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康熙荣妃》 荣妃的等待 初封为妃 宜敏的决心 嫁妆的意义(作者有话说) 钟粹宫主位 康熙初临幸 战曲序幕 长春宫交锋 两宫皇太后 初战告捷 暗潮迭起 渐入佳境 后宫的手段 纳喇氏之谋 山雨欲来 今生的回报 “贤良”皇后 黑云压城 深宫峥嵘 未雨绸缪 滔天怒火 康熙的决定 祸不单行 皇长子出生 新的局面 梦 魇 风起云涌 血光再现 坐观风雨 承天之祥瑞 钟粹宫密议 疯狂的计策(作者有话) 满月不大办? 周岁宴风波 局势有变 大闹满月宴 传奇的开始 温泉行宫 废后风波 谁是渔翁? 尘埃落定 贵妃尊荣 死灰复燃 承瑞抓周 诡谲黑手 惊险生产 佟氏谋算 所谓真相? 洗筋伐髓 选秀插曲 夜色无边 最后关头 53 谁说女儿不如男? 54 佟国维教女 波澜处处 紫禁城的清晨早早地就热闹起来,夏日里不到五更天就蒙蒙亮,平日里应该仍处于沉静状态的钟粹宫却已经热闹起来,寝殿里来回穿梭的宫人正运送着热水,莺儿指挥着众人将水提进浴间,把大浴桶装满。 而内室里,宜敏正趴在床上叫苦连天地忍受着雀儿的按摩:“哎哟~轻点啊!雀儿,我的腰呀!”被按压的穴位传来的酸痛让宜敏头皮发麻,忍不住叫了起来,这丫头也不知道轻点,难道不清楚她主子受伤严重吗? 雀儿忍俊不禁地放轻了手上的力道:“主子,奴婢已经很轻了,再轻可就没效果了,您也不想到请安的时候让奴婢们扶着走?”一想到今早皇上起身上朝的时候,那副心满意足的模样,再联想到主子躺在床上起不来的凄惨样子,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人要是再猜不到昨晚是什么情况就怪了,没见尚嬷嬷在一边笑的上下眼皮都眯成一条缝了,莺儿到现在还涨着大红脸不敢露头,躲在浴间里张罗着伺候主子洗浴的活计。 宜敏恨恨地锤了下枕头,结果一用力就全身酸痛,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只好一动不动地继续趴着装死,将头埋进松软的枕头里假装听不到尚嬷嬷那欣慰的笑声,心中恶狠狠地诅咒着康熙这头禽兽从此不举! 该死的色龙!昨天她一回到钟粹宫就看到已经等在那里的康熙,结果还没说上两句话就被拉到床上开始战斗,要知道那会太阳才刚刚下山好不好!她忙了一天了,好不容易刚刚搞定选秀的事,结果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呢,就要伺候这位不知道哪里不对劲的大爷,硬是拉着他从天黑做到天亮,简直想要她的命啊! 一想到昨晚被折腾的几度昏死过去,等好不容易从那混蛋爪下逃生的时候,居然已经到了他上朝的时间了!每每想到自己昨晚没骨气的求饶和狼狈不堪的惨状,她就恨不能咬死那个该死的混蛋,再狠狠地嚼上几口才解气。更让宜敏痛苦不堪的是,她从今儿起就该开始恢复给两宫太后请安的规矩了!可是——宜敏实在气不过,死死地咬住手下的枕头,死命往外撕扯了两下,就像咬着康熙的肉一样,她现在这幅德行要怎么走出钟粹宫啊啊!混蛋!! 宜敏今早不得已之下拿出仙境里最好的药膏,也顾不得会不会被怀疑来路,让雀儿用来给自己活血化瘀、舒缓筋骨。她实在想不通康熙这混蛋哪里来这么好的体力,连她这个练了养生功法的人都挺不住,他倒是一副意气风发、精神抖擞的模样上朝去了,看得宜敏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心中狂打小人,凭什么她白天要辛辛苦苦给他做牛做马选秀女,晚上还要被折腾得如此凄惨,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宜敏咬着牙忍受着雀儿在身上各处穴位的压按,只觉得一股股钻到骨子里的酸痛连绵不绝,难受得直想杀人!幸好仙境出品的药物品质保障,很快就有一阵清凉温润随之而来,缓解了这份让宜敏想杀了康熙泄愤的折磨,真真是冰火两重天! 宜敏心中打定主意,今天从两宫请安回来一定要召太医,若不借此狠狠休养个十天半月的,万一康熙那禽兽食髓知味怎么办?她可不想看不到儿子们长大就芳华早逝呢! 等雀儿满头大汗地结束了按摩,宜敏也没好到哪里去,身上的亵衣全都湿透了,满屋子药香和体香的混合味道浓郁得让人眩晕,尚嬷嬷和莺儿连忙上前为宜敏披上外衣,然后一边一个地将她扶进浴间,伺候着她躺进浴桶里才小心地退了出去,她们都知道宜敏沐浴的时候素来不让人伺候的规矩,留下莺儿守在浴间门外,尚嬷嬷则笑眯眯地出去张罗些易克化的膳食好给主子补补身子,不然依着皇上对主子的宠爱,主子的身子哪里受得了哦~! 宜敏等所有人都退下之后,才从仙境中拿出那种碧绿色的灵液,一狠心倒了整整三倍的量进入水里,顿时整桶热水瞬间被冰凉的药力所覆盖,一股股清凉之气在肌肤间往来穿梭,让宜敏猛地一个哆嗦,连忙运气养生功法进行周天搬运,极力吸收水中的药性,慢慢地宜敏额头上渗出冷汗,嘴唇抿得紧紧的,这种药草本就带着洗精伐髓的效力,而且效力比起养生功法霸道得多,如今宜敏为求效果一次性放得太多,竟然导致药力透过肌理渗入经脉之中,与养生真气结合在一起,顿时真气量大增涨的经脉发疼。 宜敏心中有些发慌,从修炼养生功法开始就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而且据记载这种功法最为温和,从没有任何出岔子的先例,没想到她只是一次性用多了灵液,居然会有这种让她措手不及的变异,无法之下只能强自镇定,指挥着功法在体内沿秘籍记载的路径运转,只是随着周天搬运越来越快,宜敏明显感觉到体内经脉已经不堪重负,甚至从全身的毛孔中开始渗出血丝。 不过宜敏已经没空理会这些了,她突然灵机一动,真气充塞经脉不就是功法即将突破的征兆吗?她从一岁起选择了养生功法之后,十多年来的修炼也只是让真气逐渐增加,一直停留在第一层,一时间倒是没反应过来,这时一想起来连忙回忆着第二层功法的记载,艰难地指挥着养生真气沿着新的经脉路线运行。虽然一开始只有一小部分真气流入新的经脉,好歹减轻了原来经脉的负担,慢慢地随着宜敏的控制越来越纯熟,将真气都导入新的运行路线也越来越轻松……。 直到所有真气同归于一的时候,瞬间宜敏的眼前出现了一副清晰完整的真气运行图,每一缕真气、每一条经脉都纤毫毕现,让从未见识过的宜敏好奇不已,原来这就是第二层功法所记载的内视啊?果然神奇得很,这体内经脉竟是如此模样,倒是让她大开眼界! 就在宜敏沉浸在新境界的探索中无法自拔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轻轻的扣门声,莺儿小心翼翼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进来:“主子,需要奴婢进来服侍吗?已经将近半个时辰了,雀儿说了泡太久对主子身子不好……”莺儿没敢说雀儿交待主子被皇上折腾得太累了,泡太久没准会昏倒,让她要是没听见动静就大着胆子敲门问问,不过莺儿一直没敢动手,毕竟主子进去的时候那喷火的眼睛和满身的青紫让她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难怪主子不让她们伺候了,她连看着都觉得脸红,更不用说昨儿守门的时候,主子和皇上那堪称惊天动地的动静,她都怀疑该不会整个钟粹宫都听见了? 宜敏闻声连忙睁开眼,却发现浴桶的水面上竟然飘着丝丝缕缕的血丝和污垢,这让有些洁癖的宜敏顿时跳了起来,连忙从浴桶里出来,忙乱中回了莺儿一声:“不必了,本宫很快就好!你去帮本宫把请安的衣物首饰打理好,一会陪着本宫去慈宁宫,雀儿就留着钟粹宫歇着,刚刚辛苦她了!”莺儿听了连忙答应了一声,向着内室的方向行去。 宜敏松了口气,看来这仙境里的东西真的不能随便乱用,虽然错有错着,让久未突破的功法更上一层,但是太过危险了,万一在不适宜的时候突破,或者是再晚一点突破被莺儿闯了进来,真不知道后果会如何?说到底都是康熙的错,要不是他闹得她满脑袋的火气,她又怎么会干出这种没轻没重的事情来!宜敏一边在心中迁怒一边看着浴桶里的水为难,这水又是血又是污垢的可不能让奴才们看见,可是这东西也不能往仙境里倒,想想仙境里连水都含有灵气的清透,她怎么能随便污染一分一毫呢,谁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异变? 最后宜敏想了想还是没敢把脏水往仙境里泼,从一边的柜子上拿出一条裹身子用的红色布巾将水面上的血丝和污垢都吸附起来,随手往地上一丢,反正红色染上血丝也不显眼,污垢顶多让人觉得在地上踩脏了。 做完这些宜敏这才安心下来从仙境里引来一股泉水冲洗了全身,等她往更衣镜前一站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那些惨不忍睹的青青紫紫都消失了,肌肤比起之前更加晶莹剔透,泛着一股温润如玉的光泽,白皙的肌肤好像稍一用力就能掐出水来。爱美是女儿家的天性,宜敏自不例外,美滋滋地在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变化后,才拿起里衣穿戴了起来,她可不能让莺儿她们发现伤痕一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不过这也让宜敏心中再次下定决心,最近决不能让康熙有机会留宿钟粹宫,不然她无法解释身上欢爱的痕迹为何一夜之间就消失,何况就凭她现在这幅越发勾人的模样,碰上如今兽性大发的康熙她还活不活了?等宜敏好不容易从浴间出来,莺儿和雀儿就一直忍不住偷眼看她,都觉得主子好像哪里不一样了,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宜敏不理会她们狐疑的模样,自顾自披着外衣做到梳妆台前,对着镜中脸色红润的美人皱了皱眉,这幅样子可不行,她昨天在御花园已经是太过惹眼,今儿去请安好歹要表现一下该有劳累模样?待会定要让莺儿给她弄一个苍白虚弱点的妆容才行,否则孝庄那个精明的恐怕会开始怀疑她的身体状况了! 事情也不出宜敏所料,慈宁宫中的孝庄的确在怀疑宜敏,她特地一早起来就是为了看看,今天贵妃来请安是个什么模样,如果还是像昨儿听说的那般精神抖擞、意气风发的话,她可要重新掂量掂量这位贵妃的能耐了。 苏茉儿这回没再为宜敏说话,毕竟她也听说了昨天在御花园的事儿,作为草原上来的女子,她自然知道贵妃所表现出来的本事是何等的惊人,若没有绝对的力量和过人的精力绝对达不到那种程度,如果当时贵妃是憋着一口气的话,那么今天可就有得受了,听说皇上从御花园回去后就取道钟粹宫,昨晚还留宿了,只是探子并没有传来确切的消息,具体就要看今天贵妃的情况了,她私心里并不愿相信贵妃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 宜敏乘坐贵妃的仪仗到了慈宁宫门口下轿,扶着莺儿的手有些虚弱地站着,苏茉儿迎出来的时候看到宜敏微微发白的脸色和虚软的脚步不由得暗自点头,看来贵妃的确身子不好,于是热情地将宜敏迎了进去,倒是让宜敏微微松了口气,她可是知道苏茉儿的分量的,只要她能站着自己一边,那么来自孝庄的危机至少能去掉一半,接下来就看怎么应付孝庄那一关了。 宜敏低眉顺眼地跟着苏茉儿走进慈宁宫正殿,孝庄和孝惠赫然在座,她在莺儿的搀扶下跪在蒲团上行礼问安,孝庄细细地打量了宜敏的容色,心中倒是安定不少,至少证明贵妃之前确实没唬人,而是真的身子不好,昨个想必是为了面子强撑的?心气顺了的孝庄和颜悦色地叫了起,见宜敏起身的时候脚步微微踉跄了下,心下更是满意,连忙关心道:“贵妃这是怎么啦?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孝惠也是担心地蹙眉,对莺儿吩咐道:“还不扶你家主子坐下。”宜敏强笑着谢了恩,这才被扶着坐到一边的椅子上,苦笑着对两位太后告罪道:“请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恕臣妾失礼,谁让臣妾昨个好胜心起,硬是逞了一回强,结果一回到钟粹宫就撑不住了,连两个小魔王都没力气哄,要不是皇上来了帮着管束两个小家伙,臣妾怕是连歇息都不安稳呢!”宜敏不动声色地将康熙留在钟粹宫过夜的缘由从留宿变为哄孩子,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她身体不好还能给皇上侍寝,她也相信昨天康熙敢做得那么疯狂,肯定早就做了安排,不会让真实情况泄露出去。 孝庄这才舒缓了眉眼,笑着道:“哀家也听说了,贵妃昨个在御花园可是巾帼不让须眉呢!那份骑射的身手连哀家听了都扼腕不已,只想着要能亲眼见了多好呀!”说着看了看宜敏苦笑惭愧的模样笑道,“没成想昨儿的巾帼英雄今儿就成了软脚虾啦?你这丫头还真是的,也不想想自个的身子能不能经得起这番折腾,就为了赌那口气?你都是两个孩子的额娘了,跟些个小丫头计较丢不丢人啊?” 孝惠连忙在一边笑着解围道:“皇额娘,您又不是不知道贵妃素来是个直脾气,好好的一场选秀明明圆满结束了,偏偏就有人跳出来挑刺,摆明了就是让贵妃下不来台?以这丫头的性子哪里能忍得住?没当场发火都是识大体了!”说着赞赏地对宜敏笑了笑夸赞道,“何况这丫头不是挺争气的嘛!咱们满蒙八旗的姑奶奶就该有这份气概,上马能弯弓、下马能管家,说的多好啊!不像那些南蛮子就知道狐媚人,没得混淆了咱们八旗的血统!” 听听孝惠这口气,完全是把八旗中的汉军旗给排除在外了,毕竟她讨厌娇弱的汉人女子是由来已久的,宜敏这次选秀的作为无疑让她百分两百的满意,一听孝庄有怪罪宜敏的意思这才连忙帮腔,她可舍不得宜敏被责怪,说到底都是那些没本事的秀女不好,自己学着南蛮子的娇弱模样,一点姑奶奶的范儿都没有,还想着挤兑贵妃好得到重考的机会。 孝庄没好气地点了点孝惠:“急什么?知道你心疼这丫头,哀家只是担心这丫头不顾身子乱来,又没说她做的不好!咱们大清的姑奶奶就该像这丫头说的那样,若连弯弓骑射的本事和魄力都没有,一个个娇滴滴的如何能生养健康的子嗣?之前哀家还想不通这宫里的孩子怎么一个个都留不住,如今哀家算是明白了,要是这宫里的女人一个个自己都弱不禁风,生下来的孩子又怎么养的大?” 说着满意地看了看宜敏,夸赞道:“还是贵妃想的透彻,只有健康的额娘才能生下健康的子嗣,就像你这丫头不就很争气地给咱们爱新觉罗家生了两个健康聪慧的阿哥?”孝庄虽然好猜疑,但大事上不糊涂,对宜敏选秀的作为倒是十分的满意,对比之前皇后赫舍里主持的两次选秀,考的不是刺绣女红就是女戒女则,几乎都往汉人那些个玩意儿靠拢,孝庄心中其实并不满意,出于对董鄂妃那类女人的讨厌,孝庄一向对柔弱如水的汉女做派极不顺眼,所以一旦解了对宜敏的猜疑,立刻又对她满意起来,至少这次选秀挑选出来的人想必不会再膈应她了。 宜敏有些苍白的脸色飞上一朵红云,不好意思地道:“臣妾自小就爱跟着哥哥们身后跑,从三、四岁起就老缠着阿玛和哥哥跟着去骑马狩猎,几乎就是个野丫头,这骑马射箭的本事算是刻到骨子里了,后来连乌库妈妈都看不下去,才抓了臣妾到身边教导,这才练就了如今这副乖巧的皮囊装门面呢!”宜敏倒是大部分没说谎,她自从重生之后得脱后宫牢笼,自然是逮着机会就撒欢儿似的往外跑,家里阿玛兄弟又都是把她宠上天的,儿时自然是要多逍遥有多逍遥,而且出门的机会多了,她才有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发展自己的势力,才能得了一辈子铁血沙场的克罗玛法和伯公图海的眼缘,才能踏遍她前世无缘得见的山山水水……。 