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世孽缘》 (1)儿女惨死 (2) 来访肖府 (3)初议婚事 (4)兄家说媒 (5)母女夜话 (6) 成婚之日 (7)教子认母 (8)恶作之剧 (9) 深夜疑案 (10)不速之客 (11)姨甥密谋 (12)去求潘爷 (13)一场闹剧 (14)金锁之迷 (15)毒上加毒 (16)比武定音 (17)挑拨教唆 (18)夫妻夜话 (19)拜了师父 (20) 刀毁花容 第二天早饭后,肖春阳让周妈把家里所有的人都叫到客厅。 韩雪萍心里有数,知道是肖春阳宣布重大决定,做她想做的事情,所以,她的表情很兴奋和得意。两个孩子肖敏和肖辉也知道父亲把家里人都叫到客厅的目的,他们的心情很舒畅,脸上都挂着幸灾乐祸的神情。 周妈她不明白主人要干什么,但是她从主人那阴沉严肃的神情中感觉到事态严重,她心悬着,七上八下的,她来到这肖家已经五年多了,很有感情,似乎就是自己的家一样,她觉得这好像于己无关,似乎是和新太太有关,她不由地为太太心里捏了一把汗。 刘志斌也觉得家里头是有什么重大事情要发生,但她很明白,这肯定是和自己有着重大的关系,从昨晚丈夫的冷酷的态度和说的那些绝情的话,她明白,可能就是冲着自己来的,绝没有什么好事情落到自己的头上,但她也不怎么担心,因为昨晚丈夫已经说明了,无非如此,还能怎么样处决她呢? 刘志斌昨晚听了丈夫的话后,心里头是五内俱焚,痛苦悲伤,做梦都没想到丈夫会如此地对待她,虽然,她在未嫁过来和刚嫁过来也曾担心过,婚后,丈夫和她非常地恩爱,只是两个先方的孩子敌视她,她也就把悬着的心淡定了,可是,两件事发生之后,她就日益地担心,但却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么地严酷。刘志斌,一夜未曾合眼,现在,她觉得迷迷糊糊,浑身无力,她就坐在椅子上,勉强地支持着,等待厄运的到来。 肖春阳扫视了每个人一眼,目光最后停留在周妈身上。周妈看见主人在看自己,意识到主人要对自己有话说,她没有出声。肖春阳终于说话了:“周妈,这里用不着你了,你回家吧。”周妈听了非常意外,惊讶地说:“老爷,为什么?我干得不好吗?”肖春阳摆摆手说:“不是,你干得很好,我很满意,我们全家也都很满意,但是我们不用了。” 周妈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她就问了一句:“老爷,家里的活谁干啊?”肖春阳看了看刘志斌一眼说:“嗯,有人干,你就不要问了。” 肖春阳说着,拿出钱来给周妈:“周妈,这是你的工钱,拿着。”这时候,其他的人,都没有说话,但肖春阳看了刘志斌那一眼的及其迅速的动作,周妈还是发现了,她的心,顿时紧张起来,她也不由得看了刘志斌一眼,周妈见刘志斌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示,但却显得非常地虚弱,她的鼻子一酸,眼泪都要流了出来。 周妈接过钱来说:“老爷,那我走了。”周妈深情地望望自己呆了五年的这个家,真是有点儿舍不得,五年啊,自己的汗水洒了多少?最后,周妈的目光落在刘志斌的身上,她此时的心里,虽然很难过,也很替太太担心,但她不知道该对太太说什么,她只是呆呆地看着刘志斌。 刘志斌听见辞退了周妈,心里很难过,也很舍不得,半年来,和周妈相处得如亲姐妹一般,自从金锁事件以后,在这个家里,只有周妈体谅自己,安慰自己,也多多少少地呵护了自己,如今,就连这么一个人也被赶走了,今后自己将是孤家寡人,无依无靠了! 刘志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周妈面前,眼里噙满了泪水,颤声说道:“周姐,真舍不得你走呀。”周妈看到新太太如此,心里突然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担心地说:“太太,你自己多保重。”说完,她用手擦擦眼睛转身离去。刘志斌瘫倒在椅子上。 肖春阳提高了声音说:“敏儿,辉儿,把箱子抬到你们屋里去。”肖春阳看看刘志斌说:“刘志斌,你把箱子打开,把你的东西拿出来,钥匙交给敏儿。”刘志斌抬头说:“我没什么东西。”说着,把钥匙交给了肖敏。肖敏接过钥匙,左瞧右看的,欢喜非常。肖春阳看看韩雪萍,韩雪萍点点头。 肖春阳咳嗽了一声,清清嗓子说:“我现在宣布一下,从今天起,家里的事情由敏儿掌管,敏儿有权支配家里的一切,包括刘志斌在内。周妈辞了,家里的活儿就由刘志斌去干。”肖敏欣喜若狂,她发誓地说:“是,爸爸,女儿一定管好家事,决不辜负您老人家的希望!”肖辉见父亲真的把钥匙和大权都交给了姐姐,他很是高兴,说道:“爸爸,我会帮助姐姐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韩雪萍走到肖敏和肖辉身边,搂着他们说:“姐夫,你看这两个孩子,多可爱呀,他们会管好家的,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 韩雪萍又看看肖敏和肖辉说:“你们俩快把箱子抬过去。”肖敏和肖辉答应一声就去抬箱子等到肖敏和肖辉回来后,肖春阳看看刘志斌说:“刘志斌,从今以后,你也不是太太了,你就是佣人,你叫我老爷,称敏儿小姐,称辉儿少爷。”刘志斌已经瘫软了,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流泪。韩雪萍用鄙夷的目光看看刘志斌,用鼻子哼了一声。肖敏和肖辉拍手称快:“好,好,呸,贱女人!” 肖春阳见刘志斌没有说话,就凶巴巴地喝道:“刘志斌,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为什么不说话,嗯?”刘志斌见如此,只好说:“是,老爷。”肖敏翻了翻眼珠说:“贱女人,你不是太太了,你是老妈子,你怎么还坐在椅子上?”肖辉就喊道:“你站着,不许坐!”肖春阳马上支持儿女说:“刘志斌,你听见少爷小姐的话没有?” 刘志斌她已经瘫倒在椅子上,只得站起来,可是她哪里还站得住?她双腿颤抖着,她眼看着就倒下去,但是她靠在墙边,没有使自己倒下去! 韩雪萍给肖春阳使眼色,肖春阳没有明白,韩雪萍走到肖敏身边,耳语几句,肖敏点点头,恶狠狠地看看刘志斌,转身离去。不大工夫,肖敏手里拿着一把小刀,给了肖春阳。韩雪萍的眉毛一挑看着肖春阳说:“你,怎么,忘了吗?”说着,用手指指刘志斌。 肖春阳猛然明白了,他翻弄着小刀,心里的人性一闪:这么美的面容,难道就毁了吗?太可惜了,这一刀下去,可就变成丑八怪了! 韩雪萍见肖春阳迟迟不动手,明白他还在留恋着刘志斌的美貌,她不由的心急了,她眼珠了转了转,不行,一定得毁,否则,肖春阳还有可能被刘志斌的美貌迷住,那么就前功尽弃了! 肖敏见他父亲在犹豫,就走到肖春阳身边,催促着父亲动手。肖春阳还在犹豫,韩雪萍急了,喝道:“肖春阳,你想怎么地?”韩雪萍这一声喝,肖春阳吃了一惊,心想:不毁,韩雪萍就不能放过我,一切的一切都完了!唉,毁了吧,况且这么坏的女人! 肖春阳走到刘志斌的面前,一下子就揪住了刘志斌的下巴,咬着牙,凶狠地说道:“妖精,我毁了你!”肖春阳说着,举起了小刀,就要刺下去!刹那间,人间这一绝美的面容就要被毁掉了!韩雪萍、肖敏和肖辉都不出声,他们都盯着人间这一惨剧! 刘志斌在恍恍惚惚中发现肖春阳拿着刀面对着自己,她不知道肖春阳要干什么,怎么?他要杀了自己?刘志斌心里一阵惊恐,但她马上一转念,唉,也好,死就死了吧,什么都解脱了,今后自己还能有好吗?可是,我肚子里的孩子不也就死了吗?孩子是无辜的,他没等出生,就被他的亲生父亲害死在母亲的肚子里,好惨啊! 刘志斌在绝望中好像听见肖春阳的话,她醒悟到,肖春阳不是要杀她,而是要毁她的容!啊?毁容?这不是比死还要难受吗?一个女人,面容是顶顶重要的呀?刘志斌想到,还是死的好!刘志斌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说:“你毁,我就去死!”说着,她就挣脱着,朝墙上撞去!眼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要香消玉殒!不仅仅如此,还有一个鲜活着的胎儿! 肖春阳始终没有放手,还是揪住刘志斌的下巴,举着刀,刘志斌在死志之下的挣扎,她那瘫软的身子能有多大的力气啊?她挣脱不了肖春阳凶狠凝聚的力量!刘志斌没有撞到墙上,反而,昏厥了过去!也许是刘志斌的命不该绝,也许是她肚子里的胎儿必然要降临人世,事情就在那么一瞬间有了突然的转机! 单说那肖敏,正等着她父亲一刀下去,却突然听刘志斌要死的话,她的神经猛然地一愣:嗯?她不能死!她死了,父亲还得娶女人,这个刘志斌老实,再娶一个泼辣货就麻烦了!嗯,留她一命,叫她生不如死!她死了,也是便宜了她!肖敏想到这里,走上前,把父亲拽走,同时,也把韩雪萍和肖辉拉走。几个失去人性的东西都走了,客厅里只剩下昏厥了的刘志斌,躺在地上! (21)备受折磨 (22) 深山习武 (23)麻木觉醒 (24)军商勾结 (25)女儿出世 (26)在月子里 (27)挖空心思 (28)贩卖军火 (29)大打出手 (30)丢官失职 (31)黑道争斗 (32)回到娘家 (33)掐死女孩 (34)对簿公堂 (35) 去了台湾 (36)各自下场 (37) 划定成分 (38)面对农会 (39) 街上见闻 (40)肖敏出嫁 (41)懂事孩子 (42)求得同情 (43) 震元讲道 (44)修炼气功 (45) 偏心绝情 (46)该管家的 (47) 父女争论 (48)肖辉结婚 (49) 去外婆家 (50)只好离开 (51)得病妻离 (52)伺候肖辉 (53) 刘迪疯癫 (54)坎坷遭遇 (55) 秤米做饭 (56)解燃眉急 (57) 嫁祸于人 (58)复婚风波 (59) 肖香工作 (60)家境好转 (61) 展示轻功 (62)修炼轻功 (63)重要谈话 (64)改定成分 (65) 挨批挨斗 (66)遍体鳞伤 (67) 有人偷听 (68)全家惶恐 (69) 巧遇张婶 (70)全家相劝 (71) 话说修真 (72)最后修炼 (73)肖海恋爱 (74)终成眷属 (75)概说海妻 (76)人间怪物 (77)好坏两极 (78)剃头刀子 (79) 对不上账 (80)给你妈了 (81)偷给娘家 (82)吐露心声 (83)分到农村 (84)第一顿饭 (85)农村生涯 (86)仅此一女 (87)功成回家 (88)欢儿之死 (89)五一回家 (90)调回城里 (91)去班长家 (90)涉及要害 (93)中段插曲 肖兰听了,当然也很高兴,没等肖兰说他的这个缺点,他就自我检讨,而且还说得毫不隐瞒,认识得这么快,这么坦率。肖兰说:“你认识到自己这个缺点真是太好了!说实在的,都是一个班的同学,根本就不应该搞什么派性,有什么过不去的?有什么问题谈谈心不就解决了吗?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大家不都到一起来了,到学校这个教育人的地方来接受教育,做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班人吗?” 肖兰说到这儿, 顿了一顿,她看崔文林听得很认真,好像也很服帖。肖兰又继续说:“你们这样做,真是太不对了。你作为一班之长不但不消除矛盾反而带头搞派性,那就更不对了!”崔文林听到这里,狠狠地点点头。 肖兰觉得效果不错,就接着说:“今后,你们必须丢掉派性搞好团结,尤其是你这个一班之长,更要搞好团结,起个模范作用,并且要做你这一伙人的工作,要以大局为重,团结一致共同前进。” 崔文林听了肖兰的话后,又连连点头:“肖老师,您说的对,我一定按您说的去做。我一定让那些同学去掉派性,搞好团结。”崔文林一边说着一边还直擦汗。 肖兰看着他说:“你别太紧张了,事情都过去了,今后不那样就是了。”崔文林还是抹汗:“不知怎么的,我就是好出汗。”在后来的日子里,印证了崔文林话,他经常出汗。 到了他三年级时,征兵体检查出了他有败血症,三个月后,他就死了。看来,这出汗,是他得败血症的征兆,可惜的是,不知道,如果早知道的话,及时治疗也许他就不会死掉。 崔文林的死,肖兰很痛心。她觉得自己失去了一个好学生,中国失去了一个好青年,也许我们失去了一个好干部。总之,他的死,就是一个遗憾。 三十多年后,肖兰的笔下记录了崔文林,这就是一种纪念,是老的为小的写纪念。崔文林他是肖兰教学生涯中最好的班长。 还有一个好班长,可以排第二号的,他叫田志明,他长的又高又大,能歌善舞,到他应该结婚的年龄,他未能和自己心爱的姑娘终成眷属而得了精神病,疯疯颠颠的,最后不治而死,死时已是三十几岁了。 在田玉明得病其间,他曾经用八裁白纸画了三张画,画的是花、鸟、鱼,他画的很拙劣,没有一点儿画家的素质,可是却能表达他的美好愿望和深情厚谊。田玉明到学校去了但是并没有找到肖兰,他就把三张画交给了老主任,托付老主任转给肖兰。肖兰很感动,但她不知道当时田玉明是否清醒。 平时,肖兰碰到过田玉明多次,他都和肖兰说话,肖兰也和他聊天,那时候,他好像不是个疯子。后来,田玉明他死了,他遭了很多罪,可是他没有感觉,也许,在他清醒的时候,他会感觉到的,但他无力改变自己的命运。田玉明的死,同样是一种遗憾。 肖兰对崔文林和田志明他们也都是无能为力,只好用文字来纪念他们,他们死了,无魂无魄,不会感觉到的,只有肖兰自己才能感觉到。 当肖兰叙述他们的才华美德和悲剧结局时,校长靳启生诙谐地说道:“你是怎么培养人才的,怎么都培养到那边去了?” 肖兰无言以对,只能是苦笑,心里是一片惋惜悲哀。 等到崔文林平静之后,肖兰又循循善诱:“文林,在对王喜超的问题上,你要高姿态。你主动地和他谈心,多做自我批评,用真诚去感动他,和他重归于好,团结一心,积极合作,把班委会的工作搞起来,带动全班同学提高觉悟,努力学习,掌握本领,为国家建设当好接班人。” 崔文林听了也很高兴:“肖老师,我会的,您就放心吧。” (94)点石成金 肖兰又补充说道:“我也会帮助你的,我也要找王喜超,和他好好谈谈。另外,我也要在全班同学面前说说消除派性搞好团结共同奋斗的重要性,让全体同学提高认识,回到正确的轨道上来。当然,我和全班同学说的不止这些。总之,我要带领你们按党的要求去做,按教育方针去做,让班级成为一个教育人、改造人的阵地,让每个同学都成为合格的高中生,成为国家建设的有用人才。” 崔文林拍起手来:“肖老师,太好了,太好了!班级这样了该有多好!其实我也不喜欢班级从前那个样子,只是大家都不听杨老师的,大家都瞎混胡闹,我也就失望了,也就跟着混了,还搞了派性,把班级搞的一塌糊涂。这回儿您当我们的班主任,真是太好了!以前我也不知道您,今天您和我谈了这些,我就服了您,您是个好老师,您带领我们一定错不了。” 肖兰看他那高兴的样子,心下也是兴奋,觉得今天没有白来。 肖兰看着崔文林:“文林,你要当好班长。首先要以身作则,处处起模范带头作用,不要象以前那样,如果你做得不好,就没法去管别人,别人也不会服你。你自己做好了,你说别人,别人也会听的,只要你按党的要求去做,用正确的标准去对待大家,就不会出现问题。” 听到这里,崔文林不住地点头,连连地说:“是,是。” 肖兰很高兴接着说:“当然了,个别的人也会有的,个别的现象也是会出现的,但是,只要我们用正确的去纠正错误的,就一定会成功的。我会扶植你的,也可以说,我会给你撑腰的,前提是你必须要做得对,做得好,你要是做得不对,做得不好,我也照样批评你。你在工作的时候,如果有哪个同学出难题,不按你的正确指挥去做,我也会批评他的。” 崔文林越听越心胸开阔,他眉开眼笑。 肖兰见他如此,也振奋起来,说道:“你就大胆地去干工作,并且要讲究策略,讲究方法,不要简单粗暴。也许你不那么会干,不过,可以在干中学嘛,我也会指导你的,你不用担心,我相信你会干好的。” 崔文林听了小兰的这些语重心长的话之后,他的精神越发振奋起来:“肖老师,听了您的这些话,真是受益匪浅,我有信心了,我也没有顾虑了,我也有干劲了,我也长胆了,我决不会辜负您的期望,请您一百个放心好了,我会尽我的力量去干工作的。” 肖兰又说:“文林,也许我和你们以前的班主任不太一样,我不喜欢什么事情都是班主任出头露面,我喜欢让你们班级干部指挥和带领同学们做事搞活动,特别是一班之长,所以,你要多出头露面,就象是个老师一样,该管的,该说的,你就去管,你就去说。不仅仅是你,其他的班级干部也要如此,你们要各负其责又要互相协调嘛,也不能你一个人代替他们。当然,以你为主,你要带好整个班子,管理好整个班级。你明白吗?” 崔文林点点头:“肖老师,我明白。” 肖兰又说:“我之所以这样做,在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培养你们班干部的工作能力,使你们不但勇于工作还善于工作。还有一点,就是要培养同学们的自觉性,这一点也非常重要,也可以说,是相当的重要。你想啊,人人都自觉了,什么事情不都好办了吗?自觉性的培养,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也是个长期的任务。我们要对同学们进行自觉性的教育,要他们培养自觉性,养成自己管理自己的好习惯,遵守纪律,积极主动地参加各项活动,努力学习,陶冶情操,使自己成为一个优秀的高中学生。” 崔文林听了,连连点头:“肖老师,你说的太好了!你是和一般的老师不太一样,我觉得你这样才好,就是挺高明。” 肖兰淡淡地一笑:“这算不上什么高明,我觉得这是我们做事应该达到的高度,也是我们现在所处的时代特征。我也不过是只井底之蛙,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哪。好在我能多看看多想想,多学习就会有所提高有所进步。” 肖兰说完了,看了看崔文林,只见崔文林的脸上现出佩服和敬重的神色。 肖兰和崔文林谈了许久,谈的也很多,主要还是有关班级的治理问题和同学们的情况。师生二人谈得非常融洽,非常到位。这一次长谈,肖兰和崔文林也成了知心朋友。这种结果,是肖兰事前所料到的,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许就是一种天然的师生缘分吧,肖兰的心里当然是非常的舒畅,她有一种预感,觉得这个乱哄哄的班级,一定会在自己的手里地覆天翻!