艳般的血液般,又像是绚烂的火焰。 血色的烟霞蒸腾,璀璨无比,两块残片在火光中渐渐融合在一起,有凰鸣在发出,清冽而震耳。 “凰血赤金的仙经奥义,涅槃重生!” 凰血赤金,金如其名,拥有和传说之中真凤一脉相似的特性,可以自涅槃之中再生,恢复伤势。 “唳!” 片刻后,在那鲜红的火光中,两页残片在铿锵声中完全合一,而后,上方那些古朴的纹络流动,像是复活了,一只火鸟振翅而起, 凰鸣动天! 经书在铿锵声中合一,再次成为了完整的神灵古经,流动着古老而沧桑的气息。 “唳!” 一只仙凰鸟从鲜艳的霞光冲起,浴火重生,凰鸣动天! 它绕崖而行,洒落漫天赤霞,映现出了各种绚烂而神异的异象,鲜红如钻,宛若要焚尽诸天! 若非此地早已被玉清道人用阵纹封困,恐怕方圆百里都清晰可见,这种异象,太过惊人了。 玉清道人神合于天地,眸光湛湛,宛若实质一般无微而不至的照耀在虚空中、那个不断飞舞的神鸟身上,开始不断摄取着它的秘密。 神鸟完全是由道纹所化,蕴含有完整的者字秘,此时在玉清道人的眸中,正逐步显现而出。 “无缺的者字秘!” 在以双眸窥测神凰鸟中蕴含着的者字秘之时,原本在旁人眼中应当是鲜红如血的凰鸟,在此刻却是被他不断分解, 在他的眼中,那神凰鸟却是逐渐演化为了一段又一段有如法则神链一样的纹络,而后被他仔细地摹刻于玉清道人心间,铮铮而动。 “唳!” 神凰鸟轻鸣,飞扑了下来,围绕着凰血赤金不断起舞。 “锵!” 金属颤音发出,仙文中迸射出了更为亮丽的光,赤红如血,将整片石崖都染出一片梦幻的光彩,神秘而瑰丽。 “刷!” 玉清道人面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而后默默体悟着先前摹刻下的仙文,这是一个奇异而繁复的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 ………… 苍茫星空。 浩瀚的天宇黑暗、冰冷无边,生命古星极其极少,百分之九十九的星辰都是一片死寂,就这样横渡下去,没有尽头…… 从一颗古星到另一颗古星,重复单调,叶凝至今还未遇到另一个人族,这种路途无比的孤独,没有人可以说话,远离了尘世浮华, 只能一个人在寂寞中修行,修心,修性。 横穿一方又一方的星域,不断向着人族古路靠近,此刻,那尊身披道衣,头戴太极冠的道人愈发强大了,其一步迈于虚空之上, 便宛若追光逐电般,转瞬间便横穿了一方小星域。 “人族试炼古路第一关,近了……” 默默回忆起老子留下来的星图,叶凝于横穿星际之际,亦在不断的调整着自己的方向与速度,时不时的更是会主动出手—— “轰!” 某片荒凉而死寂的星域内,叶凝眉心正中之上,忽然隐约浮现出一面仙镜之影,下一刻,一道炽盛的神光自镜中划过, 仙光纵横,一念崩裂了天地,某颗黑色的星辰在这道镜光之下,倾刻间便被贯穿破碎,化作无数碎石向着宇宙八荒射去。 “嗷吼~~~” 黑色的星辰深处,一尊高达数千丈的域外天兽,猛然自炸裂的星辰中飞出,为镜光所贯穿的躯体, 此刻仍在不断的向外溢出千丝万缕的乌光,如同一个黑色的小太阳般,死亡的力量笼罩了一切,似要将众生拖入死亡归宿! 这头根本没有诞生出灵智的狼行圣兽仰天怒吼一声,恐怖的死亡力量便随之汇聚于口中,化作一把死气森森的镰刀, 其上有乌光亿万缕,交织成黑灰色的秩序神链,穿透虚空,径直向着叶凝从头到脚、一镰刀割下! 因为某些事物的影响导致此星发生了诡异变化,以至于死者转活,令一尊亡者的体内诞生生机? 叶凝心绪浮动间,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不慢,一只晶莹如玉的修长大手,此刻轻轻向前按下—— 刹那间,一只手掌的虚影弥盖了万古苍穹,掌心之中更是有着浩瀚星海在其中沉浮,一掌按下,便仿佛是万星坠落, 化作一座恐怖无比的万星之山,横空镇压向那尊狼形圣兽! 轰~~~ 那镇压星河的巨大威势,倾刻间定住了空间,生生向着那尊高达千百丈的狼形圣兽迎头压下。 “嗷吼!” 那种威势太过强盛,纵然狼形圣兽并无灵智,可也本能的察觉到了一种恐怖的危机降临,当下,其自口中强行吐出一轮灿烂的弯月, 随即强势无比的杀进了星海,击向了那座万星神山! 轰隆、轰隆隆~~~ 无上的圣道法则在这里碰撞,一片片大道神痕交织,方圆数千里之内的虚空都在崩碎成为虚无。 可无论声势何等浩大,那战场上的局势,却始终是呈一边倒之姿势,浩大的遮天巨掌持续压下,仅神力一震, 那阴气深深的死亡镰刀便被强行崩碎,随即,沉重无比的万星神山带着镇压万法之势横空压下,生生将那轮弯月镇压、研磨至虚无! 死亡镰刀、弯月…… 二者为那狼形圣兽所拖延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过数个呼吸,那遮天巨掌便随之迅速将临,笼罩住了黑色的太阳,覆压一切, 由无数星辰堆彻而成的神山之上,有千百万枚符文在不停地游走着,此刻自行组合成合适的阵势,直接镇压在了对手身上! “吼!” 那轮黑色的小太阳炸开,一尊拥有两条尾巴的狼形圣兽奋力挣扎着,那高达数千丈的躯体,即便是随意一动,也会令得星空摇颤。 其体内更是会随时冲出无比可怕的死亡气息,震的**八方都要崩塌了,天地万物都因之腐朽。 可惜,无论他怎样挣扎,结果都是一样…… 万星神山镇压了它,至强的大道法则摧枯拉朽的打进了它的体内,连带着神识与肉身一并封禁,几乎只是瞬间, 先前强势无比的狼形圣兽,就变得毫无反抗之力! “死吧!” 叶凝淡淡的垂下眸子。 那巨大的手掌虚影当即轻轻一捏,万星神山便如流水般汇入其中,而后,那只狼形圣兽则“砰”的一声,被强行捏成了一片黑雾…… 吱嘎吱嗄…… 尖锐的摩擦声,自那合紧的巨掌虚影之中传出,随着黑雾渐渐烟消云散,在这一捏之下,那尊狼形圣兽当场尸骨无存,元神消亡! 抬手一吸。 先前被镜光刺碎的那颗星辰之星核,此刻迅速在黑暗的星空之中倒转而回,落入叶凝的掌握之中。 这是一块非常沉重的黑色仙金,约有丈许方圆之大,其上天然生有真龙纹,蕴育着一种非常神秘的力量,隐约可见真龙绕体…… 此物,疑似来那头狼形圣兽生前所有。 当然,也有可能就是先前那颗被轰碎的死星上所凝聚出的珍宝——古之大帝祭炼极道帝兵的专属圣物、世间最顶级的炼器材料—— 龙纹黑金! 第261章:龙纹黑金者字秘,第一城中造化地 “吼~~~” 当叶凝那白暂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黑色的仙金时,其外那一道又一道恍若天成的龙纹,极尽莽荒与繁奥,深藏大道奥妙。 此刻,随着手指的敲动与光泽流动之间,整块仙金尽皆闪烁着冰冷的辉光,带着盛烈的龙威,像是片片真龙的鳞甲, 于此刻幽幽绽放出暗金色的光辉,映照得整块仙金像是一轮暗黑大日徐徐升起,浩荡的龙威伴着隐约的龙吟声, 如同潜龙升渊,响彻天宇! “果然是大帝级仙料——龙纹黑金,此番之运气,倒是不差!” 轻轻掂量着重若山岳般的龙纹黑金,叶凝的面上亦是不禁露出了些许喜色,这种仙料,便是整方宇宙,古往今来都无有多少, 连大帝都难寻! 不曾想,被他于赶路期间,竟是寻到了如此之大的一块仙金原石,今日,倒真可谓是鸿运当头! 一手轻托着巨大的龙纹黑金原石,一面化作一道流光,纵身直接遁入距此地不远的一颗恒星之内,借助恒星内部的高温与极端环境, 叶凝再吐出一道阴阳道火,以此淬取龙纹黑金之中的精粹,再将这种仙料融入阴阳道镜之中,以此强化阴阳道镜。 韶光漫漫,转瞬三月。 这些时日以来,那颗恒星内部的阴阳道光每每皆是冲天彻地,更如日食一般,有着一轮黑色的大日自其中升起,几许清越之苍茫龙吟震破长空。 近乎于准帝级数的恐怖气息,顺着阴阳道光自恒星之中向着四面八方辐射开来,震慑得此方星穹一片寂静,万马齐喑! 即便是那些诞生于星空之中无有灵智的各种生灵,也本能的不愿靠近叶凝炼宝地那颗恒星,致使此地渐渐成为了一方禁地…… 紫红色的无名恒星之中。 一面愈发显得古老而沧桑的仙镜之上,渐渐覆盖上了一层龙纹,有黑白仙光涌动,于镜面之上演化出了两仪阴阳气。 以龙纹为中心,太阴气与太阳气分居两方,不断游走、相互转化,随着时间的流逝与阴阳道火的焚烧,渐渐形成了一幅天赐太极图之景。 而那覆盖于镜背的龙纹,则自镜面之上留下了一条弯弯曲曲的龙形道痕,使得这面阴阳仙镜,渐渐臻至完美…… “轰~~~” 有炽烈的火光,自那紫红色的恒星之中,灼灼燃烧着一面缭绕着阴阳二气的仙镜,随着龙纹黑金的精华逐渐深入仙镜, 一枚又一枚代表着龙纹黑金之奥秘的玄妙道纹,自然而然地浮现于镜背之上,清越苍茫的龙吟,更是深入的淬炼仙镜的每一个部位…… 叶凝原本用于铸就仙镜的神材宝料,大都是来自于仙剑世界,虽然那些宝料论及本质,未必会在这个世界的奇珍异宝之下。 而且几经雷劫淬炼,又被打入了叶凝之道的它们,也不会在这个世界出现水土不服的场景。 但龙纹黑金在这个世界,毕竟是九大仙金之一,有着特殊位格和气数的加持,再加之如今叶凝又身在遮天世界—— 因此,在诸多仙金宝料的融合之中,龙纹黑金渐渐占据了主流,整面仙镜逐渐转呈黑色。 至于其余之各种神材宝料的作用与功能,也被龙纹黑金统和并承载于自身之上,令仙镜威能渐重! …… 数日后。 “轰轰——” 天地间再度响起了隆隆之雷声,一片电蛇纵横的雷云,覆盖在早已被吸干了能量的灰白色恒星之上,一道雷光劈下, 昔日也曾照耀一方星域的恒星,在这雷光中,只轰的一声便被彻底化作粉碎后的无尽尘埃,于星空之中纷扬飘落,再无踪迹! 叶凝刹那间向后倒退一步,直接离开了雷劫海洋。 一面分神于外界默默观看着借雷劫蜕变的仙镜,一面则将大部分心神沉醉于自身心海所化作的太上八卦炉中,以炉火炼百经。 这数月以来,叶凝可不仅仅只是在单纯的将龙纹黑金炼入阴阳道镜,更多的,他还是在参悟玉清化身于紫微古星一行之所得。 虽然玉清化身尚未并入本体,但二者之心灵神魂自然相通,玉清化身得了紫微古星上百家宗门之经文,自然也相当于叶凝耳闻目睹。 因此,这数月以来,叶凝一面在锤炼阴阳道镜,一面则是于心海之中以太上八卦炉之法,以自身心灵智慧为火, 炉炼百家经文所化作的天地神则,大道锁链,取其之精华,合自身之道境,以此孕育独属于自身的、以遮天世界五大秘境为蓝本的道与法! “轰隆隆~~~” 天空中,一道道划破星河的电光,茫茫无际,贯穿了星空深处,不断地劈打在黑白仙光缭绕的阴阳道镜之上, 使得镜外仙光汹涌,道气腾腾,天地间混蒙一片! “这种惊人的劫数,莫不是哪尊妖孽要大成,踏入准帝?” “不,不对,弥漫在雷劫海中的帝气很稀薄,不像是有人踏入准帝,而似乎是……器劫!” “不错,大圣之上,准帝之下,有大圣级数的强者,将自己的兵器提升到了境界之上!” 随着劫光的愈发炽盛,而仙镜则仅仅只是借助着劫光淬炼自己的本体,那隆隆震颤的雷呜,渐渐已响彻整方星域, 便是附近的几个星域,王者级数之上的修士都能隐约瞧见! 在片刻的混乱与惊惶后,很快便有强者判断出了情况,一时间各自也有着些许震撼。 “器”是人身之道则的衍伸,这人将器之境界提升到人之上,此器之主,难道已经参悟出了准帝境界的道理,更是差着相应的资源? 如此一来,此人莫不是已经满足了晋升准帝进行的条件,再过个一二十年,这方星空就又要多出一尊准帝大能? 在这个大帝落幕不足万年的灰暗时代,一尊准帝,绝对是最顶尖的巨头,有资格统御一方方星域,主宰星空大势…… 多一尊准帝,恐怕整个星空,会都因之起波澜! 此刻,星空之中,但见那无穷无尽的滔滔劫光,不断劈打在沉浮于雷海中的古镜之上,令得整面古镜仿佛是被渐渐洗净了尘埃般, 愈发显得卓尔不凡,超然于天地雷劫之上,使得那劫光在后期渐渐难以撼动镜身,只能在其上烙印下一道又一道关乎于天地的大道印记…… 又是旬月光阴遁去,似是雷海之中的劫光已被渐渐耗尽,再度落下的雷霆再无先前之威能,而是逐渐走向枯竭。 此时此刻,那龙纹黑金已经彻底与阴阳道镜炼作一体,而宝镜上铭刻着的西皇持塔,恒宇大帝携炉,太皇拔剑等等的道图, 乃至于道德经之经义,九秘“前、者”两秘之精华,也逐渐深入阴阳道镜之本源,再不消散! 时至此刻,一直在挨劈却愈发显得晶莹而深邃的阴阳道镜之上,终于绽放出了最为纯粹的阴阳仙光,那黑白仙光一卷, 漫天雷劫海,倾刻间便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此刻,一面背部为黑色,其上铭刻有种种道纹的道镜,于阴阳二气之中沉沉浮浮,镜面上绽放着不朽的永恒光辉,璀璨无比。 纯净而似可映照天地的镜面内,八荒**、天地万物,尽在其中流动闪烁,就连道的轨迹在其中都隐约可见。 这一刻,较之于先前,阴阳道镜仿佛已经蜕变为了帝器般,有着丝丝缕缕的帝气不断自其间流淌而出,震慑得即便是最顶尖的大圣, 都要为之胆寒! “唰~~~” 蜕变结束后。 镜光一闪,整面道镜便直接破碎虚空,出现在了叶凝的头顶,逐渐向下垂营千丝万缕的阴阳二气,宝光绚烂,夺目无比! “不差、不差!” 自太上八卦炉中收回部分参悟道法,开创新法的心神,感应着阴阳道镜蜕变后之成果的叶凝,不由颇为满意的微微颔首。 当即,收回阴阳道镜的他,无视了那一道道隐隐约约缭绕在这方域之中的神识,下一刻,一步踏出,穿过被强行撕开的空间裂缝, 转瞬间,叶凝便出现在了另一方星域! 在这方星域内,叶凝终于自满星辰的尘埃之中,寻到了人族先贤遗留下来的五色祭坛。 弹指间,对那五色祭坛略加保养后,叶凝便直接开启那古老而沧桑的祭坛,跨星空而去。 此番,属于人族的那条试炼古路,终于已然遥遥在望! 而叶凝所立足之处,根据身前一块古老的石碑所记载,此地则是人族试炼古路前的一处重要节点,直通古路第一关。 沿着这条路不断前行,路的前方,与先前那块石碑相似石碑源源不断,在这个过程中,别的机缘没寻到什么, 一路走来,叶凝倒是见识到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灵,有强有弱,强者足以与古之圣人厮杀,弱者犹如蝼蚁,弹指尽灭。 只是这些对于叶凝来说,无论强弱,通通都是都是不堪一击,以他的手段而言,除非是那些在准帝境界走得很深的老牌强者出世…… 否则,在这个非黄金时代贯穿整条星空古路,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场稍微有点危险的旅游! 至今,他所见的是最强者,也不过是一位刚破入圣人王境界的高手,连一缕阴阳道镜的镜光都抵挡不住,便被叶凝轻松镇杀。 可以说,这一路走来,叶凝简直毫不费力,仅仅只是阴阳道镜地自发攻击,便轻易覆灭了那些来袭的异族生灵。 出于试炼的缘故,再加之如今并非黄金大世,叶凝至今仍未遇到一位人族,反而那因试炼被迁移而来的异族,倒是被他杀了不少。 还未到真正的人族试炼之路,叶凝在这些古路的节点间, 倒是率先见识下了宇宙间许多罕见种族的生灵,算是为他未来的成道之战与宇宙万族间的大对抗,稍稍热了下身! 等到通过坐落有一块较为特殊的道标的古星后,各星域之天路的尽头在此地汇聚,逐渐接近人族试炼古路第一城的叶凝, 终于陆陆续续的见到了来自各个星域的人族修士! 几番“不耻下问”后,得到了来自各个星域的不同修行法的叶凝,也算是受到了不小的触动,属于自身古经的第一卷,渐渐被他创出。 而自身所修的阴阳之道,也被他自大概念上的阴阳之形,逐渐深入演化,在相生相克、相反相成的易与不易之道,渐行渐远…… 玄都身,在仙剑世界,身合仙界两百余年之所悟,自然不仅有阴阳之道,对于五行、劫数甚至是在时间上他都有一定的领悟。 只是在这些“道”中,他对于阴阳大道的感悟最深,且这条道路更为适合于他,因此,他便转而主修阴阳之道, 更在这条路上,逐渐将自身对于其他大道的感悟,通通化入阴阳之中,以此为主干,凝聚、提炼自身之道, 化身为一篇独属于自身的“道”与“法”…… 古路悠悠,叶凝与一众“道友”自这条古路上渐行渐远,随着时间的流逝,在自身轮海秘境之古经渐渐凝聚出雏形之时—— 石碑不见了,路标消失了,前方人群多了起来,所有人都有自己气势与威压,这条寂寞的求道路,终于被走到了尽头, 而人族试炼古路第一城,也终于不再是遥遥在望,而是直接出现在他的眼前! 此时此刻,一座令人震撼的宏伟巨城,坐落在这方星穹正中,气象万千,有龙吟凤鸣传来,在星月下横亘,万古不朽。 所有人都停在了这里,不再向前,远眺古城,这座古城,非常神异,它有一种苍茫的大气,流动有不朽的力量。 它很雄伟,亦很神秘,不是坐落行星上,而是直接悬在宇宙星空中,接受星辉的洗礼,非常冲击人的视觉。 它占地极广,城墙若山岭,绵延无尽,城楼高大壮阔,一对厚重的城门若是闭合,定能挡住千军万马,以及古来诸圣! 月华洒落,星辉如瀑,一条条银白色的星河垂挂,让整座古城看起来神秘而宏大,真可谓冀近神灵之地。 “星空下的一座巨城……人族试炼古路第一关,终于到了!” 第262章:岁月如刀斩天骄, 开启了天眼后的叶凝,郑重地打量着这座巨城,此城绝对是他修行至今所见的第一巨城,便是仙剑的神界凌霄殿相较之,也有所不及! 