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与道》 第一章 天下侧目 第二章 鹿逐群雄 第三章 两神之战 第四章 狭路相逢 第五章 花与剑 第一章 最男人 第二章 最旗手 第三章 最红颜 上 第四章 最红颜 下 第五章 最守将 上 第六章 最守将 下 第七章 最剑神 一 第八章 最剑神 二 第九章 最剑神 三 第十章 最剑神 四 第十一章 最剑神 五 第十二章 最剑神 六 第十三章 最剑神 七 第十四章 最剑神 八 第十五章 最剑神 九 第十六章 最剑神 十 第十七章 最剑神 十一 第十八章 最剑神 十二 第十九章 最剑神 十三 第一章 源起珠花 第二章 此章无花 第三章 飞花前夕 第四章 闭月妖花 第五章 苦行残花 第六章 夺命荷花 第七章 人面桃花 阳光渐渐已有了热力,带着远山草木清香、芬芳的阵阵凉风吹过,...... 泪已干,喘息声渐渐平稳,但她眸子里那惊慌、恐惧之色却久久未消。 更新最快 一个刚从生死边缘挣扎过来的人,若是有人问起是什么感觉,也许是眼一瞎过大闸,也许是小刀擦屁股悬刮嚓,绝对不是刺激、欢愉的,刺激、欢愉是以后回味时才会有的。 夺命荷花看着杨晴,看着她胸膛,从她剧烈上下起伏跳动就一直看着,一直看到她平坦、稳定也没有移开过。 她的胸膛饱满、坚挺,这的确能令大多数正常的男人呼吸急促、心跳加快、甚至躯体下面变形,但是能令男人一直盯着,没有一丝厌恶、无趣,而且冷静、稳定的盯着,就很难了,不但很困难,简直很少见、难得。 一个还未找婆家的女人若是遇到一个这么盯着自己看的,千万不要放手,要牢牢的抓紧、抓死,因为他已对你日久生情,那种相思、苦楚的爱意,不但深深的渗入骨髓,也深深的渗入灵魂。 嫁给这样的男人不会感到吃亏、上当,因为他以后一定是很贴心、温柔的丈夫,一定会把你照顾的很好,照顾你也许不会被他当成自己的义务、责任,但一定是一种享受,一种令自己永远不知道厌倦、厌烦的享受。 义务、责任是很容易做到的,永无休止不知厌倦、厌烦的疼惜、爱你,就难了。 所以聪明的女人遇到一个照顾自己当成是享受的男人,照顾自己一辈子也不知道厌倦、厌烦的男人时,一定要想尽一切法子去把他弄到手,用官场里经常用的哄、骗、利、诱、吓手法也要将他弄到手。 懂得这道理的女人并不多,幸好并不多。 杨晴仿佛懂得这道理。 她说道:“你是万花楼中其中一支花?” 荷花道:“是的。” 杨晴道:“万花楼中像你这样的花是不是很多?” 荷花道:“是的。” 杨晴道:“万花楼的组织是不是很大?” 荷花道:“是的。” 杨晴道:“有多大?” 荷花道:“两只手都抓不过来。” 他的眸子还落在她的胸膛上,没有一丝厌倦、厌烦,也依然不怀好意。 杨晴眨了眨眼,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仿佛很苦恼,然后就温柔的一巴掌掴了过去,掴在他脸上。 他被打得怔住了。 杨晴笑了,笑得发苦,道:“你......。” 荷花笑了,笑得开心极了。说道:“你问吧,我知道你有很多事要问。” 杨晴道:“你说,我听着。” 荷花道:“我说什么?” “你从早上开始说起。” “好的。” “一样也不要漏掉。” “早上你叫我去拿酒、切点牛肉,是不是?” “是的。” “我没去,转了个圈,将你珠花拿走,还将你引到这里。” “为什么?” “因为万花楼不允许任何一支花是动情的,动情的花是要遭到追杀的。” “所以你想到神捕铁欲能保护我?” “是的。” “他们追杀你,你为什么不逃,反而让我逃?” “令万花楼里花动情的人更要被追杀。” “我也被追杀?” “是的。” “所以你只好跟铁欲在明处,我在暗处。” “那珠花是怎么回事?” “珠花是万花楼的身份,每一支花都有的。” “那支珠花明明是我老子的老子的老子......。” “那支珠花是我在万花楼里的身份,你家传的只不过跟我那支很像而已。” “我懂了。” “你真的懂了?” “原来被万花楼的花动情是件倒霉的事。” “是的。” “我把你甩了,不就不用倒霉了吗?” “你太天真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夺命荷花吗?” “你说说看。” “万花之中唯独荷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情感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我甩了你,他们也不会相信?” “是的。” “所以我只好认倒霉了。” “是的。” “我好像躲也躲不掉?” “你很聪明。” 杨晴闭上嘴,苦笑。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 “逃命。” “往哪逃?” “回酒楼。” “酒楼不是好地方。” “是好地方。” “为什么?”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杨晴喘息着站起,说道:“你怕不怕?” 荷花道:“本来是不怕的,现在怕了。” 杨晴道:“为什么?” 荷花道:“因为没杀万花楼中闭月妖花、苦行残花的话,追杀我只是一两支花。” 杨晴道:“现在呢?” 荷花道:“飞天樱花一定将我的罪行带回去了。” 杨晴道:“然后呢?” 荷花道:“然后就万花出楼。” 他说到万花出楼的时候脸上变得很奇怪,眸子里忽然流露出恐惧之色,一种深入骨髓、深入灵魂的恐惧之色。 杨晴道:“万花出楼是什么意思?” 荷花道:“就是里面的花全部都会来追杀我了。” 杨晴吓了一跳,道:“那你为什么不将那飞天樱花杀掉?” 荷花道:“你知道她为什么叫飞天樱花?” 杨晴道:“你说说看。” 荷花道:“她脚上功夫是万花楼中最好的一个,所以楼主称她为飞天樱花。” 杨晴道:“那我们不是真的要死翘翘了?” 荷花道:“也许。” 杨晴道:“你还有什么法子逃过他们的追杀?” 荷花道:“没法子逃。” 杨晴道:“那你还有什么法子活着,活得长些。” 荷花沉思了好久,才说道:“杀死万花,杀死楼主。” 杨晴又吓了一跳,道:“你要杀死他们?” 荷花道:“是的。” 杨晴道:“你杀得光他们吗?” 荷花点点头,才说道:“你知不知道我的名字荷花前面为什么加个夺命?” 杨晴道:“我不知道。” 荷花道:“因为我杀人够快、够稳、够准。” 杨晴点头。 荷花道:“不是够狠、够猛、够冷。” 杨晴沉思了好久,才说道:“你们都是万花楼中的花,是不是?” 荷花道:“是的。” 杨晴道:“那你们一定都认识了。” 荷花道:“不是的。” 杨晴道:“你们在一个楼里过日子的,怎么会不认识?” 荷花苦笑,说道:“我们相互之间没有一个认识的,彼此做什么事都是分开的。” 杨晴道:“一个也不认识?” 荷花道:“非但不认识,简直连他们是公是母,我也不知道。” 杨晴深深地叹了口气,又摸了摸鼻子,才说道:“有一点我就是不明白。” 荷花道:“你说说看。” 杨晴道:“我没跟你拜过堂,也没跟你上过床,甚至连亲都没亲过你,你说说看,是不是......。” 她已激动的仿佛要发疯、发狂。 荷花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很不公平,但这又有什么法子?你看......。” ......。 酒楼里安安静静的,仿佛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店小二站在小楼上,看着那片花海,似已痴了。 桌上摆着一双筷子,一坛酒,一盘切好的五香牛肉。 店小二欢喜的瞧着她回来,说道:“我早就准备好了,你请用吧。” 杨晴看着这个店小二,仿佛跟往常也没什么不同,屁股后面也随随便便的挂着把菜刀。 可是她胸膛已因恐惧剧烈上下起伏着,仿佛随时都会跳出来,跳出去。 她慢慢的往后退,却撞到一个人身上,这人温柔的将她搂在怀里,说道:“不用怕。” 她忽然挣脱出他的怀抱,远远的瞧着,瞧着他们。 他们的身高、胖瘦、脸蛋,一模一样,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荷花冷冷的盯着店小二,手已触及屁股后面的菜刀。道:“你是什么人?” 店小二没有跟他说话,呆呆的笑着,看了看杨晴,道:“你从哪里带来的,怎么跟我长的一个样?” 杨晴忽然喘息着扑过去,推开荷花,用力的将他推的远远地,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句话仿佛是鞭子,荷花温柔的脸忽然扭曲,说道:“你不认识我了?” 这句话仿佛也是鞭子,杨晴忽然倒下,又挣扎着站起。 她拼命的控制住自己,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然后对着店小二说道:“你知不知道花海前面是什么地方?” 店小二道:“是妓院。” 杨晴点头,说道:“你天天站在这里看的是什么东西?” 店小二道:“是花海。” 杨晴道:“不是婊子?” 店小二道:“不是。” 杨晴瞧着桌上的一双筷子,一坛酒,一盘切好的五香牛肉,忽然说道:“你为什么只拿了一双筷子?” 店小二道:“你要我拿过来的,你忘了?” 杨晴道:“你是假的。” 店小二道:“我怎么会是假的?” 杨晴道:“我是说我们两人喝两杯,不是我一个人。” 店小二道:“那也是忘了,你怎么说我是假的?” 杨晴道:“我每次吃牛肉都要沾一点醋,你醋也没拿来。” 她不让他说话,又接着说道:“还有你杯子也没拿,真正的店小二一定会把筷子放到杯子上的。” 店小二说不出话了。 杨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人说道:“人面桃花。” 他说到最后一个花时,他手里忽然多出一把剑,剑光惊虹般飞出,飞向荷花的胸膛。 可是他看到一道刀光一闪而过,剑光顿消,他的人忽然倒下,死肉般一动不动。 第八章 沙场铁花 第九章 金面佛花 第十章 无德欲花 第十一章 梦入酒花 第十二章 金笔横花 第十三章 无欲昙花 第十四章 邪恶鬼花 第十五章 剑胆琴花 第十六章 拥书文花 第十七章 冷傲梅花 第十八章 入土棉花 第十九章 天机圣花 第二十章 御笔惜花 第二十一章 冷血剑花 第二十二章 回春医花 第二十三章 妙手灵花 第二十四章 大力王花 第二十五章 无声冰花 第二十六章 勾魂夜花 第二十七章 孤星墓花 第二十八章 卧地邪花 第二十九章 青面毒花 第三十章 摇情荻花 第三十一章 神踪行花 第三十二章 垂鬓童花 第三十三章 执剑奴花 第三十四章 幻影脱花 第三十五章 舞媚蝶花 第三十六章 睡文痴花 第三十七章 醒怨孤花 第三十八章 灭绝主花 第三十九章 释情琼花 第四十章 催命铃花 第四十一章 夜幕侠花 第四十二章 嗜血云花 第四十三章 挥书血花 没有风,落叶更加萧索、寂寞。 更新最快 飘落到地上就无力再动、无法再动,仿佛也懒得去动。 天地间变得说不出的死寂、无力,没有一丝生机、活力,说不出的极为安静、冷漠。 片片落叶飘在披风上,无力的滑落着地,仿佛已无力、无法去纠缠、喜悦。 杨晴紧紧的握住披风,眸子冷冷的盯着侠花,不语。 无生也不语。 他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空空洞洞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前方只有死寂,极为安静、冷漠的死寂。 没有风,寒意却更重,重得令人厌恶、作呕。 侠花更不语。 一只胳膊血淋淋的就在边上,这人仿佛没有看见,又仿佛懒得看见。 鲜血还在不停的往外流淌,正如馒头还在嘴里不停的嚼着。 无生转过身,石像般挺立着,不愿看她,走向前方。 杨晴忽然拦住他,将嘴角已发干的血迹擦掉,然后她就静静的瞧着他嘴角,脸上渐渐泛起一抹笑意,一抹情人疯狂、拼命热恋时才发出的笑意。 “你要是笑一笑的话,一定会有很多少女的心会被你勾走。” 无生不语。 “不信你笑一下,我的心就会被你勾走。” 无生不语。 “你笑一下看看,我的心就......。” 无生不语,石像般走向前方,他的眸子也落到前方。 前方一片寂寞、空虚,令人发疯、奔溃的寂寞、空虚。 无生石像般走向前方,走向寂寞、空虚,他的人仿佛已在发疯、崩溃的边缘忍受、挣扎,不停的、永无休止的忍受、挣扎,空空洞洞的眸子仿佛更加无情,更加漆黑。 杨晴握住披风,离去。 她离开这里并没有忘记回过头,向侠花摆摆手,又做了一个鬼脸。 夕阳的余晖仍在,大地上却显得更加冰冷、萧索,没有热力。 披风已在轻轻颤动,躯体已在剧烈颤动,全身都已在颤动。 无生停下脚步,石像般挺立着,然后回过头,解下披风,披在杨晴身上。 躯体渐渐不在颤抖,脸上的笑意渐渐变得更温柔、甜美。 杨晴拉着无生的手,就静静的瞧着他,他的一切。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漆黑的眸子空空洞洞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一团漆黑、一张桌子、一条板凳、一碗馒头、一碟雪里红......。 侠花的样子并没有什么改变。 馒头是主食里最便宜的,雪里红也是菜里最便宜的。 并没有用筷子,把馒头扳成两瓣,雪里红就夹在里面。 ......。 杨晴转过身,就吓了一跳。 “这人怎么跟鬼似的。” 无生不语。 杨晴拉了拉无生的手,眸子里的笑意渐渐变得僵硬。 “这人是怎么做到的?” 无生不语。 “这人是幽灵吗?” 无生不语,石像般转过身,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走向前方。 片片枯叶从他的躯体上萧萧滑落,垂落到崎岖、不平的路上,就不在动弹,没有一丝活力、生机。 杨晴瞧着崎岖、不平的道路,心里不由的生出缕缕伤感。 人的生命岂非跟落叶是一样的,谁也无法逃避、无法回避这样的结局,一个极为悲伤、哀伤的结局。 她发觉自己的生命还不如落叶,落叶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落下,什么时候失去自己的生命,而她却不能。 她不能肯定自己是否能够走完这条小路,不能肯定......。 破旧、古老的庙宇并不大,在萧萧落叶、没有人烟、草木横生的野外,显得极为幽静,极为诡异。 一个和尚低低肃诵,默默敲鱼。 他肃诵的声音很小,所以没有人能听见他诵得是什么经文,他仿佛不是什么经文,仿佛是在诅咒,仿佛是在恶骂......。 他却显得极为仔细,也极为认真。 仿佛没有人能扰乱他的诚心肃诵,诚心敲鱼。 三个人,三匹马,扬尘飞奔到这里就停下。 马已喘息,人也喘息。 三个人下马就走向和尚,一人指着脑瓜盖笑着。 “大和尚,你出去,快点走,快点走。” 和尚不语,仍在肃诵,默默敲鱼。 “今天这里是我们的,你出去,有多远滚多远。” 和尚不语,依然肃诵,默默敲鱼。 这人仿佛很苦恼,刀鞘忽然使劲敲了和尚的脑瓜盖,冷冷的盯着和尚有什么反应。 “秃驴,快点走,你聋了?” 和尚躯体忽然颤抖着,颤抖着肃诵,颤抖着敲鱼。 这人看了看和尚没有反应,脸上已扬起笑意,笑得说不出的狞恶、凶狠。 他大笑着咳了咳,使劲的一吐,一口疮黄的吐沫就不偏不移落在和尚脸上。 “秃驴,你还不走?是不是想下地狱?” 和尚躯体颤抖的剧烈了,剧烈的肃诵,剧烈的敲鱼,肃诵的声音渐渐变大,敲打木鱼的声音缓缓更响。 另一个人过来,笑着左左右右的掴了十七八个耳光,指着自己的裤裆,“秃驴,爬过去。” “这和尚是老实和尚,我们要用老实的法子去对付。” “什么法子?” 刀缓缓出鞘,忽然就有了刀光。 然后骤然就消失,活活的消失,握刀的人脸上还残留着狞恶、凶狠的笑意,但是已软软的倒下,倒下就不会站起,永远都不会站起。 和尚忽然站起,木鱼也忽然飘起。 他仿佛没有做什么,只是站起而已,依然在肃诵,依然在敲鱼。 那两人已在后退,额角冷汗不由滚落。 他们这时才听到和尚肃诵的是什么,他肃诵的赫然不是什么经文。 “敲死你们,敲死你们,敲死你们......。” 木鱼敲打的更加剧烈,嘴里的咒骂也更加强烈,强烈如地狱里超度厉鬼下油锅的刑咒。 天地森森,落叶阴阴。 这里仿佛真的变成是地狱里处罚厉鬼的刑堂,他们两人躯体抽动,灵魂抽动。 没有风,落叶飘到他们躯体上,仿佛是地狱里的刑鞭在抽打他们,说不出的凶残、恶毒。 “敲死你们,敲死你们......。” 和尚的眸子已在那两个人身上滚动着,一块一块的滚动着。 他们仿佛已要发疯,已要崩溃。 和尚咬牙,丝丝尖叫着。 “敲死你们,敲死你们,敲死你们.......。” 他们忽然抽刀,却发现抽出来的刀已扭曲、变形。 和尚丝丝尖叫声更加兴奋,更加热情了,眸子里也变得更加明亮,更加热情了。 “敲死你们,敲死你们,敲死你们......。” 他仿佛只会这么一句,事实上和尚只念着这句,从头到尾也只有这么一句。 “敲死你们,敲死你们,敲死你们......。” 其中一人仿佛已忍受不了,已完全虚脱、奔溃,倒下就不停的抖动着,抖动的像是强风中的柳枝。 另一人仿佛比他好不了多少,虽然在极力强迫自己忍受着,强迫控制自己,躯体仿佛真的没有什么抖动,额角冷汗流的也不多,但他嘴里已在丝丝痛叫着,非但别人根本听不懂在说什么,连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肚子里的心跳声仿佛已比木鱼声跳动得更加强烈、剧烈,他轻轻摸了摸早已朦胧不清的眼睛,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着和尚。 和尚依然在肃诵,依然在敲鱼。 但他敲着敲着已离开木鱼,离开木棍。 木鱼赫然还在敲动着。 就摇曳在和尚的后面,像是和尚的尾巴,轻轻的漂浮着,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鬼手在盈握。 和尚眸子里的光芒更亮了,亮如地狱里厉鬼的森森板牙,亮得令人虚脱、无力。 “敲死你们,敲死你们,敲死你们,......。” 和尚不再看他们,走向破旧而又古朴的墙壁,木鱼也就跟在后面敲打着。 没有风。 人已悄悄的飘起,飘到墙边。 和尚走向完全奔溃、虚脱的人,伸手轻轻的一拉,一条胳膊就被他活活的拉了下来,显得极为轻松、容易而又纯熟。 他握住胳膊,既不咬,也不啃,快速的在墙上书写着,书写着自己心中的寂寞、空虚。 胳膊上的血已流尽,他书写的快意仿佛并未消退,喘息声却更粗。 他书写的极为认真,极为工整,也极为纯熟。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人之处,性本善。”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关关雎鸠,在河之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 鲜血已流尽,和尚已喘息,无力的将头颅丢到一边,就回过头看着还没有发疯、没有死掉的人。 这人喘息的比和尚更加强烈,脸上根根肌肉已因过度扭曲而变得说不出奇怪、奇异。 和尚笑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人不语,已在摇头。 “你知道我是和尚吗?” 这人看了看和尚的头,又看了看墙上的墨宝,然后不语,已傻眼了。 “你说说看,我到底是不是和尚?” 这人不懂,也不敢说。 “你说说看,我是不是和尚?” 这人眸子里恐惧之色抽动得更加剧烈,咬牙,不语。 和尚不再问他,却在肃诵、敲鱼。 “敲死你们,敲死你们,敲死你们......。” 这人就在肃诵声中、木鱼声中失去了知觉,失去了一切。 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和尚仿佛很过瘾,正抱着血淋淋大腿在墙上使劲书写,拼命喜悦、欢愉着。 ......。 夕阳已逝,夜色已临。 没有风,寒意更浓。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不远处,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前方仿佛是地狱。 