孝庄和孝惠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才想起宜敏初入宫那会确实说过,被自家乌库妈妈压着抄佛经以收敛玩野的性子那回事,如今回想起来倒是别有一番亲切,连孝庄的眼神也恢复了原来的柔和,眼底也不再潜伏着冷芒了,让宜敏深深松了口,总算把这老太太哄回来。要不是接下来即将爆发的三藩之乱事关重大,她绝不会这样忍气吞声地装乖扮巧,早就实施安排好的计划送孝庄一份大礼了,省得成天被惦记着,宛若芒刺在背,连怀孩子的时间都要千般谨慎、万般小心地挑选算计。 宜敏如今已经不是前世那个不懂大局的小女子了,何况她早已认定这江山将来必定是自家儿子的,当然不能让任何导致江山不稳的因素出现,为此她不得不继续忍耐着孝庄时不时地猜疑和算计!不过想想倒也罢了,反正她现在年轻着呢,又不是等不起,加上养生功法更上一层,驻颜养身的功效必然更加明显,女人青春易逝的道理在她身上是行不通的,她可以慢慢等,终有得偿所愿的一天! 等宜敏出了慈宁宫,只觉得身心俱疲,孝庄的心思实在是太深了,虽然暂时放下了疑心,但是仍免不了字字句句都带着一点试探,稍有不慎就会落入她的言语陷阱,到时候可就一步错步步皆错了! 乘坐轿辇回到钟粹宫,宜敏快步走了进去,昨个到现在她可是一天没见过自己的两个宝贝儿子了,当真是想得慌了,“额娘!”一进大殿承瑞就扑了过来,宜敏抱起小家伙狠狠亲了一口,乐的承瑞眉开眼笑,扭着小身子赖在宜敏怀里不肯下来,让身后摇摇晃晃走路导致慢了好几步的赛音察浑气的小脸鼓鼓:“哥哥、坏!额娘、宝宝抱!” 宜敏乐呵呵地走到炕上坐下来,另一只手抱过赛音察浑,两个小家伙开始大眼瞪小眼,一人占据宜敏一半的怀抱,小赛音转转圆溜溜的大眼睛,突然咯咯地指着承瑞笑:“哥哥、请安!额娘、宝宝的!”这个小机灵鬼虽然讲话还是不利索,只能两个字两个字地往外蹦,却不妨碍他的聪慧,知道每当宜敏回来的时候,哥哥就要去请安了,到时候额娘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承瑞顿时瞪起眼睛,可是面对比他眼睛更大的赛音察浑还是败下阵来,可怜兮兮地抬头向宜敏寻求安慰,宜敏心里偷笑,承瑞虽然比赛音察浑大一岁多,却总是被克得死死地,而且宜敏总是教他哥哥要替额娘照顾弟弟,所以两兄弟虽然总是争抢宜敏的注意力,赢的却都是小赛音察浑,但是承瑞私底下能得到宜敏的安慰奖,那就是玩贴暖暖,所以承瑞表示很大度地不跟弟弟计较。 看着承瑞一步三回头的蹭出钟粹宫正殿的模样,宜敏笑着挥挥手,赛音察浑也有样学样地举起小胖手挥了挥,还附送一个无齿的笑容,让承瑞气得磨了磨牙,扭头大踏步走了出去,心中暗暗决定等请安回来之后额娘就是自己的了,到时候弟弟小懒猪肯定又吃饱睡觉了,晚上他一定要跟额娘一起睡!昨天皇阿玛坏人,居然让人堵着大门不让他进去找额娘,坏死了!以后再也不给皇阿玛通风报信了,就算以后额娘再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他都不告诉皇阿玛,看他再敢独占额娘,哼! 宜敏抱着赛音察浑微笑着目送承瑞走出钟粹宫,伺候承瑞的嬷嬷和宫人连忙对宜敏行礼后追了上去,这个小祖宗从能跑能跳起就再不肯让奶嬷嬷抱了,坚持每天走路去请安,倒是让康熙大为赞赏他的毅力和孝心,还是孝庄和孝惠心疼孙儿小小年纪辛苦跋涉,特地让人给他做了小号的步辇每天接送!那台步辇刚被内务府造办处送过来的时候,倒是让宜敏大开眼界,极为精致小巧,刚好适合三岁以下的孩童使用。当初两宫太后下这个命令的时候,因为没有先例,倒是让造办处大伤脑筋,最后还康熙一声令下,才按照阿哥们的轿辇模样做个缩小版。 等承瑞走了之后,宜敏又逗了赛音察浑一会才让奶嬷嬷抱下去喂奶。然后转身就吩咐尚嬷嬷召太医,等尚嬷嬷一脸怪异地走出去吩咐宫人的时候,摇曳生姿地扶着雀儿的手走回寝殿,一边交代雀儿要假装成什么样的脉息。 雀儿听了宜敏的吩咐之后,心中偷笑却不敢表现出来,只以为主子昨个被皇上吓怕了,这才想出装病这招来逃避侍寝,但是看了主子今早的惨状后,她倒是心有戚戚焉,于是不顾站在旁边尚嬷嬷一脸不赞同的脸色,乖乖地开始做好造假的准备,说起来这脉象要造假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但要拿捏好脉息的分寸,还要用不同的道具做出不同的假象,轻微的只要在腋下夹点东西影响脉象,特殊的就要在太医诊脉前半个时辰内以银针刺穴,这些手段有些是宜敏前世从宫廷里总结而来,有些是仙境的医术上抄录而来,还有些是雀儿自己试验出来的,倒是真的让宜敏行事方便不少。 宜敏的时机拿捏的很是准确,等太医奉召来到钟粹宫的时候,康熙也差不多下朝去慈宁宫请安了,于是当太医捻着小胡子诊脉的时候,康熙正好带着承瑞回到钟粹宫,不过康熙心里还是有些虚的,毕竟昨晚上折腾得那么疯狂,敏儿肯定要生气,就是不知道这回要消受几天的冷脸才算完了,不过有儿子在敏儿应该不会太不给朕面子?康熙低头看看乖乖走在他身边的承瑞有些不确定的想着。 等进了正殿得知宜敏请了太医之后,康熙脸色顿时难看了,敏儿身子不是已经好多了吗?连脸色看着都开始恢复原来的红润了,怎么突然请了太医? 康熙突然脚步一顿,想起自己昨晚干的好事,不由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就要踏进寝殿的腿忍不住收了回来,踌躇不定地在外面来回踱步,没注意承瑞已经不管不顾地跑了进去。 承瑞心中疑惑刚刚额娘还好好地呢,怎么他出去一趟回来就病了?啊!难道这就是额娘所说的有时候为了方便不得不病?哼哼!太好了,每次额娘一生病就不让皇阿玛留在钟粹宫过夜,然后额娘就是他一个人的了,今晚又可以霸占额娘香香软软的怀抱了!额……好,勉强再加上弟弟好了。 “咳!你贵主子情况怎么样了?”康熙一直等到太医从寝殿倒退着出来才轻咳一声,端坐正殿的大椅子上,诚惶诚恐的太医连忙跪地请安,乖觉地禀报着诊脉的结果;“奴才回皇上,本来贵主子的身子已经调养得颇有起色,只是经不起剧烈的活动,听说昨儿贵主子在御花园不但骑了马,还进行了射箭这等费力费神的活动,如今贵主子精气神都虚弱了些,怕是要再休养一段时日了……”太医斟酌着回答着康熙的话,毕竟轻了重了都不好,只能折中了。 “什么?贵妃有没有大碍?要修养多久?”康熙倒是急了,他竟然没留神敏儿的身子经不起骑射这等剧烈的活动,看来昨天敏儿本就是逞强上场的,结果自己还拉着她……呃……活动了整整一晚上,难怪今天早晨起来敏儿脸色那么难看,康熙心中的愧疚蹭蹭蹭地往上涨,顿时对宜敏身体的担心盖过了心虚,这心中一急就坐不住了,只想立刻看到宜敏没事的样子。 “回皇上的话,贵主子并没有大碍,只是……只是不宜再进行些大动作的活动,以免……以免精力不济……”太医自然不敢提让皇上别纵欲过度的话,脉案里当然也不会这么写,何况刚刚贵主子的话还历历在耳呢,想来一句精力不济想必皇上也该听明白了才是。 康熙自然听懂了,就是听懂了才有点恼羞成怒,他就是宠爱敏儿怎么啦!昨个见了敏儿那副模样,他心里既自豪又不安,总觉得心中没底生怕抓不住敏儿的心,这才失了分寸,这太医虽然没点明是因为昨晚的缘故,但是做贼心虚的康熙怎么听都觉得在隐射自己,顿时对这太医横看竖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偏偏没有借口发作,只好不耐烦地挥手将人赶走,眼不见为净。 太医如蒙大赦,顿时忙不迭地告退,这两位主子都不是好伺候的,贵主子硬是把十天半月的修养时间延长到一个月,而皇上那模样还用问吗?巴不得贵主子明天就好!太医心中哀叹,比起得罪贵主子,太医宁可担点风险帮着隐瞒一二,反正皇上的女人多得是,您老人家就忍一忍,这后宫里早就是贵主子说的算了,他还不想丢了这份养家糊口的差事呢! 康熙刚刚还担心受宜敏的冷眼,这会什么都顾不得了,心急忙慌地疾步进了寝殿,抬眼就看见宜敏脸色苍白地倚在床头,承瑞扑在她怀里嘘寒问暖,逗得宜敏全身都散发着愉悦到极点的气息,完全没注意到康熙这么个大活人走进来,康熙顿时嫉妒了,承瑞这臭小子每次都要跟他抢敏儿的注意力,只要有这小子在,敏儿眼里从来看不到他。 康熙大踏步走过去,把承瑞拎出宜敏的怀抱,不顾承瑞抗议的眼神占据了床沿的有利位置,小心翼翼地看着垂下眼帘不理他的宜敏,诚心诚意地道:“敏儿,昨晚都是朕不好,没有体谅你的辛苦,朕跟你赔不是好不好?”说着小心地观察宜敏的脸色。 宜敏先是板着脸,听了康熙这话连忙转头看了旁边正好奇底睁着大眼睛、竖起耳朵倾听的承瑞,顿时脸红起来,顾不得跟康熙生气,锤了他两下嗔道:“皇上,在孩子面前说什么呢?”说完双手捂着脸不理他,这混蛋,自己不检点还要教坏小孩子,要是承瑞长歪了看她怎么收拾他! 康熙一想也是,哄敏儿的时候放低点身段算不了什么,但是在儿子面前还是要维持阿玛的尊严的,于是板起脸用阿玛的权威硬是把承瑞轰了出去,接着屏退寝殿内所有的奴才,这才恬着脸凑到宜敏跟前,讨好卖乖地哄了半天,在答应了无数割地赔款的条件后,好不容易才让宜敏正眼看他,顿时康熙舒了口气,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越来越怕宜敏生气,每次看到宜敏冷着脸、淡下眉眼的时候,他都会心慌慌的没着落,非得哄得宜敏给他个笑脸才能安下心来做事,虽然知道自己这样不太正常,但是康熙并不愿意去深究其中的含义,只因他明白宜敏很有分寸,从来不会提过分的要求,他自然乐意宠着她、哄着她……。 康熙不知道的是,宜敏这时正心里咬牙切齿地想着怎么折腾这个精力过剩的皇帝呢!反正秀女初选已经过了,接下来没她什么事了,复选自然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操心,最后康熙负责留牌子和指婚,她有的是时间准备好一切,等新秀女进了宫,这头色龙就没空缠着她了?可惜后宫没有哪个女人有本事折腾的康熙精尽人亡的,否则她真要一日三炷香地把人供起来呢! 两个心底想法南辕北辙的人,外表倒是一副和谐恩爱的样子,看得在外面偷看的承瑞心中愤愤不平,皇阿玛真是太不厚道了,竟然又来抢他的额娘,以后他一定要教弟弟认清皇阿玛的真面目,额娘说过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只要他跟弟弟联手,肯定能把皇阿玛打败,到时候额娘就是他们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大餐上桌了!!这两天简直要死了,大家放假我加班啊!连门都没出一直码字,在这样下去可不行,下周申请放假! 56 意外的选秀结果 57、新人入宫 58、八方云动 59、借刀杀人 60、挑拨离间 61 祖孙之争 62 帝王之心 63 飞蛾扑火 64 几方谋算 65 佟氏晋位 66 请安风波 游戏?考验? 68 八珍养生汤 69 何处心安? 71、元宵灯会 72、佳节暗影 此时无声胜有声 回府省亲 谣言猛于虎 无价之宝 深谋远虑 矛盾爆发 图谋甚大 母子分离?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只手遮天 惊天之变 两件遗物 心结难舒 密中密 局中局 心安处 89 大赦天下? 康熙闻言看向梁九功,眼中有着疑问。梁九功连忙躬身道:“启禀皇上,刚刚储秀宫来人说是张小主即将临盆,想请皇上示下?”梁九功嘴里说的慎重,实则心里四平八稳,一点也不担心康熙会因为他没及时禀告而怪罪,那张氏虽然运道不错连怀了两胎,但是皇上对她明显不怎么上心,没见当初张氏生了皇长女也没晋位吗? 康熙听了果然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这有什么好问的,等生了再来报便是了。”这些年后宫有宜敏坐镇一直都是井井有条,对有孕的嫔御更是极为上心,不但每日里好吃好喝地供着,还安排太医院每三天一轮平安脉,伺候的嬷嬷宫女更是比照着嫔的待遇来,可谓无微不至,更是细心地在张氏怀胎九个月的时候就备好了接生嬷嬷,要是这样还不能平安生下孩子的话,他也无话可说了。 宜敏端着莺儿奉上的茶水,轻抿一口才笑着道:“算算日子,这张氏这一胎早已足月,如今总算是瓜熟蒂落了,想来定能给皇上再添个健康的子嗣。”宜敏不像其他人动不动就说着定能添个小阿哥,在她看来这就是虚伪,孩子还没生呢谁知道是男是女?这宫里健康的孩子才是金贵的,若是病歪歪的一看就养不活,就算是个阿哥又如何?徒添心烦罢了。 说真的宜敏一点儿都不介意张氏生男生女,古往今来大家族都是讲究多子多福的,在皇家更是如此,只是血统的尊卑高下同样千古未变,如今这后宫是她执掌,若总是没有孩子出生的话,难免会引来闲话,这些个出身不高的女人即使生再多的孩子又如何?根本威胁不到她和孩子们的地位,所以她很乐意表现自己的贤惠和大度。 大家族出身的贵女谁不是从小用当家主母的标准教养长大,要做一个合格的妻子和主母,需要的从来不是感情,而是手段和心胸,像赫舍里那样把心落在自己的丈夫身上,连庶子都容不下的才是真正的傻瓜,尤其她的丈夫是皇帝,身为一国之母的皇后更是连任性的余地都没有。 康熙闻言倒是露出一个笑意:“有敏儿在,朕放心得很呢!”他最欣赏的就是宜敏的大气,她对后宫的女人一视同仁,对他的子嗣关照有加,对有孕的嫔御更是不会出手加害,甚至偶尔还伸手拉一把,这种做法不但不让人觉得软弱和做作,反倒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傲然,只因她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这种发自骨子里的高傲偏偏形成一股特殊的魅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将一切捧到她面前,只求她肯垂眸一顾。 宜敏轻笑着放下茶盏,拿起手帕点了点唇边,温声道:“虽然张氏这胎养的好,但是女人生产终究是有风险的,依妾身看还是派个奴才过去候着,若有什么情况也好及时回禀,皇上您说呢?”不过是指个奴才的功夫,费不了多少事,还能显得自己对张氏这一胎的重视,何乐而不为呢?再说这储秀宫没有主位坐镇,真发生什么意外只怕也没人能做主,让康熙的人过去守着,便是出了什么事儿也牵扯不到她头上不是? 康熙听了觉得有理,偏过头吩咐道:“梁九宫,派个奴才去储秀宫等着,若是有事尽快来报。”他对于子嗣还是挺重视的,如今他膝下不过三子二女,还是单薄了些,生下来的无论是男是女他都高兴,毕竟儿女不嫌少,宫里幼儿夭折的又太多了,任何一个孩子都是金贵的。 “嗻——”梁九宫口中答应着,一边带着伺候的宫人退了出去,一边考虑着让哪个奴才去储秀宫,想起刚刚那个机灵的小太监,要不这份差事就给了他吧,只要不出意外基本上就是件美差,无论张氏生男生女,报喜的人一般都能得赏,梁九功也想提携些机灵的小太监上来,也好帮着自己跑跑腿不是? “小李子,过来过来……”梁九功呼喝着候在大殿外的小太监,小李子闻声连忙快步走近,一听是让他到储秀宫等候消息,立刻笑开了花,知道这是梁九功对他的提携,心里别提多惊喜了,这梁公公是谁啊,那可是皇上最贴身的人,只要得了他的青眼,那前途绝对是没话说啊!梁九宫看着他撒丫子跑路的模样得意一笑,想要往上爬就要勤快点,机会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敏儿,看看这个……”等奴才们都退下之后,康熙回身从那堆折子中找出几张纸,放到端坐一旁的宜敏手中,对着宜敏疑惑的眼神并不作答,只是示意她看里面的内容。康熙自从得到这份隐藏在手札里的名单,就开始考虑该如何处理,最后还是交给宜敏处理。 宜敏不明所以地接过几张纸,低头仔细读了起来,里面将各个宫里的奴才连同背后的主子写得很清楚,虽然名单不全,但是钟粹宫的钉子倒是一个不漏地罗列其上,可见康熙对她和孩子还是重视,只是这份得罪人的活计果然还是落在她头上呢!