无论是那宏大的气魄,还是直击灵魂的威势与如此之特殊而钟星空之秀的地势,俱都令人见之难忘! 古老而宏伟的城体,无时无刻不向外逸散出一种极其沉重的压迫之感,予人道不尽的沧桑与霸气。 整座巨城给人的感觉非常的恢宏浩大,像是亘古长存,讲述了整个人族的古史。 实则也的确如此——这座城池建于何时、起源何代早已不可考证,至今为人所悉知的,便是其号称人族最强试炼路上第一关。 这一关看似只是人族最强试炼路上的起始关,实则却非常重要,因为宇宙中各大星域内有诸多“细小的古路”、“古路前的节点”…… 而这些路与节点,行到最后都通向最终的试炼主道,通向这座大城,这是一个节点,亦像是一座大坝,统一了各方人族强者的路径! 无疑,这是一处重镇,海纳百川,聚各方人杰,唯有从这里入关才能继续前行,真正走向人族最强的试炼古路! “铭刻在这座城中的法阵烙印,虽仅是普通大圣级数,可……” 叶凝那澄澈的双眸之中,有黑白两色道光缓缓流动,显得格外的深邃而超然,仿佛天地万道,皆能被其一眼窥破! 其周身飘渺之道意,若隐若现的无上圣威,令得周遭同行者无人敢过于靠近,从而独据一方,占有一处灵地。 此刻,他虽立身于城外遥望此城之根基,却不过数眼间,此地之底蕴便被他迅速洞彻分明。 “定下此城之根基的,至少是当一尊准帝级数的存在,且城内至今仍存有部分准帝级的纹络,赋予了此城坚不可摧的特性……” 以一种罕见石料筑成的城墙古迹斑驳,难掩那种沉重的历史大气感,那壮阔的城门,更是高达十丈,只是城门与城墙上遍布的剑孔、锤印、斧痕…… 尤其是其上那至今未绝、丝丝缕缕的大圣气息,隐约显现的守护此地的道纹,更是令此城平添了一种苍凉感,仿佛历经万古杀劫而不朽! “岁月如刀斩天骄,连一代代古皇大帝都在岁月之刀下饮恨,这区区的准帝级阵纹,虽然说时常维护,可早已不复当年……” 叶凝默默掂量了一下自身与对方的实力比,顿时不禁微微摇头,此城虽气魄犹在,可早已难当如他这般的巅峰大圣之威。 他若想,一掌便可轻易洞穿城门,若再费些功夫,便是将此城打爆,也不在话下! “可惜……” 叶凝微叹着收回了天眼,目光于城外众人身上一转,不同于五百年后黄金盛世之时彼此间的针锋相对、寸步不饶。 此时此地的众人倒是稍显和谐,众人皆多了几分容忍与退让。 毕竟,黄金盛世之时帝道之路向死而生,有进无退,众人抉择的是那至高大帝之位,自然同路之人皆是敌手,不容轻易放过。 “道友,这人族第一关五年开启一次,如今距离开关之时尚有三四年,不如你我于此论道一番,既是消磨光阴,又可增进见识,如何?” 自对这座巨城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的人群内,一位身穿天蓝道袍、笑得非常和气的胖道人, 此时抬头望了一眼修为明显深不可测的叶凝,随即却是转而向身侧一位修为较他稍微低上些许的虬髯大汉,笑容满面的开口询问。 虬髯大汉感应着对方身上那略微胜过自身的气机,顿时不由眸光微凝,当即也是笑道,“道兄既有此美意,在下自然无所不从,请!” 当下,二人一齐向后退出数步,寻了一处无人的空地,便自顾自,由浅及深地论起道来。 似是为这二人那旁若无人之姿所影响,又或许是其余修士也想籍此消磨掉这段光阴…… 当即。 又有数名斩道级数的修士在略作商谈后,便成群结队的退往第一关外的某颗古星,不过片刻,此星外便渐渐传出了些许飘渺道音…… 又过了须臾光阴。 一位白发修士站出来向着众人道:“诸位,我等来自星空各处,此行中想必皆有所得,不如趁此闲暇,我们于此做个交易会, 将对自身无用或是用处不大的宝物拿出来,与他人进行交易,或许便能在别的道友手中获得对自身有用的资源!” “交易自无不可,只是不知道友这交易会又有何规矩,如何与别的道友进行交易?怎样评判个人身上资源之价值?” 足下踏着一头王者级数青鸟的中年女修,沉吟了片刻白,却是一语直指问题中心。 “规矩……要何规矩?咱们道左相逢,就这一简单的交易,若真要有的话,那就是不可与交易会中动武,抢夺或强迫获取他人之物……” 白发修士哈哈一笑,道, “至于如何交易与评判标准,那就要看商家与买者自己的交谈了,若是双方都满意,那便交易,若是不满意,那便好聚好散,如何?” “可以……” “就如此吧!” “同意。” …… 剩下的几十位修士相互对视一眼,除却已经闭目打坐又或静默观望者,绝大多数的修士于此刻,却是尽皆选择了同意。 在第一关前的那条苍凉而寂寞的星空古路上,众人多多少少皆有所获,身上也的确积攒了一些用不上的东西,此刻, 倒是正好,可以以此来与他人进行交易…… 当下,那名白发修士又与这些同意参与的修行者,共同定下“有不谐者共击之”之约定,随即探手自星空中摄来一块巨石。 白发修士请来修为最高的那名半圣,于巨石之上书写下那两条简单的约定,并让众人纷纷与其上留下一道自身之烙印。 随即,便在第一关外,巨石左侧,那白发修士第一个取出自己用不上的一些资源与古经,在打上自身独有的禁法封禁后, 遂一一将之停放在身前虚空中,任他人观看、交易。 有一学一。 其余修士也纷纷效仿那白发修士之行径,将自身取出的资源布上禁法,在可将之一念收回或封死后,便通通排列于自身身前的虚空之上。 机缘巧合之下,一场粗糙而简陋的交易会便就此开启。 许多修士此时一面在做卖家,将自己不用之物贩卖给他人,一面又分神化作别人的买家,想要从他人手中购买自己所需之物。 如此,不过盏茶光阴,第一城外的荒凉偏僻之地,便为一条宝光长河所取代,同时,此地也渐渐由先前之清净兴起了些许喧哗…… …… 摆托了几位胆大修士的交易与论道之恳求后,叶凝一面聆听着此地附近几位修士的论道之音,一面则是看向那交易会。 只是不过须臾,他便主动停下了神通手段,此地的论道之音、资源、宝物虽众,但大都在圣人级数之下,于他着实无用。 “该进城了……” 心下忽然闪过此念的叶凝,其目光不由再度转向眼前那座巨城。 这座矗立于星空之中的古城,内外尽皆散发着太古洪荒般的粗犷气息,以灰褐色的巨石筑成,看上去宏伟而慑人, 实则内有适合人类生存的环境,非常的平和。 那一段段如龙蛇盘卧的城墙上,皆有修为极高的士兵在把守。 这些士兵虽然在数量上不是很多,但一个个的修为却不低,最弱的也是斩道级的王者,半圣占了绝大部分,领头者甚至是圣人高手! 也难怪他们总在城墙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批入关者,目光中满含不屑,这些士兵,倒也确实有那个资格! 其一个个穿着金属光泽冷冽的甲胄,长戟裂天,铁戈断空,如一队天兵般,守护此城,行走间自有一股杀气缭乱, 像是征战过诸多星域,杀伐过无穷强者,让人不敢冒犯,如一群凶兽蛰伏于此,在这一批入城的修士中,没有几个能与他们相提并论! 当然,叶凝不在其间。 以他那破坏平衡的恐怖修为,即便整座城中的所有兵士齐上,也难捱他一掌! “放开禁制,让我进去。” 叶凝神色平静的立身于第一关巨城之外,至强的大圣气机于此刻倒卷上九霄云天,将这座恢宏的古城强行覆盖在大圣级威压之下, 令那一位位刚才还在俯视下方生灵的骄狂兵士、此城内部生灵、包括城内的掌权者,尽皆在大圣威压下,不断的颤栗! 黑白仙光交织在他的体外,此刻,随着那一声喻令,仙光撼动乾坤,隐隐之中扭曲了天地虚空,将此方地界,强行演化为一方阴阳仙土! “大……大圣!” 先前还在以居高临下之姿,俯视一众来者的兵士们,此刻尽皆匍匐在地,遥望着那道仿若日月经天,山河行地的伟岸身影, 颤颤出声。 虽说如今非是黄金盛世,第一关之城门五年一开,可叶凝身为一尊大圣极巅的修士,便是整座星空古路都可任他纵横,区区第一关, 又怎能拦下他的脚步? 在这个物竞天择,实力为尊,适者生存的世界,叶凝身为星空中的顶级强者,自然会有一定的特权与相应的权益。 “吱呀呀……” 古老的城门,徐徐在守城兵士中那位圣人级数的队长之权柄与心意下,城门大开,“古诺拜见这位前辈,城门已开,前辈……请!” 身披青金甲,气息浑雄而体态魁梧的守城兵士队长,古诺圣人,此刻再无先前之高傲,而是恭恭敬敬地站在城门口,躬身邀请。 叶凝那漠然的目光自他身上一掠而过,旋即,顺着目光掠过的轨迹,叶凝身影一闪,便径直消失在了城中某处。 须臾间,随着叶凝的身影自消失后便不再出现,那古诺圣人缓缓挺起腰,神色沉凝而冷漠地遥望着城下那群瞪大了眼睛的入城者, 圣威,再度凛然。 片刻后,他厉声叱咤道,“城门既开,尔等不随着进来,于此作甚?莫不是还非要等到下个五年?” “是是是……” “多谢前辈。” …… 古城下方。 原先为叶凝那突然不加掩饰的大圣气息所震撼住的一众修士,此刻在那位古诺圣人的叱咤下,顿时散作一窝乱蜂,迅速向着古城涌去。 那古诺圣人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倒也未曾对此多加喝斥,而是直接转身,径直向着城中心接引使所在之地遁去。 至于那群骄狂而杀气凛然的士兵,早在先前的圣威下便被冲击得昏天倒地,此刻在勉强起身,给这些入城者排好大致的队序后, 同样也懒得去管那细微处的混乱,而是一个个皱眉深思一尊大圣现身于此的原因与其可能造成的影响以及,自身能否从中获利…… 第263章:第一城外造化地,人祖人宗埋血骨 “哈哈,没想到咱们今日竟有幸与大圣同行,甚至还与那位谈上了几句话,运气真不错!” “是啊,谁能想到那位前辈居然是一尊大圣,圣威一开,就是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老家伙,都得匍匐在地,高呼大圣!” “大圣啊,帝道之下的最后一个境界,虽说在前辈的控制下,那道圣威并未席卷到我们,可单看那城墙上之变故,就可知前辈那道威压之可怕。” “大圣强者,当真可敬可畏,恐怖如斯!” …… 几位有幸提前入门的入城者于啧啧惊叹之际,城门处的喧哗却早已不在叶凝的眼中,此刻的他,却是已然深入了这座古城…… 这座城,城池巨大,街道宽阔,两旁载满了古树,枝叶繁茂,亦有很多建筑,有丹药店、兵器铺等,亦有酒楼、客栈、赌场等。 虽然这座城的地位极高,可从内部看来,这却也是一座适合繁衍生息、居住的城池,虽坐落宇宙中,不在行星上, 但是与天宇真空相隔,城中有不少居民,显得生机勃勃,城内居民在大圣威压下、片刻的寂静后,一切便很快就熟练的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 说到底,这座城是人族古路第一关,这里从不缺乏强者,这里的居民也也早就习惯了大能者传出的、镇压八荒的威压! 此刻—— 有一群稚童在嬉戏中横穿街道,最先打破了寂静,接着,仿佛就像是时间恢复了流动一般,街上再度出现了人流往来,摩肩接踵。 “赤月果串,本地特有的大药之果制成,甜脆可口。” “蛟肉馅包子,皮薄馅大,不香不要钱。” “好逑汤,以灵禽斑鸠肉和千年古药果熬制而成,味清鲜甘,世间独一!” …… 古城繁华,在迅速恢复了热闹与人气后,大街小巷、车水马龙,让人一阵瞠目结舌。 两街旁叫卖的人很多,恍惚间令叶凝如同回到了凡人的城市,只是口号很响亮,且都是真实不虚,为真正的古药与异兽制成。 这是一个非常具有此方世界修士之特色的城池,值得仔细一行、探寻此间的风气隐秘。 故此,叶凝收敛自身之气势,随意的行走于大街小巷间,中间多次与人交谈,了解到了一些关于这条路的往事,所获甚多。 之所以在这第一关巨城之中巡逻的小小士兵,都拥有着足以堪比、甚至更胜过一些天骄入城者的实力,那是便因为—— 他们与入城的试炼者之来历相仿,又修炼过更长的时间,经历过后半段路的造化,自然格外强大! 最强试炼古路。 自古至今一直存在,不说平常时代往来的绝顶高手,单说每每黄金盛世之时开启一次的成道试炼,就有无数的少年人杰进入此地。 不过一世只有一人成道,不少人战败在了这里,却并没有回到故土,而是留在了沿途造化地上,开掘出一些净土,成为了生命古地。 而像这样的巨城,原本就是完好的一处栖居地,自然成为了首选,到了这一世,很难说清其中居民的祖地了,那很是庞杂。 再者——那些在帝路上战败、选择留下的人杰,他们多半是各有长处,其间不乏有强大的体质,例如神体、光明体等等, 虽然很少有宇宙间最顶尖的体制留下,可一般能走上这条路的,至少也是在大成之时,便能修成王者级的存在! 他们在此地停留,自然也会繁衍后代,且,后人时常可见血脉的觉醒,这一批人的后代一旦成长起来,斩道并非难事。 毕竟——这里的确是修行的一方神土,不会存在如葬帝星那般类似的恐怖环境! 这并非是仅指修行的资源, 而是这里汇聚全星空的人族高手,能够交流的途经也多,更能探索前路,还指望着有生之年更进一步的修士,多数选择了留在此地。 财侣法地,这就是侣! 至于财、法、地,星空何其浩瀚,占据人族疆域部分精华的试炼古路,那就更不会缺少了。 这个宇宙很大、很大,而人族疆域之中各种各样的星辰,很多,很多,其中哪怕只有百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几率诞生造化…… 那也绝对远超一颗古星! 在人族疆域之中,不要说是拥有矿脉、神源等的造化地了,就是昔日潜修的强者所遗留的洞府、各种传承,也多如牛毛。 财侣法地,无一不缺。 所以,此城部分虽为凡人,可依然存在着相当可怕的修士,由此推及整个人族试炼古路,那可当真称得上是藏龙卧虎! …… “有意思……” 叶凝在整个巨大的城池之中转悠了几圈,真切的见识了此地的风景人情与资源后,他沉思了片刻,于城中左拐右拐, 却是准备前往这人族第一关的城主府,面见此城的城主,亦是此地的守护者,在开启成帝试炼的时代,还是这座重城的接引使…… 此城虽然不凡,但对于一尊位居于大圣绝巅的强者而言,却也不过是如此而已,在稍作转悠了一圈后,他的前方, 便只剩下了那第一关造化地中的十丈血池。 留下这一关造化地的人族前辈,着实可谓是用心良苦,其不但在传送的过程中做了手脚,使得传送者无法洞悉造化地的时空位置…… 而平日里那隐藏在虚无之中的巨大祭坛、能够打通前往试炼之地的通道,虽然叶凝一眼便能望穿,可那祭坛上,根本没有设定坐标! 面对着这种程度的严防死守,即便是叶凝实力通天,手段通玄,可也对此无可奈何,只能依靠此城中守护者…… 这人族古路第一关重城之主乃是一位白发披肩、身材略微发福的老者,此刻,其一双眼睛如金灯般,在扭曲的虚空中射出可怕的神芒。 这是一尊圣王级的强者,在他的身上拥有着一种极为可怕的威势,其一举一动都撼动了真空大海,有这么一种浩瀚的神能,更彰显了他的可怕之处。 不过,饶是如此。 在得到那位神秘大圣进入自家城池的消息后,于疑惑与诧异之际,他却仍是迅速出关,来到了城中心的城主府, 静候那位大圣的来访,或是对方的传唤…… 时间缓缓向后推移。 转瞬这接引使便已在这城主府中整整等了两个时辰,可却始终未能迎来叶凝的到来,不过养气功夫极好的他, 此时却仍整好以暇、不悲不怒的静候于院中。 一刻钟、两刻钟……良久! 穿过早就被那白发老者暂时关闭的道纹大阵,在城主府内的某座小墙上,一尊眉清目秀、羽衣星冠的年轻道人, 此时忽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那里,正,正面面对着那白发老者。 “祁同,拜见前辈!” 白发老者于思绪急转之际,口中微松了一口气,当下慌忙上前一步,向着叶凝沉声拜道,“不知前辈此来所为何物?在下定无所不从!” “你就是此城之接引使?” 淡漠而冷清的话语,自那年轻道人口中道出,却是令那权柄深重,自有一股赫赫权威的白发老者立刻低下了头,色愈恭,礼愈至。 “正是在下,不知前辈……” “既然是你,那这人族第一关的试炼之地,你应该能打开吧?我自域外而来,曾听人说起这试炼之地的玄妙,欲入其中修行片刻。” 叶凝轻描淡写的坦然直言道。 “前辈想见识一下这成道路上的试炼之地,这自无不可,只是那试炼之地每次开启都不容易,更何况里面的天材地宝、古药灵粹的成长也需要时间…… 所以,前人有规定,非黄金大世之时,千年一开……” 那白发老者接引使一脸严肃的故作迟疑了片刻,不待叶凝开口,他又忽然将严肃化作满面笑容,“不过,在下对前辈可谓是仰慕已久…… 既是前辈欲入其中修行,那,一切……自无不可!前辈,请!” 先以第一城中的规矩,给这位强的不可思议的大圣卖了个好后,这名白发接引使似是先前所说的话被他吞回去了一般, 转瞬间掐动咒诀。 “呜~~~” 随着那巨大的祭坛渐渐自虚无中显露,一声号角长鸣,苍莽而悠远,像是在远古传来,似是上古人族祖先的呐喊。 “前辈,这是我人族列祖列先开拓宇宙、大战边域时的号角……” 稍微对此解释了一二后,那白发接引使者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此时却是非常严肃的肃立在原地,聆听那人族始祖征战的号角! “呜~~~” 古老的号角还在吹响,一片莽荒气息迎面扑来,令在场的两人像是来到了一个凶禽猛兽横行、无比恶劣的原始世界。 