破旧、古老的庙宇并不大,墙壁上的字体却极为端庄、极为工整,端庄、工整的令人无法直视,无法面对。 血淋淋的字体仿佛是有生命的,正在不停的流血,长长的血迹着地,渐渐的深入泥土。 一个和尚低低肃诵,默默敲鱼。 这里到处散落着血迹、手臂、大腿......。 杨晴看了一眼就回过头去,不愿在看。 她扑进无生的怀里,不愿在出来,也不敢在出来。 无生不语,也不动。 和尚已动了。 他缓缓肃诵,缓缓过来,木鱼就敲打着过来。 “施主大驾,贫僧有礼了。” 无生仿佛没有看他,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 “在下还礼了。” “施主请。” “请在下干什么?” “请你下地狱。” 和尚说着话的时候闪电般扑向无生,握住他的手臂。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 一团漆黑已在飘动,飘过来就骤然冒出了光。 剑光。 剑光闪闪,夜幕飘飘。 肃诵顿停,鱼声顿消。 和尚已落在墙边,轻轻笑着。 “我知道你是谁?” 侠花缓缓飘动,长剑缓缓已入鞘。 “我也知道你是谁?” “夜幕侠花。” “挥书血花。” 第四十四章 惊云倦花 第四十五章 阴阳姬花 第四十六章 搜魂签花 第四十七章 白衣坑花 第四十八章 戏情洞花 第四十九章 玩世浪花 第五十章 邪异蛇花 第五十一章 潜月龙花 第五十二章 斩鬼恶花 第五十三章 **初现 第五十四章 谢谢大家 第五十五章 我心依然 第五十六章 不会放弃 第五十七章 一统江湖 第五十八章 **一刻 第五十九章 血溅江湖 第六十章 着命锤王 第六十一章 贴身金刚 第六十二章 不坏之身 第六十三章 杀机已逝 第六十四章 人在江湖 第六十五章 残阳如血 第六十六章 夜色渐深 夜色渐深,没有风,寒意更浓。 更新最快 山洞里干燥、温暖而又舒适,舒适的令人生出倦意、睡意。 杨晴斜倚着无生,渐渐已睡熟,一天的过度惊慌、恐惧,已令她的躯体、精神渐渐没有了活力。 无生已在叹息,已将她抱在怀里。 罗信转过身,凝视着罗孝。 尸骨鲜血已不再流淌,脸颊显得极为苍白、干硬。 他慢慢的触摸着尸骨,尸骨早已冰冷,他的心更冷。 “你是不是还想了解点什么?” 无生点头,不语。 眸子已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 远方一片光亮,月光正浓,没有星星。 “你是不是有点想不通?” “是的。” “其实很简单,就是有人要借你的手杀我。” 无生不语。 罗信将尸骨抱起,长长的喘息着。 “你以后就会明白,想不明白都不行。” 无生不语,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他。 罗信不在看无生一眼,凝视着夜色,冰冷、无情却又寂寞的夜色。 “你是不是很想跟我决斗?” 无生点头。 “我比你更想。” “那你应该跟我决斗,不要想太多,想太多不但心乱,手也会变软。” 罗信承认这一点,所以已点头,但又摇了摇头。 他已叹息,嘴角已流露出笑意,一股极为苦楚、嘲弄的笑意。 “可是我不能,你也许不会理解的。” 无生不语。 他将披风盖在杨晴的躯体上,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罗信。 “无论与你决斗的后果是什么,对祁连山八大寨来说都是一个灾难。” 无生不语。 “因为我是这里的首脑,不能为一个人活着。” 无生不语。 “我不能为了一个儿子,就跟你决斗、拼命,那样后果会......。” “会怎么样?” 罗信嘴角已在发苦,苦得令肚子里的肠子抖动、抽动。 眸子里已飘向外面,外面一片漆黑。 无论谁也看不出漆黑、平静的外面,隐藏着多少人,都是什么样的人,手中有什么武器,......。 罗信看了看无生,又看着外面。 “你觉得怎么样?” “他们不一定是江湖中的好手,却比那些江湖中好手可怕。” “你眼光不错。” “你身为他们的首领,是你一生的骄傲。” 罗信笑了,脸上已有得意之色,这的确是一个荣耀。 “是的。”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罗信笑意已消失,盯着无生。 “我不能跟你决斗、拼命,因为我活着已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组织的事。”他静静的凝视着无生,“我跟你决斗、拼命之后,无论是死?是伤?都是一种重创,江湖中很多人都会乘机过来,过来倾力绞杀他们。” 无生不语。 “只要他们被绞死,孩子就会被无故流落街头,变成乞丐,老婆就会被卖到妓院,活活的被折磨,永无休止的折磨,......。” 无生不语。 “这些都很残酷,所以我要好好活着,不能有一丁点闪失。”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罗信凝视着无生,“你可以加入我们,你看怎么样?” 无生不语。 “你可以考虑一下,我的位子可以让给你,只要你能照顾好他们。” 无生不语。 罗信盯着无生,盯着无生的眸子。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 是不是远方已有了他的追求?他的一生有了那个追求已满足,已容不下别的? 一个男人心里若是有了追求,是不是就会变得很冷酷?很冷漠?也很冷傲? 那种追求也许是上天降下的诅咒,得到的诅咒越深,就越发冷酷、冷漠、冷傲,所以也会变得极为孤独、极为寂寞、极为空虚。 那么他的追求是什么? 罗信不忍去触碰他的追求,“我知道是很难打动你的。” 无生不语。 “但你若是想加入我们,就来找我,我的位子还是留给你。” 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就离开这里,走向外面。 外面一片漆黑,令人寂寞、空虚、发疯的漆黑。 罗信抱着他的爱子,走进漆黑,无边无际的漆黑,永无休止的漆黑。 他们的身子渐渐已被漆黑淹没,淹死。 杨晴渐渐已苏醒,脸上仿佛有点不好意思。 “我怎么说睡就睡,一睡就着了。”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把那个人给宰了?” 无生不语。 “没事,你杀人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我都习惯了。”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你是不是有什么苦恼?” 无生不语,屁股已对着她。 杨晴痴痴的笑着,痴痴的凝视着无生地眼眸。 “他走了?” 无生点头。 “我感觉你很失望?” 无生点头。 “没有对手是不是很寂寞?” 无生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已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 远方已掠起刀光。 刀光闪闪,人影纵纵。 无生抱着杨晴,轻烟般掠起,飘了过去。 冰冷、坚硬的小径上横躺着一个人。 冰冷、昏暗的月色照在这人脸上,这个不像是人的脸上。 这人脸半边是没有肉的,也没有血,半边却已布满了撕咬的齿印,仅有的一只眼火焰般燃烧着,仿佛要将一切统统烧死,烧光。 最令人无法忍受的就是他居然没有耳朵。 这人赫然是潜月龙花。 一动不动的躯体上已布满了刀口,鲜血从里面疯狂、凶狠的流淌着。 他的眸子依然火焰般燃烧着,仿佛没有一丝改变。 手里的断刀依然森森发着寒光。 嘴角却已在抽动着,抽动着一抹极为疯狂、冷漠、残酷的笑意,仿佛在笑自己,又仿佛在笑别人。 他看见无生过来,仿佛并没有觉得惊讶。 十七八个人横刀肃立在一旁,罗信斜倚着他们,胸口赫然多了一截断刀,咬牙,不停的喘息着。 罗信努力喘息,努力活着。 他并没有看一眼无生,只是轻轻的点点头。 十几个人已挥刀,刀光闪动,斩向潜月龙花。 潜月龙花顷刻间变成一滩肉泥,没有生命、没有呼吸的肉泥。 眼珠子依然火焰般燃烧着,仿佛是地狱里焚烧厉鬼的刑火,要将一切都活活烧死。 无生不愿再看一眼潜月龙花,石像般转过身,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罗信,仿佛要活活将他戳死在大地上。 罗信咬着牙,勉强控制自己,盯着无生。 “你好像认识这人?” “是的。” “是你朋友?” “我没有朋友。” “那就是你的对手了。” 无生不语。 “你的对手功夫不耐,有两把刷子。” 无生不语。 罗信盯着无生,冷冷的说着,“他是什么人?” 无生不语。 罗信眼睛里已现出了光,一种凶光。 “你......。” 无生叹息,“他不是人。” “那他是什么?” “他是花,万花楼里的潜月龙花。” 罗信盯着无生,“杀手?” 无生不语,眸子已盯着、戳着远方。 远方古道寂寂,寂寞飘飘。 杨晴轻抚着他的胸膛,“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无生点头。 石像般转过身,走向远方。 十几条大汉忽然涌了上来,团团将他围住。 无生轻烟般掠起,落到罗信七尺处,不语。 罗信凝视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 “我还是希望你留下来。” “不论生死?” “是的。” 无生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罗信,仿佛要将他活活戳死。 一只眼戳着他的脸时,另一只眼却在戳着胸膛,一只眼戳着胸膛时,另一只眼却在戳着裤裆。 无论谁被这双眼盯着,都不会很好受,被这双眼盯着,仿佛是被枪在戳。 罗信长长叹息,“你走吧。” 无生不语,也不动。 “你为什么不走?” 无生不语,也不动。 杨晴轻抚着他的肩膀,“我们没理由不走。” 无生不语,枪头般盯着罗信。 罗信也在盯着他,“你是不是想杀我?” “不是我想杀你。” “那是谁?” 无生不语。 罗信眼珠子已在搜索,到处搜索着。 没有人影,没有声音。 天地寂寂,小径幽幽。 “我不信,会有人杀......。”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眼珠子忽然瞪出,脸颊上肌肉忽然失去控制,不停的抽动、扭动,躯体也失去控制。 嘴角却已流露出一抹惊讶、不信、恐惧。 咽喉处赫然斜斜插着一把小刀。 刀把上的丝带已在轻轻飘动,诱人、奇异而又**。 **小刀! 柳**已来了。 可是她的人呢?没有人见到她来过,没有人见到她离开。 罗信抱住脖子,想说什么,却化作“嘶嘶”哀叫,那种声音,仿佛是吐着红信的毒蛇,“嘶嘶”的怪叫着。 他挣扎着扑倒在地上,不停的打滚,......。 无生不愿看他一眼,也不愿看任何人一眼,石像般转过身,石像般走向远方。 杨晴搂住无生脖子,娇笑着。 “你为什么不留下来?” 无生不语。 “你可以当个山大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多霸气。” 无生不语。 “从此以后,下面有一大群端茶倒水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多舒服。” 无生不语。 “反正好处很多很多的,那时我也跟着享受,多快活。”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杨晴笑着,“你真是一个不会享受的枪神,多不智。”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 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不远处,不远处静静的停着一辆马车。 三匹马,车厢的斜角,插着一个灯笼。 没有风,灯笼没有摇晃,显得说不出的寂寞、孤单。 没有马夫,三匹马却仍然矗立着,极为安静,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嘶叫与不甘。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边上,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厚厚的布帘。 杨晴娇笑着,看了看。“这里面会不会有坑?” 无生不语。 “会不会有人故意停在这里等我们?” 无生不语。 “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进去?” 无生不语。 杨晴脸上的笑意已发苦,苦笑着不语。 厚厚的布帘已掀起,一个人已站了出来。 然后就柔柔的媚笑着。 她的样子确实很容易令男人丢了魂,只要是正常的男人,看过她一眼,就会很容易丢了魂。 躯体上每一个角落仿佛都透着**与妩媚,一种能令大多数正常男人丢了魂的**与妩媚。 两缕发丝垂落在胸前,仅用两根丝带洒脱的捆着。 这人赫然是柳**! 第六十七章 天涯浪子 第六十八章 明月西垂 第六十九章 酒中生鬼 第七十章 死亡之路 第七十一章 生死边缘 第七十二章 杀气已消 第七十三章 拼命撞墙 第七十四章 鲜血飞溅 第七十五章 江湖草莽 第七十六章 盗亦有道 第七十七章 道的尽头 第七十八章 江湖之地 第七十九章 雄兵利器 第八十章 冷雨萧萧 第八十一章 尸骨寂寂 第八十二章 江湖孟尝(晚上还有一更) 第八十三章 离奇悬案 第八十四章 三十六计(晚上还会更的) 第八十五章 **一剑 第八十六章 红颜知己 第八十七章 三口棺木 第八十八章 万金难买 第八十九章 夺命战书 第九十章 红颜已逝 第九十一章 萧然离去 第九十二章 生也地狱 苍穹悠悠,大地寂寂。 更新最快 冷风飘飘,地上的枯叶卷起又落下,起伏翻滚着。 星光暗淡如残梦,失败的梦,也是她的梦。 残酷、冰冷的梦。 尸骨渐渐已僵硬,冷傲、高贵脸颊已扭曲、变形。 冷风呼啸阵阵过去,似已将她的灵魂与精神带去天边。 天边低悬冷月。 冰冷、朦胧月色照在她的咽喉处。 发丝都显得说不出的**、诱人,咽喉处现出一只镖。 **镖。 天上地下只有一样武器能如此**,也只有**,令人**的死去。 没有别的。 光芒已暗淡,粉红丝带依然扭动着,就仿佛是多情、寂寞中的少女,扭动着内心深处热情、凶狠的寂寞、孤独。 镖已现,**已出。 柳**呢? 她已消失,并没有踪影。 只有**镖,没有人。 冷风飘飘,枯叶飘起又落下,显得说不出的残酷、冷漠。 不远处挺立着一个女人,一个提着两个灯笼的女人。 她没有**,她却被**折磨的快要发疯、崩溃,她躯体的每一个角落仿佛渐渐已无法控制,渐渐已要虚脱。 她亲眼看着每一刀下去,几乎都是割到无生的躯体,可是每一刀都没有割到。 看似割到,其实没有。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手没有动,手里的枪也没有动。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枪头般盯着、戳着这少女,站着的少女。 一只眼戳着她的脸时,另一只眼却戳着胸膛;一只眼戳着她的胸膛时,另一只眼却戳着裤裆。 无论是什么人被这样盯着,都不会舒服,被这双眼盯着,仿佛是被枪在戳。 少女已渐渐的喘息,渐渐已不稳,躯体渐渐已抽动。 她仿佛已要发疯、崩溃。 手里的灯笼忽然丢下,她凌空翻身,一个起落,已飘向远方,飘向天边。 她仿佛是从天边过来,从遥远的天池里过来的。 她们两人仿佛是天池里的圣女,忍受不了久已寂寞、无趣的生活,而私自奔逃出来,捕获野味来满足心灵的寂寞、空虚。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已在叹息。 她抱起尸骨,轻烟般飘起,飘向远方,飘向天池。 没有人能逃过他的追赶,她也不例外。 林木森森,大地悠悠。 无生并没有追到她,也不愿追到,追到手了,变得没意思了。 他并不喜欢这样。 少女始终跟他留有一段距离,一段很稳定的距离,她已将躯体里所有的力气用尽向前飘动,可是还甩不掉他。 这个不是人的神,仿佛是幽灵,时刻都会要她命的幽灵。 她已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脱,已发现自己渐渐已无力,可是她还是没有放弃奔跑。 修长、皎白的双腿在夜色里奔跑,肚子里的心仿佛已要被奔碎。 紫檀木椅上铺着一张毛皮,皮上的毛极为柔软,柔软如情人的眼眸,如脚盆里的水,温暖、多情而又懂人。 脚盆边上炉火正旺,就像是他的躯体一样,一样的旺盛,精力充沛。 窗户是开着的,冷风飘进来就化作春风,春风徐徐,令人心醉。 他没有动手,嘴里已喝着酒,也吃着菜,盆里的水凉了,就会有人去加。 他的手现在很忙,忙着烤火。 七八个面容娇嫩,神情甜美的少女,围绕着他,手里端着各式各样的酒、各式各样的菜。 她们围绕着他,仿佛是勤劳的蝴蝶,蝴蝶飘飘舞动,他眼里的快意飘飘。 每个人都显得很高兴,很满足。 因为他现在很舒服,很幸福,没有生气,没有愤怒。 他舒服的时候,就像是个孩子,正在吃奶的孩子;幸福的时候就像是多情少女,正在发情的少女;生气的时候就像是厉鬼,无恶不作的厉鬼;愤怒的时候没有人见过,见过的人已不叫人了。 江湖中的传说也许并不是很准确,但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比枭雄奸诈,比英雄正义。 很可爱,很善良,很邪气,很恶毒,......。 江湖中也许只有这么一个人,也幸好只有这么一个人。 这人就是江湖草莽,草莽之雄。 这人也许并不是好端端的,有时也会好端端的。 现在就是好端端的时候,好端端的坐着,好端端的吃着、喝着。 他的眸子已落到窗外,冰冷、朦胧的月色在他眼里,显得很可爱。 他仿佛已要醉了,只要醉了,就像是个多情的少女,多情而又发情的少女,说不出的善良、温柔。 每个人都在等着他变成少女般多情,多情得令每一个人都很喜悦、欢愉。 这一刻显然已快要到了。 每个人都期待这一刻的到来,因为她们真的很期待,很需要,很喜欢。 每一次变成少女的多情,她们都会得到很多刺激、很多快意,也许她们是疲倦无力的,却是很舒服、很痛快的疲倦无力。 她们手中的酒已渐渐很勤快了,手中的菜却离得远了。 现在围绕着他的都是酒,不是烧酒,就是葡萄酒,还有米酒,也有一些血红色的酒,那是用各种兽血酿造的,也许这不是什么兽血,也许是人血,这种身份的人,对酒的认识与要求都不是寻常人想得到的。 这就是他的生活,他的生活就是天堂。 可是有时也会变成是地狱,充满厉鬼的地狱。 地狱里很多厉鬼,而这里仅有一个,厉鬼只会折磨人,不会干别的,他却不同。 他除了折磨人,仿佛不将她们当成是人,也不需要她们把他当做什么人。 他折磨她们的同时,也要求她们折磨自己,使劲的折磨自己,拼命的折磨自己躯体与灵魂,直到自己的躯体与灵魂已实在很疲倦,实在很无力,实在很满足,才会放过她们。 她们重新获得自由,就仿佛是十八层地狱里的野鬼降临大地,逃离了十分凄惨、十分悲绝的折磨。 别人看到她们时,也认为她们不是人,是鬼,是地狱里逃出的野鬼。 她们之中有些人,实在忍受不了地狱般的折磨,就渐渐的悄然离去。 她们离去只有一个地方可去,也只能去一个地方,那就是真正的地狱,她们无论活着?还是死去?都与地狱结下了不解之缘。 生也地狱,死也地狱。 活着的人也许心里有着牵挂,牵挂着他少女般的多情,少女般的热情、善良、温柔,也许她们只是因为这些,她们才有了种活着的决心,活着的勇气与信心。 第九十三章 才女书香 第九十四章 天涯才女 第九十五章 无名凡花 第九十六章 随心所欲 第九十七章 飘香软花 第九十八章 刀光一闪 第九十九章 四大天王 第一百章 又见** 第一百零一章 **已逝 第一百零二章 贴身军师 第一百零三章 离别之咒 第一百零四章 堂堂连环 第一百零五章 霹雳将至 第一百零六章 葬佛之堂 炉火摇曳,车厢里寂寞之色更浓。 更新最快 杨晴凝视着酒坛,里面还有酒,没有涟漪,所以她就吹了一下。 