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剑曲》 第一章 清河烟波 存微入世 第二章 魔影初现 元希传法 邵珩耳闻低语,只觉有些许耳熟,却见杜铁毫无反应,发觉沈元希以什么方法仅让自己听见,诧异看去,沈元希只是面带微笑,目中隐有亲和之意。知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对沈元希和永伦抱歉一笑,当下不再打探,一起回了驿站。 邵珩暂时安顿沈元希二人,让四喜殷勤招待,自己匆匆回房,打开刚整理好的行李,在一旁侍女怪异的眼神中,翻些什么。 片刻翻箱倒柜寻出一本游记来,却是不知何人所著,描绘了其游历山川之景,是邵珩平日消遣所用。 邵珩走出房门,让侍女重新收拾行李,就着日光翻到其中某页,却是:“峰顶苍松孤立,其畔立一裂石,石刻数十字,笔锋凌厉,势如风啸虎扑,然意均不解,独末处隐有‘存微’二字可见……” “存微……”邵珩默念数遍,心中不知想些什么。 沈元希带着永伦,坐在驿站一间临时客房内,二人换下紫色道袍,改着普通衣裳,静待邵珩等人出发。 “师兄,你干嘛要透露给那个什么郡王山门之名?”永伦突然瘪了瘪嘴道。 沈元希轻轻瞪了他一眼:“又有何说不得的?” “齐国真是小,若在其他地方,谁不知道我存微山。” “多嘴!”沈元希凤目一眯,肃道。 永伦见师兄不虞,只得老实,只是不一会又眼珠一转道:“师兄,你说师叔做什么去了?” 沈元希本已闭目打坐,闻言又睁眼,皱眉一想道:“之前我等遇到的老翁,说是附近村落失踪了许多年轻女子,今日那两歹人只怕也是要对那两女子不善,那沙河帮估计与此有关,师叔自然要去探查一番。” 永伦微微不高兴道:“那为何不带我们去?” “师叔自然有他的道理。”要是以往,沈元希此刻已是督促永伦抓紧时间打坐吐纳,今日却并未催促。 永伦见状自然自己也不会主动去提,乐得清闲自在。 沈元希心底却不甚轻松,方才在烟波湖上,那歹人随身所带的帕子上沾着极轻微的甜香,是星罗宗独有的千萝幻梦蜂的蜂蜜,虽然极少,但也不可忽视。 神州大陆修道者众多,齐国确实因地域及国力原因方才知晓极少,其中最有名的合计正道十派和魔道五门,正所谓“一斋二寺三山四派五魔”,那星罗宗便是魔道之一。 虽说正道居多,然则魔道狡诈,而正道中慈云斋隐于连云山脉极北,霓霞山远在东海云水天岛,丹鼎派门内弟子多以外丹之术闻名,于术法比试上不甚精通。而存微山虽是天下剑道执牛耳者,门内香火却因种种原因并不旺盛,正道不过堪堪压了魔门一头,如今以云梦大泽粗粗为界相安无事罢了。 那千萝幻梦蜂独产自星罗宗,也难怪师叔慎重不愿带上自己二人,说到底还是自己修为尚浅。想到此处,沈元希道心愈发清明,背后长剑隐隐于自己气机相合,似有共鸣。 一旁永伦见状心下羡慕不已,更是崇拜非常。 沈元希取下背后长剑,以手抚之。这柄仙剑,剑名“衍阳”,是掌门真人破例允许自己提前入剑阁而得,是过去门内一位赫赫有名的前辈所遗留的剑胚,因修为尚自不够,无法气机相容,尚不能如臂指使,故而每日于剑同眠,日日以自身气机养剑,如今已颇有成效。 他瞥了眼兀自懵懂的永伦,想到师叔离开前的告诫,心想:“师叔既然命我暗中行事,便也就顺那安郡王之意。更何况那位郡王筋骨分明、灵台清澈,天资怕是不低,师叔是起了爱才之心,想来是如此才让我与之相交,查勘其心性,或许过不了多久,我又会多一名师弟了。” —————————————————————————————————————— 雁行“人”字,秋意微浓,但总体并没有多少寒冷。官道之上行人稀疏,少有车马,一路行来遇到的多是官府驿信使策马而走,只是偶有些行商抑或是果农驾着牛车经过。此时,两车六骑缓缓自南向北驶来,车马之上均烙有“安”字。 当先一玄色华顶马车中坐着三名年轻男子,一名青年丰神俊朗,一名十七、八岁少年淸贵俊秀,另一名是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娃娃脸少年,正是邵珩、沈元希和永伦三人。 邵珩身着天青色梭布锦衣,腰间绑着一根暗色荔枝纹金带,头发束起一部分,戴了一顶精巧的玉冠,摇身一变成了个翩翩贵王孙。沈元希一袭雪色净面长衫,腰间系着鸦青色腰带,同样束起头发,用青色发带固定。永伦也是浅色衣服,只是头发却被梳了个总角。 这数天里,邵珩存心搭讪,沈元希也顺他之意,一来二往聊天中,几人关系亲近不少。邵珩觉得沈元希学富五斗、知晓天下,恨不能抵足而眠、秉烛夜话;沈元希亦是觉得邵珩脾气相投,又存着“这大约是往后师弟”的心态,并未拒人千里。 沈元希乃存微山“永”字辈弟子中翘楚,无论修为、剑术均属一属二,更得掌门器重,得长老厚爱,是师弟们的榜样,又是师兄们的眼中钉。而又因相貌清俊异常,常惹相思,故而平日里老器持重、不苟言笑,极少与人如此轻松言笑。同辈交好者寥寥数人,也就身为小师弟的永伦较为特殊,但平日里也是敦促其修行,颇为严厉。 如今对邵珩如此亲和,永伦心底暗自腹诽了好久。 今日沈元希又随口提了下神州中原大楚朝的一些风俗见闻,惹得邵珩心里羡慕不已,只恨不得将沈元希说的各个地方去一个遍,当下却哀叹一声:“沈兄,我可真是羡慕你,不受拘束,可以畅游各地。” 沈元希轻笑:“安郡王,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和生活,不过神州之大,哪里能畅游?我也多是听闻家中和师门长辈说起,多数地方我也未曾去过。” “那也是很好啊。”邵珩长叹一声。 永伦在一旁不理两人,只顾着左右手各一个糕点,吃得不亦乐乎。 忽然,邵珩听见帘外传来清脆的鸟鸣声,心想,已经入秋了,怎么还有雀鸟? 沈元希将帘子一掀,那只雀鸟竟自行飞入车内,乖巧地停在沈元希手中,不时地啄一口沈元希掌心。 邵珩正看得有趣,就见那只雀鸟扑腾翅膀,几下变成一只纸鹤,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直惊得他从位置上跃起,凑在沈元希旁边左看右看,心里想将那纸鹤拿过来好好研究一番,又不愿随意查探他人书信。 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强制克制自己坐回位置上,却控制不住眼中惊异。 那雀鸟明明活灵活现,与一般雀鸟没有任何异样,竟是由纸化来? 这些天他不是没打听过先天以及术法之事,只是沈元希只道“后天入先天仅是开始”、“确有修真之事”,其余却也并不多说,只道时机未到。 邵珩所理解的后天和先天,在修真界又称为藏精期、引气期。 之后道家修真主要大体分四个大境界:炼精化炁、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 前三个大境界分别对应修真界的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而此三阶段又分三个小境界,依次是:养气、筑元、凝胎、入神、观微、蕴丹、心动、灵寂、结婴,小境界再分前、中、后、圆满。 至于传闻中的炼虚合道却无流传。 师叔虽因邵珩资质起了爱才之心,而邵珩到底还未正式修行,沈元希便也不好详细叙述。 此刻他虽然克制自己不多嘴询问,然而沈元希展开纸后脸色一变,原本轻松之色尽去,反而眉宇凝结,神情郑重。 “沈兄,可是出了什么事?”邵珩见他面色不好,询问道。 沈元希目露犹豫之色,但想到师叔信中所言,只怕还需要邵珩这位安王府的公子相助,当下便简单地提了下这段时间发现的人口失踪之事,只是隐去发觉有魔门踪迹之事。 “……我师叔前几日前去查探那沙河帮,哪知刚到沙河帮总部竟已是被大火付之一炬,却没有一个人。他到处检查了一番,发觉那沙河帮总部上上下下已被什么杀害,并且毁尸灭迹……” “竟有此事?!”邵珩大吃一惊。 沈元希异常严肃道:“师叔甚为担心,打算继续查探,另有一事需郡王帮忙。” 邵珩虽被沙河帮灭口之事震得心神不定,当下也马上答道:“我虽不太了解,但是此案本身发生在齐国,又有那么多女子失踪,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沈元希顿了一顿,看着邵珩道:“此事……郡王先莫要激动?” “沈兄尽管说。” “我师叔在沙河帮的库房内发现了一块被烧毁一半的腰牌,似乎出自贵国大内。” 邵珩心中发紧,嘴唇有些发干,握住拳头瞪着沈元希:“沈兄,你这话意思是说,这幕后凶手,在我国皇宫内?” “至少有所关联。”沈元希肯定说。 邵珩脸色发白,齐皇仁爱勤政,太子殿下聪颖宽厚,他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信他们会做出此事。但大内侍卫向来只听令于齐国天子及太子,如其父安王虽为圣上胞弟,也无法差遣。若不是皇伯父和太子行事,那大内必然出了叛徒,皇宫只怕也岌岌可危! “郡王先莫要着急,此事我入邑都后也会探查,只是……”沈元希顿了一顿,“只是需暗中进行,却需要郡王给我师兄弟二人遮掩下身份。” 邵珩此时心里颇为沉重,却也想不到此事有可能有魔门参与,牵涉更大,故而沈元希只能先隐秘打探。当下自然答应遮掩身份之事,也吩咐杜铁不要随意外传。 之后,路上邵珩虽然心有牵挂,但沈元希除开一开始有些变色,之后便恍若无事,也受其影响,慢慢暂时定下心来。 是夜,邵珩因心绪不宁,便独自于驿站外无人处习拳。此拳法名为《龙象拳》,习到高深可有龙象之力。 沈元希本在打坐静修,于房内远远听闻拳风阵阵,轻“咦”一声,沉吟片刻便走出驿站,翩然而至邵珩身旁。 邵珩见状当即停下,正要开口相询,沈元希已道:“想不到郡王竟然习的是《龙象诀》。” “《龙象诀》?”邵珩一愣,心道,这不是拳法么? 沈元希站到一旁,面带微笑道:“郡王打一遍如何?” 邵珩心下一动,便从头开始打了一遍。其间只见沈元希时而眉宇舒展,时而轻皱眉头,最终却是点了点头。 “沈兄?可是拳法有误?”邵珩奇道。 沈元希见他结束,抚掌笑道:“合该你与我有缘,若你习的是其他基础法门,我却也帮不上忙,此拳却恰恰是由我祖上流传而出,不过郡王只习了拳法,而内腑之气却是其他法门,自然无法发挥其力。” 说罢便笑呵呵挽起袖子,摆了个马步,又对邵珩道:“郡王可要记好了,《龙象诀》拳诀相合,一招便有一诀,合计三十六诀,行拳一次便是内息循环一个大周天……” 邵珩只见他白衣翻飞、身姿潇洒,口念口诀,一招一拳威力与自己相比更胜许多,当下默默记诵。 沈元希打了两遍,拳法与口诀一一相合,又让邵珩自己重试了几次,见邵珩确实记住了,又道:“龙象诀不是什么高明法门,就当是我送给郡王的见面礼,不过郡王如能持之以恒练习,对此后修行亦有好处。” 邵珩方才新尝试了龙象诀行拳,正觉体内气血翻腾,内息游走,只觉此前卡在后天六品的瓶颈已略感松动,正心喜无比,听闻沈元希说道“对此后修行亦有好处”,不仅心里微微一动,不知是沈元希口误,还是确实如心中所想,想出声询问,却因体内气息尚未平复无法开口,只得闭目调息。 沈元希神秘一笑,抚掌离去,悄悄回了驿站。 待邵珩重新睁眼时,四周已空无一人,想到今夜得沈元希传了法门,若是日后修为更进一步,说不得也能入传闻中般御剑飞行、纵横山川,更加是心神往之,只想若是自己也修炼成功,日后若能仗剑游历神州,简直是不枉此生。 邵珩自是不知,自今日起此生已翻天覆地,此后他不仅踏上了修道之路,御剑神州、仗剑天涯,只是其过程有伤痛、有欣喜、有迷茫、有甜蜜,最终还是“阅尽神州千峰色,徜徉天地入胸臆”,成就了神州又一段传奇佳话。 第三章 摘星楼旧识相会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这邵珩三人一路车马不疾不徐前往邑都,清阳道长已根据之前所查线索御剑前往邑都,往身上贴了个隐身符便轻松过了城门看守,而无一人发现。 齐国虽小,但也绵延数百年,其都城更是百年古都。齐国历代帝王励精图治,皆是爱民如子,逢天灾**均减免税务,皇族邵氏均深受齐国百姓爱戴,邑都犹盛。清阳道长隐去身形立在西面朱雀大街正中央,闭目一动不动,双手交叠负在背后,似是在侧耳倾听。 良久,清阳道长睁开眼,左手并出双指往眼前一抹,目中微微发亮,施展道法“望气术”观望:但见皇城云顶之上有一黄龙闭目盘踞,威严雄武,其侧又有数条小龙、彩雀环肆嬉戏,云气洁白,而邑都四处欣欣向荣,似乎并没有任何异样。 清阳道长略一沉吟,还是再次运功仔细到处查看了一番,这次便似乎有所发现,一直波澜不惊的眼中出现些许讶异之色。不多时,清阳道长掸了掸袍子,一抚面上胡须,便身形微动,几下便消失在熙攘人群之中。 齐国邑都有国师徐鹤,据传闻是已达先天。徐鹤自先帝时就任国师司掌齐国祭祀之事近二十年,齐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唯一一次动荡乃今上登基时,是徐鹤不知因为何事突然远离方让逆王乘机作乱,事后亦辅助今上平定上下,直至如今。 齐国国师虽受齐国上下尊敬,但徐鹤的天师府依旧伫立在皇宫之外,地处邑都西北角。府中修建有一摘星楼,以便国师登高观星以测天象用,在摘星楼上俯瞰,可将邑都尽收眼底。 今日徐鹤仅白日时入宫与齐皇下了几盘棋,便回到天师府中,摒却家丁、道童,一人登上摘星楼顶,摆开一套茗茶器具,沏了一壶齐皇赠与的雪顶甘露茶,自斟了一杯,却又斟了一杯放在自己对面,兀自闭目养神。摘星楼顶凉风徐徐,邑都已完全入秋,夜晚高楼之上已是如水寒凉,偶尔还会飘来几缕沁人的金桂香气。 此时万籁俱静,周围无丝毫虫鸣鸟叫之音,唯有夜风习习,徐鹤却突然开口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奉上一壶香茗,但请客人品尝。” 说罢便睁开眼睛,却见其对面位置上不知何时起竟多了一人,紫色道袍随风而动,正抚须而笑:“二十年不见,徐鹤师兄别来无恙否?” 来者正是清阳道长,他哈哈一笑,撩袍而坐,瞪了眼面前香茗,没好气道:“早听说清鹤师兄当了这齐国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雪顶甘露可精贵得很,师弟在山中粗茶淡饭,哪里品过如此好茶!”语气却不见恼怒,牛饮般将杯中之茶饮下肚,也不知其有没有品出此茶好坏,便又是哈哈一笑。 “呵呵,师兄之名愧不敢当,此茶再好也不过是人间之物,更何况我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却是徐鹤提起茶壶又给清阳添了一杯,“时如流水,一晃竟已快二十年了,我已老,清阳却是并无变化,修为更是精进不少,而为兄……唉……” 却原来,徐鹤原也曾拜入存微山,因其祖上曾与存微山有旧,故而允他拜入门中,与清阳同辈。但其因资质之故,在先天引气期便徘徊较久,并未能真正入内门排辈。当年徐鹤自感资质不足,便干脆自请下山外出寻求机缘,同时齐国皇室昔年与徐鹤有些许香火情,便希望徐鹤能留在齐国,倒也不需其做什么,平日里也极少占卜,只为了防范其他同道中人对齐国有不利之举,便一直呆到今日。 而如今清阳道长方才已发现,徐鹤历经二十多年方才达到了筑元后期,成为筑基修士,仅比沈元希高一个阶,更不用说和自己相比已经相差一个大境界,心下略微放松之余又不免嗟叹。 “二十年了,为兄也看不出你如今修为如何,此次出山却是为何而来?”徐鹤不经意间问道。 “小弟侥幸,确实是已到入神后期,此次下山,一是游历人间以证道心,第二么,几位师兄修为将到,可准备开山收徒。近期正招收外门弟子,我也顺便出来看看有什么好苗子,正好游至齐国,又念起师兄在齐国当了大国师,这不就来会一会么!”清阳道长呵呵笑道,“却不知师兄在齐国邑都多年,是否有良材可推荐入我存微山修习道法?” 清阳道长状似无意,暗地里却紧紧盯着徐鹤面上,只见其端起杯子以袖掩口饮了一杯茶,放下杯子道:“倒是有几个资质不错的。” “哦?愿闻其详。” “一个是齐国定远候府上官家的四公子,定远侯府世代将才辈出,这四公子天生巨力、经脉奇宽,确实适合修道,若是以后引气入体乃至凝胎,或可接受太岳长老的重剑传承。”徐鹤不疾不徐道,那太岳真人是存微山掌门太微真人师弟,其随身飞剑剑名“泰阿”,重六斤七两,在飞剑之中属于重剑类,气力或真气薄弱均无法如臂挥使,看来那上官四公子至少天生力气不小,至于此后修为如何暂且不提,据此看来应是一个好苗子。 “另外去年有一书生来邑都赶考,我曾见其人面貌不俗便稍微探查了一番,发觉其人心智极其坚定、眉宇清正,若是有向道之心亦是不错,另外……”如此又提了几个人,听徐鹤语气资质均是不错,只是清阳道长心中却愈加谨慎,但面上不显,依旧仔细听着,似乎正在仔细考虑徐鹤所说的人选。 “……哦,对了,还有一人,乃皇室子弟,是今上亲弟安王之子,单名一个‘珩’字,吾曾观其资质,发觉也是极好,又自小被皇帝打熬了个好身体,还害我被骗去许多草药,呵呵!”徐鹤轻轻哼了哼,似乎仍在不满齐皇、安王从他手中骗取草药之事。 清阳道长却是闻言心里一松,但是面上只是故作一笑,“齐皇可不是小气的人,只怕早已补偿过师兄啦,更何况师兄贵为国师,些许凡间草药又算的了什么。” “为兄本来早就打算和安王夫妇提上一提,推荐他入山修行,哪知道这小子有点武道成就后就三天两头往外头跑,平时见到贫道又溜得比兔子还快,至今都没好好和他本人好好说道说道……唉……不过,为兄也说不好,更何况安王和今上未必会舍得许他入山。”徐鹤一甩拂尘道。 清阳道长心想也是,听说邵珩在齐国皇室里极为得宠,太后、齐皇、皇后都极为疼爱他,只怕说服他们允其入道门还需好一番手脚。剑道之途,根骨为基,体质为辅,然而剑法变化由心,心思灵动,剑术方能变化多端,前两者后天或天材地宝或勤能补拙均可到达,唯独一颗澄净明心非人力可及。清阳仅见过邵珩一面,却已觉得其心思澄明,是个练剑术的好苗子,若是家人牵绊而不得入道门,着实可惜了。而方才徐鹤提及的几人,除开那上官家的四子根骨极好外,其余几人起码是心智上佳,不过具体品性如何还需慢慢接触考察。 存微山内门修道资质出众者甚多,能入内门排辈已经是资质千里挑一的,就说那沈元希已是山门内百年来进境最快的弟子,永伦虽然尚在引气期,但已破例允其入内门排辈,虽说是多少有他自小在存微山长大的缘故,但永伦资质也是不差的。 徐鹤虽自请离门下山,且修为相差已大,但二人昔日关系不差,数十年未见,自是好一番畅谈。 也不知清阳道长是否故意的,牛饮了大半壶“雪顶甘露”,徐鹤眼角都略有抽搐。此茶虽不比仙家灵茶,但也是凡间极品之灵茶,就是齐皇平时也舍不得喝。不过到底是过去师兄弟,徐鹤面上一点也未显现。 徐鹤再次为清阳沏了一杯“雪顶甘露”,道:“师弟一路行来齐国,是否有发现什么异常?” 清阳微微一愣,他本就在暗暗打量徐鹤,一发现众多女子失踪或牵涉魔门中人行事,他当即怀疑这个齐国国师。毕竟他呆在齐国数年,此案据说至少发生了数年,他身为国师却无动静,自是蹊跷。所以打从踏进摘星楼,清阳就时时小心防备试探,就是那茶水也是暗中确定无恙方装作牛饮般。 又发现徐鹤身上功法气机虽不如存微山心法精妙,但清正绵长,也是正宗道门心法,并无魔门气息。只是如此,却也未放松,只沉吟不语。 “我常年不理世事,前几日齐皇寻我,说是多地府尹上报有众多女子失踪之事,为兄忝为国师,竟到此时才发现竟有魔门中人到我齐国行凶!”徐鹤面色一厉,端是凛然。 “哦?看来师兄也是发现了此中不妥。” “不错,原来师弟已知,虽说神州近千年来正魔两道虽偶有摩擦,却也算得上相安无事。齐国偏安神州北面,却有魔道中人潜入,此事就不可不慎重了,不管是对失踪之人而言,还是魔门将有所动作,我等都应尽快查清此事。”徐鹤轻抚胡须道。 “此事,小弟已在探查,有些许眉目,不知师兄如何?” “我亦有些眉目,此事同样牵涉皇室之人,那……这般……”徐鹤正色答道。 也不知二人说了些什么,过了半个时辰,那摘星楼又只剩徐鹤一人,清阳已不知所踪。此时星光氤氲,照在案上,连带着徐鹤也身处星光之下,显得这位齐国国师高深莫测。 第四章 宗贵挡道 夜话王府 第五章 循迹救人 古观阵困 第六章 元希赠符 暗潮汹涌 第七章 宫内诡谲 合力变阵 邵珩在太极殿勉强枯坐,时时环顾四周外臣观察动向,因心中有事,直到皇帝赐酒、群臣散去,都滴水未进。 然后又前往慈宁宫赴宗亲皇族恭贺太后的千秋宴。 落座慈宁宫时,太后听说他之前几乎没吃什么,特别赐了一碗燕窝莲子粥给他。 那小宫女不过豆蔻,以木盘端着瓷碗,螓首低垂,走到邵珩身边,将一小碗燕窝莲子粥置于邵珩面前案上。 入宫后人人面有喜气,均为太后千秋贺寿,并无异样,寿王父子皆在慈宁宫宴上,亦是如往常一般,国师也没有出现在宫内。 邵珩心里大石落了一半,心想,沈兄说过最迟午时过后便有师长赶来,只要再等一会,或许自然尘埃落定。看沈元希行事面面俱到,邵珩虽听闻些许仙家手段、魔道凶残,但到底未曾见过。这略一放松,邵珩便觉饥肠辘辘,自早上起就未进多少米水的肚子直接开始抗议了。 他端起那太后赐下的燕窝莲子粥,只见燕窝莹白如丝、莲子剔透可爱,竟还隐约透着一股荷叶清香,便食指大动。粥不过仅一小碗,邵珩三口两口就将一碗燕窝莲子粥吞了下肚。米粒软糯、燕窝顺滑、莲子清甜,一入腹中,竟有一股清凉之意冒出,扩散至全身,不由全身一颤,灵台逐渐清明,去了一上午的烦躁之意。 邵珩颇有些意犹未尽:“御厨手艺又变好了啊?”心想着,举箸尝了尝其他菜色,发觉甚是普通。过了一会还是觉得方才那粥美味无比,便对身边那小宫女说:“再去弄一碗方才的粥来。” 那宫女默了默,称了是,便离开了。 而不多时又一宫人奉上一碗燕窝莲子粥,邵珩一尝之下,粥依旧软糯香甜,但却没有那股清凉之意,心下有些失望,不过并未多想,只以为是方才饿过头而产生的幻觉。 他却不知,在慈宁宫外一处假山后,一个小宫女正皱起精致的小鼻子咬牙道:“再来一碗?哼!你也不怕吃撑了!”赫然是此前邵珩在烟波湖畔“救”下的萧姓少女,却不知她如何混入了皇宫! “今日看去,长得更像了……”萧毓回望慈宁宫,原本应是天真烂漫的脸上竟有些忧伤神色,“唉,无论如何,还是要先帮你破了此局再说。” 她复又嘟了嘟小嘴,嘀嘀咕咕:“这皇宫周围昨日还是只有三处不对劲,今日已经增至九处,难道是‘天风银雨阵’?不对,气息中掺杂浑浊气息,似有血气,而锐金之力不足,唉,要是之前有乖乖多学阵法就好了,这下可怎么办?” “不管了,既然已经管了这事,可不能退了,不然这些人可不一定活得了。也不知道阿青那边情况如何了,真是的,本来还指望那位道长的,明知道有千萝幻梦蜂出现,星罗宗又擅长阵法、幻术,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坑了,还得本姑娘出手!不管了,先去这九个地方看看,不能直接破了阵法,防止那什么劳子国师狗急跳墙,但是我若不提前做些手脚也太对不起叔叔教导了。”也不见她如何动作,就见萧毓几个跃动便已在百米之外,也不怕惊动他人,而偏偏过往之人皆视若无睹,竟是没有一人看见少女踪迹。 另一边,沈元希不敢放出气息探查让暗处那人发现,只得凭借记忆摸索而至,查探了几处。 如今却是到了第三个僻静的宫所,那阵眼是院中一口干涸之井,未靠近时不觉,沈元希此刻感到井里隐隐有一丝血气和怨气交织,同时井口之上又有一柄玉制如意镇压,防止井中气息外露。 这等事情凡人自是发现不了,道门中人若是不凑近查看也只会察觉到纯正清气,却发觉不了井中异常。 沈元希虽已发现数个阵眼,却仍未看出到底是何阵法?故而不敢擅动,只是时间不多,他只得咬咬牙,右手一翻,从储物袋中招出衍阳剑,打算试探一番。 正待上前,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我要是你,就不会直接上去。” 转身一看,却是一个身着宫女衣裳的少女,却是那之前混入宫中的萧毓。 沈元希挺起身子,仔细看了一眼面前秀美的小姑娘,年岁尚幼,脸上还有些婴儿肥嫩,眉眼天然弯弯,嘴角牵动下脸颊上隐隐绰绰显露两个小巧酒窝。 这少女无声无息跑到他身后,此刻看去依旧看不出这小姑娘身有修为,果然先前所料不差,她定是身怀异宝掩盖其所有气机修为。要不是此前他见过她,此刻真是觉得这姑娘就是一个普通宫女 “萧姑娘,没想到在这里居然又见面了,萧姑娘不是说要回家么?莫非姑娘家就在宫中?”沈元希轻轻一哂,话说完就见面前少女眼睛睁大,表情似略微奇怪,然后就嘴角微撅,轻轻“哼”了一声。 “要你多管,废话少说,闪开!”萧毓心底暗想这家伙果然不记得自己。不过她也不在乎,只是现在时间紧急,她已经去两三处阵眼,正着急在午时前将所有阵眼控制权夺过,才没空和这人闲聊。 “哦?姑娘打算如何?”沈元希却不让开,反而挺身上前一步,眼神微冷。 萧毓被他一瞪,既不生气也不害怕,面上却笑靥如花:“沈家哥哥,你要拦我?” 沈元希被她甜甜的“哥哥”一叫微微愣住,好像记忆中有个谁也这么叫过他,还未说话,就见萧毓乘机如游鱼般身形闪动绕过自己,已立在井旁。沈元希凤目一眯,正待上前,就见萧毓伸手一点那井口上空的玉如意,就见那玉如意轻轻颤抖了几下,一边探出真气调整阵眼,一边认真道:“沈家哥哥,马上就午时了,到时候这个破阵开启,宫内众人连同你我只怕都要遭殃。” “萧姑娘通晓阵法?”倒不是沈元希不信于她,阵法之道博大精深,此道中高手神州屈指可数,此阵看去甚是复杂,他也不知底细。萧毓不过一十三四岁的年纪,又如何得知。 “通晓称不上,家传略懂罢了,”萧毓手指施法不停,一边调皮眨了眨眼睛,“只是不知是‘天风银雨阵’这种杀阵变化而来,还是九宫阵变化而出困人所用。” 她之前观测这几个阵眼,已发觉这阵眼复杂,内有魔气,只怕是魔门大阵,又有阴极转阳的手法,猜测只怕最迟午时三刻,阵法就会发动。 那玉如意在她施为之下气机中多了一丝碧色真气,如同一道碧绿丝线游走其上。萧毓转头正视沈元希双目:“沈家哥哥,萧毓绝非魔门中人,家中与贵门也有些交情,但请放心。” 沈元希看了她几眼,眉目确实有些眼熟,已是放心大半。而方才他也发觉这小姑娘年纪与永伦相仿,然则竟已经是养气后期。沈元希被师长认为是百年难遇的修道天才,二十岁已打到筑元中期,但当年踏入养气初期时也不过十四岁。若能相助己方自是极好,便也不做纠缠:“有姑娘相助,自是极好,却不知萧姑娘有几分把握?” “以我学识、修为不能做到在不惊动那人之下破坏阵眼,所以只能在阵眼之中新增一股气机变化,待得大阵发作时让对方难以完全掌控,至少可减少三成威力。”萧毓见他发问,想了想措辞了一番回答。 “既如此,还请姑娘施为,我为姑娘护法。”沈元希抱剑道。 萧毓知他对自己尚有几分疑虑,心有些许不满,却也不忸怩,两人一同去寻剩下那些阵眼,合力施为。 待到最终第九处阵眼,两人发觉此地离那慈宁宫不远,甚至可听闻宴上人语。阵眼同样设在院中,却是在一株桂花树下,萧毓捡起树枝拨弄了下泥土,漏出其中一柄玉如意。 萧毓施法了八次,于她而言颇为吃力,当下却并未马上动手,沉吟道:“此阵我大约看出来了,确实是魔门的玄阴大阵,只不过其中尚有变化,我无法得知。这最后一处属于中心阵眼,那人约莫做了颇多手脚,我若一动只怕对方立即便会发现。” “若是此处不动,是否有碍?”沈、萧二人修为均低于徐鹤,又有宫中众人牵绊,沈元希自是不愿现在动手。 “不行!”萧毓断然道:“先前八处阵眼均受此阵眼控制,若不动手脚,我们就被动了。我有办法暂时遮掩动作,若能成功,则此阵大半入我掌控,若不能……也至少能降低威力。只不过……无论成功与否,改动后那人都会立即发现。” 沈元希沉默不语,心底盘算对敌胜算,思来想去,确无周全之法,然则门中师长应已在赶来的路上,如今又有萧毓相助,应能拖延,当即道:“请。” 萧毓粲然一笑,露出小小酒窝,递过一片紫色纱罗:“这‘紫烟罗纱’,能掩盖元气波动、气机变化,劳烦沈哥哥替我护法。” “好!”沈元希自无二话,接过那带着淡淡少女馨香的罗纱,那紫烟罗纱飘起展开,变大数倍,将二人罩在其下,又转瞬隐去,院中竟恍若无人。沈元希见此宝非同一般,心道难怪她在宫中如入无人之境,却不知到底是何来历? 两人相距不过甚近,沈元希自入山修行极少与人如此靠近,因样貌清俊常惹纠纷,故而尤其对女子他向来能避则避。现在虽权宜之下与少女独处,也眼观鼻鼻观心地紧守心神,不过他比萧毓大上许多,萧毓身量还不足他胸口,仅视她如永伦一般。而萧毓年幼,更是毫无所觉,纤纤十指如穿花绕柳,法诀一起,一股纯正木属玄光笼罩双手,点向那树下的阵眼处。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萧毓法力颇有不济,白皙的额头上渗出些许香汗,却是坚持一遍又一遍化去那玉如意中的灵机,争夺主权。 不多时,萧毓终于轻呼一声:“成功了!” 沈元希将紫烟罗纱还给萧毓,“衍阳剑”铿然声鸣出鞘,长身玉立,萧毓更是全力运转真气,小小一人却已有几分仙姿缥缈,开始尝试操控阵法。 第八章 须弥玄阴 血河秘法 第九章 龙象青华 剑斗国师 第十章 清阳破阵 剑气冲霄 第十一章 尘埃落定 少女宽言 第十二章 道心初立 凌霄飞舟 第十三章 林中敌现 存微山近 第十四章 尾声 第一章 周师点化 伴雷引气 第二章 茶阁闲话 临近外考 第三章 吒雷传闻 文考之议 第四章 外门之考 一 第五章 外门之考 二 第六章 重音之塔 第七章 玉牒之争 一 第八章 玉牒之争 二 第九章 玉牒之争 三 第十章 归元峰聚 桃源清音 第十一章 幻梦无痕 凭虚御风 第十二章 重踏天游 心有花开 第十三章 凌剑玄机 玄元法门 第十四章 踏星摘月 剑招初成 第十五章 竹影婆娑情剑生 第十六章 天星饮霜未曾冷 第十七章 破书万卷有真意 第十八章 戏中笑言是情痴 第十九章 苍山流水探浅深 上 第二十章 苍山流水探浅深 下 第二十一章 仙剑有名 笑浪来书 自那日游历红尘归来,邵珩已几天未见到萧毓。他心底微酸又有几分低落,猜测是否那日令萧毓不快。直到他收到萧毓的一封金剑传书,说是近期要闭关修炼一道术法,暂时无法得空,方才放心。 邵珩知晓后自然也不再打扰,只回信告知,若她出关,遣人告知于他。 几天前,一场春雷过后,太皓真人终于将他那柄内含吒雷石的黑色短剑重新成功炼制了一番。 如今此剑同原来相比变化了许多,原本是黑中带紫的金属色泽也变成了浓郁深沉的漆黑,剑身从一尺不到变成三尺有余,宽不过两指,入手比往日却轻巧了许多,显然太皓真人往内加了许多其余材质。剑身上密密麻麻刻画着古朴复杂的纹路,邵珩握住剑柄时,能隐隐感觉到此剑中传来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当时太皓真人重新祭炼之时,曾取了邵珩一滴精血融入其中,此剑若不在邵珩手中,则朴实无华,若在邵珩手中方会展现其犀利锋芒。 邵珩对此剑爱不释手,心里亦是无比喜欢。 “吒雷石入剑,此剑便无比锋利、无坚不摧,但剑过于利却也容易伤人伤己,故而我未曾给此剑开锋,不过却也足够御敌之用。”太皓真人将剑给邵珩时言道:“此剑已是灵器,虽然当前仅是百脉上品,正适合你当前使用。且吒雷石此物最是通透,日后你入凝胎时亦能去剑阁取一枚剑胚,还能将此剑提升至起码通玄下等。我等修剑之人,剑即吾身,日后你每日以气养剑,此剑方能与你剑心一体。手中有剑,便不惧风雨,心无它物,方能一剑破万法。” “手中有剑,便不惧风雨。”邵珩低低重复了一遍,眼神愈发坚定。 “我于此剑中加了一点天外陨铁,亦适合《万象幻星诀》的剑意之道。此剑可沟通天雷,乃是至宝,若无必要不要随意暴露内有吒雷石之事。你当年机缘巧合可动用天雷之力,这样吧,我今日传你《天地起雷咒》。至于以后你若能为宗门做出贡献,那《神霄紫雷剑诀》我也不是不能传你。” “是。多谢师祖教诲。” “既然此剑归于你所有,你给它起个名吧。” 邵珩手指轻轻抚过剑身,感受着剑内气机变化,笑道:“夫雷霆者,天地枢机也,便唤它‘天机’吧。”话音刚落,剑身微微一亮如呼吸般起伏,邵珩掌心感觉到剑中气机与自己呼吸相合,好似仙剑有灵亦很喜欢这个名字。 此后,邵珩日夜佩剑,天机剑便如他身体的一部分一般,每日以气养剑,不多久便能简单御使。 自晋入养气期后,他原本那般运用雷电之法本就十分粗浅,而炼精化炁期的修士因体内精血与天地元气结合一体,血气如江河奔涌,再不能对同等修士起效。故而邵珩正愁无法可使,白白浪费此等机缘。 太皓真人传他《天地起雷咒》正合他心意,此咒乃是上等雷法,虽然其中法决晦涩拗口,亦需要十分复杂的手势及符箓辅助。但邵珩不畏辛苦,修习过程中遇到阻碍,又去了藏书楼查阅了大量术法典籍,反复练习手势、口诀,也渐渐显出成效。 这日,邵珩一如既往前去金泉湾给清言真人送丹药。这大半年来,他每月来此,基本上五次中有三次能见到清言真人。虽然看起来师尊脸色有些差,但精神一直还算好。 他这次问了师尊几个修行上的问题,得到了解答后便打算告辞,却被清言拦下。 “前几日笑浪山庄发来请帖,邀请正道各派两个月后前去参加开鼎丹会,掌门决定各峰派一名弟子作为代表前去恭贺。请柬应在你师祖那,过几日他想必也会给你。”清言真人语气平淡,只是话里却有未尽之言。 邵珩奇怪道:“笑浪山庄?那是何处?”此地一听便知并非修真门派,为何竟有如此大的面子,能让存微出动内门亲传亲自前往? 