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隐征途》 楔子 暗影之森 楔子 破晓晨曦 楔子 君临城下 第一章 夏至升星仪式 第二章 启明升腾 第三章 星空夜曲 第四章 火蜥蜴 学徒考核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这是一个晴朗的上午。几十名修满年限的见习学徒聚集在升星台前的广场上，清一色穿着星月神殿的白色衣袍。另有近百名不参与考核的学徒围聚在广场周边的十几根立柱下，围观今年的考核。 十几位身穿白袍的神侍从升星台主柱的左侧走出，立于台左。另有几十位淡金色戎装的神卫从主柱右侧走出，和神侍们分立两侧。最后登台的是神殿的神司们，他们是每次升星的真正主持者。为首一人中年模样，目光深邃。他身穿华丽的长袍，上面绣着云卷和日月星辰。这位是星月神殿的殿主，星晨知道，他比自己的父亲还要年长，已经接近一千五百岁了。 “各位见习学徒们，我是星月神殿的阁主。很高兴能看到这么多人来参加今天的考核，你们都是神殿的后备力量。还有不到半个月就是摩羯启明的升星仪式了，我们将在今天选举出新的星月神侍和神卫，参与到下一次的升星仪式中。他们将成为光神族永远的神职人员。其中，神族学员会多进行一项灵力测试。现在我宣布，考核开始。” 第一项进行的是笔试。神侍们给每位参与考核的学员分发云卷纸试卷，现场作答。笔试一直是星晨的强项，毕竟出身梦祀城世家，从小的耳濡目染之下也能了解到很多知识。题目不多，他取出彗尾笔开始答题。 渐渐地，他发现今年的试题比往年难了许多。神殿考核不是选学士，笔试题无非三个类型，光神族基础知识、地理和大陆局势、以及一些生活常识。往年的光神族基础知识大多是问各启明和神殿的名称位置，或是神殿神职的分类标准，但今年的试题中竟然出现了三月的月相变换，甚至有一题要求换算星轮历和夏垦历。好在他身为神族，对这些知识还算熟悉，但难免有一批学员会因此出现麻烦了。 之后的几项考核，星晨的发挥都中规中矩，比去年的表现略好。由于笔试占了一定的优势，今年的考核应该是可以通过了，他心想。 “最后一项考核：实境考核。”神司宣读道。 台下的学员们都紧张地等待着。实境考核通常是布置一次实地任务，可难可易，没有人知道轮到自己的会是什么。 “在维尔维斯河流域生长有很多的萤袋花，这种花想必很多人都见过。萤袋花在花期，花蕊会发出幽幽的微光，有时能吸引萤火虫进入花心，等到花期过后萤袋花瓣聚拢，萤火虫就会被困在其中。河谷南方的人称之为‘花间玲珑’。因为在白天萤袋花是不会发亮的，所以可以分辨出其中的萤火虫。你们要做的就是找到一株‘花间玲珑’，在夜晚降临之前回到这里，就算做考核通过。现在，考核开始。” 学员们立刻行动起来，纷纷向河的下游跑去，形成了一股人潮。星晨也加入到人群之中。渐渐地，人群开始散开，学员们各自确定了自己选中的地域寻找，三三两两地在一起。 星晨没有停步，很快，他来到了人潮的最前沿。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每晚观景时所看到的。远离升星台的一处火凤凰树林边，常常有很多星星点点的萤火。 河岸边果然生长着一丛一丛的萤袋花，但此时季节尚早，大多数萤袋花还处在花期中，符合条件的寥寥无几。又有好几位学员找到了这里，高兴地冲上前，俯在草丛里寻找起来。 树林边的萤袋花丛虽多，但生长的正盛。眼看好几个小时过去了，“花间玲珑”还是没有出现。星晨站直身，扭了扭发酸的颈子，抬头看看，升星台还在很远的地方。身边的学员已经三三两两地往回走了。此时太阳已经西斜，升星台的圆顶上已经出现一缕红光。他有些焦急起来，俯下身加快了筛选的速度。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突然，他看到不远处的一丛花中出现了微弱的光点。他兴奋地跑过去，却是心中一凉那边不是萤火虫的光。由于快到傍晚了，萤袋花已经一朵两朵地亮起来了。等到天完全暗下来，河边就会全是大片大片的萤火，那时就再难找到“花间玲珑”了。 可能是自己找的位置不对吗？河岸边几乎被自己找过两圈了，说不定已经没有“花间玲珑”了，火凤凰树林里每晚倒也会出现密集的萤火，不如进去看看。他想着，走进了树林中。 林中的光线更加晦暗，这让他能更容易分辨出萤袋花的位置。有几处花已经亮起来了，他上去仔细搜寻，还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在外沿一无所获后，他向林子更深处走了些，努力捕捉幽暗处传来的微光。 渐渐地，前方出现了星星点点的光亮。他上前几步，却发现光源并不在地面，离地三尺有余。它们忽明忽暗、不断闪烁，有的甚至缓缓变换着位置。 在星火的照耀下，林间婆娑的树影变得清晰了。每一棵树干上都伏着大群的暗影，在微弱的光中蠕动，慵懒地逡巡着。 星晨谨慎地走上前，一步一步地靠近。星火越来越亮，越来越多，他终于看清了那不断闪烁的暗影。 是火蜥蜴群。 黑暗中，火光一点点燃起，火蜥蜴的鳞片在火凤凰树的繁枝密叶下闪闪发光。它们的爬动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非常人。 星晨不禁冒出冷汗。一两只火蜥蜴不是什么危险的生物，可是一大群的话 他环顾四周，找到一个火光最稀疏的方向，慢慢地挪过去。火蜥蜴群仍然伏在树干上，火星般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不时吐出赤红的信子。 啪一只火蜥蜴从树干上落下，正好落在他的身边。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有一只正好砸在他的身上，星晨猛地把火蜥蜴甩开，一边向前方冲去。 火蜥蜴就像暴雨那样，接二连三地从树上跃下，就像是疯狂的蚁群。它们的鳞甲非常炽热，只需短暂接触就能把人的皮肤烫起泡来。星晨的发梢已经被灼焦了，他顿时大急，扬手在身边撑起一道守护屏障。这道屏障非常薄弱，没有光色，只有在火蜥蜴的烈火照耀时才会反射出一丝丝光亮。 一层又一层的火蜥蜴瞬间黏上来，扑在屏障上。鳞甲和屏障摩擦的地方溅起强烈的火光。守护屏障立刻被撕开了一角，又有好几只火蜥蜴落到他的身上。星晨迅速地把它们摔落，一边重新凝神修复屏障。火蜥蜴吞吐出的熊熊烈火已经布满了他的整个视线。 第五章 琥珀白玉树 越来越多的火蜥蜴争先恐后地从树上跃下来，屏障眼看就要再次被撕开，正在这时，一道强劲的冲击波从林间扫过，和守护屏障撞击在一起。火蜥蜴被掀得纷纷掉落在地，星晨也向后一个趔趄。像是一阵风扫过林海，树梢头传来沙沙响声，有很多树叶和火蜥蜴一同坠落。 从林子的一处射来几道寒光，有几只火蜥蜴从枝头掉落，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经冻僵了。它们周边的气温都略微下降了几分。其它的火蜥蜴纷纷仓皇逃窜，就像鼠群照见了阳光般，很快消失不见了。 火蜥蜴对温度非常敏感。 星晨定了定神，走近几步，这才看清了来人。 “昀音，怎么是你？” 昀音轻挥右手，金笛“天籁”很快化作光点消散了：“我过来看看嘛。今天不是还有很多学员来这里围观的吗？我来这里还不久，就想熟悉熟悉环境。” “我们先出去吧，天色已经不早了。”星晨擦擦汗，牵着她的袖口向林子外走。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啊？危险吗？” “火蜥蜴。本来也不算危险，就是被惊动了有些麻烦。” 两人来到了林子外边，红日已经半沉了，西天出现了一朵一朵紫罗兰色的彩霞，把河水映得酒红地。火凤凰树林愈发鲜艳了。 “呐，你找到‘花间玲珑’了没有？” “还没有。”星晨叹了口气，“就算找不到，诺斯神司肯定还是会让我通过的。就是以后少不了唠叨几句了。” “给你。”昀音从口袋里捧出一朵微微透亮的萤袋花，花瓣聚集成囊，可以看到里面有光源在不断变化。 “这是你找到的？”星晨惊讶。 “嗯。毕竟是来熟悉熟悉流程嘛，就顺便找了找。反正我也用不着，给你好啦。等你完成考核了，把里面的萤火虫放出来吧。” 星晨想了想，收下了萤袋花。两人急忙向远处升星台跑去。 夕阳一点点收束起最后的光亮，在余晖即将完全撤出升星台白玉般的地面时，星晨和昀音赶到了升星台前的广场上。广场上此时已经聚集起上百人了。昀音扶着柱子直喘气，星晨上台呈交“花间玲珑”。 殿主走到升星台前，轻轻弹动了几下手指，几道光芒射向环绕广场的立柱顶。柱顶顿时燃起了火光，把广场连同大殿照得通亮。 “我很高兴，今年新晋的神职学员比去年还要多一些，共计三十五人。其中神族学员五名。摩羯启明将因你们而更加明亮。请神族学员们留下，我们稍后将进行有关灵力的测试。其他人可以回去休息了。” 台下响起了掌声，成功转升神职的学员们欢呼雀跃，落选的人们黯然摇头。星晨的嘴角不禁勾起一丝微笑。人群很快三三两两地散去，只有十几名学员们留下，想要一睹今年神族学员们灵力测试的结果。 殿主请所有人走上升星台，神侍和神卫们各站一边，在升星台周边围成一个圈。直到这时，昀音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座升星台的构造。 整座升星台形似巨亭，由十二根巨柱撑起。穹顶是光滑的半圆，正中是巨大的主柱，远望仿佛一根深钉入大地的巨桩，近观又似一堵高墙。巨柱与石顶连为一体，形似一颗茂盛的巨树，其表层如光滑的镜面，透明的水晶紧紧包裹着内部柱芯交织纵横的白玉石雕，好像一件冰封的镂空牙雕，又仿佛一块不纯粹的烟水晶。隐隐可见丝丝流光闪烁其间。洁白无瑕的玉石柱芯比世上任何浮雕都要精美繁复，层层镂空，错综复杂，让人错觉其中的空间都被切成了散逸的碎片。内嵌的图案千变万化，为卷云，为波涛，为光芒这就是星月神殿的阵法核心琥珀白玉树了。每年的神族学徒就在这里进行星月神殿特有的灵力测试。 现任的神侍主首先做出示范，他将手轻轻贴在主柱上，凝视着内部的石雕。渐渐地，石雕从他贴近的地方一点点亮了起来，直到树根的一整圈都泛着绿光，再逐渐向上蔓延，一直延伸到树冠的位置。光亮的区域徐徐回落，神侍主撤回手，向几名学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第一位学员走上前去，右手轻贴主柱。他闭目凝神，尽力将灵力外放。 殿主的声音传来：“放松精神，直接外放即可。琥珀白玉树的柱芯是灵力的良导体，比锁灵石更易吸收灵力，它自然会对灵力有所反应。” 石雕从他手掌处亮起，很快传到了树干的对侧，再缓缓上移，大约占据树干四分之一的长度时停止上升。 “二丈六尺，请收回。下一个。” 第二位学员上前测试。他外放的灵力比第一个略少，不到两丈。 剩余的学员很快依次完成了测试，他们中最多的接近了三丈，最少的仅仅勉强能把灵力传到树干对侧。 轮到星晨了，因为他的考核名次最后，所以最后一个参加测试。他深吸口气，将手贴上主柱，略微挪了挪，准备灵力外放。 绿芒很快出现，渐渐传到对侧，缓缓上移。大约上行两丈后，涨势停止了。 “二丈整，请收回。” 就在神司宣布测试完成时，从主柱处发生了变化。原本旺盛的绿芒中，渐渐浮现出银色的光点，它们在石雕内部飞舞回旋，牵出一根根银线。 “银色？这是”神司瞪大了眼睛。琥珀白玉树感应到灵力会呈现绿色，如果出现其他颜色，那必然只有一种情况。 星晨也没弄清楚眼前的变故，他讷讷地没有收手，看着眼前的银光闪烁。 一道身影一闪身来到了他的后方，伸手抵在他的背后，他们相接触的地方出现丝丝光晕，那是灵力在空气中的微弱电离。星晨只感到自己体内涌入了一股澎湃的灵力，它们循着前方的吸引，经自己的身体滤过后迅速涌向琥珀白玉树。原本静止的绿芒顿时暴涨，把大殿内部映得绿幽幽地，短短几息间绿色就直通树冠，向着枝梢间渗透。 诺斯神司刚想上前，殿主挥挥手拦住了他。 银色光点立刻活跃起来，它们聚集成束，沿着主柱上行，化作一根根银色光丝，直奔树冠而去。此时，如果从外部观察的话，琥珀白玉树的树梢上，一个银色的光团正在凝聚。 银光持续舞动着，没有了进一步变化的迹象。星晨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撤回右手，银色光团逐渐散去，琥珀白玉树的绿光从树冠处褪下。他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回过头去，昀音正站在他身后，关切地看着他。 大殿内一时一片静默，几名神司上前围聚，和殿主说着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殿主拨开众人，宣布了灵力测试的圆满结束。 “今天的学徒考核就到这里了，请各位返回休息吧。至于新晋的几位神职人员，你们可以不必继续留在学徒住宿区了，神殿的神侍们会引导你们分配新的住宿。大家晚安。” 看着众人离去的身影，殿主上前几步，凭栏俯瞰升星台前的房舍，神情微微波动。 诺斯走到他的身边，轻声道：“这是启明被唤醒了？” “嗯。”殿主点点头，“远不止是感应的程度了。” “那那个女孩” “是星晨做的。他之前没有唤醒启明，应该只是他的灵力不足。那个女孩传给他灵力后，他就能做到这一步了。” “还有那个女孩。那小子一开始只能升两丈灵力，她渡给灵力之后立刻就能到顶了。这，她至少一个人提供了九丈。这已经是神侍主才能做到的了。” “她的身份你清楚吗？” “我也不认识，但有这样的能力没被发现，来的时间应该不长。” 殿主深深叹了一口气：“我今晚给梦祀殿主写一封信，你明天就让星晨带回去吧。” “殿主这是让他走吗？” “他本来就不属于这里啊。未到成年就快能做到升星的程度了，十二神殿有史以来还没出现过几位吧。” “我问过那孩子，他说过想留在这里的。” “留不住的，诺斯。星月神殿，对于他已经容不下了。” 第六章 梦祀城 第二天清晨，星晨从维尔维斯河潺潺的水流声中醒来。昨晚刚换到这间临河的独栋小屋，他还没有适应下环境。此时左邻右舍都还没有动静，小路上偶有两三名早起的行人，他推开窗，俯在窗沿上看河景。 敲门声这时传来，他立刻穿戴整齐，赶过去打开门。 门外的是诺斯神司，见到星晨，他的眼神微微一动。 星晨连忙向神司问好，诺斯点点头，请他外出走走。这间小屋有一个篱笆拦起的小院，两人沿着蔓草丛生的小径走到屋后，来到河边。 “星晨，你来这一共有五年了吧？有多久没回过梦祀城了？” “是的。来星月神殿之前，我在波江下游流域游历了一段时间，算起来有快六年没回去过了吧。” “是这样的。”诺斯停下来，从口袋里取出一封盖着金色印鉴的信，递到他的手中，“既然你已经通过了学徒考核，就已经是星月神殿正式的一员了，现在神殿有一些事情，需要你回去一趟。这是殿主的亲笔信，带着它去找你的父亲吧。” “哦，这”星晨连忙接过，发愣般捏了捏手里的信，“一定要我去吗？用飞兽驿站的话，应该会快很多吧。” “有些事情在信里解释不清，还是你当面带过去比较好。” “好吧。” 既然是殿主的亲笔信，星晨自知很难拒绝了，他把信收起，想了想又问：“请问，信里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办的吗？这样往返一趟的话，我还能赶得及今年的升星仪式吗？” “这个不好说，得看你父亲的安排。” 河谷王国是一条东西走向的狭长地带。从南部的星月神殿到北疆的梦祀城，几乎是横贯了王国的南北，乘车要花上好几天，往返就接近半个月了，如果需要他等待梦祀城那边做什么回复的话，可能就没法及时赶回来了。 星晨回到住处，开始收拾起行李。神殿帮他准备的车马在下午才能备好，他又将小屋简单地打扫了一遍。 升星台下的广场上，此时聚集了几十位晨练的学员。路过这里时，星晨抬头看向琥珀白玉树，回忆起昨夜自己那前所未有的的感受。此时的升星台静悄悄的，看起来平淡无奇，可当时整棵琥珀白玉树仿佛活了起来，有灵在其中苏醒，似是要与他对话。这种感受，是他灵力外放的特殊现象，还是昀音带给他的？ 他尝试召唤出守护屏障，这种基础的防御法术只是简单的灵力凝聚，是他现在最熟练的一种。 无形的气泡出现在他身边，屏障的范围似乎比原先大了些，但并不明显。他惊喜地发现屏障表面出现了一些细微的蓝色流光，不集中精神去看很难发现。这是屏障开始显像化了，意味着他的屏障强度比原先又高上了一些。 果然还是要多在抗压时用出来啊，以前的日子还是过得太安逸了，没有外力刺激进步地太慢了。 但调动灵力时的感受和此前并没有什么区别，看来昨晚那冲天的绿芒是因为昀音才能召唤出的。他心想。那个小女孩究竟是什么来历呢？那种程度的灵力，恐怕和妹妹差不多了。他自己虽说在纯血神族中算是灵力不济的一个，但和绝大多数人比也不逊色了。光神族里灵力最强大的几个家族，基本都在河谷地区了，而海湾似乎并没有神族的历史。 直到傍晚时分，神殿的车马才停在他的屋前。星晨将行李搬上车，自己也坐了上去。诺斯神司也来了，两人简单地道别后，马车缓缓驶离了星月神殿下的小村落。 星晨将头探出窗外，看着这片自己生活过五年的土地。五年的时光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今后的他可能在这里生活十个五年，甚至一百个五年，但此时此刻此景，他仍旧充满了留念。 马车在两条绵延的山脉间驶过。山下是成片的火凤凰树林，枝叶繁茂如欲燃的彩霞天降。夜寒风起，林涛阵阵，又仿佛旺盛的燎原之火。维尔维斯河水穿林而过，酒红的河水边生满萤袋花和五颜六色的蘑菇。河水蜿蜒流淌，越过平原，化作一根血色丝线消失于天际。远山的轮廓在暮色侵蚀下逐渐模糊，山下大片黑压压的森林此刻着上了暗暖色调。红日半沉，漫天都是紫罗兰色的绚丽云霞。 回头望去，升星台在群山下还是那么宏伟。昀音正站在高高的天桥上，远远向他挥着手。他将身子探出窗外，伸手回应她，马车越驶越远，女孩的身影很快在暮色中淡去。 ****** 沿着维尔维斯河北上，途径大大小小的村落，第三天清晨，他们抵达了河谷王国的经济中心星原城。这也是四座大城中唯一没有大家族封地的自由港，聚集了来自四方的商旅。 星原城坐落于三条河流的交汇处，向西是略狭窄的谷底，向东是宽广的平原。在城市的南北两侧，各筑起数道翼然林立的拦河巨坝，在上游积起一弯新月形的湖面。巨坝的下方，则是落差几十米的几级飞瀑。 他们穿城而过，继续北行，进入红河峡谷。王城坐落在红河中游的一处河湾旁，外城沿河，内城依山而建。逆流而上约三日，走到红河的源头，平原地区已然在望。梦祀城就在红河峡谷西岸群山和平原的交汇处，背倚群山，面朝绿色原野。 梦祀城的建筑纤巧高耸，像一座座林立的尖塔，外墙上是五颜六色的珐琅彩。远看就像一间间空中楼阁。平原地区的牧民们很少见过这样的建筑，梦祀在他们的语言里就是“神之城”。星晨想起自己小时候和妹妹玩大陆沙盘，都是用火柴搭梦祀城的。 进了城，星晨和车夫告别，穿过那些熟悉的街道，来到内城门前梦祀神殿的所在。卫兵们看到是他，并没有上前询问。他抬头望去，高耸入云的渡梦塔直插天顶，一眼看不清塔尖，塔顶处的步云天台隐约可见。 他不由得回忆起百年来在梦祀神殿的生活，每当晴空万里的时候，他就常常登上步云天台遥望平原，看着天际处白线般的波利斯湖。 他不想耽搁，直奔父亲平日里办公的渡梦塔。渡梦塔的底三层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厅，大厅的中央是宏伟的光神现世像，一只俊逸的独角兽伴其身侧。四周是大大小小的的办公窗口和房间，还有一排排立架。大厅北侧，巨大的t字形楼梯通往二楼。 他刚想上楼，身后一人叫住了他。 第七章 六瓣彩莲 星晨回过头去，看清了来人。 是星轸。 “星晨，真的是你。”星轸非常激动，走上前去搭着他的肩，“都好多年没有见过面了。怎样？在星月神殿那边还好吗？” 星轸是他的哥哥，在他出生后不久就成为了梦祀神殿的神侍，如今已经在神殿里身居高位了。 “还行。我已经通过考核，转升神职了。” “那太好了。你还是想回梦祀这边任职的吧。把你的考核情况和我说说，我看看方便给你安排什么职务。” “哥，呃”星晨一时局促，“其实我这次回来，是有封信要带给父亲。” “信？什么信？” “是星月殿主写给父亲的，我先去找父亲吧。” “父亲现在不在内城里，要过一会才能回来，我帮你转交一下吧。”星轸带着他往楼上走，“至于以后，你还有什么考虑吗？” 星晨把信递给他：“月底就是摩羯启明的升星仪式了，天琴还要等到明年，我想先尽快参加一次升星，所以还是先回去吧。” “也好。”星轸点头，“尽早扩展一些经历总是好的，星月神殿虽是个小地方，但是历史比梦祀还要古老，你在那边总能学到什么。” 五年过去了，渡梦塔倒是没什么变化。星晨在底层转了一圈，和哥哥聊了会，就返回了自己曾经的住处。 站在寻梦塔前，他的心里感慨万千。虽然一切都是无比的熟悉，但童年的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再次回到这里，他就像一个陌路的旅人一般。 他轻轻推了推门，没有推动，又用了些力，还是不行。在他的印象里，寻梦塔的大门没有从内锁死过。门是不是卡住了？他用上全部力气去推，结果一下子冲了进去，栽在地上。 大厅里静悄悄的，星晨堪堪站起身，不禁怔住了。 大厅内不知何时漂浮着数以百计的彩莲，每一朵花瓣都呈现一种颜色。彩莲透出淡淡的光华，羽毛那样轻盈，但此时就像石头一样定在空中一动不动，说不出的诡异。越靠近他的身边，彩莲聚集地越密，他想要不挨到它们就走开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种古怪的法术，这样低级的趣味，还有空气中隐约的淡淡橙香，他很快就想到了大概是怎么回事，在心里长吁短叹。 既然绕不出去，那就只好 砰守护屏障瞬间被他召出，从他所处的位置向外扩散，顶着靠近他的几朵彩莲远离。可还没等到屏障完全扩散开，彩莲遭遇了强烈的扰动，各色花瓣的光色顿时混在一起，接着一个个猛然炸开。 守护屏障瞬间破碎，强烈的震荡传来，星晨被冲击地跌坐在地。 剩余的彩莲纷纷解体，同色的花瓣一瓣接一瓣飘向一处，汇聚成六个颜色各异的光团。有炽热的红，极寒的蓝，轻灵的绿，厚重的黄，还有一团强烈的白光和混沌不清的暗影。六个光团极速飞近，绕着他相互盘旋起来。 “玩够了没？” “咯咯咯咯”清脆的娇笑声从大厅的一角传来。六色光团的飞舞骤然加速，闪得星晨眼前一片流光。很快，光团散去，身材娇小的女孩出现在他的身前。 星灵，他的家中最小的妹妹，虽然年龄尚幼，但灵力比起几位长兄也丝毫不逊。她今天一身宫装打扮，衣袂飘飘，裙摆上绣着七彩，两鬓的橙发轻垂。几年不见，她又比以前成熟了几分，不得不承认，她是自己见过的女孩子中最可爱的一个，只不过 “哟，星晨，几年不见，你的法术没什么长进啊。”星灵半蹲下来，托腮看着他，还是一贯的冷嘲热讽。 他不接话，自顾自地站起身。 “看你的样子，现在还是没成年吧。怎么办呀哥，再不成年，你可就要老了。” “说得好像你成年了似的。”星晨斜睥她。 “我可比你小三十岁呢，你跟我比？再说了，我是一直专攻其他法术，根本没有想过凝结法器好吗。你觉得你就算明天就成年，就能打得过我了？”她站起身，打了个响指。六道彩色的流光应声一闪而逝。 星晨自知和她谈论这个毫无优势，准备绕过她向楼上走去。 “哎对了，你今天突然回来，是考上神职了？” “是啊，考上了。你失望不？” “怎么会呢。”星灵笑嘻嘻地挽住他，“用了五年才考上，哥你可是从没让我失望过啊。你再不回来，家里可没人让我开心了。” “其实我只是暂时回来，快的话明天就走。”星晨突然有一丝阴谋得逞的感觉。 “走？去哪？” “还能去哪，当然是回星月神殿了。” “那你以后都不留在梦祀了？”星灵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没、考、虑、过。” “决定了。”她突然认真道，“现在你去哪，我都和你一起去。” “喂喂，别干这种小孩子的事好不好，都多大了。” “我是认真的，反正现在在梦祀这边也是闲着。以我的能力，去哪儿不行啊。” “呃乖，你先听我说，星月那边都是小地方，又不繁华又没风景的，你去了肯定无聊。正好我之前去过不少地方，知道哪里好玩，到时候给你划个旅行线路，你就” “不要，一个人多没劲啊。”星灵摆摆手，“你也知道父亲对我看得紧，和你一起就不一样啦。美其名曰是你保护我，实际上我保护你。好不好嘛。” 保护一想到自己路上可能会平添的诸多苦难，他不禁脸色发黑。 “不好。”星晨不动声色地把着她的手从自己袖口松开，叹口气，“你有本事走就走吧，反正我也拦不住你。” “那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星灵突然笑起来，反手一把牵住他另一边的袖口，拉着他往楼上走去，“跟我来吧，还有东西要给你看。” 第八章 渡梦塔 第九章 占星测影 仍然是那个流云翻滚的幻境，罡风席卷，电光在云层摩擦处闪烁。 梦祀殿主悬浮在云卷之中，神色平静地凝视前方。前方的流云逐渐散去，残余的丝丝云絮缓缓凝聚成一个虚幻的人形，从外形来看，是一个高大的男子。 “卡戎师兄。”梦祀殿主微微欠身道。 “星野。我们已经有几十年没有以这种形式对话过了吧。这次通过启明呼唤我，有什么事吗？” “你是现世为数不多的和凌星玄大人有过交集的人。我想询问一下，有关占星的事情。” 接着，星野向卡戎讲述了刚刚所发生的事，以及星晨所预见的幻境。 “我原本想看看他能不能再一次召唤出启明，结果却出现了这种情况。”星野虚抓向身边一缕飘散的流云，“那孩子的描述和渡梦塔中的实况如出一辙，这种境界我也是在成为殿主前不久才达到，他不会说谎。” “可是我们都没有见过占星的具体过程，占星测影是至玄之术，他们从没有透露过。占星师们的预言，自古以来都是一言以蔽之，我也不能肯定，他的所见是否就是占星所生。” “现世的三名占星师呢？他们现居何处？” “寻不到的，星野。已知的占星师们，占星测影的能力都是与生俱来的。现世的三位，一位去了北境隐居，另一位云游四海，当做出预言之时，他们自会重现于世。那第三位占星师年纪尚幼，现居王城，可是，他连第一预言都还没有给出过。” “占星师贵为三大神职之首，三言以上甚至可以同老师共列六芒。每一个预言都是神族至宝，我们不能轻易错失啊。” 卡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当年六言占星师凌星玄成功预言了第三次大陆神战的战局，却在战争刚刚结束后就给出了第七预言，随后渡海南去。世人惊异于这两个预言的间隔如此之短，却没想到这第七预言时隔五百多年还未应验。它作为光神族的第一预言已经持续了五百年，世人皆知，可鲜有人知道它的上半句。你还记得吗？星野。” “寒影重现，真王再临。”星野喃喃念道。 “嗯。那么那孩子刚才说，他的幻境中出现了金色的坟墓，还有冰蓝色的身影？” “难道说，是她？”星野一惊。 “千年以来，真神不出，神族日渐式微，世人都以为们只是传说。可你我都亲历过大陆神战，应当清楚，神真实存在。星轮历1824年，席卷半个河谷的寒潮，你不会不记得。” “可当年据说亲眼见过她的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我们怎么确定” “没错的。”卡戎摇摇头，“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可能了。” “那还有绿色的巨树，我所知道的只有源木和巢木。可是木之故里那一带古木参天，不可能有平原啊。” “也许不止是这两棵。古书记载，第一次大陆战争前后，大陆上生活着很多巨兽，还有很多巨木生长，巢木仅仅只是它们的遗种。” “你是觉得，它们可能还有别的遗种留存？” “为什么不会呢。极北的荒漠至今巨龙盘踞，木神族的船队每个世纪都有九首海蛇的目击，这个大陆上，还有很多地区是我们所不了解的。包括，那里” ****** “‘象兵’直列。” “‘骑士’巡河。” “‘箭手’进二。” “‘神祀’空降。” “‘巨龙’驻山。”星灵将一枚刻着盘踞龙形的棋子推到棋盘高处。 “‘天马’斜飞。”星晨将展翅的马形棋子移到‘巨龙’斜上方。 “‘巨鹰’突进。” “‘星舟’渡河。” 星灵瞪大眼睛，盯着棋盘看了好一会儿，猛地站起身来：“不来了不来了，‘巢木’又被围了，每次只要你执黄都是你赢。” “你执黄貌似也没赢过几次啊。再说了，这局你执绿，专克黄棋的啊。” “说，你是不是在外面天天找人切磋？” “人生地不熟的，我能找谁？”星晨低头收拾残局。 “那再来一盘，我黄你红。” “行啊。” 星晨取出红棋摆上，比了个‘请’的手势。 “‘天马’升空。” “‘狼骑’突进。” “‘战舰’巡河。” “‘炎魔’驻山。” “” “你现在兑子干嘛，‘星舟’还回防了，后手棋啊。” “要你管？我高兴。” 星晨无奈地遥遥头：“‘雷兽’斜飞。‘天地围城’局，你输了。” “哼”星灵抱膝坐着，气鼓鼓地。 “还要来吗？” “谁要？本来就是需要三方的游戏，两个人不算，下次一定要找三个人下。” “哪有人那么无聊来陪你” “哎，对了。我很久没有见过琳姐姐了哦，要不我们明天就到她那里去吧？”星灵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唔是好久没见过她了，但是我这段时间有事啊。” “能有什么事那么重要啊，我发现你现在实力没大涨，姿态倒是高了不少哦。”星灵撇撇嘴。 “你知道什么。”星晨在她头上敲了一下。 “星晨，你在吗？”星轸敲了敲门，推门而入，“哦，灵儿也在啊。” “四哥！” “哥，什么事啊？” “父亲找你，说还是上次的事。灵儿也一起去吧。” “啊？我也要去吗？”星灵指指自己。 “嗯，父亲特意说了，看到你就喊你过去。” “哼，就知道你一回来就没好事。”星灵瞪了星晨一眼，不情愿地起身。 ****** 星野这次没有出现在殿主大厅内。 两人在步云平台见到了他。 星野身穿一件朴素的衣服，没有着神装。他负手远眺着极远处的平原和水域，目光平静如水。 “星晨，今年是你出生的第二百六十个年头了吧？” “是的。”星晨应道。 “星灵，你呢？” “啊，去年刚过二百三十。” 星野看向星晨：“神族通常在二百七十岁之前完成成年礼，纯血神族更是只早不迟。你觉得你的情况，十年之内可以吗？” “我” “你的天赋没有问题，我再清楚不过，到底还是平时惫懒了。神族世家盛行家教之风，你的情况也算是我的疏忽，也许去学院进修是一个更好的选择，能让你找到紧迫感。我已经安排你入学天枢学院，就在今年立秋之后。” “可是父亲，我现在已经转升神职了” “神职和学习并不冲突，你未来的时间还很长。至于星月神殿那边，你们的殿主在信里是这样说的：‘他尽可以选择未来更广阔的道路，星月神殿将永远为他留下一席’，是什么意思，你应该也明白吧？最后，可以告诉你的是，安排你入学天枢学院，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决定。” 他沉默了一会，又问道：“星灵。你觉得这样好吗？” “啊，挺好的。”星灵笑了笑，“毕竟哥哥以前在梦祀城待了这么长时间，这次去星月神殿也没接触什么别的东西。在学院里既能增长见闻，又能结交朋友，一举两得。” “那就好，那你也和他一起去吧。” “？” “以你的灵力层次，早就达到成年的标准了吧，但你平时也不知道修炼些什么歪门邪道的法术，把正途都耽误了。去学院接受一些正规教导，对你只有好处。” “是。”自己好像可以名正言顺地离开梦祀城了？她心想。 “星晨，在学院不可懈怠，务必在十年内凝结法器。如果又出现了上次那样的幻境，要立刻找师长解析。选修占星史，是我对你唯一的额外要求。” 第十章 梦神祠 “星灵，你骑慢点。”星晨朝着前方无奈喊道。 两人刚刚骑着马离开梦祀城。出了城，一路上都是连绵的绿色原野，大地一片苍翠，没有一丝杂色。细绒般的绿草长势格外相近，就像覆盖大地的毛毡，远接天际。梦祀城很快在身后远去，只有内城的几座高塔依然屹立。 可能是在家中闷久了，一进入平原，星灵就一连加速，追逐着原野上的风。星晨只好快速跟上。 “哇，夏天的平原，我今年还是第一次来哎。”星灵手搭凉棚眺望。 “先说好，我们明天就回去啊。” “为啥啊？”星灵回头抱怨，“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我还想去夏隐那边呢，在那边的湖岸可以躺在山坡上，还能去船街观光。” “但星月神殿的升星仪式快到了，我想” “哇，星晨，你脑袋没问题吧？”星灵大喊起来，慢下来仔细打量他，“升星这种事早就见怪不怪啦，你现在怎么跟上了瘾似的？” “不是因为这个。” “你不想去学院吗？我觉得那也挺好啊，总比闷在家里强多了。” “也不是因为这个学院和升星不冲突啊。每年就一次升星，要去请个假也行啊。” “那以前在外面转悠你可比我在行，怎么现在这么急着去神殿坐冷板凳了？体制化啦？” “我是因为有事” “那你说吧，不说我就一个月不回去。” “呃”星晨掩面，像是在下什么痛苦的决心，“我在神殿考核的时候好像和琥珀白玉树有所感应，我想等升星的时候再近距离感受一次。” “啊哈哈哈，你？”星灵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星晨，你下次能编个稍微可信点的理由吗？在梦祀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有什么感应啊。” 她果然是这个反应，星晨一脸黑线。 “我说真的，不信算了。” “不是。就算是真的，但你为什么一定要等升星啊？平日里时间有很多啊。反而到时候由殿主主导仪式，你也没法好好感受啊。” “因为我的灵力还不够唤醒启明，得等到它被激活的时候才可以。” “好好好，我错了，哥。”星灵狡黠地一笑，“你先陪我去北方多玩几天，等回去后找个机会我和你一起去星月神殿，怎么样？” “嗯成交。”星晨应道。 “那就好。来，我们再快点。” 星灵一扬缰绳，骏马飞奔向前。原野上卷地的狂风刮过，星晨顿时感到身体被什么力量托住了似的。有丝丝淡青色的风元素推着他们的身体和马的四肢，带着他们加速前进。 不一会儿，他们翻上了一处小山丘的顶部，能遥望到天际的波利斯湖。前方出现了一个集镇的轮廓，起起伏伏的木屋散布在绿色原野上，水渠和篱笆交错，更远处临近湖岸的地方有一些白石砌成的建筑。 “哇，我们到了。”星灵纵马奔下山坡，卷起一阵绿色的洪流。星晨只好紧跟上。 他们在篱墙间穿行，看着农夫们在自家的花园里劳作。不时有羊群和鸭群与他们错过。转过一个有着大水车和风车的磨坊，先前的白色建筑群已经近在眼前。 这里类似一个庄园，但是没有围墙相隔。正中是几栋神庙般的高大建筑，宏伟的立柱群撑起长长的回廊，两侧则是联排的阁楼。 “你是想先去看看莲姨还是去雪琳那？”星晨问。 “就近呗，先找琳姐姐喽。反正等见到莲姨她也要唠叨一大堆。” “那就去梦神祠了。” 前面有一条较宽的水渠。星灵轻巧地翻下马，二人划船渡过，向庄园正中的梦神祠而去。 ****** 自从入夏以来，天气渐暖，女孩早已换上了夏装。夏季的祭司神装倒是清凉，但她觉得有些繁缛了，很难活动得开。 翡雪琳划着小船，远离了岸边的小渡口。大约到离湖岸几百米的地方，水域茫茫，来时的绿草地在视野里已经退成了一段线。风和日丽，碧波微漾，小船在湖水中悠悠摇晃。 她脱去衣袖和裙摆，起身跃入湖中。 湖水还带着些许清凉，但并无冷意，让她的身心为之一轻。 她在湖中尽情畅游着，时而在湖面逆浪，时而深潜入水中。曲线玲珑的身躯充满青春活力，雪白的肌肤在日晖下反射出淡淡金光。 向湖底深潜，约在湖面下十数米处，水域还是一片通透。有天光穿透茫茫深水，折射出摇摆不定的粼粼波斑，小船投下的暗影来回晃动着。 她迎着光亮上浮，成群的气泡在身边飞舞，光影随水波来回变换。 噗她终于浮出了水面，大口喘息着，就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仰望晴空，随着水波一同微微浮动，偶尔撩起一串水花。四周一片安静，只有阵阵涛声和远处隐约的牧歌传来。 渐渐地，阳光强烈起来，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差不多该回去了？她想着，一边攀到小船边，看向湖岸。有两个身影牵马穿过草地，正向着梦神祠走去。 有人来了吗？她快速翻上船，擦了擦身体，匆匆换上来时的装束，向着岸边划去。 ****** 梦神祠的大厅中部是露天的，两道宽阔的旋转楼梯垂下来，似是拱卫着正中的神像和日晷。阳光当空洒下，给台阶都镀上了一层金光。 他们穿过柱廊，脚步响起回声。大厅里此时静悄悄的。 “好像没有人哎”星灵说。 “已经快中午了，我们还是去她们住的地方看看。” 星灵抬头环顾四周，用手拢成喇叭状：“喂有” “别喊。”星晨急忙拉她，“在这别随便喧哗。” “嗯好吧。那现在走？” “星晨，灵儿。” 女孩的声音从高处传来，二人闻声抬头望去，身着祭司神装的少女从楼梯上款款走下。她穿着连有褶袖的批肩。上半身是紧身绸衣，脐上肌肤微露，下身是淡蓝色及膝褶裙，三条彩色飘带从腰部直垂到地。 少女浅蓝色的长发正湿漉漉地搭在身后，玉足**，不染纤尘。 “琳姐姐。”星灵欢快地迎上去，牵住少女的手。 翡雪琳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谁说我不在啊。好久不见了，星晨。” “是啊，好久不见。”星晨也笑道。 ****** 目前可公开的设定： 梦神族，光神族旁系，原本是光神族第四皇族，人数相当于一个光神族大家族。约在星轮历1000年时脱离光神族，定居波利斯湖南岸。 第十一章 泛舟 “你这次离开这么久，怎么现在舍得回来了？” “啊哈，听说要不是为了送个什么信，他还不打算回来呢。”星灵吐舌头。 “你是去星月神殿见习的吧？怎么样？已经通过神职考核了？” “是啊”星晨讪笑道，“可算是能和你一样了。” “这哪里一样啊”翡雪琳低头扯扯自己的裙摆，笑笑，“十二神殿是全大陆最大的神职组织，我不过是个家传的小祭司罢了。” “哪有什么大和小的说法，新任神职干的还不都是些细枝末节的事嘛” 两人无话地对视了一会，一旁的星灵头疼地翻了翻白眼。 哥哥还是这么笨啊什么话题都能被他聊尬，和自己也是这样。六年没见，不是应该有很多话能说的吗。 “琳姐姐。”星灵牵牵翡雪琳的袖子，“你别看我哥现在装的这么老实，我听说他在外面有所奇遇，修为大有突破，得到殿主真传，还被钦定为星月神殿殿主继承人。只不过在我们面前故意隐藏实力” “哈？”星晨一头雾水。 “是真的？”翡雪琳眨眨眼。 “你别听她瞎说。” “是你自己说的噢，一会又是什么感应启明啦，一会又是什么殿主亲笔信啦，居然连棋技都精进不少。琳姐姐，你不知道，他刚回来的时候对我的态度是多么倨傲” 星晨一脸黑线地看着她声情并茂地表演。 “当然，还有关键的一点。”星灵突然缄口，竖起一根手指，“你的灵力确实变强了。” “这话说的我又不是木头人，六年总得有点变化吧。” “别打断我。我说的强不是灵力总量的增长，包括灵力的纯度、你对它的控制，似乎都有所提升。你刚回来释放守护屏障的时候，我就感受到了。你的屏障在破碎的时候凝而不散，还出现了二次阻滞。这些你都没感觉到吗？我当时觉得不算什么，才没和你说呢。” “凝而不散？”星晨抬起手，试着去控制一丝凝聚起的灵力。 “啊当然，这些我是早就可以做到啦。只是相对于你以前灵力外放都困难的状态才算是‘大有进步’啊，哈哈哈哈。” 星晨心中对这个小妮子摇头叹气，翡雪琳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俩。 笑着笑着，星灵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琳姐姐，凝姐姐后来回来过吗？” “凝儿啊”翡雪琳用食指点着下巴，“没呢。我也好久没见过她了。” “哥，你们好像还是同事耶。你要不要对比一下，你比别人落后了多少。” “凝儿的情况和我们不一样的。”翡雪琳笑道，“在那边的情况，她也没和我们说过，我们也不好问。” “好想她啊，当初元素掌控还是她教我的呢。对了哥，你觉得你再过十年也不太可能比我现在强了，不如你也别进学院了，哪里不会我教你，怎么样？” “学院？”翡雪琳好奇起来。 “你别打岔。”星灵刚想开口，星晨先她一步堵住她，一把将她拉到身后，解释道：“我们在立秋之后就要入学天枢学院了。因为我们还是没有凝结法器，父亲希望我们去学习一些系统的课程。” “哦。那你们觉得呢？去那边怎么样？” “其实我很久以前就想去学院了，毕竟天枢学院也是名义上的光神族第一学府啊。而且星原城那边和星月神殿也不远，课程少的时候回去帮帮忙，参加升星什么的，也都很方便。至于她”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星灵，“就是在家闲得慌。” “哈哈。其实灵儿真的挺想你的，上次她一个人来这里的时候，说家里没人陪她聊天，都快哭了。” “不要说这个呀！”星灵抗议道。 “我们到外面去吧？”翡雪琳向两人问道。二人欣然应允。 他们离开梦神祠，穿过如毡的草地，来到碧波荡漾的湖边。由于来的时候没有拴好船绳，翡雪琳的小船正在离岸几步远的水中微微浮动着。 “这里的水很浅的，等我一下就好。待会我们直接上船吧。”翡雪琳说道。 她提了提裙带，踩着刚刚没过脚面的湖水，把小船拖到了小渡口边。 星晨和星灵忙从渡口上跳上小船。翡雪琳也翻上了船，用船桨轻点一下渡口的木桩，小船就悠悠地向湖中央漂去。 小船很小，勉强能坐下三四个人的样子。星晨坐在船尾的位置划船，星灵侧坐在船中央，翡雪琳则面朝前坐在船头，白皙的双脚浸在清冽的湖水中，不时踢打着浪花。 “等你们从学院毕业后呢？星晨，你就准备留在神殿任职了吗？”翡雪琳回过头来，看着他俩。 “我也没什么明确的打算，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呢？你知道，我是不喜欢做那些繁忙的职务的。我只希望能挂名一个没什么差事的神职，每年有很多时间可以在大陆上游历。像海湾、南域、木之故里我都想去看一看。” “噫孑然一身漂泊在外？”星灵打岔，“你是准备孤独一生吗？你就忍心看着我成为没有嫂嫂的孩子？” “就你这样子，你觉得就能嫁得出去？” “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我哥哥就是你这个样子，我才担心这个问题呢。” “好了，灵儿。你呢？星晨他毕竟还已经担任神职了，你以后准备做什么？” “我？”星灵侧过身来，“其实我也没有考虑过不要误会，我和我哥这种就知道玩还美其名曰‘爱好清净’的行为是有本质区别的，就他这种层次的神职，我考十个都没问题。所以说，走一步算一步喽。” “可是你很快就要成年了，离开家是迟早的事。或者你也留在神殿吗？” “绝不。那我不如在学院里任个职什么的，最喜欢热闹的地方了，还能和别人交流法术上的研究成果。在家里和某些人说这些，可是和对牛弹琴一样。” 星晨摇摇头，没有理她：“你呢？雪琳。你担任神职比我们都早，对未来有什么更远的打算吗？” “我只希望有机会，看一看真正的世界。” “真正的世界？”星灵问道。 翡雪琳轻撩发丝：“因为凝儿的事情，我知道，这个世界比你我了解到的远远要大，要复杂。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灵力还没有灵儿强，我向往但又畏惧见到更大的世界。当然，见到它本身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在我的未来，很有可能还是会卸任给比我更年轻的女孩，然后结婚生子，生老病死所以，星晨，灵儿，你们不是一直想着云游啊，发现啊什么的吗？多留意一些‘尘世以外’的事情吧，生活的可能性比你们想象的要大，希望我们有见到它的那一天。” 她刚刚晾干的发丝在风中飞扬，就像蓝色的飘带一般。星晨怔怔地回想着她的话。星灵则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将手伸进湖水里，撩起一串水花。水花在空中凝聚成小鱼的外形，和他们的小船并行，一**溅跃着。 第十二章 小离别 第十三章 天枢学院 一个月后。 马车颠簸着驶出了岩崖高耸的红河谷，前方是一马平川的平原。河谷王国的中心城市星原城已然在望。此处是三河交汇之地，水系复杂，波江在这里被一处高地阻挡，弯出了一个巨大的江心洲，星原城的绝大部分城区都建在这座岛上。两岸之间桥梁纵横，南北相通。 马车从高架石墙下的门拱中驶过，逐渐进入城区。星灵把窗口的帘子撩起，好奇地看着街景。 沿路都是来来往往的行人和密集的商铺，即使不在内城，繁华程度也不输河谷地区的其他城市了。这里的房屋普遍不高，以三四层楼多见，偶有大殿堂那样宏伟的独栋建筑。三道高架石墙将城市隔成了一圈圈的环城。石墙直连到城市中偏西部的平顶山，那儿依山而建着一些房屋，并不算繁华，但是整座城市的行政中心。 “啊，自由的星原城。”星灵感叹道，“光是这几道环城，就比梦祀那边宏伟多了。梦祀那边就知道建塔，结果都挤在一起，和刷子似的。” “星原城延用了一些古城的格局，因为河谷地形本身就比较崎岖，这种城市格局不常见。海湾那边倒是很多。” “说得跟你去过海湾似的” “听别人说的。”星晨笑笑。 “说起来从梦祀城顺江就能直接漂到海呢，要不我们有时间试试？” “你先把报道的事情弄好吧。” 马车穿城而过，接近了城南，一路上街市开始更加繁华起来，行人络绎不绝，马车只能慢慢地随人流前进。 “这里人好多啊。” “嗯，因为这一带靠近港口。而且，天枢学院已经快到了。” 前方出现了一座宽阔的长桥，足够六架并行，桥下是起伏的波江水。天枢学院就在桥的尽头，独居城南一隅，看起来更像是星原城的新区。这里是维尔维斯河和波江的交汇处，整座学院坐西南而望东北，两河和背后的林海就是它的围墙。 长桥尽头是一座巨大的广场，广场中心有一座喷泉池，学院宏伟的正门就在它的对侧。广场两侧有四翼拦河坝，坝顶的道路与地面平齐，就像四座高桥一样。 “哇哦。”没等马车停稳，星灵就着急地从车上跳下，趴到广场外沿的石栏上，看水流从拦河坝的闸口中不绝地泻下。 星晨把大包小包从车上扛下来：“别到处跑了，你的包自己来拿。又不是第一次来，和没见过似的。” “但还是很壮观啊，不像北方那里只有死气沉沉的山。”星灵赶紧回来，把包收拾好。 此时已是入学期间，偌大的广场上多是来来往往的学生，偶尔还有其他车辆驶过。二人辞别车夫，向正门走去。 “这应该都是些和我们一样的学生吧？这么大个地方，没个老师或者引导员指路什么的吗？” “等进去之后再找吧。” “路上没见有演武场哎，你说，待会报道的时候有没有什么试炼考核之类的？” “你是小说看多了？我们是直接荐入学的，谁会给安排考核？” “也是哦，好遗憾啊，那样不就不能体现我们之间的差距了吗？” “” 进入学院正门，眼前是一条宽阔的林荫大道，两侧各有一排房屋。他们找人问清了路线，沿着林荫大道向前，迎面是一座巍峨的建筑，建在一处高地上。建筑十分高大宏伟，如同宫殿一般，洞开的一楼形成了一个类似山门的结构。上了长长的台阶，穿楼而过，就来到了学院的核心区域三曲翼广场。广场的三个方向各有一栋结构各异的建筑，对立而和谐。 “城堡外形的那个是体院。”星晨说。 “好土啊，如果是我肯定选文院，看那些尖塔和飞券，比体院的美感高多了。” “在里面还不是都一样。等你从体院往外看，不就只能看到更有美感的那两栋？” “，说的是啊。星晨，我突然觉得你也没那么笨呢。” 天枢学院分为文理体三院，每个院的学生以本院课程为主修，少数邻院为辅修。因为他们入学的首要目的是完成法器凝结，星野自然安排他们进入主修灵力和炼体的体院。 进了“城堡”大门，侧面是一间大礼堂，此时用长桌隔成了一个个窗口，有很多学生在这里办理入学手续。二人也选择了一个窗口，排进队列。 “你好，这是我们的入学信件和资料。”星晨出示二人的资料。 “内荐生吗？你们的学籍信息已经登记完成了，课程和班级也已分配完成。请到侧窗口等候安排。” 侧窗的长桌前此时空无一人，只有一位老者半寐半醒地坐在桌后。见到二人过来，老者的精神顿时为之一焕，接过二人的资料翻阅起来。 “梦祀世家吗原来如此。这是你们的课程表和住宿钥匙，男107和女96。一周后开学的时候再过来就行。依卡！带他们去独宿区！” 一个身材娇小的小女孩从人群中钻出来，看看两人，问道：“就是他们吗？” “是啊，快带他们去吧。” “野拓老师，你认错啦。我才是依卡，她是依玛。”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小女孩凑过来，趴在桌上说道。 野拓把她赶下桌：“我是年龄大了，但眼还没花呢。你该干嘛干嘛去。” “这里没什么我可干的，都是些查查查的工作，不如一起带他们过去呢。” “是啊，老师。他们也是两个人，让我们两个一起去正好啊。”依卡附和道。 “一起就一起吧。”野拓不耐烦地挥挥手，“路上动作快点，等他们到了就回来，别到处溜达。” “是啦是啦。”两个小女孩一人牵起他们一只手，带着他们出了体院大门。 “你们是双胞胎吗？”路上，星灵向两人问道。 “是啊，我是依玛，她是依卡，我们都是混血神族哟。”其中一名小女孩回答。 “哦，这样啊。那你们是学生吗？” “我们入学得早，现在已经毕业啦。不过呢，毕业后觉得也没什么地方想去的，就留在学校里兼职工作啦。我是独宿区新生引导员兼图书馆b区管理员兼体院通讯员兼演武馆勤杂工。”依玛说。 “我是独宿区新生引导员兼图书馆c区管理员兼文院咨询室值班员兼理院临时工。”依卡说。 “我倒是也认识一对双胞胎呢，不过她们没你们这么形影不离。” 之后的一路上，两个双胞胎都在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向两人介绍各种学院常识、生活指南和校园轶事，有时候星灵和她们打趣两句，三人笑个不停，有时候星灵不说话，她们两个就一唱一和地接着说。 “哎对了，这里有没有什么校园怪谈之类的？” “校园怪谈？” “对啊，就是各种灵异事件啦。午夜游荡的稻草人、无人院邸里的琴声、突然多出的房间有吗？” “” 他们经过图书馆和生活区，来到位于学院边沿的独宿区。这里离波江很近，可以听到大河的涛涛水声。这里的房子都是一长排一长排的，都是一模一样的二层小阁楼，门前带一个很小的院落，就像对称的镜中世界。 “这里总共有十排独宿，男女间隔，每排有对称的二十间。虽然挨得有些紧，但毕竟是一个人住一间房，比常规宿舍区那边好多了，就将就一下吧。” 星晨和星灵的住宿正好在相邻的两排，稍微错开几间的样子，中间隔着一条林荫道。 “既然二位已经带到了，我们就回去啦。希望二位能尽快熟悉新环境哦。”依卡对两人说道。 “嗯嗯，再见。”兄妹俩对她们挥手道。 “任务完成，玩去喽。”双胞胎们欢笑着击掌，不一会儿就跑得没影了。 “把住宿打扫好，应该就没其他事了吧。”星晨拍拍小院前的栅栏门，“别忘了我们之前说好的啊。” “知道啦。”星灵喊道，“但是再等一天吧，我还想在这周围转转呢。” “好吧，那你说去哪？” “当然是先去九宫大街逛逛啦。” 第十四章 浮云小屋 临近学院的城区，是星原城三大最繁华的地段之一。四条长街交叉形成“井”字形的九宫街区，宽宽窄窄的小街巷纵横其间。 一条光线较为明媚的小巷里，青石小路蜿蜒向前，行人三三两两。翡雪琳走走停停地漫步，看着店铺林立的街景，感受着这里古色古香的风土人情。她是两天前刚刚来到这里的，星晨和星灵的造访引起了她对繁华市井的憧憬。几年的学院生活对纯血神族来说不过弹指间，而她也没有什么要务在身，便向族中辞行，和二人同时入学天枢学院。 一路上琳琅满目的小货品都没有引她驻足。她自嘲地笑笑，自己果然还是不太赶热闹啊，难得出来逛个街，弄得和看风景似的。 经过一间小店的时候，她终于在橱窗前停下脚步。小店的格局很小，只有一扇小木门和旁边的橱窗。门上挂着一个小木牌，上面写着“浮云小屋”，下边是一行小字“暂停营业”，看上去平淡无奇。 但那扇橱窗吸引了她，那不似一般的橱窗，更像是一排货架，间隔均匀地摆放着一些药水和矿物，外墙上还有一个深槽。每件物品的下面都开有一个狭长洞口，旁边还标着对应的价码。橱窗一旁贴着一张纸，上面用两种文字标注着“自动售货”，还附有一些使用说明。 “自动售货，使用光神族星币和双塔联邦盾币皆可，直接投入币槽这样子就可以了吗？”她对这个从没见过的新鲜技术非常好奇，研究了半天，但还是想不出原理来，于是抱着试探的心理，在其中一瓶回灵剂下投入了对应的星币。 橱窗后似乎传来一些轻微的声响。叮当一声脆响从下方的深槽传来。她蹲下身，发现一瓶回灵剂已经落在深槽里了，里面浅绿色的药液还在来回晃动着。 这样子就可以了吗？好神奇呀，好像是真的没有人在操控啊。翡雪琳把回灵剂取出，重新打量起这扇另有玄机的橱窗来。 ****** “总算把报道的事情处理好了，学籍还是直到这两天才给批，早知道就不来那么早了。”归言背着半人高的双肩包，手里抱着一摞书本，沿着南十字街前行，“上次带来的欧磁石快不够了，改天再去进一些。” 转过街角，他远远地看到一名淡蓝色头发的少女站在小店门前，不知在看些什么。他紧了紧背包，加快步伐上前，但还是没来得及，少女很快离去了，留给他一个窈窕的背影。 归言看着少女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擦了擦汗，把门上的小木牌一翻，推门进了屋。 屋内的空间不大，两边的墙上都是一层层的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物品。长柜台侧放在门后，柜台靠近门的一侧就是橱窗的正后边，可以看到那绳结和杠杆组合成的复杂机关。一条短短的过道从门前直连到房间对侧。 归言把包放到柜台上，凑到壁橱前简单地检查了几件材料样品。他又俯下身，打开自动售货机的货品箱，发现里面少了两块欧磁石、一瓶紫云英露和一瓶回灵剂。 也不知道刚才的姑娘买的是哪个呢，他心想。 正当他准备重新上些货品的时候，小屋的木门被人推了开。 “这个小店比从外面看起来还要稍微大一点哎。” 他赶忙回过头去，一个橙色长发的女孩正遮着门，俏皮地往里探看，一名背着小包的男青年跟在她身后。 “咦，你就是店主么？”没待他询问，女孩就先一步问道。 “嗯，是啊。” “这里算是杂货店么，怎么布置得像酒吧一样看这柜台，还有这些瓶瓶罐罐的。不好意思，我刚和我哥打赌来着，就是想求证一下。”星灵踮踮脚，环顾四周。 “算是吧，本店专营各种药剂、矿物、生物材料和机械制件，都在这两边的壁橱上，请问需要些什么？” “行吧。我们先看看，这儿还挺有意思的。这瓶紫色的粉末是什么？” “那是泰雅紫，提纯紫蜗牛壳粉。” “这块亮晶晶的石头呢？好好看啊。” “那是铋晶。把石英罩罩上，它有轻微毒性的！” “哦，好。”星灵悻悻松手，“还有这个呢？” “别拿下来，我这就这一瓶。” “别玩了啊。”星晨在后面戳戳她，“谁刚才说这里是餐饮店来着？你输了哦。” “喂喂，这正常人谁知道啊。还有，你上个月才从这边回去，你是不是来过这里？” “绝对没有。”两个男孩异口同声道。 见二人看向自己，归言又和星晨对视了一眼，解释道：“我也是上个月才来这里的，布置好这个小店还没有一个月呢。” “这样啊哎对了，那个是什么东西？”星灵指指售货机的后置部件，问。 “这是我们那儿新出现的一种概念机器啦，可以在无人看管的情况下自动售货。我这台也算是拙劣模仿吧，但好歹功能上还是完善的。”归言开始解说起来，指着机关不同的部件给他们看，“这个货品箱里面有十二条货槽，每条槽里排放一种货品，因为制作材料和空间有限，能容纳的商品不多。这儿有个变道结构，从外面的投币口里投币，重量和尺寸吻合时会正好落进回收通道，触动相应的挡板，挡板开启一格，对应的货品就能落到取货口里啦。这还不算最先进的结构呢，最新代的都是一体机，只需要一个投币槽，还有内置水箱供能。” “哇哦，好厉害啊能卖给我吗？”星灵感到不明觉厉。 “不卖。我就这一台呢，做了一个多星期。” “我出一万星币。” “成交。” “得了吧。”星灵笑道，“你自己留着用吧，我买了也没地方放。你刚才说‘你们那儿’，你不是这里的人吗？” “对啊，我是从南域的双塔联邦来上学的。做这个售货机就是怕以后上学期间没时间营业嘛。” “上学？在天枢学院吗？” “是啊，其实算是交流学习。我主要就是想来学习魔药制剂的。南域的药理学发展的比较慢，药用资源也不多。” “那我们还是校友嘞。我是星灵，这位是我哥星晨，我们都是天枢学院体院新生。”星灵向他伸手道。 “真巧啊。我叫归言，理院新生。”归言和她相握。 第十五章 回灵剂 “别玩了啊。”星晨在后面戳戳她，“谁刚才说这里是餐饮店来着？你输了哦。” “喂喂，这正常人谁知道啊。还有，你上个月才从这边回去，你是不是来过这里？” “绝对没有。”两个男孩异口同声道。 见二人看向自己，归言又和星晨对视了一眼，解释道：“我也是上个月才来这里的，布置好这个小店还没有一个月呢。” “这样啊哎对了，那个是什么东西？”星灵指指售货机的后置部件，问。 “这是我们那儿新出现的一种概念机器啦，可以在无人看管的情况下自动售货。我这台也算是拙劣模仿吧，但好歹功能上还是完善的。”归言开始解说起来，指着机关不同的部件给他们看，“这个货品箱里面有十二条货槽，每条槽里排放一种货品，因为制作材料和空间有限，能容纳的商品不多。这儿有个变道结构，从外面的投币口里投币，重量和尺寸吻合时会正好落进回收通道，触动相应的挡板，挡板开启一格，对应的货品就能落到取货口里啦。这还不算最先进的结构呢，最新代的都是一体机，只需要一个投币槽，还有内置水箱供能。” “哇哦，好厉害啊能卖给我吗？”星灵感到不明觉厉。 “不卖。我就这一台呢，做了一个多星期。” “我出一万星币。” “成交。” “得了吧。”星灵笑道，“你自己留着用吧，我买了也没地方放。你刚才说‘你们那儿’，你不是这里的人吗？” “对啊，我是从南域的双塔联邦来上学的。做这个售货机就是怕以后上学期间没时间营业嘛。” “上学？在天枢学院吗？” “是啊，其实算是交流学习。我主要就是想来学习魔药制剂的。南域的药理学发展的比较慢，药用资源也不多。” “那我们还是校友嘞。我是星灵，这位是我哥星晨，我们都是天枢学院体院新生。”星灵向他伸手道。 “真巧啊。我叫归言，理院新生。”归言和她相握。 “对啦，这间小店是你买下的么?” “没。这间店原来是我的老师的，空置了很多年，就顺便留给我了。” “那你这是一边上学一边开店?勤工俭学?” “不是啦。”归言指指过道尽头的小木门，“那后面是仓库和我的工作室，因为机械制造和魔药制剂需要很多材料和工具什么的，住宿又放不下，只好搬到这里来了。布置成店铺也是我的主意，这样一来有更多的渠道采集原料，二来过量的成功样品可以卖了赚钱，一举两得。” “这么说，这些药品都是你自己配置的了?”星晨问道。 “有一部分吧，都在这边的壁橱上。主要是些比较基础的药水，毕竟药性复杂的那些我也配不出太多来，哪舍得卖呢？不过我能保证，我配置的药水在品质上绝不比市场上常见的低。” 星灵凑近了打量那些药品：“哦?那你还是个技术人员喽。可惜我不是什么行家，分辨不出品质高低来。” “你们是今天第一位进店的顾客，不如我就先送你们一种药品免费使用呗?就这瓶活化剂吧。”归言从壁橱上抽出一瓶试管状的容器递给她。瓶中装着一小管微微泛些澄黄的透明液体。 “这是什么啊?”星灵问道。 “活化剂，含有25%的原液，主要用于促进代谢、加快循环、振奋精神、活化体能，在高强度运动后和精神困顿的时候都可以使用。” “感觉好像没什么用唉……我都几十年没有过高强度运动了，精神困顿倒是有，不过那都是无聊的时候，现在暂时应该不会有了。” “几十年?”归言吃惊道，很快又定了定神，“请问你是……神族吗？” “光神族啊，感觉这河谷一带神族挺多的吧，梦祀城那种小地方都有不少。” 星晨闻言一脸黑线。这个妹妹，真是在家呆傻了……哪怕星原城这种繁华地区，神族人口也不过百分之一二，纯血神族就更少了。 