而崔文林这块没有雕琢的玉石,经过肖兰的点拨,终于成了一块闪光的金子! (95)全体教育 (96) 卓有成效 (97)救个男孩 (98)行侠仗义 震元对刘洪斌的归来和鲍小骞的到来,都很惊讶。刘洪斌给师傅一样一样地说明,震元很是感叹。他看看鲍小骞,觉得这孩子很可爱,也有习武的天分,他答应教鲍小骞武功,但不收为徒弟,他让刘洪斌收鲍小骞为徒弟,鲍小骞十分高兴,给师傅和师爷磕头,震元也很高兴。 震元对刘洪斌说:“徒儿,你不能总呆在这山上,你要下山,用你的武功和本领,为老百姓造福吧,山上没有用武之地,不能白白地学习二十五年哪。”刘洪斌觉得师傅说的也是道理,他说:“师傅,你说的对,但我走了,你老人家怎么办?” 震元听了,觉得自己的爱徒很孝敬,他哈哈一笑,说:“我嘛,没问题,自己能照顾自己,这不,还有小骞和我作伴吗?你就放心地去吧。”鲍小骞听了,抢着说道:“师傅,你去吧,家里有我陪着师爷呢。”刘洪斌听了祖孙二人如此说,点点头,说:“那好吧,我可以经常回来看看的。” 第二天,刘洪斌辞别了震元祖孙二人,下山而去。 这一天,刘洪斌来到了一个小村子里,他觉得有些饥渴,便要找找卖食品的地方。他正一边走一边找,忽然听到一个院子里有吵闹声,见有几个人跑进跑出的,就感到有什么情况。他就走了过去。他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原来,院子有些人,四个彪形大汉,在打一个人,打人的下手狠,还吵着骂着,被打的爹一声妈一声地喊叫,旁边一个老头跪在地上哀求,另外两个人在拉拽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另外的一些人看热闹,没有人拉架,也没有人来解劝。刘洪斌心里很气愤,他上去问,没有人敢回答,眼看着被打的人有生命危险。 刘洪斌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挥手一拽拉,那几个打人的彪形大汉登时就被掀到一边,有的还抢个狗吃屎。看热闹的人,觉得这个救驾的人太有力气了,还像是武功不赖,他们心就放下来了。刘洪斌扶起那个被打的人一看,满脸血葫芦一般,身上也是衣裤浸出了血渍。刘洪斌赶紧掏出自己的小药瓶,给这个伤者敷药。要是再迟一步,这人就会被打死!那个跪地的老头,急忙过来帮忙称谢。 刘洪斌把伤者安顿在老头身边,说:“你看着他别动。” 那几个被刘洪斌打到一边的彪形大汉爬起来,又都来打刘洪斌,只见刘洪斌的双手一闪,他们几个都被搧出很远,他们看出来了,这可不是个善茬,谁再也不敢上前了,都站到很远的地方叫骂,刘洪斌也不再理睬他们。那个被人拉拽的姑娘看到了这一切,大喊:“好人哪,快来救我!” 刘洪斌听到了,走过去,一挥手,那两个拉拽姑娘的人就像粪球子似的滚到一边去了,嘴里嗷嗷地乱叫,看热闹的人都笑起来。 刘洪斌要弄清怎么回事,要做个最好的处理,他就问被拉拽的姑娘。姑娘说:“我家借了村长家钱还不上,他们就要我嫁给他傻儿子顶债,我哥和他们评理,他们就打我哥,抢我去他们家和他傻儿子结婚……”刘洪斌听了姑娘的诉说,十分地气愤,他怒道:“现在都解放了,还有这事儿,走,我和你去找上级领导,看他们还敢不敢了!” 刘洪斌求几个乡农把被打的抬回家,嘱咐老头看好儿子,也让那几个乡农陪着,自己和那个姑娘去了乡里找领导,领导调查之后,把那个村长撤职了。 几个月后,刘洪斌来到了一个县城,他正在街里走着,看到前面有两个年轻人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躺着个老头,双目紧闭。后来,有几个男女哭喊,其中一个中年妇女哭得最悲催,她还叨咕着:“爸呀,你怎么就这么走了,我妈可怎么活呀?爸,爸——” 听那个妇女的哭喊,这个老头就是死了,可是,就在刘洪斌看那担架上的老头一瞥之间,他觉得老头没有死。于是,刘洪斌紧跑几步,撵上担架,又细细地看看双目紧闭的老头的脸,他摆摆手,说:“停一下,停一下,让我看看。” 这一行人很奇怪,其中,有个中年男子问:“你是什么人,要干啥?”刘洪斌平和地说:“我是过路的,我看看这老人,什么病?”那个中年男子发怒了说:“你别搅合,我们的老人过世了,我们要去办理后事呢,你捣啥乱?滚开!”刘洪斌说:“我不是捣乱,我看老人家没有过世。” 这些人听了,很奇怪,那个中年男子更气了,要打刘洪斌,刘洪斌一抬手,那个中年男子就倒退了十几步跩了个倒栽葱,这些人站住了,想要打架,那个哭得最悲催的中年妇女,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原因,也许是不希望她的父亲的死去,有一分侥幸的心理?她分开众人,对刘洪斌说:“大哥,就请你看看我爸。” 刘洪斌没有说话,走到担架前,弯腰看看,摸摸老人的脉搏,说:“让我看看。”刘洪斌确定老人没有死,是一种脑卒中的假死,他给老人扎了几针,不大工夫,老人就睁开了眼睛,在场的人都惊讶不已,那个中年男子伸出大拇指说:“真行,大夫都宣判我爸死刑了,你给救活了,真是华佗再世哟。” 其实呢,在学武功的二十五年里,震元也教刘洪斌其他知识本领,上至天文,下至地理,还有那医学,什么雕刻,经典文献啦,写文作诗了,等等,都一一地传授,刘洪斌也精心地学习钻研,所以,刘洪斌的知识本领,可是很渊博的哟。当然,不是刘洪斌学尽了天下所有的知识和本领,学无止境。 刘洪斌自从下山以来,多少个日日夜夜,他都用自己的知识和本领,为天下的老百姓服务,用伟大领袖的话,那就是完全彻底。这样的服务精神,不仅仅是因为他有本领有知识,还得有品德吧,没有这一点,也不可能完全彻底地为人民服务,也不可能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他做了好事,从来不留姓名,那就是现在的雷锋精神。 刘洪斌在为天下人服务的过程中,他也没有忘记师傅和父母之帮,有时候,他就回栗子山,看看师傅,教教徒弟鲍小骞。他也回到家乡,孝敬孝敬年迈的父母,尽到一个人子的本分。 还有一点,就是他的学无止境,天天坚持练习武功,保持着良好的修炼习惯,还不断地探索新的更高级的武学。同时,刘洪斌也天天看书,读经典文献,各类绝学知识,更加丰富自己。他也作文吟诗,真是全才了。 (99)中秋佳节 齐霸歪在结婚后的第十个月生个女儿,像是有天大的功劳似的,居功自傲,老虎屁股摸不得。肖海伺候得越发周到了。齐霸歪也不管孩子,什么拉屎撒尿她全不管,不是婆婆刘志斌管就是丈夫肖海管。 齐霸歪对孩子只有三样她不得不管,谁让她是女人哪,这是上天的安排:一是孩子借她的皮囊产生并孕育,二是孩子借她的“通道”生出来,三是孩子借她的器官吮奶苟活着。 这三点就是齐霸歪做为女人和母亲的全部意义。这三点不仅仅是雌性人类的本能,就连雌性动物也具备,从这方面上看来,齐霸歪和雌性动物没有什么区别。孩子长到九个月,就住在奶奶家,由奶奶和家里照顾孩子的一切,那齐霸歪就更得清闲了。 可是,齐霸歪是怎样对待婆婆一家的呢?这天,是中秋节。 刘志斌对肖霞和肖华说:“你们姐俩上街买点儿肉、菜,咱们包饺子吃。再买二劲月饼和几斤水果,好好过个节。”肖霞和肖华满口答应。肖霞问:“包饺子什么馅?好买什么菜。”刘志斌说:“嗯,芹菜和白菜。” 肖海的女儿肖红艳已经三岁了,她圆圆的小脸,眉清目秀,很是可爱。刘志斌和家里人都非常疼爱、非常喜欢这个小女孩,她那时,是天真活泼,没有被其母熏黑,长大以后,被她母亲齐霸歪教唆愚弄得和奶奶家人如同仇人,一辈子都没有亲近过。 小红艳听奶奶说要包芹菜馅饺子,高兴得拍着小手说:“哦好吃,我爱吃!” 家里人看见红艳那可爱的样子都笑了。刘志斌更是喜上眉梢说:“好,好,红艳哪,今晚你还在奶奶这儿住。”红艳很高兴说:“奶奶,我不走,和你一个被窝。” 刘志斌抱过红艳说:“好宝宝,九个月你就在奶奶家住,今早你爸说接你回去住,我还舍不得,你一宿不在,我就心里想。”红艳听奶奶这么说,搂住奶奶的脖子,在脸上亲了一口,把刘志斌乐坏了。 肖春阳对肖红艳的感情,也还是有的,虽然不像对肖辉的孩子那么亲密无间,但也还说得过去,他见肖红艳这般活泼可爱,心里头也就喜欢了些,他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孙女,但没有说什么。 肖霞和肖华上街一小时候,回来了。肖春阳问道:“你俩都买什么东西啦?” 肖华一边拿出东西一边回答:“爸,买了肉、白菜、芹菜、大辣椒什么的,又买了月饼、苹果。”肖霞拿出两瓶酒,到父亲面前说:“爸,还给你老人家买了酒。” 这时候,肖海进来了。小红艳见爸爸来了,就扑到肖海怀里,肖海亲着女儿。肖海对刘志斌说:“妈,我把红艳接回去。”刘志斌说:“回去干什么?晚上包芹菜馅饺子,孩子爱吃。”肖海一边抱着女儿一边说:“今晚就不回来了,明早我送回来。” 红艳看看奶奶说:“爸,我和奶奶说不回去了。”肖海看着女儿说:“不行,你妈想你了。”刘志斌听了,说:“那就回去吧。海儿,晚上你们过来吃吧。” 肖海摇摇头说:“不了,我们自己在家过吧。” 本来,八月节是个团圆的节日,肖海原本打算带着老婆回到母亲家里一起过节,再给父母买点儿什么礼品,这本来就是人之常情无可非议,这也是做晚辈的理所应当的孝心。 肖海和齐霸歪说:“八月节,咱们回她奶奶家一起过吧,给爸妈买点儿礼物,也给你爸你妈买礼物。我想好了,你说呢?”齐霸歪听了肖海的话,心里就不高兴了。 要是回老太太那里白吃白喝还行,这王八蛋还想给那两个老东西买啥礼物,真他妈的见鬼!想到这里,齐霸歪皱着眉头说:“买啥?哼,就是该回去吃喝的,我家,不要你的东西,就是你妈要,不买!” 肖海听了,太不顺耳了,他没敢说别的,就是说:“还是买吧,过节了,空手回去不好的。”齐霸歪更加反感,赌气地说:“不买,也不去,自己过!” (100)芹菜之仗 (101)媒人上门 (102)相亲相处 (103)会了亲家 (104)失足成恨 看来,陈忠孝哦呢,和肖兰这二十来天的相处,他觉得很甜蜜,心满意足地回了部队。谁也能想象得到,他是非常地高兴,回来探家,终于解决了自己终身伴侣的问题。而肖兰呢,她是蒙蒙迷迷的,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和滋味,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了,别人更不会明白的,因为,他们不知道肖兰的内心世界里的隐秘。亲家这么一会,肖兰和陈忠孝的百年之盟,就算是定局了。 不管怎么说,这段就是肖兰的恋爱史诗,尽管肖兰的内心没有满足,但她也有些感冒,这就是她在世已经二十四年的新的里程牌,细细地玩味起来,肖 兰的心里也有异样的新鲜的感觉。陈忠孝走后,肖兰也不由自主地回想了这二十来天和陈忠孝相处的情景,她少女的心扉还是在翻动着。过后,肖兰还有了点儿文学创作的灵感,写了一首小诗来回味它: 春节后的第三个夜晚/我们开始了相逢/一条无形的线把/我们连通/春风吹拂的夜晚我/们缓步前行/温馨笼罩的小屋/我们谈笑风生/丰盛的宴席/意味着我们的海誓山盟 暂短的时光凝/结下鱼水般的深情/为了祖国的繁荣昌盛你/踏上了“平齐”的路程 (平齐:齐齐哈尔——四平的火车路线)车站上的丁香树旁留/下你道别的身影/向远方奔驰的列车/留下你微笑的面孔 远飞的鸟儿/带去我的心声/愿你像一棵苍劲的青松/ 屹立在崇山峻岭愿/你像一只矫健的雄鹰/翱翔在辽阔的天空/愿你象雷峰/ 做一颗永不生锈的螺丝钉把/自己的一切/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之中 啊/我们的友谊/象泰山般的稳固/象金子般的闪光/象雪花般的纯贞/象日月般的永恒 这首也许是拙劣的诗歌,不属于生活的录音,而是属于文学作品。这是那个时代的诗歌风貌,从这一段文字来看,还能表现青年男女初恋的情景和心理,给人的感觉,还是很温馨和甜美的,这和肖兰的心灵深处无法相提并论,我们也无法说清楚肖兰是怎么一回事。 陈忠孝归队之后,很快地就给肖兰写了一封信。陈忠孝的信里写道: 亲爱的兰: 你好!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离开你好几天了,我非常想念你!我这次探家,真是没有白过,老天让我意外地遇见了你!你的心灵,是那么纯洁善良;你的眼睛,是那么清澈明亮;你的性格,是那么真诚温柔…… 当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的心就被你征服了! 通过二十几天的相处,无论是在姐姐的小屋里,我们谈天说地;还是在月光下我们漫步街道,我的心情都是非常的快活!那丰盛的会亲宴席,意味着我们的山盟海誓…… 归队的时候,我是多么舍不得离开你,但是,又不能不离开,可想而知,我的心是多么地难过! 现在,我时时刻刻地想起在家和你相处的分分秒秒,我心里充满了无比的甜蜜! 我想,我这辈子能有你这么一位温柔美丽的妻子,是多么幸福! 肖兰看过信后,心里头是说不出什么滋味,一片迷茫。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她也没有明明白白地把自己的心理梳理一下,她的心里是十分地迷茫与纷乱,她没有一个十分明确而纯粹的前进路线和方式,她不能快刀斩乱麻。 这以后,陈忠孝和肖兰就是书信来往了,陈忠孝的信都很长,而且都是甜言蜜语,信誓旦旦。特别是他有一封特别长的信,十分详尽地表达了这次探家遇见肖兰的整个心理历程,尤其是真切而多情地表达了自己对肖兰的喜爱和满意,还特别地憧憬着和肖兰今后的幸福美满的生活。 我们说,陈忠孝这些心理的反应,都是发自肺腑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虚假成分,这也是一个求偶得偶的青年男子的精神境界的真实写照和缩影。 后来的事实,使肖兰猛然醒悟,和陈忠孝糊里糊涂地相处、订婚以至于结婚,都是一个天大的失误,其实,她也根本没有相中陈忠孝,但就是由于她的糊涂,甚至是愚昧,导致了这一生的不幸!真是,一失足而成千古恨! (105)退休之后 (106)干不干活 (107) 大女又挑 (108)怂恿教唆 (109)回家变样 (110)矛盾激化 肖华赶紧站在肖霞的面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父亲,他很奇怪,也很纳闷。肖华说:“爸,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打我霞姐?她也没说别的呀。”肖霞她很气恼,她不曾料想父亲会如此凶狠地打她!肖霞她也喊起来:“你打,你打死我算了!”肖春阳更加狂怒,他吼道:“打死就打死,死一个少一个,都死了,那才好呢!”刘志斌她虽然想到了不祥,但也没想到肖春阳会无缘无故地大打出手!她想到,肖春阳这次去肖敏家,肖敏是挑拨得很厉害,否则,肖春阳不会一到家就揣起退休证,又无缘无故地打他喜欢的肖霞! 刘志斌见自己的小女儿无辜遭打,心里愤怒极了,也心疼极了!刘志斌跳下炕来,直奔肖春阳,和他扭在一起,愤恨地说:“你大姑娘没少挑拨教唆你呀,你一回来就发疯!你个畜生,你个混蛋!”刘志斌对肖春阳是太了解了,他是一点儿都不会装相,人家装枪,他就放! 那肖春阳也不隐瞒,他吼道:“肖敏她说的对,我就听,我就照办!你能怎么地?你们又能把我怎么样?”刘志斌她用尽全身力气和肖春阳撕巴,口里还大喊:“我和你们拼了!”刘志斌哪里是肖春阳的对手,况且那肖春阳的精神境界里是被肖敏挑弄得满是野蛮的沉淀? 眼看着刘志斌要吃亏了,肖华见父母扭在一起,心里头可急坏了,紧忙上前去拉,肖霞也顾不得自己的脸上流血,也上前来拉!那肖春阳的卯足了劲儿是太大了,两个孩子都拉不动!刘志斌还是挨了肖春阳的打! 肖霞和肖华见母亲挨打非常心疼,见父亲如此野蛮,也非常生气,他们用尽了自己平生的力气,终于,把肖春阳拉到一边。肖春阳的余怒未消,他见什么就摔什么,弄得满地都是物品的残骸!从此,肖春阳和刘志斌的矛盾又得以滋生蔓长。家里头天天都是阴冷甚至是要爆炸的气氛! 到了二十号,肖春阳自己去学校开资,他不想再进学校的大门,在那肖敏的挑唆下,他也不再以此为意。肖春阳开资后回家,就给了刘志斌二十元钱。刘志斌她心里一阵忧虑和气愤,但她不能不问。 肖春阳冷冷地一笑说:“就给你这么多,剩下的我留起来,我自己花。”刘志斌强压怒火,说:“你留点儿倒是可以,但也留得多点儿了吧?差点儿就是一半,家里能够花吗?”肖春阳怒气冲天地说:“我想留多少就留多少,是我的工资,我说了算,够不够花,我可不管!” 刘志斌反驳地说:“你不是家里的男人吗?你不应该管家吗?那兰儿都快结婚了,霞儿和华儿没工作,你让他们喝西北风去呀?”肖春阳冷酷地说:“哼,我养活他们这么大,都不错了,他们喝什么风,那我可不管了!”刘志斌见肖春阳这么不通人情,也压不住火了,说:“肖春阳,你简直没有人性,你还是当爹的呢。”肖春阳嘿嘿地冷笑说:“我是谁的爹?谁是我儿女?” 刘志斌愤恨地说:“你真不像个爹样,白瞎这几个孩子了,还一口一个爸地叫你,孝顺你!”肖春阳变了腔调说:“哼哼,我就有两个孩子,一个是肖敏,一个是肖辉!”肖霞听父亲这么说,真是气愤极了,她说:“爸,你这么说,我们几个是什么?”肖春阳野蛮地说:“你们?你们是畜生!”肖霞气得哭起来!肖华也难过得无法形容! 肖春阳举止言谈又回到了从前的老样子,不但和刘志斌唇枪舌剑,火药味极浓,而且和肖兰兄弟姐妹之间也凶声恶气,好象他不是这家人似的,看谁都不顺眼,仿佛这几个不是他的亲生骨肉。 但一提起肖敏、肖辉以及他们的子女后代,肖春阳的眼里就射出十分慈爱和温柔的光芒,还眉飞色舞地夸赞着,即便他们不对,他也坦护,拿不是当理说。 肖春阳已完全听从肖敏和肖辉的指挥,他的心思一丝一毫也不在这个家上,的的确确达到了“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地步。他和刘志斌不断地吵架,没什么正当理由,哪怕是一句话不合他的心,更甚者无事生非,故意找茬,他十分凶狠蛮横,甚至殴打刘志斌,刘志斌奋力反抗和他撕打。肖兰他们去劝去拉,他又打又骂。 肖春阳就这样,把好端端的一个家搅得鸡犬不宁。孩子们都很痛苦,心里压抑得很,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肖兰仰面眺望:“月亮啊,你不可怜可怜我们吗?” 