随着时间的流逝,号角声渐渐微不可察,祭坛上则忽然出现了一道闪烁不定的坐标,紧接着,白发接引者默默诵动古老的祝词。 这座巨大的祭坛传送阵,竟是以咒语启动的! 轰! 一道巨大的光束射出,击穿了宇宙,撕裂开一条宽阔的空间通道,通向未知的彼岸。 “前辈,您看,这条路的尽头便是古路第一关的造化地……至于这份地图,则是城中几大家族于其间探索数万年之所得……” 白发接引者恭敬的开口,他先是取出一幅地图交给了叶凝,随后才屈指向那通道的尽头轻轻一点,一点流光闪烁间, 一座庞然大物便横亘在那通道的尽头……那,不是星体,不是陨石,而是一座神秘的巨岛! “很好!” 凝视着那座神秘巨岛,再看着掌中古图,叶凝微微点了点头,对于这条人族古路上的资源他虽谈不上了如指掌,却也大都知晓一二。 而这第一关的造化地,正是一座庞然巨岛,其之名为——陨圣岛! 眉心一点黑白道镜,此时突然绽放出一缕阴阳仙光,仙光一扫,此路便被他洞彻分明。 叶凝缓缓侧首,晶莹的镜面映照向那白发接引者时,镜光如水,如波光荡漾般,将那白发接引使者映照于其中的投影不断分解。 只刹那间,原本与他一般无二的影子,此时却被镜光自肉身、元神、血脉,法力等层次不断分解,将其身之不足通通显化出来。 这一幕幕,直看得那白发接引使者毛骨悚然,却又不得不看,只因那一幕幕细微光景,尽皆关乎于他自身的种种缺陷…… 若能渡尽这些缺陷,他的修为,必将迎来一个巨大的突破! 波光流转间,待那白发接引使者铭记下自身的种种缺陷后,黑白道镜便自叶凝的眉心消失,而后,他一步迈出,便踏上了那条古路。 “多谢前辈指点大恩,祁同,祝前辈帝道昌隆,光耀万古!” 凝视着叶凝徐徐踏向远方的背影,恍惚间记下自身之不足后回过神来的白发接引使者祁同,此刻首度以最真诚的心态, 向着叶凝躬身长拜! 叶凝没有在意,也没有回应,这条路有着古老阵纹的守护,谁也不知道它连通向哪片星域,步入其中后,叶凝便很难感知时间, 一切像是紊乱了般,忽然是刹那百年,转瞬又万古匆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当叶凝不疾不徐的走出通道,来到冰冷的宇宙中,远离人族第一城时,也不知相隔了多么漫长的距离。 只知道,原本在通道尽头的那座巨岛,此时已经出现在他脚下,这座岛,比一颗古星还要壮阔,有一股万古沧桑的气息, 其不知历经了多少浩劫,却依旧横亘于此,留给后人无尽的传说。 星辉闪烁,圣洁如水,这座巨岛的形体等很不规则,与宇宙中的星体大不相同,按规则根本不应存在,但是它却始终不毁,长存至今。 毫无疑问,这应该是来自于修士的大神通,悖逆了天地规则! “殒圣岛!” 叶凝没有匆忙深入此地,而是在原地默默观察此地那特殊的道与理,“根据第一关中的消息,这座岛屿是人族先辈高手曾经血战之地, 在当年也不知殒落了多少古圣,其中甚至还有几位涉足准帝领域的绝顶高手。用在人族第一关,纯粹就是用来考验悟性…… 惟有通过者,才有资格进入下一个关卡。” 掌中光华流转,一面古图便忽然出现在了叶凝的手中,这张图里,不但记载有这试炼场内种种资源产出的具体位置, 其中更详细的描述了,这座岛起源于神话时代,后来在荒古时代人族大兴之后,被一位人族大帝重塑古路之时移来,成为了试炼地。 仔细的打量着这张第一城内势力数万年探索之所得,堪称是无价之宝的古图,图中,将岛屿的外部共划分为四十九个区域, 若是再加上中心禁地,那么就是五十区…… 第264章:十丈血池,人祖人宗埋骨地 虽说有着第一城接引使者给予的地图,但此地仍非一帆风顺,反而是危机重重,莽荒大山之中不时有巨大的咆哮传出, 那是属于精神的震荡,狂霸如海,沸腾如潮,从岛上的莽荒大山中传出,显然是有绝世蛮兽,足以与古之圣人搏杀! 片刻后,当一切了然于心,叶凝便化作一道流光,深入了这座试炼之地。 巍峨的古岳,高大的山岭,这是一片蛮荒世界,保留着最为原始的风貌,古药不少,数千年药龄的不足为奇,存活了几万年的也有。 抬手摄来一只药香袅袅、恍若人形的紫金人参,轻轻细嗅并辨别着那株人参之中的药力,毫无疑问,这是一株小药王, 而且药力充沛,称得上是同级之中的上品,绝对价值不菲! 但放在这片试炼地,却似乎算不得什么,虽谈不上到处都是,却也不似紫微古星那般难以寻找。 当然。 天材地宝处自有异兽守护,只是守护那株小药王的圣兽,在感应到叶凝那深不可测的威压后,根本无力反抗它,只能无奈的选择逃之夭夭…… 随意的收起这株小药王,叶凝平静地行走在这座名为“殒圣”的巨岛上,对于此地所孕育出的资源,他表现的并不是很在意。 更多的,他还是在默默的感应这座岛上所充斥着的法则痕迹。 此地的道不同于他处,这里不仅有高人前辈留下来的封禁,更残存着昔日陨落于此的、人祖人宗中强者留下的烙印。 一步步以脚步丈量着这座奇异的岛屿,叶凝很快便行到了他所立身的第一区之边缘。 此地的规则大概是为了照顾弱者,四十九片区域相互之间存在着神秘的壁垒,很难打破,一旦选择一域,深入进去后就难以越界了, 即便有人能打破壁垒,前往另一域,也会承受到百万斤镣铐的封印,以此类推,每行一外域都会再加上百万斤之镣铐…… 一但如叶凝这般,将整个陨圣岛四十九个区域一一踏足,那么,他所需要承受的镣铐之巨力,就会达到足足四千八百万斤之重! 不过,每个区域之中都会存在不同的大道痕迹,这些都是往昔强者留下来的道痕,当然也有一些特殊的地势、亦或是一些神禽古兽遗留下来的痕迹。 这些关于各种不同法则大道的痕迹,对于叶凝这个级数的强者而言,论价值远比这座巨岛内所孕育的资源要有价值得多! 一一行遍此地,品尽整座陨圣岛内外所存在的各种道痕法则,再以黑白阴阳仙光化尽周身之镣铐,使仙光盈体,万法不侵。 行至最后, 纵然此岛内外的禁制、法则惊人,那百万斤镣铐更是沉重至极,可在叶凝身上,每每跨域,不过呼吸间便会被黑白仙光化尽。 故此,叶凝每行一地,都仿佛自降临以来就一直于此一般,除却第一次跨越之时,为了体悟那镣铐之内的大道法则外, 在他的身上,便再未见到那法则镣铐的痕迹! 横行四十九域,除却自各地之烙印、道痕中有所得外,在打破另外四十八域之壁垒,并承受法则镣铐再将之化去的过程中…… 叶凝更是从中把握到了一缕缕自古长存的亘古道蕴,这缕道蕴非常的玄妙,其所代表的、大概便是约束与镇压一意……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行遍整个外域,正如叶凝先前以阴阳道镜、深入的剖析白发接引使者般,此刻他也在剖析自己自外域之所得,并将之分解、理解、重组。 无数的大道法则之奥妙在叶凝的心中汇聚、交融,顺着叶凝的心意与他所立下的自身大道之框架,不断地向内填充道则。 微眯着眼睛,沉醉于天地法则之奥妙中的叶凝,此时缓缓转步,向着号称最为危险的第五十域,整座陨圣岛的中心行去。 在那里,有圣兽嘶吼,有冲天血光……那是地图上所严重标志与铭刻的禁地,历来都是各种强者的埋骨之处,但其间,也有无尽玄妙。 即便是对于圣王而言,这里都具备有一定的危机,当然,这一切对于叶凝而言,却又不足为道了。 叶凝徐徐向前迈进,一路横穿四十九域,在这其间,他从未遇到过什么危机,只有在靠近这里的时候,他才察觉到一种特别的煞气。 黑云翻涌,前方巨山耸入苍宇,宛若捅入了宇宙中,可以看到如翼龙般的恐怖生物振翅。 而那仅是一种凶禽,可撕裂不少试炼者,但却也不是食物链最顶端的存在,面对一股股强大的气息,它在颤栗。 “铮铮铮……” 在那黑云中,不断向陨圣岛中心行进的叶凝,突然遭到了攻击,黑云深处腾起阵阵剑光,这是圣级的力量,无坚不摧,破碎虚空。 在其下,有昔日被斩碎的枯骨,此时仍未彻底朽尽! 这里如琴弦跳动般,交织出一片秩序神链,要将敢于深入此地的叶凝彻底绞杀,于圣威冲击之际,有法则的力量在弥漫。 “轰~~~” 叶凝苦海间突然光芒大盛,爆发出阵阵迷蒙的道音,向外冲出无尽神辉,金灿灿一片,神光万道,绚烂如虹。 几缕阴阳气交织间…… 突然,苦海神桥自叶凝苦海之中向外投射而出,在无尽光辉中,一座神圣、庄严、肃穆、宏伟的金桥渐渐凝结成型。 那金桥长达千里万里,犹如长虹经天一般气象万千,包罗万象! 金桥向外绽放出亿万缕豪光,照得黑暗散尽,一道道秩序神链、一阵阵锋锐剑光,此时在那直达彼岸,渡尽苍生的宏大力量意境中…… 生生被冲散,通通镇作虚无! 此刻,这座金桥,于璀璨的光辉间看不清具体形状,但其一头近在叶凝脚下,一头则是蔓延至陨圣岛的最中心深处…… “诸圣的道纹……事实上,在殒圣岛之中,只有这里才是应对圣人的悟道之地,尤其是核心之地。” 一眼窥破那黑云与此地之本质后,叶凝一步踏上彼岸金桥,下一刻,便如瞬移一般,待那金桥消散后,他直接便出现在了陨圣岛核心。 此刻,他的前方是一片血湖,其直径约有十里,鲜红的刺目。 血气冲霄,剑光铮铮,血云澎湃,雾气蒸腾,隔着很远就能感受到那种击穿万古的杀意,一道道血芒冲天而上,让人灵魂悸动。 “十丈血池,人祖人宗埋骨地。” 在血池之畔,有一面石碑,在岁月的侵蚀下,早已烂掉了半截,勉强辨清上面的太古神文后,其中讲明了此地的特殊之处。 更有一段精神烙印,点明创立此地的根本目的,可为后来者提供与自己一战的条件,能让试炼者更加认清自己,不断蜕变。 叶凝眸光深邃,他并未急着进入其中,与另一个生死搏杀,检验自己真身的极限,尝试着更进一步,突破自我。 抬手先将阴阳道镜祭入高天,待那阴阳二气如雨丝般垂落,将方圆百里尽皆守护在其中,任何圣兽都休想闯入后…… 叶凝方才一步进入了血湖之中,开始自己的试炼。 一入血湖,一方血红色的空旷世界使自他眼前逐渐展现开来,紧接着,一尊与他一模一样的人影,在他眼前凝聚成形。 此刻,来者五官端正,英姿雄伟,他黑发浓密,披散在胸前背后,一身道衣飘动,有黑白分明的阴阳二气在周身缭绕。 其之神情平静而祥和,眼眸深邃如黑白太极图,整个人自有一种大势冲击而出,强大而超然。 来人给叶凝的感觉,隐隐有昔日他所度过的天劫中、那种类似于古之大帝之投影的感觉,真实而不虚假,不像是简单的道则演化…… 便是较之天尊禁术,一气化三清,都另有奥妙之处! “太清一气混元斩!” 血湖身的手掌轻轻一拍后脑勺,一缕袅袅如烟的太清之气使自天灵盖冲出,演化出一道锋锐无匹的混沌刀罡,纵横劈下。 自混沌中诞生,长达数千丈,形似弯月,可怕的刀罡尚未抵达,血色空间便已寸寸割裂,虚空中崩塌出一条漫长的狰狞沟壑, 血色飞扬,直令人的元神都隐隐有种被割裂的错感! 唰~~~ 一面黑白分明的太极图自叶凝掌心流淌而出,阴阳相易,黑白转换,巨大的混沌刀罡,在陷入流动的太极图之上时, 不过须臾间,便被那不断更易的阴阳二气消磨得寸寸崩裂,最终化解成灰! 轰! 这方血湖并不简单,疑似有巅峰高手在此地布置,道纹密布,无比的可怕,但是这个时候,随着那点滴碰撞余波传出, 瞬息间,便于此湖中掀起了惊天骇浪,里面的对决太过激烈,纵然只是点点余波传出,却也已经撼动了此地的根本! 外界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说其中的战场了,战斗在一瞬间就进入了白热化,激烈到了极点! “一气化三清!” 血湖身再拍天灵盖,三道清气冲霄而起,演化三朵祥云,又蜕变成三道仙光,从中走出三位形象不一的道者。 分别是——青年道人、魁梧壮汉与枯瘦老道。 无论是战力,境界还是修为,都与本体完全相同。 一气化三清! 此术化出之身并非简单的身外化身,乃无法识别真伪的大道法身,源自于先天元神,战力与本尊完全相同,且心神相连, 可发挥出数倍之上的战力! “紫气东来,浩荡三万里!” 叶凝不急不徐的再度紧随其后施展秘法,如海一样的紫气自东而来,瞬息充斥天上地下,贵不可言,慑人心魂。 此时,宛若海啸一样的声音逆发而出,紫气自叶凝的身后冲霄而起,如十万古星沉坠,所有星光聚在了一起,肆虐十方, 每一寸都是紫华,每一寸都是紫焰,在这等神通的冲击下,血湖身那三道化身不过刚刚凝聚,便又被那通天紫气给生生冲爆! …… 两个一模一样的存在,在这方没有任何人能够见证的血色试炼世界之中,自最初的试探开始,迅速便爆发了最为巅峰的征战。 没有谁比自己更了解自己,这样的战斗太惊人,若硬要说二者有区别,那大概就是叶凝身上某些来自于其他世界的法, 在这个世界相应的会有一定的增幅与削减,这个程度是不断变化的,因此,若是叶凝施展本土化的其他世界法时, 便往往能够占到一定的上风! 也正是因此,起先的三招,叶凝只守不攻,便是为了称量这血湖身所能够复制的范围,果然,一切如他所料,这方血湖…… 只能复制本世界的法与理! 当了解到此地的局限后,叶凝主动不再施展其他世界的法与术,而是开始针对于秘境法,展开最为惨烈的征伐! “轰隆隆!” 在两个人的交锋之处, 天地茫茫,一道道巨大的裂缝蔓延,无数的阴阳气汹涌如汪洋,破碎了虚空,更似乎在分断天地,割开永恒,破碎时间的禁锢。 叶凝本尊身上披着由苦海秘境显化出来的、古老而深邃的太极图之异象,无穷无尽的阴阳二气如汪洋一般澎湃而出,肆虐天地间! 血湖身则英姿雄伟,其脚下踩着一条可通达八荒**、世间各地的彼岸金桥, 左手演化太阴,一弯弦月于拳锋垂下万千寒煞;右手演化太阳,一轮浩日自掌心照落无尽光辉…… 太阴拳与太阳掌宛若一大一小两面***),轮转诸天,一次又一次的揪住本尊稍微露出的点滴破绽,疯狂攻击。 这一场对决,整整持续了九天九夜! 在这其间,叶凝从来没有感觉到时间会过的这样缓慢,一场看似平凡的战斗、又怎会如此漫长而艰难,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幸好,这一切在九天九夜之后,肉身血气几乎已经干涸的两人身上,终于迎来了终结! 高悬于血湖之上的阴阳道镜,突如其来地垂下一缕晶莹的镜光,瞬息间突兀地定住血湖身的身形! 在这一刹那,几乎走向了生命终点的叶凝之本尊,瞬间把握机会,纵身化作一座高大的太上八卦炉,将对方吞入其中。 此时的太上八卦炉,虽无有焚天之烈焰,却也隔绝了天地。 随着炉内的阴阳二气强行冲进了对手的体内后,顿时令演化出的那个血湖身身影一僵,体内的道则顿时陷入了一种混乱的状态! 这一场混乱,就此彻底宣告了对手的终结。 原先仅显现了阴柔一面的阴阳二气,此刻迅速转换身形,化作一方粗糙而古朴的阴阳石磨,令那血湖身位于中央。 “吱哑吱哑~~~” 粗糙而古朴的石磨,渐渐开始转动起来并越磨越快。 在这阴阳二气的强力磨动间,血湖身的肉身被磨成血泥、元神化成齑粉,随后,二者在阴阳二气下同时崩溃、 化作一团纯粹的血色本源,化入了石磨之内,迅速被叶凝炼化,填补到了近乎干涸的苦海之中,不仅补足了本源,甚至还有所超出。 “咔!” 血色裂缝打开。 太上八卦炉自动消散,浑身流动着阴阳二气、神色疲惫至极的叶凝自那裂缝之中弹了出来,踉踉跄跄的盘坐在石碑旁边。 第265章:三生万物,天人合一取道源 石碑之侧。 此刻,叶凝双眼微眯,体内神力自发涌动,者字秘自动施展,向着外界的大宇宙摄取日月星辉、天地精气,修复自身的伤势。 “哗啦啦~~~” 九天星辰之力混合着陨圣岛内的天地精气,在叶凝那一吸之下通通化作一道漫漫无边的长河,生生冲破了禁制,差点令整片古地都随之毁灭。 那漫漫灵流,不断自叶凝周身毛孔、七窍之中涌入体内,弥补着他在征战中遗留下来的亏损,令他在者字秘的作用下迅速恢复巅峰。 就是那疲惫的精神,也随之一振,很快便清醒了过来! 此刻,叶凝并不急着离开,而是静静地端坐于此,静心参悟那十丈血湖之中的奥妙,虽说此地每个人都只有一次进血湖征战的机会…… 可此地仍然非同小可,无论是它那——即便征战者的真身殒落,最终还能复生的妙处、异能;还是那能够完美复制另一个自己的手段…… 都令叶凝非常感兴趣,特别是第二个,在他的阴阳道镜之中,同样也拥有着类似的功能,只是相较之于血湖,道镜却是远远不如…… 此刻叶凝所需要做的,便是从那十丈血湖之中,参悟并提取自己所需要的法则,重新构建再打入阴阳道镜之中,使之进一步进化…… 除了已被叶凝视为必须的十丈血湖外,闲暇之余,他的足迹更是遍布整个殒圣岛的中心禁地,在这里,他见识了太多的圣道法则。 这里昔日便是一个巨大的战场,有太多的强者在此地进行血战并埋骨于此,留下的大道痕迹非常的鲜明,至今未消, 秩序神链层出不穷。 在此刻、在正在酝酿属于自己的经文的叶凝之眼中,这里算得是一方无上宝地,里里外外、前前后后可谓是收获不小, 见识了上千种迥异的圣人法则,这其中,不仅有在此地血战的人祖人宗的,更有万古岁月以来埋骨在此地的圣兽! 毕竟,这方战场是从神话时代传承下来,历经了足足数百万载的时光,虽然有些痕迹被磨灭了,但这样的积累是何等的可怕? 纵然只有十分之一,百分之一流传下来,那也依旧是一份厚重无比的强大传承! “轰!” 这一日…… 十丈血湖之中波光粼粼,隐隐有玄妙地道则波动闪烁,被早已张开道门天目的叶凝一一窥在眼中,不断解析、参演其中的天地至理。 “唔,这种道则……” 叶凝神色端凝的将自身所窥见的道则不断分割、解析再重新组合,仔细感悟其间所蕴含的道与理,并将所得铭刻于阴阳道镜之中…… “虽然与我烙印在阴阳道镜之中的道,发至于同一个.asxs.,却渐渐走向了不同的终点,同源而异……不错不错,一份不小的补充!” 