宜敏心中微动后归于平静,这样的结果是早就知道的不是吗? 表面是宜敏对着那几张纸是越看脸色越不好,看完后沉默不语,好一会才自嘲地道:“看来臣妾平日里倒是自大了,本以为钟粹宫已经被整治得如同铁桶一般,没想到在自个眼皮子底下被安插了这么多钉子都不自知,妾身倒是有些庆幸这些人还没起什么歪心思,否则妾身自个便罢了,两个孩子可怎么办?”话里话外都是只是担心有人会对儿子下手,对自个的安危却是半点不提,只因宜敏知道康熙最看重的始终是子嗣。 康熙听了这话心中一阵感概,宜敏和他倒是想到一块儿去了,只是比起宜敏,他更肯定这些人现在不动只是时机未到,毕竟蒙古一直都没放弃过扶持蒙古血统的皇子上位,单看先皇后宫里清一色的蒙古妃嫔就知道这份野心有多强烈。若非他的皇阿玛未雨绸缪,早早下手让所有的蒙古女人都难以孕育子嗣,只怕这皇位还真轮不到康熙这个满洲贵女所出的皇子来坐。 如今他的后宫虽然没有蒙古出生的高位嫔妃,但是只要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在,难保将来不会有人被扶上位,以太皇太后曾经对赛音察浑下手的情况来看,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还是相当大的,淑惠太妃这些蒙古出生的太妃明显对满洲著姓大族出身的宜敏敌意甚浓,前些日子经过苏茉儿的提醒,康熙这才注意到这群被他忽视了很久女人,也发现了她们明里暗里挑拨两宫太后和宜敏的关系,更是千方百计将钉子遍布阿哥所和格格所。 当康熙看到暗卫呈上来的密折后,背后顿时冷汗直冒,心中止不住地庆幸自己的两个儿子从出生起就养在了钟粹宫,宜敏这个额娘本身又是个爱子如命的,对两个儿子的教养完全不假他人之手,这才没让人钻了空子,否则承瑞和赛音察浑能不能平安长大都不一定呢。康熙心里一直都有一杆秤,他清楚地知道只要承瑞和赛音察浑好好的,那么其他女人所出的子嗣他压根就不会考虑。 想必明眼人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对此自然有人看不过眼,那些出身蒙古的太妃们为了蒙古的利益,迟早会出手,万一狗急跳墙对两个宝贝儿子做出什么事儿来,他后悔都来不及,看来这宫里不但不能再让任何一个蒙古女人身居高位,还要弄些挡箭牌来分担两个儿子身上的视线…… 就在康熙心绪不宁地考虑着如何更好地保护两个儿子的安危时,宜敏总算是看完了手中的几张纸,表情严肃地对康熙道:“皇上,这些情报确实可靠吗?”她的表情很明显地表达出怀疑,显然对这里面盘根错节的庞大势力网感到心惊和不信,这才忍不住确认情报的真实性。 康熙苦笑着点了点头:“敏儿无需怀疑,朕已经命人查探过了,这里面的事情恐怕**不离十。”他当初也跟宜敏的反应一样,对此抱着难以置信的态度,只是让密探深入调查之后才发现,这些毒瘤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早在他登基为帝之前,蒙古的势力就已经遍布宫中,加上有太皇太后的暗中掩护,如今早已根深蒂固,若是不下重手连根拔起,只怕年深日久更加难以下手。 听了康熙那肯定的语气,宜敏显然是信了,眼中闪过一丝骇然,眉尖微蹙:“既然皇上如此肯定,那这起子奴才确实留不得……”宜敏犹豫了一会,为难接着道,“只是真要全部处置的话,恐怕内廷就免不了一番大动作了,到时候底下的奴才不明所以之下只怕人人自危,要是被人借机钻了空子可如何是好?” 宫里的奴才是最敏感的一群人,也是最懂得明哲保身的团体,在感觉得到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时候,他们会本能地向强大的势力寻求庇护,而有野心的家族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拉拢人手的机会,宜敏就是要提醒康熙注意这些奴才的动向,到时候谁的动作最多,谁就最受康熙的猜忌,这样一个请君入瓮机会宜敏又岂会放过? “朕也知道这事确实难为,只是如今前朝诸多事务已经令朕□乏术,后宫之事只能托付给敏儿处理了……”康熙的言外之意就是让宜敏放手去做,他自会全力支持她。 其实康熙何尝不知道这事情极为棘手,尤其在这三藩之乱如火如荼的当口,稍有不慎就可能引起内忧外患,若是可能的话他也希望能找个更有把握的时机再出手,但是时不待我啊,北方驻防大军传来的消息显示,蒙古一部分部落已经有些蠢蠢欲动了,尤其是察哈尔部更是有兵马调动的迹象,若不能攘外先安内的话,只怕到了关键时刻,大清反倒要受蒙古各部的挟制,届时主动权可就不在他手中了。 宜敏对此沉默了良久,一副正在思索对策的模样,目光落在桌上那一堆的请安折子上,突然笑了起来:“皇上,所谓不教而诛,不仁也……”看到康熙疑惑的模样,目光中露出几分狡黠,“此事似难实易,若是能找到个好理由,未尝不能化被动为主动,将大事化小……” 宜敏岂会真的用打杀这等粗暴的手段来处理这些奴才?到时候不说会将孝庄这一派仇恨拉到自己身上,她这些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好名声只怕也毁得差不多了,最终得益的只有康熙这个“政务繁忙”的皇帝而已,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她岂肯去做?。 康熙看着宜敏那小狐狸般的笑脸,心中不由得跟着轻松起来,故作严肃地轻咳一声:“敏儿不要卖关子了,有何妙计还不快快道来?”他一直知道宜敏的智谋不弱于男儿,只是出身大族加上从小被盖山娇宠着长大,这才养出一副直白爽利的性子,实则骨子里的聪慧和见识却远不是一般女子能够比拟的,否则她如何能够举重若轻地将后宫治理得井井有条,如何能够护着两个儿子平安长大? 宜敏依然笑吟吟地看着康熙道:“如今太皇太后尊体不缪,皇上为表孝心决定放一批年岁大的宫人出宫,希望能够借此为太皇太后积德求福……”她早在设计佟太后遗泽这个计划之前,就将通盘考虑好了所有的应对之策,如今不过装个样子提出罢了。 “皇上之前曾下旨要后宫撙节用度,以支援前线大军,若此时能多放些宫人出宫,可不正好俭省了一大笔内廷开支么?妾身也不用再为这么多人的用度而烦恼了。”后面这些话不过是宜敏凑趣才说的,毕竟前朝之事她不能直接说出来,只能借此将话题引到军国大事上,提点康熙不要把思路局限于后宫罢了。 康熙是个极为通透的人,闻言果然眼前一亮:“敏儿这主意妙,皇祖母病了这么些日子了,朕当真是夙夜忧虑,如今放些宫人出宫养老安置也算是为她老人家积善,若是太皇太后凤体因此安泰,便是多放几批人又何妨?……”这当真是个再好也没有的借口了,而且可以一用再用。 康熙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将年老的宫人放出去是宫里的惯例了,只是很少一次性大量放人罢了,这个规矩其实也是为了防范后宫奴才坐大,毕竟资格老的奴才大多占据高位,彼此之间更是多有交情,内里关系盘根错节,做事不免互相勾连掩护,只要把这些老家伙先行除掉,剩下的小鱼小虾没了领头的自然不足为惧了,甚至可以用空出来的管事位置引得他们互相敌视,到时候这些奴才结成的势力网自然不攻自破了。 想着其中的妙处,康熙兴奋得站起身来回踱步,心中权衡了半天觉得只在内廷动作有些显眼了,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止如此,朕还要大赦天下,除不赦之罪外所有囚徒皆可酌情减免刑罚,以求上苍垂怜朕一片孝心,保佑朕的皇祖母身体康泰……”这么简单的办法他怎么就没想到呢?一想到不但能处理掉那些碍眼的奴才,还能借此博得好名声,康熙就兴奋地无法自己,高兴地抱起宜敏转了一圈,狠狠地在她白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敏儿真是朕的女诸葛,朕该如何谢你才好?” 康熙是真的开心,后宫之事果然还是要交给女人来处理才真正得心应手,他之前究竟烦恼个什么劲儿呢!不过也怪不得康熙没想到这个办法,毕竟这后宫的水深着呢!得心应手的奴才培养不易,即使年岁到了的宫女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被主子放出宫去的,每年真正能够出宫的人一根手指数的过来,就这点子名额还大多被后宫女人拿来排除异己或收买人心,一般除非是新皇登基或者大赦天下才会出现大批量放人的情况。 宜敏被康熙猛地抱起来转圈,不由得吓了一跳,等宜敏忍着眩晕睁开眼,一抬眼就瞧见两个儿子在远处探头探脑地偷瞄着父母的亲热模样,不由得面红过耳,狠狠地在康熙胳膊上掐了一把,嗔怪道:“还不快把妾身放下,让孩子们都看了多不好?”这家伙激动起来从来不看场合,也不怕教坏了小孩子?何况这种伎俩但凡在宫里混得好的女人都用过,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可见康熙对后宫的手段还是了解不够,要知道他的皇祖母孝庄更是玩弄着一套的个中好手。 两代帝王的后宫都被孝庄把持在手心里,宫里的奴才八成以上要仰孝庄鼻息过活,若非孝庄随着年老疾病明显精力不济,而马佳氏多年经营加上她这些年执掌宫务,这才能稍微有了点本钱与孝庄对抗,即使如此也还远远不够,只有将康熙彻底拉到自己的阵营,宜敏才算真正具备了将孝庄拉下马的筹码,否则她身为贵妃,面对太皇太后永远在身份上屈居弱势。 所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当孝庄眼睁睁地看着康熙打着为她好的名义,毫不留情地处置她手下奴才,将她辛辛苦苦在后宫建立起来的势力连根拔起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会有多么精彩呢?宜敏恶意地想着就算气不死她,能让她吐上两口心头血也算大快人心了,她就是要让孝庄好好体验一把什么叫做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而且在康熙大赦天下的掩盖下,她这个贵妃在外人看来不过是奉命办事,谁也怪不到她头上来不是吗? 康熙扭头看向承瑞和赛音察浑的方向,正巧对上两个儿子明亮好奇的目光,不由得老脸一红,讪笑着将宜敏轻轻放下,不敢面对着宜敏羞恼的目光,只好转移目标板起脸,装模作样地踱步到窗边的两个儿子桌前,开口便开始训话:“朕难道没有教过你们,读书时就该心无旁骛,所谓两耳不闻窗外事……” 宜敏在康熙背后掩嘴而笑,对着两个儿子求救的小眼神视而不见,当她不知道这两个小子一直竖着耳朵偷听呢?正好让康熙给他们点教训,省的他们总是在她面前撒娇卖萌,弄得她完全狠不下心说重话呢? 等着康熙口沫横飞地从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重要性,一直引申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君子之风,眼看他还要继续说下去,承瑞和赛音察浑不由得在心中直叫‘额娘救命’,他们第一次见识到自家皇阿玛比嬷嬷还要厉害的唠叨神功。 正在两个孩子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听训的时候,宜敏亲自端了个托盘走了过来,这才打断了康熙的长篇大论,只见宜敏轻轻袅袅地走到康熙身边,将托盘放在床边的书案上,睨了康熙一眼笑着道:“好了好了,说了这么久,口就不干吗?妾身一早让人炖了冰糖燕窝,这会儿放凉了正好入口……” 说着示意康熙注意一下两个孩子的模样,别兴头上来了就自说自话,孩子们还小呢,可不是那些忍耐功力一流的大臣们。康熙自然注意到了宜敏的眼色,顺着视线看过去,两个儿子可怜巴巴的委屈模样顿时映入眼帘,心中也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轻咳一声别扭道:“还站着做什么?没听到你们额娘的话吗?还不过来坐下……” 承瑞和赛音察浑顿时心中欢呼雀跃,面上却没带出来,只是乖巧地异口同声道:“皇阿玛的教导儿子记住了,以后一定不会再犯。”他们早就被宜敏教导过好汉不吃眼前亏,尤其遇上他们皇阿玛的时候,该服软的时候千万别犹豫,因为康熙就吃这一套,至于承瑞和赛音察浑心里怎么想就只有天知道了。 康熙对儿子们的受教心中满意,脸上也带出了笑容来,接过宜敏递过来的燕窝,拿起银勺轻轻搅动两下,舀起一口吃进嘴里,只觉得一股子微凉的甘甜配上炖得软糯的燕窝,滚在味蕾间说不出的享受和清凉,忍不住三两下将整碗燕窝喝完,眯起眼睛一阵回味,只觉得钟粹宫做出来的东西就是比御膳房的美味。 殊不知这美食也是要看心情的,正因为宜敏将这些日子压在他心头的难事解决了,心里畅快了这吃起东西来自然胃口大开,便是每日里吃着的燕窝也显得特别美味起来。 就在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时候,梁九功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禀告道:“启禀皇上,刑部两位侍郎大人求见。”瞧着两位侍郎那铁青的脸色,想来定是有要事,梁九功可不敢有丝毫的耽搁,顾不得打扰主子们难得的好心情,匆忙进来回报,要是耽搁了国家大事,他这个皇上的贴身公公可就当到头了。 康熙闻言笑容一顿:“知道了,将人带到东暖阁,朕稍后就去。”刑部左右侍郎可不就是鄂尔多和艾文徽吗?自从康熙命他们全权负责调查孩童失踪一案后,这两位就一直昏天黑地地忙着,这个时辰来求见康熙,可见调查定是有了进展,想到这里康熙就有些坐不住了,之前鄂尔多的分析让他对这次事件如鲠在喉,若非为了顾全大局,只怕早就忍不住暗地派人动手了。 宜敏见状很是识趣地道:“皇上有正事要忙,妾身就带着孩子们先回钟粹宫了。”这等国家大事可不是她能够掺和的,何况这乾清宫可不能待得太久,毕竟算是前朝的一部分,伴驾也是要讲究一个分寸的,过犹不及。 康熙闻言点了点头,这一个月来他都没踏进后宫半步,后宫里的女人已经翘首期盼得有些眼红了,他也不想让宜敏成为众矢之的。 康熙站起身,伸手摸了摸承瑞和赛音察浑的脑袋,然后拉起宜敏的手亲自送了她出门,一边念叨着要她顾着身子,那件事儿等他再琢磨琢磨不急之类的。 帝妃二人并肩走到了乾清宫外,眼看着宜敏和两个儿子都上了轿辇,康熙还不放心地敲打着奴才将轿辇抬稳了,不要颠着贵妃和小阿哥之类的。 乾清宫门前的奴才早已低眉垂目地跪在地上,丝毫不敢去看一直站在原地目送贵妃仪仗远去的康熙,这乾清宫的奴才要学的第一件事就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就连那些御前侍卫们也都眼观鼻、鼻观心,全当自己是泥雕木塑一般,只是心里各有各的算盘,唯一相同的就是对贵妃的受宠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 90 一统天下 91 新的格局 92 烽火遍地 93 公主格格 94. 独一无二 95万千之喜 96 博弈旧事 女儿为好 蠢蠢欲动 中秋大宴 月下美人 一计足矣 好戏连台 正当康熙沉浸于父慈子孝的感动之中,梁九功再一次小跑了进来,僵着一张脸低声通报佟妃和温嫔求见,小心翼翼地偷瞄了端坐一旁的宜敏一眼,梁九功心中不停地叫苦,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宫里谁不知道往年这等节日素来都是皇贵妃伴驾?以前这些大小主子可都是极有眼力见的,对着皇贵妃更是小意奉承,生怕得罪了皇贵妃,如今怎么一个个跟没长眼睛似的往前凑呢?