肖春阳和刘志斌的矛盾不断地加深、激化,直向白热化进展! (111)救了姑娘 (112)偏来爱情 那佟婉一步不离刘洪斌,和他聊来聊去的,保姆韩妈见了,也觉得奇怪,要知道,军长的女儿,一向不和人多说话的呀,可和这个人,聊个没完,韩妈也觉得刘红斌很可亲,也是希望他留下来,家里的气氛可是混和多了。 副军长佟井山也终于回来了,听见妻女的诉说,也非常地感激,他是个没架子的人,和刘洪斌聊起来了。过了一阵,刘洪斌告辞,佟婉可着急了,说什么也不让走,而佟井山夫妇见女儿如此,也就竭力地挽留。刘洪斌觉得自己不便久留在副军长家里,非要走不可,佟婉就哭了起来! 佟井山说:“老弟,我女儿多亏了你呀,我们应该好好地谢你,我女儿为你都哭了,这可是没有过的事啊,你救人救到底,就不要推辞了,哈哈哈……” 刘洪斌也觉得自己再坚持离开也是不好了,只好答应了,那佟婉破涕为笑,两只手拽住刘洪斌的手,说:“太好了,叔叔,你真好!”刘红斌低头看看拽着他,仰脸看他的佟婉,突然心里一动,怎么,她的相貌很像董欢儿呀,刘洪斌不由得呆看起来,越看越觉得佟婉像董欢儿,心里说:难道是我的欢儿重生了吗? 大家坐下来,闲聊,不知道怎么提到了廖爱琴的身体状况,刘洪斌迟疑了一下,说:“军长,我也看出了夫人欠安,我懂点儿医术,让我给夫人看看好吗?” 佟井山说:“老弟,你还会这一手,好,好,你看吧。唉,她的这个身体,真是个大问题,我带她看多少个医院了,都没有看好。” 刘红斌给廖爱琴诊脉,又问了些情况,然后说:“夫人这病,根在气血亏损,我给她调整调整吧。”佟婉听了,说:“叔叔,你还会看病?”刘洪斌没有说话,点点头。佟婉高兴地拍手道:“那太好了,叔叔,你就别走了,给我妈治好了。”佟井山也说:“是啊是啊,你就给我老伴好好地治一治,治好了,我可是要更谢谢你,哈哈哈……”刘洪斌说:“我尽力吧。”刘洪斌接着说了廖爱琴的全部症状,廖爱琴觉得非常对症。 于是,刘红斌没有急着走,给廖爱琴调治。那佟婉可是高兴极了!第二天,佟婉去上学,临走,她再三地和刘洪斌说:“叔叔,你可别走,给我妈看好了,我也跟你学习看病,对了,我觉得你还会武术,也教教我呗。”刘洪斌在佟家呆了一个星期了,廖爱琴的病大有好转,浑身也不怎么难受了,有了力气,刘洪斌给她诊脉,调治。这佟婉心里总是放不下刘洪斌,她上课都走神了,老师都点了她了,她自己也感觉到了,可她控制不了自己。她隐隐约约地感到,这可是个特殊了。 放学了,佟婉和自己的好友梅杰一起走,心里还想着刘洪斌呢,梅杰和她说话,她都心不在焉,梅杰推推她说:“哎,婉儿,你怎么这几天神不守舍的?” 佟婉心里也觉得憋闷,她就说了自己对刘洪斌的感觉,然后,她说:“梅子,你说,我这是怎么了?”梅杰忽闪着大眼睛,说:“我看哪,婉儿,恐怕,你这就是爱上他了吧?”佟婉听了梅杰的话,恍然大悟,这就是爱?梅杰肯定地说:“嗯,嗯,小妞儿,这就是情窦初开,爱情的力量。哦,哦,我们的婉儿爱上了一个老爷们儿!”佟婉急了,说:“梅子,你别胡说,他没有老婆孩子,他都四十岁了。”梅杰说:“啊哦,原来如此,他这么大了,为什么不娶老婆生孩子呢?”佟婉摇摇头,说:“不知道。”梅杰说:“他长得怎么样?”佟婉见问,很甜美地说:“他呀,帅气哟。高高的个儿,大眼睛,白白的。”梅杰看佟婉那甜美的样子,不由得吃吃地笑起来,用手指戳佟婉的脸蛋,说:“呸呸,瞧你那德行,好像他就是你老爷们儿似的。” 佟婉沉思了一下,看着梅杰坚定地说:“那,我就嫁给他,怎么样?”梅杰听了,吃了一惊,说道:“呸,好不要脸!再说,你家能同意吗?他比你大那么多,赶上你的爹了,他又没有工作,你爸是军长?”佟婉略一沉思,说:“我不管,只要我爱,我就嫁给他!”梅杰说:“婉儿,你疯了!”佟婉回到了家里,看到了刘洪斌,心里就安定舒服了,她和刘洪斌有说有笑,但她不叫他“叔叔”了,却叫他“哥哥”,廖爱琴嗔怪地说女儿:“怎么叫哥哥?没大没小的?”刘洪斌倒不在乎,但他有点儿奇怪,而佟婉呢,只是抿嘴一笑,不说什么。 过了几天,廖爱琴的病全好了,佟井山夫妇很感激,但刘洪斌可要走了,那佟婉可急了,说:“哥,你不能走,我也不让你走!”其他三个人呢都非常地惊讶,这话倒不奇怪,怪的是佟婉的神态,非常地庄重和急切,刘洪斌说:“佟婉,我都呆好些天了,要不是给你妈看好病,我早就走了。你就别再留我了,说什么我也得走了。”佟婉上前拽住刘洪斌,急急切切地大声说:“哥,你别走,我有话和你说!” 佟井山夫妇听了女儿的话,看了女儿的动作神态,有些不解,廖爱琴说:“婉儿,你要和你叔说啥呀?”佟婉看看母亲,又看看父亲,最后看着刘洪斌,满脸是笑容,声音不是太大但非常地坚定:“哥,我要嫁给你!” 虽然,这话是佟婉对刘洪斌说的,但她的父亲母亲也都听到了,他们都惊呆了,这对他们来说,是一声炸雷!对刘洪斌来说,是一声惊雷!他也愣住了。佟井山还是先反应过来,说:“婉儿,你不要胡说八道!”佟婉转头看着父亲大声地说:“爸,我没有胡说八道,我是认真的!”廖爱琴惊讶得说话不完整了,她颤声说道:“婉儿,你 ,你——疯了?”佟婉又转过头来说:“妈,我没疯,我说的是心里话!”这突然来的爱情,刘洪斌万万没有想到,他现在,就是这一辈子,他不再需要爱情,他的爱情,随着董欢儿的离去而结束了生命,可是,爱情,却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地来临,他非常地意外,但他不能接受,他也不能去给除了董欢儿之外的任何一个女人爱情,更何况,这是个小小的女人,还是个不成熟的孩子,又何况是一个有权势家庭的孩子!可是,这爱情,却偏偏地来到了他的身边! (113) 婚前纠葛 一九七二年下半年,还有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余波,肖兰就有心早点儿出阁以免影响妹妹的前途去向,但是她那慈祥的母亲却说,你不用考虑这个问题,你的终身大事也是要紧的。肖兰给陈忠孝写信也谈到了这个问题,但她没有要求陈忠孝回来结婚,可是,陈忠孝他却在信中说和领导请十天假回来结婚。肖兰接到陈忠孝的信,陈忠孝已经是上车了。 陈忠孝的部队到家的路程,是两天,肖兰即使是写信阻止也来不及了。就在这时候,齐霸歪对肖家人说:“我在学校听老陈家的亲属陈容说,陈忠孝八号结婚。”肖春阳一听,就来气了:“什么?他们也没和咱们商量,怎么就定了日子?”刘志斌也觉得很不合情理,说:“哪有这么办事的?” 齐霸歪又说:“陈容说,老陈家说了,没钱,也没准备,说是做两双被子,给肖兰买一套衣服,别的没有。”肖春阳怒道:“这也太不像话了,都订婚半年多了,怎么啥也没准备?多少也得像回事呀。”刘志斌气愤地说:“哼,他们是想捡便宜。” 陈忠孝到家一看这个样子,能结婚吗?后来,双方协商:定于一九七三年七月三十日结婚。快到结婚日子的时候,肖兰去了陈家。 陈父那时六十多岁,梳个大背头,赤红面子,眼睛挺大,好转来转去,一看就是个滑头滑脑的人物。陈父对肖兰说:“肖兰哪,家里没钱,啥也买不起。” 陈母的脸色灰黄,小眼睛,嘴总好撅着,不是个善良之辈。陈母妖妖道道地说:“呸,准备啥?没门!” 肖兰见这一对老人如此冷漠态度,很是不高兴,她倒不是要求陈家怎么样高档次办婚事,但是也得像回事呀。结婚是每一个青年男女的终身大事,也是每个家庭的大事,人们对此相当重视,对此要做多种准备工作,当然也包括物质上的准备工作,而且不遗余力。 可是,陈家的家却不如此。陈家,不但不负责任还搞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令人不耻。他们对人不能够以友好相处的态度来相待,不讲情理,不懂礼貌,奸狡龌龊,卑鄙下作。本来两家已经定为儿女亲家了,就应该你来我往,互敬互爱,可他们根本就不把人放在眼里,老死不相往来。 尤其是双方儿女就要结婚了,做为男方的家长就应该主动一些,和亲家好好地商量如何操办婚事,可是他们就不这样做,自己家一意孤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行动上也根本不做任何准备。 对肖兰,也是没有什么好的态度和表现,也根本就不象一般人家那样对待自己的未过门即将过门的儿媳妇,不亲不近,冷冷淡淡的。 肖兰想到这些,真是心灰意冷,她只是说:“我倒是没什么要求,但这是你们儿子的终身大事,也得准备准备吧?家家不都是这样吗?”陈家大女儿陈秀莲人长得有点儿姿色,但心肠很歹毒歪斜,她撇嘴说:“什么终身大事?狗屁,就这么地!” 陈秀莲的丈夫赵广涛说:“肖兰,你当老师的也该懂道理,咱爸咱妈也是想办好,可就是没钱。”陈父见女婿这么说,他油腔滑调地说:“我咋不想好好办么?于我的老脸也有光啊,可咱没那个条件。”陈母颠颠屁股说:“喔,我哪个儿子娶媳妇都这样!”陈秀莲蛮横地说:“说什么说?就他妈的这么地,没准备,不干拉倒!” 肖兰很是反感说:“你当姐姐的,怎么这个态度?”陈母护犊子说:“我大丫头跟谁都这样!”肖兰觉得这陈秀莲太不像话,陈母还帮唬,就说:“她对你和我叔也这样吗?”陈母无言可对。陈秀莲瞪起眼睛说:“你还敢质问我妈?看我不告诉忠孝,打你个稀巴烂!” 肖兰觉得和这样的龌蹉的人物无话可说,她冷冷地看看没有说话。陈秀莲可没有自知之明,她歪三拉四地说:“哼,你还没过门呢,就管起公公婆婆了,要是过门了, 还不得上房揭瓦呀?”肖兰不理她,她还一个劲地打上门来,肖兰轻蔑地看看陈秀莲说:“我说的都是正当的,难道你结婚也这样吗?” 陈秀莲忘了里外拐,很自负地嚷道:“我?这样还行?我不捉个天翻地覆!”肖兰见她如此不讲理,就质问道:“为什么你弟弟结婚就这样?”陈秀莲恼羞成怒,双手叉腰叫道:“你少放屁!有钱,不是没钱,就是不准备,你能怎么地?” 陈母见女儿说了实话,也附和说:“对,对,有钱,就是不准备!”陈父和赵广涛都冷笑起来。肖兰见这一家子都是这么可恨可恶,她觉得他们不是人,而是一群野兽!肖兰起身离去! (114)回来之后 (115)结婚风波 (116)陈姐闹事 (117)婚后剪影 (118)出现裂痕 (119) 恶梦醒来 (120)决绝执着 刘志斌又说:“接着,就是要吃没吃、要穿没穿的苦日子,可仗还是打。 没米没柴了哦,得我去张罗,我去卖小工挣钱。划小地主成分了,还得我去挨斗挨打。你爸什么也不张罗,啥事也不出头,在外就是个熊货,在家就是欺负我的狼!” 刘志斌顿了顿,看看几个儿女都很凄然,她又说:“他大儿子病得要死要活,媳妇跑了,还得我和你们来伺候,炕上地下,端屎端尿,取送孩子,可怎么样?哪换来他们一点儿良心?”肖香听母亲说了这些,她都是知道的,多是亲身经历过的,她说:“你真是太善良了,他们没良心。” 刘志斌又说:“后来,有几年好些了,仗也少些了,你爸也不那么专横了,日子也好多了,可是他一退休,他大儿子大姑娘一挑唆,他又变回去了。你们说说,你爸退休这一两年,他都成什么样子啦?”刘志斌说到这里,肖海他说:“嗯,妈说的可不是吗?” 刘志斌接着说下去:“ 钱不都交家,他想留多少就留多少,他想买啥就买啥,他想吃啥就吃啥,他想给谁就给谁。我也不是说不许他留钱,可是他留得太多了。他还要掌握家里的大权,天天凶声恶气的,想骂谁就骂谁,想打谁就打谁,对你们一点儿都不疼。”几个儿女是深有感触,可是,他们能怎么样哪。 刘志斌继续说:“他对你们这么不好,一说起他那大儿子大姑娘一帮人就高兴就吹捧,吃里扒外,动不动就和我打仗,真是举手就打,开口就骂。我都苦熬一辈子了,受了一辈子的欺负,到了这把年纪,我还受他的?我为什么还受他的气?”刘志斌说到这里,很坚决地说:“我都受够了,我对他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了哦,我不能再忍下去,他也不会好了,我再和他鬼混下去,我的命都没了!我就是要和他分开过,不行就离婚!”说到这儿,刘志斌不再说下去了。肖香看看母亲说:“妈这一辈子,的确是太苦了,和爸过这么多年,真是没少遭罪。妈,你说这些,我也真是没话说了。”肖海叹口气说:“真是这么回事,爸怎么这样?” 肖香又说:“爸这个人哪,就是糊涂,一辈子就这么糊涂,不明白该怎么活着,也不明白究竟和谁活在一起 。他不但糊涂,还不说理,死犟死倔的,外边的事都办不明白,可在家里,就是凶里凶气的,胡搅蛮缠。”肖兰皱着眉头说:“爸怎么就那么听大姐大哥什么三小姨子的坏话?” 肖霞撅起嘴来说:“要不是爸这样,咱家怎么能到这个地步?”肖华他说的是和姐姐哥哥们不一样的话:“咱家西趟房董志新家,他家也是前一窝后一串的,可是他爸明白,把两窝调理得可和和气气了,主要的是他爸和他妈一条心,家里就太平无事。” 刘志斌接过小儿子的话题说:“华儿说的对,人家的老头子不糊涂,明白。” 肖香有点儿伤感说:“咱家没摊上明白事理的老人,妈,你还是尽量忍忍吧,就别和爸分啊离的,他就这样,你摊上了有什么办法?”肖海也劝母亲说:“妈,你就摊上我爸这么不明白的人,都将就一辈子了,将就到底吧,就算你为我们儿女考虑了。” 刘志斌说:“我受够够的了,我不想再将就,再将就,我得被他气死!”肖香说:“妈,我们再劝劝爸,要是他认错了,改了,还不行么?”几个儿女用期待恳求的眼光看着母亲,刘志斌心里明白,肖春阳决不会认错,但刘志斌给儿女们一个面子。刘志斌不愧是个善良的好人,她说:“好吧,我等着。” 刘志斌说完了,就不再说话了,她的几个儿女,谁也都不说话了。还能说什么呢,话都说尽了,再说也是多余。刘志斌的心里,她已经决定了,凭着自己和老头子的几十年的事实,足以说明了老头子绝不会改变的,因为,他的那一对先方儿女,绝不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那肖春阳怎么能好呢? 刘志斌心里还再想了,想的她心都疼,就是自己的这一个决定,决定得太晚了,为什么自己以前都忍受了那些非人的折磨?这样的人,有什么可留恋之处?自己是几个死,都有了,都是老天的保佑,儿女的生命,把自己从死亡线上拽了回来,死,是逃避了,可是,自己的活罪却遭受了多少?是整整的四十年啊。现在,自己从前的曾经有过的幻想,是彻彻底底地绝望了,没有意思再存在着幻想,更没有意思再和肖春阳鬼混下去!分道扬镳,那是一定的! 肖香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母亲的脸,她看到了母亲的神态由那一种迷茫、痛楚渐渐地平和起来,她明白,母亲已经做了最后的决断而且很执着! (121)规劝父亲 (122)拒不认错 上架感言 (123)三人商榷 (124)父母分居 (125)报效国家 佟婉的父母听女儿说自己要嫁给刘洪斌是认真的,他们可都心急了。佟井山心里说:这不是胡闹吗,女儿怎么能嫁给一个流浪汉?这不是太丢人了吗?而且,此人的身份还不清楚,真是笑话,还有,军区司令窦鸿瑜还很看中女儿,想把女儿给他的儿子窦伟做媳妇,只是女儿的年龄太小,才没有正式提亲,要是和窦司令结亲,自己的前途大有希望。想到这里,佟井山说:“婉儿,你别胡闹,这个绝对不行!” 佟婉的母亲廖爱琴她的心里想:女儿要嫁给比她大那么多的男人,实在是不合适,况且,这个姓刘的虽然救过女儿,还治好了自己的疑难杂症,但他不是国家干部,女儿要跟他流浪吗?廖爱琴也想到这里,急不可耐地说:“女儿啊,你可不能任性呀,这可是你一辈子的大事,不成!” 佟婉见父母都反对自己嫁给刘洪斌,不觉又急又气,她说:“你们说不行,可我就是愿意,我这辈子,非刘哥不嫁!”说完,佟婉走到刘洪斌面前,挽住他的胳膊,说:“哥,我这辈子,跟定你了,你同意吗?” 这下子,刘洪斌可不能不说话了,他看看佟婉,又看看佟井山和廖爱琴,说道:“这个,我不能!”佟井山点点头,他心里觉得刘洪斌很明智,廖爱琴也点头,说:“这就对了,真是明白呀。” 佟婉听了刘洪斌的话,好像是五雷轰顶,她盯着刘红斌的脸,急切地问:“你是看不上我吗?”刘洪斌摇摇头:“我这辈子不能娶妻。”佟婉觉得很奇怪,就追问道:“哥,为什么呀?”刘洪斌看看佟婉那极度失望的神态,又看看佟井山夫妇那疑惑的表情,他迟疑了一下,就把自己的家世,二十五年习武,和董欢儿的恋情都说了个遍,最后他说:“我在董欢儿的坟前发誓,一辈子守着她,绝不另娶!” 佟家的三个人听了,都没有说话,那佟婉的眼泪直泻了下来,她接着就大哭起来。刘洪斌不知道怎么劝她,而佟井山夫妇却觉得松了口气,他们都劝女儿。 可那佟婉是一向任性惯了的,何况这是她的终身大事,又是她情窦初开,心仪深爱的人,她忽然不哭了,咬着牙说:“哥,你守董欢儿,我守你,我一辈子不嫁人!”刘洪斌和佟井山夫妇都急了,他们以各自不同的身份来劝说。 佟婉谁的话也不听,她坚定地说:“我一定要这样做,要不,哥,你破例,娶我!”刘洪斌摇摇头。佟婉想了想,她的心里不能没有刘洪斌,她觉得没有自己这个意中人,活得没意思,她咬咬牙,说:“哥,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你同不同意,我都跟着你!”刘洪斌说:“婉儿,你这是何苦呢?你一定会找到称心如意的人,你不要这样,千万!” 佟井山明白,女儿是说得出来就做得出来,他见一时劝不转女儿,就说:“婉儿,这样吧,你要是铁了心,我和你妈也不强求你,你现在太小,等几年再说吧。”佟井山一边说一边给妻子使眼色,那廖爱琴也就明白了,这是缓兵之计,她也说:“是啊是啊,你爸说的对,等你长大了,就行了,再说了,也得让你刘哥想想啊。”刘洪斌也似乎明白了佟家夫妇的意思,但他还是说:“这个嘛,使不得,不可能,别耽误了婉儿。” 佟婉还是想的简单一些,她毕竟没有成年,她以为父母还是由自己的性子来,心里稍稍地宽慰了些,她是坚定了信念,说:“好,等我初中毕业了,我就跟你去,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这辈子,我就赖上你了,哥。” 刘洪斌苦笑了一下,摇摇头,没有说话。第二天,刘洪斌趁着佟婉上学的工夫,就告辞了廖爱琴,急急忙忙地走了,就好像逃跑似的。等到佟婉放学回来,知道刘洪斌走了,大哭大闹了一阵,佟井山夫妇只好任她哭闹,也苦苦相劝。晚上,佟婉躺在自己房中睡不着,她一点儿也不怪刘洪斌,明白他是为自己好不告而辞,不但不生气,反而更加爱恋刘洪斌,决心三年后去找刘洪斌。 三年后,佟婉初中毕业了,她不考高中,决定去找刘洪斌,她怕父母不让,留下一封信就走了。当廖爱琴发现信的时候,那佟婉已经走半天了,她读了女儿的信,心里是又急又惦记,派人把丈夫找了回来,佟井山从妻子手中拿过女儿的信,那一句话,使他几乎晕倒:“爸妈,我走了,去找我的心上人,你们不用找我,也找不到我,我这辈子跟定刘洪斌了!” 佟井山和廖爱琴商量,女儿是没法找,就是找到了,她也回不来,她就是任性惯了的。 