随着逐渐深入的解析, 在叶凝的眉心仙台之上,一道又一道玄妙道纹不断的演化而出,宛若长虹、流星一般划破长空,被渐渐铭刻于阴阳道镜之上。 “唰~~~” 阴阳道镜之上,有殷红色的血光于镜面一闪而逝,镜中的道与理于血湖法则的填充下,愈发圆融无碍,气息淳厚。 与此同时,叶凝本人的境界在这一过程中,同样也获得了一定的提升,只是他依旧在选择沉淀,并未急着突破。 因此其外在之异象不显,只是愈发深不可测…… …… “轰~~~” 数十日后,待此地的造化尽皆被叶凝汲取吸收,气息愈发浑雄的他向着十丈血湖微微一拜,算是谢过留下此方福地的人祖人宗。 随后,在正准备接引叶凝归来的第一层白发接引使者那震撼的目光中,叶凝轰然化身一道紫色光柱,冲开此地封禁, 破碎层层虚空,远离了此地,进入了这方星域的深处! 立身于黑暗与冰冷的宇宙之中,看着远方一闪一闪的光,那是亘古的星辰,静静的记录了整个宇宙数十亿载的时光, 坐视古往今来的无数至强者的诞生与消亡,令人感受到一种来自心灵的震撼…… 叶凝先大致辨别了一下自身所在的位置,随后以意志锁定第一城坐标的他,此时施展大神通手段,强行撕裂虚空, 打开空间之门,迅速向着第一城快步行去。 漫步在昏暗的空间乱流之中,仿佛时空都在错乱,在无始无终的昏暗空间内,不知道跨越了多么遥远的星域,等到他再度回归真实宇宙时, 人族古路第一关,已然在他足下,而此时……他的目光与步伐,却是同时迈向了第二关。 人族古路第一关的造化,已经被他汲取并化为己用了,此番最大的收获,大概便是那血湖之中的法与理,还有与血湖复制体的一战…… 现在,“量”的积累已经差不多了,如今亟待解决的,就剩下最后一步——“质”的飞跃了! 而质的跨越,或许第二关造化地之中的到道之源,能够助他一臂之力…… 在白发接引使的召唤下,上古的号角再度奏响于古路第一关中,苍茫而悠远,一座祭坛出现,座落在天穹上,流动着迷蒙的光辉。 叶凝一步踏于其上,沿着这条古路,向着第二城行去。 …… “刷!” 空间转换,位置迁移,叶凝一步踏出古路,驻足于外界大天地之中时,已然立身于一方生机勃勃的世界,天材地宝遍地。 风轻轻拂来,阵阵果香诱人,醉人心神,前方湖泊明净,附近灵木遍地,灵药飘香。 这是一片净土,到处都是天地精粹,许多都是上些年头的宝药,看起来祥和宁静。 “道之源的产地,果然极度不凡……只可惜,此域已然化作了一方血色试炼场地……” 此地看似超然,实则在叶凝那大圣级数的感应之中,前方距离此地不远处,便早已是杀声震天,血染山河,尸骨累累,一片惨烈。 “杀啊~~~” 这里简直就是一片上古的神魔战场,地势超然,可到处都是喊杀声,各种强大的法器飞舞,大旗猎猎,蛮兽隆隆,踏碎苍穹。 这里是人族古路第一关和第二关之间的试炼场,也是道之源的出产之地。 道之源与渡劫有关,是一种能够提升修士潜能与境界的无上仙物。但凡能得到道之源并将之炼化者,在外人看来, 那都预示着他得到了天地的认可,将来可能会因此而证道! 从古至今能得到此物的人,最终之修为,没有一个在圣王之下,一般只要不早夭,几乎都至少有大圣之上的潜力! 此物极其罕见,相传,万古以来,这一方造化福地一共诞生了三十种道之源,当然,也有人说是四十九种道之源…… 先不论那道之源有多少种,此地立身于人族古路,从古自今至少有百万载岁月,在这漫漫岁月中,区区几十种道之源…… 早就在古人孜孜不倦的探寻下,得到的差不多了,在当今之世,此物相较之于过去,自然会更加罕见,更加珍贵! 因此,许多踏上这条路的天骄修士,都会耗费大量时间在这里进一步的修行、突破,试图夺取道之源,直到确定得不到, 那一批批的修士,才会遗憾地离开此地,继续前行…… 可以说,这个地方是天下间一等一的宝地,强者辈出。无数修士都在此驻足,等待道之源的诞生,想要夺取这里的至尊造化! …… “杀!!” 走过为此地某一强力种族所占据的灵土,再度呈现在叶凝眼前的,乃是一方混乱之地,这才是此地真实的情况—— 有鲜血不时溅起,若非有禁制镇压,这片古地,估计早就已经被毁掉数十上百次了! 杀!!! 见得有新人降临,于此地混战的修士,当即毫不犹豫地共同向他掷出数十杆通天战矛,以此迎接。 那黑色的矛体比大梁还粗,每一根都长达十几丈,锋锐寒冷。 轰! 这已经不是刺,而可以称之为砸了,这么粗大的矛锋从十几里外飞来,还未落向大地,其恐怖的威势便让这一片大地,成块崩裂! 这是一次偷袭,也是那些先入者对于后来者的排斥。 若是一位普通的修士于此,那么,毫无疑问,正如他们先前般,这将会是又一次成功的偷袭,只可惜,如今立身于此的…… 乃是一尊绝巅大圣! 哗啦啦~~~ 绵密浩瀚而精纯阳刚的先天紫气,随叶凝一念间,自周身层层向外扩散,迅速席卷此方天地,天上地下,无所不包,无所不纳! 那一杆杆通天战矛,在刺入浓密的先天紫气之中时,不过倾刻间,便被那阳刚至极、贵不可言的紫气,生生将之练成飞灰! 不仅是战矛。 以叶凝为中心,天上地下、前后左右数十里地,此时不过短短数个呼吸间,便通通为那摄人心魄的先天紫气所侵袭、占据。 于此先天紫气内,除却叶凝之外的所有存在,此时随着叶凝之一道心念,便通通都如一缕缕烟气般,被彻底炼化。 无论是修士还是他们手中的兵刃,又或者山河大地、神铁矿石,在紫气渐渐被叶凝收回后,一切都不存在了! ——这块大地, 整整向下凹陷了百米有余,且寸草不生,什么都没有了,光秃秃一片,原本所存在的一切,此刻尽皆彻底蒸发,烟消云散! …… 立身于这片连残渣都没有剩下半分的废土,神色平淡的叶凝,显然并未将先前的偷袭与那些灰灰了去的修士放在心上。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叶凝悠悠诵动道德经之上所记载的道德真言,此时此刻,天宇之上,有无穷道意显现,深邃莫测。 ——对于道之源,叶凝显然有着自己的认知,这种得到天地认可而化生出、赐予人杰的本源,相较之于自己无头无脑的胡乱追寻…… ——叶凝更倾向于自己显露天资,天人合一,心合与此方世界,令那道之源主动来投! 此刻,在叶凝顶上三寸之地,一片由太清气所衍化而成的庆云之中,有元神仙光于其中一闪而分,散作阴阳二气。 二气和合三才显,三才相生万物出。 在那三生万物之际,有无量元神、道则自庆云之中冲击而出,与此方天地交融,在这意识朦胧,甚至可以说无的造化地…… 属于叶凝的意志很快便自一片混蒙中超脱而出,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临时成为了这方造化地的主宰! 天地浩浩,人居于其中,不过渺茫一点,人与天合,更试图主宰天地,必然生劫,随时都可能会被天地所同化! 不过,若能与之相抗,意志坚韧而不为所动,自然也会在渡过劫难的同时,获得大造化…… 轰隆~~~ 随着叶凝的意志登临此界主宰之位,一种玄之又玄的异相,自然而然地自他周身衍生,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似乎亮了起来! 有丝丝缕缕的光芒,从这方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涌来,一种天地间最本源的气息逐渐弥散而开,这代表着——天地的认可! 此时此刻,生存在这里又或是进入此地历练的许多生灵,心中忽然无端的升起一抹喜意,便是先前打生打死的敌手, 在这一刻,都似乎要和好如初! “这……这是?” 刹那间的欢欣过后,许多强者回过神来,个个大吃一惊、瞠目结舌,一些老古董更是极度的不可置信,“这种异象,怎么可能? 这是——道之源现世的场景啊!” “得到它的人,那是上苍都要认可,认为有成道的潜力……” 一位神玉通灵的存在,此刻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可现在青帝的大道还没有消失,他这要证的是哪门子的道?” 此刻,地脉中龙气蒸腾,冲出地表,仙光艳艳,各种瑞气流淌,气象非凡。 千万种大道在这一方天地之中沉浮、汇聚,在苍穹之上化作了一个璀璨的神阳! 叶凝张开道门天眼,刹那间洞悉一切,那脸盆大小的光团、无比的祥和圣洁,其内有各种大道符号浮现,神秘莫测到了极点。 “我的……这是我的,给我!” 这种近乎只在传说中现身的东西的出现,刹那间点燃了此地所有生灵心中的渴望,无数修士,顾不上先前的震惊与诧异, 一个个前仆后继的冲向高天,想要将此宝夺取到手中。 只可惜,这些修士于此地逗留、厮杀,本就是为了那道之源,然其至今却一无所获—— 显然,这些人的资质不符合道之源的要求,对于他们,那道之源根本看不上眼…… 既然他们先前都未能获得道之源的认可,那么现在……自然就更不能了,因为,这一团道之源,明显就是冲着叶凝来的! 第266章:一气阴阳悟九秘,古路人族丑态显 第267章:翻掌灭统领,闭关造化地 第268章:帝路一堆骨,创经演法造化地 第269章:创法演道渡雷劫,一跃登得准帝门 第270章:帝主金乌,浩瀚劫光星空动 第271章:神庭来袭,众妙门外玉清归 第272章:弹指灭准帝,阳神界内求道途 第273章:神庭帝主三准帝,花开彼岸阳神天 第274章:太始山脉,富僧贫道一黄冠 第275章:宙极太宇,人有三宝神气精 第276章:鬼仙人仙驭龙魂 第277章:四皇来袭,鬼仙人仙驭龙魂 第278章:阴阳大磨,横击四皇 第279章:太上三招,力挽狂澜取神门 第280章:天下皆叹,九步横渡九重劫 第281章:神庙来袭,太阴太阳日月大阵 第282章:人仙一吼破苍穹,太上三刀斩虚空 第283章:论道大禅寺,独霸太始山脉 第284章:论道大禅寺,独霸太始山脉 第285章:香魂千里,三十三劫梦黄粱 第286章:乾州山庄曰正气,夜尸爬棺 第287章:圣女将出,黑白神火焚尸妖 第288章:行九十九州,见阎浮大阵 第299章:蓍草焚龟甲,太宇收阵 第290章:宝塔镇虚空,洪钟定韶光 第291章:所谓修行,无非是借天地奉养己身 “所谓之修行,无非是借天地奉养已身,而此方世界内最为珍贵的粮食,正是这远古天龙的粮食……” 叶凝抬手一抓,一枚恍如宝剑一般的龙牙米,被他随手纳入掌心弹起,随即指甲与之轻轻一碰。 咚! 坚硬、坚韧…… 不谈这枚龙牙米内那道精纯无比的生命元气,想来便是将之充作鬼仙御物的飞剑,也当不逊色于那世间流传已久的血纹钢! 这便是龙牙米,远古天龙的粮食,一种价值不逊色于天地灵根,而又能广泛种植的天材地宝! “龙牙米……” 一种生灵的高贵与否,其实从他们的食物就能够看得出来。 古人云:食肉者勇敢而悍,食谷者智慧而巧,食气者神明而寿,不食者不死而神。 越是高贵的食物,越是蕴含着恐怖的天地精华;吃下去之后,也越是能增强人体的潜力和体质。 此界之中,除了阳神境界的强者能吞吐天地日月星辰光线,空间之力,将一切种种纳入自身,大成化为世界,超出龙牙米之外…… 即便人仙,鬼仙所吸收的天地元气,也比不上这等仙品粮食…… 因此,哪怕是一个先天体质衰弱的凡人,如果他能够吃龙牙米长大,那么,他未来都有极大的概率能成为武圣。 因为这种米最是滋养肉身,且没有丝毫污秽和杂质! 轻嗅着因为受叶凝法力触动,而渐渐传出的一种蕴含着生命气息的清香,叶凝眸光微亮,立时便察觉—— 自己体内的真气在这道清香下,竟是突然活泼了许多! “好一个龙牙米,好一个粮中仙品!” 口中称赞之际,叶凝大袖一挥,这仓库内的五成龙牙米、立时宛若洪流一般,瞬息之间向着他的袖内蜂涌而去。 取一半、留一半…… 收了龙牙米,再在其下深层仓库之中储存的,则是一些龟甲书籍,其间有龙族昔日之收藏,但更多的,却是那种子培育之法! 龙之墓地的宝藏库存之中,不是财宝,不是法宝,不是兵器,而是赖以生存的粮食种子,一些蕴含知识的书籍。 这虽然超出了古往今来无数追寻龙之墓地宝藏的世人的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毕竟,还有什么能够比得上赖以生存的粮食种子与知识呢? 千秋万代,稷之沉重,龙也不例外。 社稷社稷,土地是根本,粮食是根本,知识也是根本,除此之外,其他一切都是次要…… …… 叶凝随意取出放置在最外层的一枚龟甲图书,其间以一个个恍若神龙飞舞一般、各具龙之精神的文字书写着锦绣文章。 这种用太古龙文书写而成的书籍,叶凝自然看不懂。 但拥有太上道无数年之收藏的他,此刻只是以先天阴阳元神一个推演,于一千九百六十万零三十七种可能之后…… 这篇文章之真实含义,已然自其后昭然若揭! 正如叶凝先前之预料、在这枚龟甲之中以龙文所书就的,正是那龙牙米的种植方法! 按其间所言,种植龙牙米的土壤要求很严格,必须是由鬼仙高手炼制而出的五色土;而浇灌龙牙米的水,也必须是玉泉水! 除此之外,想要种好这龙牙米,还要掌控雷霆生气,以日月精华相配合…… 五色土和玉泉水的配方对于这个时代的修士而言,并不是很难,但凡渡过雷劫的鬼仙、都能很轻松地炼制成功。 但身为种植龙牙米的行家,太古天龙却是在这五色土与玉泉水之间玩出了花样,配制出了最为适合这些龙牙米的配方。 这配方,论机密程度,甚至还要高过这龙牙米,乃是这太古天龙一脉的概不外传的秘方! 不过随着太古天龙一脉的灭绝,这两门龙族之中昔日的高级机密,此刻随着这批龙牙米,却是一同落入了叶凝的掌控! 唰~~~ 施法将这批龟甲图书一一拓印之后,叶凝将身体化作一道流光,念动间穿梭于整个龙族墓地,收取了几乎九成他用的上的资源。 这龙之墓地内的资源确实非常恐怖,抛去被那被封冻些龙尸不提,其中诸多早已绝迹的资源, 论价值,甚至还要在太上道、永恒国度内所封存的资源之上! 毕竟,此方世界历经太古、远古、中古等诸多时代,许多资源都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而这一批资源,却是来自太古称霸一时、旋起旋灭的龙族! 因此,不但用以支撑他同时踏入阳神与真空之至境的资源,在此地收集了大半。 便是炼制那特殊的五色土、玉泉水的材料,也在这龙之墓地中,被他寻到了许多…… 十日,足足花了十日功夫! 这方龙之墓地之上,叶凝不但将自己所需求的资源收刮大半,更是在这水晶宫殿之中,费了一段不小的功夫。 方才炼制出了充足的五色土和玉泉水! 此刻,那永恒国度之中,叶凝特意以念头所开辟的一方特殊小千世界之内,某处汇及世间所有灵秀菁华之处, 叶凝极其小心的铺开了一块足足有五十亩大小的农田。 这农田之中的土壤不但具有龙之气息、精神,还有黑、白、红、黄、青五色流转,泥土之中甚至散发着一股来自大地的清香。 而在农田旁边,则是一方小小的池塘。这方池塘之中的水简直就像是金玉之色的万年石乳一般,非常粘稠,散发着浓郁的芬芳。 而在农田上空,叶凝还以太阳气与太阴气,分别凝聚出来一颗小太阳与一颗小月亮,绕着这处灵地巡游不止…… …… 这龙之墓地内价值最大、或者说“最具价值”的机缘,便是这自太古时代就已消失的龙牙米, 而紧随其后的,则是这一整颗龙之墓地星球。 再其次的,才是那诸多可以有代替品的、龙族所收藏的资源。 此刻,随着龙牙米等资源入手,叶凝并不准备继续再在这龙之墓地内停留。 他身影一闪,便仿佛虚实转换一般,瞬息之间退出了这笼罩着龙之墓地的永恒国度。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叶凝神色淡漠,五指如龙爪一般,掌心内凹,向着某处虚空抓摄而去。 这一抓,竟是连那一片空间都仿佛受叶凝之**力所摄,开始渐渐弯曲起来! ‘永恒国度,开!’ 见着虚空弯曲,叶凝念头一转,竟是将那收入永恒国度之中的龙之墓地星球,此刻自那永恒国度之中,放了出来! 不只是龙之墓地星球,还有先前被收入他处的、那封冻着始祖二龙之一的通天冰柱, 此刻也被他施展**力,挪回了冰晶宫殿之中! “太上三招,扭转乾坤!” 原本好似自五个手指之上蔓延出五根绳索、紧紧束缚住虚空的叶凝,此刻蓦然轻喝一声。 来自太上道的高深绝学精义,再一次的被他施展而出,不过,这一次,却不是用来对敌! 轰!! 随着叶凝一声喝下,原本仿佛束缚着虚空的五根手指,蓦然挺直松开,掌心向前一推…… 轰隆隆!!! 那刚被放出永恒国度的龙之墓地星球,此刻随着原本弯曲的虚空挺直与叶凝施加的那一股滔天大力…… 恍若稚童手中的弹球一般,于叶凝的掌下,那颗巨大的、恢宏的龙之墓地星球…… 按照叶凝早已预算好的角度与施加的力量,瞬息之间,便仿佛一根利箭一般,轰隆隆的不断前行…… 直至没入昏暗的虚空层深处后,它才彻底的消隐不见! 哧啦~~~ 送走龙之墓地后,叶凝立手化刀,轻飘飘的向身前一劈,于寰宇之刀意下,虚空乱流,寸寸断开。 叶凝大步迈入其中,伴着“踏踏踏”的脚步声,迅速随着空间的愈合,直指大千世界行去。 …… 龙之墓地星球的价值虽高,一千零一条天龙并一方中千世界的诱惑虽大…… 但对于一个历经数世的修行者而言,这点诱惑,却还不足以动摇叶凝的心意! 