清言真人本在心底犹豫其余之事,闻言不由笑道:“我倒是忘了你对这些事情并不知晓。” “弟子汗颜。” “你可知神州之内除了正道十派、魔道五门的各派掌门、长老之外,另有无数修为高绝的散修遍布四地。其中既有成精草木,亦有化形妖类,而人族之中最为著名的三大散修又是哪三位?” 邵珩闻言一凛,他想起那年齐国皇宫里第一次见到的那位元婴真人——青华先生萧卓,那道力劈长空、清冷卓绝的剑意始终常常印在他脑海,那人睥睨天下的无双风采亦是令邵珩十分震撼。而萧卓更是萧毓叔父,平日里萧毓时常提起青华先生,邵珩更是从她言语之中得知萧卓不仅修为高深,更是智计卓绝,于阵法、丹药、炼器之上亦是大师。 又曾听闻过“药圣”欧阳山之名,知道此人身负九转金针渡命术及一手出神入化的炼丹术,任何病人在他手下皆可得到救治,甚至传言此人有起死回生、生死人肉白骨之能。 至于另外一人他却不曾得知,邵珩当即如实回答。 清言真人见他知晓其中二人,便道:“神州三大散修,青华先生萧卓长居昆仑附近,珊瑚老祖丁天业居东海之畔,唯独‘药圣’欧阳山老前辈居无定所、游历四海,不见踪影。” “这笑浪山庄是与其中一人有关?”邵珩闻言已猜到几分。 “不错!”清言真人微微抚掌,“神州世家遍布,其中欧阳世家本已没落,又因欧阳前辈闻名于世。笑浪山庄便是欧阳世家所在之地,如今的庄主欧阳城便是药圣之幼子。”清言真人说到此处微微一顿,见邵珩若有所悟,便闭口不言。 邵珩心想,这笑浪山庄与“药圣”欧阳山关系亲密,而欧阳老前辈常年四处游历救死扶伤,于正道之中德高望重。笑浪山庄作为欧阳前辈后裔,于丹药一途也甚是精通,存微山虽然不缺丹药,但对方在神州地位特殊,只怕就是魔道之人也会对笑浪山庄礼让三分,难怪宗门会对他们发来的请柬甚为看重。 “掌门早年与欧阳前辈亦有往来,我存微也曾受过欧阳前辈大恩,自然会予以重视。且笑浪山庄门下弟子多拜在丹鼎派内,我存微与丹鼎派向来交好,山门皆处于连云山脉之中,互相守望。此次笑浪山庄召开开鼎丹会,丹鼎一派必然也会派内门之人前往,故而掌门决定就由各峰出一名弟子,又由一位‘清’字辈的师弟带队,也算给欧阳前辈及丹鼎派足够的面子。” 清言真人见邵珩侧耳聆听,继续道:“此次笑浪山庄称历经五年新炼出一种丹丸,请各派鉴赏。正道十派估计都会应邀而去,你入山数年,正好出去长长见识,红尘历练一番。” 邵珩闻言虽然欣喜,只是想到萧毓身份特殊,不知她会否一同前去。他一想到此,竟发觉已有一个多月未见到心上人,顿时心底恨不能生出两翅,飞到她面前去。只是萧毓如今闭关修行,也不知要到何时。若是她不能一起同去,又未能及时出关,岂不是好几月不能得见?邵珩心想到此,颇有几分焦急。 清言真人未发现他的异状:“我此次与你说这个,便是想让你出去的时候,替为师办一件事。” “师尊请吩咐。”邵珩忙回神。 “你应当知道,为师曾有一个师弟,道号清怀。”清言真人一直以来在邵珩面前都很是云淡风轻,又很是亲和无拘,虽然有时精神不济,但大多时候都像是一个在山中隐居之人悠然自得。 此时清言真人清秀的面容上,却十分肃穆又有几分伤感:“你清怀师叔自失踪不明后,我从未放弃过寻找他的踪迹。只是师尊那里师弟的本命玉牌早已碎裂,我也心知他只怕早就已往生轮回,不在人世。”清言真人右手抚着拇指上的玉扳,“师弟当时走得突然,存微山竟无他一件生前衣裳旧物,要不是当时我寻回师弟断剑,连衣冠冢都无法立。后来我派了人去寻他在凡俗的家人,想替他尽一尽心意,只是师弟幼时是被人拐卖辗转之下机缘巧合入的外门。本以为希望渺茫,旧人难寻,哪知前段时间派去的人传回消息,说是寻到了师弟血亲所在。” 清言真人说到这里,面上涌起一股潮红,竟一时忍不住连连咳嗽。邵珩忙替他斟了一杯灵茶,送至他唇边,又帮他顺了顺气。 掌心触碰到清言真人后背时,邵珩发觉掌下身躯如此消瘦,且师尊体内气息紊乱,心下不由恻然。 邵珩抬头认真道:“师尊可是要让弟子将师叔亲人带回存微,照拂一二?” “不错,派去探查的人是我世俗家中仆役,并无修为,此番你丹会结束后去那地方探查一二,若真是你师叔亲人,便带回宗门安顿在外门之处。”清言真人饮下茶水,缓了缓气道:“此事旁人我不放心,要劳累你亲自走一趟。” “弟子惶恐,岂敢称劳累?既是师叔的事情,弟子一定会替师尊办妥!”邵珩当场拍了拍胸口答应了。 清言真人看着邵珩的目光愈加柔和,心底愈发喜爱,掌门师伯行事向来莫测高深,但此番替他指定的这个弟子确实深得他意,更何况,心性阳光、赤子心肠又与当年清怀师弟一般无二,更是令他决定拖着病体也要尽心传授自身所学及经验。 邵珩之后又询问如何辨认是清怀师叔血亲云云自是不再赘述。 ps:《天机剑曲》书友群:319282891,欢迎大家随意来讨论! 第二十二章 烹茶闲话生波澜 第二十三章 桃源有琴难镇心 第二十四章 释了前因明己心 第二十五章 头疼的沈师兄 第二十六章 贪颜未忘前尘事 今生却惹相思 第二十七章 舟行踏浪心莫测 第二十八章 寻亲访旧怜苍生 第二十九章 回归 第三十章 泉漓之北 第三十一章 入城风波 第三十二章 笑浪山庄 第三十三章 丹会前夕 第三十四章 造化生死丹劫落 第三十五章 生死造化复金丹 第三十六章 丹会比试 一 第三十七章 丹会比试 二 第三十八章 丹会比试 三 第三十九章 丹会比试 4 第四十章 远来不速图真丹 第四十一章 如此求丹 第四十二章 两天之约 第四十三章 定计谋出 第四十四章 悄然而动 第四十五章 夜深风啸有细语 第四十六章 蟒穴幽深情丝绕 邵珩伸手拨开遮挡视线的树枝,居高临下地朝远处眺望。远处一段山岭如蛇蜿蜒起伏,在夜晚的薄雾里影影绰绰,露出几分神秘。 此地位于泉北城东北部,由邵珩和萧毓负责搜索探查的四个地方之一。 据欧阳楠描绘的地图,前方矮山的西南角,距离地面十米处,有一个比较深的孔洞,曾有一条白睛双翼妖蟒盘踞。他幼时采药误入妖兽洞穴,内里蜿蜒曲折,岔道极多,深入山腹。 若非欧阳玮当年及时赶到,只怕如今欧阳楠早已是那条白睛双翼妖蟒的腹中物了。 那条妖蟒十几年前不过刚刚开智,修为于人类养气期相差仿佛。但皮糙肉厚,身躯长达数丈,欧阳玮顾忌年幼的欧阳楠,也颇费了一番手段方收拾掉。 因这一带靠近泉北城,修为高的妖兽也极为稀少,这条通灵的妖蟒在这座山里也算一方大王。白睛双翼妖蟒身体中带有一丝极淡的蛟龙血脉,只怕祖上是蛟龙和蛇类的后代。虽然传到这条妖兽身上时,蛟龙血脉已十分稀少,但也天然对其余妖类兽类有一定克制。 自那妖蟒死后,尸体虽被欧阳玮带走。但大战时残留的血气腥味久散不去,导致附近妖兽皆纷纷退避三舍。 这个妖兽洞穴从此便废弃了下来,仅一些灵智未开的普通走兽偶尔无意闯入,却也不敢靠近那洞穴深处。 “蛇类洞穴向来弯弯曲曲,在这里看也看不出什么花来,走吧。”萧毓自出了泉北城后不久,就收起了紫烟罗纱。 毕竟此宝神异,所耗费的真气也不在小数。 不过,此时要进洞探查,内里说不准就有敌人存在。萧毓先前付下几枚回气丹,此刻体内真气恢复大半,便又取出紫烟罗纱。淡淡的紫蒙蒙光芒轻轻一闪,树上并肩而站的两人已消失不见。 那妖兽洞穴离地约十米多,但对邵珩两人而言却根本不算什么障碍。两人轻身而上,轻轻攀附山壁,转瞬便到达了洞口。 甫一入洞,就有一股极淡的妖兽腥气直冲鼻腔。 邵珩倒还好,对此并不觉得有什么难受的。只是女子向来爱洁一些,萧毓嗅到这个腥味就眉头皱起,心口涌上几分恶心之感,立即运功闭起了气,隔绝了这股腥气。 “毓儿,没事吧?”邵珩自然发现了她的异样。 就冲周子安临去前隐秘的一番挤眉弄眼,邵珩知晓他是故意的,故意让自己和萧毓分成一组。在这种严峻紧张地情景下,周子安还能想到这件事,也实在是让邵珩有几分无语。 不过,邵珩对此自也没有什么异议。 一来,王乐师兄有傀儡相助,欧阳族人相互之间只要距离够近也有联络手段,唯独自己于探察上手段欠奉,有神识堪比金丹期修士的萧毓相助,自然是最好不过。 二来,萧毓虽然修为比自己高深,但年纪在众人当中最小,自也不会让她和王乐师兄一样独自一人行动。 三来,若说邵珩没半点私心,说出去自己都不信。 “没事。”萧毓忍住难受,虽然面上有几分嫌弃,但并无勉强之色。 邵珩点了点头,两人沿着洞穴通道渐渐往深处行去。 此刻本就是凌晨深夜,外面乌云深重,无月无星。妖兽洞穴之内,更是半点亮光也无。邵珩和萧毓放出一小部分神识观察周围地形,勉强而行。 因此洞曾有妖兽出没,地上及洞壁上都有些黏糊糊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些什么。整个洞穴中没有一丝声音,除了偶尔从洞穴深处吹出的一阵阵阴冷气流外,安静得令人连呼吸都不由地放轻了几分。 入了洞内,走了几步后,邵珩就发觉通道道路是逐渐往下延伸而去的。两人大约走了十丈左右,面前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一左一右,皆是一样的漆黑一片,一样的深不见底。 两人停下脚步,萧毓因有紫烟罗纱在,便以神识分别探向左右两条道路。不一会便面色微白,清丽绝俗的面上流露一丝难色:“这两个通道里另有许多岔路,我没法一一辨认。只知道,大约百米之内,都没有人影,暂时还是安全的。” 邵珩点了点头,他进来之前听欧阳楠诉说此地情况时已有几分数。他们时间紧迫,不可能一条一条道路一一走过去,且此地地形复杂,若一个不巧失去了方向,两人皆会被困于这黑漆漆的妖兽洞穴之内。 萧毓见邵珩凝神思索,也不打扰他,只静静站在原地,打量着洞穴顶部山壁。方才便说了,此洞穴内无论是地上还是周围山壁,都有些看起来十分粘稠恶心的东西。 仔细看去,这些东西并不柔软,不似液体,倒更像是什么湿的东西风干后形成的痕迹。而且,这些痕迹皆呈一条一条的形状。许许多多的痕迹密密麻麻的,有的互相重叠,有点连成一排,皆往洞穴深处而去。 萧毓眼睛一亮,猛然转过头去,一双明亮的杏眼如两块黑色的宝石,熠熠生辉。 “我知道了!” “我有办法。” 洞穴里响起两个声音,同时发声,同时音落,连那幽深洞穴里轻飘飘传回的回声都如两匹马儿一般并驾齐驱,悠悠荡荡地同时重复响起,又同时再次结尾。 邵珩看着萧毓巴掌般大的瓜子脸上洋溢着的笑容,眼睛里透露出几丝狐狸的小聪明。那小巧精致的鼻尖近在眼前,如兰般的气息似挠痒痒般轻轻挠过自己的脸上。唇瓣殷红如桃花,又似蜜酒,只要他轻轻一低头,仿佛就能噙到一般。 邵珩也是想到了寻路的办法,故而转头打算与萧毓探讨一下。哪知道,洞穴内本来就不是很宽敞,邵珩和萧毓两个人相隔不远,如此近距离之下扭头,遭此了现下面对着面、鼻尖对鼻尖的局面。 两人皆呆在原地,本来要说出口的话尽数卡在喉咙当中。 邵珩眼中似是燃起一丝细小的火簇,目光好似被那如花瓣般的娇唇蛊惑了一般,轻轻地,温柔地,又坚定地将头低下,打算去触碰那抹殷红的柔软。 可惜,他注定今夜是品尝不到那如蜜酒一般的甜美了。 萧毓起先呆了一呆,回过神后就似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般往后跳了两步,脸上腾起两朵美丽的红晕,娇艳如花。邵珩的那作势一吻,被她恰巧躲了过去。而萧毓神思慌乱,也没注意到邵珩那极为细微的低头动作。 邵珩见她躲开,方有几分回神,清俊面孔上也有几分臊意:自己竟一时没端持住,差点轻薄了萧毓。 他见萧毓没有察觉到自己方才的意图,心底有几分庆幸。然而,邵珩内心深处,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 此刻的萧毓垂首娇羞,如春花绽放,她下意识地以贝齿轻咬下唇瓣,令邵珩的心如滚烫岩浆,在胸腔里灼灼而烧。 “咳!毓儿,你方才想说什么?”邵珩怕两人再这般无言的尴尬下去,萧毓真要恼羞成怒了,强自收敛了心神,转移了话题。 果然,萧毓虽然没有抬头,眼神低垂着盯着地上,声音带着几分她自己也没察觉的软糯:“没什么……我……我就是看到地上、石壁上这些痕迹,想到过去这里有一条白睛双翼妖蟒。这里通道十分狭小,若是要躲藏或者藏人,地点就应该在那妖蟒过去的老巢里。那妖蟒在这洞穴里来回穿梭,这些痕迹看起来年代久远,应是它过去出入时所留下的。我们沿着痕迹最多的通道走,就应该能找到妖蟒的巢穴。” 邵珩心底涌起一种莫名的喜悦:萧毓想的几乎和他一模一样。 这算不算是一种心有灵犀呢? 邵珩看着此刻显得尤其乖巧的萧毓,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带着几分赞叹道:“毓儿,我也是这么想的。” 萧毓抬起头,杏眼中也流露出一丝亮芒:“你……你刚才也发现了?” “是。而且,还有一点你忘记了。”邵珩浅浅笑着,忽然伸出食指轻轻点了下她那小巧玲珑的鼻尖:“不仅石壁上的痕迹可以指明方向,还有……味道!” 萧毓已不复羞色,恢复了平日模样,被邵珩点了点鼻子,也只轻哼一声,微微撅嘴,自己伸出手揉了揉鼻尖。显然也是同意了邵珩说的话。 自两人入洞以来,越往里走,那股腥气就渐渐越重。只不过,萧毓厌恶这种味道,自己闭塞了嗅觉,所以一直没有发现罢了。 被劫走的人质数量不算少,算上魔门中人,所需的地方也一定要比较宽敞。 这样一来,此地原本的主人——白睛双翼妖蟒——的巢穴之内,就是再好不过的地方了。 既然两人认知一致,皆认为此地若是魔门隐藏之地,那么他们应该就藏在山体深腹内的妖兽巢穴内。邵珩便事不宜迟,收起儿女情长的心思,同萧毓一起分辨了痕迹最多的岔路和气味最浓的地方,朝岔路口左侧通道内走了进去。 第四十七章 鸠占鹊巢血蝠现 第四十八章 天机斩蝠魔迹显 第四十九章 金晨返聚道疑虑 第五十章 谋如棋侠胆不惧 第五十一章 夜救 1 第五十二章 夜救 二 求收藏、推荐 第五十三章 夜救 3 第五十四章 夜救 4 第五十五章 夜救 5 第五十六章 夜救 6 第五十七章 山崩地裂义士血 第五十八章 峰回路转剑东来 第五十九章 云破月出悔意气 第六十章 落子无悔谜未解 第六十一章 得返泉北名初扬 第六十二章 渡心魔菡萏助长 第六十三章 芸芸未必泯众生 第六十四章 共赴云溪 姜石惹事 第六十五章 蝎霖毒草 异变再生 第六十六章 乌金沉木 噩耗传来 第六十七章 疑云重重 寒心如火 第六十八章 孤心难忍 旧敌惊心 第六十九章 易容 第七十章 看病 第七十一章 贼本佳人千颜幻 第七十二章 天残蛊术锢真元 第七十三章 南蛮初现修为复 第七十四章 困顿铁牢生机现 第七十五章 出路难寻旧事谜 第七十六章 深仇难释意难平 华丽恢弘的宫殿,嗜血乱舞的群魔,鲜血不断地从那些王孙显贵的身上飞溅而出、四射在地,蜿蜒成惊心动魄的血河。无论是宗室还是宫人,都如同待宰的羔羊,被血色凝结而成的恶魔一一撕碎,化作一片修罗地狱。 噩梦因贪婪而生,贪婪之人犯下的罪孽,也由邵珩的手将之斩灭。 无论是前国师徐鹤,或是星罗宗弟子计都,都早已魂飞魄散、灰飞烟灭,再没有在这世间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鲜衣怒马的王孙公子离开了王府,褪下了锦衣华服,拿起了斩妖除魔的仙剑,走向了无尽的长生仙道。 邵珩本以为,齐国的过去已一点一点地从他生命当中成为了过去,定格在回忆之中。纵然午夜梦回、时而想起,那场沾染无数血色的噩梦也不再是阻碍他前进的障碍,而是他修行力量的来源。 然而此刻,僵立在原地的邵珩却听到了那个令他刻骨痛恨的姓名,原本已是尘埃落定的回忆瞬被遮掩上了一层浓厚的迷雾。 “一切皆在大人以及主上的算计之中?” 邵珩的牙齿以及全身的骨骼仿佛都在“咯咯”作响,那清亮温和的眼中刹那间充满了血色,露出抑制不住地滔天恨意! 那令他抱憾终身的惨事,竟然还有幕后元凶? 满宫惨死的无辜之人,几被屠族的齐国皇室,不过是几个人的算计和图谋? 这如何令邵珩不痛?如何令邵珩不恨? “呜呜!”突然,邵珩怀中的琴儿一边拍打着邵珩的手臂一边用力的挣扎了起来。 邵珩下意识一松手,任由琴儿滑落在地上。 琴儿带着几分惊恐害怕的目光看着邵珩,小脸涨得通红,却依旧自己半遮住口鼻,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过了好一会,琴儿才渐渐平复了下来。 原来,邵珩方才情绪激动之下没控制好力道,手臂如铁铸得一般,不由自主地越收越紧。而他原本想松开捂住琴儿口鼻的手,也是一时忘记了,令琴儿差点窒息了过去。 邵珩有些木然地看着琴儿,直到看见琴儿脸上那被自己不小心用力下留下的通红指印,脑海中才渐渐恢复了一丝理智。 “大哥哥?你怎么了?”琴儿怯怯地询问着。 方才的邵珩那一瞬间流露的恨意以及杀机,令琴儿从心底感觉到害怕。面前的大哥哥依旧是那张清俊的脸,但是那双眼睛却和先前完全不同。没有了温和、阳光,那瞳孔幽森漆黑,暗藏着无数汹涌。 