佟婉在路上,想了,找刘洪斌不好找,他漂泊不定,去找他的师傅和家,不管刘洪斌走到哪里,走多久,他必定会回山看师傅,回家探父母的。佟婉先去了栗子山,一个女孩子,可是不容易呀,但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她经过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栗子山上,见到了震元师傅,说明了自己的心意,震元听了,十分震惊,他看看眼前有些憔悴疲惫的姑娘,十分地同情,决定劝说刘洪斌。 佟婉呆了些日子不见刘洪斌回山,就离开了,去刘洪斌的家里,震元想保护她前往,佟婉说什么也不答应,震元送到山下。佟婉又经过一番辛苦,来到了嘉萨县的刘家。刘少勋和马玉华十分惊讶,也很喜欢佟婉,留她住下。后来,刘洪斌回山探望师傅和徒弟,震元劝刘洪斌接受佟婉,但刘洪斌还是举棋不定,他赶紧回家。佟婉见了刘洪斌,真是喜不自胜,刘洪斌还是没有答应,佟婉也不走。 刘洪斌去探望妹妹刘志斌,把佟婉的事说了,刘志斌的一句话开了他的心窍:“五哥,你不能害了一个女人,再害第二个女人了,我董姐已死,你不能守个死人害活人,你就娶了佟婉吧。”刘洪斌终于想通了,答应了佟婉,佟婉那高兴劲,就不必说了,这就是她最最快乐的事情。刘洪斌决定带佟婉去佟井山家,他们出来的时候,刘家全体送行。 到了佟家,佟井山和廖爱琴见刘洪斌和女儿一块回来,他们以为是刘洪斌送女儿回来的,也没说别的,但他们的女儿和她的父母摊牌了,佟井山夫妇还是吃惊不小,他们当面问刘洪斌,刘洪斌就说:“佟婉这么执着坚定,实在是受感动,不能不答应了,也是大家劝我,我妹妹也说,不要我再害爱我的女人了,请你们二老谅解。” 佟婉看看父母,坚定不移地说:“爸,妈,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吃尽了千辛万苦,洪斌才答应了我,这可是我天大的喜事,你们就成全我们吧。”佟井山铁青着脸,廖爱琴不说话,刘洪斌不好再说什么,佟婉见父母还是不同意就说:“爸,妈,我认定刘洪斌了,你们还不同意,我就只好不孝,和他走了,永远不回来了!”佟井山夫妇听了女儿的话,见女儿起身拉着刘洪斌要走,他们还能不同意吗?他们的女儿,说一不二,他们怎么也不能失去女儿呀,他们这才勉强答应了。 佟井山想了想,说:“婉儿,我和你妈就答应了,但我想一个问题,就是刘洪斌不能到处流浪了,你也不能和他一起流浪,你们就安居在沈阳吧。我给刘洪斌安排个工作,这个条件没有,那我还是不答应。” 佟婉听了父亲的话,她回头看着刘洪斌,那目光充满了期待和渴望,刘洪斌是个聪明人,他岂能不理解心上人的心思?他握住佟婉的手说:“好,为了婉儿,我答应。”佟婉听了刘洪斌的话,高兴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她也跳了起来。佟井山夫妇见女儿如此,也就心安理得了,他们也不说别的了。佟井山问刘洪斌:“你想干啥工作?”刘洪斌想了想,说:“我没挑,听凭你老人家安排就是了。” 佟井山想了想,说:“嗯,干啥好呢?”他皱眉头想着。廖爱琴说:“诶,我看,让洪斌去医院当大夫吧,他的医术不错呀。” 佟井山没有说话,看看刘洪斌,佟婉也看着刘洪斌,刘洪斌说:“行行,干什么都行,我听你们二老的。” 过了不久,佟井山安排刘洪斌去了医院工作,做了临床大夫。刘洪斌就安心地工作。佟井山也给女儿佟婉找了工作,在医院里当个保洁员,两个人可以同时上下班,那佟婉可是太高兴了,整天乐的合不上嘴。她二十年来,都是在家里任性惯的,她连父母的话,都未必听,可她就是听刘洪斌的话,她随着刘洪斌,刘洪斌说什么,要干什么,她都言听计从。 佟井山也看出来了,对廖爱琴说:“老廖哇,咱们听女儿的,女儿听女婿的,咱们这骄横的公主,也听人家指挥了,咱们老俩口子,也就好随着喽。” 廖爱琴也笑笑,说:“也好,咱们那小公主,有人管着也好,我看那洪斌就不错,人品好,又有本领,咱女儿的眼力,还是不错哟。”佟井山听了妻子的话,苦苦地一笑,说:“是啊,人倒不错,可出身富农,上进,可就难喽。”廖爱琴说:“我看哪,当什么官的,只要他们俩好就行。”佟井山叹口气说:“可惜,我当了这么大的干部,还招了个白衣女婿哟,唉,要是婉儿嫁给窦伟就好喽。”廖爱琴不满地看了丈夫一眼:“呀呀,你这老革命怎么也变质了?要不得,要不得的!” 一年以后,佟婉和刘洪斌举行了婚礼,那佟婉终于如愿以偿,刘洪斌也觉得很幸福。佟婉长相虽然像董欢儿,但她的性格和董欢儿相差甚远,尽管她任性霸道,但她对刘洪斌一点儿不使性子,刘洪斌很知足。 又是盛夏到了,刘洪斌带着佟婉去了栗子山看望师傅,又去了家乡探望父母。刘洪斌不忘董欢儿,带佟婉来到了董欢儿的墓前,佟婉也很明智,恭恭敬敬地祭奠董欢儿。刘洪斌对着墓地说:“欢儿,对不起,我没兑现诺言,请你谅解。”佟婉对着董欢儿的墓地说:“董姐,是因为我,洪斌失信了,但我会照顾好洪斌的,你也不会生气吧?”说完,佟婉给董欢儿深深滴鞠躬。 后来,上级还是知道了刘洪斌的武功盖世,就调他去武术馆工作,让他当了武术教练。武术馆的馆长对刘洪斌说:“刘师傅,你的武功非凡,你要好好地教导孩子们,多为国家培育武术精英,也不枉费了你的盖世武功。” 刘洪斌记住了馆长的话,他对自己的工作兢兢业业,耐心地教导那些青少年,根据每个人的自身素质,刘洪斌传授自己的武功,为国家尽自己的全力培养武术人才。 刘洪斌的医术也是很精湛的,医学界也聘请他当兼职医生,一周到医院来门诊两天,刘洪斌解决了很多的疑难杂症,为医学界也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有一天,佟婉对刘洪斌说:“洪斌,你的武功和医术都很突出,你除了实践外,你要著书立说呀,这也是给人类留下宝贵的财富,为国家效力呀。”刘洪斌觉得妻子说的很对,他就利用休息时间,写些论著,后来,都出版了,人们的评价很高。过了几年,佟井山过了六十岁了,就退休离职了,回家和老伴一起,给自己的女儿和女婿看孩子,刘洪斌的工作劲头就更足了。 时间飞快地过去了,刘洪斌在婚后多年幸福,他有一儿一女,分别叫刘鼎和刘欢儿,都是大学生,是沈阳大学的。刘洪斌特别惦记着师傅,经常带妻子去栗子山看望,那震元倒是越活越年轻健康,鲍小骞也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刘洪斌也带妻子经常看父母。 (126)肖兰怀孕 (127)玉艳探视 (128)表妹到来 齐霸歪的娘家是河北省乐亭人,据说,这地方的人有很多是能说会道,虚伪狡诈,阴狠歹毒。这齐家无一不是这种人,尤其是齐霸歪有过之而无不及。齐霸歪的母亲有个妹妹尚小秋,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因病和丈夫柳景贵撒手尘寰,撇下一双儿女。 他们的儿子柳柱已成家立业,女儿柳辰珠才十几岁,和嫂子鞠宰华不和,度日维艰。齐霸歪一家听说了这种情况后,不知是怎么的了,善心发现,又是三寸金莲的娘家外甥女,就让这个孤女来自己家生存,这就是齐霸歪的表妹柳辰珠。 柳辰珠的到来,繁衍了出人意料之外又在人的性格轨道之中的故事,和肖海发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把肖海逼到死亡的边缘,改变了肖海后半生的命运和境遇,这是谁也没有料想到的事情啊,这也许就是命里该着吧。 柳辰珠此时的情景有点儿像《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到外祖母家来寄人篱下一样,只不过柳辰珠远不如林黛玉美丽多才,齐家也远不如贾府富贵荣华,那不过是赖蛤蟆和天鹅有天壤之别,不能相提并论。 柳辰珠来的时候,也不过是十四岁刚过十五岁搭头,但是,她却长得人高马大,有力气,干活倒勤快,什么都会干就是不精致。柳辰珠在自己家时,也是人很勤快,可是嫂嫂就是容不下她,这回,大姨把她从关里接来,可下子脱离了苦海,她心里头很是感激大姨的恩典,好像是死去的母亲再生,她有了生存的希望。 柳辰珠有了这样的心态,她到了齐家的头一天起,她就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什么活儿都干,齐家的做饭、挑水、劈柈子、洗衣服等等家务活,她都一个人承包了。虽然她的年岁还不算是很大,一天天的劳碌,一点儿也不得闲,也不算是轻松,但她还是开心的,繁重的家务,她也就心安理得,没有抱怨。 在齐家时间久了,三寸金莲觉得增加了很重的负担,不合算了,说不定还得陪上一份嫁妆,况且三个儿子一个又一个的都得娶媳妇,态度上未免有些变化,但是,三寸金莲好像有苦说不出,人是自己叫来的,怎么能撵走? 这柳辰珠也是乐亭人,生就聪明灵活,虽大字不识一个却会察言观色,大姨对她的态度变化,她岂能看不出来?但她也没有办法可想,只好忍气吞声,竭力周旋。 有一天,柳辰珠上街去买东西,只有三寸金莲在家,她又想起了外甥女来家的烦恼,独自一人唉声叹气。这时候,齐霸歪来了,见母亲的神色异常,就问:“妈,你怎么地了?”三寸金莲摇摇头说:“没咋地。”齐霸歪说:“不对呀,你的脸色不好看,你有什么愁事,说出来,我好替你想办法。”三寸金莲知道女儿精明透顶,瞒不过她,又一想,女儿也许会给她出主意。 于是,三寸金莲就叹气道:“若华呀,你说我让辰珠来,是错了,她还不得在咱家呆几年?我搭吃搭穿不算,将来出嫁了 ,我还不得赔嫁妆?”齐霸歪一听,母亲是因为柳辰珠犯愁,她一笑说:“妈,这你愁啥?好办。”三寸金莲一听,不禁喜形于色说:“咋好办?” 齐霸歪嘿嘿一笑说:“让她上我家去,让肖海那个王八犊子供她吃喝,将来她出嫁了,给她什么嫁妆?养活她就不错了,还什么嫁妆?”三寸金莲听女儿这么一说,顿时拍手大笑:“好,好,好主意,还是我闺女点子多,一下子就给我解决了难题!”在这两难的情况下,齐霸歪为了减轻娘家的负担就让表妹去自己家,肖海不同意,但奈何不了齐霸歪,齐霸歪巧立名目说是帮助自己看孩子干家务活。 齐霸歪对表妹还不错,虽说是比不上亲妹妹,但她觉得表妹毕竟是自己的娘家人,和自己是一伙的, 对付自己的丈夫又多了一个帮手。她的意愿是,自己骂丈夫,有人帮着骂;自己打丈夫,有人帮着打,再加上两个孩子红艳和洪越,四个对付一个绰绰有余,不行的话,还有泼妇老妈和齐若刚、齐若林、齐若星三兄弟。 齐霸歪她根本没考虑表妹有不干的可能,因为是自己收留了表妹,表妹她敢不听指挥?齐霸歪一贯的自以为是,自己就是女皇武则天嘛!柳辰珠她也不儍,到表姐家不久,就把情况摸了个透:表姐十分厉害,熊瞎子打立正—— 一手遮天,说一不二;表姐夫心地善良,老实厚道,对表姐百依百顺,也奈何不得。 再说,住在表姐家比在姨家好多了能够吃饱穿暖,不必提心吊胆的了。柳辰珠她曲意周旋,尽量使表姐满意,表姐夫好办,尽量不得罪。过了一段时间,柳辰珠自我感觉表姐夫对自己还挺好的没什么说的,表姐对自己也比较满意,就是有一点不满意——表姐打骂丈夫时自己没跟着去做。 柳辰珠觉得很为难,人家两口子的事自己一个外人怎好参与?自己还是个姑娘家,那样做会让人笑掉大牙的,更何况自己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反过来打人家,还讲不讲良心?以后还怎么呆下去?回到姨家更不行。 齐霸歪就是齐霸歪,她才不考虑这事儿让表妹该不该做,荒唐不荒唐,自己就是真理,自己就是皇帝,金口玉牙说啥是啥。表妹没帮忙,她很不高兴,把表妹好顿骂。尽管如此,齐霸歪还是把表妹当成自己人,做什么事儿都不背着表妹。 齐霸歪把多日连偷带骗的钱攒了很多,她原来是弄点儿钱就给她妈送去,这一二年来她不送了,她都一点儿一点儿地攒起来,然后,她就去放高利贷,放给农村的生产队,比较保险,五分利。三年归还。 齐霸歪把买回来的任何一样物品,都背着肖海,挑好的给她娘家送去,有时候,她自己送;有时候,她就叫柳辰珠送去。她的这种做法,柳辰珠是从心里往外不赞成,但是,表姐让她送,她不能不送,因而,她的心里很有内疚感,有时候,她都不好意思看肖海。 齐霸歪原来和老公公肖春阳不对付,她对肖春阳没有好感,可是,肖春阳离家之后,这齐霸歪有时去肖春阳的驻地,有时齐霸歪把肖春阳找到家里,趁着肖海出去的空隙,在肖春阳面前尽挑拨离间之伎俩。她一点儿都不背着柳辰珠,柳辰珠很是倒胃口,但她不敢说什么。 在陈忠孝回来的时候,那齐霸歪更是想着设法地围追堵截陈忠孝,说尽了刘志斌一家的坏话,尤其是说尽了肖兰的坏话。有一回,齐霸歪站在自家的西边道口等着陈忠孝,陈忠孝从父家去肖家,必经过肖海家的西边大道。 那齐霸歪还没白费功夫,她见陈忠孝一个人走过来,她满脸堆笑,亲亲热热地叫:“忠孝,到二嫂家坐会儿。”陈忠孝不好推辞,就跟她来到了肖海家。齐霸歪说了一会儿闲话,就说到了正题。 齐霸歪说着,还流了眼泪,她好像十分委屈说:“那肖兰你看她还像挺老实,其实,横不说理,她和肖霞一起欺负我,大骂我,我都不敢说啥,我都忍气吞声,委曲求全哪,可她们还不放过我,我都没法活哟。” 陈忠孝听了她的话,看她很委屈的可怜样子,真是有些相信了,对肖兰的印象动摇起来。齐霸歪还说:“我那老婆婆,可刁蛮了,净欺负那老爷子,那肖香是主谋,娘几个合谋,活生生地把老爷子给撵出去了!你说,这都是什么人哪,真是没人性,哟哟。”在齐霸歪的绘声绘色的挑拨下,那陈忠孝竟然相信了! 柳辰珠看着表姐背着丈夫干的许多事儿,见不得人的却不少,但表姐在表姐夫面前却把黑的说成是白的,把白的说成是黑的。柳辰珠惊得口瞪目呆,脊梁骨发凉。原来表姐不仅十分厉害,蛮不讲理,歪三拉四,还两面三刀,阴险狡诈。好事不干坏事做绝! 这样的人将来能不能对自己也下手呢?她越想越觉得可怕!喔,要是那样的话,可就麻烦了,自己不是从家里的虎窝又来到了狼窝吗?到那时,自己可怎么办哟,在这东北,自己除了大姨、表姐一家人之外,哪有亲人呢? 柳辰珠越想越觉得可怕,她觉得前途很是暗淡无光,不知道哦啊,自己将来会走到什么地步,她可是不想过着那暗无天日的日子。但是,以后的日子,谁能预料得到呢,就是找个算卦的先生,也未必能算得准啊,再说了额,自己能不能相信算卦先生的预测呢?柳辰珠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总是忧忧郁郁的。时间久了,柳辰珠的心里对这种忧虑,渐渐地淡化了,她转念一想自己毕竟是表姐娘家的人,也许不会吧?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哇。 (129)来访齐家 齐霸歪的娘家,也是清原城内的一个老户,当然了,他们原本不是此地人,但是,从关里搬到这关外北大荒也有几十年了。 这齐家的老头叫齐元礼,到老了,熬了几十年,终于熬到了打棉社主任的职务。当了这个不大不小的单位领导,这老头可是“一本正”,一切讲原则,不肯灵活半分,一种老革命、老贫农的架势。齐元礼为人冷酷、奸猾、虚伪。 他女儿齐若华找个小地主成分的婆家,他自然而然的坚决反对,可他架不住女儿愿意,他就奈何不得了。但在他眼里,那女婿,他总是瞧不上的,他总是以老子自居。可是,那女婿却好的特别,对他既恭敬又孝顺,他心里没地说,表面上他还是“装登”。齐元礼在外头,是一个单位的领导,说了算,可在家,他却是个被领导的,都是老婆和女儿说了算。因而,这齐元礼也就以不管家里的小事为托词,家里的一切,都由老婆和女儿掌舵。 这齐元礼的老婆三寸金莲,是个典型的泼妇,她吝啬、爱财,蛮不说理,专横跋扈,对人刻薄,冷漠狠毒,无情无义。而她的独生女呢,继承了她的衣钵,有过之而无不及,比她还毒,比她还狠。这娘俩,可以说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 齐家的三个儿子,老大齐若刚,在农具厂工作。老二齐若林,到大庆去工作了,老三齐若星,没有正式工作,只是打零工,后来当了小商贩,开个杂货店,他和妻子齐嘉美经营小店,还说得过去,老大齐若刚后来也下岗了,同样开了个杂货店,但他还是太抠,不善经营。这哥仨,也不是什么好鸟,都是冷酷、自私、不讲情义的人。所以,那齐家的老邻居老张太太对肖兰和肖霞就说,齐家没好人。 转眼又是三年过去了,齐霸歪的大弟弟刚结婚不久,二弟弟三弟弟也要结婚。家里也没多少钱,即使是齐霸歪连偷带拿回来一些钱,哪经得起这接二连三地大花销?齐霸歪和她老妈也不免犯起愁来了,娘俩嘀嘀咕咕好几天也没想出辙来。 又一个星期天,齐霸歪放假回娘家商谈家庭大事。还是围绕钱的问题,商量来合计去没有个好法子。齐霸歪紧皱那柳叶眉,瞪着三角眼,气恼地说:“这老大结婚出去过了,算了了一桩心事,过好过赖是他们自己的事了,咱娘俩就不操那个心了。可那老二老三都着急结婚,这可就操死心了。” 三寸金莲撇撇她那又厚又大的嘴巴,说:“谁说他妈的不是呢。先一个结呀,后一个再等两年啊,可他妈的就不能等,哪有那么多钱啊,你说愁不愁死老娘我呀。” 齐霸歪一听老妈说这话,她就越加气恼说:“谁说不是呢,那老二挣的不太多,花销可是大,好交好玩,钱也没了,可是老丈人家急着结婚,说是姑娘太大了,也是,农村的结婚都早。人家催得紧,这也没法,唉——” 三寸金莲不等女儿说完,就说:“就是呢,那三犊子本可以等两年再结婚,可是弄出来个崽子来,眼看这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哪还能等?真他妈的要老娘的命!”齐霸歪正要说什么——忽然听见院子里有人喊:“老齐大姐在家吗?” 三寸金莲应声道:“在,谁呀?”三寸金莲站起身,拐着三寸金莲出去,还没走到门口,外面的就进来了。三寸金莲一见来人,不由得一惊:“哎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他黄大妈,啥风把你吹来啦?”来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长得人高马大,胖得上下一般粗,脸色很黑,又穿着一身黑衣服,活像一只熊瞎子。 熊瞎子是齐家的老邻居,前年才搬走。熊瞎子大嗓门:“啊呀呀,老姐姐,想你了呗。”齐霸歪也上前打招呼:“哎呀呀,黄大妈呀,你老可好哇,多日不见,我可想死你啦。我还寻思着,下星期天去看看你老人家呢。这不,你就来了,咱娘俩想到一块儿去了,真是缘分哪。” 熊瞎子拍拍齐霸歪的肩膀,伸出大姆指:“瞧瞧,我这大侄女,嘴巴多甜,不愧是个教书的。”三个女人像三只鸭子呱呱地叫个不停。