梁九功心里明镜似的,这些个女人就算在蹦跶那也是白搭,别看皇贵妃平日里和和气气,那可不是位忍气吞声的主,他肯定这些主位娘娘迟早要倒霉! 梁九功话还没说完呢,立刻就感觉到了一道凌厉的目光刺在背上,不由得冷汗涔涔,哎呦喂,咱的二阿哥,小祖宗诶!这时可不能怪咱家啊,咱家实在是身不由己啊,谁让今儿来的都是正儿八经的六宫主位,咱家在皇上跟前再怎么得脸也不过是个奴才罢了,还能拦着不让见不成?您老人家可千万别迁怒咱家这个小人物啊!梁九功心里顿时给这几个不识相的女人狠狠记上一笔,咱家要是让二阿哥收拾了,你们也别想得了好去! 佟妃和温嫔的到来不仅承瑞和赛音察浑不高兴,就连康熙都忍不住皱眉了,还真没完没了了都?康熙抬眼看了不远处驻足的几个宫装女子,再扫过一副规矩模样却一直赖在亭子里不走的惠嫔和僖嫔,强忍住心中不耐准了她们见驾,既然惠嫔和僖嫔在场,康熙也不好将佟妃和温嫔拒之门外,毕竟佟家和钮钴禄氏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一碗水端平才是后宫的平衡之道。 佟妃一马当前袅袅婷婷地走近,温嫔紧随其后,身后亦步亦趋的是德贵人乌雅氏和通贵人那拉氏,一通互相见礼之后,浮碧亭上的人顿时脸色各异,惠嫔和僖嫔脸色明显不好看,佟妃和温嫔也就罢了,反正两个人位份虽高却没有子女,底气不足,不过是面子上风光罢了。 可是跟着后面的乌雅氏和那拉氏就让人膈应了,这两个女人一个包衣奴才出身,颇得圣宠不说还好运地得了个阿哥,另一个虽然姓叶赫那拉,但是同惠嫔也算得上同族,三年之内连育二子,风头之盛无人能及,若非惠嫔入宫早,又有三阿哥傍身,先占了嫔位,只怕早就被通贵人踩到脚底下去了,佟妃和温嫔特地带着这两个过来存的是什么心思还用猜吗?见了这两位惠嫔哪里能有好脸色。至于僖嫔就好说了,佟妃和她是死仇,见了能有好脸色就怪了! 宜敏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冷笑连连,看看这出戏唱的多精彩?一个个约好了似的你方唱罢我登场,若不是知道这几个女人之间的龌龊,只怕她都要怀疑这宫里已经连成一气来对付她了,看来这回她曝出有孕的消息让不少人乱了方寸啊!不然今晚岂有这般热闹?一个个这就迫不及待了?她该赞她们自视太高呢,还是该鄙视她们沉不住气呢? 康熙等着这些女人行过礼,立刻不耐烦地直接道:“你们几个又有什么事情?莫不是也要来献节礼?”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佟妃和温嫔愣了一下,竟是不知道该如何接口,视线扫过立在一旁的三阿哥和四阿哥,心中有些恍然地看了惠嫔和僖嫔一眼,原来是来给儿子铺路的啊!难怪动作这般快,还抢在她们前头去了。 温嫔一副惊讶的模样掩口道:“皇上此话怎讲?节礼不是在大宴上献过了吗?卑妾只是走得累了想到浮碧亭上小歇片刻罢了,不成想圣驾在此,这才前来请安罢了!”见了圣驾可不能扭头就走,不然就是不敬之罪,温嫔这个借口找得合情合理,她可不敢让佟妃这个炮仗先开口,万一她一上来就跟平日一样酸言醋语地惹得皇贵妃不快,只怕今晚的目的没等开口就先泡汤了。 见温嫔位份比她低,竟然抢在她前面开口,佟妃心中那是一百个不痛快的,只是想到此行的目的,还是强行按捺下心中的酸涩,不情不愿地附和道:“正是如此,臣妾游逛到附近,见着这边灯火通明,这才过来瞧瞧热闹。”说到末了终究忍不住加了一句,“只是没想到两位妹妹的消息倒是更灵通些,竟然已经带着阿哥伴驾了呢!” 惠嫔和僖嫔顿时恨得牙痒痒,佟妃这是打算将窥视帝踪的名头硬套在她们头上了?僖嫔本就对佟妃恨之入骨,如今更是不气地顶了回去:“佟妃姐姐气了,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福海那边风大,本宫不放心四阿哥,这才寻了过来,远不如佟妃姐姐的手脚利索,竟能赏灯赏到这等偏远的地方来呢!”浮碧亭在御花园的东北角,离赏灯的地方远着呢,反倒是福海离浮碧亭距离虽不近,却也算不上远,巧遇的可信度还高点。 佟妃顿时气了个倒仰,僖嫔今天吃了爆竹了不成,说话比起平日里还要尖刻几分,一席话就差指着鼻子说佟妃是故意找过来的了,一旁的温嫔也脸色难看起来,毕竟刚刚她也是用同样的理由来搪塞的,僖嫔一棍子把她也一并打翻下水,她脸色能好看才怪了,只是她的资历比起在场的所有人都要浅薄,只能忍气吞声,目光一扫看到两盏天灯,很是知机地立马转移话题道:“好精致的天灯啊!莫非今晚还有放天灯的节目不成?” 三阿哥保清闻言立刻挺起胸脯:“没错,这灯是保清做的,皇阿玛已经恩准保清放灯了。”这孩子是个老实的,对于康熙给的恩典那是高兴得不得了,恨不能见人就说,这会温嫔提起当然不会放过炫耀的机会,就连本来脸色不好的惠嫔也放缓了眉眼,看着儿子的眼神那叫一个骄傲和慈爱。 端坐一旁的宜敏差点没笑出来,看来惠嫔的野心是大了,但是本事却没有长进多少,她倒是很想感谢惠嫔自动自发地带着三阿哥跳出来当靶子了,皇上的恩典不是那么容易消受的,尤其是别的阿哥格格都没得放的情况下,这样的特立独行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光源体,刺痛所有人的眼嘛! 果不其然众人看三阿哥的眼神顿时就不同了,不但佟妃的脸色变了,就连僖嫔也是眼神微闪,德贵人和通贵人更是眼中冷光直冒,不着痕迹地审视起这个平日里不起眼的三阿哥,没想到除了大阿哥和二阿哥之外,这个三阿哥竟然也能得到皇上的另眼相待?平日里倒是小看了惠嫔母子了!要是再让三阿哥得了皇上的青眼,将来她的儿子还有出头之日吗? “皇阿玛,保清现在就去放灯行不?皇阿玛能和保清一起去吗?”保清仰起头看着康熙,眼中的渴望清晰可见,小手紧紧捏着衣摆,显然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才向康熙提出这个要求的,这是他第一次敢当着康熙的面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因为额娘说了皇阿玛喜欢有勇气的孩子。 康熙低头看着一脸期盼的儿子,正沉吟着是不是要答应,一旁的佟妃倒是急了,要是皇上被这个刑子拉了去,今晚岂不是让惠嫔捡了便宜,连忙开口道:“三阿哥若要放灯还是到福海边上吧,那里视野空旷,天灯升天之后也不会被高大的树木挡住视线,岂不是好?”说着看康熙还是犹豫不定,顿时咬牙继续道,“何况此处林木茂盛,万一天灯被枝桠卡住,引起火烛之灾可如何是好?” 这下不但惠嫔咬牙切齿,就连本来有些战战兢兢的保清也对佟妃怒目而视了,什么叫被卡住?什么叫引起火烛之灾?放天灯是为了祈福,只有升的越高祈福的效果越好,让她这么一说倒是成了招灾引祸的源头了? 温嫔和僖嫔完全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乐得在一旁看热闹,德贵人和通贵人更是幸灾乐祸,巴不得真的引起一场火烛之灾让三阿哥彻底失宠才好呢! 这时宜敏慢悠悠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佟妃此言过了,好好一个中秋佳节,自然是万事大吉的,岂能口出如此不详之语?何况三阿哥一片孺慕孝顺之心,想来定能感动月神,心想事成的!”不屑的眼神瞟过佟妃,宜敏轻描淡写地接着道,“再说了。宫中的奴才们又不是摆设,两盏小灯罢了,让奴才跟着便是了,哪里有那般严重了?”真要这么危险,民间哪里还有人敢放天灯啊?找理由也不找点实在的,佟妃这是病急乱投医了不成? “皇贵妃说的是,佟妃以后说话要三思。”康熙本来听了佟妃的话还真有些犹豫,毕竟天灯随风而动,万一真的落在那个树木或者殿宇之上,引起祝融之火可不是说笑的,到时候指不定民间又要无风起浪了引申到天谴上头去了。只是他金口玉言答应了三阿哥,总不好食言而肥吧?后来宜敏一番条有理的处置,让康熙顿时醒悟,是啊!不过是两盏灯罢了,派些让奴才跟着,便是真出了问题及时回收便是了,自然出不了岔子,不由得感叹果然还是敏儿处事周密。 佟妃被宜敏的一通教训噎的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再被康熙告诫一番更是气得连肝都疼起来的,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尴尬地涨红了脸愣在原地,心中直把宜敏恨的咬牙切齿,偏偏只能蹲身请罪,一副受教的模样,看的一旁的几个女人心里暗乐,尤其是惠嫔更是解气不已,三阿哥则一脸崇拜地看着宜敏,觉得皇额娘实在是太给力,轻描淡写地就把难题解决了,刚刚他还以为自己辛苦做的天灯要泡汤了呢! 这时温嫔突然出人意料地开口为佟妃解围道:“想来佟妃姐姐是因为担心这才口不择言,并非有心如此,卑妾刚刚途径福海,只觉得凉风习习,水浪送爽,格格们也在福海边游玩,皇上何不带上几位阿哥和卑妾等人前往福海,一来三阿哥可以同兄弟姐妹们同乐,二来皇上亦可泛舟湖上品茗赏月,岂不是两全其美?” 康熙闻言眼神微动,确是有些心动了,转头去看宜敏,却见宜敏神色淡淡、眼睑微阖,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见康熙看过来,强打起精神浅笑道:“温嫔的提议甚好,皇上何不依从?只是妾身实在是困乏了,也难耐舟船之摇荡,还请皇上恩准臣妾先行回钟粹宫歇息……”她可是有身子的人,到了湖上就算她识水性只怕也难保万全,非常时期一切以肚子里的孩子为重,这等摆明了就有风险的地方她是不会去的! 康熙闻言顾不得在场的众女,连忙上前握住宜敏的手关切道:“皇贵妃身体不适?是朕大意了,你可是双身子的人了,经不得劳累,依朕看还是先送你回钟粹宫,再招太医来看看才是正经……”康熙心中有些怪责,明明知道宜敏有了身子体力不好,刚刚还让她走了那么远的路,何况敏儿就是因为累了才到浮碧亭歇息,没成想来事的人一波接一波,哪里有机会放松呢?难怪敏儿从刚刚起脸色就不太好,肯定是累着了! 康熙是越想越觉得不安心,拉着宜敏就要起身,打算亲自送她回钟粹宫,那副紧张的架势看得亭中的妃嫔们眼中几欲喷出火来,死命蹂躏手中的绢帕,心中恨恨地想着难道今晚就这样泡汤了?皇贵妃倒是好手段,仗着肚子里有块肉就金贵了,随口一句困乏看把皇上给急的?又不是只有皇贵妃怀过,皇贵妃是他手心里的宝,难道她们就是路边的野草? 宜敏拍了拍康熙的手,环顾了一下四周脸色变幻不定的女人们后才对康熙安抚一笑:“请皇上安心,妾身无碍的,只不过是今儿事多,这才有些精力不济罢了,待会回宫歇歇便好了,皇上还是带着大家去福海吧!难得一个中秋节,别让孩子们扫兴了才是。”只说孩子还能表现她的慈母之心,至于那些女人她是绝口不提的,毕竟她可不需要大度到将康熙拱手让人的地步,那不叫贤惠那叫傻好不好? 见康熙一副岿然不动的神情,宜敏眼角一扫承瑞和赛音察浑,凭着母子间默契,两个儿子立刻上前站在宜敏两边,对着康熙异口同声道:“皇阿玛放心,儿子亲自送额娘回宫。”反正他们也不想留在这里看那些碍眼的女人,至于两个小的,一个晚上而已,难道还能翻起什么大浪不成? 康熙看了看两个已经到他肩膀一般高的儿子,又看看宜敏坚持的眼神,这才妥协道:“好吧,那就让承瑞他们送你回宫。”转而又郑重交代,“你们要好生护着你们额娘,让那些奴才路上走得稳当些,不许颠着你们额娘,还有!到了钟粹宫记得传太医过去看看,反正费不了多少事儿……” 宜敏哭笑不得地听康熙啰啰嗦嗦地交代了一堆,承瑞和赛音察浑竟然也郑重其事地不停点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出远门呢,不过是御花园到钟粹宫的距离罢了,哪天不来回走个几趟呢! 好不容易等康熙说完了,宜敏赶紧扶着承瑞的手站起身,见康熙准备送她立刻阻止了:“皇上且留步吧!妾身有承瑞和赛音察浑陪着,没事呢!”没见那些女人脸色都快赶上夜叉了吗?再来个十八相送只怕今晚光是醋就足够填满福海了。 康熙闻言只能止住脚步,总觉得有些不放心,但是如今两个小儿子和大小妃嫔都在场,他还真不能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走了,不然就是给宜敏树敌了,他当然清楚自从宜敏有孕的消息传出之后,在宫里肯定会更加遭人嫉,他若是再表现得太过的话,对宜敏而言恐怕是祸不是福,无法之下只能立在亭子里目送着宜敏和两个儿子的身影远去。 “恭送皇额娘——!”三阿哥和四阿哥规规矩矩地行礼,他们对皇贵妃特地留下皇阿玛陪他们放灯的举动还是很感激的,毕竟从小他们接近皇阿玛的次数简直少得可怜,更不用说陪着他们玩了,今儿算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了。 “恭送皇贵妃娘娘——!”这回所有的女人倒是诚心诚意地恭送了一回,心中止不住地兴奋,暗自嘀咕皇贵妃总算是要走了,有她杵在这里,皇上眼中哪里看得见她们啊?难得皇贵妃知情识趣了一回,看来今晚把皇上勾回自己寝宫的目的还是很有希望达成的嘛! 宜敏扶着承瑞走到自己的步辇前,正要上轿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股满是恶意的视线落在背上,顿时一阵心悸,不由得回头望去,却只看到曲折的回廊以及亭内的康熙等人,那股视线早已消失无踪。 宜敏心中狐疑却没有表现出来,对着依旧望着这边的康熙笑着挥了挥手,转身之际心念一动,身子突然微微晃了晃,一直扶着她的承瑞立刻察觉到了,连忙搀住宜敏胳膊急声道:“额娘!您怎么了?没事吧?”原本落后一步闲庭信步跟着的赛音察浑立刻快步扶住宜敏另一只胳膊,脸上也露出了担忧之色。 宜敏轻轻摆了摆手,停了好一会才在两个儿子的搀扶下坐上了步辇,一手扶着额头低声道:“只是突然有些胸闷头晕罢了,没什么大碍,一会让抬轿的奴才走得慢些、稳些便是了,不要声张,别惊动了你们皇阿玛……” 承瑞和赛音察浑互视一眼,本以为额娘是不想跟那些女人一块儿这才借口身体不适,没成想竟然是真的不舒服,心中的担忧顿时盖过了其他,两人也不乘坐自己的步辇了,一左一右地走在宜敏的步辇两边护着宜敏,毕竟夏天的步辇多是用藤椅,除了扶手外没有四壁的那种,他们可不放心,不断地训斥着抬轿的奴才不许颠簸,不许太快等等。 宜敏支起手肘靠在扶手上,感觉到背后那道一直没离开的担忧目光,唇边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虽然不知道刚刚那道恶意的目光是谁?也不清楚突然的心悸所为何来?但是她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尤其是修炼养生功法之后,这份灵觉让她避过了很多次危机,所以她能肯定有人在算计她,而且就在亭子里的那些女人之中! 既然她们千方百计想要把康熙留下,那就是说算计她的人不希望康熙和她一路同行,既然如此她当然不能如她所愿,刚刚那番作态虽然轻微,但是一直盯着她的康熙肯定能察觉,接下来就看她在康熙心目中的分量了,相信今晚的归途肯定会很热闹很精彩吧? 作者有话要说:紫藤没有失约哟把第二章放上来了,呵呵真正是好戏连台呢!能猜到暗中的人要做什么吗? 103、危险 104、既狠且毒 105、风声鹤唳 风雨欲来 阴霾雾绕 要战便战 隐雷阵阵 110、峰回路转 111一网打尽 112浮出水面 113惟愿来世 114生产 115执棋 116木兰秋弥 117釜底抽薪 118出行路上 119刺杀 120一波未平 121黄雀在后 122为谁解惑? 