涟漪涟涟,她的心仿佛在此刻得到了满足。 也许她不喜欢安静,太安静容易令人寂寞、空虚。 她掀开厚厚的布帘,凝视着外面。 外面冰冷的寒风飘飘, 白云悠悠,天地间渐渐已有了曙色,大地渐渐有了活力。 杨晴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放下布帘,扑向无生的怀里,“这马车......。” 无生轻抚着她的背脊,“不用怕,没事的。” 杨晴咬牙,已说不出话了。 这还叫没事,这马车都飞到天上去了,还没事。 她本来坐着迎客松的孤舟就够害怕了,现在才知道,还有比他更可怕的。 “军师他......。” 无生已在叹息,“离别咒里的马车不是一般的马,也不是一般的车,所以很平稳,你不用怕。” 杨晴点点头,嘴角的恐惧之色却飘了起来。 这个能不怕吗?怎么会不怕?如果忽然掉了下去,那会怎么样? 无生叹息,长长叹息。 杨晴凝视着无生的躯体,石像般的躯体一动不动。 “你不怕?” “我不知道什么叫怕。” “他会不会把我拉去天堂?那我们不就玩完了?” 无生不语。 “你还是叫他老老实实在路上跑吧。” 无生不语。 “我真的快吓死了。” 她说着话的时候,已软软坐下,似已无力。 无生倒了一碗酒给她,希望她的躯体能冷静、平稳下来,可是她嘴角渐渐已抽搐了起来,仿佛已受不了了。 她喝了口酒,努力将自己控制住,凝视着无生。 无生石像般一动不动,石像般不语。 “你是不是鬼?” 无生不语。 “你怎么一点也不怕?” “我不知道什么叫怕,我为什么要怕?” 杨晴垂下头,凝视着酒坛,酒坛里没有一丝涟漪,极为平稳,极为冷静。 她的脸色渐渐已飘起了苦恼,无奈、难受的苦恼。 于是她一碗一碗的喝,一碗接着一碗的下肚,冰冷的酒流淌到肚子里,躯体与灵魂都已被烧得剧烈滚热。 直到肚子渐渐已扭曲、变形,脸色渐渐已现出红晕,眼睛渐渐已发亮,她的躯体才渐渐冷静、稳定下来,嘴角渐渐没有了抽搐。 “天灵灵,地灵灵,快点停下行不行?......。”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看她。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天灵灵,地灵灵,快点停下行不行?......。” 炉火摇曳的仿佛更加萧索、无力,仿佛已受不了她鬼叫,如果看见得道的法师在替别人消灾解难、驱邪避凶,就很容易联想她现在的样子。 她并没有静静的坐着,也不再喝酒,却拿着酒杯对着酒坛敲打,不停的敲打。 “天灵灵,地灵灵,快点停下行不行?天灵灵,地灵灵,快点停下行不行?......。” 她仿佛已将自己当成了一个得道高僧,在轻念着普度众生、慈悲为怀的阿弥陀佛。 没有人阻止她,无生仿佛懒得阻止她。 冰冷的寒风阵阵掠过,光秃秃的树上偶尔会飘下几片残叶,几近枯萎的残叶。 残叶飘飘,飘落着地。 他就拿着扫帚将其清理干净,清理的干干净净,没有尘土,没有残叶。 绝对没有。 如果有,他就要倒霉,活活的倒霉死,要是死了反而好些,就因为死不掉,所以才要不停的扫地。 地上的残叶飘飘,他就走过去,清理干净。 地上没有残叶,没有尘土,就静静的凝视着树枝,等待树枝摇晃,等待冰冷的寒风掠过。 冰冷的寒风飘飘,残叶也飘飘,他就走过去,清理着......。 四面都是墙壁,冰冷、冷漠的墙壁上没有门,也没有屋子,只有墙壁。 干干净净的墙壁上没有壁画,什么也没有。 里面几十株高高的树木挺立着。 里面只有树木,没有别的。 破旧的袈裟已显得极为陈旧、不堪,眼睛皱纹显得说不出的僵硬、死板,没有一丝灵活。 初晨的阳光并不是那么强烈,压得很低,将他的影子拉得修长而又瘦消,营养不良的那种修长而又瘦消。 没有残叶,没有尘土,他就抱着扫帚凝视着苍穹。 苍穹白云飘飘,冷风阵阵。 悬在树干上那超级巨钟“嗡嗡”作响,仿佛是满天神佛在低诉着极乐之经。 陈旧、古朴的超级巨钟上,依稀可以看到三个大字。 极为沧桑、极为枯萎的三个大字,沧桑、枯萎的仿佛是满天神佛留下来的极乐之印。 葬佛堂。 他是光头,身着袈裟。 难道他是和尚?是佛? 他摸了摸头,他很少摸头,摸头的时候通常只会发生三件事。 一件是鸟粪落到头上,一件是睡梦中被尿憋醒,最后一件就是打雷。 现在这三样一件也没有。 他摸着头,凝视着冰冷、干净的墙壁。 墙壁骤然间被撞破,飞进来一辆马车,向他自己飞了过来。 于是他就站起,拿起扫帚,扫了扫。 然后马车就飞了出去,连破旧、残碎的砖头一起飞了出去。 他站在墙内,静静的凝视着马车。 马车重重的落在不远处,已破碎。 马嘶连连,尘土飘飘,残叶萧萧。 他的脸上飘起了惊奇、惊讶之色。 尘土渐渐已散,残叶依旧飘飘。 里面现出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男人抱着女人。 这是很好看的女人,可惜她的脸色飘起了抹抹惊慌、恐惧,躯体已渐渐抽动、不稳。 这男人恰恰相反,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没有一丝惊慌,没有一丝恐惧。 无论谁被这双眼睛盯着,都不会很舒服,被这双眼睛盯着,仿佛是被枪在戳。 这人的眼睛还有个毛病,一个很奇怪的毛病。 一只眼戳着脸时,另一只眼却戳着胸膛;一只眼戳着胸膛时,另一只眼却在戳着裤裆。 第一百零七章 佛在心中 第一百零八章 以佛服人 第一百零九章 倾巢而出 第一百一十章 勇者无惧 第一百一十一章 死亡之咒 第一百一十二章 极为善良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最后一击 第一百一十四章 剑下无情 第一百一十五章 离别起源 第一百一十六章 江湖追杀 第一百一十七章 计中之计 第一百一十八章 杀人之鹰 第一百一十九章 刀未出鞘 第一百二十章 飞天之鹰 第一百二十一章 命悬一线 第一百一十二章 群雄无首 第一百一十三章 无名九指 第一百一十四章 挥剑无情 第一百一十五章 落雪孤鹰 第一百一十六章 雪中无痕 第一百一十七章 剑客之心 第一百一十八章 雪飞漫舞 第一百一十九章 冷风作歌 第一百二十章 江湖财神 第一百二十一章 地狱纸人 第一百二十二章 白衣忍者 第一百二十三章 白衣已破 第一百二十四章 美丽女神 第一百二十五章 纵火焚轩 第一百二十六章 漫天雪花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人在剑在 第一百二十八章 剑本无道 第一百二十九章 神鬼共舞 第一百三十章 鲜血飘落 第一百三十一章 武当七子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大地无情 第一百三十三章 血债血偿 第一百三十四章 久留之地 第一百三十五章 雪中故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 剑啸龙吟 第一百三十七章 扶桑双宿 第一百三十八章 侠骨柔情 第一百三十九章 紫阳道长 第一百四十章 迟暮剑客 第一百四十一章 剑气吹花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决生死 第一百四十三章 剑客多情 第一百四十四章 风中飘娘 第一百四十五章 冷剑师太 第一百四十六章 冷夜飘情 第一百四十七章 雪中冰人 第一百四十八章 剑啸吟消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夺命白烟 第一百五十章 月现凄凉 第一百五十一章 孤剑鹰飞 第一百五十二章 神落深渊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夺命一剑 第一百五十四章 鹰逝别剑 第一百五十五章 死亡笑意 第一百五十六章 现成报应 第一百五十七章 醉入他乡 第一百五十八章 罪恶组织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成敬意 第一百六十章 盟主之约 第一百六十一章 温文尔雅 第一百六十二章 移驾用膳 第一百六十三章 邪异寒石 第一百六十四章 冰糖葫芦 第一百六十五章 绝处逢生 第一百六十六章 路中大路 第一百六十七章 公正廉明 第一百六十八章 必杀理由 第一百六十九章 月下梅花 第一百七十章 夜惊情侣 第一百七十一章 风起云涌 第一百七十二章 点苍七剑 第一百七十三章 说书先生 第一百七十四章 无悲无喜 第一百七十五章 惊魂悬衣 第一百七十六章 江湖风神 第一百七十七章 茶楼险境 第一百七十八章 霹雳之威 第一百七十九章 借枪杀人 第一百八十章 一招得手 一百八十一章 笑里藏刀 第一百八十二章 菜中玄机 第一百八十三章 冷夜孤鬼 第一百八十四章 摇晃孤鬼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夜飘书香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三更已至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天机信鸽 第一百八十八章 对酒当歌 第一百八十九章 冷夜险境 第一百九十章 险夜离去 第一百九十一章 毒笑剑伸 第一百九十二章 再遇顽童 第一百九十三章 例不虚发 第一百九十四章 完美计谋 第一百九十五章 绝代智囊 第一百九十六章 贵妃醉赌 第一百九十七章 猴王薛三 第一百九十八章 风云巨变 第一百九十九章 屠咒前夕 第两百章 屠咒大会 第两百零一章 元神出窍 第二百零二章 无剑善鹰 第二百零三章 台碎人离 第二百零四章 本卷已终 第二百零五章 蝶入魔境 第二百零六章 长安古城 第两百零七章 浪漫烟花 第两百零八章 五福临门 第二百零九章 雅间奇礼 第二百一十章 断魂惊现 第二百一十一章 邪异险境 第二百一十二章 画像惊变 第二百一十三章 娇嫩小花 第二百一十四章 无名小路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天星转世 第二百一十六章 乱葬惊魂 第二百一十七章 冷夜孤刀 第二百一十八章 神秘杀手 第二百一十九章 先天罡气 第二百二十章 奇异巷子 第二百二十一章 现出原形 第二百二十二章 漫雨长街 第二百二十三章 画像又变 第二百二十四章 当铺寒光 第二百二十五章 求死之人 第二百二十六章 阴森鬼王 第二百二十七章 死亡铡刀 第二百二十八章 铡刀下压 第二百二十九章 繁星点点 第二百三十章 美酒佳人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三无剑客 第二百三十二章 银针又现 第二百三十三章 行运豹子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一朝过江 第二百三十五章 又去观星 第二百三十六章 出手一刀 第二百三十七章 银针公子 第二百三十八章 得意下手 第二百三十九章 黑衣真身 第二百四十章 天机神算 第二百四十一章 剑客的手 第二百四十二章 无字天书 第二百四十三章 风流公子 第二百四十四章 落魄猛虎 第二百四十五章 惊人出手 第二百四十六章 阴险狡诈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两虎恶斗 第二百四十八章 请君入棺 第二百四十九章 缠斗尾声 第二百五十章 握剑僵尸 第二百五十一章 离别前夕 第二百五十二章 长街恶汉 第二百五十三章 琵琶之心 第二百五十四章 路遇打劫 第二百五十五章 半天剑客 第二百五十六章 西门世家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世家主人 第二百五十八章 心中有剑 第二百五十九章 杀人理由 第二百六十章 避风客栈 第二百六十一章 冷夜软鞭 第二百六十二章 软面郎君 第二百六十三章 多情娘子 第二百六十四章 情怨难消 第二百六十五章 群雄争神 第二百六十六章 夜来生香 第二百六十七章 江湖谣传 第二百六十八章 暗幽双香 第二百六十九章 又见神花 第二百七十章 铁衫鹰花 第二百七十一章 姑苏水城 第二百七十二章 贴身剑影 第二百七十三章 奇异街道 第二百七十四章 神秘死因 第二百七十五章 夺命灯夫 第二百七十六章 云游三杰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失魂逃命 第二百七十八章 袈裟伏魔 第二百七十九章 要命软骨 第二百八十章 奇异路道 第二百八十一章 诡异失魂 第二百八十二章 绝境死地 第二百八十三章 山顶夫人 柔阳热力渐渐更加猛烈,柔风掠过躯体,那种凉意,令人欢快而刺激不已。 小蝶实在想将衣襟拉开一点,却偏偏没有一丝力气。 山夫走的并不快。 他与别的人都一样,都极为缓慢、仔细。 “你在这里有三十年了?”小蝶忽然忍不住去问问他。 “是的。”山夫脸颊上没有一丝异样的神情。 “你一直都在这里?没有离去?” “是的,我没有离开过一步。”他笑了笑。 小蝶眨了眨眼,努力凝视着这张没有一丝神情的脸颊,心里不免些许忧伤。 三十年来没有下去,岂非是一种折磨?无论是痛苦、悲伤,还是凄凉、凄惨,都是一种令人无法忍受的折磨。 小蝶很想知道他是怎么过的,这三十年来是不是有过什么忧患?有过情感? 她并没有去问他,这是别人的**,也许是别人的痛处。 她很想知道这里面故事,却不愿去刺痛、伤害到这人,有时伤害到别人,并不需要动手,也不需要特别的心机,就可以将人伤害,不但伤害的很成功,而且也伤害的很彻底。 死鱼般的眸子没有一丝光亮,脸上的神情显得极为呆滞而没有一丝活力,脚上的力道却极为认真而小心。 他竟已忽然停了下来,正不停的盯着小蝶,小蝶的神情似已将他吸引住。 小蝶吓了一跳。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三十年来是怎么过的?” 小蝶呼吸已急促,笑了笑。 “你可以问问这个,因为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小蝶点点头。 “你这三十年是怎么过的?” “就这样过的。”死鱼般的眼睛已落到青石上,“它们都是我的宝贝,每一个都是。” 小蝶吃惊。 这人竟将那些时刻都会爆炸的青石当做是宝贝,他难道不知道这些宝贝会爆炸吗? “你每天都这样过来过去看着这些青石?” “是的,这实在是一件愉快的事。”他说着这件愉快的事,呆滞而没有一丝活力的脸颊上竟没有一丝变化。“这是一种享受。” 小蝶眨了眨眼,垂下头,盯着山路,山路上竟有两排整齐而深凹的脚印,深而整齐。 整整齐齐的脚印,从山路的尽头一直延伸到这里,又从这里延伸到后面。 他的脚已在脚印里,每一只都是。 小蝶已盯着他的脚,“你的脚若是离开这脚印,是不是会有点变化?” 山夫点点头,他竟也盯着那双脚,“我的脚若是离开这里,这些宝贝就会生气。” 小蝶看了看两边的青石,心里忽然又生出惧怕之色。 “生气会怎么样?” “一定会爆炸,彻底都会爆炸。”他的声音竟也是极为简洁而急促,仿佛是一口骤然出鞘的刀。 这令小蝶想起桥夫,他的话语也是这样子奇怪而生硬。 额角明明已干透,现在却又生出,小蝶盯着那双脚,暗暗惧怕。 那双脚若是踩错一步,这里的一切都会变成灰烬,这里所有人也是一样,化作灰烬。 这其间不会有一丝可疑之处。 “这里有没有爆炸过?”小蝶暗暗发笑,自己居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没有爆炸过,因为我保护的很好。” 山夫忽然向山顶走去,走的极为缓慢而仔细。 他向前走着,后面的人就跟着,这些人仿佛已有了神秘而奇特的默契。 “你今年多大了?”小蝶暗暗发笑,自己竟又问出这种极为**的问题。 山夫凝视着苍穹,仿佛在沉思,脚下却没有停下。 小蝶已要吓死了。 这人若是走错一步,自己岂非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她已觉得背脊飘起一股寒意,直冲脊椎骨。 柔风掠过,背脊不由的抖了抖,她已在暗暗后悔,她不该问这问题,这种问题,仿佛已将山夫难住了。 苍穹白云悠悠,柔风阵阵。 青石后面株株林木挺立,柔软而修长的枝条轻轻摇曳。 山夫缓缓凝视小蝶,“我也不记得了。” 小蝶吃惊。 这人竟忘记自己活多久了?小蝶相信他还记得其他的事。 一个人活着 ,多多少少有点情感,有几次热血恋情,无论是愚笨,还是明智,都会有一点。 所以一定有情人。 “你不想念你的情人?” 山夫指了指两边整齐而光滑的青石。 “他们就是我的情人,也是我的宝贝。” 小蝶又已吃惊。 这人竟已将这随时爆炸的青石当做情人,难道这人真的不懂感情?不懂男女间的那种甜情蜜意? 死鱼般的眸子已盯着那两旁青石,一动不动的盯着,脚下并没有一丝停下,也没有一丝错误。 他的脚与脚印结合,仿佛是春风与大地交融,那么的自然而轻盈,不会生出任何错误。 小蝶的心渐渐已平息,她已发现这人绝不会走错的。 一个人在三十年里,不停的重复做着一件事,那么在这件事上就很难有错误,也无法有错误。 “你不想你的家人?” 山夫忽然摸了摸头,又凝视着苍穹,这个问题仿佛是件极为复杂而又伤脑筋的事。 小蝶忽然又有点紧张了。 这人凝视苍穹,脚下一丝停下的意思也没有,山夫实在是个不知死活的人。 山夫缓缓凝视着小蝶,“我不记得了。” 小蝶愣住。 这人居然不记得自己的家人,也不记得自己多大,难道这人已失去记忆? “那你还记得三十年前的事?”小蝶希望他能记得,三十年前发生的故事,也许才是他辉煌、灿烂的一面。 若是记得那些故事,他才不那么孤独、寂寞,静静的回味起来,才有快意、刺激。 一个人多多少少有点快意、刺激的事,没事的时候,回味着,这岂非也是一种享受?小蝶只希望他能记得这种享受。 山夫已点头。 小蝶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居然记起来了。 “我不记得。” 小蝶脸上的笑意渐渐已生硬,变得忧伤不已。 他实在是个可怜人,居然不记得一丝一毫,山夫三十年是大侠?还是豪客? “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 “是的,我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他说的很快速,并没有一丝思索。 “你难道只记得这三十年的事?” “是的,每一天都记得很清楚。” 小蝶眨了眨眼,“那二十八年前的今天,你在做什么?” “我在这条山路上,看着青石。” “那十六年前的今天,你在做什么?” “我在这条山路上,看着青石。” “那五天前呢?”小蝶已懵了。 “我在这条山路上,看着青石。” 小蝶傻住了。 她已明白了,这人居然每天都在这里,重复着一件事。 不停的走在山路上,不停的看着青石。 “你每天不做别的事?”小蝶看了看两排深深的脚印。 “是的,别的事我不去做,也不会做。” 小蝶又看了看这人的脸颊,呆滞而没有一丝活力的脸色,没有一丝人活着特有的那种欢乐、喜悦。 她已要发疯,却没有一丝力道去发疯。 小蝶瞧了瞧山路,又瞧了瞧青石,这实在令人厌恶、厌倦,换做是她自己,也许连一天都无法呆下去。 这里根本找不到一丝乐趣、欢愉,更享受不到一丝快意、刺激。 这实在令人无法理解,实在令人无法想象,这种寂寞、孤独的日子怎么度过? 小蝶想不通。 “你是不是想不通我这个人?” 小蝶点头。 “这其实很简单,只要一心想着做这件事,不要去想别的,就可以了。”他说的很慢,也很仔细。 小蝶听的怔住。 她瞧了瞧两旁的青石,整齐而光滑的青石没有一丝好看的地方,也吸引不了别人。 这里青石与失魂廊里油灯都是一样的,七步矗立一块,侍卫般神秘而奇异。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一点也不苦闷?” 小蝶点头。 “因为这本就是一件欢快的事。” 小蝶不语。 她已明白了,这里所有的人,也许都已失去记忆,不记得自己是什么人,不记得来之前的事。 