三寸金莲看着熊瞎子,虚虚乎乎地说:“大妹子,你这一搬走,可把老姐姐我想死了,我呀,做梦都梦见你,哟哟,真是的,想当初咱老姐俩处得像一个人儿似的。” 那熊瞎子也不是白给,她握着三寸金莲的手,好像眼泪莹莹地说道:“谁说不是呢,妹子我啊,就是和你老姐姐没处够,我也是黑天白日地想你哟,想得我茶饭不思,觉都睡不好哇。”齐霸歪她更不比两个老太太差,她走到熊瞎子面前,一下子搂住熊瞎子的脖子说:“黄大妈,我可是太想你了,咱们做邻居几十年,你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就把你当成亲妈一样呀。” 熊瞎子也不是傻乎乎的,她见齐霸歪来搂住自己的脖子,她也就趁势地抱住了齐霸歪,也显得格外地亲密,她柔柔地说道:“大侄女哟,咱们住邻居,那可是三十多年呀,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还有你的三个兄弟,哪个我不熟悉?哟哟,要说啊,你们姐弟四人,我嘛,还是最喜欢你的哟。” 齐霸歪也紧紧地搂住熊瞎子,听了熊瞎子的话,心里也立刻涌上了一些甜言蜜语,她说:“是啊是啊,你最喜欢我,我也最和您老人家亲,除了我妈就是你了,所以呀,我的大妈,我就想死你了,我真的,真的,想去看你,你就来了,这不是,咱们娘俩想到一块去了吗?” 熊瞎子听了齐霸歪的话,心里也明白,这就是齐霸歪的甜言蜜语,机变灵活之处,但她没有表现出别的味道来,她连连地应和,说:“大侄女,你说的是,说到我的心里去喽。”这一对女人,都不是简单人物,她们嘘嘘呼呼地缠绵了许久,那撂在一边的三寸金莲,也在旁边打哈哈凑趣,她满脸堆笑,悠悠忽忽地说道:“哎呀呀。瞧你们娘们,这个热乎劲儿,大妹子,要是我看哟,我这闺女,见了你,都比我亲哟。”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比情人还亲密的话语,呱呱地叫了半天,不知道就里的人,真以为她们真的十分亲密无间。 熊瞎子虽然外型粗大笨拙,但她脑袋灵活,心眼儿多,察言观色是她的强项。她看齐家娘俩虽然说个不停,但总有点儿魂不守舍的味道,证明了自己道听途说的不错,她暗自高兴。 她和齐家对面屋的住了三十来年,彼此之间都非常了解,特别是对齐家这娘俩的脾气秉性嗜好习惯以及她们在家中的地位全都掌握在胸,即使是搬走了两年,也了解得分毫不差。熊瞎子成竹在胸:此行绝对成功!熊瞎子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 熊瞎子说道:“老姐姐,二侄儿三侄儿都有对象的吧?啥时请我喝喜酒啊?”一听这话,三寸金莲一下子像瘪了的茄子——蔫了: “都有了。 啥时喝喜酒?没定呢。”三寸金莲说完,还唉声叹气的。 熊瞎子看在眼里,心里觉得好笑,但她不露声色,故作奇怪:“两个儿媳要进门了,这是双喜临门哪,乐还乐不够呢,老姐姐怎么唉声叹气的?”齐霸歪连忙说道:“大妈,你不知道,我们娘俩正在发愁呢。缺钱,人民币。” 熊瞎子算计道:“这两个媳妇进门,怎么也得两三千块呀。” 齐霸歪应声说道:“可不是吗?再说老大结婚才几天哪。现在连一个的都凑不够,哪还谈得上两个的?我们娘俩儿都快愁死了!”三寸金莲又急又恼:“养活这三个王八犊子,要了老娘的命了!那个老不死的什么也不管,就会挣两吊子钱,我们娘俩琢磨了好些天了,就没想出个着儿来。你说愁不愁死?” 熊瞎子趁势说道:“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三寸金莲气急败坏地说:“哎呀呀,我的大妹子啊,这不是快把人憋死了吗?还能有什么着儿哇?哎哎,我的妈啊。”齐霸歪的眼珠子转了转,笑嘻嘻地说:“大妈,难道您老人家有着儿?” 熊瞎子觉得火候不到,慢条斯理地说:“没有,没有。我能有什么好着儿?不过,这往后结婚的价码可越来越高,什么都涨价,娶媳妇也不例外。”三寸金莲一听这句话,更是火上浇油,急得直跺脚,没成想她用力过猛,疼得她直叫:“哎呀哎呀,疼死我了!大妹子,像你说的那样,更要了我的老命啦!” 齐霸歪也急了:“大妈,可不是吗?现在物价涨得可快了。这结婚的价码一年就涨不少。真是愁死人!可又有啥着儿哇?” 熊瞎子看看差不多了:“再想想,再想想嘛,一个大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吗?憋不死,老姐姐,大侄女,甭愁啊。” 齐霸歪毕竟反应比她老妈快:“大妈,您老有好着儿就赶快说呗。” 三寸金莲也反应过来了:“大妹子,你就说出来吧。我都快急死啦!” (130)婚姻交易 熊瞎子见时机已成熟,但又卖关子,悠悠地说道:“着儿嘛,倒是有一个,可就怕——”三寸金莲见此,急得直拍巴掌:“我说大妹子啊,你倒是快说呀,你是个爽快人,今个儿咋地啦?” 齐霸歪听出了话音儿,痛快地表态:“大妈,咱们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你和我妈就像亲姐俩儿,你也就像我亲妈,我就是你的亲闺女。你有什么办法只管说出来没关系,只要能解决我们家难处,说什么都行。” 三寸金莲听明白了,她一拍大腿:“没事儿,我的亲妹子!你只管说。” 熊瞎子见事已至此,一字一板地说道:“那好吧。我就说了。” 熊瞎子停了停,两眼直直地看着三寸金莲,慢吞吞地说:“老姐姐,你不是有个外甥女吗?” 三寸金莲愣愣地:“是啊,她,怎么啦?” 熊瞎子说:“她今年十八岁了吧?” 三寸金莲还是不解:“啊,你问这干啥?” 齐霸歪觉出了端倪:“大妈,有话就直说吧,这里没外人,但说无妨。” 熊瞎子忽地爽快起来:“好。我家老二福贵今年正好二十岁,和你表妹正合式。” 齐霸歪没吱声,三寸金莲糊里糊涂问:“这和我家娶儿媳妇有什么关系?” 熊瞎子没回答,三寸金莲还不明白,一个劲儿地催:“大妹子,亲妹妹,你说呀。” 熊瞎子还是不说出来。齐霸歪意识到了什么,她对熊瞎子一摆手:“大妈,那恐怕不行吧?”熊瞎子说:“有啥不行的?” 齐霸歪站起来走到熊瞎子跟前,小声说:“那不成了买卖婚姻了吗?我不干。” 三寸金莲奇怪了:“你们嘀咕啥呀?大点儿声不行吗?” 熊瞎子想了想,大声说:“老姐姐,我就说了吧。我想娶你的外甥女做二儿媳妇。” 三寸金莲听了连连摆手:“不行不行!”熊瞎子说:“怎么不行?” 三寸金莲欲言又止,熊瞎子神秘地一笑,说道:“老姐姐,你把外甥女给我当儿媳妇也不白当,我帮你解决娶儿媳妇钱的困难。” 三寸金莲听了好像溺水的人见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她就紧紧地拽住这根稻草:“大妹子,那可太好了,不知你怎么个帮法?” 熊瞎子看三寸金莲那可怜又可笑的样子,不屑地一笑:“我给你两千块钱,怎么样?” 三寸金莲不敢相信,赶紧问:“多少?”一边问一边把耳朵递过来仔细地听。 熊瞎子看三寸金莲那怪样子笑出声来:“两千块。” 三寸金莲点着头连连说:“真不少,真不少。”这时,齐霸歪插话了:“这是买卖婚姻。这样做,对不起我姨,也对不起表妹。” 三寸金莲也随声附和:“对,对,我死后到了阴间咋见我妹子?” 熊瞎子不灰心:“我这不是买卖婚姻。你们娘俩听我说。我把钱先寄放在你这儿。你娶儿媳先用,等我儿媳过门时你要有钱的话,就买东西让她带过来不就结了吗?” 齐家娘俩一听觉得很巧,既不是买卖婚姻又解决了自己家娶儿媳的难题,还打发了外甥女一举三得,其何乐而不为呀?三寸金莲皱了皱眉头说:“好是好,我恐怕一时还不上,得几年。” 熊瞎子神秘地一笑:“老姐姐,这好说,啥时有啥时还,没有就不用还。我儿媳自己来就行,什么也不用带,我给她买。我也没有多,就两千块吧。” 齐霸歪忽地想起了什么,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大妈,不行啊。你家老二有病啊。” 三寸金莲也连忙说:“是啊是啊,那病不行啊。” 熊瞎子有些不高兴:“咳咳——那病咋啦?不耽误吃不耽误睡,我们老二长得多壮,像头牤牛,可能干了。你表妹本分又不花哨,没事儿。” 齐霸歪显出很郑重的脸色,冷冷地说:“那种病不是小事,我们不能坏了良心,那太对不起我死去的亲姨和活着的表妹了。不行不行。” 三寸金莲也冷着脸,乐亭腔更浓了:“我说黄大妹子,这件事就结了吧。” 三寸金莲嘴上虽然拒绝但她的心里却犯嘀咕:说行吧,就这两千块钱害了外甥女,没法向妹妹交待;说不行吧,儿媳妇没法娶进门,耽误了自己的亲儿子。咋办呢? 熊瞎子也满脸不是滋味,眼珠子转了几转,满脸堆起了笑容:“老姐姐,大侄女,我家老二的病,你们早就知道,我领他上医院看了几次,大夫说不算重,能治好的。你们不用太担心。再说了,就是不好也没啥了不起的,女人也不是不那样就不中的嘛 。只要两人儿都能干会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熊瞎子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又说:“再说了,这外甥女呀,可不是亲生的,终究是外姓人,早晚要嫁人的,不能在你家呆一辈子养你老的。你家两个儿子都说不上媳妇,那可就坏了,儿子可是亲的呀,他们要养你老的,他们还要给你家传宗接代的,你们娘俩可不能里外不分吧。”齐家娘俩听了熊瞎子的一顿说教,觉得句句都说到心坎上,不由得她们不动心。 齐霸歪嘴上却说:“大妈,是这么个理儿,但我们总不能为了这两千块就做对不起亲姨的事儿,我表妹也不能干哪。” 三寸金莲也跟着女儿说:“是啊是啊,这点儿钱就把外甥女卖了,不合算不合算。” 熊瞎子多精明啊,她听出了齐家娘俩的真正意思:不是不卖,钱不多。熊瞎子觉得这娘俩很可恶,也很可笑,想要做婊子还要立牌坊。熊瞎子撇撇嘴巴:“大侄女,人死如灯灭,你亲姨死得连骨头渣滓都烂没了,哪里谈得上对起对不起?你表妹是你家把她接来养着,现在不就在你家吗?你们对她有恩,她咋能不听?再说咱们先不告诉她我儿子有病,结了婚她发现了已是‘生米煮成了熟饭’,她还能咋着?……” 熊瞎子越说越来劲儿,唾沫星子四溅,她看了三寸金莲一眼:“老姐姐,你开个价。”齐霸歪假惺惺地说:“大妈,看你老人家说什么呐?” 熊瞎子觉得好笑,用手推了推三寸金莲:“老姐姐,你快开个价码。”三寸金莲仰起脸,眯着小三角眼儿:“嗯,嗯,我两个儿子娶媳妇,一个就得两千,两个嘛——”她伸出手指头来,熊瞎子上前一看,叫出声来:“我的妈吔,四千!” 齐霸歪也有点儿意外,她没有吭声。 这数字在当今来说不算多,可是在二十多年前尤其是对一个普通的老百姓来说无疑是个天文数码。 三寸金莲见熊瞎子吃惊的样子很不高兴,站起身来双手抱肩:“咋地?嫌多?你那老二可是个病人儿,我这外甥女可是个好人儿;你那老二还二虎巴叽的,我这外甥女可是个人尖子。说定了,就这个价儿,少一个子儿我也不干!” 齐霸歪一会儿看看母亲,一会儿又看看熊瞎子,目光就在两人身上逛来荡去,她就是不说什么。 熊瞎子这下子可是被卡住了。这天文数码着实使她犯难,自己一个普通小老百姓,哪有这么多人民币呀,就是砸锅卖铁也凑不够哇,不答应吧,老大行了,人精明强干,媳妇也不错,生活没问题,不用自己操心。这老二就不行了,人又不精明唬了吧叽的,还有那治不了的病,自己天天为他操心,照顾他吃喝穿戴。 自己都五十多岁了总不能管他一辈子,趁着自己还硬朗张罗着给他娶个好媳妇,有个人关照着他,即使自己死了也可以暝目了。恰好齐家来了个外甥女,虽说长得不漂亮,但是勤劳肯干、聪明灵活、能说会道,而且父母双亡无牵无挂,是个首选人物,熊瞎子就是苍蝇见血紧紧地盯上了。 熊瞎子像个福尔摩斯侦察着齐家的各种情况,伺机下手。熊瞎子非常清楚,老二说媳妇是很难很难的,一般的人家都不会同意的,齐家的就不同了,不是亲生女儿,加上齐家的人自私、贪财、冷酷、邪性,正赶上齐家要娶儿媳妇缺人民币的大好时机,熊瞎子觉得很有把握,可是她也没料到三寸金莲的狮子口开得这么大,一时措手不及。她思虑再三,决定答应下来再张罗。 熊瞎子想到这儿,半真半假地:“我说老姐姐呀,说句笑话,你可不要生气啊。你真够黑的了。好,我答应你!不过,给我三个月的时间凑齐。我得改口了,亲家母,这件事就定下来吧。” 三寸金莲耸了耸肩膀:“一言为定,不许反悔,谁反悔谁是狗娘养的。” 熊瞎子扬扬手:“对,对,谁反悔谁是狗娘养的。” 齐霸歪也笑嘻嘻地说:“瞧这老姐俩,真有意思。大妈,这件事先不能张扬,更不能让我表妹知道。” 三寸金莲一拍大腿:“还是我大闺女想的到。这件事除了天知地知,就我们三个人知道。” 熊瞎子一拍即合:“对对对,就我们三人知道。” (131)辰珠婚事 (132)清原风情 时光荏苒,转眼就是到了一九七四年五月。五月份,在东北地区是个好日子,一般的有红五月之称。这个月份,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桃花、李花、杏花、丁香花等都开满了树枝,白的、粉的,煞是好看,招的蜜蜂一群群的,吮吸着花蜜。人世间嘛,许多有趣的活动都在五月份开展,比如说,清原镇一年一度的体育运动大会就在五月份召开,这个盛会是全镇人民最喜欢、最重视的大型活动,这个盛会,可以说是清原小城最隆重的盛典,是清原全镇人民的最大的集市活动。 清原镇在三江口岸、嫩水之滨,她是肖兰的第二故乡。说清原是肖兰的第二故乡,是因为她不是肖兰的出生地,而是她长期生活的地方。肖兰的出生地是在离她只有六十里的另一座小城——嘉萨县,后来变成了县级市。当然,嘉萨县城,比清原镇大得多,清原镇是嘉萨县的附属地段。 小镇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她很平常,甚至于很不美丽,街道也不整齐,还不成十字形,不知道开创者是谁,为什么不开辟规范化的构造呢?小镇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准确的时间不知道。这三百多年也没有能够改变她的结构形式,也不知道她以后会不会改变。谁都赞同她改变,但迄今为止,谁也没去改变她,她在将来是会改变的。 清原镇的结构特点,给人的感觉,是很不舒服的,一般的来说,这么大的城镇,中心街道应该是呈十字型,这样的格局,如果站在十字路口,就可以看到整个小城的概貌,这样说,也似乎不够准确,但是,这么说吧,站在十字路口,可以看到很远。 如果是这样的格局,那么,街道两旁的房舍建筑就可以一目了然,尽收眼底,可以给人一种清爽整齐的感觉,而事实上却不是这样,未免使人失落感顿生,所以,人们还是非常向往着这十字街道的结构,但迄今为止,还没有改变的一点迹象。 小镇可以说是鱼米之乡,交通发达,所以并不土气,尤其是前几年,年轻的姑娘们的穿戴非常时髦,一点儿也不比东方小巴黎差。现在姑娘们的穿戴也行,不过比起以前来就未免逊色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小镇在嫩江河畔,这样说,也许不够准确的,本来,在镇的周围,没有河流的,但在一年之内,开发了一道河流,把嫩江之水,引进过来,这条河流,就叫“引嫩河”,这样,就是小镇在河水的岸畔了,这条河流的介入,给小镇不仅仅增添了姿色,还有利于小镇的灌溉和发电,而且,在这条河流之上,还有了来来往往的船只,这就加大了小镇的交通枢纽,使它对四面八方都是畅通无阻。 清原小镇上,人口稠密,小小的镇上,就有好几万人口。这地方,有着自己的风土人情,但也与外界不是隔绝封闭的。原来,全镇有个广播站,每天晚上播放四个小时,全镇的各个家庭,都听镇里的广播,这当然不如后来的电视,可在那当时,却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是全镇人民的喉舌,除了播放一些节目之外,有什么重大事情,都在这广播里播放,全镇人民就都知道了,可以随之行动起来。 每到春节之际,这里别有一番天地,除夕的那天中午以后,可以看到家家户户都在贴春联,粘挂钱,贴上个大大的福字,有的人家,把这个大大的福字倒贴,意思是福来到了,表达了镇里人们的美好愿望和对现实生活的感念。到了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家家户户老老少少都聚到一起,做一顿丰盛的晚餐,共度新春佳节,那么,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有大人和孩子,点燃炮竹,只听到了噼里啪啦的轰鸣声,接着,便是大人孩子们的欢笑声。那爆竹的烟雾,袅袅地升起,飘向那蔚蓝的天空。 春节期间,家家都挂起了灯笼,灯笼的样式千差万别,特别是元宵佳节之际,家家的灯笼都亮起来,灯笼的颜色也五彩缤纷,最多的是红色的,在夜幕降临之后,站在小镇的高处,就可以看到这形形色色的灯笼,小镇夜色迷蒙,有这些数不尽的灯笼在点缀,真像是夜空里的闪闪星光。 前几年,到了过春节的时候,镇里组织秧歌队,这些扭秧歌的人,男男女女的,老老少少的,他们穿着彩色的衣服,头上有些装饰,有的踩高脚,有的跑旱船,锣鼓喧天的,吸引了许多人来观看。这种活动,一直延续到电视机的出现。 到了端午节,人们都早早地起来,到野外去采艾蒿,甚至半夜时分,就开始了行动,回到家里,把艾蒿插在屋檐之下,上面还挂着自己叠的葫芦。 平时,小镇的活动也不算太多,规模也不算太大,可是一年一度的体育运动大会一开就不一样了,那可以说是全城的盛典。全国解放不过是二十五年,而小镇的体育运动会到今年就有二十二年的历史了,自从她的第一年开始,年年开,从不间断,哪怕是灾年,也照开不误。正如校长说的“不开,清原镇的老百姓不让”,这话不错,这个盛典不能没有。 一到春天,特别是五月份一到,全镇老百姓的心里就痒痒起来了,盼望体育运动大会早日来临,早早地就进行了准备。尤其是中小学,认可放弃一些上课时间也要进行大型的准备活动。因为学校是体育运动大会的主力军,准备什么团体操啊广播操之类的表演项目。不惜花费大量的钱财,也不怕付出辛苦和劳累。 快到正日子的时候,你就看吧,人们准备得就更欢了!就说每个小小的家庭吧,准备很多很多好吃的食品,甚至于什么苞米花儿,葵花籽儿之类的小食品都准备得足足的,那更好吃的食品就不用提了。但有的人家就不这么办,多准备点儿钱,到体育运动大会时去买现成的。 你看吧,通往运动会场的大道上,车来人往,卷起的灰尘简直可以把太阳光遮住,但是人们全然不顾这些,仍是充满激情地去准备。 运动会的头天晚上,一直忙活到很晚才休息,甚至于一夜都睡不好兴奋得很,孩子们更是这样激动万分,早早地躺下,企图早早地进入梦乡,好使自己第二天早早起来去运动会场,可是兴奋得哪里睡得着哇! 