宜敏一身月白牡丹旗装,梳着精致的把子头,上面斜插一支金凤含珠簪,旁边点缀着几朵绢花,说不出的清新明丽,端坐在钟粹宫正殿大椅子上,旁边案几上堆了一叠内务府各处递上来的册子,宜敏正拿在手上一本本慢慢翻看,偶尔有不明之处就出声问询,束手恭立在不远处的各处管事按着顺序出列回话,直到宜敏满意点头才敢小心翼翼地退回去,然后偷偷在背地里抹汗,庆幸自己顺利过关。 也不怪内务府各处管事如此胆战心惊,毕竟这可是关系到他们能不能继续捧着手上饭碗的大事,自从宜敏彻底执掌宫务以来,内务府管事不再应声虫一般的角色,而是真正有了实权的肥缺,这些管事用不着再欺上瞒下地偷偷弄权了,他们可以理直气壮地挥霍手中的权力使唤人,比起其他奴才自然而然有了高人一等的优越感,是以谁也不愿意丢了手中的差事。 可惜皇贵妃从来不是个好糊弄的主,虽然放权放得极为爽快,制定的规矩却比原来要严格得多,规定了每一分银子都要入账,当然若是你有本事将帐做到连皇贵妃也看不出端倪的地步,那就算你有本事,可万一被查出猫腻,那么你这个管事也就做到头了,底下有的是人想要取而代之。 是以宜敏放权之后不但没有让宫务变得混乱,反而更加井井有条起来,只因比起冒险向主子钱袋子里伸手,这些奴才更重视高人一等的体面,何况只要手中有了权,何愁没人主动将银钱送上门?他们又何必冒着杀头的风险去惹主子不快呢? 宜敏细细翻阅完案几上所有册子之后,已经是日上中天了,如释重负地将最后一本册子丢在案几上,宜敏轻轻压按着自己发胀的额头,任谁连续几个时辰不停用心默算那庞大的数字都会头疼的。整个后宫人员何止数千,每月方方面面的用度更是繁琐如牛毛,亏得宜敏内力已有小成,又都是上辈子做惯了的事情,这才能一个上午就搞定所有的账册,换了其他人怕不是要十天半个月了。 宜敏看着底下那一排排站得笔直的管事,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本宫对尔等这个月的表现很是满意,有功则赏是本宫做事的原则,尔等若有何要求不妨道来,本宫自会酌情考虑。”虽然账面上微有瑕疵,但是水至清则无鱼,她也不想做一个人见人怕的主子,适当的时候也要松松手,给底下的奴才一点甜头吃,否则还有谁肯甘心为你卖命? “奴才谢主子,这些事情都是奴才等的本份,岂有厚颜讨赏的道理?”内务府总管噶礼带头跪下行礼,话里话外都是恭敬小心,却是将宜敏的施恩不着痕迹地推了开去,他可不想这位主子将人心都拢了去,到时候他这个总管岂不是形同虚设? 宜敏美眸微垂,冷冷地睨了噶礼一眼,芊指轻敲座椅扶手,似笑非笑地道:“噶礼总管倒是个本份的,不过这话倒是有趣得很,难道噶礼总管要代表所有的管事拒了本宫的恩典?” 噶礼闻言顿时脸色一白,听这语气就知道皇贵妃定是心中不悦了,不用抬头看他也知道这位主子如今定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额头不由得冒出了冷汗,他怎么忘了面前这位从来就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主,掌管后宫的十来年,犯在她手里的管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哪个能有翻身的余地? 跪在噶礼后面的管事们纷纷用眼神凌迟着前面的背影,心中暗骂噶礼多事,谁不知道在这紫禁城里,赏也好、罚也罢,都要看主子的心情而定,没有奴才置喙的余地,何况皇贵妃是什么人?那可是言出必行、说一不二的主,既然说了会考虑众人的要求,那就绝不会信口开河,对一众奴才可谓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在场的众人虽然大小是个管事,但是试问谁没有个需要求人的时候,如今噶礼一句话把皇贵妃难得的好意顶了回去,不但可能惹得皇贵妃不悦,更是断了一些人难得的机缘,如何不遭人恨? 要知道宜敏平日里积威甚深,可不是天天发善心的主,哪有奴才敢求到她面前?如今难得她心情好,竟然有人敢扫了她的颜面,她岂能善罢甘休?就在宜敏冷笑一声,正打算发作的时候,却见尚嬷嬷匆匆进来,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宜敏脸色微变,挥手示意尚嬷嬷站在一旁,她不再理会噶礼,只是淡淡地对众人宣布:“本宫既然开了口就不会收回,你们但有所求就报到钟粹宫大总管那里,本宫自会酌情考虑,成与不成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奴才叩谢皇贵妃娘娘恩典。”这些管事被宜敏突然其来的话砸的一阵眩晕,只觉得幸福来得如此突然,他们自然不敢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但是一些他们看来极为难办的事情,到了皇贵妃手里简直就不值一提,得偿所愿的机会还是极大的。 就算那些本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启齿的人,如今有了皇贵妃这句话,也是喜笑颜开,明面上不能进,还不能私下里去寻钟粹宫大总管不成?顿时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所有人心里都对尚嬷嬷感激不已,简直就是及时雨阿!噶礼趁机偷偷擦了擦冷汗,下定决心以后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发昏了,皇贵妃可不是他能得罪的主。 宜敏冷眼看着众人迅速地退出钟粹宫,盯着噶礼看了好一会才收回目光,这奴才莫不是总管当久了,连自个的身份都忘了?今日敢驳了她的面子,来日还不知道会干出些什么事情来呢!别以为她不知道噶礼这奴才收了惠嫔和明珠多少好处,三阿哥保清从小养在噶礼府里,这奴才难保不会有什么别的想头,但愿这个奴才是个识相的,否则别怪她手下不留情! “嬷嬷,你说皇上已经进城了?”宜敏暂时抛下心中的打算,转而问起刚刚赖嬷嬷匆匆禀报的话,原来康熙已经日夜兼程赶回了京城,这会已经悄悄入宫了。 “回主子的话,奴才刚刚得到消息,说是皇上已经进了西华门,想必不久就能进后宫了。”尚嬷嬷连忙将所知的消息全都说出来,毕竟主子从昨儿起就让人盯紧了宫门,一有皇上的消息立刻来报的。 宜敏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绝美的弧度,甩了甩帕子站了起来:“很好,本宫也该去慈宁宫看望太皇太后了,记得将那些上好的药材带上。”她等这一刻等很久了,就让她好好地为康熙演上一出好戏,希望太皇太后的表现不要让她失望才好呢! 康熙全身包裹在黑色斗篷之中,快步疾走在通往后宫的宫道上,侧后方紧跟着禁卫军大统领喀纳,一路上遇见的宫女太监不等走到近前,就已经被开道的侍卫们驱赶开去,至于巡逻的侍卫更是不用说,有了喀纳这位大统领在,自然没人敢拦着,以至于一身黑斗篷打扮的康熙可以如入无人之境。 “魏珠,近日后宫情况如何?”康熙一边快步走着,一边低声询问跟在他另一侧的一名宫人。这名唤魏珠的宫人年约30岁,一身普通内监装扮,看起来毫不起眼,但是从他能够与喀纳并肩而行就知道其地位不低,至少在康熙心中不在喀纳这位禁卫大统领之下。 “回皇上,三天前太皇太后之事由于不曾出得慈宁宫,已经被皇贵妃娘娘压了下来,不曾传出任何风声,皇后当日就被送回了长春宫,不过从那日起就有些行为怪异,看起来像是神志不清的模样,却不肯让太医诊断……。”魏珠面无表情地复述着后宫的现状,重点放在太皇太后和皇后身上…… 康熙冷哼一声:“皇后之事不必再报,太皇太后如何了?”他对皇后早就死心了,让她在长春宫礼佛已经是他顾念结发之情,给她最后的体面了,这些年她私底下时不时做些小动作,他都看在眼里却懒得搭理,如今既然她觉得好日子过够了,他不介意收回对她的最后一点顾念。 “太皇太后自那日发病就一直卧榻不起,太医说太皇太后这次的病情极为凶险,皇贵妃每日亲自过问太皇太后的病情,用的都是最好的药材,只是太皇太后对皇贵妃依然不假辞色,皇贵妃多次探望都被恶言相向……” 魏珠说到这里就停了口,似乎不敢再说下去,毕竟太皇太后终究是皇帝的亲祖母,不管他们之间有再多的不痛快,终究是血浓于水的亲祖孙,哪里轮得到底下的奴才说嘴,万一皇帝什么时候就顾念起旧情,倒霉的还不是他这个当奴才的! 康熙身形微微一顿:“皇贵妃每日都去慈宁宫?”他可是知道当初宜敏对太皇太后的作为有多么失望和难过,这些年更是从不愿提起慈宁宫,毕竟她差点就在那里丢了性命,康熙比任何人都了解宜敏的骄傲,没想到宜她竟然愿意顶着太皇太后恶劣的态度日日探望…… “是的,皇贵妃娘娘给太医院下了死令,一定要保住太皇太后的性命,决不能影响皇上的木兰之行……”魏珠作为康熙放在明面上的暗卫,对当年太皇太后和皇贵妃的恩怨知之甚祥,也因此更为佩服皇贵妃的能屈能伸,不是谁都能忍受一次次的羞辱,何况是在后宫说一不二的皇贵妃。 康熙闻言心中一凛,瞬间便明白了宜敏的用意,太皇太后一旦病逝,那就是国殇,任何事情都必须为此让道,他筹谋已久的木兰之行只能无疾而终,而一旦国殇则至少三年之内无法进行木兰秋狝这等庆典性的活动,那么康熙安抚蒙古的策略无法实行,自然无法针对台湾用兵,三年之后谁知道南方局势将发展到何等地步?宜敏是为了他才这般委曲求全的! 魏珠一直注意着康熙的动作,耳中听见康熙低低的叹息,连忙低下头掩住眼中的笑意,知道皇帝没有错过自己话中的暗示,他虽然私下里是暗卫的头目之一,但是明面上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太监,为了隐瞒身份平日里不得不任人糟践。 皇上虽然重视暗卫,却不关心他们平日里如何生存,而皇贵妃平日里高高在上,人人都怕她,他原来也觉得皇贵妃定然是个厉害之极的女人,可是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他改变了这种想法,觉得皇贵妃其实是个极容易心软的人。 那次他如平常一般受人欺压,皇贵妃仪驾恰好经过,见他遍体鳞伤的模样便顺手帮他解了围,问了他几句后还好心地给他换了个清闲体面的差事,有了皇贵妃一句话,从此再没人敢轻易欺辱他,虽然对她而言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对魏珠而言却是一份天大的恩情,他一直铭记于心。 魏珠一看康熙直往东六宫方向而去,连忙提醒道:“皇上,每日这个时辰皇贵妃娘娘都会去服侍太皇太后用药,这会娘娘应该在慈宁宫。”他明白康熙这次隐瞒行踪回宫定然时间紧迫,不敢让他多走冤枉路,万一到钟粹宫扑了个空,恼怒之下迁怒皇贵妃就不好了。 康熙闻言脚步一顿,犹豫了片刻,还是转而向西六宫的慈宁宫去了,他虽然不想去见那个让他失望透顶的老人,但是听说她病重,心中依然有些放不下,他很想当面问清楚为何皇祖母对他如此狠心,竟然要置他于死地? 慈宁宫 孝庄一觉醒来就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定睛一看立刻认出是那个自己最不想见到的女人,不由得语气极差地开口道:“你又来干什么?你故意来看哀家这个老太婆失败的丑态不成?” 宜敏闻言转过身来,柔和的目光落在床上那个枯槁的老人身上,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自己的袖口,这才开口道:“太皇太后何必如何?本宫不过是来探望您罢了,底下的奴才素来是捧高踩低的,若是本宫不时时过来走动一二,怕是他们就敢拿草根当人参糊弄人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孝庄枯瘦的手指死死地抓住被褥,眼中满是愤怒:“这一切是谁造成的?若非你从中作梗,哀家岂会沦落到这等地步?”她当然知道后宫奴才的德行,从皇太极的后宫一直到康熙朝后宫,她看多了那些失败者被落井下石的戏码,只是从不愿想过自己也会落到那等下场罢了,如今被人捅破那层自欺欺人的窗户纸,不免有些恼羞成怒。 孝庄的愤怒对宜敏而言不过是清风拂面,完全不痛不痒,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用无奈的眼神看着孝庄:“太皇太后,不是本宫说话难听,你老人家之所以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难道不是自找的吗?” 孝庄眼中几欲喷出火来,宜敏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立刻接着道:“本宫好歹执掌后宫多年,有些事即使不刻意去打听,依然能够听到风声……”见孝庄面露犹疑,宜敏刻意压低了声音,“皇上之所以与你祖孙反目,难道不正是孝康皇后之死么?” 此言一出,孝庄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声音有些颤抖起来:“你……你知道?你怎么可能会知道?”她一直以为这个秘密会被她带进棺材里,一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今日却被对方这样肆无忌惮地当面说了出来,她岂能不心惊胆寒。 宜敏看着孝庄,脸上带着唏嘘:“本宫生赛音察浑的时候几乎难产,九死一生才保住性命,事后岂能不彻查到底?这一查才发现佟家在后宫的势力藏得有多深,这些年里你也该知道本宫的脾气,绝不是那种任人欺负不还手的主吧?”孝庄不由得点了点头,这女人从来就不是省油的灯,谁敢给她难看,她定会想方设法找回场子。 “佟家既然敢算计本宫,本宫自然不会让他们好过,佟氏进宫之后,本宫自然时时刻刻派人盯着她,不成想倒是有了不小的发现……”宜敏故意在关键位置停了下来,看着孝庄的反应。 “什么发现?”孝庄此刻早就顾不得面子了,立刻追问道。 “原来佟氏身边的赖嬷嬷竟是当年孝康皇后的贴身大宫女,后来不知怎的竟成了乾清宫的管事嬷嬷,这其中若说没有蹊跷,本宫是绝对不信的!皇上在此之前对你多尊重孝顺呐?后来似乎一夜之间变了样子,连慈宁宫请安都不乐意来了吧?” 宜敏观察着孝庄的模样,见她脸色没什么变化,便笑着道:“想来这点子花样当然是瞒不过太皇太后的眼睛,只不过太皇太后似乎不知道皇上身边多了一本视若珍宝的手札,每日里都要拿出来阅读片刻才肯罢手,隐约听说是佟家献给皇上的,据说是孝康皇后的叙事手札呢……” 孝庄脸色猛地铁青,手札?原来如此!没想到那个女人死了都不肯安分,竟然还留下了这种东西恶心人!难怪……难怪皇帝的态度会那样急剧的转变,一个老宫女的话能有多少份量?以皇帝的疑心之重,恐怕只有生母亲口所言才能让他深信不疑吧?更该死的是她不知道手札里写多少她的坏话,以孝康当年在后宫的处境,想必绝不会留下什么好话吧? 佟家还真是能忍,一忍就忍了十多年,到了皇帝权力稳固之际才将此事捅出来,从背后给了她致命一击,她本以为佟家不过是在皇帝面前进了谗言,让皇帝对她起疑心罢了,真正导致他们祖孙反目的应该是马佳氏这个女人,没想到竟然是孝康在死前给她下的套! 一本手札、一个不起眼的奴才,就布了这样一个无解的杀局,是啊!弑母之仇不共戴天,难怪皇帝从此对她离心,更可恨的是她竟然亲手将那颗关键的棋子放进了宫,被佟氏这个贱、人利用了还不自知,真真是生平未有的奇耻大辱! 孝庄深吸了几口气,冷冷地道:“哀家怎知你是不是真的,莫不是故意欺骗哀家的吧?”虽然孝庄心中已经信了九分,但是她不认为马佳氏这个女人会这么好心告诉她真相,她可没忘记那天从她眼里看到的仇恨和冰冷。 宜敏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莲步款款地走到离床不远的卧榻上坐了下来,甩了甩帕子才到:“本宫可不是为了你,本宫只是不乐意帮人背黑锅罢了,何况你自己身子是个什么情况你自个最清楚,如今不过是熬过一天算一天罢了,还有什么值得本宫算计?