或是出自他心中的坚守,或是来自于第一世所受的道德束缚,于此星探宝或可,但他却不屑于做那扒皮拆骨、杀鸡取卵之行为。 因此,随着龙之墓地内的道与奥义,在它被收入永恒国度之中时,便已为永恒国度所拓印…… 在叶凝炼好五色玉与玉泉水踏出龙之墓地后,他并没有收走龙之墓地,反而在放出之后, 更将之打入了虚空深处、无人知晓的永寂之地,将其化做龙之墓地内诸龙的长眠之所,以充做他取宝的部份代价。 ………… 漫步于虚空深处,避开无处不在的混乱乱流,叶凝约摸行走了一刻钟功夫,却是来到了一处神秘的所在。 这里到处都是巨大的黑洞隧道,成千上万的,就好像是蜂窝一般,不知道都通向什么地方。 但当叶凝从深层虚空之中走出之时,他却一眼便辨出了眼前之所在——九渊神域入口、刹那迷宫! 这里的数万个黑洞隧道,里面只有一个是通向九渊神域的,其余全部都是绝路。 一进去之后,谁也不知道究竟通向哪里。 有人曾经直接因之回到了大千世界,有人去往了域外星空,甚至还有人却走到了数万丈之下的地底,地磁核心之处…… 在那种地方,就算是七劫鬼仙造物主级别的高手,也会连灵魂都一下子被吸住,随后魂飞魄散! 此外,最可怕的是——这里的隧道,每一个刹那都在不停的变化着! 就算其中一条隧道,是真正通向九渊神域的,但是在下个一刹那,随着变化的发生,它也会直接变成绝路。 刹那迷宫,就是因此而得名。 一弹指不过六十刹那。 生死就在六十分之一个弹指的时间内不停的转变,看你能不能把握得住…… 把握得住,平步青云,把握不住,黄泉路上好相见……这已有了些‘把握现在’的道境了! …… 此刻,叶凝静静的站在九渊神域之外看着刹那迷宫,其目光紧随着刹那迷宫的变化而不停的变动着。 渐渐的…… 他隐隐有一种感觉,似乎自己的心灵已经踏入了刹那迷宫之中,开始一起不停的变幻了起来。 人的心灵念头变幻得多快,刹那迷宫也就变幻得多快,这便是随心变化! “心即是迷宫,寻找真道之路,永无休止。” 细细揣摩着,领悟着,推敲着,运算着,分析着刹那迷宫之间的变故,叶凝心中忽有所悟。 “迷宫……花自照镜,镜不知花。月自映水,水不知月。色相五蕴,迷乱心宫。无花无镜,无水无月。刹那即是永恒!”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开始逐渐把握到了“刹那迷宫”的一些脉络。 在此界神话传说中,“刹那迷宫”是大千世界的中心,心脏,那总数达十二万九千六百的隧道,可以通向大千世界任何一个地方。 大千世界的缩影,就是人的身体。 叶凝以天人合一之道,借太上永恒以心应心,把心神和刹那迷宫联系在了一起,以我心验天心,以我心证宇宙之心…… 在他心灵一动后,瞬间感应到了一个浩瀚无边的广阔世界。 这个世界并不是大千世界,也不是中千世界,而是一层又一层的危险空间。 这里面有许许多多强大的法力在澎湃着,时间和空间完全扭曲,展现出一种难以言表的神秘面目,好似地狱一般深邃。 “这应该就是太古九渊神域!自古以来,渊有九种称呼……” 叶凝了然,自己的心灵已经感应到了那个世界,那就是太古九渊神域,它就在某一个不知名的隧道之中。 只是,这个隧道在一刹那之间就发生了变化,通向了另外一个地方。而九渊神域的气息,则转换到了别处。 叶凝心念一动。 黑白两身的华光瞬间自他元神之上闪耀而出,一面仿佛无尽的幽邃,噬尽了所有的光明,一面却浩浩如大日,普照天下。 黑者以幽暗侵蚀诸多隧道,白者以大日之光辐射隧道…… 这两者一出,立时就好像是一阵清风,吹散了夜晚的浮云, 将天空中的星辰显露了出来、把握住了“九渊神域”在隧道之中显现出的那一刹那的入口。 就在那一刹那间,叶凝身影一闪,直接震破虚空,冲进了一个黑洞隧道之中。 无数星辰在四周旋转着,尽皆似乎触手可及,但是下一刻便化作一道道流光飞了过去,如白驹过隙,光阴飞梭。 这便是进入了“九渊神域”通道之后的景象! 轰隆隆,轰隆隆! 伴着一阵阵轰鸣,叶凝穿过了黑洞隧道,进入到了一处神秘的世界之中。 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空间,这里似乎和大千世界并没有什么两样,澄澈的天空之上白云飘逸,地面下则是青山绿水。 河流奔腾,一方接着一方的肥沃平原整整齐齐,只是这里没有城池,更没有人烟,但却有许许多多的动物。 唯一不同的是——这片空间内的时间过得极其缓慢! 据典籍记载,九渊神域第一层的时间,比大千世界之中缓慢一倍,越往里面去,也就流逝得越缓慢…… 到了最后一层,时间几乎在那里静止不动,唯有道行极高深的人物,才能在那里参悟生死之道! 相传,太古时代,有许多修道之人为了求万年不朽,在九渊神域之中创造了一个仙境,外界一年,仙境半年,甚至是更短。 后来,这些修道之人都死了,却留下了丰厚遗产。仙境从此就变成了“仙之坟墓”,成为了一代代人心目中的宝藏…… 叶凝静静的悬浮于半空之中。 在他的下方乃是一座插天高峰,笔直如剑,直入云霄。 那高峰的顶端和半山腰处,曾有人开凿了很多山洞,这些大概就是当年那批修道之人的洞府。 这座山峰四面环水,气息极佳,下面还有一条淳厚的地脉,那是世间少有、能够培育各种珍稀药材的灵地! 在山峰某侧的悬崖峭壁上,依稀可见的、长着许多足足有半尺来高,通体紫色的灵芝草,这些都是人为开辟出的成片药田。 叶凝以强大的神念笼罩了整个山峰,很快便发现山峰之中的诸多洞窟,果然是上古那些个修道者的洞府。 只是那洞府之中,如今早已是一片狼藉。 许多风化的尸骨七零八落,地面上还散落着一些残刀断剑,石质蒲团,以及几套烂掉的铠甲,经幡等物品。 四周石壁上的洞穴都空空如也,这些洞穴似乎是储存法宝,器物的地方,上面也有一些符文,禁法之类的东西…… 但是都被后来者暴力破解了,已经失去了作用。 在叶凝的神念笼罩下,真相显露无遗…… 那些个洞府早已被人掘地三尺,一件法宝、一颗丹药也没有留下。只有外面的药田,大概是实在带不走,这才幸存了下来。 当叶凝将神念向着四面八方扫去时,他很快又找到了三四座上古修道人的洞府。 只是,除了一些零星存在的药田之外,那些洞府也都前人被收刮得干干净净。 这九渊神域,传说中埋藏着无穷宝藏的仙之坟墓,在此刻的叶凝眼中,简直像是被有史以来最恶毒的大盗光临过…… 此刻遍地寸草不生,天高三尺! 第292章:九渊神域污水荡,阴阳道轮淬灵丹 叶凝深深看了一眼那天高三尺的景象,转目便不再多做停留。 他念头一动,强大的肉身气血瞬息间震破虚空,不过须臾光景,便直接跨越重重虚空,来到了一块极大的平原之上。 那平原的中央是一道深渊,下面漆黑沉沉,滚滚黑气流动得极其缓慢,不知道通向哪里。 这个深渊名为“黑水深渊”! 九渊神域每一层,都有一个天然形成的深渊。 这既是每一层得名的原因,同时也是通向下一层的通道! 踏、踏、踏…… 立身天穹,叶凝不急不徐的一步步向下行去,随着脚步的落下,一点金光逐渐至其眉心绽放,恍若莲华一般逐渐覆盖周身。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无需咒词、法印…… 修为臻至叶凝如今这等境界,即便是来自于异界的神通,可此刻在如今的他手里,不过稍加修饰,便可被他轻易发动。 或许其威能未必能比得上此法在原世界的光芒万丈。但在此刻,在那一道薄薄的金光下…… 任那深渊之中的滚滚黑气,虽是如万秽黑水一般,不断澎湃着向他汹涌而来,可却始终无法接近他半步! 甚至,非但不能靠近,反而在“滋滋”炸响声中,被那金光所远远驱逐! 只是,这黑气本就发源至这一处深渊,即便论力、论质不是敌手,但借着那无穷无尽的量, 却是生生将那纯阳道光所辐射的范围大幅度削减,并将之困在滚滚黑气中央。 立刻! 原本随着叶凝的踏步,广照深渊、无处不至的光线,瞬息间便黑暗了下来,只剩下一方椭圆型的光域,还在叶凝的掌握之中…… 这黑水深渊之中的水雾,名为沉沙黑水,比水银还沉重,好像强酸一样,散发着阵阵腐臭的气息,是炼制歹毒法器的上好材料。 在数百年前,也就是造化道和太上道的那一场旷世大战后,两大圣地一个彻底消亡,一个则是隐藏起来蛰伏…… 中原群修失了正道领袖,邪道势力自然抬头,最终导致天下动荡,胡人扰乱天州,进而引发了一场席卷大千世界的正邪大决战。 在那个时候,鼎鼎大名的邪派高手黑煞教,所最擅长使用的就是沉沙黑水,这东西在他们手上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那是大周天州的历史中一段非常可怕的岁月,东方草原上的很多部落都攻入了天州,满地膻腥,到处都乱得一塌糊涂。 史书上记载的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人相食”。 在那个时候,修道界也是邪魔辈出。 那些个邪魔凶残无比。 有的大肆杀戮百姓,或是收取灵魂祭炼法宝,或是杀人抽骨髓,脑浆,祭炼灵药,甚至拿小孩子的五脏炼不老丹等等, 干的尽是些令人发指的事情! 在当年,势力如当今之桃神道的便有“天杀门”、“鬼道宗”、“黑煞教”、“玄阴教”…… 这些门派的教徒在当时都无所顾忌,连生吃人肉的都有,在乱世之中残害黎民,把人当作禽兽。 一些巨魔枭雄更是厉害无比,其虽没有造物主级别的存在,但却个个都是六劫鬼仙,丝毫不亚于如今的元气神,诸子后裔。 这些老魔头非常之多,在联合起来后更借助天下大乱,大肆发展教派,为所欲为。 就连那些个圣人世家那个时代中,都曾被成批成批的屠灭,就此断绝了香火。 现在天州的门派,基本上都算得上是“正派”, 他们不仅不会干那等穷凶极恶之事,甚至为了聚集香火信仰,还时不时的周济灾民,发放粮食、棉衣…… 只是为朝廷不容,才被强行冠上了“邪教”的名头。 可以说,天州内穷凶极恶的门派早已经绝迹了,而邪派灭绝的原因,则正是因为八百多年前所爆发的正邪大战! 在当年,正道的许多圣人世家联合起来,与大禅寺,太上道,正一道等门派全力出手,在九渊神域不知道死掉了多少人, 才把那些令人发指的邪派高手全部斩杀。 自此,天州的妖氛平息下来后,那些违背人伦的邪派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当年前的那次正邪大战,绝对是一场荡气回肠的战役,五劫甚至是六劫的鬼仙高手,都一个接着一个的陨落…… 只不过如今湮灭在了历史的尘埃中,很少会有人再提起。甚至,这些东西在正规的史书之中,都是看不到的! 毕竟,正是因为这场大战,修道界才逐渐没落,王朝开始凌驾于宗派之上…… 如果说正邪大战之前,大千世界是“仙界”、“神界”、“圣界”的话。 那么现在的大千世界,就已经变成凡界了! 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到处蹦跶着。 就是现在的太周太祖,搁在那一时代,也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罢了,哪里能建得起这么大的一个庞然帝国?! …… 此刻距离当年的那场大战虽然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但在九渊神域里面,正邪高手的战斗却仍然没有结束。 如今的九渊神域被众多高手盘踞着,彼此划分地盘,比如邪道第一人裂天大帝,还有道门三祖等诸多强者,便隐藏在其中。 这些年来,他们借助自太古年间便一代代前往九渊神域、借助此处缓慢的时间流速延寿的高人遗留下来的宝物—— 如法宝,财物,纯净的灵魂念头——那些渡过了雷劫的强者,念头还会有机会变化成晶石一般的存在,那便是“元辰天晶石”! 就好像是远古动物尸体死后变成化石一般,如果这种石头被修道人得到之后,经过修炼,滴血豢养,就会变成自己的念头…… 借助这些前人留下来的财富,至今仍在九渊神域内混战的正邪双方高手,论数量虽不及当年,但论质量却是还在当年之上! ………… 被层层黑气包裹的光球,很快便在此处特殊的地势中下沉到了黑水深渊的底部,前方正是无形的时空壁障。 黑气光球之中,叶凝轻叱一声,手捏道门“者”字秘印,一轮黑白交错的阴阳道轮,席卷着他的鬼仙念头和人仙血气…… 恍若一尊大日一般,徐徐自他眉心祖窍之上冉冉升起。 鬼仙念头驾驭着纯黑的太阴之气,人仙血气则与太阳之力媾和,此二者相互交替、盘旋运转,推动着道轮滚滚向前碾压而去。 轰隆! 仿佛有鬼神、仙魔站在其后推动一般,在这尊阴阳道轮出现的刹那,阴与阳之力瞬息间连通了天地之权柄,君临了这处黑水深渊。 巨大道轮转动的瞬间,方圆数里内的一切存在,瞬间在那巨大的压迫之下,轰然爆裂消失。 以阴阳道轮为中心,此地方圆数里之内都好似变成了真空地带! 无穷无尽的沉沙黑水随着中心地带的消失,后继者疯狂扑涌而来,那随着阴阳道轮轻轻一个旋转,这些个黑水, 便被生生磨碎了杂质,化作斑驳的阴阳气,被纳入了道轮之中! 轰隆隆! 伴随着阴阳道轮又一个旋转,此地方圆近十里内的沉沙黑水,在那旋转间,再度被轰隆隆的彻底磨碎,阴渣下沉、阳气升腾…… 在充足的阴阳气的支撑下,那阴阳道轮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不过呼吸间,在这处黑水深渊的地底深处,很快就只能看到—— 那滚滚如潮的阴阳二气潮流! 在这等霸道无比的吞噬下,太古九渊之一的黑水深渊很快便失去了色彩, 连空间、大地甚至本就缓慢的时间都开始渐渐发生扭曲、错乱! 阴阳者,无极而生,万物之母…… 这等由沉沙黑水转化而来的阴阳气,远非是普通修士能够驾驭的,只有经过炼化之后,才能被修士吸收,纳为己用。 因此,叶凝头顶着混沌庆云,盘坐在阴阳道轮之后,周围的阴阳二气,随着他头顶庆云的翻滚,一涨一缩,竟似要生出某种变化。 一息、三息、十息、六十息…… 不知何时,突然…… 轰! 一声巨响,震动深渊。 在这黑水深渊间弥漫的阴阳二气突然开始收缩,纷纷涌入到了叶凝头顶的庆云之中,在不断的翻滚、压缩、淬炼后, 最终凝结成了九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宝丹! 在炼尽了九渊神域的第一层——黑水深渊中的黑水之后,叶凝凝炼出了三颗浑天阴阳还真丹。 这三颗穷尽九渊神域第一层黑水深渊之元气精华的丹药,若吞服一颗下去,足底得上人仙苦修百年。 轰隆隆! 叶凝并无天高三尺的心思,因此,在那阴阳道轮吞尽了沉沙黑水之菁华后, 道轮一卷,随即便裹挟着他轻而易举的撕裂了黑水深渊底部的时空壁障。 不过须臾,呈现在叶凝眼前的,则又是一个崭新的世界。 “九渊神域”第二层和第一层并没有什么两样,除了时间流逝得更为缓慢之外,地形,地貌都差不多。 叶凝也在此发现了不少修炼者的洞府,但都被收刮得干干净净,如同蝗虫洗劫过一样。 第二层的中央,是一道黄色深渊,其名为尸水深渊。 深渊中的黄水腥臭扑鼻,冒出滚滚腥气,足以腐蚀一切存在。 就是钢铁丢进去,也会立刻被融化成泡沫! 轰隆隆旋转的阴阳道轮在沉入尸水深渊的底部后,很快便再次开始了炼化。 旁人到太古九渊神域之中,是为了寻找前人遗留的宝藏。而叶凝至此,却是为了收刮九渊神域之中沉淀了无尽岁月的各类元气。 这一次,不久之后,他再次凝聚出了三颗浑天阴阳还真丹! …… 九渊神域第三层的状况与前两层颇不一样。 此地无有蓝天白云,青山绿水,到处都是阴森森的、灰蒙蒙的雾气,阴暗得好似幽灵死地。 在这些灰蒙蒙的雾气之中,同样隐藏着许多洞府,不过叶凝仍然没有寻宝的兴趣, 他直接驾驭着道轮降临到这一层中央的灰水深渊中,继续将之炼化为浑天阴阳还真丹。 第四层中央的深渊中充满了鲜红的血水,是故,其名为“血河深渊”。 在血河深渊之中,四面八方皆是一片血色,强大的碾压之力从各处传递过来,足以令武圣级存在寸步难行。 在这血河中,还生存着许多的稀奇古怪的存在,如血冥虫,魔蛆…… 一条条又细又长、长着无数触须的虫子,在血河之中游荡,成万上亿的涌在“阴阳道轮”外“咝咝、咝咝”的窜着,好似要扑将进来。 这是九渊神域中一种有名的凶物——“血冥虫”,这等存在凶恶无比,便是一尊武圣至此,也能被他们生生吸尽血液! 只可惜,这一次它们遇到的、是集叶凝一身道行精华所凝聚的阴阳道轮…… 在磅礴的阴阳二气与道轮旋转下,这血河连带着其中的所有生物,通通都被一同练化为了四颗浑天阴阳还真宝丹! 九渊神域内一、二层是一种风景,三四层是一种风景,到了第五层之后,环境又是一变,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处广阔无垠的大海。 一座又一座的岛屿,甚至还有大陆板块,都容纳在海洋之中。 叶凝用“阴阳道轮”炼化了“血河深渊”后,轰破了时空壁障,降临到第五层,立刻就感觉到有强大的神念扫射了过来。 太古九渊神域的第五层和第六层的无尽汪洋、绝望平原,正是八百多年前正邪大战决战的主战场之一。 在大决战之后,正邪两道的高手并没有死绝,现如今占据无尽汪洋的,是邪道诸派。 此刻,一股股令人感到无比绝望的气息,正不断从无尽汪洋中心的绝望深渊中散发出来。 