邵珩没有出声回答琴儿的问题,因为他在用所有的力气和理智在克制自己,克制自己冲出去的冲动。 无数熟悉无比的面容一一浮现在邵珩脑海,最终定格成他双亲的面貌。 邵珩抬起右手覆在自己额头之上,以拇指及中指分别轻揉两侧的太阳穴处,同时也遮掩住了双眼中的一切情绪。此时此地,最正确也是最佳的判断就是带着琴儿继续找寻出路,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然而,邵珩的心底有另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响起:追上去!追上去问个清清楚楚,追上去弄清楚所谓的大人是谁、主上是谁?追上去,揪出真正的幕后黑手! 邵珩忽然察觉到唇齿之间有一丝腥甜之意蔓延在嘴里。他胸腔内那抹挥之不去的狂躁令他几欲怒吼出声,在死死咬紧牙关的期间,口腔内竟已被他自己咬出了鲜血。 理智与情感在疯狂地争斗,犹如是两柄威力无匹的仙剑,在邵珩脑中剧烈地交锋着。 然而,这般血浓于水的情感,又岂是轻易可以克制住的? 邵珩放下右手,目光沉沉地看了琴儿一眼,犹豫了一瞬后,再次将她背在背上。 琴儿小小声地惊呼了一下,就听到邵珩用十分低沉的声音道:“琴儿,抱歉。大哥哥有一件非做不可的事要做,只能带着你先冒险一次。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护你周全!” 琴儿伏在邵珩肩膀上,这个肩膀比婆婆的肩膀宽阔、有力,就如同她梦里趴在自己想象中爹爹的背上一样,令人心安。 “好。”琴儿点了点小脑袋,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邵珩身体似乎微微颤了颤,确定琴儿不会从自己背上掉下去后,身形便骤然一动,如蜻蜓点水一般悄无声息,飞速地朝方才那两个人离去的方向追去。 琴儿虽然是那个杀害郑英师兄之人的亲人,但年幼无知又确确实实帮助了邵珩从那间囚室之中脱困而出,邵珩自然不会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不过,尽管他许诺了要护住琴儿的周全,但是在这个据点内多停留一刻钟,他们的安全就如同随时会被戳破的气泡一样虚无缥缈。只是,若就此离去,邵珩也实在咽不下心底的惊怒和恨意。 邵珩明明感受到胸腔里如同暴风肆虐的汪洋,汹涌波涛、起伏不定,然而偏偏脑中却是清明一片。 他并没有完全被恨意蒙蔽了双眼。 邵珩知晓今日唯一能做的,就是从方才那两人口中拷问出关于数年前齐国邑都的那次事件的大概真相。 至于幕后黑手,邵珩凤目微敛,刻骨的杀机一闪而逝。 他本就觉得这个据点诡异重重,背后所图不小,打算脱困之后就第一时间传递消息给宗门。如今邵珩更是下定决心,打算今后亲自追究到底,挖掘清楚其中脉络,探明真相,为无辜死去的父母及族人复仇。 方才那两人修为似乎一高一低,高一些的是养气初期,低的不过引气后期。若邵珩有天机剑在手,对方两个人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如今天机剑不知所踪,邵珩又不知对方法器、手段如何,却一时只谨慎地远远缀在两人身后,悄悄一路跟踪而去。 那两人似乎越走越偏,一路上也没有遇到其他戴着黑色面具之人。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邵珩心愈发紧缩成一团,似有隐约绞痛。但是他的眼睛却一直很稳,没有半分焦躁。 突然,邵珩眼前一亮,只见那两个人互相之间说了什么,竟突然在一个路口各自寻了一条路分开走了! 邵珩没有犹豫,立即跟了那个养气初期的面具人走了同一条道路。刚才,也正是此人提到了星罗宗的计都! 曹山本也不是这个据点之人,是和祝长使一样刚从其他据点调动过来的,上头另有统领指挥。所以,无论是几位少使或者是祝长使,乃至是黑大人都对他还算是客气。 今天因为那个叛徒突然回来,令曹山在内的许多都十分不满黑大人以及祝长使的态度。所以,就算那个叛徒的女儿走丢了,他也没打算真心去找。于是就寻了个借口,单独走了一条道,想趁乱寻个地方休息一下。 不过想来他日后魂归黄泉,大约会十分后悔今日这般漫不经心。 这个地下据点除了有些地方是用来关押如邵珩这般犯人所用,其余大多数是用来堆放各种各样杂物。修真界虽然有储物法宝,但是其中容量小的无法够用,容量大的又珍贵异常,且往往是各宗门所持有。他们这个小据点,也只能如凡人一样,将物资堆放在仓库之内。 曹山随意找了间库房,打算偷溜进去休息一会,之后再装作找人的样子走回去。 然而,他刚刚将库房的门推开一丝缝,心头就涌起一抹警兆。他右手飞快地从腰间抽出一支判官笔样的事物,整个人往旁边躲开,与此同时那支判官笔从他头顶上空飞起,带着剧烈破风声朝自己身后点去。 邵珩本就没指望偷袭的第一招就能得手。 对方修为说到底也是和自己是同一阶层的修士,而邵珩又带着一个没有修为的琴儿。在出手的瞬间,果然就被对方立即发现了端倪,并发出了反击。 然而邵珩早有准备,却没有任何犹豫,脚下《踏月摘星步》倏然流转,不仅躲开了对方的攻击,更是再次移动到了曹山背后。邵珩掌心处紧握着一团蓝紫色电弧组成的光球,毫不犹豫地按在对方背后。 曹山只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剧痛,有无数电花在眼前绽放,整个人如抽筋了一般剧烈的抖动了几下,而后软倒在地。判官笔没了主人的口诀驱使,半空中去势顿时一停,“啪”地一声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邵珩收回仍然泛着蓝紫色电弧的右手,先是安抚性地拍了拍琴儿那勾住他脖子的细胳膊。而后他捡起了那掉在地上的判官笔,推开了库房的大门,单手将曹山拖了进去,再次将库房的门缓缓阖上。 邵珩半蹲了下来,让琴儿双脚踏在地面。 他将那支判官笔在掌心把玩了一下,发现是是一枚百脉下品的灵器。虽然远远不如天机剑趁手,但他如今没有武器在旁,但也聊胜于无。 接着,邵珩摸了摸曹山身上其他地方,确定对方没有其他武器了,就摘下了对方的储物袋,随意地朝里面查看了一下。果然,这个人的储物袋中也没什么邵珩用得到东西,除了几张符箓之外,就是一些下品元晶、低级丹药。 在邵珩查探这些东西的时候,琴儿有些好奇地看着地上戴着面具的人,目光中有些害怕又有些兴奋,小声问道:“大哥哥,你把他弄晕了,还怎么问他问题啊?” 邵珩听到琴儿的问题,抬起头如看一具尸体般的扫了地上抽搐的曹山一眼。 他语气轻缓,眼神冷漠道:“问?只怕他不会老老实实地回答。有些事情,大哥哥用不着开口问,也能够知道。” 第七十七章 泉漓湖上风波起 第七十八章 脱困 上 第七十九章 脱困 下 第八十章 往事如谜犹遮面 第八十一章 可怜?可恨? 第八十二章 孤心恨狂阴影现 第八十三章 冷夜肃杀追兵至 第八十四章 少年意气奇兵降 第八十五章 赠物相助复仇路 第八十六章 恻生怜意天罗网 第八十七章 千颜幻尽终成空 第八十八章 星寒无心杀机凝 第八十九章 煌煌神雷九天落 第九十章 千钧一发云破出 第九十一章 雨后初晴痴儿女 第九十二章 剑鞘吐情青瞳异 第九十三章 繁星点点情切切 第九十四章 迷云重重异象出 第九十五章 出路难寻剑锋芒 第九十六章 千莲神雀斩异蛇 第九十七章 偏锋误解水流湍 第九十八章 暗河激流迷宫路 第九十九章 异宝诱心引乱局 第一百章 碧色明珠藏诡地 第一百零一章 残图初现 第一百零二章 诛鬼 纵然阴魂数量不少,但邵珩等四人亦非等闲之辈,不过三两息内就将屋内所有阴魂灭杀一空。 因知晓是什么东西作祟后,水芳芷反倒不再那般恐惧,轻舒了一口气。 然而,邵珩却神情愈发严肃了。 四周墙上所有的灯座依旧毫无动静,那紧闭的石门却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 一下、两下、三下…… 如此明显的动静,令背对着那扇闭合石门的水芳芷和宁青筠也回转过身,纷纷握紧了各自手中的武器。 石门打开了! 邵珩四人同时发出了攻击。 两点清芒交错扭曲着激射而出,清音激荡在前方,飞霜与烈焰交织成一片红蓝相间的奇异景象,而天机剑激射出数道剑气纷纷化作黑色游龙,如于九天怒号着雷霆之怒般闪烁着紫蓝色电花奔腾而去! 水芳芷的双剑名“玉碎”,单剑不过是普通的下品飞剑,然而双剑合璧之下,不仅有飞剑之利,更可震荡出剑鸣清音,攻击敌人神识。 宁青筠的长鞭本名“赤蛇”,由其师尊清璇真人将一头赤霄金背鲤的神魂注入其中,重新祭炼而成“赤霄红鲤”,攻击时可引出灵器中赤霄金背鲤对敌。清璇真人捉住的那头赤霄金背鲤乃是生长在赤焰火窟下的岩浆之中,是一头已然化丹期的灵兽,若不是宁青筠天生火元之体,还不能降服这天生天长而得的灵兽。 四人攻击同时击中黑暗中的敌人,爆发出极为绚烂的光芒! 石门之后传来如震山林般的狂吼,似愤怒到了极点,又痛到了极点。 无论是赤霄红鲤那似乎能融化一切的高温,还是飞霜剑那冰寒刺骨到了极点的冷凝剑气,抑或是玉碎音击之下刺入脑海的剧痛,都令门后之敌痛苦万分。 然而,这些疼痛都不如那煌煌如九天神雷般的剑气,令它惊骇到骨子当中。 “鬼王!”水芳芷惊呼出声。 无论人族或是妖族,死后三魂七魄流连世间不去,于阴气较重之地化作幽魂。 幽魂之中,有万中之一者,神识蒙昧之下吞噬同类壮大自身,化作方围攻邵珩等人的阴魂。而阴魂当中,又万中之一者,或于阴盛之地修炼千年、或得天地机缘,诞生成为所谓“鬼王”。 鬼王不同于阴魂之处,便在于重获实体,不再是虚无魂魄状态。 眼前这只鬼王,高九尺有余,加上头顶双角,几乎可与眼前的石门等高;双臂颀长,垂下可过膝盖,通身鬼气森森。 不过这些漆黑阴寒的鬼气周围,正有一圈跳动跃飞的紫色电弧在闪烁。 自那日天机剑主动引下九天神雷之后,加上邵珩本身体内残留的雷霆之意,天机剑中吸取蕴含了大量的雷霆之力。 邵珩见先前大批阴魂出现,加上此地位于湖水下方,本就阴寒甚重,封存长达万年之久,十分有可能会孕育出鬼王这类存在。 所以,当石门异动之时,他立即以天机剑配合万象幻星诀,同时引出剑中蕴藏的一丝雷霆之意,果然十分有效果。 佛道之法及雷霆之怒,是鬼物最为惧怕的两样事物。 宁青筠虽然凭借火元之体及“赤霄红鲤”内赤霄金背鲤的神通,也能击伤鬼王,却无法令其感到恐惧及退让。 不过,这也是这头鬼王起码存在了上千年的缘故,一身修为已接近修士的金丹期,宁青筠自然不可与之匹敌。若待她完全掌控赤霄红鲤,将其中赤霄金背鲤的神魂完全如臂指使,那自然又是另一番情景。 宁青筠以火元之体尚不能完全击伤鬼王,那么属性相对不利的南宫北斗更是弱于下风。 飞霜剑是寒属之剑,而鬼物则从阴气最甚之地诞生,又吸取千百年阴气方有可能诞生出的鬼王更是不惧飞霜剑的冰寒剑意。 不过,南宫北斗号称“天生剑觉”,又岂是仅依靠飞剑属性作为攻击手段的? 他那一往无回,仿佛是这世间最为锋利的心剑,才是南宫北斗以养气期弟子挑战存微内门诸位师兄而不败的真正原因。 水芳芷的玉碎音击本也是攻击着鬼王的弱点。 鬼王虽然相比阴魂已有些许灵智,但神魂与修士相比还是较弱。 然而,或许是此鬼物长相太过于狰狞,而水芳芷自进入此地以来一直处于惶恐不安之中,心神恍惚害怕之下,竟连三分之一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更不用说令鬼物神识受创。 相反,那神识遭受攻击所造成的痛苦,更令这鬼王神智之中充满了愤怒的情绪,完全失去了控制。 鬼王咆哮一声,双臂抬起猛地朝四人抓去,周围无数鬼气纷纷化作无数条漆黑小蛇,狰狞地张开蛇口,露出利齿朝邵珩等人扑去。与此同时,那双手,不,应称之为双爪的事物同样从空中落下,周围的空气都好像被切割开来,发出尖锐奇异的啸声。 邵珩四人各自散开,刚刚躲过攻击,就见原本所在的地面上骤然出现了八道深深的爪痕。 不过,还来不及惊叹于这鬼王的攻击恐怖,邵珩等人首先要应对的是那无数鬼气化成的狰狞小蛇。 赤霄红鲤如蛇盘旋在宁青筠周围,燃起熊熊烈火,焚烧一切敢于靠近的鬼气;玉碎双剑在水芳芷御使下在两侧上下翻飞,如美轮美奂的两只蝴蝶,发出清脆的震鸣,周围鬼气所化的小蛇靠近后纷纷停滞在半空,然后被剑气刺散。 南宫北斗神情带着几分不屑,右手持剑随意在空中一抖,就有无数漆黑小蛇断成数截而后消散于空气之中。 最为轻松者,应是邵珩。 只见他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待漆黑小蛇靠近时,左手掌心处一团雷球“噼里啪啦”地瞬间激发而出,在周围轻轻一绕,所有鬼气皆化作袅袅青烟,好似从来未曾出现一般。 不仅如此,他与南宫北斗在防御的同时,再次发出了攻击! 先是南宫北斗剑若游龙、身若灵鹤,纵身一剑携卷着无数罡风般猛烈的剑气刺向鬼王。 而邵珩左手虚引天机剑,引动其内雷霆赋于剑上,足下轻轻一点,步伐若星辰流转,躲过鬼王恼怒的一爪后,走剑划圆,踩踏着从地上弹起的碎石腾跃空中,于飞霜剑寒光一闪后,刺中鬼王胸口。 无数雷霆化作电弧弹开,笼罩着鬼王全身。 鬼王发出惨烈的嚎叫声,南宫北斗手臂连甩,没有丝毫停顿地刺中鬼王数大要害,激发出无数剑气在其体内肆虐,掀起风暴。 这一击,邵珩为灭杀此獠,几乎是一下子耗尽了天机剑中所蕴藏的所有神雷。下次若还想发出类似的一击,则又需要再次在雷雨天下引雷吸取方可。 鬼王惨嚎中,双臂胡乱挥舞,周围碎石纷纷如雨,几乎将那石门击打的粉碎。 邵珩与南宫北斗近在咫尺,一时间却退避不得。 就在这时,一条全身燃烧着赤色火焰的金背鲤鱼突然从邵珩头顶摇首摆尾地跃过,一头撞向鬼王面门,顿时火星四射。 鬼王在这最后的冲撞之下,终于支撑不住,轰然一声倒在地上! 眼见鬼王似乎未完全毙命,邵珩毫不犹豫地掐诀一引,默念《天地起雷咒》的口诀,再次发出了一道紫蓝色雷球,正中鬼王脑门。 所有鬼气在燃烧的火焰和跳动的电弧中被扫之一空,最终只留下一地漆黑灰烬、一块黑色晶石以及鬼王头顶的那一对长长双角。 “呼!终于死了!”水芳芷脸色煞白,虽然是修士,但身为女子到底惧怕这些狰狞的鬼物,眼见鬼王终于被灭杀之后,她才感觉到身体的温度恢复了几分。 不过,之后她立即看向邵珩,目光中异彩连连:“汪师姐从小苍峰那次回来后,就曾多次提到邵师弟你,说你资质不凡。丹会比试上,师弟与北斗二人同时修炼出了剑意,我才知道汪师姐所言非虚。本以为那已是极限,今日看来,师弟修为似乎又增加了几分,当真是士别三日就该当刮目相看啊!说你一日千里都不为过。” 邵珩眼角瞥见南宫北斗面色一僵,暗道不好:这位虽然与他关系和缓了一些,但是到底性情骄傲,只怕他又要心中不快了。 果然,南宫北斗毫不避讳地“哼”了一声,却扭过头去,并未出言不逊或是反驳。 邵珩心中一奇,复又微暖:“这人虽然表面上不好相处,但实际上却也是性情中人。” 不过,他面对双眼微微放光的水芳芷还是淡淡地道:“水师姐谬赞了。” 宁青筠收回赤霄金背鲤的魂魄,微微垂眸,如平时一样掩盖住眼中的所有情绪。 “这地方阴森古怪,又有这么多鬼物出没,我看魔门那些人定然是被骗了。”水芳芷似乎感觉到一股冷意袭来,打了个寒战后道。 “反正前路也就一条,走去看看再说吧。”南宫北斗回过头来冷冷地说。 邵珩抚了抚迷楮剑鞘,感觉到其上传来的隐约暖意,心想:“传闻迷楮枝可摒除迷障,佩之不迷。我却只希望,它能带着我寻到毓儿所在。” 剑鞘上星芒点点,一如萧毓那璀璨明眸。 黑暗中,邵珩深吸了口冷气道:“走吧。” 第一百零三章 细雨微风风不止 泉漓湖底暗潮汹涌,年轻弟子们纷纷遇到了各自鬼物、妖物的攻击,阻碍着他们前进的脚步。 而湖上却是另一派风光。 天空上洒下如丝细雨,击打着平静的水面。周围翠碧盎然,虽不似晴天那般澄澈如洗、气象非凡,却亦别有一番朦胧之美。就如同美人放下了珠帘,半遮半掩着绝世的容光,却愈发让人欲一探究竟。 雷鸣寺一行人在返程途中虽然遭到魔道之人的攻击,但因佛门不仅修法还修体的缘故,在明格大师的金刚怒焰之下,不但将敌人击溃,甚至捉住其中一人得知了魔宗此次的密谋,方才能及时传讯尚未离去的丹鼎派的陈长老赶来支援众人。 泉漓湖畔正魔之争因突然现身的巨**阵而打断,魔宗欣喜若狂之下匆忙离去欲寻法阵入口,正道众人因陈长老与银环妖蛇争斗过程中吃了那毒蛇的暗亏,也只能暂时撤退。 陈长老虽然与银环同是元婴修士,但修为不如银环深厚,且神通上不比那本体为蝎尾银环蛇的大妖。 陈长老受伤之下,李沣泰等人亦不敢擅自妄动。 法阵出现之后,整片泉漓湖附近都被某种浩渺如天地般的威势隔绝了内外,外头的人无法得知其内情况,里头的人也无法向外传递消息。 