若非看在初入宫时,你也算是对本宫多有照顾,不忍心让你当个糊涂鬼,你以为本宫乐意跟你说这么多废话吗?” 不屑一顾的话语固然难听,孝庄反而放下心来,她知道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以马佳氏如今一手遮天的能耐,确实不需要来骗自己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婆!何况她就算知道真相又怎么样,以她如今连床都起不来的虚弱模样,凭什么去报复佟家?恨只恨自己当年太过大意,没能彻底斩草除根,否则哪有今日之祸? 宜敏一边注意着孝庄的表情,一边将内力运行到耳边,全力倾听者殿外的动静,突然眼神一动,收起了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缓缓叹了口气,带上几许遗憾对着孝庄道:“太皇太后,太医说了您的身子即使好生保养只怕也不容乐观,这些年来臣妾有些疑问一直憋在心中,若不弄个清楚明白,着实难受得很,不知太皇太后能否为妾身解惑?” 孝庄奇怪地看了宜敏一眼,觉得她语气似乎客气了不少,但是刚刚知道导致她和康熙祖孙离心的罪魁祸首是佟家而不是宜敏,心中对宜敏的愤恨已然消失了大半,对她倒是不再那么刻骨憎恶了,尤其知道自己此生报仇无望,不由的有些心灰意懒,淡淡地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哀家可不保证会回答你……” 宜敏沉默了半响,似乎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好一会才慢慢地开口道:“臣妾犹记得初入宫时,太皇太后对妾身是极为疼爱的,处处维护照顾,几乎将妾身当亲孙女一般,妾身也真心地将您当做亲祖母般孝顺尊重,每日都要赖在慈宁宫好长时间,陪您说笑解闷,与皇太后三人一块儿打叶子牌……那段时光是妾身在宫中最轻松难忘的日子……” 宜敏语速缓慢,声调柔软带着怀念,仿佛正回想着当初那和乐融融的情景。孝庄听了也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表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然后宜敏的语气渐渐变得悲哀低沉,“可是这份感觉不知从何时就变了,等妾身发现的时候,您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再也没有了原来的慈爱,慈宁宫成了妾身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欢声笑语更是从此与慈宁宫绝缘,而且……您……您甚至还对赛音察浑下药!” 说到这里宜敏忍不住情绪激动,声调拔高了不少,胸前因喘息而急剧起伏着,宜敏好一会才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眼眶却有些发红:“太皇太后,您能不能告诉臣妾,臣妾究竟做错了什么?才让您这般厌弃?甚至连孩子都不放过?赛音察浑可是您的亲曾孙儿,您怎么……怎么下得了手?”说着有些哽咽起来,眼神却不偏不倚地盯着孝庄,似乎倔强地想要一个答案。 “你……你都知道了?”孝庄忍不住移开了视线,不敢与之对视,心中知道当初这事儿是自己做的不地道,事后也是颇为后悔,是以后来赛音察浑看起来身子骨健康,她也一直没再下过手,如今想来就算要下手恐怕也没机会了吧? “臣妾哪有那个本事发现?是……是皇上告诉妾身的……”宜敏似乎仍有些愤愤不平,口气不怎么好,当初她可是让碧水第一个告诉了康熙,然后康熙才告诉她,因为要给孩子喝药解毒绝对瞒不过她这个额娘,如今她自然要‘实话实说’了。 孝庄苦笑一声,难怪那药好像对赛音察浑全无作用一样,难怪从那以后皇帝总是刚好赶在两个孩子请安之后到来,难怪她放在阿哥们身边的耳目一个个被清洗……原来她的孙儿竟然知道了啊!也许从这个时候起,皇帝就已经对她产生不满了吧? “这件事确实是哀家做的,不过哀家不觉得自己有错!”孝庄心中的悲哀一闪而过,语气瞬间强硬起来,毫不示弱地对上宜敏不敢置信的眼睛,冷笑一声,“赛音察浑是哀家的曾孙儿没错,但是谁让他从你的肚子里爬出来,哀家选你入宫是为了制衡皇后和慧妃,而不是为了培养出另一个董鄂妃!” “没想到皇后那么不争气,不但儿子保不住,连自己都被抓住把柄,打入了冷宫!慧妃更是个蠢的,不能生也就罢了,偏偏连心机手段也那般低劣,弄了个两败俱伤的结果,生生坏了哀家营造的大好局面!”孝庄一提到这个就扼腕,本来三足鼎立是最平衡的,偏偏两个关键棋子全都折了进去,独留下荣妃一家独大,成了她的心腹之患。 宜敏紧盯着孝庄的眼睛,漂亮的凤眼微微眯起,眼中流动着深沉诡异的光,语调充满诱惑性的低缓轻柔:“就因为你不想臣妾一家独大,所以才处处针对臣妾,甚至不惜对赛音察浑下手?” 孝庄仿佛被宜敏的眼睛吸引住了,眼神慢慢地涣散开来,有些呆滞地回道:“不错,这后宫就该是科尔沁女人的天下,谁让你是满洲贵女,既有皇上宠爱,又生了两个儿子,再放任你发展下去,对蒙古的威胁太大,只要除掉赛音察浑,你自然会大受打击,到时候再暗中动点手脚,自然能轻易除掉你!” “可那可是皇上的亲骨肉啊,难道你就不怕皇上伤心难过吗?”诱惑的语调带着暗潮汹涌,不知何时弥散开的暗香让人心神放松,不知不觉地说出心里话。 “没有科尔沁血脉的孩子死了便死了,皇家还怕没有女人生儿子吗?等科尔沁贵女进了宫,自然能生出真正尊贵的孩子来……” “难道在你心中,科尔沁就真的那么重要,比先帝,比皇上都重要?”微微带着激动的语气,让人一下子就能听出其中的不满。 “不错!只有科尔沁才是我的根,当年要是没有科尔沁的帮助,哪来今天的大清?只有科尔沁血脉的孩子才配登上那个位置……” “够了!这大清姓的是爱新觉罗,而不是博尔济吉特!”猛地一声大喝从门外传来,听了半天的康熙终于忍不住踹开寝室的大门闯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七千多字的大章!ps.明天还有一章哟~ 123日暮西山 124移宫 125、认命 126真实 127、近忧 128、远虑 129偷得浮生 130固所愿也 131、各怀鬼胎 132、所谓计划 132、所谓计划 康熙是何等敏锐的人物,一下子就听出了两个儿子话中的深意,不由得眼神冷了下来,本以为这个嫡母是个真正不争的聪明人,没想到最终还是摆脱不了私心作祟,科尔沁倒是有本事,把女儿教养得一个个心向娘家,即使出嫁的时间远远多于她们呆在科尔沁的日子,这些女儿依然不改初衷,这让他如何敢再让科尔沁贵女进入大清后宫?永远都养不熟的白眼狼要来何用呢? 坐在下手的福全眼神微微闪动:“皇额娘倒是时时离不得孙儿呢,不过孩子大了总是要放手让他们去闯闯的,如今难得蒙古儿郎齐聚一堂,大阿哥、二阿哥又都是弓马娴熟,若不让他们开开眼界,岂不是让人小觑了?” 说着福全眼中露出狡黠的笑意,意味深长地道,“奴才听说皇额娘的骑射之术在当年科尔沁贵女中可是极为出名的,难为皇额娘进宫多年从未施展!皇上,您说咱们是不是该让那些个福晋、贵女陪着皇额娘巡守一番,也免得皇额娘整日在营帐里闷得慌不是?” 康熙闻言眸中露出笑意,睨了福全一眼颌首道;“裕亲王所言甚是有理,难得来一趟木兰,唯有亲自狩猎一番方才不虚此行!”找点事情给皇太后做做也好,省得整日里盯着两个儿子。 福全顿时心领神会:“蒙古贵女听说各个能歌善舞、骑射不凡,难得这般齐聚一堂,若能趁此机会比个高低岂不热闹?”此行蒙古四十九旗几乎一半以上带着贵女随行,要么是希望能入了皇帝的眼,从此一飞冲天成为贵人,要么就是想要借机与其他部落缔结联姻关系,不论目的是什么,总之不能让这些人拧成一股劲,弄点噱头让她们斗起来方是上策! 康熙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些女人一个个苍蝇似的,他只要一出营帐就有人借故凑上来,弄得他烦不甚烦,因此对福全的建议再赞同也没有了,心中巴不得这些女人斗得越狠越好,这样就再也没空围着他转了,若能借此引起蒙古四十九旗的内讧就更妙了。 承瑞和赛音察浑互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笑意,那些蒙古贵女一个个都是冲着自家皇阿玛来的,他们虽然不觉得以自家皇阿玛的眼光会看上那些粗鲁的女人,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们可不想皇阿玛带着一堆女人回去膈应自家额娘,尤其是皇太后那里的科尔沁贵女,明显容貌气度更胜一筹,用碧水姑姑的话讲就是科尔沁专门培养出来的妖精,绝对不能让她们近皇阿玛的身! 承瑞眼睑微垂,眸中光芒闪烁了片刻,这才抬起头一派温和地笑道:“既然连那些女儿家都要上阵比试,想必满蒙的大好男人定会甘落人后的,皇阿玛何不让蒙古各部选出儿郎角斗一番,也好看看何人配得上蒙古第一勇士的称号?”这世上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尤其勇武之风盛行的草原上,第一勇士的头衔肯定能让无数男儿趋之若鹜,这可比那些贵女比试有趣多了。 康熙顿时哈哈大笑,走到承瑞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道:“好主意!不愧是朕的儿子,好好!朕明儿就下旨让各个部落选出最精锐的勇士,弓马骑射、步战角力……都要比试一番!”康熙背着手来回转圈,心中不停琢磨着如何做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最后拍板道:“只要谁能过关斩将拔得头筹,朕就御封他蒙古第一巴图鲁,赏金千两,牛羊各五百!许他见官不拜,与各部落首领平起平坐!” 福全眼前一亮,差点拍掌叫好,这一招可真够绝的,如果单纯的一个头衔或许各部落可有可无,但是有了后面的千两金、千头牛羊的大馅饼,由不得这些人不心动啊!毕竟这些财富足够在草原上建立起一个中小型的部落了,若能赢下这场比试,这名勇士所在的部落必然实力大增!但凡有点实力的部落定然会全力以赴,到时候不愁他们不争得头破血流! 至于赢了会不会让某一个部落坐大?这点康熙自然不会忽略,所以他又许诺胜出之人与部落首领平起平坐,见官不拜!所谓一山难容二虎,有哪个首领会眼看着有人在自己部落里另起炉灶呢?但是皇帝赏赐的财帛牛羊又让人不忍割舍,是以胜出的部落表面看着分光,实则已经埋下了**的隐患! 等承瑞和赛音察浑走出营帐的时候,已经是太阳偏西的时辰了,两人浑身轻松地往自己的营帐走去,他们所住的位置与康熙御帐不过两百步远,这点子距离稍有风吹草动御帐都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由此可见康熙对两个儿子的重视,从上次遇刺之后,康熙对两个儿子的安危可是丝毫不敢大意的。 “碧水姑姑,我们回来了。”承瑞和赛音察浑从掀开的营帐口走了进去,一眼就看见正在里面打点膳食的碧水,习惯性地招呼了一声,对于这个从小就照顾他们饮食起居的姑姑,他们是极为尊敬的,而且他们知道碧水表面上是皇阿玛的人,实则是自家额娘的心腹。 “大阿哥、二阿哥回来啦!快擦把脸过来用膳吧,这膳食都重做第三遍了!”碧水很是温和地笑着,让人给承瑞和赛音察浑净面净手,这才拉着他们坐下用膳,亲自给他们布菜,自从出了紫禁城,承瑞和赛音察浑身边的衣食住行都是碧水一手打理的,就连厨子都是钟粹宫带出来的,免得在这些小节方面着了别人的道! 承瑞和赛音察浑也不客气的大快朵颐,心中止不住地庆幸自家额娘的先见之明,他们打小吃惯了钟粹宫的精致膳食,哪里受得了蒙古事物的腥味和油腻?自从进了草原地界,那些迎接的部落基本上顿顿马奶烙饼、好一些的也是油腻腻抹着盐巴的烤肉,一开始尝着倒还觉得新鲜,但吃多了可就让人反胃了,尤其有些军中将士还出现水土不服的征兆,除亏得药物带的足,随行太医也都是良医国手,不然这一趟木兰秋a恐怕就要闹笑话了。 “姑姑,额娘可有消息传来?”喝饱喝足的两人接过碧水递上来的热巾帕擦拭了一下嘴角,赛音察浑便迫不及待地问了出来,他们几乎日日都要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记下来,然后次日跟着康熙的奏折中递回京城,一开始康熙还饶有兴致地翻看一二,后来干脆让他们直接交给梁九功处理,是以他们慢慢地也在信中写些只有**三人都懂的暗语,当然若是重要的事情自然有特殊的渠道进行联系,其中碧水就是负责暗中传信的中间人。 碧水命人撤下吃剩的席面,又挥退了不相干的人等,这才从怀里掏出一根细长的竹管递了过去,承瑞见状眼睛一亮,连忙接过竹管左右一旋,露出里面卷成长条状的物件,小心地将其延展开,露出两个巴掌大薄如蝉翼的绢帛,上面密密麻麻的用蝇头小楷写满了字迹,细细看下来倒像是一般人家采购货物的单子似的。 赛音察浑飞快地从案几上取过纸笔和一本《千字文》,兄弟二人熟门熟路地凑在一起,仔细比对着那宛如天书的绢帛和手中的千字文,时不时在纸上记录些什么,碧水则轻轻避到营帐口,透过缝隙监视着外面的动静,免得被人闯进来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承瑞和赛音察浑才将那小小绢帛的密文译过来,竟写满了两大张宣纸,两人拿起那两张宣纸细细读了起来,脸色变幻莫测,时喜时怒,时而恍然大悟,时而眉头紧蹙,碧水好笑地看着两个半大孩子煞有其事地嘀嘀咕咕,对着主子信上的内容分析讨论,不停地说着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达到额娘的要求等等, 碧水心中不由得为自家主子高兴,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小主子如此孝顺听话,而且远比常人要聪慧得多,三言两语的争辩间就做好了各种安排,她细细推敲之下竟然少有漏洞,一些不起眼的细枝末节虽然还不够完美,但是有暗中的人手帮着查缺补漏,倒也不怕出现什么纰漏,事后再由主子为两位小主子细心解说,从小到大主子都是如此培养他们的。 承瑞与赛音察浑商定了接下来的行事之后,转而对一直沉默旁听的碧水问询道:“姑姑,你觉得此计是否可行?”碧水从小被额娘派来照顾他们兄弟二人,吃穿住行无不精心,明里暗里为他们挡了不知多少明枪暗箭,他们自然懂得碧水是真正忠心的,所以大多数事情都不避讳她,甚至还会请教她的意见,因为他们知道额娘不在身旁的时候,碧水姑姑的意见基本上就代表自家额娘的想法。 碧水面上露出恭敬的表情,声音轻缓有力:“主子临行之前曾说,阿哥们已经长大了,该学会自己做事了,此行让他们尽管放手去做,无论结果是好是坏,都有本宫帮他们兜着!” 承瑞和赛音察浑一听这话,只觉得一阵热血沸腾,有了额娘这句话,他们还怕什么?两人摩拳擦掌,恨不能立刻就去闹一个天翻地覆,省得整天看着那些个居心叵测的人却不能轻举妄动,简直憋屈得慌,嘿嘿,这回若不让那些讨厌的家伙脱层皮,他们就把姓氏倒过来写! 碧水看着跃跃欲试的两个阿哥,心中暗自苦笑,两位小主子从小就金尊玉贵,被皇上宠得无法无天,主子另类的教养方式更是让他们胆大包天,只不过平日里有主子看着,这才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回第一回离开主子身边,偏偏又被主子一句话松了辔头,还不成了脱缰的野马,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大事来呢! 