他刚想提醒星灵，一旁的归言又抢先说了起来。 “哦这样啊，没事没事，请等一下。”归言踩在椅子上去够高层的瓶瓶罐罐，“太巧了，这些是我第二擅长的魔药哟回灵药剂。” 他抱着两大瓶浅绿色的药液放到柜台上：“这两瓶是原液，还需要稍微调制一下。成品都在售货机里呢。” “回灵药剂是什么?这种颜色的药水好奇怪啊，很不友好的样子呢……” “不会吧，你连回灵剂都没见过的吗？这种药水在我们那边可常见了。” “是么?那它有什么功效啊?” “当然是快速恢复灵力啊。只需要抿一小口，药效期内灵力的恢复速度可以提升五倍以上。” “感觉还是没有什么用啊……我没事要恢复灵力干啥。” 归言已经不止是郁闷了，行销整个双塔联邦的经典魔药在这个女孩口里居然如此一文不值?她真的是神族么? “我们平时也消耗不了多少灵力的……有必要喝药恢复吗？”星灵接着说。 “呃……请问你有练习过神族法术什么的吗?最简单的也行?” “这个算不?”星灵抬起手，六色流光立刻在小店狭窄的空间里翻飞起来，在瓶瓶罐罐上投射出绚丽的光斑，无形的气场扩散开来。 “这样的法术……不需要消耗灵力的吗？”归言擦擦汗。 “但是感觉根本没什么消耗啊。”星灵收束起六彩光，眨眨眼。 “好吧，你赢了。” “我的妹妹涉世太浅，说话没个谱的，给你添麻烦了。” “哈，没事的。我还担心客人来了什么话都不说呢。” 第十六章 重返星月 他抱着两大瓶浅绿色的药液放到柜台上：“这两瓶是原液，还需要稍微调制一下。成品都在售货机里呢。” “回灵药剂是什么?这种颜色的药水好奇怪啊，很不友好的样子呢……” “不会吧，你连回灵剂都没见过的吗？这种药水在我们那边可常见了。” “是么?那它有什么功效啊?” “当然是快速恢复灵力啊。只需要抿一小口，药效期内灵力的恢复速度可以提升五倍以上。” “听起来还是没有什么用啊……好花哨。” 归言已经不止是郁闷了。在南域，混血神族的人口比重相当大。这种行销整个双塔联邦的经典魔药，基本上是每个药剂店的标配，为什么经这个女孩的口中一说就显得如此一文不值?她真的是神族么? “我平时也消耗不了多少灵力的……有必要喝药恢复吗？”星灵接着说道。 “呃……请问你有练习过神族法术什么的吗?最简单的也行?” “这个算不?”星灵抬起手，六色流光立刻在小店狭窄的空间里翻飞起来，在瓶瓶罐罐上投射出绚丽的光斑，无形的气场扩散开来。 “这样的法术……不需要消耗灵力的吗？”归言擦擦汗。 “但是感觉真的没什么消耗啊。”星灵收束起六彩光，眨眨眼。 “好吧，你赢了。” 星晨赶紧出来打圆场：“抱歉啊同学，我的妹妹涉世太浅，说话没个谱的，给你添麻烦了。” “哈，没事的。我还担心客人来了什么话都不问呢。” “对了，请问这里的回灵剂，恢复药效是能达到五倍增速吗？” “我自己也没法用。”归言遗憾地说道，“但我考取二级药剂师很长时间了，药剂管理处的检测结果一直是这样的。” “那太好了。我先买两瓶吧，也许以后能用得上。还有刚才的活化剂，也请来两瓶吧，谢谢。” “好的，请稍等。” 归言应下，从柜台下取出酒精灯和几件小瓶子，将火燃上。他把滴管从火焰上过了一下，从其中一瓶原液里吸取一些液体，滴到石英坩埚里，再兑水加热。混合液很快像一锅浓汤一样冒着厚重的气泡，他又用汤匙从小瓶中蘸了一些无色液体，在坩埚中微微搅拌着。搅拌很快变得流畅很多，液体也澄清下来，变成和成品一样的浅绿色。 “这里有好多东西我都从来没见过唉……”星灵趁机到处瞧瞧。 “你不是自称在家里勤奋学习的吗？怎么连最基本的药剂都不认识?” “我是研习各种门类的法术好么……谁会有时间去接触那些东西啊?” “不过说真的，这里确实有很多河谷地区不常见的东西。”星晨的目光停留在一格架子上，上面摆放着各种形态各异的机械部件。 “请问这个是什么?”他指着一件构造复杂的圆盘机械问道。机械的内部齿轮密布，杠杆交错，宛如古奥的法阵，正中镶着一块钴蓝色的石头。 归言瞥了一眼，将余下的药液倒进小瓶中密封好：“那是浮空岛主阵的1:1000模型，构造是全仿真的，中间镶嵌的也是欧磁石，只是控制系统太小，没法启动欧磁石阵法，所以不能浮起来。” “南域真是个神奇的地方。”星灵在一旁感叹。 归言将调好的四瓶药液递给星晨，星晨付了钱，招呼妹妹离开。 离店前，星灵还将脑袋探进门里，装作不舍的样子：“我有空还会再来的，看看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学院见喽，小店主。” 归言长舒一口气，将物品都收拾归位。装填售货机的时候，那道蓝发的身影又一次在他心中浮现。 次日清晨，天刚亮起来的时候，星晨和星灵就离开了天枢学院。二人过了长桥，乘上马匹，沿着维尔维斯河南去。此时早寒料峭，天际处才投来一缕初升的阳光，广场和九宫大街上还没有什么行人，一切都那么宁静而美好。 一路上河流相伴，他们行进在原野间的道路上，两边都是连绵的群山。维尔维斯河不似红河谷那般险峻，那是怒涛激荡的峡谷，而这里是生机勃勃的谷地。 虽然已过立秋，但时节仍似盛夏。轻风拂过，原野上滚过一阵阵金色的麦浪，远山脚下的树林也泛着林涛。日头渐高，群山的颜色从灰白逐渐蜕变成明丽的青黛。 星灵饶有兴致地观望着南河谷的盛景，不时嚼一口肉干，向星晨抱怨为了陪他来这里自己早餐都没好好吃。 “唉，年轻人啊，有想法是好事。但还是要务实，多想想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情。就像哥哥没本事，还要连累妹妹。” “行，行，就请您老帮这最后一次，行了不?”星晨郁闷地应付道，“说的和你以前没找我帮过忙一样……你的沙盘和植物园是你自己弄出来的?” “这能一样么?我当时真是傻了，才答应你放弃温暖的床和热茶来这个荒山野岭的地方当奶妈。这就好比……你说你梦见自己是真王再世，凝形法器后有千年不出的光羽剑，然后就拉着我去王城对证，验明后被人家赶回来……你是满意了，可是我图啥啊?” “你这是什么魔幻的比喻?别的我不管，反正当初你在去夏隐的时候答应得很开心呢。” “那你说你强升启明能有啥结果啊?” “我也不知道。” “……” “但肯定会有什么结果的，不是吗？” “啧啧，你还变得哲理起来了?”星灵咂嘴，“说个简单几个量级的，你的心念感应达到什么程度了?” “我没测过，其实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得了吧，那你怎么就对来这里这件事这么感兴趣?” 说话间，他们已经临近维尔维斯河的河湾处了。河流在这里拐了个弯，从西北的群山间折向东北的谷地。星月神殿就坐落在河曲之滨。转过西岸的最后一道山，圆亭般的升星台已然在望，拖着两翼的长桥伫立于远山脚下。神殿前的村落倒映在河水中，被粼粼波光搅成一片碎金。 二人离开大路，穿过村落间的屋舍。星月神殿前的房屋清一色为石砌，洁白的外墙在阳光下分外明亮。这里的建筑都不高，但仍有很多廊桥凌空架在屋舍之间，像稠密的丝网，让整片建筑看起来充满立体感。 “这里的建筑风格和星原城挺像啊。”星灵四处打量，“都有种古韵，而且很有层次感。就是这的规模再大点就好了。” 第十七章 银芒 第十八章 翡翠神树 塔楼中的神职者们察觉到升星台的异常，不约而同地向这边赶来。 星晨暴动的灵力逐渐平稳下来，但暴增的灵力并没有消退，而是转为内敛，在他的体内依旧澎湃着。 “星灵。”他轻唤一声。 星灵对上了他那双狞亮的银眸，那一刻星晨脸上出现了一种她前所未见的复杂神情，仿佛是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你……没事吧?” “没事。” “你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对啊。” “虽然确实很奇怪，但……”他看看自己身上，又仰头望向琥珀白玉树翠绿的树冠，“我没有感觉这样好过。” “那你能先把手放下来吗……”星灵有些欲哭无泪了。 “很奇妙的感觉，我想，还可以……” 凌乱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是神殿的几位神司和神侍们赶到了。星晨一惊，松开了手。 琥珀白玉树的绿芒很快涣散了，又从顶部消退为一件宏伟华丽的石雕。银色光团化作一缕缕流光，钻入主柱中不见了。四周的景物也恢复了正常。 星晨暴增的灵力快速流失了，瞳中的银色也一并褪去。星灵想来扶他，他轻轻摇摇头，表示自己只是从亢奋态脱离了，但并不感到虚弱。 看到星晨，诺斯神司有些惊讶。他当先来到老神司身旁，询问道：“老师，这是?” “生平仅见呐。”老神司感叹，没有多说什么。 启明雏形再次真真切切地出现了，还伴随着溅射的灵力，声势比之前的那次更大。诺斯又看向两人，认出了星灵。不愧是梦祀世家的孩子，百年难遇的事情总和他们有关。 “刚才是你激活琥珀白玉树了?”他又问星晨。 “是的。” “仅仅是你一个人?”他又看了一眼星灵，想弄清启明雏形的出现是否和兄妹两人都有关。 “不关我的事啊……”星灵连忙解释。 “你是专程回来测试灵力的?一个多月就增强了这么多?”先前星野已经回信殿主，告知了他们星晨入学，几年内不会留任神殿的事情。 “其实，那些灵力也是才出现的。”星晨苦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好像又回归原样了。” 他再次外放灵力。确实又和之前一样，没有什么强烈的波动。 “你刚才说，那是从没有过的感受?具体是什么样的?”星灵问道。 “力量凭空出现，就像是……突破了一道枷锁一样，但现在又消失无踪了。还有，虽然我的意识很清醒，但那时的心境已经完全变化了，变得……不像我自己……” “你被邪灵附体了?”星灵惊得后退一步。 “皇皇神殿，哪有什么邪灵?”诺斯瞪了她一眼。 “我不还好着吗……说过了，意识还是我自己的，只是心境不一样了。可能是多余的灵力带来的力量感?或者我可以再试一次。” 他抬起手，犹豫着要不要按上石柱，星灵冲上前一把把他抱住。 “不，你不想！”她对此心有余悸。 “好了好了。”星晨拍拍她，让她放手。他自己也不想短时间内就再度体验一番那过山车般的激荡，虽然意识变得亢奋，但那会他的心情也是紧绷的。 “那为什么会有这种现象?星月神殿的升星台这么可怕的吗？……” “呃……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正常情况下是和我一开始那样，绿色光柱的高低能反映注灵者的灵力强弱。要不，你来试试?” “我不要，太危险了！”星灵拼死抵抗。 “他说的没错。试一下吧，小姑娘。”诺斯在一旁说，“我倒想看看是摩羯启明出了问题，还是他自身的问题。” “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下半辈子你得养我。”她委屈地看着星晨。 “别贫嘴了，我不还好好的吗。” 星灵上前几步，正对白玉树干。她的神情变得认真起来，身体微侧，伸手轻轻抵在石柱上。 伴随着她的灵力外放，一阵劲风骤起，她的衣袖和长发被风扬起，说不出地动人。 翡翠色光顷刻间漫过了主柱的横断面，一点点向上攀升着。一丈，两丈……六丈，七丈……，碧芒没有陡增，没有减缓，有条不紊地蔓延着。 诺斯看后暗暗点头。碧芒稳定地上升说明注灵者的灵力释放十分平稳，既展现了其对于灵力纯熟的控制力，又证明了她还远没有达到极限。 九丈，十丈……碧芒的涨势仍在持续，眼看着就突破了主柱，蔓延到亭台顶部，点亮了这棵琥珀白玉树的树冠。终于，在白玉树的枝梢处还残余着一些细枝末节的白色时，绿芒停止了扩散。远远望去，升星台就像是一棵顶部残留着积雪的绿树。 已经超越了用“丈”来衡量的层次。能达到这个程度，在每座神殿的神职人员中也是凤毛麟角的，就算是神司们也未必人人皆可。因为过于少见，神殿还没有对它进行定量。要不是前有星晨这个反常识存在，单凭星灵的成绩就足以让星月神殿举殿皆惊了。 “嗯……我有点怕，我可以撒手了不?”星灵满是不确定地问道。 震惊之余，诺斯不忘提醒道：“使用心念感应，尝试感应启明的存在。” “可我就是担心那种情况才停在这里的……待会万一灵力暴走了怎么办?” “你是说你还有余力?”诺斯一惊。 “我现在稍带了些控制，完全放开的话，应该还能更进一步吧。” “没关系，全力外放吧。琥珀白玉树和摩羯启明是分离开的，吸收灵力只是白玉树的能力，通常并不会引动启明。” “那好吧，我试试。” 星灵咬咬牙，完全撤去对灵力的控制，并疏导着残余的灵力。又是一阵劲风涌动，光芒一闪，红黄绿蓝明暗六色流光在她周身闪现，并飞旋起来。 碧芒蚕食着琥珀白玉树的末梢，一棵春意焕发的巨树终于成形！翡翠神树再现。 “翡翠神树。不可思议……”老神司喃喃道。 “别忘了心念感应。”诺斯的眼神中竟有一丝抑制不住的兴奋。 并没有银色光芒出现。 少许，星灵缓缓将手放下。碧芒退去，白色再度在树梢处出现，升星台又变回了原先的琥珀白玉树。 “结束了?”诺斯试探着问。 “差不多了吧，没我想的夸张嘛。我尝试去感应了，白玉树里有一股未知的能量在流动，飘忽不定，我想去接近，又总不成功。” “这才是正常的感应啊……不不，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寻常了……” 诺斯激动地看着两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十九章 演武 第二十章 法器 第二十一章 巅峰对战 第二十二章 最终对战 “请等一等。”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女孩翻过围栏，跃入演武场。轻灵的风元素附着在她周身，托着她徐徐降到场地中央。看台上逐渐安静下来，人们被接连的变故弄得几乎失去判断。 她向姬隐元问道：“请问，只要是天枢学院的学生，都可以参与这次演武。是吗？” “原则上是这样。”姬隐元看着这位冒失的女孩，笑着回答。 “那好。”女孩双手抱拳，微微欠身，“体院一期生星灵，向您挑战。” 星晨只觉得仿佛还是一个恍惚，身边的星灵就已经一闪身不见了。他眼睁睁地看着她降到场中，心里写着大大的无奈。 “简直胡闹！”主判官双手捏住栏杆，朝下喊道。“那位女生，你赶紧上来，演武已经结束了。” “我很抱歉。我此前并不知道演武的事情，裁判席也有权拒绝让我参加。但现在我是认真地发起挑战，请问阁下是否愿意接受？” “你不过是一个新生，你知道自己在向谁挑战吗？！退一步说，演武场也不是什么想上就上的地方。”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自己的判断，我的选择是正确的。”星灵倔强地坚持着。 “请稍安勿躁，主判官先生。”主判官正待发作，姬隐元适时打断了他，“请问能否允许我们擅自请求加赛一场？” “但这也太” “没事的，我会有分寸的。”他顿了顿，笑道，“她也有。” “那好吧，感谢二位对演武竞技的执着。”主判官无奈地应允。 “非常感谢。” 姬隐元转身面向星灵，神情十分认真，微微欠身道：“星灵小姐你好。双塔联邦风珉邦国姬隐元，接受你的挑战。” 全场哗然，人们的震惊超过了此前的任何一次反转。 上一次对战已经让他们叹为观止，现在竟还要加赛一场？提出对战的两人从未见过，似乎还都只是临时起意。那名红衣男生刚刚轻描淡写地化解了明枫和耀煜的全力一击，他的实力成谜，但已然让所有人仰止。那名女生又是什么身份？仅仅是一个体院新生吗？ 疑惑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但他们隐隐都有一种感觉，这场对战将比上一场还要极致。 “星灵小姐姐加油啊！”依玛小手拢成喇叭，兴奋地喊道。 星晨盯着场上一言不发，双手微微攥拳。 “咦？你不帮星灵姐姐喊喊加油吗？”依玛看向他。 “还加油咧，我都快尴尬死了好吗” “那你觉得他们谁会赢啊？” “我太菜了，不予点评。” 演武场上，双方已经退到了各自的半场。他们相互凝视对方，丝毫没有摆出先前对战者的那种角斗般的架势，但气势上却比前者们只强不弱。 “升起守护屏障阵列。”主判官命令道。 四位教员们各自站到演武场的一角，单手握住场地角落的标杆，释放灵力。范围巨大的守护屏障顿时在标杆与标杆间升起，高达近十米，将场上和观众席隔离了开。 演武场下有特殊的屏障法阵，只需向四角注入灵力，屏障护栏就自然地在场地周边升起。阵法加持下的屏障比常规凝结出的更为坚固。 “老师，那需要调停的话？” “那已经不是我们能顾的了。”主判官摇摇头，“先尽量避免战斗余波扩散吧。” 星灵的身边飞舞起丝丝光点，她袖口一扬，一团火球直冲姬隐元飞去。姬隐元也不闪避，伸手一挥，无形的灵力牵引着火球向侧向偏去，撞在屏障护栏上，一时火星四溅。 星灵双手蒙着金芒，猛击向地面，再轻轻一跃，借势腾空而起。淡青的光芒缠绕在她腰身上，竟让她得以短暂滞空。她双手卷起元素的乱流，红黄绿蓝明暗六色光流缠绕在一起，源源不断地向姬隐元涌去。姬隐元双指并剑，在头顶一挥，淡红色的守护屏障立刻成形，其上隐隐可见蜂巢般的纹路。元素光流冲击在守护屏障上，飞溅出四散的流光，屏障的光色顿时更深了几分，但丝毫不见破损或收缩的迹象。星灵绕着他旋转，双掌间光焰喷吐，姬隐元则始终岿然不动，单手撑在屏障上。 姬隐元猛地一攥拳，红色屏障骤然爆开，涣散的元素流也被反震回去。身在半空中的星灵向后倒飞出，轻盈地落地。 姬隐元向左侧伸出手，那儿有前一场两人凿出的大坑。坑中的碎石块微微颤动着，竟缓缓漂浮起。他一挥手，碎石向星灵的方向弹射而出。星灵连发数枚火球，和较大的石块撞击在一起。细小的碎石们接踵而至。她在身前凝出一面火盾，碎石就像水滴一般穿过，化作尘埃飘散了。 场上的战斗如火如荼，场下的观众们情绪高涨。正在此时，一道亮蓝的身影来到了看台前，靠近了星晨身边。她看到场上的战况，显得有些惊讶。 “星晨，演武场上的是灵儿吗？” “雪琳？你这么在这儿？”星晨一回头，看到翡雪琳站在他身旁望着场上，神情很是急切。 “嗯，我来上学呐。灵儿为什么会在场上啊？” 星晨对上那双蓝色的眼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生怕坠入的是一场梦境。 “这是学院的开学演武，她自己非要上的。本来我还担心她呢，现在看来她还挺能打的。”星晨一边关注着场上的战局，一边和她解释着，“话说回来，你是来这上学？就在天枢学院吗？” “嗯啊，和你们一样哦。” “那你在梦神祠” “就放一放呗，也不是什么要紧的职务。”翡雪琳笑道。 “我是真的没想到你会来啊，每次去你们家那边，你都不大爱走动的样子。” “但我就是来了哦，我也很想看看外面的世界的。对了，我在理院哦，你和灵儿呢？上次没有问你们。” “我们在体院。” 第二十三章 开学日 第二十四章 开学典礼 行政楼的二楼平台上，站立着一排身穿华贵神装的学院高层。正中的老者头发灰白，但身姿挺拔，显得十分高大，充满了一种威严感。他的右手边是一位目光锐利的中年女士和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子，左手边是两名中年男子，一个十分魁梧，神情肃穆；另一个略显矮胖，脸上挂着似是对身外事满不在意的微笑。 他们的侧后方还站着三名男子，分别身穿黄、红、白三色长袍，与广场上三院学生的衣着倒颇有几分相似。 广场上的三千双目光齐齐看向平台上，三千份憧憬汇聚在这里，三千个理想即将迎来它们新的征程。在他们当中，有星晨兄妹的目光，有翡雪琳的目光，有归言的目光，还有许许多多有远大志向的年轻人的目光。 “那就是学院的校长吗？”星灵凑近星晨耳边低声说。 “应该是，我听说他已经有二千多岁了。” “传说他的实力接近神族巅峰，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 当当当九声钟鸣从主教学楼的钟楼上传来。朝阳的光洒在广场上，把精巧的建筑和学生们的身影都镀得金灿灿地。 正中的老者清清嗓子，以一种洪亮的声音说道：“各位新同学们，今天是天枢学院2406年的开学日。在此，我代表天枢学院的全体教师和历届学生们，向你们表示热烈的欢迎。” 全场响起了掌声，老者自己也微微鼓掌致意。 “我的名字叫古灵顿，是这所学院的校长。我到现在担任校长一职已经有六百多年了，不出意外，在你们就读的这段时间里，我还会一直出任。 “天枢学院是河谷帝国唯一的国立神学院，也可以看作河谷的最高学府。各位能够入学，已经是通过了重重考核的精英们，但学海无涯，我希望你们在就读期间不放弃追求，取得更大的进步。 “神学院，一直以来是一个特殊的群体，神族和人族的学生们在这里齐聚，共同学习。神族学员们可能在学习上存在一定优势，但其实两族之间各有所长，我希望你们之间能够克服学制上的差异，相互扶持，相互学习。 “最后，虽然你们按照各自的专向划分了不同的学院，但知识是不分轻重的。学院要求你们在其他院系进行的选修课，也希望你们认真对待。均衡学习，均衡发展，是学院对学生们的基本要求。” “现在，请让我介绍其他的教职人员。首先是学院副校长，云漠教授。她是学院政务的总管，同时教授你们大陆时政课。” 掌声响起。校长右手边的那位中年女士出列，面向众位学生们微微倾身致意。 “然后是学院的教导主任，赫德教授。他主管学院的学分情况和风纪，同时教授体能提升课。” 掌声再次响起。校长左手边的那位魁梧中年男子出列，面向学生们致意。 远处的钟楼上，大钟摆的圆窗前，一高一矮两道身影远远地看着这一切。 “古灵顿也来了，不愧是六芒议会的成员啊。”较矮的身影闷闷地说。 “一个皇级，三个王级，河谷中部地区一半的阵容都在这了吧。” “你忘了还有昨天的那个女孩。” “是啊，还不止。但这些都无关紧要，衍大人的计划一旦完成，河谷有再多的强者都无济于事。” “说到底还是姬隐元那边麻烦些，双塔联邦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 “曾经的明坛帝国是河谷的坚定盟友，可南域现在已经是议会时代。昆塔那边崇尚炼金，对光神族一直不冷不热的，也许我们还可以，争取一下”高个身影思索道。 “先走吧，小心别被发现了。” 身形一闪，两道身影离开了钟楼。 广场上，古灵顿依次向学生们介绍着身边的教职员们，在教导主任之后，还有学院的内务总管、财务主管和其他部门的管事们，他们依次上前向学生们致意。 最后，是那三名身穿三色长袍的男子。古灵顿在介绍他们时，刻意顿了顿，让他们的出场更加庄重。 “这位是曲道明教授，任职千史文院院长。他同时也是河谷帝国千秋阁的阁臣，教授神族史学课程。” 曲道明上前致意，黄色长袍上绣着书卷的纹路。掌声雷动，千史文院的学生们热情地欢迎院长。 “这位是皇天丞教授，任职机药理院院长。他同时也是河谷帝国神机院的院士，教授机械制造课程。” 皇天丞上前致意，红色长袍上绣着榫卯的纹路。掌声响起，机药理院的学生们兴奋地欢迎院长。 “这位是剑封寒教授，任职御灵体院院长。他同时也是学院的防卫主管，教授进阶攻击术课程。” 剑封寒上前致意，白色长袍上绣着刀剑的纹路。掌声不绝，御灵体院的学生们激动地欢迎院长。 “同学们，你们应该已经认识了各自的老师，以后你们将跟随他们学习。希望各位在今后的时间里能够度过一段快乐的时光，并且学有所成。我的讲话到此结束了，下面请云漠副院长向大家介绍后续的安排。” 古灵顿说完，将主位让给了云漠，自己退到后面去了。 云漠上前说道：“同学们，开学典礼到此结束。今天你们就将学习开学的第一课，神族史学概述。接下来请同学们以所在院系为序，由各院院长领队，分批次参观校史馆。文院在前，体院居中，理院在后。等参观结束后，请大家在大礼堂内集合。” 她向三人点了一下头，三名院长走下行政楼，来到了各自院系的方阵处，领着学生们向主教学楼而去。 穿过前楼宏伟的中庭空间，沿着走廊向前，就到了两栋主楼间的环形内殿。阳光拂过内殿四角的尖塔和正中的穹顶，在大门前投下斑驳的碎金影，说不出的庄严神圣。 ****** 目前可公开的设定： 河谷十二家族，是指光神族在河谷地区还留有纯血后裔的十二个家族，在河谷帝国地位很高。其中，云、光、星三族是光神族最古老的皇族后裔，拥有皇位继承权，被称为河谷三皇族。此时云家继承皇族位，获封君临王城。星家获封梦祀城。光家获封西兰城。 翡家与三皇族亲缘较近，但在约星轮历1000年时迁出了原封地，定居波利斯湖南岸，建立梦神族。 此外的八族中，凌、古、千三族势力较大，拥有封地，其余家族无封地。 还有一些有一定势力的神族家族，但由于没有纯血传承，不入八族之列。 第二十五章 创世浮世绘（上） 第二十六章 创世浮世绘（中） 第二十七章 创世浮世绘（下） 许久，她回过神来，转身问道：“对啦，你刚刚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是有什么事情吗？” “哦，我和我妹妹走散了，她喜欢去一些偏僻的地方，我想在这找找看。” “那我们出去吧。”她向星晨说，“没准还能碰上她呢。” 二人出了小房间，沿着回廊继续向前，一路上壁画的内容逐渐趋近了现代，其中一幅的内容讲述了梦神族迁出的事情。 千羽宁不急不慢地走着，目光一直停留在左侧的壁画墙上，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但又不像星灵那样叽叽喳喳、转来转去的。 他们通过了这一段回廊，来到了第三副厅门前。 进入门洞的时候，星晨莫名心悸了一下，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千羽宁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他摇摇头，笑了笑。 第三副厅呈现的是第三次大陆神战的画面。靠近门洞的墙壁上，天空中是瓢泼的翼影，铺天盖地的血族狂扑向一处险峻的山口，就像血红的浪潮。山口处是两座高塔和一堵巨墙，持重兵的士兵们严阵以待，和当先攀上塔的血族厮杀着。在他们身后是一望无际的平原，隐隐可见骑兵向这边增援。 第二幅景象就是在波江河谷中，星晨认出了那是星原和西兰城之间的谷地。两路大军战在一处，烽烟四起，铁骑奔涌，血光闪现，伏尸盈野。乱军中有数十道脉光激射，还有辎重的攻城车和箭塔。在河谷军身后，耀眼的仙后启明熠熠生辉，为他们披上了一层洁白的光晕，破除烟火的魔障。 看到这幅画面，星晨的心头不由得一紧。 “哥哥他们，就是这个时候” 第三次河谷神战，几乎摧垮光神族如今的中年一代。可是，对于他们这些年幼后辈来说，已经是一段往事了。 大厅一角，还有一幅较小的画面。一名白衣男子坐在塔楼里，案前铺着一摞复杂的图纸，手中举着一块钴蓝色的矿石，正在观察着。 “欧磁石矩阵。”千羽宁轻声说，“秋子玄凭借它的发现名列炼金术士首席，进入六芒议会。” 在最后一面大壁画上，呈现出一幅奇异的景象。北方平原夏意正浓，草木葱茏，河谷一带则是寒霜飞雪。苍穹上堆满了厚密的云层，不见天日，西风吹来夹杂着冰凌的鹅毛大雪。谷地里一片霜白，士兵的营帐被大雪覆盖，残戟断戈蒙着薄冰，俨然一片雪国。寒风中，一点冰蓝色在云中若隐若现。 画面扭曲了。那点冰蓝在星晨的视野中急剧地放大，他开始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仿佛回到了那个流云的幻境中，天旋地转，闪回走马灯般在他眼前出现。 他精神委顿，脚下一软。千羽宁赶紧一侧身托住他。 “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只是想起了些什么，有点恍惚。等出去了应该就好了。” “嗯那好吧，我们先出去吧。” 千羽宁还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没问题。 ****** 第一段回廊里，理院的学生们在皇天丞的带队下进入校史馆，开始了最后一轮参观。 翡雪琳也跟在人群中，缓步看着这些精美的壁画。神族史学她也有所涉猎，很多重要的历史节点她也相当了解。但如此宏大且新颖的表现方式，在她看来还很有趣。 归言的感受则完全不同，那是更甚于星灵的初见的，深深的震撼。他平时学习更多的是机械和制药，虽然他对文史也有兴趣，但南域关于神史记载并不详实，他所能了解的也相当有限。 从看到这些壁画的一刻起，神族文明才真正向他打开了一扇大门。震撼之余，一个念头也在他脑海中产生了雏形。 ****** 星晨和千羽宁走过了最后一段回廊，一路上是很多现代的壁画，两人一边聊天一边观赏。他们还是没有遇到星灵，但星晨已经不着急了，因为所有人都会前往最后的中央大厅。 回廊尽头，已经回到了他们出发的起点。左手边中央大厅的金门已经打开了，二人走了进去。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形容眼前的景象，星晨只能想到一个词世界感。 中央大厅是巨大的半球形空间，四壁和屋顶为一体，都绘满了精妙绝伦的浮世绘。层层叠叠的建筑超越了现实中的任何城市，重重楼宇如传说中的神域般，细细密密的人像从墙根直接到天顶，他们或坐或立，或嗔或笑。越接近顶部，人物的衣着越是华丽，充满了神明般的威仪。他们穿行于浮云间，身后圣光普照。天顶处，三神围在一起，张开双臂，把光明洒向人间。 大厅里此时已经聚集了上千名学生了，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他们大多身穿文院的黄衫，也有的穿着理院的红衣。 最引人注目的是大厅正中的一座方台，有三人多高。方台正中竖向放置着一把奇异的器具，那是一柄外表光滑的短棒，棒身雕着冰与雪的图案，竖起的一头有飞凤和盘旋的冰风暴。由于色泽过于深沉，远远望去是黝黑的，只有在近距离透光时观察，才能发现它是剔透的蓝玛瑙。 虽然表面上朴实无华，但在看到它的第一眼，星晨的脑海中就如同一道闪电划过，一股莫名的寒意袭来。 “你也感觉到了吗？”千羽宁远远地望着那边，问道。 “那个是什么法器？” “可能不止是法器。” “什么意思？” “父亲说，它可能和启明一样，并不是神族的造物。” 