骨嘟嘟,骨嘟嘟…… 有混沌庆云垂落的两仪仙光守护,此地的绝望之力并不能入侵到叶凝的心灵之中。 而阴阳道轮一进入到“绝望深渊”内,其间就冒出了如波涛一般汹涌的“绝望真气”。 这股“绝望真气”五色灿烂,宛如锦霞一般璀璨,又像是瘴气,看起来虽然非常美丽,但稍微沾染上一点,就会全身化为脓血而死。 而这绝望真气比起剧毒瘴气来,还要厉害千百倍,其中不但带着剧毒,更蕴含着一股庞大无比的绝望情绪, 那是一种走投无路,无计可施,只能等死的绝望,就算是修道高手陷入到这股深深的绝望情绪中,灵魂也要受到污染! 可在混沌庆云的守护下,那阴阳道轮却是恍若无物一般,轻而易举地将这股绝望真气肢解、打破,最终凝炼出阴阳气…… …… 九渊神域第五层的威能和前四层相比,不知强出了多少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因此,在炼化了这一层之后,叶凝所收获的浑天阴阳还真丹,也将会更多。 在阴阳道轮的碾压与旋转下,绝望深渊之中的变化,很快就引起了占据无尽汪洋的邪道高手的注意。 呼呼呼~~~ 一座白森森的岛屿自远处飞入了绝望深渊,这是一座方圆数十里、全部都是由骨头搭建而成的骨岛。 也不知此岛之主残杀了多少生灵,抽取骨髓骨骼,方才能够祭炼出这么一座庞大的岛屿。 骨岛在前进之时,不断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随后更有一股阴风从岛上吹出,化作了千百条白森森的诡异气息。 喋喋,喋喋,喋喋…… 阴森刺耳的声音,响彻在那绝望深渊之中。 “我要吃尽你的血肉,嚼碎你的骨头,把你的灵魂锁住……” 漫天飞舞的白色气息之中,恍惚间似乎发出了如同念经般的声音,如自在天魔的阿鼻道场,端的恐怖无比,为一大魔道神通。 修为浅薄的人,若听到此音,一下子就会被摄走灵魂。 刷刷刷! 在骨岛前进之时,忽然有三道白影直接从那座白骨岛上飞起,径直向着阴阳道轮狂飙而来。 仔细一看,那竟然是三个又高又大的骷髅。 这三个骷髅眼眶之中,都跳动着一缕深紫色的火焰。 骨质晶莹,通体细腻,比起最为柔软的万年白璧质量都要好,这种骸骨,几乎等于是人仙的骨头! 嗷,嗷,嗷! 那白骨岛上飞出的三个骷髅在接近到阳阳道轮附近之时,口中竟是突然发出了阵阵异常巨大的咆哮之声, 其滚滚声浪,破空呼啸,怒卷如涛,震骇人心。 咆哮声中,三个骷髅飞到“阴阳道轮”前面,伸手一抓,呼啸的真气从指尖爆射而出,一碰到道轮就剧烈的爆炸开来,声势浩大无比。 只是,那神圣宏大的道轮纹丝不动,任他们如何施为,所有的攻击都是徒劳。 相反。 待时间一到,当那神圣的道轮逐渐盘旋转动时,在愈发浓郁、宏大的威严气机下,这三个骷髅根本无法动弹半根骨骼。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那股恐怖的压力下,直接被碾压、磨爆,化为一团团白色真气,片刻后又继续被磨成了阴阳二气! “好胆!” …… 第293章:化骨宗内白骨生,长恨魔宫恨意绵 “竖子!好胆!竟敢擅毁本尊傀儡!” 眼见叶凝轻易将那一具具骷髅傀儡灭杀,虚空中一道诡异的声音怒哼一声,立时便有一柄白森森的骨刀剖开虚空,朝他斩杀而来。 这口骨刀刀柄是一个狰狞的骷髅头,似人非人,似兽非兽,刀身上通体遍布一种冷焰。 这一破空斩来,那强烈的刀气伴随着亡于此刀之下的无尽怨力与诅咒,疯狂咆哮汹涌,似是要将叶凝彻底斩杀于此! “化骨宗宗主,白骨书生?天魔灵骨法刀!” 叶凝念头一动,瞬间便又自记忆中想起了这么一个人。 原著中说到,此人已经将一本白骨真经练到了十成境界。 此外,他还利用生灵的白骨精气,练就了无边神通、法宝,残杀了不知多少生灵,夺其骸骨,炼其骨髓…… 传说这白骨书生为了祭炼一口“天魔灵骨法刀”,到处寻找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人。 在那个混乱的时代,此人足足残杀了一甲子的人,七万多个生灵,方才最终祭炼成功。 而先前被他摧毁的那三尊有着人仙之象的傀儡,则是这白骨书生用千余年时光,猎杀大量武圣,方才炼制成的骷髅傀儡, 可以承受住天雷的轰击,每一具都堪比武圣巅峰强者,不过其气血却无半分炽热,反而透散着阴森冷冽之气,犹如万年寒冰…… 这等级数的三才白骨神魔傀儡,只怕每一尊相比起大千世界桃神道的桃神七宝——裂神偶都要强大许多, 如今一朝全毁于叶凝手下,此人自然是大怒,遂祭起法刀杀敌! “这就是你花了一甲子时间、残杀七万多生灵所练就的无上邪兵?我观其威能,却也不过如此!” 叶凝眸光如电,一眼便瞧出了这件邪兵的根底,他念头一转,却是自身前那阴阳道轮之中,祭起了一道纯阳之光。 此光在他鬼仙道行加持之下,却是瞬息间化为了一柄短时间内、论伏魔之威能不逊于天道封魔剑的纯阳法剑。 “轰!” 刀剑破空,伴随着天魔灵骨法刀而来的,是足足数万个扭曲而疯狂的怨恨诅咒之念头。 而脱胎于阴阳道轮的那道纯阳法剑,其间却是充斥着无尽纯阳与道家度化法能。 此二者似针尖对麦芒于虚空中争锋间,那纯阳法剑却是如热刀入牛油一般,伴随着纯阳之力”滋滋滋”的与怨恨诅咒念头碰撞? 不过须臾光景,便生生将那天魔灵骨法刀崩成漫天殛粉,一切怨念诅咒连带着无数白骨粉渣? 尽皆在那愈发通透的纯阳道光之中, 通通被化去所有邪念魔咒? 尘归尘、土归土的飘入海洋之中! “混账!小贼……找死!” 由于自凝炼阴阳道轮之后,叶凝一身气息返璞归真? 并不显于外? 因叶凝之面象乃至白骨书生最为熟悉的骨龄年幼之故? 并未感觉到威胁的他怒吼一声? 那方圆足足数里的白骨岛突然间“咔嚓、咔嚓”作响着炸开,变成了一个又一个骨节一般的念头。 这些念头个个有水桶粗细? 长达一丈,数量超过十万,接近一元之数? 而且都十分强大,赫然是有着六次雷劫之境界? 更胜于外界的大周太祖? 甚至不逊色于这一代大禅寺方丈! 此刻,那十万多个骨节一般的念头同时向内收缩,却是组成了一具人形。 这个人身穿一件青衫,手拿一柄骨质折扇,相貌非常的年轻,但却很俊秀,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书生,身上没有丝毫邪气。 只是此人的一双眸子中,却是灰白的、隐藏着灭绝人性的疯狂。 他实力之强大,尽管还不是造物主,可却也非同一般,甚至别出机杼的把灵魂和白骨魔岛合为一起,重新铸造了一具身体。 这白骨魔岛乃是一件旷世法宝,不知道经过了他多少年残杀生灵、抽取骨髓骨骼的祭炼,方才练成这件邪道法器。 而“白骨书生”把白骨魔岛彻底炼化之后,则将其组成了自己的身体,令他无论是体魄又或着施法,都将获得极大的加成! “你是从大千世界进来的外来者?自从几百年前那场正邪大战过去之后,大千世界几乎就没有看得过去的修道者了, 毕竟那一战之后高手全部都泯灭了,想不到你居然还有本事来到这九渊神域的无尽汪洋……” “白骨书生”一出现之后,并没有急于动手,反而是不急不徐的摇晃着他手中的折扇,慢条斯理的看着叶凝道。 “不过今日你得罪了本尊,注定只有死路一条,可惜,可惜!” 此人表面看似平静,但叶凝却感觉得出来,这头千年老魔正在不停的提升着自己的气势。 甚至在对方说话之原,他便已经动手了…… 因为随着他每一个发音,便是叶凝的骨骼,也不由隐隐随之而不断震动! 甚至,在此时,还有无数怨念在他的话语下沸腾着向他涌去…… 这一瞬间,叶凝仿佛突然感应到——自己似乎被千夫所指,无数人的念头恨不得把他敲骨吸髓,顺便喝尽血液…… “荧光之火,岂能与皓月争辉!” 见一时半会间,并无第五层九渊神域的其他邪灵过来,叶凝眉头一挑,不再浪费时间,开始真正的动起了真格。 一枚晶莹的、恍如利剑一般形状、充斥着黑白二气的念头,此时随着他的心念,在急剧的旋转之中,贯穿空气…… 尖锐的长啸引空炸开,更是不断的将游离于虚空中的无形有形之能量——包括那些怨念卷入其中,成为这一道念头的养分。 白骨书生瞬间因之生出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只觉得心里一寒,仿佛被什么凶兽盯上似的,一股危险到了极点的预感涌上心头。 “天邪子,血影子……” 下意识的、毫不犹豫的,在惊怒交加之下,白骨书生一面呼喊着另外两个邪魔的名字,一面奋起反抗。 “白骨真经,噬魂道果!” 狂吼声中,其白森森的真气瞬间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变化,那颜色极度凝聚,最终变成了邪恶的酱紫色, 无数紫色真气汇聚在一起,却是凝聚成了一颗形状无比古怪,上面长满了尖锐狰狞骨刺的果实。 这果实便是邪派道术之中,宗师级数的一种修行成就,也是邪派十大道果之一的“噬魂道果”,比起“天妖道果”还要厉害几分。 “噬魂道果”被白骨书生拼死祭出后,却是不差毫厘的撞上了叶凝的那一道杀念。 轰! 二者碰撞间,“噬魂道果”一击而碎,退化为滚滚白色真气。而这些爆散的白骨真气,随即又凝聚成了一座白骨岛。 只是这白骨岛也未维持太久,便又纵七横八、密密麻麻的裂开,最后崩作齑粉,簌簌飘落。 “噗~~~造物主……还是八劫鬼仙?该死的……逃!” 噬魂道果一击被破,白骨书生霎时间吓得魂飞魄散,此刻他哪里还不知道眼前之人绝非寻常猎物,反而是能要他命的煞星?! 当即,他连忙施展遁术,神魂就要隐遁逃脱而去。 只是……还没等他逃出,那一枚撞碎了他那噬魂道果的念头,此时于瞬息间爆发出无尽锋芒,再加之阴阳二气的汹涌…… 任那白骨书生如何拼命反抗,他的念头最终都生生被那无尽阴阳二气给冲刷得,解化成了一缕元气,彻底消亡于此! 就在白骨书生被叶凝解决了不到五个呼吸的时间内,无尽汪洋之上,接连再次出现了两道身影…… “邪王剑!邪皇印!邪帝符诏!” “血煞天罗网!血影神剑!幽冥血河车!” 但听得两声惊天怒喝,六大裹携着无尽怨念、邪力的无上邪兵瞬间破空而来。 而与此同时,紧跟在这六大邪兵之后的,是自天际飞腾而起的一道血影,其不过转眼之间便风驰电掣的来到了叶凝面前。 血影无声无息的停下脚步,化成了一个全身呈淡红色,连胡须毛发都是红色,却长得极其仙风道骨的中年道人。 这,便是血影门的血影子! 在血影子之后的,则是另外一道毫无烟火气息飞临而来的惊天邪气,那邪气一敛,化作一道身影,轻飘飘的落到了血影子旁边。 这次,却是一个身穿华丽的锦缎儒服的中年儒士! 这个中年儒士,乍一看也像极了大儒,只是他的一对瞳孔却出卖了他…… 只因他的眼睛碧绿碧绿的,森然恐怖,尤其是他那瞳孔之中,有无数鬼炎闪烁着,好像是无数磺火在永无休止的燃烧…… 碧眼磷瞳,这是天邪宗的象征! 很显然,这位老魔头就是天邪宗的宗主,天邪子。 这两个被称做“子”的邪派人物,论实力绝不在白骨书生之下! 此刻,“血影子”祭出的法宝分别是一面大网,一口神剑,一辆战车! 而“天邪子”祭出的法宝,则是邪王,邪皇,邪帝三大邪兵,一口剑,一方印,一道符诏! 这六大邪兵在两位魔道高人的手上,轻易组合成了一道通天彻底的灰白光柱,横贯天地而来,直冲叶凝而去。 轰~~~ 灰白光柱所过之处,无尽的怨念纷纷扬扬,无物不因之而堕落、魔化被纳为己用,甚至连虚空天地却因之而一阵颤抖。 “天邪子?血影子?一个个变化得居然比正道还正道,有点意思!很好,一起上路吧!正好省得我再去找你们!” 寒眸冷如电,叶凝一声长啸,那阴阳道轮如夕阳西下一般,徐徐沉入他的眉心祖窍。 与此同时,外界。 叶凝于周身气血汹涌之际一步迈出,五指轻捏道印。 一记贯通阴阳,容纳五行,周天盘旋的法印,瞬息间裹携着风雷震荡之势击出! 似雷神挥锤,又如神王震怒,以大印砸向那道灰白光柱,甚至是那两个老魔头…… 轰,轰轰! 这一拳击出,滚滚罡风爆发出好似星辰毁灭的炮声,赫然是叶凝已经将“三界元气炮”的精髓融合到了自身之中。 一举一动之间,都带有星辰毁灭的恐怖轰鸣!! 轰隆隆!!! 拳印与光柱轰击之处,天空中的一切粒子甚至是空气,都统统崩灭、破碎,都被压爆,化作了混沌、真空…… 一连串无数雷霆击落炸裂的恐怖气浪席卷天际,天空与海洋大地齐齐轰鸣,迸发出阵阵不堪重负,惊天动地的呼号! 只是,任天地轰鸣,叶凝依旧岿然不动,只一点一点的,以拳印迎着灰白光柱,向着那两个老魔头推移…… 不过须臾光阴。 噼里啪啦……轰隆隆……砰砰砰砰!!! 灰白光柱,应声而碎,剑,印,符诏,网,血影剑,车,全部都瞬间炸开,被强行解化成了最精纯的元气, 连带着先前白骨书生的那份,通通被纳入了永恒国度之中! 血影子和天邪子二人甫一飞近,便因为法宝破碎后带来的反噬而一阵心悸,紧接着,他们甚至还未反应过来, 便忽觉有一道铺天盖地般的拳势气机迎面冲来,连带着周遭百丈方圆内的空气都一寸一寸、刚猛无俦的压迫而过, 甚至于瞬息间便将他们毫无反抗之力的生生轰爆,化作两蓬血雾,落在了无尽汪洋之上,连灵魂都没能逃脱! 区区三个六劫鬼仙,纵然在昔日有着鼎鼎大名,可落在叶凝眼中,却依旧不过脆弱如蝼蚁,一念一拳便可轻易诛杀! 解决了第五层的三大魔头之后,叶凝再次施展大神通,将三大魔头被轰炸后,解化而出的邪恶之气乃至于这一层深渊的绝望异力…… 都通通聚合在一起,以千捶百炼之法,练就了六颗浑天阴阳还真丹。 宝丹一成,他便再无于此驻足之念,而是径直向着九渊神域的第六层飞去…… …… 天上艳阳高照,炙热万分;而地面上扑面而来的,则是一片黄色的浩瀚。 自叶凝进入第六层绝望平原处始,纵横四望,整方大地之上,全部都是一望无际的黄土,没有一丝绿色,没有一点生机。 即便是那黄土地间隆起的山峰与凹陷的盆谷地,也尽皆都是一片黄色的沙漠,除此之外,此地再无它物,也没有其他的杂色。 这就是九渊神域第六层绝望平原,一望便让人产生绝望之感! 这里对于绝大多数向修士来说,都是他们所能够来到的、九渊神域的终点…… 也是正是因此,在五百年前,这里也就成了正邪大战时那些法力高深之人的主战场。 于是乎,当年的邪道第一人——裂天大帝,便在此施了惊天手段! 这裂天大帝,说来也是五百年前的一个传奇。 相传,此人一个人就练就了五大邪派道果:长恨道果、幽怨道果、裂天道果、逆魔道果、狂心道果。 诸邪派高手之中,就属他功力最为高深,其神通手段之强,甚至能够将整个绝望平原之中全部的大地生机通通抽出, 凝练成地乳精华! 此人之实力、手段,由此足可见一斑! 而自此之后,这绝望平原因为失去了一切生机,绝望真气大盛,以至于绝望平原的时空流逝,也变得相当的缓慢。 大千世界之中,光阴如梭,而这里,光阴如龟,外界过去千年,这里也才只不过相当于三十多年! …… 叶凝默默的行走于绝望平原之上,一面感应着这里诡异的时间差,一面以心神推演这一层深渊的中心区域所在。 约摸一炷香功夫后,若有所悟的叶凝身影一闪,便瞬息间离开了此地,直接去往了一片土山附近。 那一片土山中,足足有上千个数百米高的山头,占据方圆数十里地,浑然不似天成,而是有人以高深法力凝聚而成的。 这裂天大帝施展**力,凝聚出这么多土山,自然不会是用来玩的,这些土山,其实是他布下的一门大阵的阵基。 这座大阵在五百年前曾有一个响彻大千世界的名字,其名唤…… 长恨魔阵! 在当年的正邪大战中,裂天大帝摆下长恨大阵后,也不知道击杀了多少个正道英雄,雷劫高手…… 此刻,就在叶凝靠近这里的瞬间,长恨魔阵……启动了! 只见这一大片的土山开始缓慢旋转,刹那间天地一片昏暗,放眼望去,四周尽是一片土黄色的云雾。 这些云雾冲天而起,将叶凝包裹于其中。 “长恨绵绵无绝期,天长地久,海枯石烂,沧海桑田,此恨不绝……恨!恨!恨!恨……” 在黄云漠漠之中,一股似男似女,非男非女的歌声魔音时刻响彻着,声音凝成了实质,不停的缭绕于叶凝耳畔。 这是——邪魔之音、长恨之歌! 听着这长恨之歌,一种恨天恨地的意念便油然凝聚成实质,强行向叶凝灌输而来。 恍惚间,叶凝仿佛变成了天地间受到最不公正待遇的一个存在…… 恨天无柄,恨地无环! 叶凝此刻仿佛只能用歌声表达自己心中绵绵不绝的恨意,恨一切,恨到沧海桑田,海枯石烂,纪元终结…… “长恨之歌、恨天魔音?” 微微侧着耳朵,仿佛在听由大千世界最高明的乐师演奏着一曲欢庆之乐一般,叶凝似是极为入迷,沉浸于其中。 然他眸中之神色,却始终是平静似水,淡漠如天! “有趣倒是有趣,可惜,级别太低、手段不高……” 聆听了半晌,叶凝忽然作出如是评论。 这裂天大帝的长恨魔音,主要是为了引动人体的“恨”之情绪。 只是,他所引动的恨意,并非是聆听者本身的仇恨,而是以大阵强行灌输进去的恨意…… 从这一点看,即便这长恨魔音威能不俗,可论前景,论境界…… 这长恨魔音其实还远不如被叶凝所收下的、那个闻香教圣女的《天香三卷》。 《天香三卷》讲究的是引导他人自身的情绪,而长恨魔音却是将自己的情绪灌输给他人…… 此二者一对比,高下立判! 微微摇着头,原本松垮垮的站着的叶凝,突然周身一肃,一身醇厚至极的炽盛血气,此刻便如滚滚狼烟一般冲天而起。 