这好比是佛门, 入了这里,便两世为人了。 以往的恩仇旧怨,统统忘却,统统遗弃,不记得自己是什么人,也不记得自己以往的一切。 山路并不是崎岖,小蝶盯着自己的影子,漆黑的影子拉得很长而瘦消。 林木里的叶子沙沙作响,山顶上的更加猛烈。 山夫并没有走上山顶,而是远远停下,那里仿佛是他的禁地。 山顶上已走来几个女人,几个衣着华丽、腰肢纤细的贵妇,她们过来并没有看山夫一眼,直接将无生扶住,将小蝶扶住。 这几个女人竟与山夫一样,脸颊上显得呆滞而没有一丝活力。 小蝶已想要呕吐,背脊不停的轻颤着。 扶住她的贵妇,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脊,“是不是好受点了?” 小蝶努力抬起头,凝视这妇人,又凝视着山顶,“这里就是失魂顶了?” 贵妇点头,也已承认。 “那你是山顶夫人?” 贵妇点点头。 “这里是不是很危险?” 山顶夫人看了看小蝶,“没有危险。” 小蝶笑了笑,她终于遇到了一个没有危险的地方。 可是她脸上的笑意忽又消失不见,因为那妇人又说着,“只不过我若走错一步路,就会有危险。” 小蝶已要崩溃,这里居然还是一样,若是走错一步,就会惨遭灭顶之灾。 “你的步子若是走错了,会怎么样?” “山顶立刻崩塌,我们就会被活埋。” 小蝶呆呆的看着这山顶夫人,“那我们岂非就要死翘翘了?” 山顶夫人点点头。 “你一点也不怕?” 山顶夫人摇摇头。 这句话是废话,她自然不会怕,因为她一定也在这里呆了很多年,也许比前面的那几人都要长。 “你若是有什么事不清楚?可以问出来。” 小蝶点点头。 山顶上林木稀疏,路道两边的竹林已褪去了冬意,新生的枝叶更加新鲜而娇嫩不已,娇嫩的仿佛是十六岁那花季少女,说不出的诱人而轻盈,躯体每一寸仿佛随时都会生出令人惊喜、欢愉而满足的活力。 花季的少女绝不会令人厌恶,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不会令人心生厌倦,因为这本就是一种美景,是哭、是笑、是相思、是苦楚......,都会给人带来欢快、刺激。 初生的嫩枝显得纤细而娇弱,也许正因为如此,掠过来的风,才显得极为柔和而无力。 小蝶盯着这片竹林,仿佛是盯着一个花季少女。 她的花季已离去,脸颊上已生出丝丝岁月的痕迹,一种令大多数女人心酸、哀伤的痕迹。 “这竹林好漂亮。” 山顶夫人点点头,死鱼般的眼睛缓缓盯着一片片竹叶摇曳。 “这是你种的?” “不是我种的,我来的时候,这里便有了竹林。” “你可记得来从哪里来的?” 山顶夫人摸了摸头,眨了眨眼,躯体显得很疲倦而劳累。 小蝶笑了笑。 心里却在暗暗替这人忧伤,因为她一定也不记得以前的事。 “这件事我也一直在想,但一直都想不到。” “你还记得什么?”小蝶吃惊的盯着山顶夫人,这女人跟其他的人有点不同,也许只有一丁点不同,她会主动思考这问题。 小蝶笑了笑,笑意说不出的欢快、喜悦。 她希望这种笑意,能给于山顶夫人鼓舞,希望她能想到点什么。 柔风掠过,眼角那根皱纹渐渐已变得柔软而无力,山顶夫人已喘息,“我想不出来。” “你一直都想不出?” “是的,我一直都没有想出来。” 小蝶凝视着山顶夫人,她觉得这女人凝视这片竹林的时候,仿佛很奇怪,脸上的神情虽然呆滞而没有一丝活力,却带着种疲倦、劳累。 “你是不是觉得这片竹林有点奇怪?” 山顶夫人点头。 她不在说话,也不在看这竹林。 扶着小蝶走进竹林,后面的几人也跟着走了进去。 小蝶努力吸进一口气,又重重吐了出来,这地方虽然很危险,景色却极为迷人。 她闭上眼,静静享受着这迷人、诱人的地方。 第二百八十四章 天机故事 穿过竹林便可见到三两间小木屋。 这里岂非已到了山路尽头?小公子岂非已该出来了? 小木屋前一松树,一木桌。 一人负手而立,背对着他们,手里轻摇一折扇,桌上一茶壶,边上围着三两杯子。 “这是小公子?”小蝶忍不住叫了出来。 山顶夫人将小蝶扶到这里,移了张椅子过来,将小蝶柔柔扶坐在上面,才缓缓离去。 无生并没有坐在椅子上,因为他并不需要。 他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盯着、戳着这人。 披风柔柔飘动,折扇轻轻摇摆。 山顶妇人早已离去,这里已无旁人,这人缓缓转过身,凝视着无生。 这人神态没有一丝呆滞,一双眼角明亮而清澈,眼角虽有几根皱纹,却偏偏平添了他几分魅力。 脸上虽未流露笑意,却足以令人感受到诚恳而热情。 他看了看小蝶,又看了看无生。 手里虽在摇着折扇,人已缓缓走了过去,停靠在无生七尺处。 “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 “你是不是动不了了?” 无生不语。 “我现在若是杀你,你也无法逃避?” 无生不语。 “可是我不会杀你。”他看了看那只手,又看了看那杆枪。“因为你根本就没事。” “你不是小公子。” 这人点点头,笑了笑。 他忽然走向桌子,将折扇折好,放在桌上,倒了杯茶,端给无生,“你怎知我不是小公子?” 无生接过茶杯,盯着、戳着这人,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我叫大公子。” 小蝶吃惊的盯着这人,想不到走了这么远的路,见到的竟是大公子。 “小公子是你弟弟?” 大公子凝视着小蝶,竟已眯起眼睛笑着,“当然不是。” “那你怎么叫大公子?” “因为我是大公子。” 这个回答并不是很好,却并没有令小蝶厌恶。 大公子缓缓端了杯茶给小蝶,在小蝶边上缓缓晃了晃,茶香飘飘,小蝶深深吐出口气,又伸了伸懒腰。 她竟已动了。 她眨了眨眼,脸上已飘起笑意。 “这茶竟有这效果?”她忽然将茶端起,笑着凝视大公子,“这是解药?” 大公子点点头,走回桌旁,握住折扇,轻拍着手掌。 “你是画中仙子?” 小蝶点点头,微笑不语。 她的目光忽然盯着那三两间小木屋,仿佛在搜索着什么。 “你在找小公子?” 小蝶笑着点点头。 “小公子几天前已走了。”大公子脸色显得极为无奈而苦恼。 “那你呆在这里岂非很孤独?” 大公子点点头。 “现在我来陪你,你是不是要好点?” 大公子笑了笑,“可惜你不会呆这里的。” “为什么?”小蝶已吃惊的盯着大公子。 难道他知道无生要离去,不打算等小公子回来? “因为这封信。”他手里赫然多出一封信。 小蝶吃惊的盯着那封信,“这是谁写的?是留给我的吗?” 大公子将这封信递给小蝶。 信上公公整整的书写着几个字。 远游东海桃林,还望枪神见谅。 小蝶将这封信递给无生,“这人已走了,去东海了。” “是的。” “我们白来了。” “也许。” 小蝶看了看大公子,“这人何时离去的?” “三天前。” 小蝶苦笑。 这人竟已在三天前便将这里的一切安排好,自己又从容的离去。 大公子缓缓坐在椅子上,浅浅的喝了一口茶,凝视着无生,“枪神是不是也要去东海?” 无生点头,“你为什么不去东海?” 大公子笑了笑,笑意流露出苦恼之色,“我不会去的。” “那里难道还不能吸引你?”小蝶又笑了笑,“那里桃花可是特别的鲜艳。” 她说着话的时候,心神似已飞了过去,她的心,她的魂,似已在享受着远方那片桃林带来的欢快、喜悦。 大公子笑了笑,“还是不要去的好。” “为什么?” 大公子不语,两根手指轻掐、轻靠在一起,神情却已在呆住。 小蝶苦笑。 她见过这样子的手法,街道上算命先生岂非都这样子? 难道这人会算命?洞察天机? “你会算命?” 大公子点头,微笑着,“一点点而已。” “那你算算我?看看我命运如何?今年能不能找个如意郎君?”小蝶痴痴的笑着凝视无生,又缓缓将左手伸出。 大公子却将她右手握起,扇子在上面轻轻滑动,他的神情竟变得苦恼、无奈。 小蝶痴痴的笑着,“你算出了什么?快说给我听听。” 她已迫不及待了,已急迫知道结果。 大公子却笑了笑,指了指桌子,却不语。 小蝶不懂,痴痴的盯着桌子,古朴、陈旧的桌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是什么意思?” 大公子笑着指了指苍穹,又指了指木桌,“天机不可泄露,你慢慢悟。” 小蝶苦笑。 这人原来与那天机神算是一样的,都那么小心,不愿泄露天机,仿佛生怕横遭灾难、不幸。 “我很笨,你说出来岂不更妙?”小蝶笑着凝视大公子,她的笑意已充满了祈求之色。 大公子眨了眨眼,“这个真的不能说,真的不是用来说的,你只能去悟。” “你怕折寿?还是怕别的?” 大公子虽在笑着,却变得更加酸楚、无奈,“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大公子吗?” 小蝶不知道。 她不知道大公子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这样的话对小蝶而言,简直比天机还要难以窥透。 她又摇了摇头,一口将茶饮尽,就痴痴的笑着,痴痴的等着他继续说。 他一定会说出很有说服力的说法。 “因为我笨,所以叫大公子。” “小公子难道比你聪明?”小蝶笑了笑,“所以你才叫大公子?” “是的,就因为他比我聪明,所以叫小公子。” “有多聪明?”小蝶的好奇心又飘了 起来。 “要有多聪明就有多聪明。”大公子笑着凝视无生。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空空洞洞的眸子依然盯着、戳着前方三两间小木屋。 “我不信,你一定很谦虚。” 大公子缓缓松开手,“比如我这人......。” “比如你这人什么?” “我只能在这里守着几间小木屋,他却可以出去逍遥快活。” “那是你不愿意去。”小蝶的笑意竟生出戏弄之色,“也许你金屋藏娇,没空去赏花。” 大公子眼角皱纹里都已充满酸楚之色,“这是天命所致,我是不能去的。” 小蝶更加好奇了,她更想知道他为什么不能去了。 “什么天命?难不成你要终老在这里?”小蝶痴痴的嬉笑着。 大公子居然点点头,“是的,我的确只能终老在这里,不能下山的。” 小蝶的好奇心已剧烈抽动,她仿佛已好奇的不行。 “为什么?你难道一下山就会倒霉?”小蝶嬉笑凝视着那把折扇,“你难道有着不得已的苦衷?” 大公子点点头,轻轻吐出口气,“你可听说过天机圣花这人?” 小蝶点头。 她的确听说过,神算子提起过这人,天机圣花是万花楼里算命先生,因为窥窃天机太多,遭受天谴而死。 “你也知道这人是怎么死的?”大公子倒了杯茶,端给小蝶。 小蝶接过茶杯,浅浅喝了口茶,笑了笑,“据说这人想找无生顶替天谴,却没能如愿,结果死在天谴下了。” 她还是不懂,大公子为什么在此时提起天机圣花?难道他也是天命已尽,在逃避天谴? 小蝶痴痴的笑着,这实在令自己振奋、欢快。 “天机圣花当时到处寻找高手顶替天谴,正好碰上枪神,所以他倒霉了。” “他怎么倒霉了?” 他看了看苍穹,声音竟变得萧索而凄凉,“这都是天意。” 小蝶更不懂了。 这人为什么提起天机圣花,又替天机圣花哀伤?这跟他自己又有什么密切联系? 小蝶摸了摸鼻子,又盯着大公子,她希望这人尽快能说出里面的缘由。 “其实他还有一个法子,避免一死。” “什么法子?难不成要他跟你一样,困在这里?” 大公子点点头。 小蝶眨了眨眼,她又想不通了。 她最近发现自己想不通的事实在很多很多。 “也许只有这一种法子。”大公子眼眸里已现出哀伤之色,“也许天机圣花没有我的运气好,才有这样的下场。” 小蝶不语。 她越听越玄乎了,越听越不明白了。 可是她并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待大公子述说一件天机故事。 “天机圣花若是建造个这么大的失魂之地,向上天谢罪,也许死的就不会这么惨了。” “难道你也是窥窃天机太多?” 大公子点点头,又垂下头,“是的,我的确窥窃天机太多,也许比天机圣花还要多,也许比天机圣花还要该死,该死在天谴下。” “可是你并没有死,也没有遭受过天谴,依然活的好好的。”小蝶又看了看大公子左边,又看了看他的右边,笑了笑,“也没少一块肉。” 第二百八十五章 面对天谴 第二百八十六章 失魂荡魄 第二百八十七章 离别山顶 第二百八十八章 资深仵作 第二百八十九章 死亡牢骚 第二百九十章 大搜魂门 第二百九十一章 顺天而活 第二百九十二章 快刀小芳 第二百九十三章 冷夜幽情 两口棺木已盖上。 狗头铡的目光依然盯着不放,却没有一丝哀伤、痛苦之色。 “小芳是浪子。” 新欢点头。 “他也是男人,所以一定去了飘香楼。” 新欢不语。 他在摸着脑袋,一双眸子里却透着极为疲倦、劳累之色。 “你在想什么?”狗头铡缓缓将貂裘披在他躯体上。 “小芳既已看到这信号,一定知道我们很快赶到这里,所以他一定去了个我们想不到的地方休息。” “他会去什么地方?” 一个人在逃亡的时候,会去什么地方躲藏?去街上客栈里?还是去美人如玉的飘香楼?还是去那个深宅大院?或者是自己挖了个坑躲起来?狗头铡已想了很多,这些地方好像都不是躲藏的好地方?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一个别人无法想得到的地方。 “仵作的家里?” 新欢点头,“也许是的。” “你觉得还有什么地方适合躲藏?” “最危险的地方。” 最危险的地方是哪里?新欢看了看钱庄。 狗头铡吃了一惊。 “他会在钱庄?” 新欢点头,躯体忽然扑了过去。 十几名官差也忽然跟了过去,板门忽然已开,里面一条人影忽然窜了出来。 箭一般射向漆黑的苍穹。 新欢凝视着夜色,眨了眨眼,“我是不是没说错?” 狗头铡点头。 他深深吐出口气,这人的确没有说错,快刀小芳果然在里面。 新欢又在摸着脑袋。 狗头铡笑了笑,他很欣赏新欢这时的样子。 “你还想到了什么地方?”狗头铡已有点迫不及待了,“是不是去了衙门?” 那里岂非也很危险?也是别人想不到,也无法想到的地方? 新欢不语。 他盯着狗头铡看了看,又眨了眨眼,面无表情。 小蝶已看得吃惊、兴奋。 那大脑袋,竟如此厉害,对问题的关键所在,分析的竟如此细致。 “你看他们能不能抓住快刀小芳?” “也许。” “你猜一下,快刀小芳现在去了哪里?” “你想去见一见?” 小蝶笑了,“你能找到他?” 她有点不信,她坚信小芳一定找到个好地方藏起来了,现在无论是什么人,也许都很难找得到他。 “他一定已走远,一定不在这里了。” 无生不语。 / 观前街前后七进的老宅并不多。 这里是最显眼的一个,夜色已深,没有灯火。 无生掠过高墙,又飘过两个屋脊,石像般挺立在烟囱边,盯着、戳着那间主卧。 “这是什么地方?” “是仵作的宅子。” 院子里安安静静,没有一丝声音,冷风掠过,门板上那对联不由动了动。 看门的狗狗,似已睡熟,一动不动的蜷卧在墙角。 “难道快刀小芳会在这里?” 无生不语。 小蝶仔仔细细的将院子里一切看了个遍,没有快刀小芳的踪迹。 她已发现无生脑袋有问题了,这件事做的好像一点也不靠谱。 “这里并没有人,只有一条狗狗。” 这里的确只有一条狗狗,这条狗狗 很大,大如小水牛。 无论哪家有这样看门狗,都不用担心小偷。 这时主屋的门吱地一声打开,声音很小,里面并没有灯光,身着夜行衣,仅露出一双眼睛。 纤细的腰肢,一双眼睛明亮而勾魂。 “这是什么人?”小蝶的声音很小。 “是女人。” 小蝶苦笑,“这是什么样的女人?漂不漂亮?” 无生不语。 漆黑的夜行衣紧紧贴着躯体,所以躯体上每一寸诱人的地方,都无法遮掩着。 她走出来声音很小,那条狗狗忽然起来,摇了摇尾巴,轻轻叫着。 “这女人长的好像很不错。” 无生不语。 “你看看那身材,真的很不错。”小蝶痴痴的笑着。 无生不语。 “你喜不喜欢这样的。”小蝶的笑意里竟流露出一抹戏弄之色。 狗狗已回到原来的地方,这人轻轻的将大门打开,开的很小心。 然后这女人笑了,笑着退了退。 外面忽然进来一个男人。 小蝶怔住。 这人赫然是快刀小芳。 女人柔柔的贴着小芳躯体,忽然亲了一口,小芳的神情显得很疲倦、无力。 “我正要去找你,怎么样了?” 小芳点点头。 “他真的死了?” 小芳点点头。 这女人高兴的仿佛要跳起来,拍手称快着,紧紧的贴着小芳躯体。 “你是不是想我了?” 小芳点头。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害得我担心死了。”明亮的眼睛里竟已飘出了神秘情感。 小芳笑了笑,那种笑意竟也是疲倦的,疲倦而无力。 “我来不了。” “你怕什么,难道有人能吃了你?”这女人将蒙在脸上的布撤掉,痴痴的笑着。 小芳忽然呼吸已局促,似已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这是个极为诱人而勾魂的女人,正常男人看上一眼,都会忍不住生出情感。 小芳是男人。 他不但已生出情感,也已把持不住,一双眸子竟已变得说不出的灼热、明亮而兴奋不已。 兴奋的连脸颊上每一根肌肉都已扭曲、轻颤、变形。 女人痴痴的笑着,吃吃的凝视着小芳这种神情,仿佛很得意,很欢快。 她的确应该得意一下,因为她的确有傲人的美色。 一个早已出了嫁的女人,很难有这样的躯体,很难有这样的美感,她却偏偏有。 小芳忍不住忽然将他抱起,匆匆走进漆黑的屋里。 小蝶已喘息,眨了眨眼。 “这是仵作的老婆?” “也许。” “这女人居然敢做这种事?”小蝶渐渐已变得恼火,“这女人实在很......。” 她的话硬生生顿住。 这时院子里忽然幽灵般现出一行人,这行人在夜色里看来,仿佛是野兽。 血红的衣衫,血红的眸子,脸上笑意仿佛都带着一种诡异的血红之色。 边上靠着个脑袋过度前突的人。 狗头铡赫然已来了。 新欢眨了眨眼,盯着那间主屋,又指了指。 狗头铡点点头,脸上得意之色更浓。 “他们居然来了?” 无生点头。 “这回小芳是不是要倒霉了?” 无生不语。 “我看他是逃不掉了。” 无生不语。 小蝶也不语。 她已静静瞧着漆黑的屋里,屋子并没有关门,里面没有点灯。 他们也不必点灯,因为做这种事的时候,点灯实在不能尽兴,只能令人苦恼。 里面喘息声渐渐变粗,渐渐变得急促、慌乱、轻颤而**不已。 漆黑的屋里,神秘而奇异的声音。 无生忽然转过身。 他似已不愿面对这种声音,这种声音仿佛令他厌恶、作呕,冷风犹在呼啸。 小蝶痴痴的笑着,瞧着无生的背脊。 她的声音竟已变得急促而不稳,“我......。” 无生不语。 小蝶忽然贴着无生胸膛,柔柔贴着,她的躯体竟已渐渐轻颤着,神秘而奇异的轻颤着。 无生不语。 他仿佛没有感觉到,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改变,盯着、戳着漆黑的夜色。 冰冷的夜色,没有一丝光亮,漆黑的令人寂寞、空虚。 小蝶仿佛已不行了。 眸子里柔意更浓,躯体不但更柔,也更加轻颤不已。 小蝶忽然凝视着无生的眼眸,她令死也不信这人没有反应。 无生忽然将披风解下,柔柔披在小蝶躯体上,眸子依然盯着、戳着漆黑的夜色。 他仿佛已将夜色当做是自己的情人。 “你是不是讨厌我?”小蝶呼吸更加不稳。 无生不语。 “我难道真的......。”她的呼吸渐渐已平稳,眸子里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忧伤、痛苦。 无生缓缓转过身,柔柔将她拥抱住。 “你是好女人。” 小蝶忽然凝视着无生眸子,“真的。” 无生点头。 小蝶不语,嘻嘻的笑了起来。 无生轻抚着她的躯体,又指了指那条狗狗。 小蝶不懂。 那条狗狗没有一丝变化,依然一动不动的蜷卧在墙角,一双眼睛赫然直愣愣的盯着这里。 小蝶看了一眼,躯体不由抖了抖。 “那条狗狗为什么看我们?” 无生不语。 “前面那么多人站在那里,为什么不去看看。” 无生不语。 “它是不是认识你?” 无生不语。 狗狗依然盯着这里,一动不动的蜷卧在墙角,并没有看一眼别的地方,更没有看一眼狗头铡他们。 小蝶吃惊的盯着这条狗。 这实在是一条奇怪的狗狗,陌生人进来,居然没有叫出一声。 屋子里那种急促、慌乱、轻颤而**的声音渐渐更加疯狂而剧烈不已。 狗头铡已喘息。 他的神情竟已彻底扭曲、变形,仿佛时刻都会炸掉。 这种夜色,这种声音,实在令人无法压抑,寂寞、空虚的人,更无法、也无力去压抑着。 这本就不是正常人所能压抑得住的。 狗头铡忽然走向屋里,新欢却将他拉住。 “先不要过去,等一下。”他挥了挥手,后面几人忽然掠起,掠向屋檐,一动不动的站着。 “你要做什么?”狗头铡眨了眨眼,他实在不明白这人要做什么。 “等一下,现在还不行。”一双眸子没有一丁点变化,依然极为疲倦、无力而没有一丝活力。 