星晨一惊，还在咀嚼着这句话的含义。仔细想来，启明确实是一件超出认知的事物，但由于潜移默化，使得他没有去深究过它的来源。 千羽宁顿了顿，接着说：“那样的话，它就应该是神器。” 壮丽的壁画里，仿佛有一种古老的召唤。环顾整座大厅，漫天纷繁的图像让人眼花缭乱，五颜六色的图案混沌起来，化作飞旋的小宇宙，向他们沉沉压来 第二十八章 千年神战史（上） 第二十九章 千年神战史（中） 曲道明缓缓吐出这四个字。 大多数学生们愣住了，一时想不到夜空的启明和上古的传说会存在着怎样的联系。 “可是，启明的出现远在传说之后啊。” “是这样没错，但十二启明的建立，现在看来已经近乎传说了。几代学者穷尽一生，也没能弄懂它们的运行原理，更不要说那是两千多年前，从无到有地建成十二神殿了。更何况，这其中一个神殿，甚至没有人见过。正因为此，很多史学者都认为，神可能并没有真正离开” “难道们可能还有化身在我们当中？”提问学生的震惊无以复加，就像是世界观被摧毁了般。 “那倒不至于。”曲道明笑着摇头，“只不过有可能仍在关注着我们。” “从哪儿？从天上吗？” “我不知道，也没有人知道。就当它是个美好的念想吧。” 观众席中响起一阵议论声，同学们纷纷交流着关于“神”的猜想。 “你也认为神还存在吗？”星晨小声地问千羽宁。 千羽宁轻轻一笑：“你认为呢？星晨同学。” “我觉得有可能，不论是启明还是刚刚的中央大厅，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东西。我今年还见到过不少怪事呢，就在前几天” “那就遵从你的本意吧，何必再被别人的想法左右呢？哪怕真的有神隐藏在世上的话，们也是会尽可能地误导我们的吧？” 许久，待议论声渐渐平息下去，曲道明拉开了下一层幕布。又是巨幅大陆地图，但这张图上多了一些颜色和标注。 “神战之后，我们的祖先在废墟中幸存，适应了大陆新的格局，大陆进入了各种族交融时期。此后的几百年里，光神族和木神族先后形成，再加上人族，大陆的种族格局逐渐沉淀下来。 “但在此之前，还有另一神族先于他们形成，并埋下了日后的隐患。这点我们稍后再提。” 他提醒学生们看幕布上的文字注解。上面显示道： 星轮历前1500年 光神族独立，主要活动于波江河谷中上游，建都晓曦城。 星轮历前1498年 木神族独立，主要活动于东西平原，建都夏隐城。 约星轮历前1200年 神族与人族大量融合，混血神族兴起。 …… 星轮历前800年 圣骑岗口出现血潮，平原地区各人族部落联系加强。 星轮历前740年 绿山城成为东平原地区王城。 “接下来，就到了神族史上重要的转折点，也是导致新旧纪元分裂的重要历史事件。十二启明的建立只是一个明面上的节点，而真正的节点是它第二次大陆神战。” “之前说到，在两大神族之前，还有一族更早于它们形成。我们日后称它为异神族。它们坐拥强大的武力，却没有对神的敬畏和信仰，他们贪婪且好战。在约前1600年，异神族占据了海湾地区，逐渐壮大，直到星轮元年前，已经成为了大陆上的头号势力，对其他族群的人们产生了严重威胁。 “于是，在星轮历前4年，光神族、木神族及人族联合对异神族进行反攻，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后，将它们驱逐到海湾以南，并筑起巨大的山墙，勒令它们永不能踏入大陆腹地一步。 “第二次大陆神战严重消耗了三国的元气，旷日持久的战争让世界格局都发生剧变。但一切都是值得的，我们赢得了宝贵的和平，人们拾起了对神的信仰，文明也迎来了新的纪元。河谷成为了大陆的主导力量，我们迁都到君临王城，并颁布了星轮历，建造十二启明作为光神的象征。” “那么，”他提问道，“请问有哪位同学能告诉我，河谷迁都君临的原因是什么？” 议论纷纷，有几位学生举起了手。 “那名文院的男生，请回答。”曲道明点道。 身穿黄衫的男生站起身，说道：“因为波江源头地区已经荒漠化，晓曦城的气候受到了严重影响，同时河谷的经济重心已经开始东移。” “很好。那请问，为什么是迁都到君临呢？” “因为当时五言占星师星银河所做的第四预言面东而王，倚峡为座。神启明，如君亲临。” “非常好，请坐。能否知道你的名字？” “凌谕明。”男生说道。 “原来如此。”曲道明点点头道，“他说的完全正确。神战结束后，光神族根据占星师的预言迁都，同时建立了十二启明，占星师的权威在神族内部达到顶峰。这就又引出了一个重要的历史事件六芒议会的成立。” “早在旧纪元时，神族内部没有统一的组织，各家族各自为政，之间的关系非常松散。第二次大陆神战后，大陆秩序重建，政权内部纷纷趋向于团结。为平衡各国关系，商议大陆事务，由各族中六个最具权威的贤者组成六芒议会，在大陆形式变动时共同商议对策。他们并不直接参政，但由于他们在各国崇高的地位和权威，会议的决定能产生很大影响。 “现在回归正题。星轮历25年，河谷帝国迁都至红河谷的君临神殿。约星轮历120年，河谷的经济中心转移至中下游地区，星原城和西兰城得到快速发展。接下来，就来到了星轮历220年，也就是六芒议会初步形成的前一年。 “由于经济的快速发展和各族关系越发密切，神族希望建设一个学校，成为培养人才和增进年轻人交流的地方。经过各家族的商议，各位现在所处的天枢学院正式建校了。当时的天枢学院是大陆上唯一的高等学府，由之后六芒议会的元老，九仪领主耀文朝担任第一任校长。三院分立的体系，从那时起就开始了。” 观众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学生们纷纷为自己能入学这样一所历史悠久的学院而自豪。 每一任天枢学院的校长都会由神族中顶尖的强者担任，凭借他们强大的实力和崇高的地位，自然在六芒议会中据有一席。到了古灵顿校长，已经是第四任了。 第三十章 千年神战史（下） 第三十一章 新学期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新生们如期开始了他们的课程。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和老师同学们的交流变得多了起来，他们渐渐地适应了忙碌而充实的校园生活。 各院学生都有几门主修和一两门辅修。其中较为书面且当堂学生较多的课程，一般在主教学楼中开设；而学生较少及需要使用专门的仪器或教室的课程，则在本院系的教学楼内开设。后一种情况以理院多见。同时，体院的学生还常常有在演武场内进行的课程。 在没有特殊活动的日子里，学生们一般过着从教室到生活商业区再到宿舍三点一线的生活。当然，新生们由于课程较为轻松，有时也会去校门外的九宫大街闲逛。 星晨和星灵的学习生活也很快步入正轨。各院每届约有一千名学生，分为二十个班级，每个班级五十名左右的人。二人因为报名的情况特殊，自然分在同一个班级。 每个班学生的主修课都是相同的，有时两三个班级合在一起上课，有时一班独占一个教室。他们每个人选择的辅修不尽相同，到相应的课程开设时会进行新的班级分配。 二人本学期共有三门主修，分别是体能提升、防御术和灵力控制。这三门是最为基础的课程，至于更加高深的则要在他们基础牢固后才能继续学习。 星晨对于主修课丝毫不敢懈怠，事实上，他对自己在毕业前能不能凝结法器都没有一丝把握，而这是父亲对他的基本要求。他的体能在同龄人中不算突出。灵力控制更是一切法术和凝结法器的基础，他不得不认真对待。 星灵对这些基础课程就要排斥很多，尤其是灵力控制在她看来近乎浪费时间。她迫切地等待着后面的进阶课程，凌空术、伪装术、治愈术或是心念感应，尤其是进阶攻击术。因此，除了体能训练，其余的课程她都没大在意，上课或是睡觉或是看其他书，有时干脆翘课上其他地方去。于是她把课下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辅修上，文理二院的一些课程在她看来更加有趣，她也是体院少数的第一学期就把辅修选满的人。 尽管兄妹们对课程的需求和对待方式截然不同，但两人还是要好地每天一同出门。有时他们也会遇到千羽宁，后者的住宿离他们不远。千羽宁在文院有四门主修，包括历史、地理、时政和各族关系，每门她都学得很好。星晨后来才发现，她其实不大与人打交道。偶尔遇上兴趣一致的人她可以和对方神神叨叨半天，但更多时候还是她一个人往来于教室和图书馆里，偶尔也一个人去小树林看书。 由于更希望学习一些新知，翡雪琳选择了机药理院。因为两院课程方面的时间安排不甚一致，她和兄妹二人的交往有所减少，更多时候一个人默默钻研数学和机械制造，这是她感到较难的两门。 在所有人当中，归言算得上适应得最快且积极的一个了，天枢学院丰富的资源和优美的环境让他乐在其中。 不同于星灵的散漫，对轻松的课程他仍十分重视。因为双塔联邦强大的机械工业基础，他又是因为成绩优异才来到河谷交流学习，他在数学和机械制造课程的成绩是名列前茅的。当别的学生还在学习基本零部件和传动结构的时候，他已经在鼓捣一些概念超前的实物样品了，这让皇天丞也很是认可。 生物学课程是他的另一门主修，此前他并没有系统地接触过，但由于长期练习配制药剂，他需要接触到很多生物材料，因此也熟悉各种各样的生物知识。经过一段时间的系统学习和涉猎资料，他很快掌握了生物学的体系。 他最关心的还是魔药制剂课。机械和药剂被双塔联邦认为是工业体系的两大支柱，但南域的药剂学并不算领先，很多古老的药剂知识还是在河谷才有流传。同时，北方的物产也更加丰富，各种原材料也更多。魔药制剂在期中前才正式开课，他便趁这段时间超前完成其他科目的任务。 课余的时间，他一般都在小店和图书馆，或是在去小店的路上。月鹿巷在九宫大街正西的街区里，进巷不多远就是浮云小屋，这里专营各种小型手工机械制品、魔药制剂以及各种原材料。在星灵三番五次的唠叨下，归言又开了一个饮品角，作为转型的备选。平时上课期间，就依靠壁橱后的自动售货机营业。他开始是把这里当做一个仓库和工作室的，但因为商品种类齐全，同时也很新奇，小店竟也取得了一些收益。 书籍浩如烟海的图书馆就像他的第二课堂，各种古卷中记载的冷门知识和秘方让他沉浸其中，有时一看就是一整天。特别是一些书中的神族法术，那是他前所未见过的玄奇，就像有一个新的理论世界在他眼前展现，尽管他没有灵力伴生，仍不禁徜徉其中。 ****** “再来一杯。”星灵把空杯推到柜台上，笑着喊道。 “你还要喝啊，小姑奶奶。”归言瞟了一眼桌上的两个空杯。 “嗦什么，我又不是不给钱。嗯……这次要那个‘空灵抹茶’吧，加两块糖，谢谢啦。” “你哪次真正付过……”归言嘀咕道，“稍等一下，我先把手头的事忙好。” 浮云小屋中，归言正伏在柜台前，左眼前戴着单边放大眼镜，双手各拿起子和镊子，专心摆弄面前的一件复杂的机械制品。星灵坐在他的侧对面，到处瞧瞧，不时发表一些高见。 一刻钟前，她声称“逛街顺路到此”进了小店，和归言一阵寒暄，末了还要了一杯饮料。 “你哥呢?这一阵怎么不和你一起了?” “哦，他啊，上课呢。”星灵漫不经心地答道。 “那你怎么不去上课呢?” “我都会了呀，再上不是浪费时间么。” “总有你不会的。” “这我还真没发现过呢。” “你不去上课怎么发现呢?” “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星灵凑上前来，“你在弄什么呢?” “弹射机括。把特制的药液装在容器丸内，通过它可以瞬间发射出去。”归言把一根弹簧接到挡板上。这是一个小型弩的剖面，由发射轨、扳机、弹匣和瞄准镜组成，没有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齿轮或轴承结构，但整个装置看上去也相当复杂。 “好厉害啊。”星灵感叹，“理院的课程这么深奥的吗？” “还没有，这是我自己超前做的。其实这还不算什么呢，我以前修过一个月的机械表，相比而言这只能算练手作了。” 他把最后一枚螺钉拧上，取下茶饮原料，开始调制饮品。 “每次来你这里，都能看到一些新玩意儿。”她的目光从货架上一排排扫过，“这个好像没见过啊。” 归言瞟了一眼：“那是黏浆，别弄洒了，不好擦的。” “哦。”星灵讪讪地放弃了滴一滴出来看看的念头。“那这个呢？” “那是幻雾尘……别开，求你了，不然整间屋子都不能待人了。” “好吧，那这个呢?怎么看着有点像那个啥……回灵剂?”星灵指指一瓶群青色的药液。 “喏。”归言将一杯少糖空灵抹茶递给她，自己呷了一口另一杯，“爆血原浆，属于稍微难配置的魔药。其实配置操作不困难，但是原料的品质和用量很有讲究。这瓶也只是……半成品，还缺少一种能活化性能、增进吸收的原料，但我现在还没能收集到。” “哦，那是什么呢?” “蔷薇红景天，你知道吗？” “嗯……”她装作思考了一番，“不知道耶。” “那好吧。一种生长在高寒地区的草药，但是风啸高原那儿并没有。我在这一带找了几星期也没遇上，我甚至怀疑在我回南域之前能不能找到。” “高寒地带啊，那只有浮日山脉和玉雪高原了吧?” “你知道哪儿有吗？” “不能确定哎，但最有可能是这两个地方了，都是大面积的雪山啊。” “是这样没错，但是这原产地也太靠北了，和河谷还隔着整片平原呢，没法去采购啊。” “对了，你说的红景天，晒干能长期储存吗？”星灵想起了什么似的。 “嗯……几个月应该都不成问题的。” “那好办了。”星灵竖起一根食指，“下个星期就是星原城的秋收集市，到时候南来北往的商旅都会来这里贩卖各种商品，主要都是一些刚刚收获的农牧产品和冬季用品。那时集市的规模会非常大，找到你说的原料的可能应该会大很多吧。” “真的吗?在哪儿?” “就在星原城比较繁华的两个商业区喽，九宫大街这边也会有吧。” “太好了，就在下星期吗?”归言的语气明显有些激动。 “嗯，我哥说的，他对这儿比较熟，应该没错。反正到时候也是放假时间，不如我们就一起呗。”星灵笑道。 第三十二章 秋收集市 第三十三章 龙涎 第三十四章 欲雨 第三十五章 风之国度 第三十六章 雨夜 翡雪琳托着腮静静地听着，目光迷离。伴随着他的描述，她只觉得自己仿佛穿越过呼啸的罡风和茫茫云带，漂浮在浮空船的航线上，亲临那个碧蓝晴空下的云中国度。 归言托起那个浮云城模型，转动了一下旋钮，内部的机械开始小幅度运动起来：“可惜，目前的欧磁石矩阵还不能在小尺度上控制磁场，越大的法阵才越稳定。现在最小的浮空工具就是浮空船了，大概也有一艘小帆船那么大，而且只能小动作幅度地航行。” “这么说，整座浮云城的空域都有浮空船自由航行了?” “只要能避开罡风层，基本上是这样。”归言笑道，“所以我们闲暇的时候也会驾船出游，在附近的空域观光。” “哇……好羡慕你们啊。” “其实住的时间长了也习惯了。哎对了，你的家乡呢?一定也很漂亮吧?” “嗯……”翡雪琳歪着头想了一会，“我的家在波利斯湖的南岸，也就是河谷北疆，离梦祀城很近。那儿常年是连绵的绿色大平原，人们过着田园牧歌的生活……” 听着她的描述，归言对北方的平原也满是憧憬，两人完全放开了交谈的拘谨。之后，他们又聊到在学院的学习生活。 “你们的机械制造学到哪儿了?” “才学到齿轮传动呢，和我在浮云城学的相比只是基础中的基础。我现在主要在等魔药开课。” “嗯嗯，魔药我们也没开课啊。那……你在文院那边准备选择什么辅修?” “神族史学吧，我对这个还挺感兴趣的，你呢?” “我现在想选大陆地理，但是神族史学也在考虑，每院的辅修并不是只能选一门的。” “……” 明灭不定的灯火下，两个年轻人畅所欲言地聊着天，他们的影子在身后摇曳。木门外是沙沙的雨声，淅沥沥地敲在青石板上，溅起一朵朵雨花。万家灯火，古城一派恬然而安宁。 ****** 寒意袭人，归言从桌台前昏黄的灯光下醒来，他刚刚伏在台上眯了一会。一旁的翡雪琳还在那端详着机械，但看得出她也有些困倦了。 “什么时候了啊……”他有些迷糊地问道。 “呀，已经快到半夜了吧。”翡雪琳有些急地站起身，推开小木门，一阵冷风夹着雨丝吹进来。 “雨好像比傍晚更大了。”归言看了一眼机械钟，时针已经接近再次竖直了。 “不如我还是……回去吧。” “但你的衣服和鞋会湿的，而且已经很晚了。” “问题不大，我没那么容易病的。”她回头笑了一下。 “我是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今晚就留在这里吧。”归言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说。 “这不会打扰你休息吗？”她有些为难道。 “没关系的，这里面还有一个小房间呢。” 归言带她进到后面的工作室里，这儿有些像一个仓库，面积和前厅差不多大。墙角处靠着一张床，上面叠着整齐的被褥。另一个墙角是他的工作台，桌上是各种仪器药品和瓶瓶罐罐。房间的其他地方堆满了杂物，好在紧凑而不凌乱。 “这儿还有张小床，不介意的话就将就一夜吧，我平时也不常在这住的。” 她想了想，问：“那你呢?” “刚才我已经睡了一小会了……” “不行，外面很冷的。如果你不好好休息，我也不休息。” “可是这儿的空间本来就不大……” “足够了呀，我像那么娇气的人嘛。”翡雪琳笑道，“这可比我以前在绿丘那儿野营的时候好多了。” “好的吧，毕竟总比在外边淋雨或者趴在桌上睡好。”归言也笑了。 “抱歉了，今天也没带换洗的衣服。”她脱下鞋子，和衣躺到靠墙角的一侧。 “没事，我也不习惯换睡衣的。” 归言去前厅简单收拾了一下，关上灯，小心翼翼地躺到靠着床沿的另一侧。 挨着床沿躺了一会，他感到后背传了一丝冷意。由于两人合了一件被子，此时中段被拉绷出一个空档，热量不断从中散失，他只好略微向里挪了挪。 他静静地平躺着，盯着屋顶，身边的女孩也没什么动静。 “呐，你还没睡吧。”翡雪琳突然轻声道。 “嗯，也没这么快啊。” “我们以前在绿原那边避暑的时候，有时晚上赶不回农庄，就在山丘上铺个毯子野营啦，看星星或者看萤火虫，有的时候能到下半夜呢。” “真好，有机会我也想去那里。萤火虫我们那儿是没啦，但星星的话，肯定不比你们那边少。” “那倒是。”她笑道。 “我们以前夏令营的时候，晚上需要守夜的。我们经常玩到午夜，但进了下半夜还是撑不住，就轮班睡了。那儿没有草地，只能架一张躺椅，两个人合着只能侧身，很难受的。现在想想，当时居然还能睡着。” “哈哈，晚安了。” “嗯，晚安。” 两人都不再说话，小房间中温暖起来。过了一会，身边传来女孩轻轻的呼吸声，归言又换了个侧身的姿势，直到倦意渐渐袭来…… ****** “多谢款待啦。”星灵向白发女孩道谢，推开了咖啡厅的门。 “嗯，再见。”女孩向他们挥挥手。 漫漫长街中，只有这间咖啡厅还亮着黯淡的灯光。早已过了打烊时间，但星灵一直缠着老板娘聊天，老板娘也很耐心地陪着他们。他们便成了小小咖啡屋中唯一的客人，直到午夜将近。 她和星晨离开咖啡厅，漫步在空无一人的长街上。 星灵运起水风两系法术，透明的空气泡凝结在他们周围，冷风在他们面前分开，雨点也自然地沿着气泡的外延滑落，就像是打在了无形的伞上。 “琳姐姐应该等得我们着急了吧。” “谁让你在人家店里一赖就赖到午夜啊。” 雨点淅沥，二人在街上渐行渐远。 ****** 第二天一早，天已经大亮了。归言从睡梦中睁开眼，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有那么一刻他努力回忆着自己的处境。 但很快他就一个激灵，扭头看向身旁。翡雪琳还在里侧睡着，她面朝向他这边，漂亮的睫毛一颤一颤地。 这姑娘，居然睡得比自己还安稳。他轻声下床，出门准备早餐去了。 经过了一夜的雨，今天竟然又放晴了。天空中还飘着几缕残云，空气中充满了清新的气息。 等到他返回的时候，翡雪琳已经起床了。她把床上的被褥叠好，正在对着镜子梳理头发。 “昨天真是谢谢你了。”看到他回来，她回过头笑道。 “什么嘛，昨天也多亏了你啊。” 二人在前厅吃完早餐，简单地聊了会天，翡雪琳便准备返回学院找星晨他们了。 “再见啦，有机会我一定会去南域的那边的。”她向他挥手道。 “非常欢迎，再见。” 归言站在门前，目送着她的身影在长街上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晨光中。 他满心欢喜地回到店内。不管怎样，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第三十七章 归言的一天（上） “当当当当……”书桌旁的大挂钟响了起来，归言睁开眼，眼前是宿舍洁白的天花板，阳光从窗外透进来。 距离秋收集市已经过去将近一周了，他的生活又进入了熟悉的快节奏中。 他猛地想起今天是魔药制剂课开课的日子，跃下床，飞快地洗漱完，收拾好大大的背包出门。 由于独宿区还有很多空置的屋舍，他作为交流学生，有幸能分配到这里。虽然他所在的位置有些偏僻，但环境毕竟还是很好。 出了小院，穿过林荫道，一路上只见寥寥几人。 魔药制剂的教室在理院教学楼中，由于药品、仪器和实验桌占地较大，教室只能容纳两个班级一起上课。 教室中是一排排木桌，因为屋顶不高，不显得太宽敞。四壁的木架上摆满了各种容器和药品，每张桌上也有相应的器皿。 归言环视一圈，选择了一个后排靠窗的座位。这里远离讲台，但周围空间很大，而且和储物架很近。 教室里已经三三两两地坐了一些学生了，大多集中在前排，少数人安静地在位置上看书，其他人则吵吵嚷嚷的，显然还没有熟悉新环境。 他摇摇头，屏蔽了周围的干扰，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桌上的器皿，思考着今天的实验计划。 越来越多的学生不断入座，已经接近了上课时间，老师也来到了教室里。教授他们魔药制剂的是一位身材略矮的老人，身着一席朴素的正装，显得和气而不古板。 正在这时，一道蓝色的身影匆匆跑进来。因为今天是新课，她找来这里花了点时间。 “抱歉，我来迟了。” “没关系，还没到上课时间。找个空位坐吧，下次记得来早些。” 归言望过去，发现竟然是翡雪琳。他愣了愣，才知道他们分到的是同一节魔药制剂课。 此时空座位已经不多了，翡雪琳环顾教室，注意到在窗边的归言，眼前一亮，径直走到和他相邻的座位上。 她冲归言笑了一下，坐下收拾起桌面来。 归言也继续起手上的工作，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各位理院的同学们，今天我们将开始一门新课程的学习。”教授开口道，“我叫羽逸生，在接下来的一学年内教授你们魔药制剂课。魔药制剂课，顾名思义，就是各类药水药物的配置和加工，它的分支和应用非常广泛，是一门重要的课程。现在请同学们翻开课本……” 哗哗整齐的翻书声响起。魔药课本是一本厚厚的草纸书，封面是坚硬的皮革。 归言翻开课本，黄色纸张上标注着目录： 第一章魔药制剂导论 1.魔药制剂概述 2.魔药制剂简史 第二章魔药原料分类 1.植物类 2.动物类 3.矿物类 （附录）传说类 第三章基本实验用具 1.试管 2.坩埚 …… 第四章基本操作流程 …… 第五章基础辅助药物 1.活化剂 2.回灵剂 3.金疮药 4.接骨霜冻 （附录）爆血浆 第六章特殊功能性药物 …… 讲台上，羽逸生带着学生们浏览课本目录。归言一边听着他的讲解，一边翻看相应章节的内容。 概述讲解完，羽逸生向他们展示了不同种类的实验用具，并演示了几种常规操作。 “现在，讲台上的就是三种基本辅助药物了，分别是活化剂、回灵剂和金疮药，同学们可以相互传看一下。”羽逸生展示完三只小瓶子，递给前排的同学。 “接下来，请大家按照书本56页的操作流程，尝试制作一下活化剂。这也是最基础的一种魔药。” 学生们立刻开始了操作，翻书声、窃窃私语声和器皿碰撞声顿时在教室中响起。 “咖啡豆怎么碾成粉末状啊……”有的学生看着碾钵和圆滚滚的咖啡豆束手无策。 “嘶，好辣。”有的学生不小心用挨过薄荷的手揉了眼睛。 “山楂压榨出汁……” “咦?你……别分心啊。”翡雪琳正忙活着蒸馏薄荷叶，不经意间看向归言那边，却发现他的桌前酒精灯烧得正旺，烧瓶中已经沸腾了，但他却不紧不慢地翻看着后面的章节。 “活化剂么?我配过好多遍了。”归言笑笑。 “那请问蒸馏操作大概要到什么程度?” “等混合液蒸发过半就差不多了。”他凑上前看了看蒸馏进度，“我现在看下长梦水的配方，等会找空做。” “为什么我这边到现在还没有薄荷精油冷凝啊……” “我看看吧。”归言将椅子搬到她边上，“你的水加的有点少了……” 在他的指导下，翡雪琳很快就完成薄荷精油的盛接了。他回到自己桌前，熄灭火焰，取下盛有冷凝精油的烧杯，加入2:3的咖啡豆粉和山楂汁再加热。 这会儿，羽逸生在教室内挨座转着，查看学生们的操作进度。 他经过归言桌前，仔细看了一会，有些诧异：“你做的这是……长梦水?” “是的。”归言将酸枣仁一颗颗碾碎。 “唔……手法很熟练，加工效果也很完美。对了，你的活化剂完成了吗？” “完成了，老师。”归言将一旁封装好的药液递给他。 羽逸生接过瓶子。澄黄的药液色泽均匀，透明澄澈，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气味。 “很好，是上品的。”他有些沉醉地说，“能否告诉我，你是怎么让药液混合得这么快的?” 归言想了想：“最后再加热的时候，先加咖啡豆粉，武火加热一分钟，然后加入山楂汁，再按照书上的操作文火加热。操作的间隔时用汤匙搅拌。” “很独特的方法，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归言，先生。” ****** 下课后，学生们整理好桌台，三三两两地离去。翡雪琳仔细地将器皿清洗干净，一件件归类整齐。归言还在小心地封装刚刚配置好的长梦水。 “刚才谢谢你了。”她来到归言桌前，笑道。 “没关系，举手之劳而已。” “以后的其他问题还需要请教啊。” “哦对了，请等一下。”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从书包里取出一个小布袋：“这是你上次帮我垫付的两万星币，还给你啦。” “你还记着这事啊。”翡雪琳有些犹豫道，“你现在每天的生活费够用吗?” “放心，反正早晚要还你的嘛。” “嗯……那好吧。”她接过星币，和他道别。 快到门前的时候，她突然停下脚步，回过身冲他喊道：“差点忘了，接着。” 她抛过来一枚亮晶晶的石子，归言伸手接住，是一块澄黄的锁灵石，色泽比他刚买回的时候更加深沉了，隐隐透着微光。 “你前两天让我帮忙充能的，现在已经好了，还给你。” “谢谢了。” “小意思啦。”她挥挥手走开了。 第三十八章 归言的一天（下） 第三十九章 镜屋 “不可思议的经历……等课后我可以详细了解一下吗？” “我的荣幸，先生。” “龙与蛇”之后是“四足类”和“有翼类”，教授一一对这些生物做了讲解。 “独角兽的角绝大多数为右旋，但也有5%为左旋，后者的情况特别罕见。它们的角属于洞角，但材质上接近象牙……” “象鸟有三根脚趾，羽毛呈红褐色，成鸟的身高可达三米以上……” “大海蛇通常生活在远海，只有远洋航船的海员才偶尔能目击它们的身影。它们的体侧有一对鳍肢，头部两侧有鳍状的外腮……” “当凤凰意识到自己死期将至，就会用艾草和香料的叶子筑成一个巢，将其点燃，燃尽自己……” 当他介绍到凤羽的火浣效应时，归言不由得想到翡雪琳购买的那三根凤凰尾羽。 原来凤羽这么神奇，可惜就是太少了，不然或许可以做一些特殊用途的加工。他心想。 和教授交流完之后，距离傍晚还有很长时间，阳光明媚，他趁着空闲走进天枢学院的图书馆。 图书馆的规模不比任何一院的教学楼小，整栋建筑非常精美，四周拱卫着角楼。 馆内有一个宽敞的中庭，高达三层楼，可容纳上千人伏案读书。但他直奔图书馆一隅的小木楼，那里是学院的藏书阁。 藏书阁里略显昏暗，一排排旧书架显得很有年头，有的角落里爬满了灰尘和蛛网。这里的书籍都是一些泛黄的草纸书甚至羊皮卷，其中不乏孤本存在。 大书房里的书籍是近几十年内才印制的，在市场上也有很多，双塔联邦那边一样可以找到。所以在他看来，藏书阁的一些古籍要更加难得。 课本上记载的制药方式都是经过多年简化的，并没有很多偏门药剂，药性也被稀释得比较厉害。查阅古法，通过对比制备方式的变化和药效的差异，能让他弄清原料、操作对药效的影响，以便在今后制药时进行自主调整，适应不同的需要。 他找到上次未读完的《古典药剂大全编注》，继续阅读起来。 过了许久，他起身想活动一下，随意地走走翻翻，抽出一本本书浏览着。 啪由于书的变动改变了受力情况，书架上有几册书倒了下来。他急忙把这些书扶起，拍拍上面的灰尘。正在这时，有一本书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一本线装皮卷书，很重，封皮已经脱落了，夹在一排装订工整的书中显得很随意。他翻开看了看，扉页也已残破了，署名处隐约可见“然”字。书不是太厚，但竟然是工工整整的手抄本，内容十分详实，图文并茂，排版随意得像是笔记，也有一些内容是关于制药的。 归言翻阅了两下，被凌乱的版面和艰涩的内容劝退。正当他准备将书合上时，一段旮旯里的文字令他眼前一亮。 “‘深海呼吸’。原料：鲜番茄、苹果、小麦芽、鱼腥草、红景天、金枪鱼鳍肉。配置方法：将苹果和番茄榨汁。将小麦芽碾碎成粉，浸出汁液……” 意外的发现使他来了兴趣。他就地坐下，认真地阅读起这本其貌不扬的皮卷书来。越是深读进去，他越是发现这本书的内容大不寻常。 除开各种闻所未闻的药剂制法和各种巧妙的操作批注，书中还对神族秘法有所记载。 令他印象最为深刻的是一张插图。古藤垂帘之下，一汪水域中生长着一棵独木成林的巨树。水域是一片莲池，有一只似鹿非鹿的生物涉水而过，它的犄角如树冠般膨大，周身缀满鲜花，静静地望着那棵巨树。 插图旁是密密麻麻的文字注释，一个更为广阔的世界在他眼前展开…… 西风渐盛，天气转寒，秋季一天天过去，新的学期眼看着已经过半。 在千史文院，神族史学课开始了第二篇章，课程即将进入到流传纪录丰富、大事件林立的新纪元。为帮助学生们更加具体形象地了解历史事件，曲道明决定组织他们再次分批次参观校史馆。 神族史学是文院的必修课，对外院学生则可以选修，归言选择了它和大陆地理作为在文院的辅修课，隔三差五地去蹭一蹭。