长恨魔音所散发出的一道道音符,于此时竭力与那好似化作一个小太阳般的叶凝之炽盛气血相对抗…… 尽管这里是裂天大帝布置了无数年的大阵,可终究,他的境界修为太低,在叶凝真正引动自己那一身炽阳般的气血后, 长恨魔阵之中飘荡得音符,通通都被骄阳极速溶解…… 一时间,这土山之上,到处都是音符爆裂之声。 失去了长恨魔音的阻挡,这座长恨魔阵,自然就更加拦不住叶凝了。 咔嚓、咔嚓…… 原本玄妙的阵势,此刻就好像是被撑破了一般,无须叶凝出手,那千百土山便在通天气血的冲击下,自内部彻底崩溃、瓦解。 那如金刚一般坚硬的岩石顷刻间烟消云散,化作了无数的碎石。一时间这里乱石穿空,能量洪流如瀚海卷长空,惊涛拍岸。 一切所有,具都夷为平地,满目疮痍。 长恨大阵,此刻……彻底告破! 第294章:古魔原罪七劫力,番天一印覆穹苍 第295章:太上莅临 第296章:释奴止戈,寒武深渊吞真水 第297章:空空宝树名娑婆,上面结着长生果 第298章:太古神偷第一妖,天地阴阳大磨盘 第299章:乾坤为一大天地,人体为一小天地 第300章:不朽丰碑,太古神王名恐怖 第301章:无尽吞噬,金刚琢内锁神王 第302章:千变万化,四亿八千万符箓 第303章:粉碎真空,至道一成天下惊 第304章:何为彼岸?彼岸何求道无涯 第305章:瀚海无疆,人发杀机移星宿 第306章:百圣光辉,取尽菁英成大道 第307章:一跃阳神,永恒国度种灵根 第308章:回归山门,虎卧山林龙盘伏 第309章:炁之论 第310章:移民入侵,中央世界太白星! 第311章:战争要塞,龙虎道人九渊国 第312章:一切神通变化,悉俱自足 第313章: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叶凝此刻所创、所炼的,就是那一丝丝玄之又玄、纯之又纯的先天一气。 叶凝所开创的这道法门,虽然修行步骤极为繁琐严谨,半丝差错都出不得。但是最终的目的却是格外的简单,就是修炼先天一气…… 其实一切玄门正宗的心法核心都是练气,所谓练气化神,炼神反虚,炼虚合道。 练气正是道门诸多法门的核心,无论是结金丹,元胎元神还是元婴,一切都需要以修者的元气做基础, 元气品质越高,所修成的元胎元神元婴之类的品级也就越高,日后所能成就的仙道果位也就越高。 所谓玄门正宗与旁门左道的差距,就在于其练气的基础。 叶凝此刻所创造的这一门炼气法门,与他在大唐乃至于仙剑等世界所得的诸多功法都截然不同! 这些世界的真气、法力,大都取诸于外,讲究性质变化,用以模拟、探索、追寻种种天地大道。 而叶凝草创的这一门练气之法却是与之截然相反,讲究唯精唯纯,绝不与任何元气混溶! 其修炼之过程,更是反复将自身的先天一气打磨淬炼,由有质炼为无质,再由无质练为有质,如此反复,无穷无尽! 这一道练气法门,与他之前之所学的诸般武学体系,实可谓是一种截然相反的道路。 不过,其最后的终点,却仍是殊途同归! 当然—— 最重要的还是相较之于他所知的种种法门,这道唯精唯纯的先天一气,才更为符合这个世界,也更符合他以后三才归一的道路! 不过须臾,叶凝打坐收功,完成了练气的第一次行功。 他浑身的气息瞬息为之一变,一股玄之又玄、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气息味道在他身上浮现,道气盎然。 一缕缕无形无质的玄妙气息在叶凝的窍穴中盘旋游走,代表着他成功的修出了第一缕的先天之气, 以后只要多下功夫,时时勤炼,将无形无质的先天之气炼为无形有质,就算第一重有成。 不过玄功入门,却并没有让叶凝有多少欣喜,反而是微微皱眉。 让叶凝皱眉的,并不是在这道炼气法门的修炼中遇到了什么麻烦。 事实上这门结合了他诸世之所学的练气法门,几乎已经称得上是尽善尽美,毫无瑕疵! 但再完美也是相对而言的! 对于别的修行者或许毫无瑕疵,可对他而言,相较之他在灵魂与武道上的修为,这道先天之气…… 无论是“质”还是“量”,都差之远矣! 心中不满意之余,叶凝再度闭目,花费了些许功夫,他又开创出了一门修炼先天之气的法门。 旬月之后,待以这道法门将先天之气由无形无质练到无形有质,又从无形有质练到无形无质…… 如此反复淬炼,直至进无可进的第九次,达到了他本身根行根器之,再也不能更进一步后, 叶凝才停了下来,开始着手下一步的修行。 ………… 轰隆隆…… 在被叶凝强行砸穿的天外天与大千世界所连通的虚空隧道之中。 此刻,未见太白星之影,但却有一股无形、浩瀚得难以睥睨的恐怖声音,隔着漫漫虚空,传达到了大千世界之中! 轰隆隆…… 一时间虚空振动,大地震荡,恢弘的,难以想象的无上大力,在声音响起的瞬间, 便叫大千世界,九天之上的无穷罡风雷层、云雾星火等等一切种种,通通化作尘埃、齑粉,甚至于是直接汽化! 这样的状况好似瘟疫传播一般,随着那轰隆隆的震动声愈发响亮,整个九天之上的罡风层,某处突然出现了一个偌大的空洞! 空洞之中,万物粉碎! 大千大陆之上,渐渐弥漫起了一股细微的叫人难以察觉的尘埃! 这就是太白星,盘皇曾经用过的一颗星辰,如今被虚易稍加改造之后,还未降临大千世界,便带来了如此巨大的影响! 若非大千世界,乃是“仙界”,无论是空间还是大陆,论凝练稳固,都远非天外天星辰可比拟。 以太白星于先前虚空隧道航行中所积蓄下来的力量,其之声音所传递的震动,甚至可以轻易崩解一颗小型星辰! 让大地粉碎! 这样宏大得无可匹敌的力量,比大地还要沉重宽广,在从天外天到大千的这一路穿梭过来,根本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得住。 ——包括九次雷劫高手,千变万化的武道强者,也难以直面这一下轰击过来的力量! 当然,这样的力量,太白星也积蓄了很久,只有此刻轰出去的第一击才会具备。 否则的话,哪怕天外天的入侵,会极大的侵占此时埋伏在此地的一众大千大能的利益…… 可面对无可匹敌的力量,只怕他们这个连联盟都不算的粗散埋伏团体,立刻就要土崩瓦解,甚至直接降伏! 轰! 轰! 轰! 由龙虎道人这位出身大千世界,却游历过天外天星空的大能出头,以浩然道人等九渊盟高层为首…… 一众大千世界目前除了大周的顶尖大能,此刻大都汇聚于此,尽皆拿出了看家本领,暗暗潜伏,一触即发! 轰! 轰! 轰! “声音小了,力量也小了,天外天的人在减速……” 龙虎道人细细聆听着那白远空传来的轰鸣,渐渐自其不断降低的声音中发觉,“天外天的侵略,快到了!” “以他们此刻所积蓄的力量,一旦撞击到大千世界,必然会带来灾难般的巨大影响……这种灾难,太上道绝不会允许……” 九渊盟的浩然道人,此刻笑道,“有盘坐在太始山脉中的那位在……天外天的一切行动都会受到极大的束缚,这对于我们极其有利!” “不错!” 其余潜伏在虚空中的几人相视一眼,顿时眸光一亮,无数鬼心思,立刻便从他们这群连眼睫毛都是空的的老狐狸心中冒了出来。 有太始山脉的那位在,即便他不会出手,可此刻,无疑,他们的把握立时便上升了不止一成! …… 轰~轰~~轰~~~ 一颗巨大的、银白色的星辰,在经过应急降速之后, 此刻正以一种不急不缓的速度,徐徐从那最后一段虚空隧道中行出,降临到了大千世界九天之上的罡风云层。 没有等太白星彻底停止,在对方驶过最高处的罡风云层之后,蓄力已久的浩然道人等人,毫不犹豫的瞬间轰出了自己的得意杀招。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浩然道人断然一喝,宏伟刚强,至刚至阳,积蓄了许久的纯白浩然气,在这一声大喝中瞬间爆发。 白光闪耀,瞬间弥漫入太白星中,浩浩荡荡得充塞天地,衬托得浩然道人好似中古圣人再世,威压不可一世! 纵使太白星内高人众多。 可这一声无处不在、断人心魂的大喝,却是叫那天外天高层心神动摇之时,一个个普通精锐士兵更是直接被震昏过去! 甚至有心灵修为不足者,在这一喝之中,彻底魂断! 有着熟知天外天星空信息的龙虎道人在,再加上那一看便非凡的太白凶星与其上那狰狞的战争堡垒…… 龙虎道人乃至净明道人、慧空和尚等等其他人,此刻尽皆毫不犹豫的以鬼仙之道直攻灵魂。 “哼!哈!” 龙虎道人一哼一哈,一道气化作龙形,一道气凝结虎状,此二气袅袅,顺着先前被浩然道人之浩然罡气攻入处,同样侵入太白星。 “无量光,无量寿!” 在龙虎道人动手之时,大禅寺的慧空方丈也出手了,此刻,在他脑门之后,一轮金灿灿的圆光遍布莲花菩提之象,在此刻大放光明。 “魂牵梦萦,一梦长生!” 紧随二人之后的乃是一矮瘦老者,净明道主! 此刻其手掐秘印,面上含笑,来自净明道的秘法,瞬间施展,直欲将那太白星中众人通通拉入他所构建的无限之梦中,一梦不醒! “六欲引神,七情断魄!” …… …… “九渊盟浩然道人、龙虎道龙虎道人,大禅寺慧空,净明道主……” 浩瀚天音,滚滚威严,比起天雷来都似乎要更为强大。 那声音威严到了一种极致,令浩然道人等人都不由有一种上古圣皇降世,盘皇再现的感觉。 轰! 声音响起瞬间,身形高大,面容威严,宏伟而飘渺的身影,在浩然罡气侵入之后,瞬间凝聚成形,将整个太白星都容纳在内。 那是一道怎样的身影啊? 带着太古的苍茫,更带着宇宙的空洞,有神秘,深邃,还包容着天地意念,更有一种统治,养育,悲天悯人…… 只看到那虚幻飘渺的庞大身影,浩然道人便突然有一种对方是整个天地生灵的父亲,是“天父”,任何一切都是他衍生出来的感觉! 就算是太上道的那位,也不会有这种“天父”似的意志,任何生灵,包裹天地都是他的儿子,要臣服在他父亲的威严之下…… “这,这是要统治毒多少人,才能够养出的气质啊……” 如果说之前龙虎道人的介绍是隔靴瘙痒,那么此刻,浩然道人、慧空等才是真正的感受到了、这位天外天中央大世界领袖的厉害! 凝视着对方的眼睛,这个叫虚易的人,他的眼神之中,竟是对天地都有一种父亲对儿子的慈爱…… 对整个天地宇宙,万事万物,都有对儿子一般的慈爱,父亲的威严! 这不是“天父”又是什么? 慧空和尚实在是想象不出来,一个人,是要多么狂妄,多么自大,又多么的疯狂,才能够把天地当作自己的儿子! 这种气质,古往今来,没有一个人能够拥有。 即便是将大禅寺赶出太始山脉的那位,也没有! 这道人影一出现,面对着浩然道人,龙虎道人等人的灵魂攻击,他一眼望去的时候,整个天地都好像立刻变得温顺了起来, 变成了一个乖宝宝! 此刻—— 龙虎道人等人瞬间感应到,自己对于与整个天地的融洽,在这一刻瞬间被破坏,整个人都仿佛再也无法感应到天地元气的存在! 自己被整个天地孤立了起来,整个天地完全只听这个人的命令! 轰隆! 虚易那虚幻的两道眸光,透过虚空,一一注视到了浩然道人,龙虎道人,慧空和尚等所有人身上。 与此同时,在他的瞳孔之中,竟是也一一显现出了这些人的倒影! 在他那深邃的目光中,好像万事万物,在他的眸光中,都是倒影! 这一颠倒天地的目光爆射过来,几人顿时就有一种天地倒转,身体悬空倒立的感觉, 仿佛整个乾坤天地,都在虚易的目光之中,被骤然颠倒! 除去浩然道人之外,众人的所有神通,都在这一道目光之中,被彻底颠倒,被虚易化于无形! “时空大颠倒!好道术,不愧是中央世界之主!龙虎相缠,阴阳之圆,颠倒无用。还不醒来!” 浩然道人早就听过虚易的名字,自然也知晓对方的神通。 相比起此刻仍在震惊的众人,他却是毫不犹豫的出手了! 刷! 龙虎道传承的最高至宝,阳平治都龙虎功印瞬间被祭出。 这道宝印之中,在龙虎道人的全力催动之下,竟是从中腾飞出来一条极尽威严的天龙与一只身缠金风的白虎! 此刻,龙虎纠缠,阴阳相合,长龙与白虎环绕着龙虎道人等人,将其囊括在内,盘旋成了一个浑圆的球体。 以球之无上无下之分,破掉了虚易颠倒天地之术! 阴阳之球,混元之体,本来就无所谓顺逆,自然无需在意什么颠倒不颠倒! “龙虎道人?原来是你!手下败将,也敢言勇?昔日要不是你闻风即遁,只怕早在天外天星空便已经被我镇压、杀死了!” 浩大的、笼罩着整个太白星的巨大身影迅速缩小,最后显露出了虚易的真身。 此刻他面无表情,周身上下,各类气流旋转,形成了各种各样璀璨无比的漩涡,其间隐藏着无穷无尽的风险与危机。 龙虎道人知道,这是虚易的又一神通,名唤“星河涡流”! “咳咳!” 不只是虚易,其余几个被虚易那天父之威严所摄,刚刚被龙虎道人唤醒过来的几人,此刻尴尬的轻咳一声,亦是出手了。 不过此刻,在真正明白蓄意之恐怖后,他们毫不犹豫的,直接祭出了自家的得意法宝、神器! …… 轰! 在九天之上,层层罡风云层之中,天外天与大千强者初相遇之时。 这一日,朝阳初升,天地将亮未亮之际,乾州的太始山脉—— 忽然通体大放光芒,漫山遍野的金霞闪电,无尽霞光瑞气,腾腾汹涌上升,照得这座大千第一神山,红光满地,瑞气缤纷。 早已感应到天穹之上那连绵无尽的战斗,或是闭门不出,或是早已做好一切准备的大千众多修士顿时一惊, 待见到出现霞光异象者,乃是太上道的道场,那些个潜修之所在,立时在震惊之余,不禁瞪大了眼睛望去。 那一个个早已对太始山脉窥探已久的修士,相隔漫漫长路,各施秘法,望过听虚空,但见叶凝高坐于太始山脉之巅。 口鼻呼吸之间,丝丝缕缕金紫霞气,宛如云幕般垂下,化作一朵金莲,将叶凝凭空托起。 “这,这是……” 一个个传承稍低一些的修士瞪大了眼睛,双眸间尽是迷茫与诧异。 而那一个个传承久远,甚至涉及太古又或诸子之传承的各个老不死、诸子后裔等,则是惊疑不定,异口同声的道: “圣皇(人)异象?” …… 此刻,在叶凝那一身简单道袍的笼罩下所裸露出来的肌肤,尽皆莹润如玉,圆满自在,其间更是泛着一种洁白的宝光, 宝光盈盈,溢出体外,宛如一轮明月,在天地间冉冉升起。 “这,这等异象……” 九霄云层之外,即便是在战斗之中的虚易,又或者龙虎道人,浩然道人等几人,亦不由因那来自太始山脉的惊人异象,停下了攻伐。 不只是龙虎道人几人,便是见多识广的虚易,见了如此异象,也难以再维持威严,不由大吃一惊。 相较之于传承早已散乱甚至断绝的、如今的大千世界,得自盘皇,传承历经万古,绵绵而不绝的盘星中央大世界, 在对于类似异象之上,明显比大千世界中人更为了解。 就虚易本人而言,他便在盘皇一念之中,曾得知,在诸圣皇降临之盛世,世间曾有数十异象,无不是伴随圣皇而现。 然而,太古年间曾出现过的那数十种异象,又或诸子百家的诸子圣气,却决然不似他眼前所见此种。 相较之于传承中描绘的天人共鸣,在这里的,赫然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因那位独坐太始山之巅的存在,而诞生的新异象! 异象者,天地之贺也。 干着嘴巴,直接无视了龙虎道人等对手,心下默默回想着盘皇传承之中对于异象的解释,虚易于震撼之余,瞳孔紧缩。 按诸子预言,圣皇传承,在这一纪元被破灭的最后一段岁月,将会是一个崭新的黄金大世, 在这一世中,“易子”终将崛起,横扫天上地下,成就远超先人的功果…… 虚易之所以改名为“易”,便是为了夺取这一份因果。 可现在…… 望着那位似乎和“易子”并无干系的太上道主,虚易之脸色却是无比沉凝、僵硬—— 赫然,在对方刚刚显露出来的顶上庆云之中,竟清清楚楚的显化出了阴阳混沌之象! ——虽然对方的名字中并无易字,可对方所修的阴阳之道,阴者月也,阳者日也,阳者上阴者下,日月相合,岂不正是一个易字? 感应着那金霞升座,神仪外溢,满如月轮,无论功行道果都已远远超出了他之所见所闻的太上道主。 虚易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压下心中那震撼与迷茫纠结的种种复杂感想。 莫非,莫非“易子”在道而不在名,此人,此人才是诸子预言中的真正“易子”? 对方秉承纪元终结之大气运,在前无古人的阳神与粉碎真空之后的彼岸之途上,如今,又走出了崭新的一步? …… “终于成了!” 叶凝睁开眼眸,微微一叹,却并没有多少练就先天一气之后的欣喜。 旬月苦修,反复将先天之气在有质无质之间淬炼九次,达到本身资质的极限,最终凝炼成唯一唯真的先天一气, 不过是水到渠成而已! 第314章:诸子后裔,一泓明月映诸天 大千世界。
在龙虎道人等与天外天入侵者激烈交战之时,赫然在那九重天罡之下,层层虚空之中,有近百位高冠华服的强者巍然耸立。
这一个个华服修士,气度飘逸,深沉如海,无论是衣着卖相又或身上之气质,个个正气凛然,尽皆有类于中古诸子……
此刻,这些修士背束双手,以衣冠袍服,气质迥异的四位强者为首,隐隐成阵。
高天,大地,众生皆在这些修士所成之阵中显现,仿佛是天地三极归一,掌握了恒久之至道。
隐隐约约之间,天地之间响起了远古诸圣的颂赞,更有人道悲鸣,泣血哀吊,苍茫大地轰然巨响,附会人道封禅绝巅的高歌。
“三极彝训,道深稽古。致化惟一,分教斯五。性灵熔匠,文章奥府。渊哉铄乎,群言之祖……”
流转于青天苍冥,山川河岳,日月星辰中的浩然正气仿佛天河洒落,万流急涌,沧海倒灌而入,昭昭若日月之明,离离如星辰之行。
在这圣人之阵下,高天之上,天外天虚易与龙虎道人等人不断轰击、殛爆出来的余波,无论多么宏大,凡遇此阵——
就像是错落百出的筛子般,处处有漏洞,尽是斧凿痕迹!