碧水想了想,还是严肃道:“请恕奴婢多嘴,主子曾说过,海东青是草原上的神鸟,他们高傲得仿若不可一世,实则敏锐得一眼能看透人心……主子希望两位阿哥能像海东青一般傲然翱翔于天际,而不是被深宫内院的阴私黑暗拘搂了羽翼,所以主子这些年很少让你们插手宫中阴私,只主子说过后宫是女人的战场,而男人们的战场在天下,心系国事朝政才是你们的本份,女人间的手段只需知道即可,不该过多地将心思花在这上头!” 碧水这一路跟下来,眼见承瑞和赛音察浑对那些明目张胆勾引皇帝的女人越来越难以容忍,生怕他们胆大妄为到插手这方面的事情,这才逾越本份地点醒他们,毕竟她很清楚自家主子的心事,对于皇帝宠幸哪个晋封哪个根本是不在意的,更不可能因此伤心伤神,但是小主子们却不知道主子真正的心思,他们只看到父母之间如胶似漆、举案齐眉,自然而然会对那些有可能威胁到生母地位的女人施以敌意,而这恰恰是为人子者最不该触碰的禁区。 承瑞和赛音察浑闻言顿时收起了满面的兴奋,沉默了下来,他们静静地思索着这番话,碧水说的这样清楚直白,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无非就是让他们不要插手那些蒙古女人与皇阿玛的事情,只要专心做好额娘临行前交代的,让他们拉拢人心,树立名声的大事即可。 两兄弟互视一眼,突然觉得眼眶微热,有种满满的幸福感充斥心田,他们的额娘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更是全天下最好的母亲,她为他们在那黑暗深沉的后宫撑起了一片天,手把手地教导他们生存的法则,一步步扶着他们蹒跚学步,无怨无悔地跟在后面为他们收拾烂摊子,同是皇家子嗣,其他阿哥格格生活得何其艰难? 其他兄弟姐妹有时候一年都见不到皇阿玛一面,他们却被皇阿玛捧在手心里长大,这一切源自于谁他们心知肚明,若没有一个受宠的额娘,若没有一个位高权重的生母,若没有一个背景强大的母家,他们恐怕连长大的机会都没有!从小的床头故事告诉他们,天家无情,帝王无爱,越是明君圣主越是难以讨好,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如今他们羽翼未丰,还不到肆意妄为的时候! 承瑞对着碧水感激地点了点头:“多谢姑姑提点,不然我兄弟二人恐怕就要让额娘失望了,只是姑姑此举恐怕惹得额娘不悦……” 被点醒之后的承瑞,一下子就明白了额娘那句放手施为的真正含义,不是让他们肆意妄为,而是为了考验他们的心性,如果他们真的不管不顾插手不该插手的事务,那么额娘这些年的教导算得上白费了,可以想见额娘到时候会是何等的失望! “姑姑放心,我和大哥已经明白了额娘的苦心,定不会乱来的!等回宫之后,我们自会向额娘解释,必不让姑姑为难!”赛音察浑很是义气地拍了拍胸膛,对着碧水保证道。 虽然他真的看那些狗皮膏药似的女人很不顺眼,但是额娘的话从来都是对的,他是男子汉大丈夫,与其整日想着去对付那些摸不得碰不得的女人,还不如卯足了劲折腾那些眼高于顶的蒙古王孙公子呢! 碧水欣慰地点了点头,宽慰道:“两位阿哥无需为奴婢担心,主子既然让奴婢随行伺候,自然猜到奴婢定会规劝两位阿哥,事后顶多被说上两句,不值当什么大事!只要来两位阿哥能理解主子的苦心,在群臣之中站稳脚跟,在天下人面前立下威信,主子定然比谁都高兴!” 想了想接着道,“何况小公主虽然还小,但是将来十之□还是要和亲蒙古的,主子从小公主出生起就心有忧患,才会对此行如此慎重其事,毕竟小公主将来还要靠两位兄长护着呢,只要两位阿哥能凭实力震慑蒙古诸部,以后可就没人敢欺负咱们的小公主了,相信两位阿哥定不会辜负主子和小公主的期望吧?” 赛音察浑猛地跳了起来:“什么!本阿哥漂亮可爱的妹妹要嫁给那些满身羊骚味的野人?不行!绝对不行!”开什么玩笑,他那香喷喷软绵绵的宝贝妹妹就该在繁华的京城受尽万人娇宠呵护,怎么可以被送到这荒凉野蛮的草原上受苦?那些粗鲁高傲又没本事,眼睛长到头顶上的蒙古王孙公子凭什么?竟敢妄想他漂亮高贵的嫡亲妹妹? 承瑞也紧紧地皱起眉头,虽然很想如弟弟一般出言反驳,但是理智却让他不得不承认事实:“额娘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从太祖皇帝至今,爱新觉罗家的公主不是和亲蒙古各部,就是像安抚三藩一样被当做牺牲品送出去……”不甘地握紧拳头,“纵观史书,历朝历代的公主有哪个能得到善终?除非……”除非朝廷能够强大到无需依靠和亲来安抚蒙古,不然身为固**主,和亲可以说是既定的命运! “大哥,连你也这么说?那些混蛋那个配得上咱们的阿鲁玳?我非得好好教训他们不可!”赛音察浑瞪大了眼睛,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跳着脚就要冲出去。 承瑞死死拉住自己这个脾气火爆的弟弟,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气道:“臭小子,你脑袋是用来喝水的吗?阿鲁玳才多大,外面那些混蛋多大?你以为我就不生气吗!”说着眼中露出凶光,“只揍他们一顿怎么够?我们要给他们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让他们一提到咱们的名字就发抖!以后见一次教训一次,看谁还敢妄想咱们的凤凰儿!” 赛音察浑这才安静了下来,嘿嘿冷笑一声,身上蛰伏的杀气暴涨,眸子里露出嗜血的光芒,勾着承瑞的肩膀重新坐回桌前,只是这回商量的事情完全与之前不同,不再是带着趣味的玩乐和恶作剧的鬼点子,而是真正带着冰冷肃杀之气的谋划。 碧水早已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营帐,静静地守在门外,已迈入先天境界的功力足有让她听清楚百丈内飞花落叶之声,听着两位阿哥那越来越接近主子心意的计划,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133篝火晚宴 134倾城一舞 135劳而无获 136夜半请脉 137 相思 138事发 139不共戴天 140石下暗流 141密林杀机(修改) 142祸事连连 143、明枪暗箭(未完) 144、姐妹之间 145、正面交锋 146、激将 148宝刀 149神兵 149冲突 150对峙(上) 第151章 风流云散 第152章 雾霭重重 第153章 乱象已显 第154章 坚持两月 第155章 落井下石 第156章 拨开云雾 木兰围场 察哈尔大营正中一座最为奢华显眼的营帐,一阵阵浓郁的药香从帐内传出,但是却没人敢往帐内多窥视一眼,不但守在营帐四周的察哈尔亲卫门不敢往里张望,就连巡视经过的士兵也尽可能地加快脚步,仿若那座营帐里有着毒蛇猛兽一般,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只因布尔尼亲王自从受伤后,脾性越发的暴虐无常,连亲信侍卫都时常被责罚,何遑论其他人了。 23us更新最快 这座众人眼中犹如洪水猛兽的营帐,内里的气氛没有众人想象中的如临深渊,相反营帐的主人布尔尼亲王此刻正惬意地盘着腿,用弯刀割着面前的鹿肉,根本不像外界传闻的那般负伤不起,而与他相对而坐的是一名身着察哈尔贵族服饰的青年男子,此人并不像草原人惯有的浓眉大眼,而是一副眉目清俊的书生模样,配上草原贵族的装束,非但不显得突兀,反而散发出一股独特的魅力,叫人看了就移不开眼。 布尔尼亲王看着眼前的青年,眼中带着感慨和欣赏,夹杂着一抹转瞬而过的慈爱,亲自拿起酒壶为眼前这人倒了一杯酒,举杯道:“额勒,一转眼你也长大成人了,当年本王不得已将你送往中原,你可还怨我?”以布尔尼往日的作风,在草原上别说让他亲自倒酒了,能得他敬酒一杯的没有几个。 看着眼前面色柔和的布尔尼亲王,名为额勒的青年眼中平静无波,似乎对他纡尊降贵的举动毫不在意,只是淡淡举起酒杯与之一碰,仰头饮尽,让暗暗观察他的布尔尼亲王微微松了口气,毕竟是心爱女人为自己所生的长子,当年时势所逼让他不得已将他们母子送走,这些年来心中一直愧疚难安,与现任妻子的貌合神离更是让他怀念远走他乡的那对母子,多年来一直暗中派人前往中原查探,其中艰辛不足与外人道。 额勒对布尔尼亲王希冀的目光视而不见,若是心中没有怨恨,他此刻又岂会坐在这里,当年这个男人为了迎娶清廷亲王之女,毫不留情地将他们母子二人驱逐出部落,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害的母亲客死异乡,他也流落街头差点饿死,若非主子心善收留,又哪里有自己的今日?眼前这个男人时隔多年才来假惺惺地忏悔,真当他是傻瓜不成? 布尔尼亲王眼见额勒不为所动也不生气,反而更加欣赏他的风骨,若是自己儿子是个一点脾气没有的软蛋,他顶多给点补偿让其衣食无忧,却绝不会将他认回来,毕竟如今他还不想跟清廷撕破脸,对自己的福晋还是要留三分脸面的,偏偏这个儿子很是争气,文韬武略皆属上乘,比起自己部落里那个废物嫡子强多了。 “额勒,这次多亏了有你,否则还真让那些刺客得逞了。”提起这件事就让布尔尼亲王又怒又怕,当日他临时起意杀了奇他特以挑拨巴林和清廷的关系,正为自己走了一招妙棋而暗喜之际,没想到竟然被人黄雀在后,暗中偷袭了一把,想起那只差点将自己穿胸而过的冷箭,布尔尼不禁一身冷汗,暗自庆幸自己为了表示对额勒的重视将他带在身边,这才能及时被推下马躲过一劫! 额勒闻言淡淡地勾了勾嘴角,摇了摇手中的酒杯:“不过顺手而为罢了。”那轻飘飘的语气仿佛救了察哈尔汗的命是件多么微不足道的事一样,若是不了解他的人肯定会被其激怒,偏偏布尔尼就是个自认为了解他的人,毕竟当时额勒杀刺客的那股子血腥和狠辣,连他看了也有点悚,但反应过来之后却十分得意,这不正说明这孩子对他的重视嘛,因此对额勒如今这幅做派不但不生气,反而觉得这孩子别扭的可爱,明明心里已经认了自己这个父亲,偏偏嘴上不服输,典型的嘴硬心软。 布尔尼语气柔和地问道:“本王依你的计策装作伤重暂时骗过了康熙和巴林部,但是瞒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如今却该如何是好?”他怎么也想不到当天强杀巴林贝勒的时候竟然会留下活口,还让康熙的人给救了回去,虽然据探子回报那个巴林侍卫在说了一句‘察哈尔汗’后就断了气,但是也足够让他满头包了。 额勒轻哼一声:“若非你行事不密,留了一条漏网之鱼,又岂有今日的麻烦。”这会知道要收拾善后了?当时杀人的时候不是挺爽快的吗?那奇他特再怎么窝囊那也是巴林部的首领,可不是什么没分量的阿猫阿狗,何况他还有一个不省事的额涅,巴林公主在草原上是公认的不好惹,她一手调教的巴林骑兵是打出来的威名,若非被刺客这事糊弄一下,这会已经能够知道巴林骑兵和察哈尔骑兵到底哪个更强些了? 布尔尼亲王面色微微一变,当时自己行事确实仓促了些,先是猛虎谋算康熙失败窝了一肚子火,又被奇他特那崽子不知天高地厚给气着了,怒向胆边生,想着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巴林贝勒,既能出一口恶气,又能让巴林部和清廷闹翻,一时冲动便下了手,谁曾想还没等他派人处理现场就遇上行刺,逼得他不得不匆匆回返以致留下后患。 素来护短的巴林公主一旦只要认定杀儿子的事情与察哈尔有关,就有足够的理由对察哈尔用兵,到时候他还怎么进行自己的谋算?想到这里布尔尼不禁头大如斗,明明计算得好好的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说来说去都是那些刺客给闹的,不然哪有后面这些麻烦事!布尔尼愤愤地一拍桌案,恨声道:“若让本王知道是谁派的刺客,定不与他干休!” 额勒顿时眼皮一动,喝了口酒漫声到:“想知道刺客的来头倒也不是件难事……” “你知道?”布尔尼闻言顿时一怔,神情染上一抹怀疑,倒不是怀疑额勒与刺客有关,而是不相信额勒如此神通广大,连调查都不用就知道结果。 额勒不屑冷笑:“这有什么难的?这刺客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木兰秋狝的时候来,自然是对察哈尔有敌意的人。”顿了一下,面对布尔尼一副‘你这不是废话’的神情,不由得翻了个白眼,“那些刺客行动仓促,看得出并不是蓄谋已久,否则就不会只放一只冷箭了,而是万箭齐发了!” 布尔尼若有所思,沉吟道:“你是说下手的人是临时决定派人行刺?也就是说对方是近期才与察哈尔结怨?”布尔尼本就是个玩弄阴谋的高手,被这么轻轻一点拨,立刻抓住了重点,毕竟敢得罪察哈尔的部落本就不多,有这个实力出手并且还不惧被查出来更是寥寥可数。 额勒手指轻轻弹动:“怎么样?知道是谁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让布尔尼又爱又恨,偏偏不得不承认这个儿子确实聪慧过人,几句话就拨开云雾见青天。 “噶尔丹!!”布尔尼伸手在桌案上一拍,深吸口气,“本王定不与你干休!” 第157章 噶尔丹的野心 当察哈尔的布尔尼亲王正在积极谋划如何报复噶尔丹那一箭之仇的时候,噶尔丹正大张旗鼓地举办宴席迎接一位尊贵的客人,那就是他的便宜岳父兼重要盟友,和硕特部的固始汗。 23us更新最快 不过即使他知道有人要对他不利,以噶尔丹的个性恐怕也不会在意的,毕竟这些年草原上想要弄死他的人多了去,偏偏他就是能越活越滋润,准格尔的地盘在他手中一再扩张,部族里的人从一开始的忍气吞声静待时机到如今的心服口服万众一心,一个个年轻人都摩拳擦掌等着跟大汗上战场呢! 这些年准噶尔人跟着噶尔丹东征西讨,得到的那可是是实打实的利益,数不清的财富进了自家口袋,圈栏里牛羊马匹越来越多,天天搂着抢来的美貌女奴风流快活,谁还记得前任大汗是不是冤死的?谁有能耐带领族人过上好日子,他们就拥护谁当大汗。 噶尔丹是一个极其富有野心的人,而且具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噶尔丹夺得准格尔统治权后,便积极向外扩张,康熙十三年噶尔丹俘获其叔父楚琥尔乌巴什,彻底统一了准格尔部,将蒙古西部大部分草原集中在自己手中。 康熙十五年,噶尔丹率部击败了和硕特部左翼首领鄂齐尔图汗,将势力延伸到了西藏一带,而现任和硕特部首领固始汗实力本仅限于右翼,却借此机会将和硕特合二为一,成为了总首领。 为了拉拢噶尔丹,固始汗将两个女儿先后嫁给噶尔丹为可敦(妃子),成了噶尔丹的便宜岳父,而固始汗的大女儿英勇善战,小女儿多谋善断,凭着二人的的得宠,目前准格尔与和硕特的关系极为亲密。 康熙十六年,噶尔丹在固始汗的支持下,向西征服了哈萨克、灭叶尔羌汗国,称雄西域,博得了“博硕克图汗”的称号,随着势力的越加扩大,噶尔丹已经渐渐羽翼丰满,野心也随着暴增,以至于敢当面挑衅康熙的权威,偏偏噶尔丹的领地如今与大清并不接壤,中间还隔着喀尔喀、科尔沁、厄鲁特、土尔霍特以及和硕特等诸多部落,康熙一时也无法奈何的了他。 即使大清如今携平三番之余威而来,称得上是兵强马壮,但是没有足够的理由,大清是无法对噶尔丹开战地,否则整个蒙古恐怕都要和朝廷离心了。 噶尔丹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在木兰秋狝上做出那番咄咄逼人的姿态,与其说他生性嚣张,不如说他在借此试探大清的底线,想要看看大清皇帝对准格尔这些年的极速扩张是个什么态度?顺便还能摸清楚蒙古各部对准噶尔的看法,这般看似风险,实则狡诈的做法可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 如果被噶尔丹粗豪的外表所迷惑,认为他是个没脑子的莽汉,那么下场必然如同这些年准格尔铁骑所过之处的无数大小部落一样,不是被吞并就是沦落为丧家之犬。 