这人居然没有一点反应。 第二百九十四章 狡猾计划 第二百九十五章 绝无破绽 第二百九十六章 成名一招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不速之客 第二百九十八章 心如蛇蝎 第二百九十九章 铡刀掀起 第三百章 拼命前夕 第三百零一章 生死搏杀 第三百零二章 逼近死亡 第三百零三章 斗智斗勇 第三百零四章 远离死亡 第三百零五章 寻欢作乐 第三百零六章 灯灭债消 第三百零七章 清风抚花 柔风飘飘,天地间一片暖意。 小蝶拈起一朵桃花,小心的把玩着,生怕上面的叶子会凋谢。 桃林并不是一片林子,而是到处都是林子。 里面到处都是人,什么人都有,有才子在品酒吟诗,有佳人踏青赏花,有豪客握剑扬威,有大侠痛揍地痞,......。 小蝶眸子已发出了光。 “这里真的好漂亮。”她闻了闻桃花里的芬芳,不由的吐出口气,“我们实在应该早点到这里。” 无生不语。 青石古朴而陈旧,踩在上面,能感受到它们多年经历雨水冲洗的那种磨砺。 一名小乞丐看到小蝶,轻轻的跑了过来,高高的端起破碗。 小蝶放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进去,笑着轻抚着他的头,“快回家,好好买点好吃的,买点好穿的,不要当乞丐了。” 小乞丐看着碗里的银票,眼睛都直了,她竟已激动的说不出话了。 小蝶笑了笑,“回去好好吃一顿,好好睡一觉,也许就不会想出来了。” 小乞丐吃惊的盯着小蝶,“你的心这么好,难道你是仙子?” 小蝶不笑了。 经历了很多凶险的事以后,她见到一丝可疑的人,可疑的事,都会生出惧怕之色。 她忽然将手缩回,躲在无生边上。 小乞丐笑着凝视无生,“她是仙子,那你一定是枪神了。” 无生点头。 “正巧有个人要找你。” “什么人?” “是个卖画的,他说你一定会来这里。” 小蝶眨了眨眼。 卖画的难道是御清风?见这人岂非很危险? “在哪里?我去见他。” 小乞丐笑了笑,脸颊上酒窝已飘了出来,他拉着无生的手走向一座小桥,桥下没有水,是一条街。 他凝视着桥下一个卖画之人,又指了指,“那里就是。” 说完这句话,他就笑着紧紧抱碗,轻跑着离去。 无生轻轻掠了过去,石像般挺立着,盯着这个中年人。 这人身着破旧的蓝布长袍,一双眼睛柔美而清澈,一只右臂却是段的,长长的袖子在柔风中飘飘。 现实的痛苦折磨并不能将他信心与勇气击碎,他对生活依旧充满了热情,充满了活力。 无生叹息。 几张破旧的画卷悬挂在枝干上,墨迹显得陈旧而古朴。 “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 “在下御清风,唐突之处,还往见谅。” 无生点头。 小蝶凝视着御清风,柔柔的笑着,“我记得你了。” 御清风笑面迎向小蝶,“想不到你变得......。” “变得漂亮了?” 御清风点头,眸子里不由已泛起泪花。 小蝶拉了拉御清风的衣袖,脸上笑意已变得酸楚、疼惜,“你的手,怎么没有了。” 御清风苦笑不语。 他苦面凝视桃花,桃花在柔风下轻轻摆动,仿佛是多情少女在扭动着身姿,给世人带来美丽与幻想。 “你说出来,枪神无生一定会替你做主,一定将那个人找到,然后再他身上戳几个窟窿。”小蝶柔柔的捏着那截衣袖。 御清风不语,脸上痛苦之色更浓。 他最后还是化作深深叹息,“还是不要了,这是我应该得到了惩罚。” 小蝶不语。 无生忽然盯着那几幅画,几幅残旧而没有一丝活力的画卷,“这是你画的?” 御清风点头,“这是多年前的拙作,现在我已......。” “你已多年没有画画了?” 御清风点头,苦笑着,“与枪神齐名,实在是心愧已极。” 无生点头。 他实在没有想到,一代江湖画神,居然已断臂,居然已永远都不能画画。 “你是不是没有想到我是这样的人?” 无生点头。 “你还有别的也想不到。” 无生不语,已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一定很想问我是不是魔教中人?” 无生点头。 御清风笑的有些发苦,“我是被魔教赶出来的人。” “你为什么会被魔教赶出来?”小蝶忍不住问了出来。 “因为你。” 小蝶吃惊的盯着御清风,她想不明白,“难道你画了我之后就触犯了魔教教规?” 御清风似已不愿 面对这问题。 他却凝视着无生,“你见到我是不是很失望?” 无生不语。 “你一定会想着跟我算账,好好算一算杀手的旧账,是不是?” 无生不语。 他已不愿在语,无论谁见到这个名声显赫之人,都会不由暗暗忧伤。 御清风眼中讥诮之色更浓。 他缓缓将几张画卷卷起,拥在怀里,“你现在也许已不愿出手杀我了。” 无生不语。 “可别人还是会杀我。” “什么人要杀你?” “魔教中人,他们见到你出现在这里,一定会杀了我。”御清风忽然在将腰间悬着的酒壶取下,大口大口的喝着酒。 他喝的很快,也很吃力,因为怀里的画卷很容易落到地上。 “他们为什么要杀了你?” “因为我已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这条小命该结束了。”御清风瞧着无生的脸颊。 他仿佛很想从无生脸颊上找到点什么,却一丝也没有找到。 小蝶将他画卷抱住,柔柔的笑了笑。 御清风大口的喝着酒,脸颊上渐渐已泛起了一种病态的嫣红色,“其实你见了我,没有一丝好处,只会给你不幸。” 无生不语。 他的一生有多少幸运的事?也许真的太少太少了。 无生凝视着自己的枪,回想着死在枪下的那些人,那些人在他眼里并不是用善恶来分类,而是用胜负来分类。 所以他们永远都是一类人,失败的那类人。 御清风将无生引到桃林深处,伸手一指,“那里就是我的家。” 河岸上着落一间茅屋,背靠桃林,面向河水。 垂柳轻扬柳枝,下面散落着三两块青石,鱼篓斜倚着青石,鱼竿斜倚着柳树。 小蝶看的心已要碎了。 “这是你的家?” 御清风点头,眸子里酸楚之色更浓。 小蝶尽量控制住自己的痛苦,笑了笑,“你家真的很好,我们真的很喜欢。” 茅屋并不大,也很残破,跟他这个人几乎是一样的。 一道道光亮透过屋顶照射到昏暗而阴森的屋里,显得诡异而神秘。 屋顶早已发霉,这很容易令人联想到破旧的船底。 小蝶不忍再看下去了,忽然扑到无生怀里哭泣着,“这里真的很好,真的很不错。” 无生叹息,轻抚着小蝶的躯体。 木屋的后面就是一口棺木,御清风指了指,笑的更加无力了,“这魔教的人,给我定的。” “他们还说了什么?” “枪神到来之日,清风归西之时。” 棺木并没有打开,这几个字整整齐齐的雕刻在棺木盖上。 御清风笑了笑,“这棺木是新的,他们到底对我还不错。” “这口棺木放在这里时间并不长?” “昨日黄昏,抬他过来的是几个黑衣人,高瘦跟我相当。” 无生点头,“这棺木不错,木料、手工,都称得上是精品了。” 御清风不语。 无生忽然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棺木。 “如果不想死在里面,就出来透透气。” 小蝶的眼眸里忽然现出惧怕之色,“这里面有人?” 无生点头。 御清风忽然踢了一脚,然后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棺木盖子飞起,一条漆黑的影子,忽然跃出,一道剑光忽然飘出。 直刺无生胸膛。 无生轻烟般飘起,剑光过处,朵朵桃花飞舞落下。 顷刻间这人已消失于桃林深处。 无生并没有追赶。 御清风脸色苍白如纸,不停抖动着。 小蝶缓缓将他扶起,“看来你今天死不了了,魔教的人看来杀不了你。” 御清风点头,“希望如此。” 他喘息着走过去看了看棺木,又看了看远方的盖子。 小蝶拉着无生的手,轻轻摇了摇,指了指河边,“我们去钓鱼好不好?” “你要去钓鱼?” 小蝶点头。 她凝视着柳树下的鱼竿,痴痴的笑着。 “好。” 河水流动的很缓慢,她坐在那块青石上,握住鱼竿,垂下鱼钩。 御清风并没有靠的太近,远远瞧着,眸子里竟已现出欢快、激动之色。 “其实钓鱼很苦闷的,可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无生不语。 “你喜欢钓鱼吗?” 无生不语。 小蝶笑着凝视轻轻打颤的鱼线,笑了笑,“上钩了。” 无生忽然握住鱼竿,小蝶吃惊的盯着无生,“你这是......。” 这时鱼钩下沉的更加凶猛,鱼竿已弯曲至水里。 小蝶吓的连忙松开手,“这里面有人?” “是的。” “什么人?” 无生不语。 他的手一抖,鱼竿忽然抖得笔直,一条漆黑的影子忽然跃出水面,剑光飘起,人已掠向无生。 漆黑的衣服,苍白的手。 人未落下,声音已飘出,“枪神无生?” “是的。” “拿命来,你的死期到了。” 话语声中,剑光骤然闪向无生躯体,又急又猛又快。 没有变招,无论谁会这么一招,都不必用第二招,因为这本就是致命的一招。 剑光过处,河水逆流,松动而柔软的泥土已轻轻起伏,似已忍受不了这种剑气带来的压力。 “好剑法。” 他说着好剑法的时候,躯体已轻烟般扑了过去。 剑锋刺进他的躯体,仿佛是刺进一缕轻烟,似已刺到,又仿佛没有刺到。 剑尖没有滴血。 握剑的人依然很稳定,厉声大喝,“枪神无生,想不到我都杀不了你。” “你是什么人?” “魔教索命长老。” 剑身回转,躯体飘飘,这人竟已到了两丈外。 无生轻轻叹息,“好剑法。” “索命长老?” 无生点头,盯着小蝶,“你现在还想钓鱼吗?” 小蝶苦笑着摇摇头。 这实在很危险,钓个鱼都可以钓出个长老,那做别的事是不是也会这样。 她深深抽了口凉气。 无生轻抚着小蝶的躯体,“那你想不想去逛街?” 小蝶痴痴的笑了笑,“你肯带我去逛街?” 无生点头。 “据说很多男人都害怕跟女人逛街的,你不怕吗?” “我不怕。” 无生拉着小蝶走到柳树旁,盯着御清风,“你也去。” 御清风点头,他看了看小蝶,才凝视着无生,“可是你们......。” “这里已不能呆了。” 无生忽然盯着、戳着柳树。 柳树枝条竟已剧烈晃动着,御清风不由退了两步,盯着柳树,“这里难道有人?” “那个不是人,是条鬼而已。” 小蝶忽然握住披风,躲在无生后面,不敢在看一眼,可是柳枝颤动的声音却可以听到。 无生将御清风拉开,盯着、戳着那柳树,“你的同伴已走了,你为什么还不走?” “因为我要杀你。” 话语声中,柳树忽然拔地而起,直冲云霄,一条人影忽然从树下箭一般射出。 漆黑的衣服紧紧将躯体包裹住,“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却没有动。 这人手里的兵器不是刀,也不是剑,竟是一个鸟巢,里面没有鸟,却有蛋。 躯体凌空跃起,手里已摸出一只鸟蛋,忽然挥出,砸向无生。 无生咬牙。 这种兵器仿佛已令无生极为厌恶、厌烦。 小蝶不懂,她很少看见过无生咬牙,他咬牙,那就说明情况很不一般了,一定已变得凶险而恶劣了。 她猜想的一点也没错,就在他们掠起的瞬间,那片地面忽然惊现霹雳。 松软而潮湿的泥土忽然惊飞。 无生轻烟般落到小屋畔,一脚将棺材踢飞,棺材翻滚着直射天上,射向黑衣人。 棺木远远的飘走,里面声音说不出的怨毒、怨恶。 “你们别得意的太快。” 无生忽然掠起,下面忽然现出一声霹雳。 又是霹雳。 无生掠向桃林。 御清风喘息着,盯着他的小屋,那里竟已变成是一堆废墟。 小蝶不由的看了看御清风,御清风也看了看小蝶。 脸颊竟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小蝶吐出口气,“我们还是去逛街,街上要安全一点。” 御清风也点点头,也很同意这观点。 他勉强挤出笑意,“我家看来一点也不安全。” 这里岂止是不安全,简直很凶险。 第三百零八章 提命金笔 第三百零九章 白云洞主 第三百一十章 自相残杀 第三百一十一章 精彩表演 第三百一十二章 曲终人散 第三百一十三章 牛头马面 第三百一十四章 龙宫太子 第三百一十五章 利器逍遥 第三百一十六章 真相已明 第三百一十七章 大地孤心 第三百一十八章 十殿阎罗 第三百一十九章 黑白无常 第三百二十章 护教法王 第三百二十一章 要命郎中 第三百二十二章 听天由命 第三百二十三章 真假公子 第三百二十四章 囚笼困神 第三百二十五章 神出鬼没 第三百二十六章 驱魂邪茶 第三百二十七章 神秘三教 第三百二十八章 阴险狡诈 第三百二十九章 致命追击 第三百三十章 半日不见 第三百三十一章 老成剑客 第三百三十二章 面对死亡 第三百三十三章 毒口逃生 第三百三十四章 香消玉损 第三百三十五章 夺命一刺 第三百三十六章 紫白金红 第三百三十六章 荒山野岭 第三百三十七章 魔教主力 第三百三十八章 神死卷终 第三百三十八章 三个愿望 第三百三十九章 风林火山 第三百四十章 迎风一刀 第三百四十一章 武田信玄 第三百四十二章 杀鱼魔帝 第三百四十三章 杀人一刀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上杉谦信 第三百四十五章 雪中杀手 第三百四十六章 乡间温泉 第三百四十七章 夺命一枪 第三百四十八章 柳生一花 第三百四十九章 屠城前夕 第三百五十章 剑豪将军 第三百五十一章 诀别之诗 第三百五十二章 天下布武 第三百五十三章 山中武士 说到二三十人的时候,他的脸色忽然扭曲、变形,掌中杯子不由轻颤,茶水飞溅而出,洒在衣裳上。 他的手抖动更加猛烈。 “山川次四郎在那座山上?” 渡边一郎没有说话,他的手指向远方一座山。 顺着他指引的方向,经过樱花林、杉树林、越过大山寺就到了一座荒山。 这里的确称得上是荒山,这里的一切都极为破旧、极为凌乱。 无论是什么人看见一眼,都会忍不住心生寒意,阿国看了一眼山下一株凌乱的杉树,就不由颤抖了起来。 “这里就是山川次四郎的老窝?” “是的。” 杉树被削掉一截,雕刻着两个字。 野山。 字迹也是凌乱的,就像是凌乱的疯子画符,丑陋、笨拙而恶劣,却显得阴森、诡异而邪恶。 另一株杉树上雕刻着两行字,并不大,也不小。 想把此山过,需留小命来。 阿国念叨着这两行字,眨了眨眼,“这里山贼好像有点文化,懂得写两句话。” 无生点头。 他石像般挥出一脚,这株杉树骤然拔地而起,直冲山顶。 阿国又惊又怕又苦笑。 “你这算是做什么?算是打草惊蛇?” “不是。” 阿国笑了笑,“那算是什么?” “敲山震虎。” “这里只有山贼,你是在敲山震贼。”阿国指了指上面,又笑了笑,“你这样很容易把他们吓死的。” “他们是山贼,并不是小偷,山贼的胆子一向比小偷的胆子大。” 阿国眯起眼睛,痴痴的笑着,“你居然懂得这里面的学问。” 无生不语。 “山贼的胆子有多大。” 无生不语。 “很大很大。”这人缓缓的走了下来,手里高举杉树,目露凶光,面目狰狞而丑陋。 阿国吃了一惊。 她没有想到这人这么快就下来了,也没有想到这人的力道这么大。 这人是笑着的,笑意里却带着说不出的讥诮、冷酷。 “很大有多大?”阿国忍不住又问出一句。 这人傲然说着,“就像是我的力气。” 他说到力气的时候,就忽然将又长又粗的杉树扭断,活生生的扭断成两截。 一只手握住一截,就仿佛是少妇握住扫帚那般轻松、容易,好像丝毫不花力气。 阿国怔住。 她说不出话了,这人的力气果然很大,力气大的人,胆子大都不会小,这人的胆子也许大得出奇。 “我的胆子是不是很大?”这人笑着凝视阿国。 阿国点头。 她已承认这人胆子的确很大,不但很大,而且是出奇的大。 这人将两截残树忽然丢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就是大名鼎鼎、鼎鼎大名、威风八面、八面威风、神功盖世、盖世神功、......。” 阿国已要晕眩了。 她已听了很久,这人还是在说着,没完没了的说着这么多词,却并未说出名字。 一朵白云悄悄飘来,又悄悄飘走。 柔风掠过,带着淡淡的樱花芳香四处飘散。 阿国的心已要厌烦了。 “你叫什么名字?” 无生忽然说着,“你叫大力神丸子?” 大力神丸子张口结舌,瞪着无生,“想不到枪神无生居然知道我的字号?” “我本来也不知道的,只不过你的名字实在太长了,所以就想到你了。” 大力神丸子点头,“想不到你出入扶桑时间并不长,对扶桑高手,居然了解的这么深?” 无生不语。 “枪神君既已到来,我们就比划一翻。” 他说着话的时候,就忽然出手,他出手极为简单而快速,他只是在大地上用力锤着,然后大地上就剧烈抖动。 无生轻烟般飘起,掠向山顶。 山顶震动并不大,这里要比山下舒服点。 阿国看了看山下,只看到叶子纷飞,株株杉树轻轻跳动,山石滚动不止。 “这是什么功夫?” “笨功夫。” 阿国苦笑,“我们来错地方了,我们好像来到疯子山上了?” 无生点头承认,“这里应该称之为疯子山。” 阿国也承认,她喘息凝视着下面的一条人影,疯子般掠了上来,疯子般盯着他们,目光中竟带着说不出的愤怒与怨毒。 他现在的样子好像并不愉快。 “你们为什么没有死掉?”大力神丸子说着话的时候,忽然又在大地上重击一下。 无生轻烟般飘起,落下时,已到了山下。 他将阿国放下,竟已吐出口气,“这人并不是山川次四郎,也许比山川次四郎的功夫更厉害。” 阿国点头承认。 她不懂了,这里为何没有山川次四郎?渡边一郎难道是个骗子?想骗他们与大力神丸子拼命。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野山的牌子前,一动不动的等着大力神丸子过来。 他过来就说了一句话,“你进来,我要好好跟你比划一下。” 阿国苦笑,她嘟起嘴,笑了笑,笑意里带着不怀好意的戏弄与讥讽,“我们为什么要过去,我们又不是疯子。” 大力神丸子嘴里直抽气,疯叫着,“你说我是疯子?” 阿国笑 着瞪起眼,又甩了一把鼻涕过去,“你本来就是个疯子,你是个大名鼎鼎、鼎鼎大名、威风八面、八面威风、神功盖世、盖世神功、......的疯子。” 她竟也说了起来,她说的并不多,却也不少了。 大力神丸子眨了眨眼,发现自己鼻子已流鼻血了。 他忽然卷了两片叶子,塞在鼻孔里,“你们是胆小鬼,不敢进来。” 阿国看了看大力神丸子站的位置,就明白了一件事,这人绝不会越过这株杉树半步。 她笑了笑,“你也是个胆小鬼。” 大力神丸子不语。 他仿佛明白了一件事,跟女人斗嘴,实在是一件痛苦的事。 他努力控制住情绪,盯着无生,“素闻枪神无生出手一枪,例不虚发。” “也许。” “你为什么不进来跟我斗一斗?”大力神丸子笑了笑,“斗累了,我那里有上等的清酒,上等的食物,我们可以好好享受一番,然后再斗。” 无生叹息。 他仿佛已隐隐想到了这里面的曲折,这里也许并没有山川次四郎,那个渡边一郎的说辞,也许是想让无生进入这座山,跟大力神丸子拼命。 “你一直在这山上?” “是的。” “这里也只有你一个人?” “是的。” “你打算一辈子都在这里?” “是的。” 无生不语。 他已不忍在说下去了,这人的遭遇好像很不幸。 大力神丸子笑了笑,眼波里流露出说不出的寂寞、孤单。 这种孤单,也许会令人发疯、虚脱、崩溃,也许很多人受不了,会选择死去。 大力神丸子依然在笑,两只手却已松开。 “你为什么不能下山?” “这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无生不语。 阿国冷笑着,“你说出原因,我们也许会帮到你。” 大力神丸子目光闪动,可是很快化作叹息,他垂下头,盯着坚硬的山石,“你们帮不了我的。” “你一个人在上面岂非很无趣?你说出来,我们也许可以帮到你。” “我很多年前,有个毛病。”他说着说着神情变得愤怒不已,“我爱赌博。” “这个并不是毛病,是享受,赌的不好偶尔会坏事。” “是的,我就是赌的不好才坏了事。” “你赌输了,就将自己输在这座山上?”阿国吃惊住。 他不信一个人会将自己一辈子输在这座山上。 “是的,我一辈子就要呆在这座山上了。” “你输给什么人?”阿国有点好奇了。 “织田信长。” 阿国深深吃了一惊,“你输给织田信长了?” 大力神丸子笑了笑,叹息着,“我是昔日今川义元猛将,被他骗出桶狭间,跟他赌博,赌输了所以就到了这里。” 阿国眨了眨眼,“你应该死不认账,这样子可以离开的。” “我是武士,绝不是输不起的人,输了就是输了,输了就要接受恶果。”大力神丸子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这是我的恶果,我应该得到这种恶果。” 阿国叹息,却又立刻问着,“你天天不下山,是怎么知道我们来历的?” “是渡边一郎跟我说的。” 