但凡有这座圣人大阵光辉所弥盖之地,一切余波尽皆破裂消散,原本被遮掩弥塞的寰宇苍穹,再次恢复了清明,
如同碧玉湖泊,晴空万里,不染人间桃李!
以共同组成的诸子百圣之阵护卫自身,平息余波,此时此刻,这些修士除此之外便再未出手。
仅是冷然抬头凝视着大千世界与天外天的第一线战场,无论战局百变,龙虎道人等落在下风……
这些人都浑然不将之放在心上,反而是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虚易与龙虎道人等人的战斗,谈笑风生的指点江山。
对于这些“圣人”后裔而言,此刻在九重云霄之上战斗的双方,无论是谁胜利,对他们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龙虎道人等人胜,这自然与他们毫无干系,无有利益瓜葛。
待将来天下靖平,重新划分蛋糕之时,谁也不敢少他们诸子后裔一份!
反而若是那虚易胜了,说不得在对方进入大千之时,他们还能获得一份利益——
毕竟,他们祖上的圣人,可也是教化过天外天星空的!
没有圣人教化,昔日的蛮荒之地,何以至今日之盛?
因此,立身于此处虚空的众人,脸上的神色都很平静,甚至称得上放松。
只是——
他们这分高高在上的平静,却并未能保持多久……
就在虚易施展金仙元神,碧血丹心,与龙虎道人等人打得正值精彩之刻,诸子后裔中修为最高的梵家家主梵青云,忽然神色一变!
他还未来得及开口,一泓清清润润的月光,忽然浸染虚空,悄然在这一方封闭空间内亮起。
任是这诸子百圣之阵多么霸道宏大,可在这一泓深得道家不争之道的月光面前,却依旧是不堪一击,轻轻松松的就被那月光侵入。
诸子后裔,百家家主,在这一刻,面色尽皆狂变!
由不得他们不担心,不害怕!
须知,这诸子百圣之阵,已然是他们手中除却圣人遗宝之外,最强大的手段了!
他们之所以敢傲人仙慢造物主,所依靠的,除却血脉家势外的力量,无非就是此阵与中古诸圣所遗留下来一些手段。
相较之那些用一件少一件的诸圣遗宝,他们此时可以源源不断组建并使用的大阵,才是他们明面上最强大的手段!
可现在,这手段被破了!
破得简单轻松,教他们毫无察觉,甚至没有一丝烟火之气!这如何不让他们震惊,甚至恐惧?
只是还不待这些人定下心神,一轮莹白如玉、圆满自在的盈盈满月,便徐徐自这方空间底层,自他们心海之下,缓缓升起!
这轮明月看似清和,毫不起眼,可实际上,其赫然是不拘一切时间方位,地点空间……所有因素,遍照大千世界之间的一切存在!
无论是身在隐秘小世界之中的修士,还是被重重阵法环绕的大派豪门,又或深藏于如日月虚空一般绝境内的大能……
在此时,在此刻,在这一刹那,无有时间位置之分——
一泓明月,自大千世界一切众生眼前,心底,冉冉升起!
明月无华,清净自在,明月无锋,圆满无常。
这轮明月虽然霸道无比的照破一切虚空,映照于大千世界内的一切众生心中、眼前……
可相较之其神秘的出现与遍照一切众生的霸道,真正令众生为之沉醉的,还是这一泓明月,平息了天地间所有众生繁杂的心绪,
映照出了大千众生心中的诸多破绽,昭示了圆满无常之意,令这一股意境,充盈于众生心中,尽皆平和安宁,
让一切修士皆是大有进益!
……
“圣人异象?”
良久之后。
修为心境最浅,最先退出这一清宁道境的诸子后裔、朱家家主,感应着自身在这短短时间内所取得的进步,不禁震撼的失声呢喃。
“这等惠及众生的异象,便是圣人老祖宗,甚至是梵子这位最强圣人,也从未有过……难道,难道在道上,那人已经超越了圣人吗?”
紧随其后,第二个苏醒的诸子后裔、世家家主,更是来不及感应自身的收获,便是忍不住的惶恐地轻声发问。
毕竟,相较之于他们自身的实力,身为诸子后裔,他们身上真正的最大的武器,不是他们本人,而是诸子百圣遗留的名气、影响力!
只是……
名气如流水,往来无形。相较之于圣人本尊,他们这些“前圣”后裔,又算得了什么?
很快,随着太始山脉中的叶凝收敛自身气机,那一泓圆月,渐渐自天际淡化消失,
一众诸子后裔、世家家主,也渐渐脱离了那清宁道境,一个接一个的醒来。
只是,在他们醒来之后,哪怕如梵青云等人,在此间收获颇大,可一时间却无一人敢开口,这片虚空之内,反而是一片死寂!
“这就是他的手段吗?以煌煌大势横推一切,大千众生,莫能御之……”
“这是警告?还是试探?又或者点名?甚至是……”
不同于满面惊骇、无比震撼恐惧的几个修为较弱的世家家主。
梵青云早就深知叶凝的强大,因此在起先的震撼过后,他很快便回过神来,
甚至还不断以自己的灵魂念头,推演乃至探索叶凝此时出关并造出这么大声势的真正用意……
只是……思来想去,在这个平平无奇的时间点,似乎,似乎值得那位出关的,大概,大概便只有天外天的入侵吧?!
思及此处,梵青云呢喃着,苦笑连连。
他与目前诸子百家之首的孙家、王家、吴家三位家主,相互对视一眼,忽然满面正气的道:
“大千乃生我、养我们的故乡,诸位圣人先祖昔年护佑之地,今日天外天邪魔入侵,吾辈世家主当承继先祖之功德,护佑大千!”
能成为诸子传承的世家家族,其余几位哪怕修为不如梵青云等人,可一个个的智慧心机,却绝对无有半分欠缺。
梵青云这么一说,一众世子世家家族念头一转,瞬间便明白了对方之顾虑,众人思虑再三,不过须臾之后,
当即一改先前束手旁观、坐山观虎之势,一个个热血激昂,大叫护我家国……可嘴巴说的好听,却始终,无有一人冲锋在前!
兵子后裔,孙家家主见状,心下微微一叹,当即第一个大步踏出这方深层虚空,一步迈入了九重云霄之上,两界战场。
一股股强大的法力波动,从孙家家主念头之中传递出来,几乎是在瞬间就要爆炸燃烧,他赫然是在此刻,燃烧了自身一半念头!
这是孙家的绝学,顶级神通——“万兵斗杀拳”!
“天人尤量,业畜生长,恶鬼蛮蚩,修罗跋王!六极玄元,大荒成皇.......大梵崩天捶!”
见孙家家族已经出手,梵青云亦是毫不停留,当即第二个踏出这方虚空,进入战场,燃烧了自身一半念头,陡然暴喝一声!
“凤凰之璋,西陵螺阳!凤凰真气,风火逆转……凤凰绝唱!”
第三的踏出那方虚空的王家家主,同样燃烧了无数念头,发动自家最强绝招。
“分光化影......万仙屠神!”
吴家家主同样暴喝一声,周身无数的念头燃烧,化作无穷身影,围绕太白星上的虚易,同时轰出一拳。
领头的四大世家都出手了,其余几位家主自然也紧跟而上。
“无尽大道,一以贯之!”
这是“一子”传承中的手段,“一子”的教义是大一统,以自身之一统摄万道,强大无比!
“妙极生知,睿哲惟宰,百圣影徂……诛杀!”
这同样也是一位“子”的传承,以无上之智慧主宰天地,强行摄取天地之力,汇成一篇字属于自身的“锦绣文章”,攻杀敌人!
“瀚海无涯,无量无极!”
一身精气,化作滔滔血海,“无量”世家家主,依旧是走自家老祖宗那条道,广纳天地万法万道,汇聚瀚海,横推一切!
“应律合节,灵来蔽日!”
……
打破了彼此间的默契后,诸子世家家主齐齐出手!
这些世家家主虽然碍于修为高低,手段强弱不一,但百人齐齐出手,传自诸子的手段奇妙而强大,
彼此攻击之间更隐隐有着和谐震鸣之势……
却是叫那虚易,虽并不怎么将这些攻击放在眼里,但却不禁眉头大皱,心中隐隐有了不祥之预感……
果不其然!
无论武、道,但凡能臻至功力高深之辈,便无有一个是好相于的!
随着诸子世家家主这一批最大的中间派强者出手了,其余大大小小,还在观望的强者感应着对方出手时的赫然声势,
再想想来无影去无踪,神秘莫测的那一轮清月……
很快,一个个自觉把握到了叶凝心底之思绪的他们,根本不敢有丝毫反抗,当即毫不犹豫的紧随于那诸子世家家主之后,
似流星飞射一般,前仆后继的自大千大陆之上,向九重天外、两界交战之处疾速飞去!
赫然!
这些人口号喊的叮当响,却也是要去助阵、护佑大千之人!
“三乘五昧,**心意,得神忘形,大罗金仙,金性不朽,丹为混元,一元劫运,天地立衰,大道也朽......劫运神拳!”
心下不祥之预感愈发浓厚,瞬间明悟群雄攻来之究竟的虚易,面色难看的冷哼一声,力量不再散发出去,而是高度浓缩。
这一次,他却是已然准备好了,要以绝对之伟力彻底打散眼前群雄,树立起自己的威慑,叫这大千人再也不敢与他为敌!
刹那间,无有那弥赛天穹的滚滚法力后,虚易的身形,展露无遗。
他身穿着一件宽大的袍子,袍子向四面延生,上面星辰点点,日月悬浮,更有蓝田碧海,龙凤异兽。
在他的头上,并没有戴冠,也没有长长的头发,而是只有一寸长的短寸头,赫然与大千世界之风格迥异!
“剪发不束冠,无礼无义之徒,安能鼎立于这朗朗晴空之下?”
“果然是拿邪魔外道,人身体之发肤,受之父母,岂能轻易损之?”
“外道邪魔,无父无母之辈,安敢侵入我大千仙界?岂不知我大千能有阳神高高再上,其一旦震怒,必叫尔等尽皆殛为齑分!”
……
以梵青云为首的这一群世家家族,感应着虚易身上酝酿的那庞然大力,顿时眉心一阵狂跳,
当即纷纷拿出了最擅长的嘴炮攻势,狂喷虚易,直击心灵。
只是虚易却是理也不理,一拳在手,他一击直破虚空!
哗啦!
这一道“劫运神拳”无有上下时空之分,几乎是在瞬息之间一同攻杀下向所有围攻虚易之人!
这一拳击出,哗啦啦的命运劫数之力在这天地间回响,众人瞬间便感应到了浓浓的大劫,已然降临到了他们头上!
无论是龙虎道人还是梵青云,又或者最后出手的那些原本的中立派之人,在这一拳之下,在那浓浓的却数之下……
所有人都将在劫难逃,人人都在劫数之中挣扎,他们的一切念头,尽皆被劫数笼罩,思维冰冻,智慧之火都无法燃烧起来!
这一招“劫运神拳”之力,赫然恐怖如斯,竟是叫龙虎道人、梵青云等所有与虚易为敌者,尽皆被打入了大劫之中!
天上地下,过去未来……
他们的生机在虚易的一拳之下,已然被彻底锁死,连虚空乃至尘埃都在此刻震动着,叫嚣着,叫嚣着他们,必将迎来一个死字!
可怕,可惧,可怖!
中央大世界之领袖,九劫鬼仙,虚易之力,恐怖如斯!
…………
太始山脉之中。
相较之于外界的混乱与战争,这座偌大的太始山脉,却是一片的安宁、祥和,山中有寿鹿白狐,树上有灵禽玄鹤。
瑶草奇花不谢,青松翠柏长春,金紫霞光遍及,瑞气腾腾,金莲朵朵。
此刻,叶凝独立峰头,竹幼幽与江婉儿二人紧随在后,借助着这满山的金紫瑞气,默默修行。
忽的,叶凝心头一动,顿时体内的先天一气如同江河决堤一般滚滚而动,阴阳化形,周天流转。
但见得一黑一白之气从叶凝顶上天门之中升起,与这满山的月色交相辉映,漫漫月华与先天一气交融纯化,
带起丝丝虚空灵气和星辰之力,重新洒在太始山脉上,满山草木郁郁葱葱,沐浴在先天一气与月光中,滋养着一方地脉。
借着练气之机,叶凝将自身炼气之道**裸的展示在身后二人眼前,叫江婉儿与竹幼幽在这条道上,感悟瞬息飞涨。
融入月光中,勾连地脉,流淌在整个太始山脉上的先天一气,细细的梳理着这片灵秀福地的天地元气,地脉水脉,
从容化去地脉中淤积的阴气晦气,就像一条溪流一样,无声的滋养着这方天地的万物,促进地脉的循环。
不过先天一气的这一轮流转之功,便叫这太始山脉,隐隐有着重返太古之势!
待那先天一气流转即闭,种种阴晦之力并山脉之气,被那先天一气化作一方一方阴阳两仪大磨盘,徐徐磨动,弃糟粕,取精华。
此外,那磨盘再调动起周围的阴阳五行元气涌来,凝练神文,汇成一篇道德文章。
细看之下,赫然却是一篇七返九还三转丹功,虽拢共不到五千个字,却字字珠玑,紫气氤氲,八角垂芒,高悬在上,
如日月经天,江河行地,自有一种亘古不变,功参造化的深沉。
这篇经文,于字里行间讲述着炼气的奥妙,阴阳两仪的变化,五行,生死,光暗,乃至于时空,造化,毁灭等等大道奥妙……
远远看去,此时的叶凝便如同传说中行走在人间的神祗般,一举一动,阴阳相随,五行相生,异象频现,风云激荡。
看到这一幕,本就在心有感悟的江婉儿二人,顿时福至心灵的盘膝而坐,运转叶凝创法之时传授给他们的第一种炼气法门,
静心宁神,浑浑默默,杳杳冥冥之际,天地万物隐去,只余下一丝灵台清明。
自然而然之间,一段精妙的经文从二人心底流过,字字清晰,讲述先天炼气之道,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却又是天地至理,无上大道。
叶凝刚刚突破,这练气之道首度鼎立大千,江婉儿二人又是叶凝之后第一个成为炼气士的人。
因此,在叶凝,在这方天地的演化之下,这二人自然也得到了莫大的好处!
某一刹那,江婉儿与竹幼幽好似被人醍醐灌顶了一样,只是短短几个呼吸间,就对练气之道的认知,感悟到了一种极深的地步。
体内精气自然而然的按照叶凝传授的先天炼气法的路线运转,采九天之清灵,和山中金紫霞光,生成真气……
……
不得不说,江婉儿二人的气运着实不错。
这阳神世界,此时可谓是第一次出现练气之道。
叶凝乃是创法者,自然收获了莫大的气运与功德。
而江婉儿与竹幼幽,则是此时唯二个踏入并走上、走成炼气之道者,在叶凝之余,这二人自然也获得了莫大的机缘!
不同于其余之人,在叶凝先前之异象下,仅是功力、心境有所增益。
此刻的江婉儿二人,却是吃到了这练气之道出世后的一份红利!
只要这二人不死,未来必将在炼气乃至其余诸道上大有所成!
——当然,有叶凝在后,以及此时这二人已成龙虎之状、天意垂青的青紫气运,她们未来的道途,几乎不可能有夭折之险。
此刻,三元鼎立,莫说本就修为高深的竹幼幽了。
便是江婉儿,在这一刻,不但踏入了炼气之道,更是在肉身与神魂二道上也取得了莫大的进益!
此时其整个人都充盈着一种浩浩乎,如冯虚御风,不知其所止,飘飘乎,似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的意境。
江婉儿的心中,在此刻充满了无尽的欢喜,不过常年静修太上之道的他,很快便收敛了心神波动。
她很清楚。
此刻炼气之道初成,天地响应,大道外显……这绝对是她此生莫大的一个机缘,将奠定她未来修行之路,绝对不容错过!
因此,她当即不存不想,物我如一,沉下心来,静心参悟炼气法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