噶尔丹将固始汗等人迎入主帐,双方分宾主入坐,噶尔丹身边坐着两位绝色女子,一人英姿飒爽,一人美艳傲然,从她们与噶尔丹同桌而坐就能看出地位的不同,一般的可敦(妃子)只能立于大汗身后服侍,根本没有坐下的资格,只有大福晋才有资格与大汗并肩而坐。 如今这两个女子却分坐于噶尔丹两侧,而在坐的准格尔贵族们对这样的行为并无异色,可见已经习以为常了,固始汗顿时面上的笑容更胜了几分,只因此两女正是他的女儿,噶尔丹看重他的女儿,也就是看重与和硕特部的关系,他自然是满意的,心里琢磨着让福晋今年给准噶尔的年礼要更厚上三分才好。 噶尔丹豪爽大笑着向着固始汗举杯:“阿布,您的到来是准格尔部落的荣光,噶尔丹敬您一杯!”语气丝毫没有当日面对康熙时的傲慢与无礼,反而执礼甚恭,以阿布相称更是给足了固始汗面子,更让身侧的两女眼中异彩涟涟,笑容瞬间灿烂了起来,这可是将她们视同大福晋了呢! 固始汗抚着胡子连道三声好,举杯与噶尔丹相碰一饮而尽,底下两部人马纷纷叫好,气氛顿时热烈起来,准格尔和和硕特都是古老的蒙古大族,彼此之间也多有联姻,能被各自大汗带着出来的都是心腹重臣,自然知道这种场合下该说什么话,平日里眼高于顶的贵族们一个个称兄道弟起来,帐篷内一时间和乐融融,看起来当真亲若一家。 噶尔丹张开双手搂住坐在自己身侧的女人,不停地发出粗豪的笑声,固始汗则用和蔼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女儿女婿,却不再碰自己眼前的酒樽,他是个极有自制力的人,从不贪杯醉酒,也从不沉溺女色,因此他即使年近花甲却依然精神矍铄,毫无衰老之态,反而充满着岁月沉浸下来的智慧与风度,是个极富有个人魅力的老人。 凡是熟知和硕特部的人都知道,固始汗年仅十三岁就上战场与沙俄征战,战勋卓著,堪称戎马一生,在西藏一带有“大国师”“佛教护法王”之称,是个极为难缠的人物,因此就算羽翼渐丰的噶尔丹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甚至为了得到他的支持,噶尔丹一连娶了他的两个女儿为可敦,虽然不是大福晋,却给了她们管理部落内务的权力,有时候连大福晋都要避其锋芒。 噶尔丹面对固始汗那双仿佛看透人心的眼睛,渐渐地有些沉不住气,忍不住试探道:“阿布,咱们此前议定的事儿还成吗?” 固始汗深深地看了噶尔丹一眼道:“既然你都说是议定的事儿了,那还能不成吗?”说着面色微沉,“难不成你是想打退堂鼓了?” 噶尔丹面色一变,忙摆手道:“这是说哪里话?本汗岂是那种出尔反尔之人?” 固始汗这才露出笑容:“这才像话,这事儿牵一发而动全身,可不是单单你我二人说了算的。” 噶尔丹面色一时有些难看,固始汗的言外之意他自然听出来了,既然上了这条船,想要全身而退哪里是那般容易的事情。 固始汗是个成精的老狐狸,察言观色的能力自然是一等一的,对噶尔丹的心思不说全中,至少能寻摸个七八层,身子微微向前,压低声音道:“有道是富贵险中求,你有今日的成就难道是循规蹈矩得来的?” 噶尔丹沉吟了片刻,双手微微用力,怀里的两个美人儿很是识趣地找了个理由退了出去,顺便带走了账内的其他人,不一会大账内就只剩下两个部落的大汗对坐。 噶尔丹这才低声道:“阿布,这次木兰秋狝是为了什么想必您是清楚的,大清皇帝想要借此宣示武力,咱们也想探探大清的底,只是这结果却让人高兴不起来啊!” 到达木兰这些日子他可不是白给的,就算对大清的情况没摸透,好歹也了解个五六分,这清廷的八旗可不像预计的那样已经从根子里开始坏了,反而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就好像蠢蠢欲动一般,叫人心里发寒。 噶尔丹很相信自己的直觉,这种直觉救了他无数次,面对康熙这种感觉尤为强烈,那种仿佛被狼群窥视的悚然感叫他坐立不安,甚至对原本万无一失的计划生出了疑虑,大清真的在三藩之乱中损失惨重吗?康熙皇帝真的是打肿脸充胖子,借着木兰秋狝掩饰大清的内虚么? 固始汗虽然不清楚噶尔丹的想法,但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退缩和迟疑,这个计划中准噶尔部是不可缺少的一环,噶尔丹若是心生退意,那带给他们的损失简直是不可估量的,逼得他不得不亲自跑来与噶尔丹面谈,也顾不得会引起他人怀疑了。 “你觉得就凭康熙这个少年皇帝真的能轻松平定三藩?大清真的像表现出来的那样举重若轻?你这脑子是干什么吃的?难道不会自个想想,大清两代皇帝登基的时候才多大?一个六岁,一个八岁,都是乳臭未干的小儿罢了!而吴三桂却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在云南称王称霸了半辈子,那势力深着呢!三藩势力说是占据了大清的半壁江山也不为过,想把这样的势力连根拔起,自身还不付出惨重的代价,你觉得可能吗?” 被固始汗毫不留情的呵斥,还被那种看傻瓜的目光洗礼,噶尔丹心中一阵羞怒,顿时面红耳赤起来,偏偏又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话很有道理,想到情报中提到大清和三藩的伤亡人数几乎填塞河道,不说其中的兵员损失是何等的巨大,单凭双方大战迁延五年,动员兵力数十万的战役不计其数,单单军备粮草就是个天文数字,别说康熙这么个少年皇帝,就是明君圣主也免不了伤筋动骨。 噶尔丹心中来回盘算了多次,吭哧了半天也想不出反驳的理由,不得不低头道:“还是阿布经验老道,一语惊醒梦中人!我竟是被康熙的故布疑阵给迷惑了,如今想来大清入关不过两代皇帝,还都是年幼登基,又能积累多少底蕴?平三藩恐怕已经耗尽了朝廷的家底,如今也就是面上光鲜罢了!” 固始汗见噶尔丹回过味来,这才满意地摸着胡子笑了:“你这么想就对了,康熙刚刚平定三藩,为什么不好好休养生息,反而急匆匆地举办木兰秋狝?不就是底气不足,担心蒙古不稳么?借着木兰秋狝的机会将蒙古各部召集起来,先来一番武力震慑,在给大家些好处邀买人心,趁机拉拢蒙古各部罢了,你可别被表想给唬弄住了。” 噶尔丹闻言连连点头,深刻地感觉到姜还是老的辣,听了这一番话,他顿时又对当初的计划恢复了信心,一想到能够在有生之年成就统一蒙古大草原的伟业,他就忍不住热血沸腾,身为黄金家族的直系后裔,他们永恒的祖训就是“要让青草覆盖的地方都成为我们的牧马之地”! 第158章 可敦姐妹 159 各方反应 160 一头雾水 161 女人的心思 160、一头雾水 161、女人的心思 162、妃嫔之间 皇太后的金帐内, 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既有随康熙出行的嫔御,也有蒙古各部贵女,一个个都明里暗里地捧着皇太后, 即使孝惠这等平日里不懂声色的人,面上也是笑容不断, 可见心情极佳。 “佟妃姐姐,您的脸色怎么这般苍白?若是身子有所不适?可千万要保重贵体才是呀!”成嫔戴佳氏面露关心地对着佟妃娇声慰问, 却不着痕迹地用锦帕轻掩嘴边幸灾乐祸的笑意。 佟妃闻言面色一僵, 微带恼怒地看了一眼坐在下手的成嫔,淡淡道:“本宫只是昨夜未曾歇息好,并无不适之处, 妹妹慎言。”这女人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如今恨不得没人注意自己才好,偏偏成嫔就要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引, 这下子又要难过了。 孝惠闻言立刻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目光扫过佟妃那异于往日的素淡打扮和面上掩饰不住的憔悴,沉声道:“佟妃若是身子不好,便回去好生歇着,也不用往哀家这里请安了,免得外人见了还以为哀家怎么着你了呢!” 佟妃顿时心中苦笑连连, 忙起身请罪:“太后恕罪,臣妾素来体弱,只是有些苦夏罢了, 并无怠慢之意。”见孝惠面色缓和了一些,这才接着奉承道,“天下谁人不知太后娘娘最是温和慈爱,哪里会是那种人,若是有谁敢嚼舌根,臣妾第一个不放过她。”说着眼锋扫过一旁的成嫔,话中意有所指。 成嫔见状只是不屑地撇撇嘴,压根没把这点暗示放在眼里,漫不经心地抚摸了下袖摆上精致的纹路,就见站在一旁的李贵人接话道:“佟妃娘娘此话不妥,太后娘娘明明是体谅您,想让您多多歇息罢了,怎么就成了太后娘娘的不是了呢?您可不能辜负了太后娘娘的一番心意呐。” 佟妃眼见一个小小的贵人也敢跟自己呛声,不由得面上一冷,怒从心起:“本宫和皇太后说话,什么时候有你插嘴的份了?”她就是在落魄,好歹也是宫里唯一的妃主子,此次木兰之行位份最高的嫔御,这些个贵人、常在之流自己从来没放在眼里,如今倒是被骑到头上来了。 李贵人见佟妃恼怒,心中也是有些慌,但是转眼看到一旁的成嫔,不由得心定了下来,佟妃如今早已不如从前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惹恼了皇上,已经连着十数日未得召见,就连她自个厚着脸皮请见也被拒之帐外,可见是失宠了。反而之前默默无闻的成嫔异军突起,连着伴驾十余日,风头之盛无人能及。反正佟妃得宠时她们这些位份低的连口汤都喝不上,自己住在永和宫本就仰成嫔鼻息过日子,如今自然要抱成嫔的大腿,没准还能有出头之日。 成嫔看着佟妃铁青的脸色,忍不住嗤笑一声:“佟妃姐姐何必拿底下的妹妹们撒气,难道贵人说的不是实话?”早就看这女人那副拿腔作势的德性不顺眼了,若非仗着出身皇上母族,就凭她那点能耐有什么资格坐在妃位上?早就被后宫的女人拉下马,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成嫔倒是越来越能说会道了,不过莫忘了上下尊卑,侍奉皇太后乃是我等本份,临行前皇贵妃娘娘更是殷殷叮嘱,难道成嫔这么快就忘了不成?”佟妃强压下心中怒火,如今形势比人强,成嫔不知怎地突然入了皇上的眼,竟有了盛宠的势头,底下的嫔御们见状纷纷转而巴结了上去,与她形成分庭抗礼之势,连底下的奴才都有些使唤不动了。 佟妃入宫多年虽然算不得受宠,但至少位份上是实实在在的后宫第二人,康熙明面上也对她多有赏赐纵容,因此佟妃心中素来自视甚高,往常总是把妃位嫔主的架子端得足足的,寻常人物都不被她放在眼里,戴佳氏虽然一入宫就封了嫔位,让她如临大敌了一段时间,但是后来她晋了妃位稳压戴佳氏一头,戴佳氏偶尔一个月都见不着皇上一回,渐渐地佟妃也就不再将其视为对手,只一心盯着上头的皇贵妃。 没成想当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皇上不过是冷落了她几日,竟是让成嫔趁机翻身得了势,更让她惶恐的是皇太后态度的转变,原本这位皇太后对她淡淡的,不算和善却也不找茬,不知怎地这些日子突然变了脸色,开始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若是阿图长公主在场更是一场灾难,一次次将她的脸面拔下来往地上踩,好似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她这些日子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佟妃娘娘此言差矣,皇贵妃娘娘的懿旨自然无人敢不遵从,只是太后娘娘之言更是金科玉律,谁人不知皇贵妃娘娘最是孝顺不过,便是亲身在此定也不会驳了太后娘娘的意思。”素来隐形人一般的张贵人突然开口倒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自从晋封嫔位无望之后,张氏就彻底沉寂了下去,不说像原来那样积极争宠,甚至请安时都不怎么说话,完全成了宫里的透明人,若非她名下还有两位格格在,只怕早就被底下的奴才作践了。 “张姐姐所言极是,佟妃娘娘还是领了太后娘娘的好意,早些回去歇着吧,太后娘娘这儿自然有成嫔娘娘和诸位姐妹们伺候,您安心便是。”布贵人兆佳氏不甘寂寞地接过话头,难得有机会踩佟妃一脚,她自然是不愿意错过的,这些年布贵人虽然膝下只得一个五格格,康熙却一直没忘了她,时不时就会翻她绿头牌,算不上得宠却也细水长流,自然也没少吃佟妃的排头,自然深恨佟妃 底下的嫔御们一见领头的几位都对佟妃这般不客气,顿时坐实了佟妃失宠的流言,瞬间群起而攻之,能被选中随行木兰的都是些容貌家世上等的女人,也是平日里最受佟妃打压的一群,对佟妃那真是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你一眼我一语纷纷讥讽挖苦起来,个个损人不带脏字,却能直接戳到人心窝子里面去。 佟妃简直气炸了肺,她受皇上、皇太后的气也就罢了,阿图长公主她承认自个惹不起,但是一群贵人、常在、答应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都敢骑到自己头上撒野,真当她是吃素的不成!她就算再不得宠,看在先太后的份上,皇上也不会真的将她怎么样,不过是冷她一段时间罢了。 这些年佟妃多多少少也能摸出点皇帝对她的态度,若她安分守己,皇上也就偶尔来看看她,不咸不淡地给点赏赐糊弄外人;若她闹出些大动静,皇上就会冷着她,过段时日自然会再次赏赐安抚于她,甚至还会宠她几日,既然如此,她凭什么要安分守己不争不妒?她就是要争要闹,否则就当真泯然众人矣。 佟妃冷笑几声,压根不理会底下众嫔御的叫嚣,只是面对孝惠施礼道:“太后娘娘,臣妾服侍您一路行来,就算不曾亲力亲为,好歹也算晨昏定省,嘘寒问暖,一刻不敢懈怠。”说着眼眶红了红,拿起帕子轻拭眼角,竟是梗咽起来,“如今臣妾凭白无故受了这般指责,当真是有冤无处诉,还请您老人家为臣妾做主啊!” 孝惠顿时脸色青白交加,她今年堪勘四十整寿,最是忌讳听一个老字,偏偏佟妃就要称她老人家,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尤其脸皮之厚简直前所未见,从紫禁城出发至今已近三个月,佟妃抱恙在身的时间就有两个月之多,若非近日受了皇帝冷落,怕是压根想不起还有自己个太后的存在,谈何晨昏定省?遑论嘘寒问暖!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偏偏孝惠本不是个能言善辩的人,被佟妃这么胡搅蛮缠的一闹,竟是没法再借故呵斥佟妃。 这时站在孝惠身旁的两位蒙古格格出声了,红衣的一位睁着大眼睛娇声道:“佟妃娘娘怎么哭了?图娅听了半天没觉得有人指责娘娘呀?大家都很关心您嘛,只是希望您保重身子多多休息罢了,为什么您看起来这么生气?”说着缩了缩脖子,半躲到孝惠身后小声道,“难道图娅说错了什么?您为什么这样看着图娅?” 一旁身着绿衣的朵娅连忙跑过去抓住图娅的手,挺身将姐姐挡在身后,面对佟妃的时候明显瑟缩了一下,一副努力鼓起勇气的模样道:“佟妃娘娘息怒,虽然、虽然朵娅也不明白娘娘究竟在生什么气,但是您的眼神这般可怕,肯定是姐姐说错话了,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要罚就罚我吧!” 众人闻言目光瞬间集中在佟妃身上,刚好将佟妃来不及收回的吃人目光收入眼底,顿时各个脸色精彩纷呈,反应各异,唯一相同的就是所有人眼底都浮现出幸灾乐祸的光芒,看来科尔沁亲王的女儿可不像普通的蒙古格格那般直爽,至少这无中生有,倒打一耙的功夫可不比宫里的女人差多少,佟妃这回恐怕是撞正铁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