这才有了双方各占一角,尝试破除法阵并派年轻弟子探查遗迹之事。 “师兄,你说,这下面当真是古神遗址么?”李沣泰嘴唇微动,传音入密。 在他身后,玉虚山的宋正奇、钟柳派的荀浩然、千机派的江鑫以及雷鸣寺的明格大师都或坐或站,且时不时将目光投向角落里正一动不动、闭目调息陈长老。 清阳道长显然仍然在记挂着什么,听到李沣泰传音后,粗眉一扬声音低沉地传音答道:“不管是什么地方,我只希望这些小家伙们可平安归来。” 李沣泰面上浮起一丝苦笑:“师兄,你是在怪我支持他们下去冒险么?其余门派皆已同意此事,而我存微山弟子人数当前最为完整,若我执意不同意……” “师弟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些年你负责宗门对外诸般事物,甚至可以说,就连清宁、清静两位师兄都不如你协助掌门及太尘师叔得多。我知你处处为宗门考虑,但是师弟……你莫要为了宗门面子,反倒失了里子。” 李沣泰脸色渐渐苍白,沉默不语。 “这些都是山门传承的未来重要支柱,每一个都有可能是各峰顶梁之才。我存微山的弟子,不应该因为虚名而什么准备都没有就进到一个虚无缥缈乃至于可能危机重重的地方!”清阳道长目光沉痛,本就天生红脸的他,此刻内心激动之下显得更为明显。 “罢了,为兄与你也不过半斤八两。元希这孩子至今下落不明,我正憋着气呢,师弟不要放在心上了。不如准备准备,看过会你的劫鸿仙剑与我的赤魂剑,能饮几多血!”说到最后,清阳道长目光一厉。 明明还是那般随意地站着,却有一种锋锐之意油然而生。 李沣泰神色一肃,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忽然,身后众人突然纷纷站起,朝向陈长老的方向。 清阳道长和李沣泰同样神情微动,转过身去。 只见一直闭着双眼的陈长老长长的须发微微飘舞着,头顶可明显看见三团洁白清晰地云气。 那三团云气之中隐藏着一丝深绿色的丝线,如活物般游走其中,好似在躲避着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紧紧盯住陈长老头顶上方的那三团云气,面色端凝如水。 云气翻涌如潮,剧烈涌动中,幻化出各种形状的事物,想将那条深绿色的丝线抽出,都最终无可奈可。 正当众人面色难看之时,一道金色火焰从云气中突然破出,直接打在那条深绿色的丝线正中。那条丝线如被灼烧一般剧烈地扭动着,不到两息的时间内就消失无影。 陈长老头顶云气一卷,钻入泥丸宫内,睁开双眼,看着如释负重的一群人,一股浩然气势冲天而起,目光灼灼隐现杀机对所有人道:“走!” 雪白的须发如狂风吹起,只一步就已行到十米开外。 赤魂剑、劫鸿剑发出轻轻颤鸣,清阳道长和李沣泰同所有人一样紧随陈长老身后。 剑在手,杀人去也。 —————————————————————————————————————— “砰!”典卫随手将一只死透了的野鹿丢在地上,鹿脖处上有明显地血痕,眼珠涨得老大,显然死得十分痛苦。 典卫伸袖在嘴角一抹,那残留的血痕便尽数被那血红色的衣袖吸走,化为一体。 白无双依偎在两名貌美女子之间,见到典卫动作,眼中露出几分厌恶之色,嘴里却笑道:“典卫,你可省着点。这可已经是先前抓到的最后一只活物了。” “他妈的,这些妖兽都死哪里去了?胆子当真贼小!”典卫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你们血河宗的功法,当真是每日都要饮血才行么?”背着三柄法剑的柳三道突然问到,语气稀松平常,就好似寻常答问一般。 典卫“嘿嘿”一笑道:“柳三道,打探别人功法可不像你的风格。不过,也没什么不可说的。低级功法确实有这缺陷,但是我么……别的不说,你万法门的‘千峰双煞’不也好这一口么?” 柳三道笑了笑,没有追问。 他脸上的肌肉似乎天生有些僵硬,笑起来就如木偶一般怪异。 “哼!什么‘千峰双煞’,只怕以后要叫‘千峰孤煞’了!”场间突然响起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柳三道面色不变,好似没有听到一般。 “被一个弱质女流耍得团团转,还最终落荒而逃,那你孙逸之又是个什么东西?”独坐在角落当中的北堂峰听到了孙逸之的话后勃然大怒,冷笑数声问道。 孙逸之顿时被戳中痛处,脸色铁青。 他因美色而被萧毓调虎离山之事,不知为何被旁人知晓。而其中最令他痛恨的就是,被调虎离山也就罢了,偏偏连萧毓一根头发丝都没捞着,尤其被白无双私下里嘲笑了数次。 此时被北堂峰点出,孙逸之立即转头目光凶煞地看着正倚红偎翠的白无双。 “嗳?看我干嘛?又不是我说出去的。”白无双看到孙逸之目露不善也没有丝毫慌张,反而神色玩味、不紧不慢地道:“我先前在湖边的时候看到几个美人,其中一个确实堪称绝色,不过冷冰冰的,却不是我的口味。我倒对你那晚遇到的小姑娘颇为好奇,也不知比之湖边那位又如何?” 孙逸之闻言脸色没有好转,反而愈发难看了。 果然,北堂峰又冷笑继续道:“玉面书生果然不凡,老子在前方拼死拼活,你在后方追着人家小姑娘绕圈跑,厉害!当真是厉害!” “你!”孙逸之大怒。 更令他愤怒的是,北堂峰话语刚落,典卫当即毫不客气的大笑了起来,就是柳三道都面上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甚至于连身为同门的白无双亦摸着身旁佳人的蜂腰浅笑不语。 孙逸之本就心胸狭窄,又极好面子,此时大庭广众之下被北堂峰接连数落,已是恼怒到了极点。 突然,他瞥见白无双身边两个貌美侍女之一略微低着头,似掩嘴而笑,当即心道:“旁人也就罢了,你一凡俗贱婢竟也敢嘲笑于我?” 当下毫不客气伸手甩出一道劲气,只扇那女子脸颊。 那女子不过是凡俗之人,身无修为,只是被白无双豢养在身边以色侍人的婢子,若这下被孙逸之打在脸上实处,毁容倒还是其次,性命保不保得了都还两说。 偏偏孙逸之出手阴毒,对方无修为在身更是毫无所觉。 其余在场之人自然察觉到了孙逸之的手段,但事不关己,自然也乐得看场好戏。 直到白无双“啪”地一声手中出现一杆青葱玉笛击飞那道劲气时,那女子才恍然大悟方才发生了什么,当即吓得面色惨白、花容失色,惊恐地躲在白无双身后。 白无双俏脸一沉,冷冷道:“孙逸之,你是知道我最是怜香惜玉了。当着我的面动我的人,我不介意让你的伤再好得慢一些!” “白无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你不过就是个……”孙逸之阴毒的话语还未出口,就听到不远处一声冷哼。 “闭嘴!”明明声音清冷如霜,如高山般圣洁,却偏偏每个音节中都带着三分婉转的魅惑。 这个声音一响起,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再没有说话。 孙逸之僵在原地,半响才在其余人各色目光中坐回原处,心里既惶恐又不甘。 湖畔细雨微风,看似一派祥和,树欲静却风不止。 而湖底下的邵珩等人,穿过无数迷宫般的地道、击杀了无数鬼物后,终于到了一处地方,却被眼前所见的一切震撼得无以复加。 “这……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水芳芷颤抖的声音说出了邵珩的心声。 邵珩脸色难看地看着前方,背后传来一阵阵的寒意。 第一百零四章 泉漓埋骨图再现 自从邵珩等人进入这个地方以来,一路所见都是如墓地甬道一般的道路,最为宽敞之地,就是先前经过遇到阴魂及鬼王的房间。 当邵珩等人再次走到一扇高大的石门面前,他们已多少预料到门后应是另一番情景。 然而,石门打开之时,眼前豁然开朗的视野先冲击着邵珩四人的心神,无数石灯摇曳着火光,灯火通明、亮若白昼。 而随后,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住前方,骇然不能言语。 在他们的正前方,整整齐齐码放着一堆堆的森森白骨,无数头颅上那原本是眼睛处的地方只剩下两个空空的孔洞,盯着前来之人,如同来自万年前的视线。 死人,邵珩不是没有见过。 邑都皇宫中惨死在血河转生**下的人,更是生生被血妖吞噬血肉而死,只余残肢断臂,死无全尸。 然而,眼前这方一望无际的空间内,数以千计乃至于成千上万的累累尸骨好像如普通货物一般被放地整整齐齐的场景,依然令邵珩手脚有些发麻,甚至在脑海中瞬间形成一片空白,竟忘记自己身处何处。 他只觉好像呼吸被遏制,每吸进的一口气,都好似伴随着浓郁的血腥之气,似乎有无数冤魂在这高达十丈的穹顶之下哀嚎着、尖叫着! 累累白骨,好像在一瞬间活了过来,化作活生生的人,伸出血肉之手向他祈求着最后的怜悯,发出临死前最后的、最刻骨的诅咒! 为什么? 为什么不救我们?! 背后迷楮剑鞘骤然发烫,伴随着天机剑清越的剑鸣声,邵珩如溺水之人浮出水面般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他再次定睛一看,眼前哪里还有方才所见的惨像,只余下无数再也不能开口的白骨。那无数双空洞的眼窝依旧深陷,内里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寂寞。 邵珩衣衫方干,又再次被汗漉湿。 还没等他稳定心神,就听见水芳芷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而后瘫坐在地上,面上神情狂乱,显然失去了理智! 南宫北斗及宁青筠之前同样陷入了某种幻境之中,脸色亦是十分苍白难看。 但先有天机剑的剑鸣,后有水芳芷那声尖叫,他们两人也和邵珩一样挣脱了幻境束缚,恢复了神智。 邵珩正打算出手以清心咒安抚水芳芷,哪知道真气还没凝聚,水芳芷就突然停下了尖叫声,如半途被生生掐断一般,晕了过去。 宁青筠手指轻颤地探了水芳芷的脉息,又出声唤了她几声,然而水芳芷似乎是被惊吓到了极限,完全没有苏醒的意思。 “怎么办?”宁青筠眼神有些乱,亦有些闪躲着那无处不见的白骨尸体。 南宫北斗平日里飞扬的声音,此时已是低沉沙哑:“此地古怪,我方才……方才好像看见这些尸体活了过来……” “不是活过来……”邵珩闭了闭双眼,沉痛道:“是重现了这些……这些人临死前的一幕……” “也不知,当时他们是如何痛苦地死去,这股萦绕上千年乃至上万年的怨气被深埋在湖底,甚至被困在这处地方,才会令我们感知到方才那种幻象……甚至感知到……这些人的痛苦。”宁青筠竭力保持着平静,但是虚浮在空中的声音依旧透露出她的恐惧。 南宫北斗看着眼前这一双双空洞的眼睛,紧咬着牙关,胸腔好似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占据着,又似如鲠在喉。 终于,他有些受不了这沉重的寂静,一拳砸在身后石门上,怒吼了一声:“混账!” 邵珩脸色一变,忙道:“不要!” 不过,南宫北斗本就含怒而发,拳头快若闪电,眨眼间已砸了出去。 石门厚重坚硬,不知是什么材质所制,在南宫北斗一拳下仅仅只是震动了一下。 然而,这股轻微的震荡微不可见地蔓延开来,轰然一声巨响,那无数白骨如被狠狠撞击了一般纷纷倒下,化作细碎齑粉! 成千上万具尸骨,在这一瞬间纷纷碎裂开,扬起无数骨灰,如铺天盖地般弥漫在空中,朝四周散开。 邵珩脸色难看,并指释放出一道水幕挡在三人面前,将漫天惨白色的骨灰挡在外面。 良久,当眼前再次恢复清晰时,那累累如山的白骨已然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被无数白色粉末覆盖着的空旷广场。 南宫北斗第一次脸色发白,口中喃喃道:“这……怎么会这样?” “尸骨如此整齐码放着,说明这些人本就不是正常死亡。白骨上没有一丝腐烂痕迹,这里也无腐虫,先前我也没注意,刚才才发现地上有灼烧的痕迹。这些尸骨,只怕本就被火烧过一遍,只是不知为何没有散开罢了。”邵珩再次释放出一道水流,扫过地面,露出地上有些漆黑的印记道。 宁青筠脸色青白,心里想着:这当真是灰飞烟灭了。 “你不必介怀,这些尸骨只怕早就也风化的差不多,加上先前曾被火烧,才会因一点极为细小的震动就……”邵珩看南宫北斗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出言宽慰,却说到一半又难以继续。 “我没事,只是,到底毁人尸骨,于心难安。”南宫北斗听到邵珩的话,心中骄傲之意占据了上风,不愿被其看轻,立即强打精神解释。 “接下来,该怎么办?”宁青筠见两人沉默,忍不住出言询问:“还有水师姐……也不知其情况如何?” “之前对付鬼王,你和宁师妹出力最多,想必也消耗了不少真气,不如……不如在这里休整一二,待看看水师姐情况如何再议其他。” “也好。”邵珩方才确实消耗巨大,也幸好一路上所遇皆是阴魂,由南宫北斗仅凭飞霜剑意就将之冰冻住,并无再遇到鬼王之类的生物。 宁青筠扶起昏迷的水芳芷,三人不约而同地没有停留在这灯火通明的地方,反而退回了来时通道,退出了这被不知多少人的骨灰覆盖着的地方。 站在光影交错之间,邵珩视野里再次渐渐昏暗,心底却反倒像是松了一口气。 那个地方如今虽然已看似寻常,但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之视作平常。 邵珩终于明白,为什么此地阴寒之气如此深重,为什么一路上出现这么多的阴魂,而鬼王的存在更是令人想到:或许这些不知为何惨死在这里的人的魂魄,一直都未曾散去,他们被永远、永远地困在了湖底。 难怪,怨气如此深重,乃至于令他们只一眼就差点困在了那无尽的绝望之中。 说什么看似墓宫,这处风光秀丽的“碧色明珠”,根本就是无数人的埋骨之地! 邵珩脸色冷得快要滴出水来。 他陷落于此地后,本只想尽快找到落水失散的萧毓,没想到先是遇到同门得知此地正是魔道众人越过云梦大泽所图谋的古神遗迹,后又发觉这成千上万的尸骨以及阴魂的存在。 这些种种情况,令邵珩突然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我定要查明此地究竟是怎么回事,令这些冤魂重返人间,入得轮回!” “邵珩!”南宫北斗突然叫道。 邵珩抬眼一看,发觉南宫北斗不知什么时候越过自己再次踏入了光亮处,指着墙上一处地方看着自己。 他先是回头看了看昏迷的水芳芷以及正照顾她的宁青筠,见两人都在目光可及之处,才走到那处巨大的广场之内。 “又有壁画。”南宫北斗看起来好像恢复了平静,面色如常道。 邵珩将目光投在墙上,果然看见一幅如之前一般类似的图案,只是这图案更为完整、更未细致,其中描绘的内容也与先前大不相同。 若说之前壁画上描述的或许是古时部族的日常生活,那么眼前这幅图却如这个广场上堆积的无数尸骨一样冲击着邵珩的心声。 壁画上以一种极为精湛的笔法,勾画着一幅接着一幅的场景,那些人或者生物一点一点以各自方式死去的场景。 这个地方不像先前的房间正正方方,反而是成一个巨大的圆形,这壁画沿着墙壁慢慢展开。 邵珩脸色凝重的顺着方向看去。 第一幅图案,描绘了许多人躺在地上,似乎已经死去,而周围围着许多无助哭泣的亲人,在仰天祈求着。 第二幅图案,描绘了许多人背着行囊在赶路,却被无数凶狠野兽围攻、撕咬着。 第三幅图案,描绘了火山喷发,熔浆蔓延、吞噬着无数人族、妖族。 是的,第三幅图开始,图案中出现了各种异族的样貌。 接下来,风、霜、雨、雪,各种天灾降临在图案中的所有生灵身上。 生灵越来越少,然而又好像在不断地壮大。 生与死,在这一幅一幅的图案中不断地循环着。 直到,最后一幅洪水滔天淹没一切后,下一幅图却出现了一个“神”。 一个浮在天空之中、站在云端之上的“神”。 与之前所有人或者其他生物不同,这个“神”有着最为细致的刻画,从头发到服饰,无一处不精,甚至连双眼都刻画得十分细致,有一种睥睨之感。 只是,壁画年代实在太过久远,这个高浮在空中之人的双眼处因岁月的风化而剥落了几分,露出漆黑泛红的石壁,配合此地先前无数白骨的场景,邵珩只觉眼前这个或许代表着“神”的人物无比诡异,没有半点仙神之感。 第一百零五章 风急雨骤人离失 第一百零六章 青青子衿悠悠心 第一百零七章 初遇敌影心有异 第一百零八章 幽魂长眠遗宝动 第一百零九章 人鬼难测疑心起 第一百一十章 狭路相逢 第一百一十一章 异动再现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何去何从疑心布 第一百一十三章 黑暗中的影子 上 第一百一十四章 黑暗中的影子 下 第一百一十五章 步步落棋引入局 第一百一十六章 试剑交锋 第一百一十七章 重逢暗话 前方那突然传来的娇叱声如一道春雷炸在邵珩心头,他瞬身而动,追过漆黑拐角,就看见一片雪白剑光于此间荡漾开,如屏风一般挡在那神秘人之前。 