运动会的正日子终于到了!天,刚亮,人们就爬起来了。一时间,炊烟四起,一直冲向那黑蓝的天空,四处也飘荡着五颜六色的馨香。 你说也怪,那没有睡好觉的孩子也早早地起来了,而且还精神百倍,穿上节日的盛装,早早地把大人们给他们准备的好吃的、好喝的都装进了兜子里,三下五除二地吃点儿东西,用手一抹嘴巴子,一溜烟似的就跑没影儿了!不能跑的小小孩,心里也急得很,哭咧咧地催逼大人早点儿带他们去运动会场。 天,全亮了,也全蓝了,人们全然出动,坐车的白发老人,驮着孩子的中青年人,也有徒步行走的人,还有骑自行车和摩托车的人,都纷纷奔向运动会场。运动会场在小镇的西郊,城西大道上,车来人往,满满登登。但是,人们都很自觉地给大队人马各个学校的队伍让路——这大队人马是主力军又是人们观赏的主要对象。 运动场上,绿树环绕,彩旗飘扬。运动场的正北方的中央是高高的主席台,场四周是各行各业以及各单位搭的棚子,它能挡光避暑又能遮风挡雨,还可以在里面坐着观光赏景,场地上是茸茸的碧草,不时地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场地上,参加检阅的人们已经就绪,在棚子的间隙里站满了人,里里外外好几层,前面的人自觉地坐下,大家只等着大会开幕。 在这大会没开幕的空闲时刻,我们不防光顾一下场外,那真是繁荣极了,也热闹极了!无论是场地的外圈还是附近的树林里,到处都是人,还有一些“买卖”:小饭店、小商场、小相馆等等比比皆是,还有数不尽的小地摊,物品极多,样式极繁,这里面的每一个方位,都弥漫着叫卖声和食品诱人的香味。 这声音,这气味,加上泥土和树木花草的馨香,交织融会成一支浓重春光繁景图曲,叫人玩赏不够,更令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实际上,场外要比场内热闹非凡。来回闲逛的人很多,不知是场里人的几倍。人们多是对场外的兴致比对场内的兴致不知高出几倍。 你就看吧,人们仨一伙俩一串,老的老,小的小,再不就是老和小或者中和老,一伙一伙的走着看着,说着唠着,不是在草地上,就是在树林里,尽情地享受这运动盛会带给人们的快乐和温馨。 (133)运动大会 (134)生前纠葛 孩子降生的自然氛围和环境倒是蛮好的,可是装载他出生的房屋却是没有的。清原镇的风俗习惯是姑娘不能在娘家生孩子,娘家妈不能见女儿生孩子的血。陈家倒是有两铺大炕,但是他们会接纳自己即将出生的孙儿吗?这在一般家庭那是理所当然的,毫无疑问,可是陈家会怎么样呢? 肖兰的预产期是在五月中旬之后。陈忠孝在五月中旬就回来了。肖兰和陈忠孝去陈家。当时,陈家的人有父母和妹妹、弟弟。 大家闲聊了一会儿,陈忠孝看了看自己的父母就说道:“爸,妈,还有几天肖兰就要生了,她不能在娘家生,就回咱家生吧,咱家有两铺大炕。”陈忠孝的弟弟陈忠礼一听,眼睛就瞪起来了,凶声凶气地说:“那她来占一铺炕,咱们都得挤一铺炕上,多热多挤,我自个都睡惯了一铺炕。” 陈母急忙掐一把老儿子,骂道:“小犊子,放你妈的屁,你啥时候自个睡那铺炕了?怎么他妈的胡说呢?”陈忠孝的弟弟反应过来了,吐吐舌头说:“对对,我没自个睡过。”陈母把脸扭向一边,那张老脸满是冰霜。陈父也没有说话,满脸也是阴云密布。 停了一会儿,陈父摇头晃脑地说:“我和你妈都是明白人,给咱家生孙子,行。我们欢迎,可咱家那铺炕也不好烧哇。”陈忠孝看着他父亲的脸说:“那就收拾一下。”还没等陈父说话,陈母把头又扭回来,吐了一口:“呸,三犊子,说的轻巧,你说收拾就收拾了?再说,只是炕的事儿吗?那事就多了,都是麻烦的。不花钱哪?你休想!” 陈忠孝听了,也好象有点儿不高兴:“妈,那咋办哪?上哪儿生去呀?”陈母恶狠狠地说:“王八犊子,谁管你上哪儿去生?爱哪儿哪儿去!” 陈忠孝听了,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儿,他怯怯地说:“妈,那生的不是你孙子吗,你怎么能说这话?”陈母见儿子问她这话,她颠颠屁股,撇撇嘴说:“哟哟,给我生孙子?我不缺孙少女,我有外孙子,就够了!还要那什么孙子?哼!” 陈忠孝听了母亲的话,也不免心里头又气又难过,这自己的孩子,就要出生了,连个生他的地方都没有,自己家里明明有两铺大炕,完全可以有孩子出生的地方,可就是家里人不同意,父母的态度也实在是不好,弟弟也是态度不好,可是,不在家里生,也确实是没有地方,还是得和父母家人商量啊,唉,可是父母的态度真是的。 他看看母亲,又看看父亲说:“妈,你说的太不好听了吧。”陈母见儿子竟敢说她,她不由得大怒,骂道:“你个妈的三犊子,你还敢说你老娘?真是吃了豹子胆了,我他妈的就是这么说,你能咋地?我就是这样,什么他妈的孙子?我不稀罕,那大犊子的崽子,我连看都不给看,我就稀罕我的外孙子,我就这脾气!谁能把我怎么地?” 陈忠孝见母亲蛮横不说理,也不敢再说什么,他低下头。肖兰听了陈母的话,真是气得不得了,这是人话吗?哪有这样的老人?这不是里外不分吗?不但不疼自家的子孙后代,反而连自己的亲生血脉的安危生死都置之度外,真是禽兽不如!肖兰她真想大声地斥责那老妖婆,但她毕竟是个礼仪之人,没有说出口! 陈父见此,转了转眼珠,阴阳怪气地说:“忠孝,收拾炕就是不可能了,也收拾不好。不好烧也不行啊。别让她们娘俩凉着,别做病。再说了,在咱家生也不行啊,你妈也伺候不了,家里又没有钱。”肖兰看见他们这种态度,也不觉得奇怪,他们的为人处事的特性早就使人预料到的,看来不是炕不好烧,只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肖兰来过多次了,那铺炕不是不好烧,他家的老儿子不就睡在那铺炕上吗?实际上,他们是不愿意接纳即将出生的亲孙子,又怕花钱又怕挨累。肖兰说:“钱不用你们花,就是让在这儿生就行了。别的也没什么。” 陈母听了肖兰的话,皱了皱眉头:“我说不行就不行,不用我花钱也不行。我不乐意伺候。挨那个累哪,我不干。”陈父看看他的三儿子,又看了看肖兰说:“家里是不行,你们找一铺炕吧。”陈忠孝为难地说:“上哪儿找去呀,谁愿意招个生孩子的住户?”陈父他们听了一时没有话说,谁都知道,没有哪个人家愿意招个生孩子的住户。 沉默了一会儿,陈忠孝就说:“到底咋办呢,上哪儿生去呀?”没等他父母开口,他妹妹陈秀梅说:“这还有啥难的?上医院生去呗。”陈母一拍大腿:“对对,上医院生去。”陈父伸出大拇指:“哈哈,还是我老姑娘聪明,一下子就想出了个好办法。高,真高,实在是高。” 如今的年代,人们都愿意上医院生孩子的,但是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可没有上医院生孩子的,除非是难产。陈忠孝的妹妹竟然出了这么个主意,也够冷酷的了。实际上,这主意并不是他妹妹想出来的,而是他们家早就合计好了的,只不过是借他妹妹的嘴说出来而已。 陈家就是这样,冷酷无情,根本也不讲什么血缘亲情,没有一点儿老人的慈爱心肠,也不讲什么道理,只是一味地野蛮、残忍!肖兰听到这里,也看出来了,上陈家来生孩子,那是绝对没有希望的,她真是看到了自己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事情,哪有这样的父母和兄弟姐妹? 肖兰又想到了陈忠孝,她看看陈忠孝,一脸的阴云和愁苦的表情,还夹杂着一种无可奈何和怯懦的神色,肖兰回想起了结婚前后,陈家的态度,那时,就是认可黄了,婚礼不进行了,陈家也不对儿子负责,就差那五元钱的押车钱,全家人还闹得扬二翻天的。 这样的推论下来,生孩子不接纳,也就不奇怪了,可惜的是,陈忠孝那么孝敬父母,亲近兄弟姐妹,而到了他的难处面前,他的什么父母,什么兄弟姐妹,全然不管。 陈忠孝看看家里人这种态度,也明白了说什么也是白费,看来,也只有去医院生孩子了,他和肖兰走出了陈家。陈家不肯接纳即将出生的孙子,对外边却不这样说,反说肖兰不愿意去他家生,真是无耻之极! 有一天,肖兰在街里碰到了陈家的邻居王月桂。王月桂见面就问:“肖哇,你得啥时生啊?”肖兰说:“就在这个月二十多号吧。”王月桂望着肖兰的脸诚恳地说:“我虽说是老陈家的邻居,但我也不拿你当外人。我劝你两句。你咋不愿意上老陈家生呢?哪有上医院生的呢?又不是没婆家,坐月子不能在娘家。你还是去陈家生吧。” 肖兰听了很吃惊:“王姐,你说什么?我不愿去陈家生?上医院生?你听谁说的?”王月桂很奇怪:“怎么了?我是听你婆婆说的。她说,她们可愿意让你上家来生啊,又要抱孙子了,他们可高兴了,还说要好好地伺候你咧。可你不去,非要上医院生去。哎哟哟,这不是砢磣人吗?你这不是犯傻吗?你可别这样。听姐话,上婆家生孩子去。” 肖兰听了王月桂的话不禁大怒:“这是什么人家!什么老人?我啥时说不愿意上他家生了?是他们不愿意让我去,借口说炕不好烧,是小姑子说上医院生去。”王月桂听肖兰这么说,她很奇怪。 肖兰余怒未消地说:“明明是他们不要,反说我不愿意去,真毒啊。王姐,你想想,我怎么能说不去呢?我又不是胎儿不正常,上什么医院?就是上医院了,还能在医院呆一个月吗?是给他们家生孙子,他们连亲生骨肉都不要,还腆脸说我不去,真是气死人!” 王月桂点了点头:“啊,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也觉得奇怪呢。他们是不愿意伺候,又怕花钱,他们家是站上人,贼抠。这老陈家也真是的,自己家的亲孙子都不要,没见过。”王月桂说到这里,不住地摇头叹息。肖兰听了,心里还是气愤不已。 王月桂看看肖兰,接着说道:“大姑娘家的孩子可是左一个右一个地给看着,亲孙子一个也不要,一个也不看,你大伯哥家的孩子,你老婆婆就不给看,不是你大伯嫂的娘家妈给看着吗?这家人家,可真够缺德的了!” 人们听说陈家不肯接纳自己的亲生孙子,都嗤之以鼻,就连肖兰的老同事于老师都说:“那不是人干的事儿。”这个老教师,是个好脾气都愤怒了,由此可见,陈家的做法也太不近人情了,简直是没有人性! 数年之后,陈家的小女儿,就是出主意让肖兰上医院生孩子的陈忠孝的亲妹妹陈秀梅因为和婆婆不和,被她父亲接回了家,就在肖兰想生孩子的那铺炕上住下来了,和她同住在一铺炕上的还有她的丈夫王全。 (135)肖兰生子 上一次,肖兰和陈忠孝到陈家去商量在陈家生孩子的事没有结果。 眼看就要到日子了,生孩子的地点还没有,真是急死人了,肖兰就让陈忠孝自己再和父母商量商量。陈忠孝也是万般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又和父母商量。 陈忠孝是再三再四地恳求甚至是到了哀求的地步,就差双膝给父母跪下了,那陈父陈母不仅不答应,还把陈忠孝骂了个狗血喷头,这回也不托故炕不好烧了,不管那什么孙男地女,也不在乎什么道义情理,哪怕是到大街上去生,也毫不可怜收留。陈忠孝他不敢说什么,只得怏怏而回。 肖兰听了陈忠孝的诉说后,很是气愤,她看看陈忠孝那沮丧的神态,皱着眉头说道:“你家怎么这样不通人性?你那么听话孝顺,他们反而对你是薄情寡义,连半点儿疼爱都没有,什么爹妈?真是的!”陈忠孝此时他还能说什么呢? 是啊,自己对父母及全家都是顺从、尽忠尽孝,可是反过来,他们对自己是毫无情义,什么什么都不管。结婚,家里头不仅什么都不给买,还整些乌七八糟的乱事,尽给自己出难题,就是婚结不成了,媳妇失去了,自己打光棍,父母他们也毫不在乎! 好歹是自己把那积攒下来的为数不多的津贴费拿出来,才结成婚,自己积攒的一箱子东西,也都差不多被家人拿去了,所剩无几。现在,眼看孩子就要出生了,家里有现成的一铺炕,都不肯借用,肖兰也对父母说了,不用他们花钱,这都不行! 父母真是铁石心肠啊,为什么对我这样啊!尽管如此,他们是父母,我也不能和他们撕破脸皮,那都是自己的亲人啊,我也不敢说别的呀!肖兰见陈忠孝低头不语,哭丧着脸,她也没有说什么。 正在俩人都沉默不语的时候,刘志斌从外面回来了。刘志斌看女儿和女婿的神色都不正常,就猜到是生孩子的地点没落实刘志斌觉得还是得问明白。 刘志斌看看陈忠孝,又看看肖兰问:“忠孝,和父母商量妥了吗?”陈忠孝沮丧地摇摇头说:“没有。”刘志斌追问了一句:“他们怎么说?” 陈忠孝没有抬头,他也不好说,嗫嚅着说:“嗯,他们也没说什么,只是炕不好烧。”刘志斌说:“那就收拾收拾啊。”陈忠孝没有马上回答,肖兰看他一眼,哼了一声。刘志斌又问了一句。陈忠孝不得不回答了,他说:“收拾不了。”刘志斌听了,不由得皱眉头:“那怎么办?” 陈忠孝无奈地说:“反正那头不行,要不,租一铺炕吧。”肖兰没想到陈忠孝说这种话,生气地说:“什么?眼看要生了,上哪儿租去?谁租生孩子的呀?”刘志斌担心地说:“急着忙慌的,不好租,再说炕好不好烧都不一定,弄不好做病,女人生孩子可是一大关哪!” 这时候,肖兰忽然觉得肚子很疼,不由得“哎呀”一声。刘志斌急忙问:“兰儿,怎么了?”肖兰呲牙咧嘴地说:“我肚子像抽筋似的疼。”刘志斌一听,急得大声说道:“天哪,快了,要生了,你们可怎么办啊?” 陈忠孝神色懊丧地说:“我也不知怎么办了,唉。”肖兰瞪了陈忠孝一眼说:“都到这时候,你还没主意了,你回来干嘛?”陈忠孝双手一摊说:“我也努力了,可是——”肖兰见陈忠孝没说完,就问:“可是什么?说呀。” 陈忠孝摇头说:“不说了,说了也没用。”肖兰又怒气道:“哼,准是没好事。哎哟——到底怎么办?”陈忠孝没有说话。肖兰捂着肚子说:“跟你算倒了霉!”陈忠孝也赌气地说:“现在也不晚!”肖兰想说什么,刘志斌制止了她:“兰儿,快别瞎说。唉,得了,我也豁出去了,你们就上医院生,然后回我这儿。” 陈忠孝一听,如获重释,脸色和悦起来说:“这——”肖兰很犹豫说:“妈,这恐怕不好吧?”刘志斌叹口气说:“唉,要不怎么办?眼瞅着要生了,连个地方都没有,我不能瞅着不管哪!”肖兰虽然不愿意在娘家坐月子,但陈家不收留,又能怎么办呢?肖兰只好去医院生孩子。 临生前几天,肖兰的肚子就开始疼痛,由阵发性过渡到连续性,折磨得她真是难受极了!临生的前一个晚上,是肖霞陪肖兰在医院的妇产科室住的。 那时,肖兰认识医院里的妇产科大夫李大夫和赵大夫等三人,其中有个佼佼者是她同事郭世连的爱人周瑜妍。 陈家没有人来陪肖兰,陈母——肖兰丈夫的母亲——即将出世的孩子的亲奶奶——肖兰的婆婆,只是在孩子出生的时辰才来到现场!第二天的中午,生时更是疼得不得了,肖兰直叫喊,怪不得电视剧里有生孩子的镜头,都是一片叫喊声,电视剧真是有实际生活啊! 这时候,给肖兰接生的是李大夫和赵大夫,那周瑜妍因为有个大手术,没有功夫来给肖兰接生,她再三地表示了歉意,但她脱离不开,这个周大夫,人长得很漂亮,技术也比较高,在医院的妇科里,是个顶梁柱级别人物。 李大夫和赵大夫,她们和肖兰也比较熟悉,都很负责任,她们早早地来到了肖兰的病房,守候着肖兰的临产。 十一点多钟,在肖兰的一片叫喊声中,孩子降生了!这是一九七四年五月二十一日,阴历是四月三十(前四月)。孩子出生在当天的午时,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刻,算命先生说,这是好时辰,会给他带来好运气。以后的有些事实证明了这一点。孩子一落地,肖兰就轻松了,肚子也不疼了,她长长地松了口气。 大夫把孩子从肖兰的床抱到临近的床上,孩子就睁开眼睛大声的哭啼,陈母大声地说:“呀,是个胖小子。”肖兰很高兴,肖霞也很高兴。大概那时的人们特别喜欢男孩,如今的人们多是喜欢女孩。 肖兰急切地想看看孩子,他是肖兰未做成人流而存活下来的小生命,他是在肖兰最该快乐幸福而却痛苦失意的时候诞生在肚子里的胎儿,他是肖兰怀胎十个月历尽折磨而发育成熟的孩儿,肖兰要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孩子洗完了,也包好了,也终于来到了肖兰的床上。肖兰欠起脑袋,仔仔细细地端详着他。新生儿,他白白胖胖的,也干干净净的,不象有的新生儿,或是黑乎乎的,或是黄黝黝的,看起来不干不净。 孩子的脸上鼓嘟嘟不象有的新生儿瘪瞎瞎的,净是老干皮,松巴拉叽的。 孩子的脸色白中透粉粉里浸白,皮肤细细的,嫩嫩的,润润的,亮亮的。小眼睛不大,但是特别有神,眼睛的形状不算美,很象他父亲的眼型。鼻子长得很周正,既不尖尖的也不扁扁的,镶嵌在眼下嘴上,恰到好处,不偏不歪。 嘴巴不算大,有点儿趋于小型,嘴的形状很美,线条分明,有如花骨朵,不是男性的阳刚之气,这也许就是因为他太小了,刚刚出生,尚在柔弱之中。 肖兰看了孩子的整个头部,心花怒放,喜欢的不得了。肖兰又往下看。孩子的胸部高高的,肖兰就担心起来,是不是鸡胸脯?后来才知道,那是胖的,是细细的、嫩嫩的肉。肖兰轻轻地拽出孩子的小胳膊,抚摸着孩子的小手,小胳膊圆圆的,小手胖乎乎的,摸摸孩子的小脚丫,也是胖乎乎的。 孩子的小身体是多么地可爱呀,肖兰真是太喜欢他了!肖兰不由得吻着孩子的小脸,一切的痛苦和烦恼都已不复存在,肖兰的心里只有自己的孩儿,他给了肖兰幸福和欢乐,他也给了肖兰自豪和勇气,他也给肖兰带来了梦幻和希望。他是个新的生命,他就是希望的再生! 陈忠孝也仔细地看看自己的儿子,他的脸上也有了喜色,但心里是怎么想的,肖兰不知道,但他的脸上的神态给肖兰了一定的信息。这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啊。陈母见到了孩子,没有什么大的反应,这是儿子的孩子,虽然说是自己的亲孙子,但在她的心里,并没有什么特别欣喜之意,她从来都不拿儿子的孩子当回事,这明明是自己家的后代,她的心里,只有女儿的孩子,才是她的心尖。 刘志斌没有去医院,家里离医院很远,当她听说女儿生了个大胖小子的消息之后,心里真是乐开了花,浑身的难受的感觉也似乎都无影无踪了 。她和陈母是截然不同的母亲,她爱子孙后代,不管是儿子家的孩子,还是女儿家的孩子,在她的心里,都是一样的,她对他们,都是给出自己的所有的爱心,在他们面前,她永远是慈祥善良的。 这个孩子的运气都很顺畅,可是,就有一次那么不顺畅,连性命都丢了! 肖兰的这个独生子女,只活了三十五岁! (136) 月子期间 肖兰和孩子在医院只住了三天,准确地说,也只有一天半。那时候,正赶上镇里开体育运动大会,陈忠孝要去参加运动会,肖兰和孩子出院了他也就轻松了,他把包袱甩给了肖家人。 肖兰在医院其间,是吃陈家的饭,陈家离医院很近,肖家离医院很远。尽管陈家如此待人,尽管陈忠孝在信里认识真诚深刻,他还是和其家亲近。他回他家去取饭,无非是疙瘩汤,小米粥外加鸡蛋。第二天,陈母就说:“没鸡蛋了,拿钱买鸡蛋。”