阿国看了看无生,又接着说,“渡边一郎是什么人?” “是织田信长的家臣。”大力神丸子的神情变得厌恶、厌烦。 阿国怔住。 她忽然明白了一点,渡边一郎想骗他们跟无生拼命,无论是谁倒下,最后的赢家都是坐山观虎斗的人。 “你们一定是渡边一郎骗来的,他一定很忌惮你们,所以才用这种心机。” 阿国点头承认。 大力神丸子笑了笑,“你们也是听了断臂的故事,才过来找山川次四郎拼命?” 阿国点头。 “以前就有好几个高手就这样被我杀了。” “你在这里的乐趣就是杀人?” 大力神丸子点头,“我不杀人做什么?难不成在上面看看日出日落?” 阿国笑了笑,“这样岂非也很不错?” “是的,这是个错的主意。”大力神丸子点头,“若是看久了,就会厌倦的,到那个时候,你也许就会变得很讨厌,很厌恶,甚至会很害怕。” 阿国点头承认。 她并没有经历这种生活,却能深深体会到这一点。 阿国笑了笑,“那山川次四郎是什么人?” “他也是织田信长的家臣。” 阿国眨了眨眼,“渡边一郎为什么要说山川次四郎是山贼?他可以说别的人岂非要更好一点?” 大力神丸子大笑,“山川次四郎本来就是山贼,而且是扶桑极为有名的山贼之一。” “他不怕我们将山川次四郎杀了?” “他不会怕的。”大力神丸子笑了,笑的很神秘。 “为什么?”阿国不懂。 “因为这山贼被织田信长放在城里当守卫了。” 阿国笑了。 他笑织田信长这人很狡猾,居然用山贼去看门。 大力神丸子笑了笑,“你说织田信长是不是很聪明?” 阿国点头承认。 这人的确很聪明,这人聪明的令人发笑。 “他还有别的聪明事,你们一定不知道。” “你说说看。”阿国很想听听这一代大名的聪明故事。 “当时我们赌约还有一条,我若是想出去,就得跟他们一起拼命。” 阿国苦笑。 她只觉得这人输的很狼狈,很凄惨,留在这里只有呆上一辈子,出去就得去拼命。 “你可以答应他的,这样子出去可以跟别人拼命,岂非比在这里好很多?” 大力神丸子点头,“不错,我是应该答应他的。” “可是你并没有答应他,难道是你不愿替织田信长杀人?”阿国看了看两旁东倒西歪的杉树,吐出口气,又接着说,“你不出去杀人,实在有点浪费了。” 大力神丸子冷笑着不语。 阿国也不语。 无生石像般转过身,走想前方。 阿国嬉笑着凝视大力神丸子,又摆了摆手。 大力神丸子也摆了摆手,他一个人坐在地上,看着无生慢慢的离去。 走在杉树林里,阿国的心又酸又痛,“我们回去找渡边一郎?” 无生点头。 “他也许已不在那里。” 无生不语。 “他们也许在那里安排个陷阱,等着你往里面钻。” “也许是的。” “那种人说不定会在樱花楼附近埋藏了很多高手,等着你去送死。” “也许死的是他们。” “你......。”阿国竟已被气得说不出话了。 无生轻抚着阿国躯体,阿国噗的笑了出来,“我们始终还是回去。” “你不必怕什么。” 阿国点头。 心里想不怕都不行,面对一代大名织田信长的势力,岂有不怕之理? 樱花林就在前方,樱花在阳光下默默释放着芬芳、妩媚,给大地带来美丽动人的景色。 樱花楼就在株株樱花的妩媚下矗立。 花子笑着凝视无生跟阿国,“花子久候多时了。” 她的笑意依然是美丽的,樱花般美丽,美得令人晕眩。 阿国没有笑,板起脸面对花子,“你知道我们会回来?” 花子点头,“是的,花子知道两位一定会回来的。” 阿国眨了眨眼,“你也知道我们不会死在野山上?” 花子点头,“是的,花子知道两位一定不会死在野山上。” “你对我们很有信心。” “是的,花子很明白一件事,用一个猪头去对付比鬼还精的枪神,实在行不通。” 她依然在笑着,笑的依然极为甜美,极为尊敬。 阿国仿佛已要吃不消了,她恨不得将这女人活活掐死。 可是她并没有那么做,神情也很冷静,“渡边馆主当然也不会在这里,是不是?” “渡边一郎当然不在这里,他自知无趣就离开这里了。”花子笑了笑,笑得讥诮、轻蔑,“这么丢人的法子都想得出来,他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 “他是被你气跑了?” “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站在他边上,他就离开了。” “渡边一郎岂非也是猪头了?” “他的确是猪头,可是并不止他一个人是猪头。”花子笑着凝视无生,又凝视阿国。 阿国脸颊上渐渐生出愤怒之色,“我们来到这里,好像也要变成猪头了。” 花子点头承认,“你们实在不应该过来,这里就是个坑,你们已落到坑里了。” 阿国目光四顾,樱花浮动中,隐约见到一种光,杀人的光,“这里的高手好像并不少。” “是非常多,织田信长手里的剑客,很多都过来了。” “我们想要脱身,岂非很难?”阿国看了看无生,又笑了笑。 “这里是坑,你们落进坑里,就不能再出去了。” 阿国冷笑,“你好像很有把握。” 花子冷冷笑了笑,“是的,我怎么会没有把握?” 她说着话的时候,就慢慢往后退,退的很慢很慢,一直退到玄关上,就大声笑着,“你们总该听过千鸟这个机关。” 阿国瞳孔收缩,狠狠盯着这女人,“你在这里布下了机关?” 花子点头。 她笑着伸出双手停于胸前,子拇指重叠,左手拇指在上,大喝一声,“子。” 无生轻烟般飘起,就在掠起的同时,脚下骤然冒出数道寒星,直冲云霄。 花子居然会忍术! 阿国吃惊的盯着花子,“想不到这女人除了会扭屁股之外,居然会忍术。” “是的,而且很不错。” 阿国的脸色变了变,“你是不是对这女人心动了?” 无生不语。 他的躯体忽然移动了一下,一个人,一把刀从脚下骤然冒出,急削无生下盘。 无生一脚踢出,这人惨呼着忽然飞起,惨呼着消失。 阿国更加吃惊,“他还会隐身?” “是的。”他说着话的时候,几株枯树忽然倒了过来,倒下的很快,快如闪电。 最快的还是无生,无生的躯体简直比闪电还要快。 他石像般挺立在小楼上,几株枯树骤然间撞向无生,它们仿佛长了眼睛。 阿国激灵灵抖了抖,“现在我们好像要倒霉了。” “也许。” 无生石像般一步就到了枯树上面,枯树骤然停下。 花子已在下面冷笑,“枪神无生?” 她冷笑的时候,那双手又有了变化。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万鸟齐飞 第三百五十五章 恶毒剑客 第三百五十六章 剑疯一剑 茶馆里阴冷、死寂如墓穴,令人无法面对,无法忍受。 温暖而柔和的阳光照在墙角,却生不出一丝热力,生不出一丝活力。 柳生十兵卫眼角讥笑之色更重,“杀鱼帝也很爱杀人,找不到人杀,就会去杀鱼,不停的杀鱼。” 阿国激灵灵又抖了抖,“你跟他比试了?” “没有。”柳生十兵卫脸颊上流露出惋惜之色,“我追着他比试,足足追了一夜,最后还是被他逃脱了。” 阿国又惊又怕又苦笑。 “他为什么没有杀你?” “因为他的杀机已得到释放。”柳生十兵卫知道他不会明白的,所以他又接着解释着,“一个剑客的杀机若是得到满足,就不想再杀人。” 阿国还是不懂,所以她摇了摇头。 柳生十兵卫叹息,冰冷而残忍的目光忽又变得呆滞起来,就这样呆呆的发呆,并没有说话。 阿国擦了擦额角冷汗,“你在想什么?” 柳生十兵卫摇摇头,然后就又换了个方向,他面对着墙壁,似已死在沉思里面。 阿国喝了口茶,站起,准备找个法子逃跑。 她实在太想逃跑了,面对这疯子,也许不用动手去杀,就会令自己崩溃、虚脱。 就在她走出两步的时候,忽然被这人吓得一屁股跌在地上。 “我想到了。” “你想到了什么?”阿国摸了摸额角,冷汗竟又沁了出来。 “剑客的杀机,就像是食欲。”柳生十兵卫忽然面向阿国,“一个人吃饱了,就对食物没有感觉了,这种比方,你是不是懂了。” 阿国明白了。 他不但明白了杀机有什么玄机,也明白了这人为什么呆呆站在那里。 “我没有找到他,当然就去找别的人比试。”柳生十兵卫冷冷笑了笑,“我实在忍不住,就杀了十几个山贼。” “你有没有将山川次四郎杀了?” “没有。”柳生十兵卫目光里又现出厌恶之色,“这人杀的实在太难受了,所以就没有杀。” 阿国摸了摸额角冷汗,山川次四郎给她的感觉只有可怕,没有一丝难受,他为什么要说是难受? 她并没有问,因为知道这人一定会接着说下去。 柳生十兵卫冷冷的说着,“我杀了十几个山贼,其他的人就将剑丢掉了。” “他们为什么将剑丢掉了?” “因为他们已认出了我这人。” 阿国又不懂了。 认出是柳生十兵卫,为什么不逃,反而将剑丢掉?她实在想不通。 “你是不是想不通他们为什么不逃,反而将剑丢掉?” 阿国点头,不语。 柳生十兵卫又解释着,“我是扶桑一代剑疯,现在你是不是明白了?” 阿国摇头,还是没有明白过来。 柳生十兵卫叹息,“我有个毛病,跟别人比试,别人手里没有兵器,我是绝不会出手的。” 阿国现在明白了,“你杀过这么多人,杀机是不是得到了满足?” 柳生十兵卫点点头,“没错,杀过这么多人,我已得到了满足,所以我就回去了。” “你回去当然是面对头颅,然后悟剑?” “你错了。” 阿国愣了愣,“你难不成杀机又兴起,出去杀人了?” 柳生十兵卫脸颊上泛起了愤怒之色,“我回去看了看,就立刻逃了。” 阿国又愣住了,“你为什么要逃?难不成小岛浅野子下半截去找你了?” 柳生十兵卫摇头,“你是她,有个比她更恐惧的人在里面。” “什么人在里面?” 放眼扶桑还有什么人能令一代剑疯逃跑?阿国想不到。 “是杀鱼帝。”柳生十兵卫脸颊上的怒容更加剧烈,“他居然就在我平时习剑的地方,也像是平时一样,呆呆的面向那头颅。” “他为什么要面对头颅?” 柳生十兵卫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逃?他岂非很怕你?” 柳生十兵卫摇头,“他怕我的时候已过了,现在是我怕他。” 阿国忽然笑了出来。 面对这种冷酷剑客,本不该生出笑意的,可是现在偏偏笑了出来。 “我知道你为什么怕他了。”她说的很有把握。 柳生十兵卫眨了眨眼,“你说说看,说中了,我就服你了。” 阿国苦笑,“你杀机满足了,就不想杀人了,而杀鱼帝杀机正兴起,是不是?” 柳生十兵卫笑了,冷笑,“你说的实在对极了,所以我就玩命的逃。” “那杀鱼帝就不要命的追?” “你错了。” 阿国眨了眨眼,自己居然又错了,“哪里错了?” “杀鱼帝不但是个疯子,也是兵家。” “他用计谋陷害你?”阿国吃惊的盯着柳生十兵卫。 柳生十兵卫嘴角怒容剧烈抽搐,“他先哄着我停下,说跟我好好谈谈。” “他想在你停下的时候,出手杀你?” 柳生十兵卫点头,“这种事,三岁小孩都想得通,我又怎会上当?” “所以他用别的法子逼你就范?是不是?” “没错,这家伙比我还狠,说出的 话想一想都觉得心酸。” 阿国笑了笑,“他说了什么?” “他说我再不停下,就立刻杀到我家,将我的老子,将我的兄弟全部杀光。” “他说不定会将你家的猪狗牛羊鸡,统统杀光。” “是的,没错。” “你没有停下来?” “我绝不会停下来的,所以他又想出了另一种法子来对付我。” “什么法子。” “说我家失火了,说我老子小妾被浪人拐跑了,还说我兄弟被别人砍了七八刀,在家里起不来,妻子闹着要上吊,......。” “他骗你,想要你心神不定?” “是的,这人绝对是个骗子王,说出的假话,就像真的一样。” “你绝不会上这种当的?” “是的,所以他又想出了另一个法子。” 阿国目光闪动,心里居然好奇了,“是什么法子?” “他说只要我停下来,就带我去喝酒,带我去看艺伎扭屁股,还说要给我找十七八个女人......。” 阿国笑了,“他想诱惑你?” “是的,他想要用这法子打动我。”柳生十兵卫叹息,“可惜我不会上当的。” “杀鱼帝难道还有别的法子?” “是的,这人杀鱼的本事很不错,心计也很好。”柳生十兵卫冷冷笑了笑,“这人居然又说了一句可怕的事。” “什么事?” “他说本多忠胜在前面,要跟我拼命。”柳生十兵卫笑意里现出厌恶之色,“这人有扶桑第一猛将之称,我早就想跟他比试一下了。” “杀鱼帝居然在吓唬你?” 柳生十兵卫点头,“这人追了我一夜,将兵法里最厉害的哄、骗、利、诱、吓,五大绝技,竟用了个便。” 阿国苦笑,“你当然没有上当?” 柳生十兵卫冷笑,“我是剑疯,并不是剑呆。” 阿国也点头承认,“你绝不是剑呆,绝不是个呆子,所以他白追了一夜。” “是的,我岂非上他的当?” 阿国笑了笑,“我有几点不明白。” “你说,我告诉你便是。” “你们柳生氏势力很大,家院戒备森严,外人又怎会轻易进得去?” “你说的极是,可那是柳生氏,不是我住的地方。”柳生十兵卫脸颊上又现出哀伤之色,“我被父亲赶出来多年了。” 阿国怔住,他没有想到身手这么好的人,会被柳生氏赶出来!? “我的剑法是疯子剑法,有辱家父的无刀取,所以就被赶出来了。” 阿国点点头,面对这人,不竟生出怜惜、同情,“本多忠胜是谁?” “德川家康的家臣,从小就侍奉德川家康,勇猛无比,堪比天朝昔日吕布。” “天朝是什么地方?是天上?” “是大明国。” 阿国点头,她垂下头沉思着。 “你们说不定会见到的,因为他的兵器也是枪。”柳生十兵卫冷冷笑了笑,又接着说,“枪神无生也是用枪的,他们本就是冤家。” 阿国的心变得紧张起来了。 “德川家康的势力距离这里并不远,所以你们说不定会见面。” “你说的剑呆是什么人?” “剑呆是上杉谦信的杀手,井上花花子,天生呆病,只会玩剑。” “他很喜欢杀人?” “是的,他杀人像玩耍,至今没有人逃得过他致命一剑。” 阿国点头。 “他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剑痴。” 说到剑痴的时候,他的神情变得说不出的尊重、敬仰。 “剑痴是不是比剑呆更厉害?”阿国忽然又生出好奇。 “剑痴是上杉谦信的义兄,上衫不幸。” 阿国愣了愣,“上衫不幸?” “是的,这人的确很不幸,一生痴于习剑,爱剑成痴,所以称之为剑痴。” 阿国看了看柳生十兵卫的剑,“你的剑岂非也很不错?剑疯的名字岂非很响亮?” “是的,我们三人都是剑客,都有着自己的致命一剑,也都有着自己的毛病。”柳生十兵卫脸颊上又现出寂寞、孤独之色,“我很想去杀杀剑痴、剑呆,可惜天不遂人愿。” “可惜你们不会有见面的一天?” 柳生十兵卫点头承认,“上杉谦信绝不会给我们见面机会,一点机会也不会给。” “上杉谦信号称扶桑军神,对实力的盘算,岂非很抠门?又怎会让你们见面比试?” “是的,所以我只好找别的人比试。” “你找什么人?” “枪神无生,枪神不但是我最敬仰的人之一,也是我最想杀的人之一。” 阿国怔住。 她的心骤跳不已,手足也莫名的发冷、僵硬。 “你有把握杀得了无生?” 柳生十兵卫摇头,“没有把握,一点也没有。” “那你还去冒险?” 柳生十兵卫笑了,笑意里充满了说不出的冰冷、残忍,“就因为没有把握,才要杀杀看。” “你果然是个疯子。”阿国冷冷笑了笑,“居然不知道死活。” 柳生十兵卫冷笑不语。 “无生还没回来,你是不是等他回来,再出手?” 柳生十兵卫摇头,“现在也可以。” 他说着话的时候,忽然走向外面,阿国也跟着走向外面。 街道上的人影稀少,戏台边上的人变得很少,台上表演的人并没有停下。 这也许是天底下所有戏子的苦恼,只要下面还有观众,就得不停表演,不能停下来,哪怕下面还有一个人,也得要好好表演下去。 一个妇人抱着孩子,倚在墙角晒太阳,孩子已睡熟,鼻孔正不停吹泡泡。 三两个衣衫不整,神情懒散的人眯起眼盯着上面,脸上不知是厌恶,还是享受,生活的折磨几近将他们内心里感触变得麻木,对一切都变得麻木而平淡不已。 阿国到处寻找着无生的影子。 没有无生的身影,也没有山川次四郎的身影,他们到哪去了? 街道上没有拼命的痕迹,无生跟别人拼命留下的痕迹,也许只有血迹,没有别的,也很难有别的。 阿国回过头,凝视着柳生十兵卫,“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柳生十兵卫不语,鼻子已直抽气,他仿佛又愤怒了起来。 “看来他们都不见了。” 柳生十兵卫忽然大步走向戏台,下面看戏的人躯体不由抖了抖,自动让出个道。 他们仿佛对柳生十兵卫很了解,抱孩子的妇人眼睛本来是微眯起着的,现在却忽然睁得又大又圆又亮,充满了惊慌、惧怕。 柳生十兵卫大步走了过去,就朝她那里走了过去,这妇人忽然屁股一扭,就不见了。 孩子扑通落到地上,哇哇大叫起来,眼泪、鼻涕、口水一下子全部出来了。 戏台上的花鼓声顿时被孩子哭闹声淹没,淹死,每一个人都看着这孩子。 就在这时,孩子躯体上骤然射出数道强光,急射柳生十兵卫躯体,柳生十兵卫骤然倒退十丈,飘落屋脊一处。 强光急射高墙,穿墙而过,屋檐骤然倒塌,化作废墟。 阿国倒抽了口凉气,这种杀人手法实在很可怕,实在很恐怖。 柳生十兵卫躯体斜飞,剑出鞘,剑光闪动间,人已到了戏台畔。 这种身法,这种速度,也许只有疯子才能做到。 剑光闪动,七八条人影骤然断成十几截,血雾骤飞,每个人心魂未定,一道剑影已飞到台上。 他的速度实在太快,杀人太快,什么都很快,又快又疯。 柳生十兵卫疯子般站在台上,疯子般一脚踢飞个花脸,然后就转过身,盯着台下的所有人,大叫着。 “我知道你们都不是聋子,也不是瞎子。” 台下的人并不多,现在变得更少,一个人忽然从人群中掠起,掠向远方。 可是就在逃走的瞬间,一道剑光也跟着飘起,然后这人就扑通一声落下,整整齐齐的化作四段。 剑尖鲜血飘落更多。 握剑的人依然疯子般冷冷瞧着下面每一个人,“你们都是大人了,不是小孩子,要懂规矩,要懂事理,明白了没有。” 没有人说话,下面哭泣的孩子已不见了。 阿国缩了下脖子,这人果然很疯,剑疯这字号并不是白来的,还是有点道理的。 柳生十兵卫剑光一飘。 一个人明明是缩着脖子的,可是头颅忽然跳了起来,人却一直站着。 鲜血从脖子惊飞,落到边上几个人脸颊上,他们一动不动的站着,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我并不是来杀人,我是来找人的。” 阿国又惊又怕又笑。 地上十几具尸骨已被他杀得面目全非,他却说自己不是来杀人的。 “你们要好好配合,我剑疯并不是乱杀无辜的人,就算憋不住也不会乱杀的。”柳生十兵卫冷冷的笑了笑,“所以你们要将心好好装在肚子里,不要有什么负担,什么压力。” 阿国激灵灵抖了抖。 这人的说话口气,仿佛是真正大爱无私的佛教徒,在持经扬善、普度众生,说的那么诚恳、认真。 剑光又是一飘而过。 人群中一人只是看了看边上而已,然后就分成两瓣,缓缓倒向两边。 “这人不规矩,我只是给了他小小的惩罚,这很合规矩。”柳生十兵卫冷冷的盯着台下的人,冷冷的又接着说,“你们有没有看到枪神无生?” 被他踢给的人席卷在墙角,眼中流露说不出的怨毒、怨恨之色。 这人的手缓缓伸进怀里,伸出时已多出满把手里剑。 他轻轻的笑了笑,然后就用力挥出,十几道寒星暴雨般急射柳生十兵卫背脊。 惊人的速度,惊人的力道,惊人的方位。 这一招实在出乎意料,实在防不胜防,这本就是致命、夺命的一击。 这一击下,本不该有活人,却偏偏有人活着。 就在寒星射出的同时,一道剑光忽然卷起,剑光一卷而过。 十几道寒星骤然消失,骤然珠落玉盘般“叮叮”落地,一个人席卷在墙角,脸上的笑意忽然扭曲、冻死。 他忽然从怀里摸出把尖刀,尖刀挥动,刀光一闪,忽又消失,消失在一道剑光下。 手软软垂下,刀尖没有滴血。 脸颊上的肌肉骤然扭曲、变形,神情骤然崩溃、绝望,眼睛骤然凸出、无力。 第三百五十七章 乱世佳人 第三百五十八章 两枪相遇 第三百五十九章 绝代双枪 第三百六十章 信长野望 歌妓将脸上的浓妆褪去,又将衣服换掉。 一个极为冷淡、高贵、威严的脸色已现了出来,他笑了笑,“现在的我是不是很像织田信长了?” 阿国点头。 这正是他心里信长形象,冷淡、高贵而威严。 她深深吐出口气,希望这个人不要做出什么奇怪事来。 奇怪的人,总是有奇怪的思维,织田信长也不例外,他是奇怪中个怪物。 他挥了挥手,笑了笑,“你们下去,好好休息。” 歌妓与乐师悄悄走了出去,屋子里忽然变得安静而沉闷,那个中年人缓缓站起,肃立于一侧,然后就凝视着无生。 织田信长面对无生,脸颊上的笑意忽然消失不见,“我们终于见面了。” “是的,我们终于见面了。” “你见到我好像并不吃惊?” 无生点头,“我并没有吃惊,因为我了解你。” 织田信长冷笑,“我们并没有见过面,你就这么了解我?” “是的。”无生盯着织田信长冷漠的脸颊,又接着说,“像你这样的人,我想不了解,都很难。” 织田信长慢慢喝了口酒,看了看中年人,“看起来这人并不是个笨蛋。” “是。” “你对他了解多少?” “出手一枪,例不虚发,大明国当代极为出名的枪神,击败了当代江湖剑客扬名道,从此名震江湖,一时无敌于天下,......。” 织田信长点头。 