他偶尔也能看到翡雪琳过来，但由于文史类学科没有理工的场地和教具要求，几乎每堂课都是上百人的体量，他们平时没什么交流机会。 近两百人挨挨挤挤地进入了回廊。这次的人数比开学时少了很多，他有机会近距离仔细观察这些壁画了。 再次进入学院校史馆，归言又是一番不同于前的感受，那宏伟磅礴的画卷仍然使他惊艳，但总算没有初见时的震慑了。 因为这次的参观主题是新纪元事件，大多数人都直奔第三段回廊而去，入口处很快就变得空旷了。由于是不限时参观，归言仍然循着一贯的步调一幅幅向前看过去。 独步于漫长的回廊中，身边是纷繁精美的浮世绘，个人之于世界的渺小感显现得淋漓尽致。 浏览配文的时候，他第一次注意到了外侧墙壁上的那些小门，发现数量还相当不少。每扇门后都是一个单独的小房间，就像星晨遇到千羽宁时的那个房间一样。 他在一扇门前推了推，是锁住的。他又推推相邻的一个，门竟然开了，里面是一个杂物间。他有些犹豫地在门口观望了一会，确定没有危险，带上门走了进去。 杂物间里不大，都是些陈旧的桌椅书架，还有各种小物件，堆积在角落里，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正当他准备回去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很急，很重，听起来正是向着这边的。 归言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一时间躲也不是站着也不是。会是谁呢?参观的学生?但自己是殿后进来的啊；来取物件的人?见到自己会不会吓着? 就在他思绪纷乱这会，脚步声停了下来，隔壁的房间响起开门声。他舒了口气，快速出了门。 第四十章 镜中世界 第四十一章 神兽牧场 第四十二章 野营与观星 “你以前打猎过吗?” “没有，我家那儿是牧场呢，都是放养着的牲畜。你呢?” “我就更没机会了啊，浮云城连大点的动物都没有……” “话说起来，走了这么长时间，还真的没见到什么动物哎。” “我刚刚来的时候也没有。可能是因为与世隔绝，没有大型动物栖息吧，但毕竟这只是草场，待会到林地那边再看看吧。” 二人穿行在辽阔的旷野间，向着东边的森林而去。从湖岸到林地隔着两座高地，其他地方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场。 “你说，要不要做个陷阱什么的?” “好啊，但是怎么做呢?挖坑的话，我们没有工具啊。” “要不试试做些小机关?捕兽夹或者木笼子之类的。” “还是先过去看看情况吧……” 走了相当一段时间，两人来到了林地边缘。草地和树林在这里有清晰的界限，再向前几步，就是灌木丛生、密叶蔽日的林区了。好在时值初冬，地面上的蔓草并没有茂盛到让人难以落脚的程度，两人结伴踏入了林区。 毕竟地处北方，这一带生长的都是落叶林，因为气温尚暖，枝头的树叶还有不少仍是绿色，但林地间也落满了黄叶。再向外，靠近雪山山腰的地方，就是大片针叶林了。 “呀，我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归言突然说道，“我们今晚睡在哪啊?” “嗯……”翡雪琳歪着脑袋想了想，“野营的话，一般是用吊床、帐篷或者睡袋的。就算是简易的睡袋我们也没法制作，只能考虑前两个了。” “吊床算了吧……林子里晚上超阴森的，而且感觉也不大容易搭成。” 翡雪琳点点头：“那就搭帐篷吧。还是在我们来的位置吧，离水源近，视野也好，就是到这有些远。” “嗯，只好这样了，我先看看大概需要什么。” 他们在林地的外围转悠了好几圈，又采集了更多的树莓，还有一些无毒的菌类。翡雪琳发现了一些野菜，是她以前在西平原漫游时吃过的品种，也一并采摘了些。 翡雪琳还表示她可以用灵力引火，归言听毕激动不已，甚至有想抱着她兜圈的冲动。 这里的树木都非常高大，目测有百年左右的树龄，林地间因此显得较为空阔。地面上铺满了厚厚的落叶和枯藤，大树的周围生长着茂盛的灌木丛。岩石间还有潺潺的泉水。抬头仰望，上方是密叶的海洋，阳光从枝梢间丝丝缕缕地透进来，斑驳的光影让人目眩。 偶尔能见到几只松鼠在枝头跳跃，它们跑得太快了，归言只看了一眼就放弃了布设陷阱的念头。林间不时传来一声声鸟鸣，但只闻其声，不见其影。 他们还收捡了十几根坚固粗壮的树枝，还有一些尚有韧性的树藤。温带落叶林中没有芭蕉、大叶蚁塔这种叶片宽厚的植物，他们只好找了一些还算大的灌木叶。 很快，二人的双手和衣物间都塞满了物品，但离他们需要的还远远不够。归言不禁有些郁闷，这种有余力而携带能力不足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不管怎样，这趟还算是满载而归的。返回途中，他第一次体会到路程的遥远。同时他还发现，翡雪琳的体力比他要好很多，跋涉时的步伐仍旧轻快。 等到他们回到出发地时，天仍然是大亮，但太阳已经偏西了。他先前带回来的树枝还静静地插在那里。 两人将身上的东西堆放下来，坐在地上休息。 他们一边欣赏着眼前的景色，一边讨论接下来的计划。 他们先将带回的树枝扎进草地，搭成一个尖三角的帐篷框架，用树藤将树枝结合处固定好，最后在外面覆盖上那些大叶片。漏风是少不了了，但还算能凑合。 看着帐篷内勉强能容下两个人的空间，归言摇摇头苦笑。这是又要挤在一起了吗? 好在这个季节没什么蚊虫，也不用担心草地里的小昆虫，但翡雪琳还是认真地用薄荷叶在帐篷支架上涂抹了一遍。 “感觉这样和露天躺着没什么区别啊。”归言摇了摇树枝，固定的还算结实。 “一步一步来嘛。”翡雪琳将剩余的木料码成一个篝火堆，“夜间可能有野兽出没，保险措施得做好。” “营地”确定好之后，他们从湖中捞出一些大块的鹅卵石，搭成一个储物台，将采集到的蔬果放上去。 镜湖里的水很浅，即使在距岸边几十米的地方，水深也仅仅没及人的大腿。让翡雪琳有些郁闷的是，这里的水实在太清澈了，而且湖底非常干净，几乎看不到什么游鱼，这让她常年在湖边生活的捕鱼经验无处施展了。 此时夕阳西下，酒红色的晚霞倒映在湖面上，湖水宛如燃烧了起来。天空的靛蓝和霞光的彤红融合在一起，镜湖仿佛成为了一个鲜艳的大染缸，就像是天空的颜色流淌进了其中。 “多美啊。”翡雪琳站在湖边，轻挽发丝，凝视着夕阳下的湖面。归言坐在草地上，分拣着那些蔬果。他们的背影被霞光拉得很长很长。 他们又吃了一些浆果和野菜。翡雪琳掰下一根小木条，捏在手中轻轻地捻着，没过多久，小木条上燃起了明灭不定的火星。她赶忙把木条凑到木堆旁，归言在一边卖力地鼓风，终于让篝火燃了起来。燃烧的木堆劈啪作响，溅出点点火星，在暗淡的暮色中很是耀眼。 最后的余晖也在天际处消失了，四野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有日落处的云层间还透着微微光亮。皎白的冰月当空朗照，没过多久，炎月也在远山上空出现了，天穹此刻繁星点点。这片自然纯净的天空，比河谷的星夜更加明朗。 极南处的夜空，出现了一颗幽蓝色的星星，那是只出现于秋冬之交的波江启明。 翡雪琳出神地看着幽蓝的启明，突然一下子跳起来，面朝星空做着比划。 “你来看看。”她向归言喊道。 归言起身，站到她的身边。 “十二启明是从北到南排列的，几乎在一条笔直的直线上，从绝望海崖到璧金湾，将大陆完整地分成东西两部分……” 她有些激动地说着，归言仔细听着，不时点点头。 “现在正是波江启明当空。按照我们下午测定的方位，正南应该在这。”她指示了一个方向，“从这里看，它的仰角应该是……刚刚超过20度的样子。” “在星原城观测的话，这个仰角一般在30度上下。”归言顺着她的话说道。 翡雪琳点点头：“所以可以肯定，我们在河谷的北方，而且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归言思索道：“我以前在浮云城的时候，对波江启明很熟悉。它总是从天空的尽头升起，就像明月从海上升起一样，遥远而神秘，传说那里就是世界的尽头。在低压风期，浮云城下沉，它的仰角甚至能接近35度。” “你对这三个仰角的差值可以估测吗？”翡雪琳问道。 “可以，但我不是专业的，会不太准确。星原和这里的差角大致是浮云和星原的两倍，而两座城之间的距离约是八百里，南北水平距也有不止六百里，那从这里到星原城，至少是这个距离的……三倍以上。” “那么，现在冰月快上中天了，如果是在南北轴线上的话，炎月升起的会比现在晚。再结合波江启明确实是在我们南偏西的方向，我们这里……” 她扭过头来，对他笑了一下。 “应该是在玉雪高原的位置呢。” 第四十三章 神兽示现 夜幕已经完全降临了。由于已过深秋，四周一片寂静，没有虫鸣，没有林涛。湖岸边也没有漫天飞舞的流萤，好在满天繁星非常璀璨，明亮的星光长河倒映在镜湖中。湖水沉浸着粼粼碎星。 原野的阴影和远山连为一体，篝火的光亮在旷野间显得十分耀眼。 二人坐在火堆旁，脸庞被火光映得红通通的，身后的影子忽明忽暗地摇曳着。 “嗯……我还没有问过你，你们神族的生命有多长呢？”长时间的缄默后，归言开口道。 “你是想问我的年龄吧?”翡雪琳嘟哝着，“有像你这么问的么……” “抱歉，我……” 沉默了一会儿，她又轻声问道：“你真的想知道吗？” 归言没有回答。 “我出生在2164年的夏天，就在波利斯湖的南岸边，那儿是我们神族的庄园。除去偶尔前往河谷和平原，我的绝大部分时光都是在那里度过的。 “在我出生没多久就和妹妹分开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儿，父母也没有向我解释。好在我们间不是全无联系，她也会回来，仅有的几次，我都记得很清楚。 “她仍然像平常的姐妹一样待我，像灵儿那样满是活力，这让我很开心，但她也没有告诉我她平时身在何处。 “星晨和灵儿是我的表亲，我们的母亲是姐妹。由于梦祀城离我们那儿很近，我们的年龄又正好相近，从小便经常在一起玩。 “梦神族似乎从迁居开始就打定要过田园生活了，我们平时就生活在湖岸边，不到别的地方去。当然，我偶尔也会去河谷的几座城市，或是去西平原避暑，去夏隐或者绿原那边。这次来天枢学院，可能要算我出过最长的一次远门了。” 归言默默地听着她的自述，仿佛看到了百年时光的流转。她的娇颜在火光中依然明艳，岁月尚未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她长舒一口气，向后仰去：“时间过得是很快的，岁月会在你不经意间流逝，百年光阴，弹指而过。你不是问我，神族的生命有多长吗？对于最纯正的神族，他们的最高寿限约在两千年，混血神族则根据血脉纯度递减。但是也有例外，如果是灵力极强的人，比如我们的校长，生命可能达到三千年，但我也不太清楚，这离我其实也挺遥远的。” “即使是神族，也不能逃过时间吗？” “嗯。”她点点头，“我们并没有被时间遗忘，但我知道，自己已经很幸运了。” “那有没有一种方法，能够给人注入永恒的生命呢？”归言突然问道，“一种欺骗时光的方法，甚至让普通的人族也能拥有超越神族的生命力。” “什么?”翡雪琳瞪大眼睛，“这怎么可能呢？” “你也不知道吗？” “除非，你说的是……神。但真神早已不在了，连我听到的也只是些传说。” 夜风习习，气温已经转寒了。篝火的温度正在慢慢降低，两人都不禁裹紧了衣服。 “要是到了夜里，篝火灭了怎么办?” “不是还有我吗？”翡雪琳笑道。 “你是指……抱团取暖?”归言弱弱地问。 “想什么呢……”她的脸上泛起一丝绯红，“我是说可以照明啦。” 她抬起手，凝聚灵力。先前在秋收集市时的情形再度出现，光芒一闪，一把泛着光轮的法杖出现在她手上。 “这是我的凝形法器，心明如月。” 归言好奇地打量着这柄光彩熠熠的法杖。它就像是光芒凝结而成，色泽像是灿金，但细看没有那么奢华，更接近黄澄澄的烟水晶，倒有几分似满灵力的锁灵石。 法杖的一端是缀着星辰的圆轮，圆轮正中有光亮在闪烁。 她将心明如月立在火堆旁，圆轮正中顿时光芒大放，照亮了周围的大片草地，就像是一盏明灯在湖岸边立了起来。 “好看吗？”她笑着问。 “当然了，很漂亮。”他点点头，“而且还很实用呢。” 漫长的夜间无事可做，而且还很冷，两人很快便涌起倦意，缩回帐篷里去了。 帐篷内的空间比外面看稍大些，两个人并躺还有些余地。他们和衣躺在草地上，归言垒了两个小土丘，当做枕头。 半夜，归言被一阵寒意惊醒。用叶片凑成的篷布实在是不牢靠，夜风从缝隙中灌了进来。 翡雪琳在他身旁安安静静地侧卧着。 他悄悄起身，出了帐篷，准备加固一下漏风的地方。 正在这时，他不经意间看到，镜湖的对岸出现了奇异的景象。有一道明亮的光点贴着湖面，向着湖心岛而去，在黑暗中极为醒目，和心明如月遥相对应。 他顿时紧张起来，揉揉眼睛，缩在帐篷旁仔细地观察。 归言稍稍看清了一些，那光点离水三尺，它的下方是一只俊逸的马形生物，正徐步前行，涉水而过，优雅而淡然。 马形生物全身洁白，透着淡淡的光亮。它似乎是踏着湖面前行，马蹄每一次点在水面上，都能带出一道浅浅的涟漪。它在水中的倒影也微微波动着。 归言急忙爬进帐篷里，拍拍翡雪琳。 “怎么了?”她揉着眼问道。 “你看湖面那边。” 二人就这样趴在帐篷里，透过叶片的间隙注视着湖面上。 “那是什么东西?” 午夜时分，朗月之下，飘逸的白马头悬着光团，在湖面上涉水而行。 翡雪琳眯起眼睛：“那道光，下面好像是一根……金色的犄角。” “校史馆的壁画……白色独角兽?”归言惊讶地说。 “独角兽是光神族的神兽，多年来人们一直寻而不得，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 独角兽突然停了下来，头部偏向这边，就像是刚刚才注意到岸边的光亮。 归言和翡雪琳顿时紧张起来，屏住呼吸。两人能清晰地听见彼此的心跳。 它缓缓垂下头去，金色的犄角轻轻点在湖面上，整个湖面竟微微透亮起来！水面倒映的星空消失了，转而变得一片暗淡，看不清是什么。 暗影从它所在的位置扩散开，很快传遍了湖面，又渐渐消退，缩到靠近二人的一隅水面。星空的倒影再次出现，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独角兽轻快地登上湖心岛，光芒一闪，消失不见了。 归言和翡雪琳对视一眼，轻轻出了帐篷。翡雪琳取下心明如月，和他一同向湖岸边探去。 他们上午坠入的水域，此时变得暗影幢幢地，而周围的水面仍是星光粼粼。 翡雪琳将法杖向水中探去，法杖轻易穿过了水面，没有带起一丝涟漪，她甚至都没有感到水的阻力。水面下的阴影被法杖的光照亮了，竟然是一个房间的投影。 “湖水消失了。”翡雪琳说道，“心明如月没有触到湖底。” “这好像是我们来时的房间啊，我们能回去了吗?”归言兴奋地说。 “看起来真的可以！”翡雪琳也有些欣喜起来。 两人都笑了起来，激动不已，就差相拥而泣了。 归言赶忙跑回帐篷前，拿着一块鹅卵石，投进了倒影中。 鹅卵石轻易穿过水面，出现在了房间的地面上，并没有水花声响起。 “你先进去吧?”归言生怕错过这宝贵的机会。 “还是你先去吧，我帮你照着亮。” “那好。”他点点头，深吸口气，一步跨入水中。 因为是从上而下进入界面，过程比白天明晰得多。归言只感觉自己穿过了一个洞口，眼前的山水天地霎时间被黑暗吞没，下一瞬，他就结结实实地背部着地。 他顾不上其他，翻身爬起，看看四周，确实是来时的房间，他终于又回来了！ 眼前还是那面硕大的镜子，此时镜中呈现的是浩瀚星空。翡雪琳的脑袋在镜沿处向里探看，心明如月有一截伸了进来，照亮了房间内部。 “没问题，你也进来吧！”归言激动地向她招手。 翡雪琳将心明如月抛了进来，归言忙上前接住。 她轻舒口气，踮踮脚，面朝下倒向界面中。周围的场景立刻转换，重力的方向瞬间变化，她又回到了房间中，半跪落地。 “我们，又回来了吗？”她环顾四周，喃喃地问。 “是的，我们回来了！” ****** 镜中的星空像水面一样波动起来，星光如倒影般破碎。镜中世界再一次变得模糊，然后化为虚无，那个明晃晃真切切的镜面又回来了。 屋内的环境还是他们离开时的样子，墙壁上的火盆仍在烧着。归言捡起了自己之前丢掉的锁灵石，储存的灵力已消耗殆尽，好在翡雪琳很快又帮他充满了。 两人坐在地上喘息了一会，平复了自己激动的心情，他们这时又想起了自己躲进来的原因。此时正是午夜，回廊里一片黑暗，他们是断不敢出去的。再说，大门肯定也被锁上了。 他们背靠着墙打盹，准备先熬过这一晚再说。 “真是……恍然一梦啊。”归言看着此时平平无奇的立镜，喃喃地说。 第四十四章 晴蓝咖啡屋 漫长的夜间无事可做，而且还很冷，两人很快便涌起倦意，缩回帐篷里去了。 帐篷内的空间比外面看稍大些，两个人并躺还有些余地。他们和衣躺在草地上，归言垒了两个小土丘，当做枕头。 半夜，归言被一阵寒意惊醒。用叶片凑成的篷布实在是不牢靠，夜风从缝隙中灌了进来。 翡雪琳在他身旁安安静静地侧卧着。 他悄悄起身，出了帐篷，准备加固一下漏风的地方。 正在这时，他不经意间看到，镜湖的对岸出现了奇异的景象。有一道明亮的光点贴着湖面，向着湖心岛而去，在黑暗中极为醒目，和心明如月遥相对应。 他顿时紧张起来，揉揉眼睛，缩在帐篷旁仔细地观察。 归言稍稍看清了一些，那光点离水三尺，它的下方是一只俊逸的马形生物，正徐步前行，涉水而过，优雅而淡然。 马形生物全身洁白，透着淡淡的光亮。它似乎是踏着湖面前行，马蹄每一次点在水面上，都能带出一道浅浅的涟漪。它在水中的倒影也微微波动着。 归言急忙爬进帐篷里，拍拍翡雪琳。 “怎么了?”她揉着眼问道。 “你看湖面那边。” 二人就这样趴在帐篷里，透过叶片的间隙注视着湖面上。 “那是什么东西?” 午夜时分，朗月之下，飘逸的白马头悬着光团，在湖面上涉水而行。 翡雪琳眯起眼睛：“那道光，下面好像是一根……金色的犄角。” “校史馆的壁画……白色独角兽。”归言惊讶地说。 “独角兽是光神族的神兽，多年来人们一直寻而不得，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 独角兽突然停了下来，头部偏向这边，就像是刚刚才注意到岸边的光亮。 归言和翡雪琳顿时紧张起来，屏住呼吸。两人能清晰地听见彼此的心跳。 它缓缓垂下头去，金色的犄角轻轻点在湖面上，整个湖面竟微微透亮起来！水面倒映的星空消失了，转而变得一片暗淡，看不清是什么。 暗影从它所在的位置扩散开，很快传遍了湖面，又渐渐消退，缩到靠近二人的一隅水面。星空的倒影再次出现，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独角兽轻快地登上湖心岛，光芒一闪，消失不见了。 归言和翡雪琳对视一眼，轻轻出了帐篷。翡雪琳取下心明如月，和他一同向湖岸边探去。 他们上午坠入的水域，此时变得暗影幢幢地，而周围的水面仍是星光粼粼。 翡雪琳将法杖向水中探去，法杖轻易穿过了水面，没有带起一丝涟漪，她甚至都没有感到水的阻力。水面下的阴影被法杖的光照亮了，竟然是一个房间的投影。 “湖水消失了。”翡雪琳说道，“心明如月没有触到湖底。” “这好像是我们来时的房间啊，我们能回去了吗?”归言兴奋地说。 “看起来真的可以！”翡雪琳也有些欣喜起来。 两人都笑了起来，激动不已，就差相拥而泣了。 归言赶忙跑回帐篷前，拿着一块鹅卵石，投进了倒影中。 鹅卵石轻易穿过水面，出现在了房间的地面上，并没有水花声响起。 “你先进去吧?”归言生怕错过这宝贵的机会。 “还是你先去吧，我帮你照着亮。” “那好。”他点点头，深吸口气，一步跨入水中。 因为是从上而下进入界面，过程比白天明晰得多。归言只感觉自己穿过了一个洞口，眼前的山水天地霎时间被黑暗吞没，下一瞬，他就结结实实地背部着地。 他顾不上其他，翻身爬起，看看四周，确实是来时的房间，他终于又回来了！ 眼前还是那面硕大的镜子，此时镜中呈现的是浩瀚星空。翡雪琳的脑袋在镜沿处向里探看，心明如月有一截伸了进来，照亮了房间内部。 “没问题，你也进来吧！”归言激动地向她招手。 翡雪琳将心明如月抛了进来，归言忙上前接住。 她轻舒口气，踮踮脚，面朝下倒向界面中。周围的场景立刻转换，重力的方向瞬间变化，她又回到了房间中，半跪在地。 “我们，又回来了吗？”她环顾四周，喃喃地问。 “是的，我们回来了！” ****** 镜中的星空像水面一样波动起来，星光如倒影般破碎。镜中世界再一次变得模糊，然后化为虚无，那个明晃晃真切切的镜面又回来了。 两人坐在地上喘息了一会，平复了自己激动的心情，他们这时又想起了自己躲进来的原因。此时正是午夜，回廊里一片黑暗，他们是断不敢出去的。再说，大门肯定也被锁上了。 归言捡起了自己之前丢掉的锁灵石，储存的灵力已消耗殆尽，好在翡雪琳很快又帮他充满了。 他们背靠着墙打盹，准备先熬过这一晚再说。 “真是……恍然一梦啊。”归言看着平平无奇的立镜，喃喃地说。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外面的回廊中就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二人总算敢把门推开。好几位学院的教职人员向这边走来，一边寻找着二人。看到二人平安无事地出现，他们都长舒了一口气。 和他们跑散后，千羽宁也躲进了一间房间中，在里面一直待到了下午。她的经历倒是有惊无险，之后就再没有见过那道暗影。她很快就发现归言和翡雪琳不见了，担心两人有危险，立刻向学院报告了这件事。学院火速派人搜寻，但二人同那道暗影都如人间蒸发了般，翻遍了整座校史馆也没有找着。 镜屋的事情只是意料之外，但那道暗影的出现过于诡异，而他们三人是仅有的目击者。在追击三人之后，它就似乎凭空消失了，哪怕是学院的人当天下午就把校史馆翻了个遍，也没有其他人撞见。 听完两人的描述之后，内务总管一时陷入了思索，神情间隐有恍然和担忧，似是欲言又止。他告诉他们，校史馆内的房间虽多，但至多也不过是存放了一些稀罕的物什，危险物是绝不可能存在的。像他们所说的鬼魅般的暗影，那就更不可能会有了。 不论如何，没有进一步的发现，这次的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毕竟最终的结果是安全的，二人也很快回归了正常的生活。 第四十五章 初雪之夜 第四十六章 选修近战 神族的人天生便能生成灵力，而普通人族则不行。但人族并非完全不能使用灵力，自然界中存在着稀薄的灵力，有的散逸在空气中，有的混杂在泥土里。通过控制这些散逸的灵力，他们也可以运用简易的法术，只是远远不能和神族用出的效果相比。 “灵力控制还是算了吧……我的话，学那些法术还不如直接近战呢。” “随你咯。”星灵耸耸肩。 沉香咖啡此时已经不那么烫了，星晨用汤匙搅了一下，这种咖啡的色泽比其他的要深沉，液体略微有些粘稠，有一种热可可的质感。他抿了一口，馥郁的醇香在口中化开。 可能是咖啡的口感太浓了，星灵咽咽口水，对归言说：“给我一杯果酒。” “未成年人禁止饮酒。”星晨敲了下她的头。 “哼，你等着吧，看我俩谁先能喝。”她气嘟嘟地瞟着他。 千羽宁在一旁用汤匙舀着奶酪。汤匙的色泽有些暗淡，但她发现这居然是纯银制的，匙柄上刻着一行小字“星轮历2016年君临餐具厂制”。 “请问，这间咖啡屋有多久的历史了?”她捻着汤匙，问冰月。 “嗯……至少三百多年了吧。”冰月答道。 “哇。”几位学生没想到，这间街角的咖啡屋比他们的年龄还要久了。 “怪不得我在那么旧的地图上也能找得到。”归言说。 “你上次那张地图?感觉也没多久吧。”冰月看了他一眼，“不过那个时候九宫大街确实还没建成，那座钟楼也不在。” “冰月姐姐应该还没到五百岁吧，都已经开店这么长时间了吗?”星灵将一块蛋挞送入口中。 “不是哦，我都快八百岁了呢。” 星灵差点噎住，含糊不清地说：“可是你看上去还很年轻啊。” “因为我们……不太一样。”冰月对她一笑。 “这下老阿姨坐实了呢。”归言在旁嘀咕。冰月没有理他。 “冰月姐是河谷人吗？”星晨问。 “我不是在河谷出生的，但毕竟在这待了这么久，也能算得上吧。” “那冰月姐是光神族吗？” “不是，我来自其他的地方。只能说，这个世界很大，远远比你们想象的……大得多。” “这么说阿姨你……哦不，冰月姐去过很多地方了?”归言问。 “是啊，很多，多到我厌倦了四处云游，就来星原城落脚了。” “稍等。”归言从口袋里取出纸和笔，脑海中回忆着那天见到的场景。他先画了一圈连绵的山脉，然后是树林草地到镜湖，最后还不忘把湖心的小岛点上。 “考考你，请问这是哪里？” “你够了啊……”翡雪琳尴尬道。 “这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冰月有些惊讶地问。 “你还真的知道啊？！” “嗯，去过一次，在玉雪高原腹地。你是去过这么？” “对啊。” “莱伊不是隐世了吗？怎么会放任你们进去的？” “啥？莱伊是谁？” “抱歉，当我多嘴。先说说你是怎么找到这的？” 归言向她介绍了自己上周的遭遇，以及那片神秘的盆地和镜湖。 “哦。”冰月恍然大悟般，拍了拍他的肩，“下次别乱玩了，你们能回得来完全是运气好。” “嗯，我也这么觉得。”他毫不谦虚地点点头。 “还有那个暗影，听你的描述，很像是虚灵呢，只不过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啊……” 六人在一起放开聊起天来，话题天南海北。可能是因为阅历较多，几乎什么问题冰月都略知一二。餐饮很快吃完了，她又免费给他们添了些。 傍晚时分，众人结束了这次愉快的聚会，纷纷和她告别，返回了天枢学院。 “多谢款待了老阿姨，有空我们再来啊。”归言向她喊道。 “呵，小孩子。”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谑笑。 看着他们的身影在长街尽头消失，冰月转身回屋，将桌碗柜台都收拾了一遍，然后独自坐在店内，有些迷茫地沉思着。 入夜后，天上竟飘起了细细的小雪，纷纷扬扬地洒落。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路上的行人们都行色匆匆地回家，也没有什么客人再进店了。 古城内亮起了万家灯火，白雪在橘色灯光的映衬下竟显得有几分温馨。她看看天色已晚，便结算了一天的收益，准备打烊。 离开咖啡屋的时候，街道上已经是空荡荡的了。冰月刚把门锁上，突然间心念一动，回身向后看去。 空荡荡的长街中央，站着一位漂亮的女孩，离她约有十步的距离。女孩的头发是亮蓝的，眼眸也是亮蓝的，身上穿着绚丽的彩衣，好几条飘带直垂到地上。初雪落到她的身旁，似是被无形的气流自动隔开。在她身边三步的范围内，地面都是干的。 见到她，冰月微微愣了愣神。待分辨了来人后，她不禁笑了起来。 “哟，稀客呀，很多年没见你们来了呢。” “自从那件事后，你的情况一直符合神联的守则，正因为此，我们也没有多过问过你。” “那你这次来，不会只是想坐坐喝杯茶的吧？” “该回去了。”彩衣女孩轻声说。 冰月微微一愣，随即低声问道：“原因？” “你知道的，第二条例。神战前夕，在大陆格局尚未明晰之前，所有滞留人员必须全部撤回。” “现在……是时候了？” 女孩点点头：“是时候了。” 冰月又笑了起来：“回去之后，我的店怎么办呢？” “不过一间咖啡屋而已，歇业几天不会有什么影响，在战争结束后，你可以继续回来经营。” “我觉得还是留在店里更好呢。条例只是一重保险，但现在的情况是，外面怎么样，我管不着，也并不想管。” “我来这可不是寻求口头保证的哦。很多时候，形势并不会按你的期望发展，当初设置这则条例的时候，就是为了杜绝意外。” “还是因为那件事吗？现在都过去这么久了，我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该怎么做，我应该比你们都清楚才是。” “呵，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彩衣女孩无奈地笑了笑。她从口袋里取出一枚小巧的手镯，递给她，“知道你的情况特殊，我们也没准备强召你回去。喏，这是神联让我带给你的，戴上它，你就可以选择留下。” “不会那么简单吧。”冰月仔细打量着这枚手镯。手镯正合她的手腕，其呈现为古朴的栗色，质感有点像木头，但更加沉重。手镯外观上看起来朴实无华，雕刻的纹路中隐隐有光在流动。“它是有什么作用的呢？” “这是禁灵手镯，你可以看成一个减流环，它可以将你的灵力输出压制到神隐大陆正常存在的最高水平，也就是火神族体系中的‘皇级巅峰’。反正就算是这样，也不可能有人能威胁到你。这也是出于安全考虑。” “那么，是我的安全还是别人的安全？” “两者都有。” “两者都有？愿闻其详。” “如果以你的实力介入争端，很容易造成过量的伤害，把它限制在合理程度的最高级，防止五百年前相同的意外，这是其一。其二的话，我是说万一，出现了足以威胁到你的存在，手镯在检测到危险后能立刻将你传送回来。” “空间通道？”冰月摸索着手镯问。 彩衣女孩点点头：“当然，如果它检测到被摘下或损坏，也是会启动传送的。所以你就这样戴着就好，等局势缓解，手镯的回路自然会关闭，到时候你再摘下就行。” “嗯……所以，就这样？只需要这个手镯就行了吗？” “原则上说是这样。”彩衣女孩笑道。 “几年而已，晃一晃就过去了。”冰月微微一笑，将手镯戴在左手上，“再说了，这个手镯还蛮好看的。” 手镯贴在她的手腕上，什么变化也没有，看上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那，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回去了。”彩衣女孩对她微微欠身道。 “说起来，你姐姐……” “她的事情，我自然清楚。如果你之后还能遇到她，请代我关照一下，谢谢。” “呃……你不会是因为这个才允许我留下来的吧……” “怎么会呢，这只是我的不情之请哦。”女孩的眼睛向她眨了眨，“有缘再见了。” 光束一闪，女孩消失在原地，小雪迅速覆盖了她原先所站的位置。