不过,剑光如雪,耀眼无比,但邵珩的眼睛却依旧被角落里的那个倩影吸引而去。 角落中,那个素衣少女正是落水后杳无音信的萧毓。 萧毓看起来气色尚好,只是眉宇间略显疲倦,怀中抱着净梧琴,而她的眼神在邵珩出现的瞬间从沉静中迸发出夺目的璀璨。 如流光,似星曜,又像是冬日夜幕中炸开的烟火。 少女喜悦的目光,于此间阴冷黑暗中,化作一股温暖的激流荡漾进邵珩的心底。 虽然邵珩十分想上前牵着她的手询问她是否安好,但是显然此刻环境却并不适合。 邵珩极快速地将目光从萧毓身上缩回,才发觉正拦阻着神秘人的人又是消失许久却不知为何出现在此的沈元希。 “师兄莫让他走脱了,他杀了水师姐!”邵珩来不及细想其他,全心想要拦下这个人,说完这句话后立即抽剑而上。 他总觉得,这个神秘人分明可以杀了他们却选择拖延时间,乃至想摆脱他也要离去,必定是有其他目的。 沈元希本来与敌人一交锋就觉察出对方修为高超、攻击凌厉,竟是压制修为到炼精化炁期的金丹修士,已十分惊讶,心中正考虑不知对方底细下打算暂时退避。 此刻听到邵珩的话,原本还算温和的眼中刹那间闪过凌厉之色,手中衍阳仙剑想也不想地分光化影,分离出四道剑光,绞杀而下。 那神秘人面具之下神色微惊,后有邵珩已是令他有些忌惮,没想到竟又撞上一个修为更高的存微山弟子。 前后夹击加上两人凌厉的剑招,神秘人心中闪过一阵挣扎。 只一犹豫,一黑一白两柄仙剑已经如蛟龙出海之势在他周围封得一丝不透。 沈元希眼睛微亮,已从邵珩出手中察觉到这个师弟的进步,原本尚有些许犹豫的他顿时心中大定。 而邵珩更是没有丝毫凝滞,他完全相信以沈元希的能力,与自己联手之下定能拦截住这个神秘人。 更何况还有萧毓抱琴在一旁策应。 然而,下一刻的情景却令邵珩大吃一惊。 只见那个神秘人身躯极为诡异的一动一扭,手中武器化作幻影一般在四周接连点出。邵珩只感觉天机剑上传来一股不可抗击的力量,剑身被弹中生生停滞在空中。 而沈元希的衍阳仙剑已分光化影,任何一道剑影都可谓是仙剑本体,那神秘人竟也急速点中一道白色剑影,而沈元希也分明身体一震。 而那神秘人只一瞬间就移动出邵珩与沈元希的包围圈,落在距离两人身旁不远。 萧毓虚引琴弦,一弹指已激射出三道音波剑气,那神秘人看也不看,反手一挥就击碎了那三道剑气。 然而,他想离去的动作也被阻了一阻。 不过,也只是停了一瞬。 那人旋身一转,就扑入一个通道,手中红光一闪,墙上“轰隆”一声开启了一道隐秘机关。 邵珩心中一沉,再次欺身而上,天机剑飞快的刺出! 与此同时,沈元希劈手夺过萧毓手中的净悟琴右手拉弦如弓。 萧毓虽然习得天音镇魂剑,但沈元希却远比她更为精通。 天音破虚空。 邵珩只觉右侧一道奇异波动汹涌而来,强压心中方才见到神秘人出手时的震撼,引雷于剑,紫蓝色的电网瞬间弥漫,伴随剑气凝结成一道如闪电般划过的光芒。 神秘人感知到身后紧追不舍得攻击,右手动了一动,然而不知想到了什么,却最终没有抬起,只是身上红光一闪仅仅以真气护体。 两人的攻击不仅没有阻拦对方,反倒击中了神秘人后使他一瞬间没入突然开启的机关通道之内。 邵珩、沈元希同时移动,想阻止那机关的闭合,但是对方显然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邵珩看着眼前仿佛连成一片的墙壁,心里当真是五味杂陈。 这机关与之前都不同,邵珩看得分明,那是由对方手中某个事物开启的。他们显然无法根据这处机关来追上那个神秘人。 “珩师弟,你没事吧?水师妹又是怎么回事?”沈元希不知先前情况,见那神秘人脱身而去,心中虽然遗憾却无邵珩那般心境。 邵珩压住心中各般思绪回答道:“此人杀了水师姐,他的同伙假扮水师姐,自己扮成玉虚山的朱子昂混入我们当中,被我和宗飞云发现了。” 沈元希听后若有所思,心中有其他疑问,但见邵珩似乎有些心神不安,却也没有继续追问。 “邵珩!”少女的呼唤将邵珩重新拉回现实,顿时令他心中一颤。 转身的功夫,就见萧毓如乳燕投林一般朝自己扑来,却在自己面前生生停下。 那满面喜悦中夹杂着的担忧,分明十分关切自己却顾忌旁人在强压的情状令邵珩心中又暖又喜,暂时抛却了方才种种杂思。 “毓儿,你……你那时没受伤吧?”邵珩纵有千言万语,也不好意思在沈元希面前述说,憋了一会只干巴巴地问道。 沈元希剑眉一挑,心中了然,若不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倒是十分愿意成人之美,让师弟师妹谈个愉快。 萧毓听到邵珩的询问,面色似乎白了一白,语气有些勉强道:“没……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小伤……水中激流,我醒来时已不知怎么来了这地下,遇到一群鬼物。幸好沈……师兄路过……倒是你,你也没事吧?” 少女最后关切道。 邵珩摇了摇头:“我没事。我遇到了北斗他们几个,但是……但是后来北斗与水师姐一起失踪,我与宁师妹一路追去却遇到了师姐的遗体,而北斗却至今未有下落。” 沈元希原本还含着笑意看着两人,此刻却冷若凝霜,眉宇紧皱,下意识道:“他们为何也在这地下?” 这时邵珩方恍然回过神来,记起之前听南宫北斗提到沈师兄也下落未明,此时是不知道师门其他人的情况的。 就在邵珩正要给两人解释大致情况时,突然三人脚下地面再次动荡起来。 与此同时,“碰碰、碰碰!”那种摄人心神的震动也再次袭来,带着不详的预兆。 邵珩脑海中始终有一种直觉告诉他:那个异动的来源处一定有什么不对,而那个消失了的神秘人不会善罢甘休,只怕谜底就在那个元气波动的所在。 “边走边说。”沈元希心中另有打算,当机立断道:“我之前跟踪的神秘人行事谨慎、诡谲,当时我听到有人提起泉漓湖,便多了个心思决定到这边看看。” 三人一边循着动静的方向而去,一边抓紧时间共享情报。 “当时正巧被我发现一人,就跟踪着他,没想到竟发现了一个上古传送阵,便到了这里。”沈元希皱眉道:“我一路上先是以为这里只是可能是古修士遗迹,不过一路所见却大有出入。我怀疑此地存在年限十分之久远,还很有可能是几万年甚至是七万年前躲避天灾之人所建。” 邵珩心中一凛:七万年前的天灾? 他曾阅读过的所有书籍中似乎有隐约提到过这点,但都不甚详细,只是一笔带过,他之前也未曾仔细查阅。 此时听沈元希提起,方才想起这一传说。 邵珩忙问:“七万年前?当真有什么天灾?” “我也不确定,但是师尊曾提到过。”沈元希语气存疑,但想来清静真人所言应是不虚。 “七万年前,神州浩劫,生灵几近屠灭。”像一个影子般跟随在邵珩身后的萧毓突然开口说道。 邵珩、沈元希足下同时微微一顿,又同时继续前进。 “你怎么知道?”邵珩询问。 萧毓眼睛闪了闪说:“昆仑山因此冰封,你说我为什么知道?” 邵珩有些不解,但沈元希却想起师尊之前说过的话:昆仑山钟天下之灵。他眼角瞥了萧毓一眼,等着她之后的解释,不过萧毓却转了话题:“我也是从长辈那听来的,这些事情有点复杂,之后有暇再说。邵珩,我记得我离开云霄飞舟的时候,其他人正要返回存微山,为何又会出现在此?” 邵珩心中猜测萧毓说的长辈就是她那神秘的姑姑,不过对方一直很忌讳提到那位前辈,他也不便追问,便将南宫北斗告诉他的一切都转述了一遍。 当他说到魔门认为此地是上古水神之遗址时,沈元希神情微动,萧毓却冷笑数声;当他提到正道决定派弟子进入遗迹探查时,沈元希先是惊愕,后脸色一沉,似是想到了什么。 而当他提到那一整间广袤的房间里堆积如山的累累白骨时,无论是沈元希还是萧毓都脸色十分难看。 邵珩语速飞快,但所讲细节却不差分毫,包括他所看见的那些古怪壁画,都一一描述了一遍。 待说完后,他回头看了一眼萧毓,却见她清丽的脸上没有方才的那些或冷嘲或淡然的表情,多了一些欲言又止。 “毓儿,你有发现什么么?” 第一百一十八章 寒冰黑鼎 第一百一十九章 往来机锋道隐秘 第一百二十章 算妙机关齐抗敌 第一百二十一章 鼎碎湖倾谁人叹 第一百二十二章 风水双珠定风波 第一百二十三章 劫后余生 第一百二十四章 围炉夜话神仙事 上 第一百二十五章 围炉夜话神仙事 下 第一百二十六章 漓江之畔有私语 第一百二十七章 伤心女子薄幸郎 上 第一百二十八章 伤心女子薄幸郎 中 第一百二十九章 伤心女子薄幸郎(下) 第一百三十章 重生与重逢 第一百三十一章 情深情浅情难述 第一百三十二章 归山述风波 第一百三十三章 存真殿道玄机 第一百三十四章 金泉疑云 凌剑难入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万象幻星透人心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云生有伴异蛇动 第一百三十七章 灵蛇出世系双心 第一百三十八章 幽幻星罗藏纠葛 第一百三十九章 幽妙陨光六指 第一百四十章 微城遇旧人 第一百四十一章 旧人隐难言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天游夜会 暗道幽兰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丹鼎拜山碧落行 第一百四十四章 欧阳来访 再起争端 第一百四十五章 碧落之争风波引 第一百四十六章 欧阳旧事 鬼蜮戚戚 第一百四十七章 知天知地知命否? 第一百四十八章 道隐秘天眼难测 第一百四十九章 风雪碎心真传训 第一百五十章 存真殿、化一境、风雨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明珠蒙尘有人污 第一百五十二章 殿前对质(一) 第一百五十三章 殿前对质(二) 第一百五十四章 殿前对质(三) 第一百五十五章 殿前对质(四) 第一百五十六章 殿前对质 (完)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事定幻梦终成空 第一百五十八章 摩崖云海 静待风起 第一章 云来阁上公子幽 第二章 缙云城外血三尺 第三章 时光流转谋云来 第四章 流年悄然变 乔装返缙云 第五章 心思各异 与谋虎皮 第六章 七生凤鸣指星罗 第七章 各方牵制密道现 第八章 梧桐山、狍风鸮 第九章 似假还真连环计(一) 第十章 似假还真连环计(二) 第十一章 似假还真连环计(三) 第十二章 似假还真连环计 4 第十三章 似假还真连环计 完 第十四章 红光摧城天权秘(第二更) 第十五章 七生涅槃历人世 第十六章 梦去昆仑遇故人 第十七章 凝元神缙云惊变 第十八章 长风乱冤魂嗟叹 第十九章 节外生枝 玉虚交锋 第二十章 黑白各异难琢磨 第二十一章 三剑试探邪魅破 第二十二章 苍凉古镇 同门相聚 第二十三章 狂风将起昼如夜 第二十四章 故居有隐 第二十五章 第二枚记事珠 第二十六章 蛛丝马迹 地平疑云 第二十七章 矿洞隐秘(一) 第二十八章 矿洞隐秘(二) 第二十九章 矿洞隐秘(三) 第三十章 矿洞隐秘(四) 第三十一章 阴阳双姝 第三十二章 联手 第三十三章 兵分两路遇知命 第三十四章 引仙传人 第三十五章 须弥九宫 玄阴再现 “不好!”陈泰臣脸色突然一变:“恩公,我们速速离开这里!我忘记说了,这人给我送饭食之后,便需回去复命,若耽搁久了,怕是会有人来此勘察!” “速速离开。”邵珩也意识到自己几人在此地逗留时间较久,也应引起敌人警觉,立即招呼其他三人离开。 然而,刚出石室没几步,迎面就走来三名行色匆匆的黑衣人。 狭路相逢,那三个黑衣人脸色顿变! 其中两人立即动手,另一人则自怀中取出一物,正要扯开其上封绳,却听到几声异响,身旁二人已然倒地。 那人浑身冰凉,竟哆嗦了一下没能及时拉开封绳,下一刻一条火蛇已蜿蜒上了他的脖子,狠狠一勒,顿时气绝身亡。 幻魅儿眼中闪过警惕之色,口里却赞道:“俊小子这些年果然大有长进。” 方才她先以幻术惊摄三人神魂,再出手灭杀,哪知邵珩天机剑若闪电般划过,比她还快一步取了两人性命。 宁青筠虽然速度慢了一瞬,却也紧随邵珩动作,解决了第三人。 邵珩看了幻魅儿一眼,没有回答,躬身捡起最后死去那黑衣人手中掉落的事物,发现果然是一枚信号弹。 “幸好、幸好!”陈泰臣一手拿招魂幡,一手拍着胸脯安抚他那“脆弱”的心灵。 邵珩心想:“不对……按说陈泰臣此人对他们十分重要,就算他装疯卖傻令他们放松了警惕,但那所谓的‘无念大人’既然特意为他而来,如今为何却又不出现?莫非是?” 邵珩想到最后突然脸色一变道:“不好,北斗他们怕是出事了!”说完,一把拉住陈泰臣,脚下踏月摘星步倏忽而转,化作幻影急速朝前。 宁青筠二话不说,带着沈元秀紧紧跟随。 幻魅儿看着几人背影,柳眉一挑,“嘭”得一声,整个人如一团粉色云雾,看似缓慢实则快速飘动着。 踏月摘星步以周天星辰演化而来,倏忽向左、飘然朝右,不仅速度极快,更是毫无规律。 陈泰臣被邵珩拉住手臂,整个人不由自主被扯来扯去,只觉头晕目眩,眼前景象尽数模糊,分辨不清方向,心中连连叫苦:“要晕要晕要晕!” 邵珩并未注意到陈泰臣泛青的脸色,前方争斗声愈发清晰,果然是北斗那一路被人发现了端倪。 然而,正当邵珩避开尖锐石刺、拐过一个通道时,突然生生停住了脚步,亮若星辰的凤目之中闪过三分不可置信、七分滔天愤怒! 陈泰臣见好不容易脚踏实地,眼前不再天旋地转,连忙站稳,却见邵珩脸色时青时白、薄唇紧抿,显然正咬紧牙关。 宁青筠与幻魅儿接连赶到,见邵珩停在原地没有动作,均觉十分奇怪。 “邵珩,你……你怎么了?”宁青筠语气中藏着一丝关切。 幻魅儿从未见过这个年轻人面上出现过如此神情,也觉讶异:“俊小子,发生什么事了?” 邵珩牙齿“咯咯”直响,陈泰臣就在他身侧,看得一清二楚。 有那么一瞬间,邵珩眼中闪过噬人的目光,令陈泰臣惊惧不已,连自己被邵珩紧紧握住的手臂上传来的阵阵剧痛也不敢叫出声。 就在陈泰臣以为自己手要断了的时候,邵珩终于松开了手。 清俊的面上,剑眉飞扬,目若寒星,身上散发着极具压迫感的杀气。 邵珩微微闭眼,似在感应这什么,而后将头转向某一个方向,快走几步至一处角落。 角落中空荡荡,只有一块婴儿头颅般大小的圆石。 “究竟怎么了?”宁青筠见邵珩此时虽面无表情,但眼中分明酝酿着极大的风暴,忍不住再次发问。 “阵法。”邵珩唇齿之间咬出两个字。 “阵法?你是说此地有布置阵法?”幻魅儿眼中闪过警惕之色,“有阵法也不稀奇,旁边就是你存微山的防护大阵,若想不为人所知,自然需阵法协助隐藏……” 幻魅儿见邵珩神情不对,最终改了口风:“你可知是何阵法?可能解决?” 在幻魅儿想来,此地若无阵法防御那才奇怪,但是邵珩言行奇异,仿佛这阵法大有来头,就令她颇为不安。 若只是防御阵法,他们已然潜入,倒也不惧。 怕就怕是什么杀阵或者有什么特殊功能,限制了他们的神通,那才麻烦。 陈泰臣以招魂幡的末端,戳了戳那圆石,轻咦一声,随即拨开圆石,露出下方潮湿的泥土。 泥土之中,隐约露出一抹玉色。 他继续以招魂幡末端拨弄了几下,泥土中的事物完整的暴露在众人面前。 那是一柄翠绿的玉如意,甚至还散发着些许道门清气。 陈泰臣迅速收回招魂幡,伸出右手掐指谋算着什么,旋即皱眉道:“阵分九数,虽有道门清气掩盖,但气息浑浊,血气森森……莫非是……莫非是……须弥玄阴阵?”陈泰臣骇然变色。 而宁青筠终于明白为何邵珩行此怪异行为,而没有继续赶往南宫北斗等人所在之处。 须弥玄阴阵,当初齐国邑都皇宫之内,徐鹤、计都正是用了此阵变化子母阵,以千名女子精血、辅天地怨气、施阴阳逆转,从而想隔绝天道窥视,行逆天血河秘法。 齐国邵氏皇族,除了邵珩及齐皇父子外,尽数丧命于此阵之中! “不!”邵珩目光渐渐转为淡漠,然而身上杀气却不减一丝一毫:“不是须弥玄阴阵。” 陈泰臣“咦”了一声,再次掐算了一遍:“……确实有些不同……在下不精阵法,只觉此阵类似于须弥玄阴阵,同样以阴毒秘术施展而想隔绝天道,定然是从须弥玄阴阵演化而来。我们眼前的阵法,可攻可守、深不可测,眼下并未发动,但我们贸然进入,对方一旦发动阵势,我们就如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阿弥陀佛……哦不,我的三清祖师,这可千万不能进。” 在陈泰臣还在嘀嘀咕咕的时候,邵珩突然伸手张开手掌,高悬于那玉如意上方,一股精纯之极的仙家真气自他掌心而出,落于那柄翠绿如意之上。 “恩公!恩公!使不得!这上面有布阵之人的气机,若乱动他们立即就会发现的!咦?”