他目光从无生的脸颊滑到胸膛,笑了笑,又从胸膛滑到握枪的手,最后又从握枪的手滑到漆黑的枪,“我们这里有没有人能跟他斗上一斗?” 中年人躬身点头,“并不多,室町幕府的剑豪将军足利义辉,佐佐木小次郎、柳生宗严、丸目长惠、伊藤一刀斋、宫本武藏、......。” 织田信长叹息,“剑豪将军归天,本多忠胜跟他心心相惜,佐佐木小次郎在海上,......。” 他慢慢的说落着这名字,不竟叹息,“至今扶桑也许无人有把握能杀得了他。” 中年人点头承认,“是的,至今无人看见他出手一枪。” 织田信长笑了笑,“就连你也不能?” 中年人点头,说着,“是的,就连我立花宗茂也没有看见那出手一枪。” “你是不是太过谦了?” 立花宗茂垂下头,“在下没有过谦,实事求是而已。” 织田信长冷冷笑了笑,“枪神在那古也城这里,我们岂非连一点法子也没有了。” 立花宗茂沉默不语。 “你不想跟他斗一斗?” 立花宗茂抬起头,凝视着织田信长,说出了两个字,“我想。” 织田信长笑了笑,“德川家康不允许本多忠胜与枪神交手,是因为他知道一点。” “哪一点?” “他很清楚本多忠胜没有把握能战胜无生。” “所以本多忠胜追到这里,跟无生决一雌雄,一分高下。” “无生走了,你会不会去找他?” “我不会去。” “为什么?”织田信长眨了眨眼,凝视立花宗茂,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因为我是立花宗茂,不是本多忠胜。” “你没有头脑发热的毛病?” 立花宗茂立刻躬身回答,“我决没有这种毛病。” 织田信长点头,微笑,“很好,看来你这么多天白拍子没有白看,已懂得生命的意义所在。” “期待更多的教诲。” 织田信长将他扶起,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总有你出人头地的一天。” “立花宗茂一生愿追随信长大人。” 织田信长点点头。 他忽然转过身,面对无生,冷漠的脸颊现出了尊敬之色,“你是不是已听到我们说的话。” 无生点头。 “你有什么想说的?”织田信长笑着又凝视阿国,“你也可以说说,说不定会将他心里的话说出来。” 阿国笑着点头,心里却在发冷,她说不出哪里可怕。 “女人的嘴说出来的话,有时比男人说出的话比较实在、有效,比如房子、黄金、地位......,甚至也可以提出多找几个姐妹在身边,在这里,我都有,也比别的地方多的多。” 这人收买人心的手法,居然这么直接、简单,却也极为老练、纯熟而有效,特别是他面对想收买的人时,脸颊上那种尊敬之色,极为真誓而诚恳。 无生不语,岩石般脸颊上没有一丝变化,既未泛起一丝惊讶,也没有一丝愤怒。 阿国苦笑。 织田信长笑了笑,“欲成大事,少了枪神这般高手,岂非是一种遗憾?” 无生不语。 阿国笑而不语,这种法子打动无生,实在无法行得通。 织田信长仿佛也看到这一点,他笑着凝视阿国,“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阿国摇头。 “那你笑什么?” “我笑你用这法子来打动无生,实在行不通。” 织田信长看了看地面,又笑了笑,“愿闻高论?” 阿国笑着看了看无生,她很怕无生会生气。 无生并没有生气,他一生中没有生过气,也懒得去生气。 织田信长笑了笑,“其 实你不说,我也知道。” “你说说看。” “我就算用整个富士山来收买无生,也买不到。” 阿国微笑点头。 “所以我只有想别的法子。” “什么法子?” “我收买不到他,就尽量不要让别的大名收买了,然后来杀我们。”织田信长浅浅喝了口酒,又接着说,“这法子是不是很好?” “这法子真的很不错。”阿国笑了笑,“那你打算用什么法子令别的大名不敢收买?” 织田信长没有回答这问题,而是转过身面对立花宗茂,“你是不是想到什么法子?” 立花宗茂躬身行礼,“是。” 织田信长笑了笑,“说说你的妙计?让他们刮目相看。” “好。”立花宗茂缓缓起身,又接着说,“我们可以邀请出云阿国在这里好好做客,令枪神见到别的大名,就不好意思投靠了。” 阿国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知道无生要走?” 立花宗茂点头,“是的,他此行的地方是北信浓,去看越后之龙与甲斐之虎相斗。” “你还看出了什么?” “这两人一旦斗起来,就无法阻止住。”立花宗茂看了看无生,又接着说,“就算是枪神,也无法阻止。” “为什么?” “一龙一虎相斗已多年,干戈并不是那么容易化作玉帛。” “那枪神过去,岂非无法阻止?” “是的,非但无法阻止,也许只能好好救一救失败的人性命。” 阿国笑了笑,“我若是不答应在你这做客?又当如何?” “那我就用别的法子。” 阿国笑意更浓,“还有什么法子?” 立花宗茂向夜色里招了招手,然后夜里就现出一个女人。 身着青衣小袖,脸色秀气而大方,腰畔斜挂一口剑,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她进来就站在立花宗茂边上,笑着凝视无生。 阿国看了看这女人,脸上流露些许羡慕之色,这女人不但美貌出众,身手一定也很不错。 “她是你说的法子?” 立花宗茂点点头,“这就是我的法子,她是扶桑有名的女剑客之一,高桥新秀。” 阿国笑了笑,“这是什么法子?” 立花宗茂眨了眨眼,“她的身手很不错,人也长的很不错,最重要的是她很会照顾人,只要我将她送给枪神无生,就......。” 阿国笑不出了,“你想用这法子勾引住枪神无生?” “人的情感,并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培养起来的,所谓日久生情,纵使铁打的汉子,也经受不住柔情一片。”立花宗茂笑了,笑的很得意。 阿国的脸已被气白了。 立花宗茂笑了笑,“你也不必气恼,高桥新秀对扶桑的地利,各地大名,各地武士,还有很多很多的浪人,都有点交情,行走扶桑,有这样的人在身边,一定会舒服点。” 阿国冷冷的说着,“你......。” 立花宗茂笑了。 在织田信长跟前,他是很少笑得出的,现在偏偏笑了出来。 高桥新秀也笑了,她笑着走向阿国,“我们都是女人,都知道女人的难处,所以你还是留下来做客,危险的事,由我来做。” 阿国的脸颊已不由抽动。 “你想一脚踢开我?” 高桥新秀咯咯笑了,她本就是个浪人,到处流浪,言行举止都放得开。 她笑了笑,又拍了拍她的肩膀,“有道是风水轮回转,就算是排队,也排到我了。” 阿国不语。 高桥新秀忽然不笑了。 浪人不笑的时候,大都不是很好看,织田信长转过身不愿再看,对着立花宗茂点点头,他仿佛很欣赏这样的作风。 阿国脸上变得更白,“你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杀你。” 说到“杀”字的时候,她的手忽然一挥,十几道寒光骤然急射而出,飘向阿国胸膛。 这么近的距离居然本该击中的,却偏偏没有击中,高桥新秀居然没有一丝惊讶之色。 她仿佛早已猜到了这一手。 无生将阿国一把拥入怀里,十几道寒光骤然“夺夺......”定在墙壁上。 阿国凝视着无生,少女的心在此刻,已彻底融化了。 “你这么在乎我?” 无生不语,柔柔将她抱住,“我还欠你一个愿望,我是枪神,绝不会说话不算话。” 阿国笑了。 高桥新秀将墙板上十几枚三角飞镖慢慢收了回来,就慢慢停在无生跟前。 她笑了笑,“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 “你带着出云阿国无论是去甲斐,还是去越后,都不是很方便,那里的高手远比你想象中要多。” “是的。” “我们一起去,对你也许要舒服点。” “未必。” 高桥新秀脸色变了变,“为什么?” “说不定我会进棺材。” 高桥新秀咬牙不语。 无生盯着立花宗茂,“你早就想好了这个计划?” “这是个很不错的建议,你可以选一样。”立花宗茂笑了笑,又接着说,“你可以让出云阿国在这里做客,我保证,你回来的时候,一定会养的白白胖胖。” “然后带着高桥新秀去北信浓?” “是的,她能说能笑,能打能杀,带上这人,你并不会难受。” “如果我不愿意,你又如何?” 立花宗茂笑了笑,“当然还有别的法子。” “你居然还有别的法子?” 立花宗茂笑意不变,“我会找很多杀手,去杀你,你走到哪里,我就杀到哪里。” “你找的杀手还少?” 立花宗茂点头叹息,“可是那又怎么样?也伤不到枪神一丝。” “你为何这么追杀我们?” 立花宗茂怔了怔,并没有说话,凝视着织田信长。 织田信长笑了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才说着,“原因很简单,这么好的身手,不为我所用,为什么留给别人用?” 无生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忽然盯着、戳着织田信长,仿佛要将他活活戳死在榻榻米上。 织田信长仿佛没有看到,“你可以考虑一下,我本是惜才之人,绝不会辱没了枪神的威名。” “你是不是很想收买我?” 织田信长点头,微笑。 他的笑意极为自信、诚恳而令人欢愉。 “你想收买我,也是被逼的,是不是?” 织田信长点头,叹息,“没错,像你这样的高手,若是落到别的大名手里,对我以后的宏图大业有很大伤害。” 无生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你想收买我,因为你很难杀得了我,就算杀得了我,对你而言,也会是一种巨大的损失。” 织田信长不语。 “你现在更不会杀我,是不是?” 织田信长冷笑不语。 “你不杀我,也许是因为你已没有力量再杀我,你一定联合德川家康势力,然后挥师京都,铲除三好氏家族,占据京都,废除足利义荣将军?” 织田信长冷冷的笑着,“那又怎样,这时已没有人能阻止我上洛。” “是没有能阻止你上洛,后面的劲敌武田信玄已被你稳住了,是不是?” 织田信长点头,“居然连这个也被你看穿了。” “我还看穿了一点,也许连你自己都不相信。” 织田信长冷漠的目光显得说不出的明亮而森寒,“你还看穿了什么?” “我看穿了你一定会将足利义荣废除,找足利义辉的弟弟,足利义昭当新的将军,稳固自己的势力,为以后一统扶桑打好基础。” 阿国吃了一惊。 这种人本不该有这么深的思维,因为跟他的得失并不大,可是他知道的却极为细致,分析的极为透彻。 “你说的很不错,都被你说中了。” “也许我有一样说不中了。” “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织田信长冷冷笑了笑。 “你将织田雪姬许配给武田胜赖,其实并不愿与武田信玄长期和好,也许是一时的和好。” “你有什么高见?说说看?” “织田雪姬命不久矣,又是你的养女,你并不会将她放在心上。” 织田信长点头,微笑。 “你也许将三好氏铲除,稳定了京都,然后第一个开刀的就是武田信玄。” 织田信长点头,“是的,你说对了。” “扶桑令你惧怕的人并不多,也许只有两个。” “哪两个?” “一个是越后之龙,另一个是甲斐之虎,他们才是你惧怕的人。” 织田信长不语。 “所以你很怕他们斗不起来,他们一旦斗不起来,对你就是一种威胁,就算你有全胜三好氏把握,背脊有他们在,也足以令你心神不定。” 织田信长不语,也不笑。 每个人都笑不起来了,立花宗茂垂下头,凝视着榻榻米,似已呆立。 无生眸子盯着织田信长,“其实你很怕我去北信浓的?” “为什么?” “因为我去了北信浓,还是有机会令一龙一虎化干戈为玉帛。” “你有什么机会?” “剑豪将军被刺的事,并不是一件小事,三好氏的恶行,扶桑很少人不知的。” “是的。” “剑豪将军被刺,我刚巧在边上,他有什么手令给我,别人绝不会有怀疑的,一龙一虎更不会怀疑。” 织田信长点头承认。 “所以你绝不会轻易让我过去,是不是?” “是的,你说出任何条件,我都会满足你,只要你不去北信浓。”织田信长笑了笑,“就算是要我妻子,我也会给你。” 阿国愣住。 她没有想到织田信长会说出这种话,可这种话也正是他们这种人该说的,家族的利益、安全,绝不容自己有一丝疏忽,一丝的漏洞,说不定会给织田氏带来灭顶之灾,就像他昔日桶狭间袭杀今川义元,令今川氏一蹶不起,永远消沉下去。 战乱中的大名,也许都有自己的不幸与恐惧。 织田信长也不例外,他如果不去争夺别人的城池,不去破坏别人的家庭,也许过不了多久,那座城池里的士兵,也许就会来争夺他的城池,破坏他们的家庭。 织田信长叹息,一双手紧紧握住,“看来我们并没有打动你的法子,所以你也很难留下来。” 立花宗茂点头承认。 织田信长凝视着无生,轻轻的笑了笑,“夜已很深,你该走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死亡战书 第三百六十二章 决斗之前 第三百六十三章 剑残人败 第三百六十四章 要命小刀 第三百六十五章 夜现故人 第三百六十六章 座敷童子 第三百六十七章 满天流星 第三百六十八章 冤家路窄 第三百六十九章 宫本武藏 第三百七十章 扶桑剑圣 第三百七十一章 一代剑神 第三百七十二章 少女杀手 第三百七十三章 月下孤剑 第三百七十四章 拈花剑客 花在月色下暗暗幽香,人在幽香中陶醉、享受。 他轻轻闻了闻掌中鲜花,才慢慢回过神来,“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 “你终于来了。” 无生点头。 “有人出钱给我,要杀你。” 说到“杀”字的时候,他整个人忽然有了变化,手里花忽然不见了,却忽然多出一口剑。 出鞘的剑。 剑光森寒、雪亮,人影飘忽、诡异。 这人顷刻间已刺出十几剑,每一剑都是实招,每一剑都用的都是致命的一击,没有多余的动作。 他挥出的每一剑,仿佛都经过估算,每一剑都恰到好处,不愿多浪费一丝力气。 孤灯在玄关轻轻摇曳,冷风中寒意更浓。 无生轻烟般飘起。 “好剑,扶桑有此剑术,唯有剑客月下花。” “也许。” “你只在月下杀人?” “是的。” “你喜欢在月色下欣赏别人死亡的神采?” “是的,但不单单是如此。” “还有什么?” “还有鲜血在月色下飞溅的风采。” 月下花顷刻间又飞出七八剑,每一剑都极为快速而迅疾,每一剑都极为准确,每一剑明明已刺中,却偏偏差了一分。 一分对拼命、决斗中的人来说,已是生死两线,少了那一分,就是失败,失败就是死亡,多了那一分,就是胜利,胜利就是活着。 无生轻烟般飘到小屋上,眸子里已发出了光。 剑光飘动,月下花忽然到了上面。 他明明在下面的,明明在一丈之外,可是他一步已到了上面。 剑光卷起,小木屋骤然间四分五裂、支离破碎,四处惊飞。 无生轻烟般飘到一株古树上,盯着、戳着那条人影,那道剑光。 也在等着那条人影,等着那个人。 月下花并没有过去,远远挥出一剑,剑光惊虹般飞出。 那株枯树在剑光下,骤然间化作十七八段,向四面八方惊飞。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盯着、戳着远方那枝安安静静的月下花,剑赫然已入鞘。 剑光顿消,剑气顿死。 他的手里赫然拿着一枝花,鲜花。 鲜花在柔风矗立,仿佛是亭亭玉立的仙女,傲立在人间。 月下花凝视着鲜花,不再看无生一眼,也不再握剑,“你们可以走了。” 无生并没有走,石像般走了过去,停在他不远处,静静等着,仿佛很期待。 “你不想杀我了?” 月下花冷笑,“我想杀你,却杀不死你。” “你为什么没有多杀杀?说不定会被你杀死。” “我并不是笨蛋。”月下花盯着鲜花,冷冷笑了笑,又接着说,“我的剑杀不死你,你若是想找人杀你?去找别人。” 无生将湖衣姬放下,叹息。 湖衣姬已要疯了,浑身都在抖动,每一根骨骼随时仿佛都会断裂。 她喘息着,“你刚刚为什么不出枪?” 无生不语。 “他不能出枪。”月下花已盯着湖衣姬,缓缓将鲜花递给她。 湖衣姬没有接过花,她不愿,也不敢,“他为什么不能出枪?” “因为他的枪一出,我的小命就报销了。” 湖衣姬说不出话了。 月下花忽然凝视不远处的空地,眨了眨眼,手忽然一挥,那枝鲜花急射而出,忽然定入大地。 一个人忽然惨叫着从地下爬出,头顶赫然直直插着一朵鲜花。 拔剑冲向月下花,剑光刚飘起,忽又消失。 人倒下,剑也倒下,一双眼睛直愣愣盯着月下花,惨呼着,“你......你居然杀我。” 月下花慢慢走了过去,将鲜花取下,一股鲜血骤然从头顶飞泉般溅出,足足飞出一丈远。 花茎上的鲜血犹在滑落,人仿佛没有看到。 月下花冷冷一笑,“小兔崽子,敢坏我的好事。” 林叶间几条人影忽然掠出,奔向远方,刀光一闪而过,几条人影忽然断成两截。 剑缓缓入鞘。 握剑的手慢慢抬起,他的手忽然又多出一朵鲜花。 月下花盯着无生,淡淡的说着,“你是不是已很满意了?” “我满意什么?”他眸子盯着远方断开的尸骨,轻轻叹息。 月下花点头凝视着月色,轻轻笑了笑,“我帮你杀了几个小兔崽子。” 无生不语。 “这里已没有别的人。”月下花轻抚着鲜花,眼中显得忧虑、不安。 “你为什么杀了他们?” “因为他们本就该死掉。”月下花盯着地上的尸骨,眸子里飘出怨恨之色,“你本就应该由我来杀,可是他们却横插一杠,我很不喜欢。” “他们也是帮你的忙。” “我不需要他们帮忙,他们所谓的帮忙,也许是在我们两败俱伤之后,将我们全部杀了。” 无生吐出口气。 他没有想到月下花的疑心病居然这么重,重的有点不可理喻。 远方已有马蹄声,十几条大汉扬鞭打马,横冲直撞,顷刻间已到了跟前,马上人纵身一跃,直挺挺站在月下花边上,冷冷的瞧着月下花。 为首的是一个面容干瘦、额骨高耸的中年人,掌中一根软鞭,软软垂下。 他冷冷的盯着月下花,冷冷的说着,“你是来杀人,并不是来赏花的。” 月下花点头。 “你为什么没有杀了这人。” “我是来杀人的,可是对于这个人,你们还是另请高明,我杀不了。” 月下花将怀里十几张私札丢到地上,忽然纵身一跃,凌空一翻,已消失在月色下。 幽灵般消失不见。 这人扬鞭大喝,片片落叶飘飘,落到大地上。 后面十几个人之中,一个光头慢慢的走了过来,“这种人绝不会轻易死去。” 鞭子轻轻落下,人轻轻点头。 光头凝视着无生,淡淡的说着,“所以想要杀了他,就应该我们自己动手。” 这人点点头,“没错,月下花翻脸,简直比放屁还要快。” “可是我们没有把握杀了无生。” 这人摸了摸手,忽然盯着无生看了看,才接着说,“我们这么多人,居然没有把握?” 光头点头,“是的,我们之中,没人有把握躲过那杆枪。” “他的枪难不成闹鬼不能?” 光头垂下头,等到这人的气消了,才说着,“他的枪比闹鬼更苦怕。” “我们一丝把握也没有?” 光头点头,他忽然挥了挥手,后面两个人忽然有了变化,他们之间仿佛也有种秘密的沟通法子。 两个人忽然抽刀,将刀高高扬起,扑向无生,高呼着,“拿命来。” 光头垂下头,因为他已知道结局是什么。 他让他们过去,只不过令他们老大知道里面的厉害。 两人高呼着扬刀下劈,劈得方向正是无生的脑袋,劈得力道很猛,方向的也很准确,这一招显然用的很熟练。 死在这一招下的人,没有百十来个,也有七八十个,这并不是夸张。 无生没有动,就站在那里,石像般给他们劈。 他仿佛很乐意接受那一刀。 刀下劈,两个人忽然怔住,脸色忽然变了。 他们看见了一件极为神秘而又可怕的事。 他们两人的手里赫然握住刀柄,没有刀锋,刀锋已到了别人的手里。 这一招实在没有看到,无生将他们掌中刀锋捏断,他们竟没有一丝觉察到。 两人就这样站在无生跟前,一动不动的站着,满脸不信、惊讶、恐惧之色。 无生指了指后面那条小径,忽然说着,“你们可以走了。” 这两人点头,却盯着无生手里的断刀,然后离去,经过无生边上的时候,无生忽然又说着,“下次来杀我,最好找把好刀。” 他们仿佛没有听到,走出七尺的时候,忽然尖叫着狂奔着掠向前方。 光头叹息,不语。 边上额骨高耸的人,一看便是十几个人当中的首领。 现在此时好像变得很不耐烦,又好像变得很窝囊,却无处宣泄心里的怨气,他的脸竟已被气黄了。 光头忽然盯着无生,慢慢走了过去,冷冷的说着,“我们首领说了,你可以走了。” 无生不语。 光头冷冷的笑了笑,“你们运气很好,正巧碰到首领心情不错,所以绝不会跟你计较。” 无生不语。 “这是你们的造化,祖上显灵了。”光头笑的尖削而冷酷,“现在还不快去跟首领叩个谢。” 无生不语。 他果然走了过去,缓缓靠近,盯着、戳着首领,不语。 不语却足以令人心生压力。 