一切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冰月的神情有些恍惚，她抬手看了看手腕，手镯静静地戴在那里，质朴而无华。 临近期末，学生们的生活被更为紧凑的课程安排占据，每天都沉浸在紧张的学习氛围中，少了很多入学时的轻松。各门科目齐下，就连归言和千羽宁也有些时间忙不过来的感觉，只得一心应付各门课程。 星原城的冬天迎来了大约历时一个月的寒流。每到这时，整座青砖石墙的古城会化作白雪皑皑的一片雪国，大雪纷纷扬扬地落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从塔尖到重重屋檐，全都镀上了一抹纯白。大街小巷上也是白茫茫的一片，行人们穿着厚厚的棉衣，口中哈着热气，偶然驶过的马车在路上拖出蜿蜒曲折的车辙。长街两侧的橱窗都贴上了一幅幅可爱的窗花，一切都仿佛一个纯白的童话。 第四十七章 白桦林 冬去春回，这个学年的下半期开始了。寒假中回家的学生们纷纷返校，正门广场前再一次热闹起来。 一大早，星灵还在睡梦中，就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喊醒。她急忙下床，揉揉眼睛，过去开门。 “谁啊？” 门外是一身白色正装的星晨。果然，除了亲爱的哥哥，还能有谁呢？ 看到她身穿睡衣，头发蓬乱，睡眼惺忪的样子，星晨不禁咂起嘴来。 “你快点收拾好吗？待会我们去体院那边。” “哈？今天不是不上课吗？”星灵纳闷。 “但是今天是返校日啊。” “返就返呗，我们又没登记离校过。” “不是，选修课程和返校日是同一天啊。” 星灵愣了三秒，说句“稍等”，就嘭地关上了门。 不过两分钟，门被再次打开。她又恢复了那一身小公主模样的打扮，招呼星晨道：“我们走吧。” 一路上果然都是来来往往的学生，虽是春寒料峭，但草木已经吐出新芽，早已没有了半分几天前大雪封路的景象。 御灵体院一楼大厅内。 “哇……这学期课程好多啊……”星灵看着新的课程表，感叹道。 相对于上学期的三门课程，他们只有防御术结课了，而这学期又新增了三门课程。算起来，他们现在是每周两节体能，一节灵力控制，两节近战，三节基础攻击术和三节古典法术，最后是与此成正比难度的期末考核。 “星灵，来这边选辅修了。”星晨招呼她。 “哦，来了。”她答应道。 与此同时，在机药理院的礼堂内，归言正经历着同样的情况。 每届学生共计有千名左右，一拥而来的话，就算在礼堂内也显得很是拥挤。由于有的选修课程存在名额限制，以防万一，他特意早早的就来到了这里，但前面还是排起了很长的队伍。 由于上学期的课程本来就不少，而且还都是些课时很长的科目，他们的课程表倒是没什么大变化，只是排课又多了些。 人群中有一位娇小的女孩忙前忙后地穿梭着，归言看到她，感觉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没想起来。 当女孩再一次经过他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把她拦了下来。 “我想起来了，你应该是图书管理员吧？” 依卡一愣，下意识点点头。 “那太好了。请问一下，我上次借的那本书，因为雪天闭馆没有及时归还，能不能不记逾期啊？” “你是说哪本书？” “《常用法术的灵力运行原理》。” “我不知道哎，不过这应该是b区的书吧？我不负责这个区域的。” “嗯？但我记得当时负责登记借出的就是你啊。”归言有些懵。 “那肯定是我妹妹啦，我是c区的管理员啊。” “妹妹？”归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你们是双胞胎吗？” “是啊是啊，所以你下次去找她吧，祝你顺利啊。我还有事，先去忙了。”她急匆匆地离开了。 “什么嘛……”归言一个人在队伍里嘀咕。 前面的同学们一个接一个地完成选课，很快就要排到他了。一旁的墙上贴了好几幅告示，上面详细说明了选课事项，还列举出待选科目和各自的说明。 文院的课程他上学期就学习了，现在该关心的就是体院课程了。他的体育不差，但运动也不算是强项，一想到这个就觉得麻烦。 体院的选修一共有六门待选课程，果然如星灵所说，适合他的只有三门，与法术有关的那些估计只有神族学生会选了。 对于灵力控制，他觉得性价比有些低，暂时没有考虑。而剩下的两门在难度上高下立判，近战课程是需要实战格斗的，比体能提升课要困难多了。 选近战吗？屠龙之技啊，我以后又不会去和人打打杀杀的，单纯想增强体质的话，体能课的效果还要好些。他心想。 但刚准备下定决心选体能的时候，他心中的天平又摆动了一下。作为对机械制造很感兴趣的他，同样有着对长枪巨剑的憧憬，而且他记得上次翡雪琳和他说过，自己准备选修基础攻击术和近战两门课。正在这时，告示上关于近战课程的一则说明引起了他的注意。 “课程内容：学习基础的格斗技巧及战斗思维。期末考核内容：以单人或成员数三人以下的小组为单位，在相关规则下进行实战，武器不限，战术不限。期末考核要求：……” 武器……不限么？想到自己在机械和药剂制备时种种天马行空的脑洞，一个大胆的想法开始在他心中酝酿起来。 队伍终于轮到了他。他报上姓名和学号，工作人员调出了他的资料表。 “归言，理院一期三班学生。现在体院全科均可选择，请选择你在体院的辅修课程。”对方提示道。 他看到体能提升课已经快被选满了，灵力控制课刚刚过半，近战课程则是只有一小半，后面的三门课选择人数就更少了。 “我选近战课程，谢谢。”他决定道。 ****** 似乎是被寒冬的冰雪压抑得太久了，随着气温一天天暖和起来，归言越发向往窗外的阳光。每到风和日丽的日子，他渐渐地不想在图书馆和教室的书桌前干坐着，而更愿意寻求一种置身自然的感觉。 好在天枢学院位于星原城一隅，本就有着大片的绿地和林场，学院的外围在春日有浓厚的乡野气息。 核心教学区以西，是大片的宿舍楼和球场，再向外，则是辽阔的田野，这里有的是农学生们的试验田，但更多的地方是荒野。田野的更外围才到学院的边缘，这里有连绵的防护林，从河岸边直接到远山。树林的大部分是成片的白桦树，还有小片的杨树林以及少数其他树木。护林人的小屋位于林地一隅，门前是一小片菜园。 天气晴朗的日子里，归言就带着两三本书，穿过宿舍区和田野，来到白桦林中。他在林地上铺起垫子，倚着一棵白桦静静地读书，感受着真实的阳光和春风，有时一坐就是小半天。 这里也会有其他的学生过来，大部分是来野炊或郊游的，也有和他一样来读书静坐的人。好在因为林地面积很大，他们通常不会相互干扰到，各享一块静谧自然的空间。 第四十八章 初窥门径 第四十九章 林地试炼 这是一片空阔的白桦林，林地间都是细绒般的绿草。桦木是一种非常高挑的树木，它们的枝叶非常集中，笔直地向上生长，因此白桦林不似其他树林那样幽暗繁茂。一棵棵纤盈的树木构成了科克雪花般的分形布局，有一种如梦似幻的空间感。 独行于这白桦林中，每绕过一棵树便如同进入了一方新的分形，前方的林子呈现无穷无尽的自相似性，让人不由得产生一种置身于无限循环的恍惚。 正当树林的尽头已然在望的时候，他远远地看到有一个女孩的身影坐在树下，正捧着一本书翻看着。 “翡雪琳？”归言试探着喊道。 树下的女孩抬起头来，看到他过来，笑道：“归言同学？又是你啊。” “真的是你啊。呃，为什么要说又？” “不知道哎，感觉碰见你好几次了。” 等到他走近，翡雪琳向一旁让了让，给他腾出一些空间。 “谢谢，我只是……正好路过。” “那我们一走吧。”翡雪琳站起来，拍拍衣服，“我在这坐的也有些久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呢？” “我？我上学期就经常来啊，不过倒是第一次在这见到你呢。” “哦，我是这几天才来的，正好这段时间天气比较好。” 他们向白桦林外走去。微风乍起，头顶的枝叶传来哗哗的林涛声，在天地间回荡着，两人如同置身于一个硕大的共鸣箱中。抬头仰望，整个世界仿佛随着林海一同舞动。 二人来到了林地的边缘，眼前一片开阔，风从绿色的田野间滚过，带来春天的讯息。远处，学院楼阁的剪影在碧蓝晴空下祥和而安宁。 “多美的景色啊。”翡雪琳眺望着远方，撩了撩头发，欣欣然说道。 “春天的乡野总让我想起小时候读过的童话。”归言回忆道，“比如《吟游诗人故事集》，你听说过吗？故事里经常出现花园啦、鸟儿啦、鼹鼠啦、春天国度啦，有一个故事是关于树林中的小动物的，给我的印象非常深。” “是吗？很有意思的故事。”翡雪琳轻笑道，“但神族有自己的神话。在神族传说里，春分是春神伊尔雯的巡礼日，她驾着载满谷物和雨水的战车驶过大地，车前是六只雨燕和四只长耳兔。农神奇尔卡和风神呼洛跟在她的车后。” “神都是真实存在的吗？我是说，们都是神族史学说的那样，在旧纪元真实存在于神隐大陆的吗？” “我也没有见过呀。但既然关于们有如此多的传说，我们为何不相信呢？” 归言陷入了思索之中。随着学习的深入，他越发相信这个世界有着严谨的运行规律，但神话的存在，无处不在挑战着当下的学术理论对自然的解释。朝观日升，暮转天河。分运四时，兼济农牧。传说中的神，究竟真的是高高在上的神明，还是什么……其他的存在？ “哎对了，你现在是要往哪去啊？”翡雪琳问他。 “哦，我刚刚把书放在戈伯的菜园里了，现在去取。” “以前你不是总喜欢在图书馆看书的吗，怎么现在有心情来这了？” “唉。”归言叹口气，“下周近战课程就要开课了，但我这几年几乎没怎么锻炼过呢。本来想着出来活动活动的，现在看来都是表面功夫，没什么实际作用。” “你选修近战课程了？”翡雪琳有些意外。 “是啊，做事前总是有莫名的激情，但真当它来临又会畏缩。对了，你选的课程是什么？” “近战和基础攻击术啊，上次应该和你说过了吧？” “嗯，这两个看上去挺均衡的啊，正好对应体能和灵力控制的进阶。” “哈，你这么一说倒是呢，但我没考虑过这些，就觉得这两科挺合适的。” “其实我一开始真没想到你会选近战呢，感觉你平时安安静静的，不像是喜欢运动的样子啊。” “不会吧，我看上去很宅么？”翡雪琳失笑，“小时候我妈妈都说我成天只喜欢乱跑呢。” “真的吗？看不出来……” “而且你不也是么？我也没见你运动过啊。” “对啊，所以说一时脑热才选了近战嘛。我倒想提前做些准备，但不知道从何练起好。” “这样啊……”翡雪琳歪着脑袋想了想，“要不，我们从这里跑到球场那边吧？我看看你的体能怎么样。” “当然好啊。”归言求之不得地点点头。 “那就当成自测了哦。” 二人来到菜园，翡雪琳将手里的书也放到木桩上，把长发扎成一束。 球场算是离这里最近的建筑之一了，从树林边能远远望见，但之间也相距了两三里远。此时气温还有些早春的寒意，但阳光明媚，照得人身上暖暖的，二人将外套脱下，和书搭在一起。 “准备喽，出发。” 归言在她话音落下时便冲了出去，飞似的出了菜园，进入辽阔原野。翡雪琳也迈开步跟上。 起跑时充满活力的冲劲很快就消减下来，归言的呼吸变得急促，明明感到自己有多余的气力，但步伐就是难以继续提升。翡雪琳很快超到了他的身前，她的气息平稳，步伐轻快，长发在背后一摆一摆的，明明看上去动作幅度不大，但就是渐渐和他拉开了距离。 “那，我先走一步了，加油哦。” 说完，她便留给他一个轻盈的背影，像鸟儿一样远去了。归言无奈地看着她在视野里越来越远，调动起多余的体力，略微提速，但就算如此也不能拉近距离。很快，想象中的潜力爆发都被呼吸的困难和双腿的滞重给压了回去，他只得拖着脚步向球场跑去。 等到他终于赶到球场时，翡雪琳正坐在看台上观景。此时她的状态和散步至此没什么区别，只是脸色有些微红。 “来了啊，感觉怎么样？”她搭在栏杆上问他。 “你来了……有多久了？”归言喘着气。 “在路上的时间和等你用的一样长吧，你跑的确实不算快。” “呼……呼……啊，我也觉得。”他在原地转着圈，一旦坐下会更不舒服，“所以你看这样……我还能练习近战吗？” “有什么不行的，近战又不是长跑，体能只是一个方面啊。你先缓缓，等会测测臂力吧。” “臂力？怎么测？” “你看那边。”她笑吟吟地指向球场的一个角落，那里立着一个石柱群，有高低错落的铁杆架在石柱之间。 第五十章 基础攻击术 第五十一章 气旋 星晨也按照教授的讲解练习起来。他此前已经掌握了一些简单的聚气，但这个程度离标准掌心雷还差得很远，遇到对手基本上没有打击效果。其实他此前并没有系统学习过攻击术，这些都是他自己摸索出来的。 调动灵力，控制灵力，向掌心汇聚……他努力想象着灵力在掌心形成一个极速旋转的小漩涡，就像正在成型的台风眼，吸纳着周围的空气。 一个气团在他的掌心凝聚，但气压很低，远不到气旋的程度。他感觉自己此时就像在用灵力捏塑这些空气，尽力让它有形有质，但怎么捏都是松散的一摊。 “嘿同学，你学得挺快啊，现在都已经能聚气了。”身边的一个男生也在练习着，目不斜视地和他搭话。他是刚刚出列演示的学生之一，法术还算标准。 “嗯，我以前也练过一些，只是还不太熟练。” “原来是这样，我叫曲原，你呢？” “你好，我叫星晨。” “你有没有觉得一个人练习进度很慢？不如我们尝试着对练吧，两个人对战更有压迫力，而且有什么体悟还能交流。” “现在就对练吗？”星晨有些犹豫。 “没关系的，高屋建瓴嘛，反正迟早要对练的。” “那好吧。”星晨答应道，“不过要怎么进行呢？” “这简单，掌心雷是空气和灵力混合的冲击波，这种攻击理论上是可以相互抵消的，只要我们相对出招，让掌心雷直接碰撞就好。” 星晨突然有些后悔起来，自己的掌心雷可几乎没有实体打击能力啊，无奈自己已经答应过了。 “开始吧。”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曲原就急着开始出招。他向后跳开，拉开一些距离，接着反手一道掌心雷击来。 星晨忙聚气在手，尽力调动多余的灵力，迎向他的攻击。 可惜实力的差距一时不能弥补，他发出的冲击被曲原的掌心雷直接吹散。冲击波迎面而来，撞在他身上，他感到被一股强力掀飞，向后跌出去。 “快起来，你能不能认真一点？”还没等他起身，曲原的第二道掌心雷接踵而至。星晨连忙想还击，结果再次被拍倒在地。 星晨暗暗叫苦，一骨碌翻身，向后拉开距离。曲原则不依不挠地赶上前，又是一道掌心雷袭来。 嗡振动声响起，星晨感到眼前一花。待他定睛看去，眼前出现了一个亮黄色的守护屏障，上面泛着涟漪般的光亮。 “喂！”星灵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冷冷地说，“欺负星晨是我的专利，现在还轮不到你。” “我们这是在正常练习，你凭什么打断我们？” “呵，凭什么？”星灵冷笑，“就凭你对攻击术一无所知！刚刚教授说的，基础攻击术只是在我们的课程里有两种，你知道第三种攻击术是什么吗？” “什么？”曲原一时没反应过来。 亮黄色屏障骤然扩散，像一堵移动的墙扫过，曲原猝不及防被掀翻在地。 星灵头也不回地走开，对星晨说：“看到了吗？防御术也可以用来攻击，以后要灵活，不要拘泥于课本。” 星晨三步并作两步地跟上她。 “你可真是怂啊，他那么针对你你也不还击？” “我也想啊，但是……” “你笨不笨啊。教授说的是对练，又没规定用什么法术，你直接揍他不行？” “呃……”星晨一时有些无语，“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了。” 星灵突然停下脚步，有些揶揄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并没有想让你轻松。我倒是觉得刚才那样挺好的，有压力才能进步嘛。” “等等……你是说？”星晨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现在，我来做你的对手。” 预感应验，星晨急忙求生。 “等，等一下。你再让我……” “抗议无效。”星灵向后跳开，“给你十秒钟准备哦。” 星晨只得被迫应战，一边快速思考着对策。 “时间到。”星灵欢快地喊道，接着反手一个掌心雷拍过来。 冲击波还没到近前，星晨就感到一阵劲风袭来。压迫感骤然而至，他下意识地放弃聚气还击，召出一道屏障护在身前。 掌心雷轰击在屏障上，屏障顿时被震得变形，但好在没有破碎。从之前的战绩来看，星灵这一击还是收了些力的。 “喂喂，不是让你防御的啊。”星灵又是一道掌心雷发来。星晨心头一紧，解散了蓄力凝聚的气团，转而修复守护屏障。掌心雷再次被挡下，屏障在冲击下嗡嗡作响。 第三道掌心雷紧接着赶上，这一击就像重锤擂在屏障上。守护屏障顿时被击穿，来不及散开的灵力和冲击波一同袭来，星晨直接被震飞出去。 “别再开守护屏障啦。”星灵带着几分得逞意味地喊，“这样面对脉冲掌心雷的话，你就是自己扩大了攻击范围，结果比硬接更难看的。” 星晨咬咬牙，翻身站起来。星灵显然没打算给他喘息的时间，抬手又一道掌心雷击来。星晨就势一滚，竟堪堪躲过了这一击，一边在掌心积蓄着灵力。第五道掌心雷迎面而来的同时，他看准时机，也是一记掌心雷迎了上去。 嘭气流在空中碰撞，星灵的攻击受到了一瞬间的阻滞，但下一瞬就反推了过去。星晨还来不及躲闪，又一次跌倒在地。 “只有这种程度是不行的哦。”星灵一边喊着，一边数掌连推，“你以为自己发出的是什么？守护屏障？还是空气弹？掌心雷的关键在于引导，引导明白吗？不是靠你用灵力强推，你得先学会控制。” 一道道掌心雷接踵而至，就像一声声炮鸣在场地上响起。星晨已经没有空隙还击了，只得一次次侧身躲闪，气流擦着他的身体扫过。 体力消耗的很快，躲闪变得勉强起来，他的神情出现了片刻恍惚。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灵力和气流在空中的运动。 掌心雷是灵力和空气混合的冲击波，灵力为筋骨，气流为血肉。灵力就像是施术者的手臂，它引导着空气，聚拢着空气，气旋能在调控下自然而然地形成，而灵力就是产生这一切的差压。掌心雷的秘诀，不是在于吸附，而是在于引动……我，就是风眼！ 灵力外放！他感到自己对于灵力的控制从未如此自如，一个急旋的漩涡在手掌成型，产生气旋的雏形。周围的气流纷纷向着手心涌来，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有风在汇聚，气旋如此自然地在他的掌心凝聚。 一掌推出，强烈的冲击波和星灵的攻击悍然撞击在一起。爆震响起，劲风扫过，这一击之下竟然是平分秋色。 “哈！你居然挡住了！？”星灵惊叫起来，又是一道掌心雷推出。 这边星晨还沉浸在刚刚一击的感悟中，有些愣神，被冲击波结结实实地扫倒。 “喂，你怎么……”他有些狼狈地爬起。 “抱歉抱歉，一时有些激动。”星灵嘻嘻笑着，上前扶着他。 第五十二章 林地对战 “你先让我歇会。”星晨喘着气道，“刚刚好像摸到了一些窍门，我先自己练练。” “别自作多情了哥。”星灵拍拍他，“我本来也就是想陪你玩玩而已，现在我也累了，有这时间还不如申请提前下课呢，走了。” 她说完便转身离去了。星晨也没空和她斗嘴，刚才最后一次攻击时，他产生了一种豁然贯通的顿悟。这是一番前所未有的体验，灵力仿佛变成了他肢体的延伸，而周围空间内的气流都凭他驱使。恢复了一些体力后，他立刻接着练习起来，想要再次找到那通达的感觉。 “哪位同学有自信掌心雷法术已经达到入门水准了，可以上这来演示，演示通过即可提前下课。”教授站在演武场中央喊道。 又有一些学生站了出来，他们当中多数是刚才已经演示过一遍的，也有几位似乎是在刚刚的练习中才领悟到的。 星灵看到曲原也进了演示的队伍里，她撇撇嘴，跟了上去。 “我希望你们有足够的把握再开始演示，即使是基础攻击术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练成的，在我的课上想提前下课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教授提醒道。 “让我来吧，我没问题哦。”星灵蹦着高挤到队伍前面，对众人拱拱手，问道，“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教授点点头。可还没等他开口，星灵就侧举起左手，看也不看直接一记掌心雷轰出。 同学们被她突然的动作吓到了，纷纷后退一步。攻击落点处的曲原还没反应过来，当即被震飞出去。 “这只是课堂演示，你怎么能擅自攻击同学?”教授大惊。周围的学生们则一片鸦雀无声。 “可……我只是在演示法术啊。”星灵眨眨眼，无辜地说道。 曲原从地上狼狈地爬起。看到他没什么事，教授舒了口气。 “要演示也是由我来评估，刚才的流程你都没看到吗？” “哦，真抱歉，我不知道这次也一样。刚刚这位同学一直想和人对战，我还以为可以以对战的形式演示呢。请问……我这算通过了吗？” “赶紧去看看这位同学有没有受伤。这次就算你通过，下不为例！” “知道啦。”星灵吐吐舌头。 ****** 学院边缘，白桦林地。 翡雪琳单手持棍，在空中挽出道道剑花，向着归言的方向逼去，每一击凌厉而不失美感。归言虽处于招架之势，但还是能跟上她的攻势。两人兼具身法，攻守有度。 在之后的每次对战，翡雪琳都会换上一套素白色的练功服。她将蓝色长发扎成一束，身着白衫白裤，光着白皙的双脚，看起来秀气而干练。归言没有练功服，但也穿着一身轻便的白衣。 “动作再连贯些，敏捷度很重要。” “别疏忽手腕动作，尽量不要大幅度摆臂。” “格挡的同时注意身法，下盘要稳。” “等一下。”好不容易接下她的左右连击后，归言跳出圈子，伸手示意暂停。 “怎么了？你想休息？” “不。”归言摇头，“我只是在想，到我们最终考核的时候，使用的都是些有杀伤力的武器了。既然这样，我们的练习是不是也应该……” “哦，你是想增加练习难度？” “不不，我是说，能不能在现在的练习中就带上这些武器？” “可是棍法和剑法是近战的基础哎，你最好还是先练熟这个。”翡雪琳有些为难地说，“而且与此相关的身法在任何对战中都能派上用场。” “哦，我不是说不练习棍法了啊。”归言连忙声明，“其实我是觉得最近在对战时有些懈怠了，想先接触一下真正的近战，感受压力，认清差距。就一次。” “可是你说的那种战斗还是挺危险的哎，搞不好真的会受伤。” “没关系，我已经准备好防护服了，我们俩的。” “我懂了。”翡雪琳突然笑起来，“你就是找虐嘛。” “无所谓了。”归言慷慨道，“怎么样，可以吗？” “嗯……那好吧，就一次啊。” “嗯嗯。”归言连连点头，撂下木棒，转身去拿自己的背包。 “哎，等一下，那你的武器怎么办？我只带了木棒来。” “没事，我早有准备。”他跪在地上翻找着，突然又想起什么，“糟糕，我给忘了，那你用什么？” “我的还用带吗？”翡雪琳笑道。她抬起手，耀眼的光芒亮起，心明如月立刻出现在她掌中。 “哇哦。”归言心头一紧，“这个可有些麻烦啊……” 心明如月虽说是法杖，可单是它的长度和杖尖的金轮就让人望而生畏了。 “没关系啦，凝形法器的外形和重量是可控的，我调成和练习用具一样好了。” “没事，不用了。”归言摆摆手，“既然说是模拟对战，接近真实点也好嘛。” 归言把防护服递了一件给她，自己则换上另一件。他带来的武器像一把没开锋的长刀，长度上竟不比心明如月短多少，刀身形状有些怪异，似锏似刀，尤其是刀柄部位，居然缠了一圈机械部件，看上去像一个拳套。 “这是你自己做的？”翡雪琳有些好奇。 “也不全是，但在主体上做了很多改装，这个应该可以使用吧？” “没问题啊，只要不涉及灵力，原则上武器是任选的嘛。” “那就好，我准备好了。”他站起身，拍拍衣裤，“现在要不要定一个决胜规则？” “要不要这么认真啊？”翡雪琳一时哭笑不得。 “反正就这一次，不如正式到底喽。” “那好吧，你说呢？” “正式对战的规则是什么样的？” “正式对战嘛……决胜一般有三种情况，一方离场、一方认输或一方失去反击能力，还有一些禁手等细则，不过这个我们暂时还用不上。” “那好，我们先划定下场地吧。”他用刀尖绕着林地犁出一个大圈，“圈内就算对战场地了。失去反击能力……这个太可怕了，我们是文明对战，不如改成摔倒或被击**达三次好了？” “行。” 两人各自站到场地的一侧。翡雪琳手持心明如月，归言将长刀横指，以一种极度中二的语气说：“来一场堂堂正正的对决吧。” 第五十三章 机械金工 第五十四章 铁匠铺 “你待会有空没？今天下午有我们和文院的球赛，要不要一起去球场那边看看？”生物学下课后，熙明抱着一摞书来到归言桌前。 “好啊，入学这么久我还没好好看过一次比赛呢。” 熙明和归言是同班同学，两人的成绩都在第一梯队，因为性格也比较接近，他们有什么问题经常在一起交流。 球场的看台上早已聚集了许多围观的学生，各色横幅和彩旗四处舞动着，呐喊声传得远在三曲翼广场上都能听见。他们在观众席找了一处座位，坐下来一边聊天一边看着比赛。 场上的战况呈胶着态势，双方的比分几度拉平，两院来助威的学生都是情绪高涨。 “对了，上次数学课上留的那个问题你解出来了没有？”熙明问归言。 “哪道？” “哦，是这个三形同胚问题。”熙明把演算纸递给他看。 “还没，我最近有些忙。”归言摇摇头，“你现在算到哪一步了？” “可以证明对标准几何体是成立的，但推广到其他情况就卡住了。” “行，我看看。” 球场上的比分发生了变动，理院的球队再得一分，看台上响起一片欢呼声，熙明和归言也不禁喝起彩来。 “哟，你们两个，看比赛的时候还不忘学习呢？” 两人回头看去，千尘雪穿着文院的队服从他们身后经过。 “假象假象，这都是好几天前的作业了。”熙明指指演算纸上的图形。 “算啦，我又看不懂，再见了。”她招招手，走开了。 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图形结构，归言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对了，你在体院的选修课程是什么啊？” “那天我去的比较晚，体能课报满了，就选了灵力控制。” “哦，这样啊。”归言点点头。近战课程已经开始有一段时间了，课程要求完全是照着体院的标准来的，前几节课还是练习简单的动作，后面很快深入到对战层面。好在先前和翡雪琳学习了一些对战技巧，他在外院学生当中算是较强的一个，但强过他的体院和神族学生依然很多，通过练习短时间内难以追平这些差距。 “那你知道学院周边哪里有铁匠铺吗？” “你找铁匠铺干什么？”熙明有些意外，“是机械制造需要元件吗？” “不，我选修的近战课程需要一些武器。” “近战的武器学院应该会提供吧？” “我还是觉得用自己的好，你知道哪儿能定制告诉我就行。” “好吧，这我还真的知道，上次配制机械元件的时候去过，就在……” ****** 球赛结束后，归言向熙明告别，径直回到了浮云小屋。他从壁橱上抽出一大叠草纸，直接铺平在柜台上，用炭笔和尺规进行细密的作图。一些灵感乍现的设计需要及时记录下来。 “剑身做成尖三角的形状，越简洁越好，这样一来便于入鞘。 “整柄剑的中心留出直径两分的的通槽，剑柄的底部用来装填。 “剑身和剑柄用旋钮结构连接，通过扭转旋钮进行连通和阻断……” 几天下来，一叠草纸已经被他画完了，上面全部绘满了密密麻麻的图案和标注。一份精密的图纸在他的笔下一点点成型。 正如翡雪琳说的，在高强度的对战中，上次那样取巧的机械设计还是不太保险，它本身不能对战斗进行增幅，如果被对方识破反而会成为累赘。最好的应用，就是强化武器本身。 正因如此，上次的双柄剑只是一个原型产品，仅仅是他拼凑出来测试功能的。而现在他有一个更加成熟的想法，这需要一番全新的锻造。 简化弹射弩倒是可以当做暗器使用。他又重新制作了一件更精巧的，去掉了多余的铆合部件，让它看起来有些像袖箭。 最后，归言从壁橱顶部取下珍藏的龙涎，倒了一些进自己刚刚磨制的细管中。细管的侧面开了一些小孔，因为张力作用，龙涎没有渗出来。 他拿出火石，在细管上方一下下擦出火星，同时降低高度。终于，在一次操作中，细管上瞬间燃起了火焰，火焰先是从小孔中喷出来，但转瞬间就传遍了整根管体。 “成了。”他在心中暗叫一声，把燃着的细管拍到地上，手忙脚乱地灭着火。龙涎的燃点极低，一旦火势扩大很难扑灭。 他赶忙将测得的数据记录下来，确保无误。这样一来，设计的关键一步就完成了。 熙明向他介绍的铁匠铺就在九宫大街里，门面不大，但布置得井井有条，设施先进齐全。 进入店门，一位接待员立刻迎上来，领着归言穿过一个小过道。热气迎面而来，可能是为了隔绝嘈杂的环境，真正的铁匠铺在过道后的大厅内。这里的空间相当不小，两侧墙壁上各有三个烘炉，旁边架设着风箱。一些工人在这里忙碌地工作，铁器击打响起乒乒乓乓的敲击声，灼热的熔铁在铁砧上一点点锻造成型。 归言在大厅内转了一圈，简单观察了工人们的技术和设施条件。 “尊敬的客人，请问您需要什么？”接待员上前询问。 归言从包中取出设计图纸，递给他看：“请问，这样的器件，你们可以锻造吗？” “新设计是吗？”接待员仔细翻看起来。 “嗯。” “可以是可以，就是工程量偏大，要价也会比常规用具高。” “这个倒没问题，能把它按设计要求还原出来就行。” “那好，先请上这来选择需要的材料吧。” 接待员领着他来到锻造厅的一角，这里堆积着各种各样的金属材料。 “嗯……具体材质方面我了解的也不多，有哪些硬度高、熔点高的金属材料？” “那就是这些了，高强度金属的碳化合金。” “好的，让我看看。” 选好了锻造原料后，接待员回到前台，将设计图纸和账本摊开：“这把剑的剑芯是中空的，对尺寸还有很高要求，再加上它的原料不易锻造，工时和要价是要加倍的。总计两万四千星币，你可以在一个星期后来取。” “好的，那谢谢了。”归言付了钱，接过凭证牌。 离开铁匠铺的时候，他不由得心生出一种成就感，想到今后的课程也变得满怀期待。 下半学年的期末是一个考试月，届时会有各种各样的任务接踵而来，但好在就近战而言，他此时又多了一大助力。 第五十五章 脉光 第五十六章 循环赛第一轮 第五十七章 近战赛程 就在攻击术的小组赛循环进行的同时，近战课程的考核也如期开始了。近战组的赛制和法术组几乎完全相同，一样需要经过抽签分组、小组循环和晋级赛，只是由于人数原因，近战组下的分组数目要少一些。 演武场边就有专门的武器库，大多数学生都会使用现场提供的武器进行对战，也有部分人自带战器。