陈忠孝给他妈五元钱,那时鸡蛋是七分钱一个,能买七十个鸡蛋。 其实,给肖兰的饭,鸡蛋也就是两三个,一点儿也不多给,这在医院也就是呆了一天半时间,顶多也就是四顿饭,鸡蛋也就是十个八个的,一个儿媳妇坐月子,老婆婆就给了十来个鸡蛋,就说没有钱了,这也真是太说不过去了。在家生孙子不要,在医院生孩子,还不肯给鸡蛋吃,天下还有这样的人家吗? 陈家的人,遇到了肖兰这样的贤惠的儿媳妇,没有挑三阻四的,对他们不良行为,也不说什么,更不对垒,他们还不觉得这个儿媳妇好,真是说不过去。而且,他们家的三儿子陈忠孝对父母也是绝对地孝敬和服从,父母怎么做的不好,他也忍受着。陈家对此一点儿也不反思。 第三天早上。肖兰他们刚要回肖家,肖春阳来到了医院。肖春阳看看新生儿,笑道:“喔,是个小子,又白又胖,挺招人稀罕。肖兰,你身体怎么样,吃饭好吗?”肖兰见父亲来看她们娘俩,心里很热乎,说:“爸,我都好,不用挂念。你怎么样?” 肖春阳有点儿黯然,说:“我嘛,就那样,还行吧。”肖春阳说完,从兜里掏出五元钱,给肖兰说:“给你点儿钱,买点儿鸡蛋。”肖兰见父亲不但来看,还给钱,心里很感动,说:“爸,钱你自己留着花吧,我还有钱。”肖春阳把钱塞到肖兰的枕头底下,说:“你有钱是你的,我这点儿钱不多,是我的心意,你怎么能不收呢?”肖兰只好收下。 肖兰没有想到父亲能来看她和孩子,而且还有所表示,父亲的行为,比陈家都是好多了,父亲的到来,肖兰心里自然地想到了父母的分居,心里很是凄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父母才能破镜重圆。 本来,肖兰想和父亲多说几句话,但是,这时候的陈忠孝正张罗回家,肖春阳也就不好多呆了,他和肖兰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就起身离开了病房,肖兰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心里是悲哀和失落,她都流出了眼泪。 也不知道陈忠孝回父亲家在哪里弄来了一辆小车,陈忠孝的弟弟陈忠礼推着肖兰,陈忠孝和肖霞换着抱住孩子,一行人向肖家走去,陈家的其他人谁也没有到场,就是在他们陈家的家前面走过,也没有人出来看看的。 肖兰回家时,剩下的鸡蛋连同陈家的邻居、同事给肖兰的鸡蛋陈家一并扣下,一个也没有给拿回来。肖兰的母亲心疼女儿和外孙,肖家人可怜肖兰这个产妇和新生儿,收留了肖兰娘俩,这是给陈忠孝解决了难题,减轻了他的负担。肖兰的孩儿并不是肖家的子孙后代,他们竟然收留,而肖兰的孩儿是陈家的亲孙子,陈家却拒之门外!孩子的出生,陈家一分钱都没花,还赚了不少鸡蛋,肖家却花了很多钱。 陈忠孝的姐姐什么也没有给,一分钱都没花,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她生孩子时,肖兰还给买了东西去看她。上述这些,是多么鲜明的对照哇! 肖兰回家之后到满月,陈家连一个人影儿也不见,他们连看都不看一眼,何况这里有他们的亲孙子!亲侄儿!回到家之后,肖兰的老母亲对孩子十分疼爱,日日夜夜地守护着,生怕孩子受一点儿委屈。 肖兰的妹妹肖霞是个二十岁刚出头的姑娘家,就给孩子洗屎布和尿布,一点儿也不嫌脏和臭,肖兰觉得过意不去,就让陈忠孝洗,陈忠孝一点儿也不通人气,不但不洗,还发脾气,和大家生气。 自从医院回到家里到他回部队这十多天里,陈忠孝什么也不管,天天(三天运动会)上运动会场,天天回他家,一天连个人影也不见,每天都是晚上十点多钟才回来。回来诸事不管,孩子不看,活不干,倒头便睡。第二天吃过早饭就走,比上班还忙。 一直到他归队的头一天下午,他才不走了。他从衣兜里掏出钱来:“给,这三十元你用吧。”肖兰接过钱来:”你不是说有一百多吗?怎么给这点儿?” 陈忠孝很不高兴地说:“给我妈五元买鸡蛋,剩下的运动会上和我爸、老疙瘩吃饭用了。”肖兰听他一说,有点儿不快:“什么?吃饭怎么花那么多?” 陈忠孝生气地说:“咋地?请他们吃几次饭不行啊?”肖兰也有点儿气:“我没说不行。不过,也花得太多点儿了。你不知道家里用钱吗?许多东西,孩子用的,大人用的,多是我妈买的。我妈也没有多少钱。你家给孩子买什么了?现在家里一点儿钱也没有了,你不知道吗?” 陈忠孝大怒:“我没叫你妈买,你妈愿意,我家没钱!”肖兰的气也上来了:“什么?你真不讲理。你家没钱,在你身上就没钱了。前几天不是给你妹妹买的手表吗?还给你姐的孩子买个小推车吗?”陈忠孝横叨叨地说:“你少提人家。”肖兰也不让劲儿:“你个糊涂虫,一味地向着你家人,可他们拿你不当回事儿呢。我家对你这么好,你对我家却一点儿也不领情!”陈忠孝一仰脸:“我才不糊涂呢,领情,领什么情?!”肖兰更加气恼:“你个狼心狗肺!”陈忠孝“嗷”的一声,想上前来打肖兰。 肖兰见了,又吃惊又伤心,也不惧:“你打,你打,还反了你!”陈忠孝放下了手,转身拿起一个茶杯,摔得稀碎。肖兰忍不住大哭起来。这时候,母亲和妹妹不在家,她们上街去了,意思是陈忠孝明天就走了,让肖兰一家三口单独呆在一起,可是,陈忠孝却不珍惜这难得的时刻。 邻居张大嫂听到了不正常的声音就过来了。她可能也听到了一些内容,她就说陈忠孝:“我说忠孝啊,有啥事儿也不能在月子里和她二姑吵架呀。你就不怕她做病?”陈忠孝凶声恶气地说:“病就病。”陈忠孝是一点儿也不把肖兰放在心上,这是个什么人呢。 张大嫂很不高兴:“咦,你这是啥话?不是当嫂子的说你,你也太酸性啦。女人生孩子做月子就是过鬼门关哪。你不关心谁关心,你不心疼谁心疼?当初你只图快活呀,这阵子咋啥都忘了?当老爷们的也没有像你这么当的呀。” 陈忠孝听张大嫂这么说他,他就只好听着,也无言以对。 张大嫂又说:“你还有啥不知足的?这坐月子的地方啊,管孩子啊,洗尿布、屎布啊,伺候月子啊,买这买那啊,不都是娘家人吗?咋没看婆家一个人影儿?你们家连大胖孙子也不管管,真是的!”陈忠孝无言以对,默不作声。 张大嫂看看陈忠孝,又说:“你又咋样?你又是当丈夫的又是当爹的,你都干啥啦?你的老婆,你的孩子,正经八北的就是应该你管,可你管啥啦?一天也不见个人影,横叨叨,还要动手打人,你可真不像话。我可告诉你,再不行和她吵架,更不许动手!” 陈忠孝听了张大嫂的一席话也觉得自己理亏,老实下来了。肖兰听了张大嫂的话觉得句句都是实情,说的公道,哭得更厉害了。 不到孩子满月的时候,陈忠孝走了,走的好!陈忠孝走后,肖兰躺在炕上一边沉思一边流泪。他这个人怎么是这个样子?那封长长的信说得多好,我以为他能变好了,结果他还是老样子。他说的和做的怎么就是不一样啊,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不曾想到他是这个样子,虽然在我看了他的检讨信时也曾有过怀疑和担心。我不知道将来他会是个什么样子,我的心里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有点儿迷茫。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无疑,那就是他的脾气不好,好急眼,火爆爆的,我们家里没有这么大脾气的人,和这样的人在一起生活能会安生吗? 他又是非不分,黑白颠倒,陈忠孝对我家的表现没有什么领情之意,对他家的表现也没有什么不满和反感,对自己的表现也没有什么愧疚,和这样的人在一起生活能会有幸福吗? 现在又多了一个孩子,在如今的情况下我又能怎么办呢?肖兰没有个明确的答案。肖兰不自禁地抱起了孩子。孩子长得又白又胖,睁着双眼紧紧地看着母亲,嘴角还在微笑,肖兰亲了亲孩子的脸蛋儿,强儿啊,妈的宝贝,看来你爸是够呛了,只有你才是我的希望,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你养大成人! (137) 揭发挑拨 一日,肖兰的孩子强儿睡着了,睡得很香,看来,一时半晌也醒不了。 刘志斌、肖兰、肖霞娘三个聊天,不知不觉地就说到齐霸歪身上了。肖霞气愤愤地说道:“那齐霸歪可坏了,最能挑拨离间,见缝就插针,有窟窿就下蛆,真是头顶冒脓、脚底生疮——坏透了!” 刘志斌叹口气说:“不知道怎么地,她就和咱们作对,专门破坏咱们家的事,真是太不贤惠了。”肖兰也皱起了眉头,说:“就是呢,她到处挑拨,我看她在陈忠孝身上就没少挑拨离间。当然,那陈家也是在陈忠孝面前总是挑拨,破坏力最大。可那齐霸歪的挑拨,坏作用也是不小哇。要不,那陈忠孝怎么那么个样子?” 刘志斌点点头说:“我也看出来了,齐霸歪在忠孝面前没少挑拨,她的坏心眼可多了。”肖霞毕竟是个火性脾气,她更加气愤,说:“兰姐,自从你和二姐夫处对象以后,我就看她没安好心,你那她,见着二姐夫就热热乎乎,没完没了地唠。有一回,我就看见齐霸歪和二姐夫没说好话,二姐夫都不和我说话。” 肖兰说:“齐霸歪那么坏,我哥却不认为,没看透她,这就是那句话,叫‘当事者迷,旁观者清’,这个坏透了的女人,早晚得露馅。”刘志斌说:“不只是你哥没看透自己的媳妇不贤良,恐怕那忠孝也没看透她,以为她挺好的呢。”肖霞看看肖兰说:“兰姐,你给二姐夫写信,说说齐霸歪的真实嘴脸,让他明白明白,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刘志斌说:“我看霞儿说的挺对,你就写信,让忠孝明白齐霸歪是什么人,以后就不上她的当了,不然的话,忠孝还是受她的挑拨,和你生分了。” 肖兰想,不揭穿齐霸歪的真面目和歹毒用心,那陈忠孝永远都蒙在鼓里,看不透齐霸歪的本质,也就永远会上当受骗。 肖兰想到这里,说:“妈,霞,你们说的都对,我写,我好好地写,叫他明白过来,他也许能在信里揭发齐霸歪是怎么挑拨的。”肖霞说道:“嗯,也许,以前你写信说二姐夫家的事,他不是在信里也明白过来,认了错吗?” 刘志斌看看两个女儿,说:“我看不白写,总会有作用的。” 肖兰想了想说:“他这个人,你说了事实的真相,他倒是能认识到,也能检讨,可过后还是那样。他在信中不是对他家的劣迹认识的很到位吗,可是还是对他家忠心不二,百依百顺。”刘志斌说:“那是对他家,这回是齐霸歪,两回事儿,肯定有用。” 娘仨正说着,肖海来了。娘几个说了一会儿话,肖霞给肖兰使了个眼色,肖兰就反应过来了。肖兰看了一眼肖海说:“哥,忠孝在家时,我嫂子总和他嘀嘀咕咕的,不知都说些什么,忠孝就和我生气,恐怕是我嫂子没说好话吧。” 肖霞见肖兰说完,接茬说:“是啊,哥,我也看见我嫂子和我二姐夫偷偷摸摸地说什么,我二姐夫就拉长个脸,准是我嫂子挑拨离间了。”肖海一听两个妹妹都说自己的老婆,他认为自己的老婆不会对肖兰也做这种下三烂的勾当,他很生气。 肖海气呼呼地说:“你们怎么说这种话?你嫂子不是外人,能干这事吗?你们有什么证据?”肖兰没想到哥哥不但不相信,还这么生气,她说:“刚才我和霞说的不是证据吗?”肖霞也说:“对啊,我们说的是事实,没有说谎。” 肖海还是不相信,说:“难道你嫂子和忠孝不可以说话吗?你们怎么那么多事儿,姑娘家家的,不往好了想。”肖霞见哥哥如此,就有点儿气了,说道:“问题是二姐夫听完我嫂子的话就表现不好,不是她说坏话了是什么?” 肖海问肖兰说:“你们是多心了吧?兰儿,你问过忠孝你嫂子说什么坏话没有?”肖兰听了,摇摇头说:“我问过,他不承认,说没有。”肖海一摊手说:“这不就截了吗?你嫂子要是说坏话了,忠孝还不和你说吗?” 肖兰显得很无奈说:“可是忠孝不说呀。”肖海口气很肯定地说:“不说,就是没有呗。”肖霞心里还是很气,说:“我嫂子肯定没说好话,她啥样我不知道?”肖海见肖霞说这话,他就怒气冲冲地说:“我看你们是血口喷人!”肖海说完,一甩身,就走了! 过了十几天,邮差送信来,正好肖海要进来,就接过信。肖海看信出奇的厚,就说:“忠孝写些什么,这么厚?”肖海也不管是夫妻间的信,拆开信就看。刘志斌、肖兰、肖霞的眼睛一直看着肖海。肖海的表情,变化很复杂,也很快:专注、惊讶、恼怒、尴尬!肖海看完信,一声没吭,抬脚走了! 肖兰和肖霞拿过信,两人一起读。信上写道:“关于二嫂挑拨我们的关系以及你家和我的关系,确有其事。”看到这儿,肖兰和肖霞对望一眼。肖兰说:“咱们没看走眼,齐霸歪还是真干出来了!”肖霞怒道:“这个坏女人!”刘志斌催促道:“你两往下读,看看信上是怎么说的。” 信上说:“有一天,我从我家去你家,当我走到二哥家西边的大道时,远远地就看见二嫂站在大道上。她很热情地和我搭话,问长问短。后来,就说到你家谁说了算,爸爸说了不算,说你们和大哥大姐的关系不好,妈当后妈如何如何叼。”肖兰和肖霞看到这里,都气往上升! 信上说:“你们如何如何对她不好,和她打架,她如何如何地忍辱负重受委屈。说你心眼儿不好使,还特别小心眼儿,不说理。结婚时想要多少多少东西,而且全家合计着要,不给就不结婚。还说你和我不一心,今后的日子很难说。”肖霞越读越气:“这个齐霸歪,真是坏透了!”肖兰也气:“心肠太毒了!” 刘志斌心里也来气,说:“还有没有?往下念。”信上说:“二嫂说了很多很多,信中写不完。当时,她是一边说一边哭,我听了,心里很难过。我觉得她是你家的儿媳,你的亲嫂子,必是亲眼见,亲耳听,不会瞎编,无形中我同情了她,对你和你家人产生了不好的印象,就和你们生分了,自然就对你不好,常对你发脾气,也不愿意去你家,更不想和你家人亲近,同时,对我们的将来也产生了困惑……” 肖霞看到这里,骂道:“陈忠孝也是个混蛋,偏听偏信,不用脑袋想想!” 肖兰又气又悲:“他就是个混蛋,他和我是夫妻,不听我的,却听信他家人的,信齐霸歪的坏话,真是的,糊涂!”两姐妹又读:“现在,我才意识到,这样太危险了!但我当时认识不到,你在信中耐心地开导,我才觉醒了。我再不觉醒,就会失去对你的感情,我们就会失去幸福,我真是太糊涂了!”肖霞读到这里,插言道:“嗯,这还明白了。” 信上还说:“二嫂是为了发泄私愤,不惜挑拨离间,兴风作浪,她真是害人虫!你当时觉察了,问我我还不说,我以为你们是一家人,我怎么说呀。” 肖霞点点头说:“这几句还算人话,再不觉醒就完了!” 肖兰心里很难过,说:“唉,他怎么这样糊涂?我怎么遇到这么一个混蛋?好话听不进去,坏话却接受,不知道会生出多少是非来,我真悔呀!”刘志斌的心里也不是好滋味,但她劝道:“他不是认识到了吗?以后,就不会上当受骗了,你就大量点儿吧。” 肖霞怒道:“他混蛋,那齐霸歪更是坏透了,有她,天下就不会太平!” 肖兰不无担心地说:“将来他会怎么样呢?我不知道,但我担心他还会听信谗言犯糊涂,和我同床异梦,那可就毁了!” 刘志斌听了女儿的这几句话,心里也不安起来,肖兰结婚前后,还有这生孩子的前后,许多事情,都表明了陈家确实不是个善良的家庭,他们对陈忠孝尽管不好,但却对陈忠孝进行着反面的教育,处处地辖制着陈忠孝,而这个陈忠孝,看样子,脾气很大,总好气哼哼,酸了吧唧的,他不仅如此,还像是挺听他家人的话,这样的情况,不能不使人担心。 刘志斌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她不能说出来,怕女儿受不住,她就微微地一笑,劝肖兰道:“也许忠孝不会这样的,你就别太担心了,等他转业回来,你们就自己找到房子自己过,不和他家参合在一起,兴许忠孝就会好了。听妈的话,心情好好的,孩子还吃奶呢,心里不好了,没奶了,孩子就不好办了。” 肖兰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但她的心里还是悬着,隐隐约约地感到自己的担心,不是多余的,母亲的几句话,给她的是一粒宽心丸,至于陈忠孝转业回来,能怎么样,现在还是不太好说的,肖兰想到,自己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必须保持好的心境,孩子比什么都重要。 (138)光阴荏苒 (139)分居之后 肖春阳到肖辉那边后的不多日子,他就要起户口,肖海哥几个都很奇怪。 因为当时商定的是父母暂时分开,又不是离婚,要分户口干什么?但是,肖春阳的态度坚决而强硬。 肖海问父亲:“爸,您要落到大哥家的户口上吗?”肖春阳摇摇头说:“不,我要单立。”肖海劝说道:“公安局不给单立,你要单立干什么?你和我妈分开是暂时的,等你们都想通了,再归到一块儿。”肖春阳瞪了肖海一眼坚决地说:“我要和大孙子立一块儿,他就不下乡了。”原来如此! 当时正是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鼎盛时刻。政策规定,家里有特殊情况的可以不下,比如,家里只有一老一小的,但必须是一个户口的。肖海马上意识到:怪不得父亲非要起户口不可━━怪不得大哥愿意让父亲去他家━━怪不得父亲又变回去了而且还变本加厉━━怪不得大哥大姐挑唆父亲与母亲离心离德━━怪不得好端端的一个家被搅得分崩离析!真是祸起萧墙! 当然,利用老父以便儿子不下乡,只是肖辉他们的目的之一,事实上并不这么单纯。不管肖辉他们有多少个目的,关键是,肖敏、肖辉为了满足个人的欲望,连亲生父亲的幸福安康都不顾,岂能顾及他们的继母?更何况是他们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肖海仰天长叹:好狠毒的大姐大哥!好糊涂的亲生父亲!好可怜的善良母亲!好不幸的兄弟姐妹! 在这样的真相下,刘志斌即使是和肖春阳分开,她也不会得到安宁,但境况毕竟是好多了。肖春阳在肖敏、肖辉的挑唆下,或是肖春阳在肖辉那儿不舒服的窘迫下,他总想回家,他就时常地回来和刘志斌吵架,使刘志斌不得安宁。何况刘志斌她还有一个很不贤良的儿媳妇━━齐霸歪时常给婆婆出难题或者是歪擓邪拉,无事生非,可想而知,刘志斌怎么能得到安宁呢? 刘志斌她是个苦命人,她得尝遍人间的苦难才能完成她的劫数,不知道老天爷何以如此不公,如此这般残忍地对待极端善良、极端贤惠、极端勤劳的女性━━那可怜的刘志斌!肖春阳那被他的三小姨子和他深爱的一双儿女愚弄而扭曲的灵魂早已僵硬不化了,他自然会按歪邪畸形的意识形态去为人处事。 肖春阳不认为自己错,他觉得很委屈,他要讨回公道,他陡地志气起来变得很疯狂。肖春阳经常跑回家,和刘志斌吵闹。肖海哥几个一去看他,他就大骂不止,甚至把几个亲生儿女逼的哭哭啼啼的走了,他还觉得不够劲,还要发泄自己的郁闷之气。 回过头来,看一看,肖香哥仨商榷父母的问题决定之后,把这个分居的决定告诉了肖春阳的时候,他并没有这么强烈的反应,他有些蔫头巴脑的,显然,心里头还是不愿意和刘志斌分开,还留恋着这个家,根本没有如此愤怒的情绪。