首领额角已沁出冷汗,缓缓说着,“你就是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 “你很能耐,身手很不错,好像有点意思。” 无生不语。 首领笑了笑,“人为才死,鸟为食亡,一个男人出来走动,无非为了两样,名与利。” 无生不语。 首领笑的有点勉强,“现在你的机会来了。” “什么机会?” “名利双收的机会。”首领轻轻的笑了笑,“现在你的机会很不错。” 无生不语。 湖衣姬已暗暗发笑,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笨蛋在说着笨话。 无生绝不是爱钱的那种人,绝不会因为名利而有所改变,这个猪头居然想要用名利来打动无生? 首领笑意不变,“只要你投入上杉谦信旗下,以后什么都会有的。” 无生不语,他忽然出手将首领一把提了起来,然后用力丢向远方。 湖衣姬苦笑。 这人有时候很不讲理,做起事来很粗暴,可是这种样子,却很吸引女人。 十几个人忽然触及刀柄,却没有一个愿意出手。 光头远远的站着,微微笑着,他仿佛没有一丝反对,也没有一丝怨恨。 无生忽然走过去,盯着光头,“你们是上杉谦信的人?” 光头点头,微笑。 “你们现在是不是正赶往上面?” “是的,正赶往上面去跟他会合,然后商量怎样出兵。” “你们的时间好像很空。” 光头微笑不语。 多年的生死边缘挣扎,教会他一个道理,面对陌生而可怕的人,能说话的时候,要少说,能少说的时候,尽量不说。 这是他的秘诀。 “你们想要杀我?是不是?” 光头微笑,眨了眨眼,“是的,什么原因就不知道了。” 无生不再说话,盯着月色。 光头招了招手,十几个人纵身一跃,打马狂撕,绝尘而去,顷刻间已到了远方。 无生握住湖衣姬的手,走向破碎的小木屋。 将破碎的木条堆起来,点燃,湖衣姬笑了笑,这是她第一次遇到火堆,在外漂泊的人在夜色里难免要点燃一堆火,静静等待天明。 湖衣姬紧紧握住无生的手,忽然说着,“你是不是要出去?所以才点燃一堆火?” 无生点头,“我去找点吃的。” 湖衣姬微笑,“你放心去,我会照顾自己。” 无生点头。 他石像般走向月白风清的林木间,湖衣姬忍不住想要过去。 她伸出手,却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 无生石像般停下,忽然转过身,盯着湖衣姬,月色照在她脸颊上,更显寂寞、孤独而又无助。 “你是不是很害怕?” 湖衣姬点头,立刻又摇摇头。 无生忽然走了回来,轻轻握住她的手,“你不必害怕什么,我很快就回来。” 湖衣姬眼中已发出了光,凝视着无生,“我等你回来,你要多加小心。” “我会的。”无生叹息,“你呆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我很快就会回来。” 湖衣姬松开手,微笑点头。 她凝视着无生渐渐消失在林木间,心里莫名的升起一抹孤独。 这种孤独是自己的?还是无生的?她已分不清了。 月色明亮、皎洁,却也极为凄迷而凄切。 凉风吹在她躯体上,仿佛像一根根鞭子的抽打。 夜色里现出一条人影,提着一个食盒悄悄走了过来,湖衣姬只看到食盒,却并未看到是什么人。 夜色很轻,食盒放下,人已不见了。 湖衣姬到处凝视着,四下没有人,她并没有打开食盒,对于陌生的东西,她从不喜欢生出好奇,好奇并不能给自己带来好处,有时会带来刻骨铭心的惧怕。 所以她不愿打开。 “你为什么不打开来看看?”风清月白的夜色里已传来了声音。 湖衣姬双手紧紧靠在一起,轻轻放在胸前,“你是什么人?” “我不是什么好人,偶尔会做点好事。” “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来这里?” 夜色里已现出笑声,“我来这里,是为了做做好事。” “你有这么好心?我不信。”湖衣姬忽然凝视着不远处的林叶里,声音仿佛是从那里面传出的。 “无论你信不信,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做过好事了。” 湖衣姬不语,凝视着食盒,她的手轻轻触及食盒,却又缩了回来。 她忽然感觉有点不安,却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她并没有打开,等着无生回来再说。 “你为什么没有打开?是不是怕了?”林叶里已现出笑意,阴冷、邪恶而残酷不已,在夜色里听来,仿佛带着种令人生畏的快意。 “我为什么要打开?这里说不定有炸药,我一打开,我岂非就完了?” 夜里已没有人说话,安安静静的,只有冷风在低嘶。 无生缓缓走了回来,手里提着一条海鱼,两只野兔。 湖衣姬笑了笑,“你去的真快。” 无生点头,他慢慢将带回来的海鱼、两只野兔架在火上烤。 湖衣姬指了指食盒,“这个好奇怪,不知道是什么人送过来的。” “你没看见是什么人送来的?” 湖衣姬脸色变得苍白、无力,神情已现出歉意、愧疚之色。 “我没看见,这人将食盒放下,就不见了。” 湖衣姬凝视着食盒,却紧紧握住无生的手,无生已感觉到她的手心已沁出冷汗。 无生点头,“是不是有人在跟你说话?” “是的。”湖衣姬脸色已变了。 无生的目光已落到林木间,他仿佛已看到了别人无法看到的东西与事情。 “你看到了什么?”湖衣姬虽在看着夜色,心里却在惧怕着。 “他们已走了。” 湖衣姬点头,吐出口气,“里面没有人?” “是的,里面已没有人了。”无生轻轻松开手,忽然轻烟般掠向废墟,一条人影骤然间掠起,向月色掠去,顷刻间消失在月色里。 湖衣姬忽然尖叫出来。 无生最看不得女人哭泣,也看不得惊吓的样子。 “那是什么人?”湖衣姬勉强控制着自己,努力说出句话。 “那个不是人,是个飞鸟。” 湖衣姬苦笑,“想不到你还能笑得出来,你的胆子难道真的是铁打的?” 无生不语,将食盒用力仍向林木间。 湖衣姬吃惊住,“你为什么将食盒丢掉?” “那里面的东西,你还是不要见的好。” “是什么东西?”湖衣姬凝视着无生,脸颊上现出惧怕之色。 无生不语。 夜已很深,月色在云层中剧烈穿梭,一片片云层在月色畔翩翩起舞,显得极为幽美而神秘。 无生柔柔握住湖衣姬的手,“既然出来,你就不要害怕,我一定会帮你送到武田信玄那里。” 湖衣姬目光流露出无法形容的感激之色。 无生将烤好的鱼递给湖衣姬,“你尝尝,听说这种鱼也可以生吃。” 湖衣姬凝视着这条鱼,点点头,“这是三文鱼。” 第三百七十五章 清野寺院 第三百七十六章 林中险境 第三百七十七章 背后刀锋 云雾更深,月色变得更加昏暗而又朦胧。 湖衣姬的目光变得更加朦胧,朦胧而无力,但她却还是带着笑意。 无论什么人临近死亡的时候,还笑得这么欢愉、喜悦,就足以说明已活过,无论活得怎么样,都是一种享受。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不停喘息。 背脊那一剑刺的并不轻,如不是用肋骨死死夹住,性命也许就要报销了。 鲜血从剑锋滴滴飘零,昏暗的夜色里矗立七个人。 七个人,七口剑,骤然间将他们死死围住,直愣愣盯着无生,脸颊上已扬起了笑意。 剑已出鞘,寒光逼人眉睫。 里面一个女人横剑冷笑,“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 他的手掌并未离开过湖衣姬背脊,只要离开,她的生命也许就要消失。 她现在已十分脆弱而无力,脆弱的随时都会倒下,倒下就永远都不会站起,此时根本经受不了任何一丁点打击。 这女人也是七口剑里唯一的女人,也许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显得娇纵、蛮狠。 “你的小命好像快要报销了?”这女人冷冷笑着,掌中剑轻轻颤动。 “也许。” 这女人的眼睛看了看无生,又看了看湖衣姬,“需不需要我帮你什么,例如杀杀你,或者杀杀她。” “你杀不动我们,还是不要动手的好。” 这女人忽然瞪着无生,“你是在说笑话,还有我杀不死的人。” 这句话是大话,在别人看来,像是吹牛皮,但身边七口剑仿佛没有一丝反应,仿佛已承认这一点。 “是的,你的确杀不死我,也没有机会杀得死我。” 女人脸色变了变,又接着说,“你大概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你是女人。”无生喘息着,又说着,“女人不该握剑,应该找个丈夫,回去相夫教子,洗洗尿布,做做饭。” 女人笑不出了,脸颊竟已被气得发黄,“我是八重,记住了。” 无生不语。 “你到了地狱,就说是我杀了你。” 话语声中,她的剑忽然刺进无生躯体,刺的位置并不是致命地方,却足以令人剧痛的无法忍受。 八重大笑着凝视无生,“你现在是不是相信我能杀得了你?” 无生咬牙,额角冷汗豆大般滑落,“女人就是女人,你应该去洗洗尿布,不该出现在这里。” 八重的脸颊上的笑意更加剧烈,可是却很快消失。 就在她想拔剑瞬间,脸上的笑意忽然扭曲、变形,她用力拔剑,却发现自己无法拔出,剑锋竟死死的定在里面,无法移动分毫。 剑赫然被死死夹住。 她只看到躯体轻颤了一下,躯体上两口剑骤然急射而出,飞向天际。 八重盯着无生,说不出话了,她的手竟已被震的发麻。 “你......。” “是的,你的剑杀不死我,你的手不适合握剑,适合做做农活。” 八重身子轻轻移动,已到了不远处,安安静静的不再说话,她已无言再说。 另外六口剑并没有离开一刻,脸上也没有一丝惊讶、不信。 湖衣姬笑了笑,“我不行了,你还是离开这里,我不愿再拖累你。” “你不能死。”无生额角冷汗流出的更多,眼睛不停盯着正前方两个人。“你应该好好活着,他们才应该死去。” “我并不是你的情人,你不必这样对我,你并不欠我的。”湖衣姬脸颊泪水飘零更多。 “我是枪神,答应过你的愿望,就一定要帮你实现。” “我现在已不需要你这样做。”湖衣姬柔柔笑了笑,“我现在的愿望就是死去。” 无生不语。 他手臂上青筋跳动更加剧烈,喘息的也更加剧烈。 “你放开我,让我舒服一点死去。”湖衣姬已闭上眼。 边上一口剑忽然刺出,就在无生喘息最猛烈的时候,忽然出手。 剑光骤然飘起,就忽然消失不见。 剑跌落,人仰面惨呼着倒下,躯体在地上剧烈抽动、痉挛,眼珠子直愣愣盯着那杆枪,漆黑的枪。 他死也不信自己会失手,这一剑本不该失手的,可是却偏偏失手了。 枪缓缓缩回,缩回的很慢很慢。 枪尖鲜血飘零更多。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盯着、戳着前方一个人,一个字一个字说着,“我这句话说完,你们还不离开,就不要离开了。” 他的话没有说完,又忽然慢慢的将枪缩回。 后面三口剑忽然倒下,胸膛鲜血飞溅,人的小命骤然报销。 前面两口剑咬牙,骤然后退,顷刻间退到一丈外,两人面面相觑,两人的脸忽然变得难看如死人。 “八重不见了。”一人失声惊呼。 另一个人点头,脸上已现出怒容,“是的,她一向将小命看的很重,所以溜得比谁都要快。” “是的,她实在侮辱了我们青叶七剑的威名了。” 湖衣姬听过这个名字,她很小就听过七剑的故事,她笑了笑,“你们是青叶?” 一人远远的站着,一步也不愿靠近,冷冷说着,“我们是青叶。” “青叶只管收钱杀人 ,从不过问杀的人是谁?” “是的,什么人都一样,都可以去杀,就算是武田信玄,也是一样的。” “你口气好大。”湖衣姬依然笑着,她笑着凝视他们掌中剑,“你们一共有七口剑?” 这人嘴角肌肉忽然绷紧,因过度愤怒而骤然抽紧,“现在已剩下三口剑。” 边上的一人突然跟着说,“不是的,只有两口剑。” “是的,的确只有两口剑。” 他们已不承认逃走的那口剑是青叶中人,这是他们的耻辱,他们绝不允许耻辱出现在身上。 “很好,你们很有尊严,所以你们可以走了。”无生盯着这两个人,淡淡的说着。 “我们不能走,因为杀人任务还没有做完。” “那好,你们来杀我,我等你。” 落叶萧萧,冷风中寒意更冷、更浓。 “现在我们不会去杀你,求我们也不行。”一人冷冷笑着,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湖衣姬柔柔的笑了笑,“你们为什么不来杀我们?” “我们并没有得到酬金的全部,所以不能杀了你,就算是求我们,也不行。” “你们收了什么人的酬金?” “告诉你也没关系。”这人冷冷笑了笑,“是上杉谦信,他想要除去你们,付了一千两银子买你们的命。” 湖衣姬垂下头,不语,嘴角鲜血飘零更多,可是她依然在笑着。 无生柔柔将她抱住,急点伤口边缘几处大穴,鲜血流出变得缓慢。 她的脸依然是苍白的,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危险还在,并未远离,她时刻都会倒下,死去。 湖衣姬柔柔凝视无生,柔柔笑着,“想不到我居然能......。” 不远处一人冷冷笑了笑,这人左手握剑,剑尖斜指苍穹,“这是天意,注定你死在这里。” 另一人也是冷笑的,却是右手握剑,剑尖朝西,“没错,你的性命注定要归西。” 湖衣姬苦笑。 她凝视着无生,并没有说话,她的话已从眼眸里现了出来。 她想说的话,并不是那两人所说的,面对死亡,并不足以令她惧怕,令她想不到的是自己到了生命尽头,还有男人能对她如此之好。 这不仅仅是一种欢愉、喜悦,也是一种安慰、鼓舞。 得到这种安慰、鼓舞的女人,没有理由不笑一笑的,湖衣姬也不例外。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还是死不掉的。”无生轻抚着她的躯体,又接着说,“我是枪神,你的愿望没有实现之前,我绝对不会让你死去。” 湖衣姬微笑点头,目光中充满了感激之色。 无生将湖衣姬柔柔抱起,走向林木深处,那两口剑仿佛已受不了了。 “你们是不是还不愿出手杀我们?” 两口剑咬牙,不语。 无生石像般停靠在他们不远处,“看起来你们并不愿杀我们。” 两口剑不语,相互看了看,依然没有动手。 “你们的胆子其实并没有想象中要大,其实你们也很怕死,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你们要比女人要好点,至少没有逃走,但你们的运气却比女人坏的多。” “我们运气怎么坏了?” “你们的霉运很快要来了。”无生名字盯着、戳着他们的后面,不再说话。 “什么霉运?”两口剑的眼中已现出惧怕之色,“我们会有什么霉运?” 无生不语。 湖衣姬笑了笑,“枪神绝不会骗你的,他没有骗人的必要。” 两人不语,额角已沁出冷汗。 “他从未骗过别人,无论是什么人都一样。”湖衣姬笑的更柔,也更无力。 她凝视着无生,笑意变得更浓。 无生盯着那两个人,“你们还未看到霉运在哪里?” 两人不语,握剑的手已不稳,他们也许已找到了,却不敢、也不愿承认。 “你们为什么不回头看看?” “我们为什么要回过头看看,我们回过头,你杀我们岂非很容易?”他们始终没有回过头去看。 湖衣姬又笑了,“看起来你们疑心病很重。” 两口剑不语,手臂上青筋不停抽动,仿佛已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有疑心病并不是坏事,但是......。”湖衣姬轻轻咳了咳,又接着说,“但是疑心病太重了,就难免要倒霉了。” “我们不会倒霉的。”这人说话的时候,嘴角已瓢了,他自己也没有一丝把握,“该倒霉的是你们。” 湖衣姬柔柔笑了笑,看了看自己伤口,又看了看无生躯体,才缓缓说着,“你回过头去看看,就知道我们有没有骗你了。” 这人缓缓转过身,然后就看到一道刀光闪过。 两人骤然间倒下,烂泥般软软滑落至大地上。 冰冷的刀锋,冰冷的人,冷冷的站在不远处,冷冷的笑着,并未笑出声音。 他已不必笑出声音,因为这样已很好了,足以令人胆寒、心寒。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戳着这人的手,这人的刀。 苍白的手,漆黑的刀。 这人的眼睛 也在盯着无生,盯着无生的手,无生的枪。 苍白的手,漆黑的枪。 这人冷冷的指了指自己脑袋,冷冷说着,“我是川岛真一雄,来看看枪神无生的真容,顺便......。” “顺便来杀我?是不是?” 刀锋的鲜血犹在飘零,一滴一滴飘着,仿佛并不急着滴完。 冷风掠过,一片落叶垂下,轻轻着地,翻滚着扑向刀锋,远远的被弹开,重重的撞想远方。 “好刀。”无生叹息。 川岛真一雄笑了笑,也盯着自己的刀,脸上现出得意之色,这本就是他得意的地方,这不但应该受到自己的尊敬,也应该受到别人的尊敬。 这把刀的确应该受到世人的敬仰。 “你的刀杀过多少人?” 川岛真一雄将刀微微抬起,冷风中寒意更加剧烈,抽动。 “杀过很多。”川岛真一雄盯着无生的枪,漆黑的枪,“我的刀也许没有你的枪杀的多,我看得出来。” “未必,你的刀不挑人?随便什么人都杀?” “是的。”川岛真一雄目光又落到握枪的手,苍白的手,“你的枪难道很挑?” 无生点头承认,“所以这杆枪杀的人决没有你的刀多。” 川岛真一雄点头,“也许,但我这把刀杀死的高手,就一定没有你的枪多。” “也许。”无生缓缓将抬枪起,“我的枪杀人的确很挑。” “又多挑?”川岛真一雄笑了笑,“难道比将军选女人还要挑?” “也许是的。” “你的枪愿不愿意杀我这样的人?”川岛真一雄眼眸里现出了光亮,一种杀人无数冷血高手的光。 “我的枪很愿意杀你。”无生的眸子枪头般盯着川岛真一雄的刀,“我也希望死在那把刀下。” 湖衣姬闭上眼,呼吸似已不稳。 无生叹息,忽然将她放下,一只手忽然贴着她的背脊,然后他的躯体不由轻颤着。 他躯体上到处都在轻颤,但那双手却依然很稳定,稳定而冷静。 湖衣姬柔柔的睁开眼,“你居然又......。” 她的话刚生出,就被泪水淹没,活活淹死掉。 无生剧烈喘息,“你不会有事的,你还未见到武田信玄,所以就不会死去。” 湖衣姬笑了笑,“那只是一个玩笑,你何必又当真?” “我是枪神,就一定会帮你完成这个愿望。” 湖衣姬泪水飘零更多,“你不能再这么做,我已经不行了,你这样只会令自己倒霉。” 无生不语。 湖衣姬笑了笑,“你真的好傻,是个小笨蛋。” 无生不语。 川岛真一雄笑了笑,就凝视着无生,“想不到你们感情居然这么好。” 无生不语。 川岛真一雄缓缓走了过来,“早知道你们情感这么好,我就应该想法子多弄几刀。” 他说的极为平淡而仔细,湖衣姬脸颊上肌肉已抽动,这种事实在令人厌恶不已。 “你是不是以为是青叶七剑干的?” 湖衣姬点头,她的确认为是七剑干得,因为阿墨倒下,七剑就围了上来。 “你的伤拜我所赐,你看起来好像很恨我?” 湖衣姬冷冷笑了笑,“是的,我是恨你,不但恨你借刀杀人,也看不起你。” 川岛真一雄点头,等着湖衣姬继续说下去。 “你是个杀人专家,本不该害怕杀人,因为这是吃饭的活。”湖衣姬笑了笑,笑得讥诮、轻蔑,“可是你却偏偏怕杀无生。” 川岛真一雄脸色变了变,却未说出任何话语。 “你害怕杀不死无生,反而被无生杀死。” 川岛真一雄点头承认,不语。 湖衣姬笑了,大笑,“你完了。” 川岛真一雄不懂,这句话显然令他厌恶,“我哪里完了?” 湖衣姬脸上的笑意消失,才说着,“你不该用这种借刀杀人的法子对付无生。” “为什么?” “因为你面对无生,本来是心虚,没有把握。”湖衣姬盯着那把刀,笑了笑,又说着,“没有把握,并不是没有机会。” 川岛真一雄点头不语。 “可是你用了一招借刀杀人,你就没有了杀人的信心,特别是杀无生,也许一点信心也没有。” 川岛真一雄眼角跳动,神情变得奇特而古怪。 湖衣姬冷冷笑了笑,笑的更加讥讽、轻蔑,“你本来是没有把握杀无生,现在是没有信心杀无生。” 川岛真一雄紧紧握刀,刀锋上的寒光轻轻抽动。 他的信心的确已受到了动摇,没有信心,杀人哪来勇气,杀人没有了勇气,一定不能冷静,不能稳定。 高手之间的拼命,这种细节,岂非很重要? 湖衣姬盯着川岛真一雄的神情,微笑着,“杀人的信心已被击碎,你完了,你杀不死无生了。” 川岛真一雄的手握得更紧,手臂上青筋高高耸起,忽然说着,“你看得出来?” “是的。”湖衣姬不笑了,“你现在若是来杀无生,非但杀不死无生,自己的小命一定会被报销。” 川岛真一雄咬牙不语,刀锋上寒光抖动更猛。 第三百七十八章 又遇剑圣 第三百七十九章 高手相视 第三百八十章 兵不厌诈 第三百八十一章 杀人前后 第三百八十二章 杀人高手 第三百八十三章 高手相斗 第三百八十四章 龙虎相遇 第三百八十五章 雾中杀机 第三百八十六章 书终神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