能凝形法器的神族学生是极少数，但他们都实力不弱，不会轻易使用法器。虽然原则上对武器数目和类型没有限制，但大多数人选择的还是常规武器，毕竟常见本身也证明了其实用性。 观战近战组比赛的人比法术组还要多一些，可能和激烈对抗本身的观赏性有关。 近战组对战的决胜规则和法术组也是相同的，都是以击碎对方的防御护甲为准。唯一的不同是近战双方的护甲由裁判统一附加，至于这样做的原因，一是很多学生本身就不会厚甲术，二是近战考核衡量的是近战攻击力，双方护甲强度相同更加公平，而法术组双方的厚甲术强弱本身就算做考核的一部分了。 虽然围观人数比法术组略多，但这种被看成是一期生的小打小闹也没有获得太多的关注，大部分观众还是同学之间的凑热闹。不过几天的对战下来，还是有一些学员的表现脱颖而出。 强如翡雪琳这些学员，凭借自身出众的体能或是战技便可引人瞩目。但有一人与众不同，他的实力只是中等偏上，可在对战中常常以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获胜，可谓在简单粗暴的对战中独树一帜。 归言被分在第八小组。他的武器很简单，是一把样式普通的长剑，剑柄和剑鞘上有金红双色的绚丽涂装，近看似火焰的花纹。 初战的对手不算太强，他凭借还算熟练的剑术与其斡旋，长剑与长枪在空中翻飞，发出铿锵碰撞声。最终他揪准时机，一个闪身贴上前击碎了对方的护甲。 近战组，第八小组，第二场。 对手的战器是长枪，他枪法精湛，攻守严密。归言尝试了多次也无法欺近他的身前，而长枪的攻击范围要大于剑，这样一来对手的优势将越来越大。 归言奋力一剑斩出，将对手逼退。 “丢。”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容器丸，在手里掂了掂，向着对方一掷。 对方也眼疾手快，长枪横扫，容器丸还未近身就被他挑破。滚滚黑色烟尘凭空降临，瞬间笼罩了小半个战斗场，视线所及处一片混沌，归言屏住呼吸，快速退出了烟雾范围。 “融合了长梦水的幻雾尘，效果还真不错。”他退到场地边缘，淡定地自言自语。 没过多久，烟尘又蒸发般地消散了。归言悠闲地走上前，剑指已经没什么还手之力的对手，结束了战斗。 …… 近战组，第八小组，第四场。 对手的双匕左右开合，攻守自如。归言的长剑招架得渐渐有些吃力。 “等一等！”归元向后一跃，跳出战圈。 “怎么了？” “你的双匕攻守灵活，是我自考核开始所遇到最强的，这场对战我看来是很难赢下了。那么，我想只好……” 他有些无奈地看了看手中的剑，一咬牙，将其丢在了地上。 对方有些意外地看着他的所做，露出了胜利的微笑：“那我就承让了，有舍有得，希望你下一场能有所收获。” 他刚刚放松警惕，归言突然一扬手，弹射弩对准他连扣。 “承让，多谢手下留情。”归言从地上捡起长剑，来到动弹不得的对手身边，敲破了他身上的厚甲术。 “唉，偷袭一时爽。”他飘然走下对战场，深藏功与名。 …… 近战组，三十二强晋级赛。 “别这么严肃嘛，你看我这次没有带什么暗器哦。”归言将袖子捋起，向对手展示空荡荡的手腕。 “你以为凭这些我就不会提防你？”对手沉声道。 “哈，当然没有。”归言自嘲地笑笑，突然正色起来，“但如果语言还不够的话，那就用我的剑让你明白。拔刀吧。” 归言长剑横指，一副一触即发的气势。 “好！”对手高喊一声，拔刀相对。 嘭还不等在场的众人反应过来，对方突然后退一步，就像被什么击中了一样，厚甲术应声即破。 围观的人群中，星晨兄妹也瞠目结舌地见证了这一幕。 “他……在剑身上贴了小型弩箭？”星晨难以置信地说。 “好卑鄙啊。”星灵看得两眼放光，话语中透着兴奋。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考核也逐渐接近了晋级赛的尾声，代表一期新生最高实力的阵容已经浮现出来，围观的学生们也一天比一天多起来。 在这些人当中，最引人注意的还要数神族的学员。包括翡雪琳在内，已经初步展现实力的神族学生们共有五名，他们有时会在对战中辅以攻击术，但还没有人召唤过法器。他们也是最终夺冠的绝对热门。 翡雪琳的表现在神族学员里不算突出，她每一场对战都使用最普通的剑器，凭借扎实的战斗技巧取胜。虽然没有展现过压倒性的胜利，但她每一场都是稳扎稳打，遇强则强，没有人能看出她的上限在哪。 遇到这些精于近战的学员，归言原本还过得去的剑术就有些艰难起来，但好在他此前已经练习到了一定的程度，短时间内招架攻击不成问题。就这样，配合着一些自创的奇袭招术，他也算挺进了前十六名。 “接下来是八强晋级赛第四场，归言对战白宇宸，请对战双方准备。” 两人走上了对战场地，裁判给他们分别附加防御护甲。白宇宸是一名高大的青年，使用一把长柄锤，无论体能还是战技都略胜于他。 “我得先提醒你，你之前的那些招数在我这可都是行不通的，希望你能拿出真正的实力。”白宇宸冷冷地说。 “都是自己制作的武器，也不能算在实力之中吗？”归言有些委屈地问。 “只要不是偷袭的话。” “好啊，我也正有此意。”归言又笑起来，“虽然说兵不厌诈，但这次偷袭什么的都一边去吧。不过，我能保证的仅仅是不用作暗器，如果是作为我装配的一件射击类武器，不过分吧？” “随你的便。”白宇宸耸耸肩。 “那就说好了。”归言集中精神，右手按在长剑的剑柄上，蓄势待发。 第五十八章 龙息剑 演武场边就有专门的武器库，大多数学生都会使用现场提供的武器进行对战，也有部分人自带战器。能凝形法器的神族学生是极少数，但他们都实力不弱，不会轻易使用法器。虽然原则上对武器数目和类型没有限制，但大多数人选择的还是常规武器，毕竟常见本身也证明了其实用性。 观战近战组比赛的人比法术组还要多一些，可能和激烈对抗本身的观赏性有关。 近战组对战的决胜规则和法术组也是相同的，都是以击碎对方的防御护甲为准。唯一的不同是近战双方的护甲由裁判统一附加，至于这样做的原因，一是很多学生本身就不会厚甲术，二是近战考核衡量的是近战攻击力，双方护甲强度相同更加公平，而法术组双方的厚甲术强弱本身就算做考核的一部分了。 虽然围观人数比法术组略多，但这种被看成是一期生的小打小闹也没有获得太多的关注，大部分观众还是同学之间的凑热闹。不过几天的对战下来，还是有一些学员的表现脱颖而出。 强如翡雪琳这些学员，凭借自身出众的体能或是战技便可引人瞩目。但有一人与众不同，他的实力只是中等偏上，可在对战中常常以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获胜，可谓在简单粗暴的对战中独树一帜。 归言被分在第八小组。他的武器很简单，是一把样式普通的长剑，剑柄和剑鞘上有金红双色的绚丽涂装，近看似火焰的花纹。 初战的对手不算太强，他凭借还算熟练的剑术与其斡旋，长剑与长枪在空中翻飞，发出铿锵碰撞声。最终他揪准时机，一个闪身贴上前击碎了对方的护甲。 近战组，第八小组，第二场。 对手的战器是长枪，他枪法精湛，攻守严密。归言尝试了多次也无法欺近他的身前，而长枪的攻击范围要大于剑，这样一来对手的优势将越来越大。 归言奋力一剑斩出，将对手逼退。 “丢。”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容器丸，在手里掂了掂，向着对方一掷。 对方也眼疾手快，长枪横扫，容器丸还未近身就被他挑破。滚滚黑色烟尘凭空降临，瞬间笼罩了小半个战斗场，视线所及处一片混沌，归言屏住呼吸，快速退出了烟雾范围。 “融合了长梦水的幻雾尘，效果还真不错。”他退到场地边缘，淡定地自言自语。 没过多久，烟尘又蒸发般地消散了。归言悠闲地走上前，剑指已经没什么还手之力的对手，结束了战斗。 …… 近战组，第八小组，第四场。 对手的双匕左右开合，攻守自如。归言的长剑招架得渐渐有些吃力。 “等一等！”归元向后一跃，跳出战圈。 “怎么了？” “你的双匕攻守灵活，是我自考核开始所遇到最强的，这场对战我看来是很难赢下了。那么，我想只好……” 他有些无奈地看了看手中的剑，一咬牙，将其丢在了地上。 对方有些意外地看着他的所做，露出了胜利的微笑：“那我就承让了，有舍有得，希望你下一场能有所收获。” 他刚刚放松警惕，归言突然一扬手，弹射弩对准他连扣。 “承让，多谢手下留情。”归言从地上捡起长剑，来到动弹不得的对手身边，敲破了他身上的厚甲术。 “唉，偷袭一时爽。”他飘然走下对战场，深藏功与名。 …… 近战组，三十二强晋级赛。 “别这么严肃嘛，你看我这次没有带什么暗器哦。”归言将袖子捋起，向对手展示空荡荡的手腕。 “你以为凭这些我就不会提防你？”对手沉声道。 “哈，当然没有。”归言自嘲地笑笑，突然正色起来，“但如果语言还不够的话，那就用我的剑让你明白。拔刀吧。” 归言长剑横指，一副一触即发的气势。 “好！”对手高喊一声，拔刀相对。 嘭还不等在场的众人反应过来，对方突然后退一步，就像被什么击中了一样，厚甲术应声即破。 围观的人群中，星晨兄妹也瞠目结舌地见证了这一幕。 “他……在剑身上贴了小型弩箭？”星晨难以置信地说。 “好卑鄙啊。”星灵看得两眼放光，话语中透着兴奋。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考核也逐渐接近了晋级赛的尾声，代表一期新生最高实力的阵容已经浮现出来，围观的学生们也一天比一天多起来。 在这些人当中，最引人注意的还要数神族的学员。包括翡雪琳在内，已经初步展现实力的神族学生们共有五名，他们有时会在对战中辅以攻击术，但还没有人召唤过法器。他们也是最终夺冠的绝对热门。 翡雪琳的表现在神族学员里不算突出，她每一场对战都使用最普通的剑器，凭借扎实的战斗技巧取胜。虽然没有展现过压倒性的胜利，但她每一场都是稳扎稳打，遇强则强，没有人能看出她的上限在哪。 遇到这些精于近战的学员，归言原本还过得去的剑术就有些艰难起来，但好在他此前已经练习到了一定的程度，短时间内招架攻击不成问题。就这样，配合着一些自创的奇袭招术，他也算挺进了前十六名。 “接下来是八强晋级赛第四场，归言对战白宇宸，请对战双方准备。” 两人走上了对战场地，裁判给他们分别附加防御护甲。白宇宸是一名高大的青年，使用一把长柄锤，无论体能还是战技都略胜于他。 “我得先提醒你，你之前的那些招数在我这可都是行不通的，希望你能拿出真正的实力。”白宇宸冷冷地说。 “都是自己制作的武器，也不能算在实力之中吗？”归言有些委屈地问。 “只要不是偷袭的话。” “好啊，我也正有此意。”归言又笑起来，“虽然说兵不厌诈，但这次偷袭什么的都一边去吧。不过，我能保证的仅仅是不用作暗器，如果是作为我装配的一件射击类武器，不过分吧？” “随你的便。”白宇宸耸耸肩。 “那就说好了。”归言集中精神，右手按在长剑的剑柄上，蓄势待发。 第五十九章 梦祀之逆 长柄锤头的体积并不夸张，约比成人的拳头大上一圈，但作为钝器，它的打击力丝毫不弱。 归言借机在心中进行对战推演，不禁暗暗头疼。他手中的剑是以轻巧为主的设计，一直以来练习的剑术也是偏向于强攻型的斩击而非敏捷型的突刺，如果与对方的长柄锤硬碰硬的话，条件非常不利。 如果正面硬抗很难取胜的话，至少战局不能被对方牵制，那就必须……先发制人了。他猛得拔剑，冲向对方，第一次率先出击。 “对战规则是成功破防即为获胜，不如改强攻为运动战寻找突破点。他的长柄锤类似心明如月，攻击范围虽广，但在远程和贴身战都不利，尤其是应对下盘攻击防守困难。这样的话……” 就在两人即将针锋相对的前一刻，归言脚下一晃，侧移出去，袭向他的侧方。白宇宸见状挥锤横扫，这一击势大力沉，如同抡圆的满月。 形式正中归言的预判，对方只要在意战斗空间，必然使用横向攻击拉开距离，但他既然选择近身就没有准备硬接锤击。就在重锤当胸而来的一瞬，归言身体一倒，以铲姿避过了这一击，接着就地一滚，长剑斩向对方腿部。 当硬物相击的声音传来，但那并不是对方的护甲。就在距离白宇宸腿部寸余的地方，长剑被看不见的屏障生生挡住，斩击处甚至擦出了光亮。归言急忙一跃后撤，防备对方长柄锤的回击。 守护屏障。白宇宸竟能召唤守护屏障，这是归言先前万万没想到的。他并不是崭露头角的五名神族学员之一，不知是藏拙的混血神族还是练习过灵力控制的普通人族。 不管怎样，对方有守护屏障随时用于防御，这一战的难度又大大提高了。 “好气呵，这明摆着就是开挂嘛。”归言在心中咆哮，“守护屏障是么，早晚我自己也要弄一个。” 险些被突袭得手，白宇宸的表情也凝重起来。他猛地反手将长柄锤抡回，趁归言还没站稳脚跟，向着他当头压下。 这一锤如同泰山压顶之势，锤头上竟蒙上了一层球形的白光。躲闪是来不及了，归言右手持剑，左臂抵在剑身上，做好对锤击的防御。 锤头和剑身碰撞在一起，竟激起了一道冲击波。归言只觉得强烈的震荡传遍全身，手臂也不由得颤抖，身上的护甲险些被震碎。 除去挥锤本身的力度和落势，这一击之中还隐藏着一道强震之力，击中的对象能被剧烈地弹开。归言想到锤头上蒙着的白光，那多半是白宇宸附加的攻击类法术。 还不待他缓口气来，白宇宸的攻击就接踵而至，长柄锤在空中化作流星般的擂击，归言只得挥剑应战。附加了震荡的锤击更难抵挡，长剑每一次招架都被击退。 剑与锤的每一次碰撞，都会爆发出一道震波将他弹开。手臂越发乏力，而对方的攻势就像狂风暴雨，他的招架越来越困难，渐渐地落入劣势。 他全力挥出一剑，同时纵身后跃，调整气息和节奏。白宇宸锤法凌厉，归言在脑中不断推演着他的攻势，预判他的下一步动作。渐渐地，对方的动作在他眼中规律起来，手臂的发力、锤头的挥击也出现了清晰的轨迹，他开始主动迎向对方的攻击，尽管抵挡每一击还是较为吃力，但总算逐渐稳住了阵脚。 猛烈的攻势让白宇宸自身也有些乏力，他一锤将归言逼开后，向前高高跃起，锤柄猛地杵向地面。剧烈的震荡波以锤击处为原点爆开，地面甚至出现了轻微的下陷，归言在余波冲击下跌了出去。 他一翻身爬起来，脚下晃了两步，看着不远处原地喘息的白宇宸，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白宇宸一扬眉，盯着这个消耗比自己只多不少的家伙，冷冷地问。 “这个啊……”归言边笑边喘气，“你的锤柄长约四尺半，力矩很长，不适合攻防严密的连击。而大开大合的攻击在这种规则下容易被对方突袭，因此你在锤头附加了震荡法术，通过震开对方为自己的强攻争取调整时间。” “那又怎样？难道你能对它免疫？” “不不不。”归言这会才勉强站直，“在刚刚的对战中我大致摸清了，你的震荡法术不能瞬发，而是一直附着在锤头上，随着每次锤击释放开来。这样一来，你的锤头必然以某一频率持续振动着，这一频率非常之高，但你的锤头仍然能够承受得住，说明它所采用材料的塑性也很高。对于高强度金属材料，塑性越高熔点越低，它们也越容易受温度的影响，而一旦温度超过了某个阈值后，它们的强度就会迅速下降。那么，我只需要……” 他突然左手平举，一拂袖口，将弹射弩对准白宇宸：“这可不是偷袭哦。” 说罢，他接连扣击，将弹匣中的容器丸全部打空。 白宇宸目光一凝，单手握锤极速地旋转起来，将长柄锤舞得密不透风。弹丸和锤柄撞击在一起，或是破碎或是被挡开。最后，他挥锤向地面重重一击，冲击波将剩余的弹丸全数震飞。 “明刀明枪的话，那也不过如此。” 归言却显得丝毫不在意射击的失利，他将长剑的剑柄一拧，再次攻上前，咧开了嘴：“终于……” 归言提剑急攻，白宇宸举锤相迎。长剑与锤柄狠狠撞击在一起，火花微溅，剑身瞬间燃起熊熊烈焰。 白宇宸顿时大惊，凭空出现的烈焰打乱了他的阵脚，面前的仿佛不是一把长剑，而是一只炎兽。很快，令他更加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锤柄不知沾染上了什么，此时竟也燃烧起来。 归言顺势又是一剑，长柄锤的震荡之力大消，在一剑之下被击退。锤柄的火焰快要燎到白宇宸的双手，他一时惊慌，情急之下撒了手。 归言一步赶上，火焰长剑对准他当头斩下。白宇宸急忙召唤出守护屏障，可薄弱的屏障面对火剑不堪一击，如同热油切豆腐一般被瞬间斩开。 “再见。”归言发力一刺，破除了他身上的护甲。 “你这是……什么法术？”白宇宸瘫在地上，难以置信地问。 “哦，这不是法术，是机械啊。”归言细看着燃着火焰的长剑，满是欣赏的神色，“就叫你龙息剑吧。” 他将龙息剑举过头顶，在全场沸腾般的欢呼中，缓缓收剑入鞘。 第六十章 天琴魂 归言提剑急攻，白宇宸举锤相迎。长剑与锤柄狠狠撞击在一起，火花微溅，剑身瞬间燃起熊熊烈焰。 白宇宸顿时大惊，凭空出现的烈焰打乱了他的阵脚，面前的仿佛不是一把长剑，而是一只炎兽。很快，令他更加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锤柄不知沾染上了什么，此时竟也燃烧起来。 归言顺势又是一剑，长柄锤的震荡之力大消，在一剑之下被击退。锤柄的火焰快要燎到白宇宸的双手，他一时惊慌，情急之下撒了手。 归言一步赶上，火焰长剑对准他当头斩下。白宇宸急忙召唤出守护屏障，可薄弱的屏障面对火剑不堪一击，如同热油切豆腐一般被瞬间斩开。 “再见。”归言发力一刺，破除了他身上的护甲。 “你这是……什么法术？”白宇宸瘫在地上，难以置信地问。 “哦，这不是法术，是机械啊。”归言细看着燃着火焰的长剑，满是欣赏的神色，“就叫你龙息剑吧。” 他将龙息剑举过头顶，在全场沸腾般的欢呼中，缓缓收剑入鞘。 就在近战组的对战进行得如火如荼之时，法术组的比赛也已几轮过去，很快就要进行到晋级赛了。由于对战较多但场地有限，为了更好地安排比赛时间，演武场在上午进行近战组比赛，下午进行法术组比赛。 同近战组的比赛一样，随着循环赛的不断进行，法术组学员们的实力开始越来越清晰地显现出来，第一梯队也逐渐诞生。 法术组的情况与近战还有所不同，普通学员之间的实力相差不大，而高战力学员对其他人的优势明显，因此在同一小组赛中，几人之间要么互有胜负，要么有一人力压全组。在总共的六十四个小组中，有十一名学员保持着全胜。 循环赛至此已经全部结束了，即将角逐三十二强的学员们如期产生。星晨经过一番苦战后终于获得了出线资格，他的战绩是三胜一负，最后凭借着一分的微弱优势成为小组第一，在总积分榜上排第三十七名。 说起来，他在第一战中遇到的对手算得上是比较棘手的一个，无论是灵力层次还是法术熟练度都不逊于他。另外有两名对手实力较弱，连基础的掌心雷也不能做到无间隙释放，在和星晨的战斗中长期处于守势。星晨运用掌心雷和脉光的灵活切换，终于突破了二人的屏障防御，赢下了两场比赛。 在他唯一失败的一场对战中，对手的实力并非高出他多少，可战斗意识的差距让他一直处于下风。星晨擅长的是快速切换掌心雷和守护屏障的攻防体系，寻找机会蓄力发出脉光作为必杀。但对手在身法上以及召唤守护屏障异常娴熟，基本上不惧怕星晨的常规攻击，他释放的脉光不算标准，但恰恰在攻击时能产生散射的火光，干扰对方视线。就这样，对方凭借着障眼术般的脉光攻击逐渐拉近与星晨的距离，变法术战为近战，最终一剑破除了星晨腿部的护甲。 那十一名全胜的学员自然占据着积分榜上的前十一位，由于积分成绩并列，他们的排名按照对战的时长决定。星灵自然属于这十一名之列，她的每一场对战都在三回合之内结束，而且几乎从不移动位置，随意且速胜的战斗风格让她的实力在众人眼中成迷。虽然实力展现的非常有限，但总榜第三的排名还是让她获得了很高的关注。 晋级三十二强的对战顺序由再次抽签决定，星灵的场次居中，而星晨则靠后。 偌大的观众席上，二人一边观战，一边注意着对战场次的变动。 “啊，好无聊啊，真想今天就全部比完结束。”星灵悠闲地晃着腿。 “想多了，后面的晋级赛肯定会越来越慢。” “对了，我们大概要到什么时候放假？” “基本上在夏至之后吧，离现在还有将近一个月。” “夏至……诶，我想起来了，今天好像是升星日啊。” 星晨经她提醒，也是突然反应过来，现在刚刚进入五月下旬，即将迎来的是……天琴启明的升起。 他抬头看向天空，此时刚过午后，日光正盛。射手启明的光亮在天穹中相当微弱，但它的位置在星晨的印象中非常清晰。他凭着记忆找到了这颗暗淡的星，今天傍晚将是它一年中最后一次闪烁，在这之后，就是天琴启明当空的六月。 广播中宣读着一场场对战的结果。终于，星灵的名字出现在了对战播报中。 “哦，到我了呢，我去去就回。”她跳下看台，来到演武场上。 星灵的对手是另一名全胜战绩的学员，这也是全胜学员的首次相遇。观众们的呼声异常热烈，进入晋级赛后，前来围观的人数就翻了几倍。 两人从裁判处领取了钝剑，各自对自身施加厚甲术。 “你好，还请多多指教。”对手对她致意道。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请求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吧。”星灵咧嘴笑道。 对战开始。双方都没有急于进攻，毕竟同为全胜者，两人都有着很强的防守能力，试探性的急攻不仅不能速胜，反而可能打乱自己的战斗节奏。 经过一番对峙，对方单手连挥，连发数道脉光击向星灵。星灵左手在身前一圈，亮黄色的守护屏障凭空出现。脉光在屏障上冲击出道道涟漪，但无法将其撼动半分。 “轮到我了。”星灵轻盈地一跃，风元素迅速缠身，整个人短暂滞空。那柄钝剑之上竟燃起了耀眼的火光，颇有些类似归言的龙息剑。 她挥舞火剑，以焰为墨，在空中画出了一个燃烧的法阵，法阵的铭文如同跳动的火光。 对方见状，又是一道掌心雷袭来，想要震散这轮法阵。星灵将火剑猛地一挥，狠狠斩击在法阵中央。法阵向着对方沉沉压下，在空中演变成一个硕大的火轮，直接冲破了掌心雷的阻挡。对方连忙召唤出守护屏障。 火轮悍然撞击在屏障上，狂暴的灵力骤然爆发开，形成一个巨大的溅射面。守护屏障瞬间被破，对手在巨大的压迫力下险些站不起身。趁着火焰和烟尘还未散尽，星灵连发数枚石锥，穿透余焰向着对方密集攒射，轻易地破除了他的护甲。 裁判宣布了星灵获胜。她挥挥袖，在一片欢呼声中离开了赛场。 第六十一章 连胜 那十一名全胜的学员自然占据着积分榜上的前十一位，由于积分成绩并列，他们的排名按照对战的时长决定。星灵自然属于这十一名之列，她的每一场对战都在三回合之内结束，而且几乎从不移动位置，随意且速胜的战斗风格让她的实力在众人眼中成迷。虽然实力展现的非常有限，但总榜第三的排名还是让她获得了很高的关注。 晋级三十二强的对战顺序由再次抽签决定，星灵的场次居中，而星晨则靠后。 偌大的观众席上，二人一边观战，一边注意着对战场次的变动。 “啊，好无聊啊，真想今天就全部比完结束。”星灵悠闲地晃着腿。 “想多了，后面的晋级赛肯定会越来越慢。” “对了，我们大概要到什么时候放假？” “基本上在夏至之后吧，离现在还有将近一个月。” “夏至……诶，我想起来了，今天好像是升星日啊。” 星晨经她提醒，也是突然反应过来，现在刚刚进入五月下旬，即将迎来的是……天琴启明的升起。 他抬头看向天空，此时刚过午后，日光正盛。射手启明的光亮在天穹中相当微弱，但它的位置在星晨的印象中非常清晰。他凭着记忆找到了这颗暗淡的星，今天傍晚将是它一年中最后一次闪烁，在这之后，就是天琴启明当空的六月。 广播中宣读着一场场对战的结果。终于，星灵的名字出现在了对战播报中。 “哦，到我了呢，我去去就回。”她跳下看台，来到演武场上。 星灵的对手是另一名全胜战绩的学员，这也是全胜学员的首次相遇。观众们的呼声异常热烈，进入晋级赛后，前来围观的人数就翻了几倍。 两人从裁判处领取了钝剑，各自对自身施加厚甲术。 “你好，还请多多指教。”对手对她致意道。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请求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吧。”星灵咧嘴笑道。 对战开始。双方都没有急于进攻，毕竟同为全胜者，两人都有着很强的防守能力，试探性的急攻不仅不能速胜，反而可能打乱自己的战斗节奏。 经过一番对峙，对方单手连挥，连发数道脉光击向星灵。星灵左手在身前一圈，亮黄色的守护屏障凭空出现。脉光在屏障上冲击出道道涟漪，但无法将其撼动半分。 “轮到我了。”星灵轻盈地一跃，风元素迅速缠身，整个人短暂滞空。那柄钝剑之上竟燃起了耀眼的火光，颇有些类似归言的龙息剑。 她挥舞火剑，以焰为墨，在空中画出了一个燃烧的法阵，法阵的铭文如同跳动的火光。 对方见状，又是一道掌心雷袭来，想要震散这轮法阵。星灵将火剑猛地一挥，狠狠斩击在法阵中央。法阵向着对方沉沉压下，在空中演变成一个硕大的火轮，直接冲破了掌心雷的阻挡。对方连忙召唤出守护屏障。 火轮悍然撞击在屏障上，狂暴的灵力骤然爆发开，形成一个巨大的溅射面。守护屏障瞬间被破，对手在巨大的压迫力下险些站不起身。趁着火焰和烟尘还未散尽，星灵连发数枚石锥，穿透余焰向着对方密集攒射，轻易地破除了他的护甲。 裁判宣布了星灵获胜。她挥挥袖，在一片欢呼声中离开了赛场。 星晨对她每场对战中压倒性的胜利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见识过她在入学演武时的表现，对她的战斗风格和实力上限都有了深刻认识。 “不知道会不会今天就轮到我。”星晨说。 “这个你放心，按每场一刻钟来计算的话，我看应该差不多。” “那我就更没办法放心了啊……” “嗯？早点结束赛程不好吗？”星灵表示不解。 “现在的对手都是小组第一，后面没那么容易的。” “我看他们的水平都差不多啊……” “不要以你的标准来衡量好不好？”星晨气结，“你真的该低调点了。” “我还不够低调吗？”星灵感到认知观受到了冲击。 对战一场场地进行下去，积分榜也在不断刷新着。弈千辰、尹为惑和星灵以五分的总分并居前三之列，第四位是百锦生，他的法术攻击招式多变。第五位是古布奇。 就在太阳已经西沉，金月的轮廓隐隐浮现在天穹上时，广播中出现了星晨的名字。 “今天的最后一场对战，星晨对战洛埃林，请双方学员准备。” “我真是……就算压轴上场都不能摆脱在今天对战的命运吗？……”星晨一副死生有命的模样。 “快点去快点去。”星灵一拍他背后，“不要怂啊，你也是六十四强，对手也是六十四强，你能赢的可能还是不小的嘛。” 对手？星晨一下子想起了什么，下意识地看向积分总榜。总榜一共有两块，相对地挂在演武场的东西两侧，十分醒目。在榜单的第十一位上，赫然显示着洛埃林的名字。 全胜战绩？他竟然也是和星灵一样的全胜学员。 星灵也注意到他的反应，顺着他的目光向榜单看去。 星晨着实呆滞了一会，缓缓问道：“这个洛埃林，他以前的比赛，你有注意过吗？” “没注意过，全胜就全胜呗，全胜也可以很水的嘛。你第三场要是不打的那么烂，你不也可以全胜吗？好了啊，你到底还去不去？”星灵越说越激动，就差推着他走了。 “说的也是，现在纠结这些也没什么用了。”他自嘲地笑笑，转身离开。 “我有一句话，你想不想听？”星灵在身后喊他。 “嗯？” “我对你是输是赢无所谓啦，万一你被他秒了，我还能早点回去呢。”她挤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对战双方入场。裁判照常给两人配发了钝剑，并提示两人附加厚甲术。 洛埃林神色平静地看着星晨。他气息平稳，锋芒内敛，即使没有语言动作也能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两人默然对视着，没有多余的语言交流。在询问两人是否准备妥当后，裁判宣布了比赛开始。 进入晋级赛后，“不求急攻”成为了学员们的共识，二人先是短暂地周旋了一会，判断着场上的形式。对峙结束，洛埃林右手平举，一掌推出，几乎是与之同时，星晨也飞快地聚气相迎。 掌心雷对轰，冲击波在二人中央碰撞，产生强劲的余波。初次试探攻击，洛埃林在其中略占上风。 战局已经打开，星晨将精神和灵力运转到极致，防备着对手随时可能展开的攻势，同时寻找着攻击的契机。 绿色的脉光电射而来，星晨急忙召出守护屏障。剧烈的波动荡开，屏障险些在这一击之下被撕裂，他连忙注入灵力，维持着屏障的完好。 果然还是很勉强啊，星晨在心中暗道。 第六十二章 精神之御 第六十三章 星灵的随笔计划 待确认了无人打扰后，她转过身，正对上那金色的双瞳，思维顿时一片空白，先前满脑的疑惑竟一时开不了口。 “怎么了？有什么急事吗？”星晨不紧不慢地开口，神情淡然。他的语气十分柔和，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穿透力，星灵只觉得那话语不像是说出来的，而是直接投射到她的脑海之中。 他果然不一样了。星晨说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儒雅随和了？ 不仅是行为举止的异样，星灵还能隐隐感受到有一股强劲的灵力在他体内奔涌，尚未平息下来，以前的他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你……你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受？你是怎么打败他的？你的灵力为什么凭空多出来那么多？那些金色的灵力是什么？还有，你的眼睛怎么会变色了？”她缓过劲来，连珠般盘问道。 “哎呀哎呀，不用这么急嘛。这件事很简单啊，扭转战况，战胜对方，结束比赛，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星晨的言谈举止意外地从容，就像是一个处变不惊的贤者。 “可是你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啊。” “不至于大惊小怪，我还是我啊。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我感觉意识从未这样通达过，就像是从一个很长的梦中苏醒了一样，这种感觉和上次在渡梦塔的时候出现的相似。” 天琴启明？对了，天琴启明。星灵连忙奔到通道口处，抬头望天。夜色这时已经完全降临了，天琴启明高悬在北方的天穹上，熠熠生着金辉。就在刚刚众人将注意转移回对战的时间里，梦祀神殿的升星仪式已经结束了。 “你说会不会是……”星灵有些激动地回过身来，看到他的样子，又不禁怔住了。就在这短暂的工夫，星晨眼中的金色已经悄然退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原本的栗色。他整个人也变回了那熟悉的状态。 “哈？你你你别告诉我你又不记得刚才的感受了。”一种不详的预告在她的心中出现。 “什么感受？” “快告诉我这都是什么事啊！”星灵抓狂，“别我刚转个身你就变脸啊。” “哎哎哎别动手啊我只是解释不清又不是不记得，你这样揪着我我怎么说啊。真的和上次在星月神殿的情况一样啦，灵力突然暴涨，感觉自己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变了一个人？……你有精神分裂？”星灵下意识退后一步。 “别这么激动嘛。”星晨陪着笑解释，“只是感觉那时候的精神状态不同了，变得有些更亢奋了，但是记忆什么的都很清晰。” “也是呢，那会你的表达能力多流畅，不像现在，怂的不行还支支吾吾的。”星灵把他推到一边，自顾自地思考起来，“你要是说精神状态发生了变化，这莫不是传说中的醉了？” “呃，这个也不是不能这样理解。” “也就是说你会突然进入一种特殊的状态，大致表现为灵力暴增、意识异常、眼睛变色。” “好像就是从去年接触摩羯启明开始的，在几次类似升星的时候我就出现了这种情况，但是并没有危险感，反而似乎在各方面都得到了强化，最主要的还是意识层面会出现一些变化，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各方面都有所强化？也是啊，刚刚你看起来挺行的啊。这样，你在原地站好。” “干什么？”星晨下意识地问，但还是没有移步。 “别动，准备接招。”星灵向后一跃，不由分说就是一道脉光射来。 “说得好好的别突然动手啊。” 还不待星晨喊停，星灵的攻击就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他也顾不上太多，急忙召唤出守护屏障防御，同时伸手挡在面前。 当脉光被守护屏障稳稳挡住，甚至都没有激起什么光晕。星灵有些好奇地上前，伸手在屏障上敲了敲。 “不应该啊，以你以前的表现，这种强度的脉光不可能一次性接下。有意思，真有意思。” 星灵的气势突然一变，红黄绿蓝明暗六色流光浮现在她身边。她一挥手，融合了六种元素的攻击向屏障铺天盖地地袭来。 各色法术接连轰击在星晨的守护屏障上，密集的攻势如同暴雨一般。 “停停停，危险，真的危险。”星晨看着眼前烟火海洋般的元素乱流，急忙大喊起来。 “不好意思，我刚刚太激动了。”星灵嘻嘻一笑，收起攻势，“不过就算是这种程度，你的屏障还没破嘛，你说，我们要不要更进一步” “我拒绝。出现这种情况，我也很头疼，我现在最需要的是用时间来适应。” “那好吧。”星灵叹口气，故作神秘地说道，“至少我们大致可以确定一件事。” “什么事？” “你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强化了。” “呃你说的这个，有用吗？” “怎么没有用？而且我连弄清原因的办法都想好了。” “办法是什么？” “我们再去一次神殿。” 凭借着爆发般的反杀，星晨顺利进入了法术组晋级赛的三十二强。愈往后的赛程愈是强者云集，实力的差距在这个阶段显得尤为明显，有的时候仅仅一个照面便可高下立判。 星灵依然是十分轻松地赢下了十六强的席位，她那千变万化的法术很容易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由于每一次都是压倒性的胜利，她也是夺冠热门中被观众们讨论的最多的几位之一。 星晨凭借着上一场的高光表现竟也成为了话题的焦点之一，关于他真正实力的各种论调层出不穷，有蓄力论、藏拙论、甚至偶见阴谋论，他也成为了场下分析中实力波动最大的学员之一。 尤为关键的是，虽然他那灵力突增的状态在上次对战结束就消失无踪了，但经过两人后来的多次验证，星晨的实力仍然稳定在了一个很高的程度，远不同于他开赛前的级别。 晋级十六强赛第九场，星晨对战琉锋如。 琉锋如是一个矮胖的男生，他的实力比上一场的洛埃林还要略弱一些。 “唉，就看这场你能多快结束了哦。”星灵在台上喃喃自语，完全是一种看戏的心态。 场上的两人领取武器，各施厚甲术。 星灵从包里拿出一本草纸本，抽出彗尾笔，在上面随意地写写画画。 琉锋如率先试探性进攻，一道脉光射来，星晨召唤屏障挡下。 星灵敲敲脑袋，用彗尾笔写下一行字：“星晨迷惑行为随笔”。 星晨以掌心雷回击，琉锋如的守护屏障在冲击下剧烈震荡，濒临崩溃。 “鉴于星晨近年来出现的一系列迷惑事件，特在此随笔下记录相关表现，以备今后不时之需。下列各项重要性不分先后，有遗漏随时补充。注：此随笔极不严谨，极不专业。” 场上二人的掌心雷碰撞在一起，产生的余波倒向琉锋如的一方。 “一、星晨迷惑行为共出现两次，第一次在星月神殿，时值午后；第二次在天枢学院演武场，时值天琴启明升星仪式。” 星晨连续的脉光扫射，琉锋如匆忙闪避。 “二、两次事件均伴随灵力凭空暴增，产生强烈波动。” 琉锋如的守护屏障被对方的脉光撕开了一个缺口，所幸未波及到他的护甲。 “三、两次事件均伴随眼眸诡异变色，第一次是变为银色，在松开白玉树后立即恢复；第二次是变为金色，在一刻钟内恢复。” 星晨上前一步，强烈的掌心雷将琉锋如堪堪凝成的屏障震碎。 “四、两次事件均伴随精神状态异常，言谈语气与往日有很大不同，但本人事后声称仍然清醒，且记忆清晰，只是性格暂时突变。注：不能排除其存在导演可能。” 第六十四章 精神法术 第六十五章 龙息之怒 三道光柱也被金色光波斩中，汹汹之势骤然一颓，狂暴的能量竟然开始涣散。星晨伸手一圈，守护屏障在他身前亮起，挡下了光柱的攻击。 几乎没人注意到，此时星晨的双眼中，金色流光一闪而逝。 光芒和烟尘散尽之后，古布奇还是没有站起身来。星晨伸出食指，以一道轻描淡写的脉光攻击击破了他的护甲。 “古布奇的攻击……被击溃了？”赫德有些迟疑。 “不，是被打断了。”云漠若有所思地说。 “打断？这怎么……星晨刚刚并没有产生那么强的灵力波动。” “没错，正因此他不是通过能量攻击打断的，如果我没有判断错的话，这应该是……精神攻击。” “那道金光应该是精神攻击没错。”剑封寒道，“这种情况是不会产生明显的灵力波动的，但是如果通过心念感应去探知，意识就会受到强烈的刺激。” “真叫人意外。”云漠说，“精神攻击可是连我们都不易掌握的法术，这个星晨居然能做到瞬发。在这一届的学生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惊喜呢？” 全场沸腾了，星灵等人也不禁击掌相庆。至少在这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记住了星晨的名字。 星晨的比赛结束后，下下场对战就轮到星灵了。她自己仍然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和身边的人有说有笑的。 尹为惑和他的对手接着星晨出场。他在新生中的实力算是最高的一档，也是剑封寒最看好的三人之一。最重要的是，他不仅对基础攻击术非常熟练，还掌握了一些进阶攻击法术。 相比之下他的对手就要逊色很多。整场战斗并没有持续太久，尹为惑很快耗尽了对方的灵力，最终以钝剑近距离敲破了他的护甲。 星灵将剩下的泡芙一口气倒进嘴里：“等我一小会儿，很快回来。” 归言关心道：“你吃那么多，等会还能活动的开吗？” “唔……有很多吗？”星灵擦擦嘴。 二人进入对战场地。星灵的对手是后续场次中除了她自己以外唯一的一名女孩了，对方的个头不高，但能够坚持到现在，实力也不会弱到哪去。 对方也清楚星灵的实力，从一开始就全力以赴。她掌心雷和脉光连续释放，攻势比古布奇还要上快几分。 但这种程度的攻击对星灵而言仍然不够看，她身形连闪，带出青色的残影，对方的攻击全都落在她身后。最终，星灵骤然间一个加速，闪现到对手侧方，拍击出一道火墙。火墙如同天幕般落下，对方在巨大的压迫力下甚至都没有召唤出屏障，护甲随即湮灭。 “火魔法，还有……风魔法。”主席台上，云漠有些欣喜地分辩道。 “根据之前的记录，她掌握的还不止是这些。”剑封寒道，“哦，对了，她是刚才出场的星晨的妹妹。” “哦？这，这样吗？” 整个十六强赛到此宣告结束，将角逐最终胜利的八位学员已经全部产生，他们是弈千辰、尹为惑、百锦生、星晨、星灵以及受关注较少的戴芝镐、胤明和单昊辰。欢呼声响彻整座演武场，众人对即将迎来的八强赛期待异常。 星晨等人也在一片喧沸声中顺着人潮离开场馆，今天的战况可谓是一帆风顺，但等待他们的是更加强大的对手。 ****** 近战组考核的八强赛先于法术组开始了，归言和翡雪琳都将迎来后续的对战。 每经过一轮晋级赛，归言都愈发感到极限将至，到了现在的情况，其他学员们的战技和力量都明显强于他。但他绝不放弃的信念也有所回报，凭借着出其不意的战器运用和冷静的战况分析技巧，他几度逆风翻盘，最终挤进了八强席位。 翡雪琳的表现则依然稳定，凭借着精湛的剑术跻身八强。在上一场和另一名神族学员的对战中，她首次召唤出心明如月，借助法杖产生的光法术取胜。归言渐渐发现，虽然看起来身形柔弱，但她实际上能算力量型选手。在先前和他的练习当中，她明显是收了很多力的。 近战组八强赛第三场，归言对战凌谕明。 凌谕明也是和翡雪琳一样的神族学员，在此前的战斗中一直以剑术见长。他本身是文院的学生，学习近战课程只是作为辅修，这一点倒是和归言他们一样。 “看不出来啊，他的血那么脆，居然能一直爬到八强，我还以为进晋级赛要不了多久就会没戏呢。”星灵目送归言上场，趁机占据了他的零食，“不过说实话，他一开始用的那些偷袭招术真的妙啊。” “你说那个弩箭吗？虽然这种暗器本身足够便捷，但想要运用得当还是不容易的，自身的判断力和反应力也不能弱。”千羽宁说道。 “也是哦。不过话说回来，虽然他的体术一般，剑术也没那么熟练，但招式还是挺像回事的，也不知道是在哪学的。” 一旁的翡雪琳沉默不语，脸颊有些微红。 凌谕明纵身跃上对战场，一把长刀别在他的身侧。归言也跟着上场，他现在已经换上了短袖衫，左腕处的弩清晰可见，还是长剑加袖弩的配置。 “等一下，我记得你，你应该是文院的学生吧？”正待开战，归言突然喊起来。 “是又如何？你的样子也不像是体院学生。” “那是那是，你听我说，这个考核肯定是体院的学生占优，既然你我都不是体院的学生，那还不如……” 凌谕明没理会他，自顾自问道：“你的武器都是你自己制作的吗？” “嗯，对啊，你想知道它们的具体构造和制作流程吗？首先是这把剑啦，剑的中心……” “没兴趣。”他拔刀在手，“你使用特制的战器，我使用灵力辅助，这是一场公平的对战。” “那好嘛，但公不公平得试过才知道。” 归言反手握住剑柄，猛地将龙息剑抽出。他将剑尖轻点地面，在身侧优雅地划了一个半圆，龙息剑身立刻燃起了熊熊烈焰。 第六十六章 锁灵回路的法术 上一刻还是火光缭绕的长剑，下一瞬就化为烈焰喷吐的火龙。凌谕明脸色微变，向后一跃，躲开了这炎龙狂舞般的一斩。火焰的前梢在落剑的一刻飘飞而出，化作一轮半月形的剑芒。凌谕明舞刀连挥，防止被这些余焰灼到。 此时的归言就如同手持一把烈焰升腾的火炬，或者说他的武器便是熊熊火焰。利剑所指之处火光弥漫。 凌谕明先前的战术一下子陷入了困境。龙息剑的攻击范围实在太大，无论是极近身的斩击还是保持几步距离的击剑都很难避开它的火焰了。而他的武器只是长刀，这种情况下除非使用远程攻击…… 远程攻击？他的嘴角突然出现一丝笑意。 这边归言没有急攻，而是借机适应了一会龙息剑的新档位，旺盛的火焰同时也会给他的动作带来一些限制。反正这会儿凌谕明也不敢轻易攻过来，他便在原地缓着气，调整自己的状态，以不变应万变。 凌谕明竟然又向后退出了一些距离。他将长刀拖在身后，左手平举，一道强烈的掌心雷瞬间发出。 “我去……”归言急忙向外闪开。他不会召唤守护屏障，只凭武器也挡不住范围型的冲击，只能用躲闪的方式避开掌心雷。 龙息剑上的火焰还在蓬勃地燃烧，持剑移动起来相当不便，归言叹口气，连忙转动剑柄，剑身上的火焰很快恢复成一开始平缓的样子。 战况一下子变成了近战对法术。掌心雷虽然需通过法术触发，但偏偏属于物理攻击，根据规则，它被允许出现在近战战场上。 有了远程攻击的加持，凌谕明又开始转守为攻。他在对战场上从容地移步，不时发出一道掌心雷。归言只得一次又一次地躲闪着，一时被压制得处境困难。 凌谕明上前两步，又是一掌推出。归言将龙息剑贴着地滑出，自己则侧滚出去，避开了冲击波的范围。 归言很快稳住身形，还不等他站起身，凌谕明便欲掌心雷连发。归言迅速举起左手，袖弩对准他连扣，数枚弹丸瞬间射向凌谕明。 凌谕明显然事先预演过应对方式。眼见弹丸袭来，他既不躲闪，也不召唤屏障，而是左手成掌，骤然拍出。无形的力场在他的周身扩散，他扬起的外衣也顿时一凝，紧接着，电射而来的三枚弹丸如同被定格住一般，在空中岿然不动。空气变得无比滞重，就像是一大团透明的琥珀。 凝滞术，三大防御术的第二种类型，也是最难施展的一种。它可以使施术者周围一定范围内的部分物体凝滞不动。 考虑到归言诡异多变的袭击方式，使用凝滞术，可以完美地避免触发这些弹丸。凌谕明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得意。他刚一侧身，绕开弹道，却发现归言已经趁机奔袭到了身前。 就在刚刚袖弩连射的瞬间，归言没有选择拉开距离，而是紧跟着射出的弹丸迎向凌谕明。他抄起先前滑出的剑，旋转剑柄，以龙息之势斩向刚刚回过神来的凌谕明。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烈焰再度袭来，凌谕明的脸上出现一丝凝重。他向后跃出，同时一道掌心雷拍击而至。 火焰无法抵挡震波。归言看着这避无可避的一击，眼中闪现出一丝决断。他愤然将龙息剑掷出，同时身体一倒，躲过掌心雷最强的冲击。 龙息剑穿透掌心雷而过，剑上的火焰被掌心雷搅动的气流刮向远离凌谕明的一方。凌谕明流露出一抹谑笑，挥刀猛地一劈，将龙息剑打落到一旁。 归言重新站起身，和凌谕明相对而立。此时的他已是双手空空，而对方手持长刀，还能随时发出掌心雷攻击。 “在战场上遇到比你强的对手，永远不要投掷你的武器。”凌谕明冷冷地说。 “但如果胜算渺茫的话，只能放手一搏了。”归言无奈地回答。 “那你刚才算是放手一搏了吗？结果呢？三分攻，七分守，这是我给你的建议。” “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归言拍拍身上酸胀的部位。 凌谕明走到他的身前，举刀指着他道：“认输吧，我不想对没有还手之力的对手出手。” “喂喂，先等一下，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归言原本是一副认命的表情，可当他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双眼突然一亮，“我可没说我就没招了啊。” 归言的左臂猛地一振，一道强烈的闪光从他的身前爆射出。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场上的两人同时向后倒飞出，跌落在地。 “太卑鄙了！我喜欢！”星灵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兴奋地挥着小拳头。 “你能不能低调点？”星晨连忙把她拉回来。 “他刚刚发出的……是脉光？”千羽宁疑惑地问。 “和标准的有点相似，应该是什么变种之类的。”星灵道。 其他观众们都看得呆滞了，尽管他们知道归言习惯留有后手，但万万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两人从地上爬起来。凌谕明的样子有些狼狈，长刀脱手，身上的护甲也破碎了。归言胸前的衣服烧破了一个窟窿，隐约可见内部有尚未熄灭的光亮。 “主判官大人，请问……这该怎么判决？”裁判向剑封寒请示道。 “有强烈的灵力波动，这明显是热法术攻击了，不能算近战吧？”剑封寒沉吟道。 赫德道：“但那位学员只是个普通人族，怎么会轻易发出脉光这种法术？” 云漠道：“他不是通过自身施展法术的。我刚刚注意到他的胸前有闪光，那应该是使用了诸如锁灵石一类的装备。” 赫德思考道：“既然是借助了战器装备，我主张合乎规定。毕竟规则只限制了不能使用法术，但对于借助什么样的装备没有要求。” “我同意赫德主任说的。就像那把剑能喷出火焰，但因为这并非法术作用，我们也认为它是合理的。” “那好吧，刚才的攻击符合规则。”剑封寒最终确定道。 “请等一下。” 裁判正待宣布对战结果，归言突然打断了他。 “我的护甲也破碎了。”他拍拍衣服，从里面卸下那件发出了攻击的装备。 众人这时才看清它的全貌。它的样子就像一面护心镜，正中镶嵌着一块锁灵石，周围铭刻着复杂的回路。 那道类似脉光的攻击就是从这面“镜子”中发出的，它先是震碎了归言身上的护甲，接着击中了凌谕明，终结了战斗。 “既然这样，你的护甲是先于对方破碎的。”裁判说。 “是的。” “那最终的结果还是没有改变。” “是的，毕竟事实如此。” “八强赛第三场对战结束，凌谕明获胜。”裁判宣布道。 第六十七章 锁灵之器 第六十八章 参谋 “是啊，几百年来神机院的那群科研官们一直想参照人体的灵力回路，制造出轻型的锁灵石法阵，但到目前为止的成品都是些大重粗的东西。” “不止是这一件，那个学员使用的其他武器也都不简单。” “如果真的都是他自己做出来的话，那可就有意思了。” 一直沉默的剑封寒突然开口道：“关于近战考核的规则，我觉得还需要重新拟定一下。” “哦？这么急吗？”云漠扬扬眉毛。 “嗯，今天的情况也算是在我们的预料之外，我认为它和近战考核的初衷已经有所偏离，如果后续学生因此效仿的话……我们现在就讨论一下吧。” 三人交谈了一阵。过了一会，剑封寒回过头，招呼后面的一名文职人员。 “麻烦将近战考核的对战规则重新拟定一下，等今天的比赛结束就发布出去，今后一直按这个规则来。具体修改内容是，其他条例不变，第二条第三款句末加上‘禁止使用一切通过灵力释放的法术，以及依靠灵力供能的战器装备。’，谢谢。” “好的，院长大人。” 对战场上的两人还没有意识到，因为自己刚刚过于另类的战斗方式，使得裁判组都不得不对规则做出了临时调整。 归言捶捶肩膀，走上前捡回了龙息剑，旋转剑柄。剑身上的火焰很快熄灭了。 另一边，凌谕明也拾起了长刀。就在归言刚刚准备离场的时候，凌谕明从背后将他叫住。 “请等一下。” 归言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抱歉，最后使用这样的攻击也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想将自己想到的武器概念都还原出来，试试能不能在实战中发挥效果。” “不，请不要误会，我并没有问责的意思。你确实没有说过要认输，这样的攻击也是在规则允许的范围以内，完全是我大意了。即使最后是我输了，我也不会有任何异议。” 归言笑道：“那太好了。如果有机会，我希望能和你完全对等地战斗一场，既不使用灵力，也不使用其他装备。” “荣幸之至。”凌谕明微微颔首，“能否容我多问一句，你最后是怎样发出那样的攻击的？” “哦，你说这个啊。”归言从衣袋里摸出那块“护心镜”，在手里掂了掂，“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法阵结构啦，类似的东西我以前也见过不少。用这块锁灵石给整个法阵供能，再通过特定的回路结构让其中的灵力运转起来，制作起来和刻画雕饰没什么两样。” “那那道脉光一样的射线呢？也是从锁灵石中产生的吗？” “不是，最核心的部件其实是这个刚玉石锥。刚玉的硬度很大，打磨起来还是个技术活，不过好在它的体积比较小，工程量不大。最终的灵力汇聚到这个石锥里，再通过刚玉的晶体结构对其进行反射，就能形成那样的射线了。” “这都是你自己设计出来的吗？还是……” “嗯，虽然当时对类似的结构有所参考，但基本上算是我的原创。” “不敢相信，这样精巧的结构，你是怎么想到的？” “也没你想象的那么神奇啦，类似的光学效应，在南域早就有成熟的理论了，我只是在设计时做了个尝试，把光替换成了灵力。其实这种法阵的缺点也挺明显的，那就是对灵力的消耗太大了，基本上只能作一次性使用。” “我记得你在前面的战斗中还对这些装备做过一定的伪装吧？如果抛开对战场上的诸多限制，放手一搏的话，我还真的没有把握能应付它们。最关键的是这种锁灵石法阵，它可以让不会任何法术的人族进行武装，如果是在没有限制的对战、甚至是战场上，它的作用会比现在看起来大上很多。” “我现在还没想那么多啦。”归言挠挠头，“总之先把学业完成，剩下的事以后再说吧。” “那好，期待和你的再一次见面。”凌谕明略一欠身。 “嗯。”归言笑道，“我也是。” 两人握手言和，各自立场。演武场上很快将开始下一场对战。 一组又一组的学员们在对战场上大显身手，观众们的情绪也被接连调动起来，呐喊声仿佛从未断绝过。比赛很快接近了尾声。 “我先去换个衣服。”翡雪琳对星晨他们说。 八强赛的最后一战，也是翡雪琳被分配到的场次。她身穿那件纯白的练功服，手持长剑，轻盈地跃入场中。 她的对手是一位擅长力量的男生。很巧的是，他也是一名神族的学员。 虽然对方的身材也不算高大，但翡雪琳和他比起来还是要显得纤盈很多。 “琳姐姐加油啊。”星灵将双手拢成喇叭，高声喊道。 “八强里面好像只有她一个女生啊。”星晨道。 “那对方岂不是很被动吗？”归言嘀咕道，“赢了也不光彩，输了更不光彩。” “就是啊，体格优势那么大，不如发扬发扬风度，直接认输算啦。”星灵附和道。 千羽宁轻笑：“你们当这是闹着玩吗？如果我记的不错，雪琳她应该是纯血神族吧？” “诶？是啊，这有什么吗？” “实力的强弱可不是光凭外观就能断定的哦，且不说战斗技巧了，对于不同的人，体质上的差异也是很大的，特别是在神族之间。雪琳她之前一直都是很平稳地赢过来的，虽然没有使出过什么亮眼的招式，但这是不是也说明了，以她的实力一直留有余力呢？” 对战场上，翡雪琳和对手进入了最后的准备中。对方使用的是和她一样的长剑。 “当心了，毕竟对战容不得大意，一旦开始我是不会收力的。”对手道。 “没关系的，都全力以赴就好。”翡雪琳笑着应道。 对战开始，双方都在第一时间向着对面冲去。即将相遇之时，翡雪琳轻盈地跃起，对方挥剑迎上，剑与剑猛烈地斩击在一起，发出震耳的铿锵声。 初次对剑竟是平分秋色。两人没有暂歇，紧接着展开了更为激烈的对抗。对战场上划出了一道道半月般的剑弧，每一道都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斩击声，就像是锻造锤在铁砧上的连击，迅疾而充满张力。 没有那些花哨的剑花，这完全是力与力的对决，每一击都不遮遮掩掩，每一击都是势大力沉。 不仅在力量上不落下风，翡雪琳凭借着更为灵活的身法，多次巧妙地借力和消力，给对手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最终，翡雪琳揪准时机，在对方横斩时一个测滚近身，一剑击碎了他的护甲，获得了胜利。 第六十九章 决战参谋 虽然对方的身材也不算高大，但翡雪琳和他比起来还是要显得纤盈很多。 “琳姐姐加油啊。”星灵将双手拢成喇叭，高声喊道。 “八强里面好像只有她一个女生啊。”星晨道。 “那对方岂不是很被动吗？”归言嘀咕道，“赢了也不光彩，输了更不光彩。” “就是啊，生理优势那么大，不如发扬发扬风度，直接认输算啦。”星灵附和道。 千羽宁轻笑：“你们当这是闹着玩吗？如果我记的不错，雪琳她应该是纯血神族吧？” “诶？是啊，这有什么吗？” “实力的强弱可不是光凭外观就能断定的哦，且不说战斗技巧了，对于不同的人，体质上的差异也是很大的，特别是在神族之间。雪琳她之前一直都是很平稳地赢过来的，虽然没有使出过什么亮眼的招式，但这是不是也说明了，以她的实力一直留有余力呢？” 对战场上，翡雪琳和对手进入了最后的准备中。对方使用的是和她一样的长剑。 “当心了，毕竟对战容不得大意，一旦开始我是不会收力的。”对手道。 “没关系的，都全力以赴就好。”翡雪琳笑着应道。 对战开始，双方都在第一时间向着对面冲去。即将相遇之时，翡雪琳轻盈地跃起，对方挥剑迎上，剑与剑猛烈地斩击在一起，发出震耳的铿锵声。 初次对剑竟是平分秋色。两人没有暂歇，紧接着展开了更为激烈的对抗。对战场上划出了一道道半月般的剑弧，每一道都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斩击声，就像是锻造锤在铁砧上的连击，迅疾而充满张力。 没有那些花哨的剑花，这完全是力与力的对决，每一击都不遮遮掩掩，每一击都是势大力沉。 不仅在力量上不落下风，翡雪琳还凭借着更为灵活的身法，在对剑时巧妙地借力和消力，给对手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最终，翡雪琳瞅准时机，在对方横斩时一个测滚近身，一剑击碎了他的护甲，获得了胜利。 近战组的八强赛至此全部结束，优胜的四名学员将会迎来后续的四强赛和决战。在此之前，他们有一段较长时间的修整期，从而和法术组的八强赛错开时间。 翡雪琳在喧嚣的欢呼声中回到了观众席上，星晨等人欣喜地迎接她。 “刚刚我的动作幅度……没有很奇怪吧？”翡雪琳将头巾松开，长发如瀑般垂下。 “怎么会呢？琳姐姐一直都可矜持了。”星灵上前挽着她道。 星晨站起身：“二位辛苦了，为了祝贺二位今天的比赛圆满结束，我请大家去吃庆功宴吧。” “哇，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 “喂，你是觉得我输的不出意料是吗？”归言幽幽地说。 “没有没有，这种比赛贵在精神嘛，尽力就好，尽力就好。”星晨急忙申辩。 众人有说有笑地离开演武场，议论着庆功宴的安排。对于他们来说，每一轮比赛的落幕既是结束，也是新的开始。 ****** 日子一天天过去，时间很快接近了六月末，新一年的夏至升星仪式在众人平静的生活中来临了。 对于大多数学生们而言，十二启明同时升空的景象是难得一见的奇景，很多人在夏至日的当晚来到学院的林场或是正门广场前，观赏这一年一度的天文盛况。 介时，三月再度齐现于空中。从绝望海崖到波尔蒂岛，从北冕启明到波江启明，十二颗启明依次升入天穹直列。夜空中出现了一条明亮的光带，五彩斑斓的星光交相辉映着，就连星河也一时为之失色。古城的轮廓在澄澈的星辉照耀下静谧而祥和。 对于星晨兄妹们来说，升星仪式就如同家常便饭一样，他们没有特意赶这个热闹。晚餐后，星晨沿着林荫道一路漫步回宿舍，在门前的小院里独自观望了一会星空。 冥冥之中，他发现自己对于启明的感应又有了显著的不同。仅仅是在上一次夏至之前，他还只能在静息凝神的时候隐约听到一丝类似低语的韵律，只要稍不留意，启明在他的世界中就会重新坍缩回闪闪发光的星星。但现在，启明的每一次闪烁都似乎化作了轻轻的吟唱，在天地间回荡着。 不止于此，当天琴和摩羯启明再度升起的时刻，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体内的血液和灵力一并沸腾起来，仿佛星光正对他进行着一次洗礼。幸而这种反应很快便平息了。 ****** 次日早上，天色已经大亮了。星灵梳妆打扮整齐，来到星晨的宿舍门前，砰砰敲着门。 “哥，你在吗？” 门后没有动静。 星灵接着敲门：“不是说好的月初陪我去梅里商城的吗？都到夏天了不许赖床啊。” 过了一会，屋内响起脚步声。星晨打开门，眉头紧锁着，神色透着些许焦虑。他的精神风貌倒很清醒，衣服也穿戴整齐，不像是刚刚起床的样子。 “原来你已经起来了啊，那我们赶紧走吧，争取中午之前就能回来。” 星晨显得有些紧张：“别说那么多，你先进来。” 星灵抱怨道：“干嘛？明天就有比赛了，这会还不抓紧些时间？” “就是因为明天要比赛了，所以才很急，你先进来再说。” 好不容易连推带搡地把她招呼进了屋，星晨给她搬了一把椅子：“你先坐。” “说吧，啥事啊？”星灵狐疑着，就是不肯坐下。 星晨深吸口气，抬起右手，灵力外放。淡淡的流光在他的手掌上方闪烁。 星灵愣了一会，恍然大悟道：“你的灵力又变弱了？” 星晨艰难地点点头。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今天早上发现的，也就是从昨晚到今早这会之间了，之前并没有感觉。” “这样啊。”星灵暗暗点头道，“果然还是和启明相关啊，这样一来之前的猜测就更明确了。” “什么猜测？”星晨一头雾水。 “没什么。你后来又仔细感受过吗，确实是变弱了？” 星晨点点头。 “完全回到了上次升星之前的状态？” 星晨又点点头。 “好嘛。这样，你把手给我。” 星灵拉起星晨的左手，两个人掌心相抵。淡淡的光芒萦绕在他们双手之间，呈螺旋形律动着，沟通着两人的灵力循环。 “灵力外放，放松就行。” 不一会儿，星灵撤回手，若有所思地说：“还真是的呢，没有感到一丝上次那种异样的灵力了。” “我早就说了嘛，完全回到原来的那种层次了。现在要怎么办啊，后面可就是……四强赛了啊。” “怎么办？”星灵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他，“我可是你妹，你有什么问题还来问我？” “这不是当局者迷吗……而且你对灵力控制的了解比我要多，是吧？” “唉。”星灵叹口气，“好吧，那么你首先当然有两个选择。” “哪两个？” “一个是继续隐瞒，假装是现在状态不佳。另一个嘛……你干脆招了吧，也许老师们还能给你特殊人才特殊对待什么的。” 第七十章 尾声将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