陈泰臣先是脸色难看,哪知邵珩不为所动、继续施为之下,那玉如意或所谓的阵法,并无半分异样。 邵珩眼底如冰雪寒冷。 他自入存微山以来,一心修道,刻苦练剑。 存微山身为剑道胜地,藏书楼之内亦有无数阵法典籍,宗门之内亦有阵道宗师。 纵然不如青华先生名震神州,不如星罗宗棋宗一道源远流长,但亦无人敢小觑存微阵法。 但是,邵珩从未深入研究阵法一途。 因存微剑术之精,终其一生也不一定能参透,邵珩入玉泉峰后,亦无精力旁顾。 唯独有一个阵法,邵珩曾花无数日夜,深入钻研,至今不忘。 那便是祸害了他亲人、令他命运发生巨大转折的须弥玄阴阵! 须弥玄阴阵,就算是魔宗之内,也是少有人知的禁忌阵法。 邵珩参透这阵法之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甚至差点被师长误解。 可是如今,哪怕面对的是由须弥玄阴阵转化而成的另一个陌生阵法,邵珩却都如演练过无数次般,轻而易举寻到阵法薄弱之处,将阵眼悄悄转换,毁其本质,只余一个空壳,却不被人发现。 宁青筠目含悲悯地看着邵珩,藏起心底一抹酸涩,她心想:“除了毓儿,还有谁会教他呢?” 然而,宁青筠却不知道,这须弥玄阴阵的种种,完完全全便是邵珩独自参悟,并未对萧毓提上哪怕一个字。 “……时间有限,幻魅儿,劳烦你先行一步,或助我师弟们一臂之力,或拖延敌人时间。待我将阵眼一一毁去,再与你们会合。”邵珩看着幻魅儿道。 幻魅儿已隐约了解此阵可怖之处,正要动身,却忽然轻笑道:“我一人去,你不怕我独自跑了么?心魔之誓当中,可没说不许独自脱身啊。” 邵珩扫了她一眼,正要开口,却听宁青筠清冷的声音说道:“我随你去。” 宁青筠察觉到邵珩看向自己的目光,强忍着心头些微的悸动,目光继续笔直地看着幻魅儿说:“我与你一起。” “我也去!”沈元秀声音微微颤抖,却十分坚定:“六哥在那。” 邵珩看着宁青筠无上风华、笔直如剑的身姿,点头道:“当心。” 至于陈泰臣,虽然眼中对幻魅儿的爱慕之情流露得十分露骨,但却始终坚定不移地站在邵珩旁边,一副跟定邵珩的模样。 而邵珩也自有打算。 陈泰臣乃是引仙传人,这引仙门此前于神州之中籍籍无名、闻所未闻,但却数次在宁父留下的记事珠内反复提及,显然十分重要。 加上陈泰臣那单凭肉眼即可看破修士气运的能力,着实有几分惊人,无论如何,邵珩也对将之交到魔宗妖女手中有所顾忌。 远处争斗之声愈来愈清晰,元气动荡、剑气冲霄,邵珩见幻魅儿化作红云裹着宁青筠、沈元秀消失在黑暗之中后,方对陈泰臣道:“你可算出其他几处阵眼之所在?” </div> 第三十六章 剑心肝胆 鼎中玄机 第三十七章 魔焰滔天 旧案凶现 第三十八章 情义两难(一) 第三十九章 情义两难(二) 第四十章 情义两难(三) 第四十一章 情义两难(四) 第四十二章 情义两难(完) 第四十三章 洞天将启师徒裂 第四十四章 晔云洞中话灵玑 第四十五章 齐聚海岛 灵图玄机 第四十六章 正魔汇聚 风云剧变 第四十七章 思渊平海 洞天开启 第四十八章 无边林海(上) 第四十九章 无边林海(中) 第五十章 无边林海(下) 虽说存微山众人拟定的玉壶山距离自己最近,但七人无法御剑,只凭各自轻身功夫赶路,终究花费了不少时间。 邵珩等人踏入灵玑洞天时,洞天之内正是约莫正午之时,待赶到那玉壶山附近时,洞天内无边林海中的光线已渐渐暗淡。 草木、树林,皆蒙上一层青灰色的雾气。 透过枝叶缝隙,亦无半点星辰或者月光的影子,天空最终如一块无边无际的黑布,再无法判断时间。 不过好在邵珩早就预防了这种事情,纳虚戒之中带了一枚刻漏,倒也不会不辨时间。 临近玉壶山下那一处洞穴,大家脚步纷纷放轻、放缓。 前方影影绰绰处,正是地图中标记的洞穴,也是通往流焰山的捷径之一。 “师兄,让我先去前面探探。”邵珩对沈元希轻声道。 “也好。”沈元希是同门之中唯一知晓邵珩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的人,当即点头同意。 邵珩足下轻动,背影在夜色中一瞬间变得有些模糊,令其他弟子面上神情皆有些意外。 “这是什么遮掩气息的功夫,若不是眼睛看见,只凭感觉,根本发现不了邵师弟的踪影。”傅安宁喃喃道。 周子安皱了皱眉,对邵珩身上越来越多的神秘之事心中有些不安:“不,倒不是发现不了,只是我们发现不了罢了。比当初青华先生的那件法宝还是逊色许多,但比宗门内传授的隐藏气息之法又高明了不少。” 南宫北斗也有些惊讶,但他自地平关见到邵珩时,就猜到他秘密地为宗门做事,若因此宗门长辈另赐了秘法,也不足为奇:“噤声,他回来了。” 不过短短说话的时间,邵珩就已一去一返。 沈元希仿佛没有听到其他人先前说的话,平静地问:“如何?” “洞口附近有一群噬心毒蜂占据。”邵珩匆匆返回,显然在洞口附近便碰了壁:“数量极多,约有上千只,我粗粗一看并未察觉到蜂后所在,想来应在深处。若我没猜错,这次守卫这里的妖兽,应该就是那噬心毒皇蜂。” “噬心毒蜂,这倒有些麻烦……”周子安闻言神色一变:“此蜂成群结队时发出的蜂鸣声可致幻,故而方有噬心之称;尾针含有剧毒,中了不仅剧痛务必,更是全身麻痹,最终导致五脏六腑衰竭而死。一只噬心毒蜂的毒液就能废了一名筑基修士,成千上百只……” “一只毒蜂何惧之有,百只也不在话下,只要避免被其毒针扎到即可。”南宫北斗下意识说道。 “说得轻松,你们有谁带了专门防护型的灵器么?要经得住上千只源源不断毒蜂攻击的。”周子安白了南宫北斗一眼。 “噬心毒蜂虽多,但亦有弱点。”时间点滴逝过,沈元希打断了周子安,将目光停留在宁青筠身上。 邵珩淡淡道:“噬心毒蜂只是因数量庞大才颇为棘手,但此蜂畏火。只要想办法聚集所有毒蜂,并一举烧尽,剩下零星几只及噬心毒王蜂,想来便不足为惧。” 宁青筠天生火元之体,又有赤霄金背鲤精魄的仙家兵器在,正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然而南宫北斗却皱着眉头,语气担忧道:“还是不妥,一来噬心毒蜂的蜂鸣声会致人陷入幻觉。二来,毒蜂虽然畏火,但我们要杀了那藏在洞内的毒王蜂才能通过这里。蜂后若受到攻击,必然会召唤蜂群,先前逃窜走的蜂群仍然会悍不畏死地攻击,尤其是攻击宁师姐。如何聚集蜂群而一举灭杀?如何确保大家不被幻象所迷?如何确保宁师姐安危?” “聚集蜂群不难。”一直没出声的陆济忽然抬起头说:“噬心毒蜂到底是蜂类,我这有一朵醉梦天香花。有此花在噬心毒蜂定然不舍离去,至于其他……” 醉梦天香花乃是神州奇花之一,此花需历经千年始绽放。 花开之时,香气四溢、馨香芬芳,虽浓郁之极,却只醉人而不逼人。 说来此花珍贵,亦有固本培元的功效,但出名之处甚至被列为神州奇花之一的原因却令人有些啼笑皆非。 有好酒者将醉梦天香花酿造入酒,初嗅已醉,饮之更是醇香满津,号称连太古纪年中的古神也不可抗拒。 修真世家中陆家风雅,有藏此花也不足为奇。 眼下状况,醉梦天香花若一出,虽是暴殄天物,但噬心毒蜂定然趋于本能垂涎此花。 邵珩见陆济神色肯定,当下也说:“既然如此,我有一物可确保大家不被幻象所迷。”他看着南宫北斗似仍有疑惑,紧接着说:“想来噬心毒蜂所谓的致幻,应比不上红粉魅蝶那等幻术大家吧?” 南宫北斗听到这句,想起当初地平关时邵珩应对幻魅儿时的情景,知晓他确实有办法,也不再多言。 “好,那宁师妹……你可准备好了?”沈元希再次看向宁青筠。 此行中唯一的女子神情冷漠如霜,眼神却似寒月泠泠:“自然没问题。” “等一下!”南宫北斗见宁青筠伸手问陆济要那朵醉梦天香花,神色焦急拦住了她,对沈元希道:“沈师兄,一般的噬心毒蜂也就罢了,若是此花引来了那噬心毒皇蜂,宁师姐岂不是腹背受敌?” 邵珩与沈元希同时轻轻一笑。 前者含笑不语,后者则朗笑对宁青筠一字一句道:“宁师妹,当初你愿在存真殿上为我作保,今日是否又信我定能护你周全?!” 沈元希这话说得强大且自信,令邵珩不由加深笑意。 不说沈元希,就是邵珩也有足够把握令那噬心毒皇蜂进不了宁青筠周身一丈。 宁青筠美目一闪,秀美下巴微微一扬,微瞪了南宫北斗和沈元希各自一眼:“不用你护,我足可自保!” 说完,她就从陆济手中接过醉梦天香花,一边以真元包裹住不让香气泄露,一边赤霄红鲤光华收敛,似蛰伏着准备出击的猎人一般,宁青筠当先越过沈元希,朝那噬心毒蜂所在的洞穴走去。 邵珩剑眉一挑,好像觉察到了什么看了看沈元希,却没有从对方面上发现丝毫端倪。 “走,莫让宁师妹独自行动。”沈元希下令道。 邵珩与其他人纷纷持剑跟上,周子安却在原地摸了摸下巴,才上前。 “哪里不对?”周子安心中想着。 ps:今天加班太晚了,只能到这了。 </div> 第五十一章 流焰之地 异族初现(上) 第五十二章 流焰之地 异族初现(下) 第五十三章 沙海迷城 初窥天机(上) 第五十四章 沙海迷城 初窥天机(中) 第五十五章 沙海迷城 初窥天机(下) 第五十六章 四宗之谜 幽夜异族 第五十七章 沙漠激斗 诡异石柱 第五十八章 残图透真相 存微风雨摇 第五十九章 金戈铁马战魂燃(上) 第六十章 金戈铁马战魂燃(下) 第六十一章 战魄长存灭血影 第六十二章 通玄阵困赤霄援 第六十三章 浴火待生 罡风断路 第六十四章 风雨飘摇临绝处 第六十五章 雪顶天宫风雷涌 第六十六章 天生剑觉名北斗(上) 第六十七章 天生剑觉名北斗(下) 第六十八章 死而复生 绝世残像 第六十九章 清冷孤宫 狭路相逢 第七十章 苍穹倾战青龙绝(上) 第七十一章 苍穹倾战青龙绝(中) 第七十二章 苍穹倾战青龙绝(下) 第七十三章 天地难容(上) 第七十四章 天地难容(中) 第七十五章 天地难容(下) 第七十六章 乱象初起 一路向北 第七十七章 浑水摸鱼 群雄混杂(上) 第七十八章 浑水摸鱼 群雄混杂(下) 第七十九章 元婴齐聚 药圣弟子 第八十章 雪山高洁 人心难测 第八十一章 昆仑为眼 天地之阵 第八十二章 连环阵奇 雪映伊人 第八十三章 风雪困佳人(端午第一更) 第八十四章 我要见一个人(端午第二更) 第八十五章 剑斩雪龙(第一更) 第八十六章 一石一狐(第二更) 第八十七章 君至花始绽 今天出差了一天 第八十八章 神剑出世以及…… 第八十九章 昆仑山主 第九十章 守墓人(上) 第九十一章 守墓人(下) 第九十二章 求真本我金丹成 第九十三章 心有惶恐不敢受 第九十四章 欲将扯旗作虎威 第九十五章 天意难改道有分 第九十六章 青锋三尺立(一) “……人畜之分。 更新最快” 沈元希轻飘飘地丢下四个字,引发的效果却各不相同。 朱跃明脸色通红,云庭生也面上不太好看。 这次万宝阁前往灵玑洞天的一行人被截杀,莫阁主确实并没有打算上昆仑寻事。奈何万宝阁还有十三掌柜,遇到大事,皆由十三掌柜一同商议,如有分歧则举手表决。 朱跃明本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此时当着那三名龙章凤姿的年轻人,顿时觉得周围同伴确实不堪为伍。 魔门世家之人中也有不少人,如刘不凡、叶杰权等人面露愠色的同时,忍不住皱起了眉。 至于其他人,则被沈元希那四个字彻底激怒了。 “小子找死!”乌洋怒而抬手,一只巨大的奔雷锤凭空出现,伴随着风雷之声急速砸向沈元希三人之处。 宁青筠和欧阳楠脸色一变,正想出手抵挡,却听耳边传来沈元希不紧不慢地一声“破!” 衍阳仙剑不知从何处而来,光华湛湛似日月辉光。此时分明本就是白日,但那仙剑一出后,众人却觉周围光线一暗,仿佛连空中昊日也失了颜色,目中只余那一柄浩然仙剑! 剑鸣清越,又如钧天广乐,令人不由自主生出跪伏之心。 乌洋心神松动,心中之觉那剑一出,浑身肝胆皆颤,竟有逃避之意。他心中虽如此想着,但此人到底成名多年,一身金丹修为不是空架子,那奔雷锤去势却未有丝毫缓慢。 巨大的轰鸣声如雷贯耳,擎无畏鹰目一眯,心中也生出一丝妒忌之意。 乌洋也是观微期的修士了,那小子分明只刚入金丹期,却只出了一剑便将击退了乌洋的攻击,甚至还一副犹有余力的模样。 而衍阳仙剑一出,众人也纷纷印证了心中猜测,知道了这个姓沈的青年究竟是何许人也。 但是,真正令他们哗然一片的,不是沈元希随手一剑击退乌洋这件事,而是那剑招。 “荡……荡魔七式!”不知是何人颤着声音喊出来,仿佛这四个字是深入骨髓般的恐惧。 五千多年前,神州妖魔肆虐,存微真人以此诀平妖荡魔,清荡四方,还神州一片光风霁月。 两千年前那场正魔大战,同样有无数魔门之人惨死在这赫赫有名的存微剑法之下。 此剑诀既称“荡魔”,自然是几乎克制了魔道所有阴毒功法,加上之前此剑诀名声太响亮,多数魔门中人一听此诀就胆战心惊,想起当初存微真人一人一剑一龙,浴血战魔的赫赫英姿,基本上不战而退。 一般人自然认不出沈元希方才惊鸿一瞥间的出手,但云庭生这等元婴老怪、血河宗的金梁和几个魔门世家之人,又岂会认不出? 不少先前还将沈元希等人当做待宰羔羊的一些散修,不由纷纷后退。 沈元希确实有心以此震慑,为此故意激怒对方。 云庭生等几个元婴修士自负身份,不会上来就与他动手。乌氏一族因功法的缘故,几乎人人脾气都火爆异常。果然如他所料,是乌洋率先攻击。 但是,沈元希也知道存微山加荡魔七式并不足以解他们此时之危,若无法化被动为主动,此时对方的一时畏惧终将过去。 他暗地里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就听空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师兄好剑法!” 沈元希目色一喜,同时眼前一花,与欧阳楠、宁青筠一同被人带起,转瞬之间脱离了魔门的包围。 赤瞳老怪血红眼珠滴溜溜地转着,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擎无畏则脸色一变,复又难看得很:对方御风之术极快,他就算察觉到了来人,但也来不及阻止对方救人离去。 至于其余人,也只觉一阵疾风闪过,压根来不及有所反应,再睁眼时,遥遥雪地里的一排人,令他们面色微微难看。 多数人只以为是那神秘山主再次出手将沈元希三人带走,否则如何会那般快速迅捷? 只擎无畏三名元婴及刘不凡这个半只脚踏入元婴期的人才察觉到,刚才仅仅只是那声如少女、貌若老妪的胡婆婆出的手。 “师弟!”沈元希闻声已知道是邵珩来了,加上有高人出手,心中微松。 他自己面对这一众敌人自是无所畏惧,但欧阳楠和宁青筠却难以周全。 “邵兄!”欧阳楠满脸喜色。 宁青筠眸色一亮一暗,看着许久未见的萧毓,过去两人的种种纠葛化作满腔纠结,说不出一句话。 倒是胡婆婆说了一句:“哟,这不是青丫头么?” 宁青筠垂了垂眼,冲胡婆婆和石爷爷亭亭一拜:“青筠过去不告而别,还请石爷爷、胡婆婆见谅。” 石爷爷依旧笑呵呵地抽着烟,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胡婆婆拉着宁青筠上下看了看,赞道:“当真也成了大姑娘了。”她见宁青筠眉宇之间常年不散的戾气已经几乎不见,愈发显得她容貌举世无双。 宁青筠抬眼一看,就见萧毓含笑看着自己,如同她们在昆仑的那无数个相依为命的日日夜夜,她也是这么笑着看着自己。 宁青筠想到自己过去所背负的仇恨随着姜怀的灰飞烟灭后化作无尽惘然,对着萧毓的笑靥,不由眼眶一红。 就在旁人匆匆寒暄的两三句话的时间里,邵珩与沈元希却迅速互相传音了几句。 这时,乌洋才从被一年轻后辈击退的打击中清醒过来,正要怒而上前,却被其兄长乌海拦住。 乌海冷冷道:“寒暄也该差不多了,诸位人也救了,为何却不离去?” 哪知话音刚落,就听一个清脆的声音振振有词道:“你们闯不进去,不也是没走?” 所有目光齐刷刷看向声音来处,冬青霎时间被这么多双眼盯着,方才的勇气不知去了何处,微一瑟缩,就往胡婆婆背后躲去。 云庭生轻咳一声,上前一步道:“石前辈、胡前辈,不知今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我俩早就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向来不理你们外面乱七八糟的事。只是这次关系到我家先生,尔等又没大没小地惹了山主不清静,所以来问问你们打算如何了结!”胡婆婆清清冷冷地道。 云庭生微微愕然,就是其他人也面面相觑。 除了那些本就是寻仇而来或者凑热闹的散修外,万宝阁和魔门三世家,包括只来了一个金梁的血河宗,都可以说是受害者。 正常来看,他们上门至嫌疑人家中讨要一个说法,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 虽然其中曲曲折折,大多数人别有所图、心怀恶意,但归根结底,还是因灵玑洞天关闭之后,各家遭受神秘人截杀之事,终究是他们这些人吃了大亏。 如今在这老婆子的口里,反倒竟是来找他们兴师问罪了? 云庭生有意想与胡婆婆辩驳几句,但话到了口中,却出不了声。 他们一伙人龙蛇混杂,可不是仅仅来讨要说法的。 万宝阁有能力纠集,但擎无畏的存在、魔门世家的傲气,令朱跃明颇有些左右为难。一方面,他们想进一步扩大万宝阁的影响力;另一方面,他们也不想在事情未明之前将萧卓得罪死。 弄得朱大掌柜这次出来一改往日雷厉风行之态,反倒畏畏缩缩起来。最终的结果,倒真像是他们一群凶神恶煞的人硬闯昆仑,欺负一个不知道矮他们多少辈的小姑娘和两个快入土的老家伙。 虽然,那小姑娘没吃亏,老家伙也不仅仅是老朽,而且对方背后还有一个不知修为如何高深的高人在。 但仁厚如云庭生,还是不由有些讷然。 云庭生一时语塞,但擎无畏却不会,只听他怒极反笑道:“哈!老夫今日总算知道为何人人皆称‘狡诈如狐’了,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胡婆婆眯眼一笑,没有动怒,也没有反驳。 血河宗的金梁的目光依旧冷冷粘在沈元希身上,显然是对那荡魔七式颇为关注。 此事,擎无畏说完了之后,金梁眼中一闪,忽然流露悲色道:“吾等来此,皆是因亲朋好友死得不明不白,人人皆称萧先生与此有关,我们方才万里迢迢来此。就算我们行止有碍,冒犯了贵山山主,也是心中悲痛无法抑制所致。可是萧先生分明在山中,却避而不见,如今更是倒打一耙,金梁实在……” 金梁语气沉痛,神情悲伤中又带着压抑的愤懑,恰到好处的勾起了在场之人的心中哀痛,以及再次点明了萧卓避而不见这件事。 若不是邵珩已知此人是谁,还当真要以为金梁的至亲好友死于他们口中那次纷乱的截杀之中。 “金前辈此言差矣。”邵珩缓缓上前,“萧姑娘与二位前辈,包括山主多次解释萧先生如今并不在昆仑山之中,为何金前辈言之凿凿,认为萧先生有意不见?” “小子!你究竟是什么人?”乌洋在一旁先叫了出来。 邵珩此时容貌虽然不同,但衣饰未变,旁人只要脑子清楚,都猜到这个陌生青年就是先前出剑拦下擎无畏将萧毓带走的那个人。 加上刚才现身时,他对沈元希的那一声招呼,绝大多数人已然猜到这个青年九成九也是存微山弟子。 “晚辈邵珩,受人之托,不愿诸位莫名其妙被人利用,与萧先生结仇,特不自量力前来调解。之前如有冒犯,还请前辈见谅。” 第九十七章 青锋三尺立(二) 第九十八章 青锋三尺立(三) 第九十九章 青锋三尺立(四) 第一百章 青锋三尺立(五) 第一百零一章 青锋三尺立(六) 第一百零二章 青锋三尺立(七) 第一百零三章 青锋三尺立(完) 第一百零四章 暂定尘埃 众说纷纭(上) 第一百零五章 暂定尘埃 众说纷纭(下) 第一百零六章 剑中之灵 第一百零七章 突如其来的杀意 第一百零八章 命定荆棘路 第一百零九章 傅安宁之死 第一百一十章 碧落客居居不安 第一百十一章 锦囊留言 天不绝路 第一百十二章 悠闲居话 棋局如谜 第一百十三章 玉泉夜话 第一百十四章 子安非安 陆济不济 第一百十五章 流年缱绻夜已临 第一百十六章 暗室之言 青筠有困 第一百十七章 朝阳情幽 清言出关 第一百十八章 夜谈(上) 第一百十九章 夜谈(下) 第一百二十章 逝(上) 第一百二十一章 逝(下)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有冤 第一百二十三章 知返泪 幽兰言 第一百二十四章 迟悟 第一百二十五章 情误 第一百二十六章 杀局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追杀(上)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追杀(下)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叛宗 第一百三十章 问君何日再相逢 第一章 滂沱雨中的重逢 第二章 昔日泉北曾相逢 第三章 六年(上) 第四章 六年(下) 第五章 地幽珠 第六章 遇故人地幽生幻 第七章 金银山上朝夕村(上) 第八章 金银山上朝夕村(下) 第九章 朝夕如梦 第十章 事了返星罗 第十一章 罗玉坤 第十二章 呈宝(上) 第十三章 呈宝(下) 第十四章 南疆密林 第十五章 线索 第十六章 路遇 第十七章 月圣女 第十八章 前夕 第十九章 清冷月夜杀意重 第二十章 青苗星火(上) 第二十一章 青苗星火(下) 第二十二章 非敌亦非友 第二十三章 圣血之髓布迷局 第二十四章 身不由己 第二十五章 月夜下的蜕变 第二十六章 飞霜破云剑惊神(上) 第二十七章 飞霜破云剑惊神(中) 第二十八章 飞霜破云剑惊神(下) 第二十九章 逍遥古参 罗氏有召 第三十章 如虚似幻 第三十一章 抽丝剥茧 夜有尊客 第三十二章 牟河夜谈 各有不安 第三十三章 幽离幻境(上) 第三十四章 幽离幻境(下) 第三十五章 别有洞天暗影生(上) 第三十六章 别有洞天暗影生(下) 第三十七章 魂指凤鸣 牟河遇袭 第三十八章 德夲、飞廉 第四十章 吾为卿木逍遥客(下) 第四十一章 天教分付与疏狂 第四十二章 往昔之事 十方血禁 第四十三章 幽珠藏魂 世事无常 第四十四章 再纳一魂 第四十五章 意外之喜 第四十六章 前奏 第四十七章 升月谷圣莲为局(一) 第四十八章 升月谷圣莲为局(二) 第四十九章 升月谷圣莲为局(三) 第五十章 升月谷圣莲为局(四) 第五十一章 升月谷圣莲为局(五) 邵珩目光担忧,而最令他头疼的是天幻幽珠内睚眦欲裂的宫翎。 更新最快 宫翎不愧是一代枭雄,元神虚弱至此,但狂怒之下仍有余威,害邵珩不得不分心压制天幻幽珠的异动。 邵珩忍不住担忧地看着月汐。 “小不忍则乱大谋,琴儿,只差一步,你千万忍住。”身处两方,邵珩也是鞭长莫及、无可奈何。 眼看月汐情绪即将控制不住时,原本被她挡了半个身子的南宫北斗突然伸手按在她肩上,而另一边戴着风灵面具的飞廉悄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月汐因悲怒而涨红的脸色,缓缓平复了下来,只在嘴角翘起一抹不屑的笑容,回应独孤星的话语。 天幻幽珠内,看见所有一切的宫翎猛然滞住,下一瞬老泪纵横。 纵是与他争斗半辈子的海摩藏,也一时心生感慨,投向月汐的目光既骄傲又欣慰:“不愧是我族圣女。” “呸!那是老子的外孙女!”宫翎闻言当即怒骂。 升月谷内,祝合欢轻笑了一声:“呵呵,星罗宗与巫族之间有什么恩怨,我等旁人自然不会插手介入。不过,七彩圣魂莲日落月升时盛开,少宗主与月圣女都还算年轻,圣女就算有逍遥客古参作陪,但到底不安全,不如还是离开得好,免得等会有些人法宝无眼。” 祝合欢说这话时,白无双脸色变了变,咬住了下唇。 幻魅儿如今在巫族手中,但利益当前,祝合欢关键时候自然也不会去顾及幻魅儿生死。 饕餮老魔厌恶地看了祝合欢一眼,但也不得不说这妖人说得好。换他来说,只怕只会说:“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滚得远点。” 尤其是古参,滚得越远越好。 月汐昂起俏脸说:“七彩圣魂莲我取定了!” 此言一出,升月谷内顿起嗤笑之声。 逍遥客古参成名是久,但是他也仅有一人。众人想来,这只不过是一名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的狂放之言。 此间,唯有寒明大师未曾发笑。 他上前一步,双手合十,瘦小的身躯却如山岳般,令人一震。 “月圣女,贫僧有事相问。”寒明大师只说了这一句,其余人还想再听却发现对方只悄然传音入密。 月汐听到对方传来的话语,面上露出惊讶之色,期间还看了欧阳楠几眼。 邵珩皱了皱眉,已经有所猜测。 而祝合欢等其余人心中却浮起一丝不祥预感:这老和尚前脚一阵传音拉走了一个擎无畏,后脚又和人小姑娘一阵传音,难不成他还想与这巫族圣女结盟? 都说修为越高者对天道感悟越深,对那虚无缥缈的气运也越敏感。 待巫族圣女面上绽起笑意时,那一缕不祥之感已然应验。 大衍寺佛法高深,个个以苦行为日常,肉身金刚不坏,刀斧加身亦不皱眉头,本就不易对付。擎无畏所在百渊门虽不入流,但他此生专注于焚天地藏诀,不可小觑。至于巫族那边本就手段迥异与他们,加上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逍遥客古参,若当真联手,胜负着实难料。 月汐面上刚刚浮起笑意,邵珩霍然抬头! 祝合欢、饕餮老魔、玄虎三人还在心中谋算利弊,独孤星竟悄无声息地抢先出手! 离寒笛剑如藏在暗处的毒蛇般倏忽窜出,直逼场间最为年幼之人——巫族圣女蓝月汐! 月汐方得了寒明大师的消息,心神正有些动荡,哪里来得及反应? 待意识到那极寒之气如尖锥般扑面而来,好似要将自己撕裂一般时,顿时花容失色,脑海中闪过幼时的一幕幕。 独孤星终究是独孤星,那个一出现便逼退不可一世的黑大人,又冷酷杀死她娘亲的独孤星。 月汐心中第一次觉得可笑:“若无大哥哥他们倾力相助,我如何能替阿父和娘亲报仇雪恨?” 就在陈泰臣被吓得魂飞天外,心中犹豫是不是要以身相救却又忧虑未来之时,一张玄色袈裟从天而降挡在月汐面前。与此同时,古参腰间短剑划天而出。 其实离寒笛剑气机一起,其余元婴修士立即有所感应。 但感应之后如祝合欢等人一方面是都被独孤星此举惊了一惊,另一方面自然也不会出手阻拦,甚至在心中赞叹这位星罗宗少宗主当机立断。 眼看似乎大衍寺与巫族将要联手,杀死那个巫族圣女后,无论大衍寺谋算如何都不可能成功。 唯有寒明大师和古参来得及出手相救。 古参近在咫尺都几乎差点被独孤星偷袭得手,在场之人不得不重新审视独孤星此人,又对寒明大师后发先至而救下月汐所透露的修为而深深忌惮。 但此时此刻,升月谷内终是爆发了战斗。 独孤星出手偷袭,寒明大师出手救人,古参则携怒出剑。 如此一来,祝合欢、饕餮老魔、玄虎、擎无畏四人如何能置身事外? 不知祝合欢如何思索,替独孤星接下了古参一剑,玄虎本欲再与古参一战却被寒明大师挡下,而饕餮老魔想趁机靠近山崖,擎无畏又如何肯? 只不过转眼间,升月谷上有涛涛血云与滚滚涡流分庭抗礼、遮天蔽日,左有古参化酒为剑,右有祝合欢指环牵引厉鬼相拦,而下方玄虎与寒明大师则虎啸伴金光佛咒。 元婴之战,场间气机顿成狂风骤雨。 然而,这些元婴修士终究顾忌着谷中的灵物七彩圣魂莲,虽彼此之间招招生死,但威力却都竭力控制在极小范围内。 否则底下这些不及元婴的修士,早已动弹不得了。 不过就算如此,升月谷东南侧的山峰也还是被削去了大半。 元婴修士既已动手,剩下的谷中之人也立即缠斗在了一处。 擎无畏、寒明大师、古参已成联手之态,剩余的祝合欢、饕餮老魔、玄虎自然也不得不暂成同盟。 但下方之人中,却是独孤星这方人多势众并且有备而来,一时间占据上风。 邵珩掌心黑芒如一道暗影,一边处理靠近的敌人,一边抬头看了藏在巫族身后的陈泰臣一眼。 藏在人群后的陈泰臣接到了邵珩这一目光,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时机已到。 看起来有些畏手畏脚的陈泰臣突然长啸一声,纵身越起,直扑那山崖下的水潭之处。他这一声长啸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在场之人皆心中暗道:“找死!” 果然,陈泰臣这一动作,顿成众矢之的,无数攻击似金火银雨般向他袭去,没有人相信这样看起来修为低微的小卒能逃出生天。 不出片刻,他就该在攻击下尸骨无存。 哪知陈泰臣在即将靠近水潭的一瞬间,不可思议地在空中变换了方位,一静一折间绕开所有的攻击。 众人脸色顿变,所有攻击尽数击空,砸向山崖下的水潭! “不好!”无论是逐渐远离升月谷的元婴修士也好,还是山谷中其余人也罢,纷纷形容失色。 众人已判定,七彩圣魂莲必定藏于那水潭之中,如些攻击落实,岂非毁了那圣莲? 月汐满面焦急,第一个朝水潭飘去。独孤星见状从另一方扑去,也不知究竟是为了救七彩圣魂莲还是为了捉住巫族圣女。 “轰!”攻击砸下,山崖边的水潭处剧烈的晃动着,有数块巨大碎石砸下。 烟火气浓郁无比,众人却见那块地方空中似有波纹如水晃动,旋即露出了一朵静静伏于水面的莲。 色泽雪白,如藏于阴暗山崖之下的一抹月光,圣洁如高山顶端终年不化的积雪。 含苞待放,如少女微微露出的笑靥,含羞带怯。 碎石散开,阳光肆意洒下,花苞尖端之上荡漾着一圈七彩晕光,就如同从那雨后初晴的彩虹上偷了小小一段虹桥。 “七彩圣魂莲!” 众人眼睛俱是一亮,目光顿时炽热如岩浆。 先前圣莲未显,已人心涌动,此时山崖之下的秘密彻底被揭开,圣莲就在眼前,这般诱惑如何抵挡? 但下一刻,天上地下之人的心皆被提起。 因先前陈泰臣那“莽撞”之举,巫族圣女、星罗宗独孤星以及其余数人已就在七彩圣魂莲跟前。 只需轻轻伸手,便可摘下那传闻中的神物! “休想!”数人接连暴喝,紧紧跟上。而巫族和星罗宗之人更是一方面拼命阻挡他人,一方面靠近七彩圣魂莲所在之处。 谁也没注意到邵珩什么时候起悄然跟在独孤星身后。 月汐面上绽开笑容,独孤星却脸色微沉,后发先至到了七彩圣魂莲的跟前。 独孤星眯着眼刚想开口说什么,七彩圣魂莲之上骤起刺目白光! “月汐!” “圣女!飞廉大人!” “少宗主!” 升月谷内惊呼之声此起彼伏,空中古参暴怒般想要冲下来,却被祝合欢挡下。 那道白光起时,升月谷内爆发出一道其强的气机波动,而那道白光也将所有靠近七彩圣魂莲的人尽数吞没。 待白光消弭,欧阳楠已呆若木鸡。 山崖之下,哪里还有什么人影?巫族圣女也好,独孤星也罢,就是紧随他二人身后之人也都消失不见,包括南宫北斗在内。 而那罪魁祸首,却依旧安静睡于水面之上,散发着莹莹彩光,圣洁如初。 升月谷之内霎时静了一瞬,但下一刻争端又继续。 第五十二章 落子生变 第五十三章 星陨(上) 第五十四章 星陨(下) 第五十五章 如瞬重逢 别是长久 第五十六章 各怀心思 生死一线 第五十七章 世上难有逍遥人(上) 第五十八章 世上难有逍遥人(下) 第五十九章 红颜白发可堪怜 第六十章 偶遇难辨敌友 第六十一章 归途坎坷无明路 第六十二章 金秋肃杀 虎啸西天(上) 第六十四章 金秋肃杀 虎啸西天(下) 第六十五章 碧海青天夜夜心 第六十六章 暗夜有思 第六十七章 引仙门旧事(上) 第六十八章 引仙门旧事(下) 第六十九章 波澜生 第七十章 迷情之孽 第七十一章 情丝如麻(上) 第七十二章 情丝如麻(中) 第七十三章 情丝如麻(下) 第七十四章 星罗众相 云中锦书 第七十五章 “主仆”、“父子” 第七十六章 隐名 第七十七章 暗潮汹涌 尺素交锋 第七十八章 共谋(上) 第七十九章 共谋(下) 第八十章 岁月中的部分真相 第八十一章 准备 第八十二章 问心(上) 第八十三章 问心(下) 第八十四章 百年大祭,群豪现锋芒 第八十五章 尔方唱罢彼登场 第八十六章 道恩怨情仇 第八十七章 满心疯魔 第八十八章 暗影生,幽离境中风骤(上) 第八十九章 暗影生,幽离境中风骤(下) 第九十章 邪魅外道出,群魔乱舞 第九十一章 一剑御天风云乱(上) 第九十二章 一剑御天风云乱(下) 第九十三章 到头空,拨云徒留陌路 第九十四章 散恩仇,皆归尘土 第九十五章 君不见,有双眸粲粲 第九十六章 谁怜影,可知星眸黯然? 第一章 云梦万里风云消 第二章 青山慈庵隐 第三章 故友重逢 第四章 悲喜交加 第五章 冬雪落无声 第六章 谁人立雪霜满头 第七章 死生难相守 第八章 苦酒灼心,红尘论道 第九章 眉目终阑珊 第十章 慈云斋中言旧事 第十一章 深情岂堪负? 第十二章 佛堂暗影(上) 第十三章 佛堂暗影(下) 第十四章 调虎离山 第十五章 剑气清雪寒 第十六章 云消灯灭香魂归(上) 第十七章 云消灯灭香魂归(下) 第十八章 不明世间痴 第十九章 魑魅魍魉 第二十章 反手谋算 第二十一章 定计松林居 第二十二章 引蛇出洞(上) 第二十三章 引蛇出洞(下) 第二十四章 局启 第二十五章 局中人 第二十六章 入瓮 第二十七章 师徒(上) 第二十八章 师徒(下) 第二十九章 集英剑鸣 第三十章 飞仙之隐危灵识 第三十一章 天道需无情 第三十二章 碧落千杯酬友 第三十三章 崖畔证鸳盟 第三十四章 更深踏露行 第三十五章 四象诛仙阵(上) 第三十六章 四象诛仙阵(下) 第三十七章 纠葛 第三十八章 血染春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