可是,当他到了儿子肖辉给他安排的地方之后,也就是说,他到了肖辉那里,他怎么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呢? 肖辉把他的父亲用驴车拉回来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把父亲拉到自己的家里,而是直接地拉到了第一小学的空房子里,肖辉和一小的校长崔兆贵说:“崔校长,我的老父亲让我那后妈和她的几个儿女给撵出来了,我家又没有地方,我想求你让我爸住在咱们学校的空房子里,以后我再想办法 。”崔校长一听,大吃一惊:“什么?这怎么可能?” 崔校长对肖香有很好的印象,对其他几个兄弟姐妹也不是一无所知,他感到太奇怪了,这太意外了,肖辉见崔校长不信,就说:“这是真的,我怎么能说谎?”崔校长没有再说别的,就答应下来了。 这肖春阳一住进一小的空房子里,他的大儿媳刘秀青不能不来,她来了就说:“哎哟哟,爸呀,你怎么让人家给撵出来了,这多磕碜哪,你可是一家之主哇,怎么倒反天罡了?唉唉,那后婆婆娘几个也忒牲口了。”她说着,还叹气不止。 刘秀青的这几句话,肖春阳可是吃惊不小,这是怎么说,没想到哇,不是说三人合计的,暂时分开的吗?怎么撵出我来,肖春阳等肖辉回来了,就问他,自己是不是被撵出来的,肖辉讥讽地说:“爸,你怎么这么糊涂,不就是这么回事吗?”这之后,肖敏、肖辉的几个孩子,还有齐霸歪,都来说三道四,把个肖春阳挑拨得既悲伤又愤怒。 肖春阳和刘志斌并没有离婚,他还应为刘志斌和未成年的子女提供生活费,这是他的人生义务和他的法律责任。但是,肖春阳他不情愿去做,所以行动起来就非常巴劲,更何况有他的宠爱儿女——肖敏、肖辉的挑拨离间和欲饱私囊的叵测居心在兴风作浪,这就加深了肖春阳和刘志斌之间的裂痕,使重归于好的美梦成为泡影。 同时,也逼使肖霞走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之路。本来,肖霞是可以不下乡的,单位领导亲自到肖家来动员肖霞下乡━━肖霞在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政策规定线之内(因为肖霞和肖华都没有工作两人必下一个,不久,肖华的户口就迁往外地)。 清原一中的领导赵广春一看肖家的状况,感到很为难,尤其是看到年老体弱、病魔缠身、多灾多难的刘志斌,他们动了恻隐之心,无法再动员下去。但是,肖春阳却毫无慈悲怜悯之心,其实,在肖香兄弟姐妹五人之中,肖春阳最疼爱肖霞,而此时此刻,他连最起码的骨肉之情都没有了,真是:凭尔去,任淹流!结果,肖霞一气之下,去了千里之外的牡丹江农村。 肖霞寄居在姐姐家中(姐姐家中人很多,婆婆、姑婆等),姐姐和婆婆早早地起来给肖霞做饭,肖霞孤身一人骑着自行车到十几里地之外的农村去干活。肖霞在没有门的房子里编筐,房梁上结满了冰流子,冻得她浑身发抖。 她就这样遭了好几年的罪才结束了知青上山下乡的生活。 等到知青返城工作时却没有肖霞的份儿,因她既没在家乡下又不是当地的下乡青年,当时没有得到牡丹江市知青办的认可,她没有证明。肖霞的的确确是下乡了,而且是属于知识青年上山下乡那一类。她也确确实实吃尽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苦头,可就是没有人替她说句公道话。多么不幸多么冤屈的肖霞呀,她一辈子都没有正式工作,终身享受不到退休的待遇! 尽管如此,肖春阳有时也表现出情感来,这可能是在有人正面的劝导下或是在他灵魂深处残存的伦理血缘理念的流动下,也可能在他的宠儿们不能善待他而回味肖香这帮儿女的孝顺的情境下或是在他既不能视为一生的重级归宿又在离开之后逐渐思归的家的矛盾交错下。 肖春阳的慈祥便闪烁着依稀可辨的光芒。他也曾问过小女儿下乡的情况。他也曾问过小儿子去外地的安排。他也曾问过二女儿(肖香)的家境。他也曾去过二儿子(肖海)的家。他也曾去过医院看三女儿(肖兰)的初生儿还给了五块钱。这情景,至今肖兰还记得清清楚楚,心里就有些伤感和遗憾━━匆匆一晤,没有和老父好好聊聊。 肖春阳总想回家,但他一点儿也不想改变自己,因为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什么错处,张口闭口就是刘志斌不对。刘志斌对肖春阳的想回家好像也不强烈反对,只要肖春阳能够有所转变。可是肖春阳就是一点儿也不转变。所以,他们直到死也没有和解。他们即使是到了阴曹地府也不会和解,成了真真正正的陌路人。刘志斌留下遗嘱:死后不许把她和肖春阳埋在一块儿。肖海他们只好这样做了,肖春阳和刘志斌相隔千里迢迢,永不相见。 看来,肖香他们五个兄弟姐妹,不是父母相亲相爱的结晶,而是他们同床异梦的谬种!放眼看来,广大的世界不只是这一家,很多很多,这样的父母好可悲,这样的儿女好可怜!实际上,父母不和,生活不到一起的也不只是肖家,世上也有很多。解决的方法,可以离婚,这也不是不可以的,因为,自古以来,就有结婚的自由,也有离婚的自由。 但是,没有离婚,解决的方法,就是解劝,使之和解,破镜重圆。如果,没有解劝好的,可以分居,分居以后,通过解劝,或者分居的时间长了,双方的气渐渐淡化、消除,再合到一起,重归于好。就是不能矛盾解除,也可以分居在儿女家里。 肖兰所在的学校,有个叫张来锁的老师,他的父母矛盾激化,不能在一起,他的母亲住在他家,他的父亲住在他的大哥家,大家都平安无事,没有人说他们的不是。可肖家就不同,因为,肖家几十年总有人别有用心在挑唆;肖家的父亲总是糊涂透顶,不明事理,肖家的悲剧就不可避免! (140) 挑拨黄柳 (141)辰珠被坑 (142)装疯卖傻 (143)母女撒泼 (144) 让柳还债 (145)诉说苦情 柳辰珠打定主意后,就在星期日把表姐找到大姨家。 这齐家的房子是西厢房,里外屋都算上才是两小间,并且是土坯的,已经很旧了,齐老太太三寸金莲早就有心思要修补房子,可她抠得要命就是舍不得破费,她不是没有钱。 虽说一连娶了三个儿媳妇,但她也没有拉下什么饥荒,娶大儿媳妇时,她没花多少钱,就说家里人口多生活困难没钱,宁可黄了也不愿多掏腰包。 娶二儿媳妇和三儿媳妇是卖了亲外甥女,她也说是家里人口多生活困难没钱,抠抠嗖嗖的花了不多还攥了不少钱。 这时已是十冬腊月天。齐家是厢房,这时候,才是上午八点多钟,阳光离齐家的屋内还很远,还没有射到窗户上,屋子里光线很暗,仿佛就是一座冰窖似的,这炉火还不旺,因为,炉子里根本没有多少火,煤放进去的不太多,温度也就较低。 坐定之后,齐霸歪一边搓手一边说:“珠子,你有啥事儿?” 还没等柳辰珠回答,齐霸歪又裹了裹棉衣:“妈,你这屋也太冷了,多烧点儿不行?你老是舍不得,攒下那么多钱留给谁呀?”三寸金莲给女儿使个眼色,摆摆手说道:“哎呀呀,瞧你说的,我哪有钱哪?娶你三个兄弟媳妇,一个接一个的,不都得花钱哪。我这日子,苦着哪!处处不省点儿,早喝西北风去啦。” 齐霸歪知道说走了嘴,也顺着母亲改口:“可不是咋地,你看我这记性,娶三个儿媳妇,够你老人家呛。”齐霸歪顿了一顿,看了表妹一眼:“妈,你别怕,有我和珠子哪。有我们姐俩吃了就有你吃的。是吧,珠子?”柳辰珠一听此言,不觉触动了心事,“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齐家娘俩以为她不愿意听,就不高兴了,刚想发作,柳辰珠也不是个白痴,她马上意识到了。柳辰珠连忙止住了哭声:“大姨,姐姐,我不是不愿意养活我姨才哭的,我姨对我那么好,我咋能不愿意养活她呢?” 齐霸歪也是觉得有点儿情况:“那你为什么哭啊?” 三寸金莲也跟着问:“是啊是啊,你又咋地啦?”这娘俩一问, 柳辰珠觉得满腹的委屈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了,就哭得更厉害了。 齐霸歪看见了柳辰珠哭得很伤心,她的心里一动,她心里自然地想到了什么,不觉感到一阵得意的快乐,脸上现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态,还挂着一丝冷笑。齐霸歪看看母亲,她的母亲三寸金莲的表情也和她的表情差不多,只是那张老松树皮似的脸,挂着的一丝冷笑,把脸上的羊肠小道,划得更加明显了。 齐霸歪没有说话,她把眼睛眯缝着,下巴壳子朝着柳辰珠的方向撅起又放下,嘴巴已经咧开了,三寸金莲看到了女儿的这个举动,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也就默默地冷笑着。 齐霸歪看表妹哭个没完,不屑地看了表妹一眼,有些不耐烦了:“你看你,还哭个没完了,到底是咋回事,你倒是快说。” 三寸金莲也急了:”小祖宗,姑奶奶,老哭个啥劲儿呀,有啥你就说!” 柳辰珠止住了哭声,抽抽嗒嗒地说:“黄老二不好好地过日子,老和我干仗。”齐家娘俩听到这里,互相对望了一眼,齐霸歪气呼呼地说:“又打架了?这个唬犊子,还反了他呢,真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三寸金莲更是气得不得了,她连连地拍巴掌:“这还了得,这还了得,竟敢欺负我们齐家的闺女,我得去搧那个王八蛋的嘴巴,看他还敢不敢!” 柳辰珠见娘俩义愤填膺的样子感到了莫大的安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还是抽抽嗒嗒地哭个不停。齐霸歪接着说:“不过,我早就教训过他几回,他不是好多了吗?是不是你招惹他啦?” 三寸金莲也紧接着女儿的话茬:“是啊,我也骂过他多少回了,你不是说他老实多了吗?八成是你太厉害了吧?” 柳辰珠觉得很委屈,急忙辩解说:“你们娘俩管他,是好多了。但这些日子又不行了。我躲都不及哪,我还哪敢招惹他?我还厉害个啥呀?” 柳辰珠顿了顿又说:“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他不这样。他不管家里的事,就知道吃饱穿暖了去干活挣钱。挣了钱就交给我,我咋花他也不管,我说啥他也听,也不吵也不闹,我们俩也就相安无事。” 柳辰珠说到这里,齐家娘俩又偷偷地对望一眼,点点头。她们娘俩的动作和表情,柳辰珠没看到,她继续说:“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像换了个人儿似的,动不动他就发脾气,开口就骂,举手就打。也不听我的了,也不好好地过日子了。高兴了就去干活不高兴了就不干,睡大觉,玩扑克。这些日子可凶了,三天一小仗,五天一大仗,一动手来,多半是我吃亏,我也撕巴不过他。” 柳辰珠撩开自己的上衣,让齐家娘俩看。这娘俩一看那,柳辰珠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娘俩的表情很复杂,但她们的嘴巴却说的是另一套。三寸金莲拖着哭腔:“哎呀呀,我的儿呀,你咋被打得这样啊,我好心疼呀,我的妈呀,黄福贵呀,我非掐死你不可!哎呀 ,我可怜的闺女啊!” 三寸金莲是干嚎一滴眼泪也没有,齐霸歪更是会表演,她抹起了眼泪:“妹子,你被打成这样,姐心里真是太难过了!姐非得找黄福贵算这个帐不可!这还了得,他竟敢欺负到我们齐家头上,咋地呀,以为我们齐家没人啦?王八羔子,错翻了眼皮,有他好瞧的!好妹妹,别难过,姐给你讨个公道去!我要抽了他的筋,剥了他的皮,看他还敢不敢动你一根毫毛!” 齐家娘俩的先后表演使得柳辰珠大为感动,她觉得亲姨和表姐还是很心疼自己的,她的心里得到了巨大的满足和安慰。在她受委屈的时候,亲姨和表姐毕竟站出来为自己说了公道话,尽管这些话眼下只对她一个人说了,并没有去和黄福贵当面算帐,这已使她的孤苦无助的心灵深处像熨斗熨过一样地平坦和舒服。她确信,依照亲姨和表姐泼辣厉害的个性和对自己的爱心,她们一定会为自己出气的。想到这儿,她止住了哭泣,心情也平静下来:“大姨,姐姐,你们心疼我,我都明白,只有你们才是我的亲人,你们对我的好,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我也一定像姐姐一样来养大姨的老。” 三寸金莲像是很慈祥地说:“你妈没了,我就是你的亲妈,你就是我的亲闺女,我不心疼你谁心疼你?你明白这个就好。”齐霸歪也似乎柔情似水:“妹妹,妈说的对,我和妈就是把你当作是亲的一样,甚至比亲的还要亲。所以嘛,咱们娘们要一条心,啥事都要听咱妈的,啥时都要想着咱妈,好好地孝顺她老人家。”柳辰珠也很动情:“姐,你说的对,我会这样做的,姐你就放心吧。” 屋子里逐渐地明亮起来,齐霸歪受不了寒冷的袭击,她几次地往炉子里添煤,炉火也逐渐地旺起来,温度也就升高了。齐霸歪脱去棉衣,说:“珠子,对付男人,也要有硬有软,软硬兼施才能摆弄好他。你也得和黄福贵说点儿好听的,也不能总是枪对枪炮对炮的,适当地哄哄,他不就听摆弄啦?” 柳辰珠摆摆手说:“姐,黄福贵,他不懂道理,不懂好赖话,软硬不吃,唬啦吧叽的。” 齐霸歪反驳说:“黄福贵,他唬啥呀,他才不唬呢。”三寸金莲也赶紧说:“他才不唬呢。你别乱说人家坏话。” 柳辰珠有点儿急了:“大姨,姐,他真唬。别人给他起个外号叫做‘黄二唬’你们不知道吗?” 三寸金莲有点儿来气了:”死丫头,你咋净说谎话呢?我们两家是多年的老邻居了,我没见他唬,更没听说啥外号。”齐霸歪也赶快帮老娘的腔:“珠子,妈说的对,黄福贵他真的不唬,就是死倔死倔的,倔起来九牛二虎之力都拉不过来呀。咱家和他家住过对面屋,他啥样妈和我哪能不知道?他要是真唬的话,我们也不能把你嫁给他的。” 柳辰珠听到这里,她急了:“大姨,姐,他是唬,我咋能撒谎呢?不只是别人说,我和他过一年多了也品出来了。”柳辰珠说黄福贵唬的话,齐家娘俩是听得真真切切,她们的心里明镜似的,那黄福贵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她们能承认吗?她们不想承认,柳辰珠是不知道她们内心的想法。 柳辰珠以为大姨和表姐不清楚黄福贵的真实本性,所以,齐家娘俩越是否认,柳辰珠越是想说,她和黄福贵这些日子的交锋,使柳辰珠吃了不少的苦头,她心里十分委屈,也憋屈得很,她就是想和大姨、表姐诉诉自己的苦楚,以得释放!因为,她没有别的人可诉,只有大姨和表姐是她唯一的亲人! (146)说唬本相 (147)揭黄残废 (148)巧舌如簧 (149)谁最为重 (150) 提出离婚 (151)不许离婚 屋子里暂时沉默了下来,连一直都好喋喋不休的三寸金莲也闭口了。这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了,这娘仨是没少说呀,这都几个小时了,但她们还没有到高潮呢。屋子里越发暖和起来了,炉子里的火,不是越烧越旺,三寸金莲舍不得那么多的媒,炉子已经奄奄一息了,只是太阳光射进屋子来的很强烈,再加上三人的对话,总的趋向是一阵紧似一阵,而这当儿的沉默,就是鲁老先生说的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灭亡。换句话说,沉默是爆发的前奏。 三寸金莲,一时还不知道这么开口好,等待着女儿的引言,齐霸歪想妥了,她以静待动,伺机而发制人,柳辰珠看看这娘俩的沉默不语,她可不等下去了。柳辰珠说:“他不只是打架,也不拿过日子当回事,愿意干活就干,不想干活就去打扑克呀睡大觉,家里缺不缺东少不少西他也不在乎,还好吃好喝的,哪像个正经过日子的人?” 齐霸歪她听这里,又有说的了,她说:“嗨,年轻人嘛,谁不好玩?玩点儿也没啥大不了的。他不管家里的事,不是也好嘛,你可以说了算,掌握财政大权嘛。”三寸金莲女儿说什么,她都溜缝,说:“哎呀呀,你姐说的对,玩点儿没啥,不管事,你当家作主哟,好哇。” 柳辰珠听了齐家娘俩的话,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哭笑不得,她们说的都是什么歪理呀?她没有理齐家娘俩的话茬。柳辰珠说自己的苦衷:“正因为他这样,家里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他妈还要我背饥荒,我咋还哪?这日子我实在是过得够够的了,我都想了多少天了,决定不和他再过下去了,所以我来和你们商量商量。” 齐家娘俩见柳辰珠的态度很坚决,心里都着急了,柳辰珠的这一手是她们事先没有想到的,一时不知所措,娘俩都没有说话,但她们的心里在迅速地思索怎么应付,想办法打消柳辰珠的离婚念头。 齐霸歪说话了:“珠子,这是大事非同儿戏。我也考虑了,我还是不同意。我觉得事情还没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再说我也是赞同妈的观点,从一而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是老天的安排,命里该着,就认命吧。” 柳辰珠不愿听,她反驳说:“姐,我没上过学,也没啥文化,但我不信命。”齐霸歪不高兴了:“你是说我的书白念了?我说的也不是迷信的话,我是讲一种人生观,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意?说万事如意,那不过是一种祝愿,一种理想化的概念,而事实上是不可能的。我的好妹子,这些人生哲学你懂吗?” 柳辰珠不服气:“姐,你说的大道理,我没文化,我听不懂你那人生大道理。但我知道,离婚的大有人在,法律上也有这一条规定。所以我也要离婚。”齐霸歪听了表妹这番软中带硬的话,有些被激怒了,几年来,表妹还没有这么放肆,这是对自己的大不敬! 她的火气一下子就冲了上来:“珠子你这是什么话!你这个人真是的,好赖不懂,为你好,你倒不领会,这话说的多硬,我说你违法了吗?得得,你愿咋地咋地,别装模作样地和我们商量,我不管了!” 还没等柳辰珠说什么,三寸金莲接茬说:“若华你不管我管。” 三寸金莲冲着外甥女厉声说:“我就是不许你柳辰珠离婚!一辈子也不许你跟他离,你离一个试试,绝对不行!除非我死了,我活一天都不准你离,你看着,我说话算数。”柳辰珠听了亲姨这番怒气冲天的话,心里也很气愤,于是她就冲口说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了,婚我是离定了!” 三寸金莲和齐霸歪做梦也想不到对她们一向顺从的柳辰珠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们先是一愣,齐霸歪十分生气:“柳辰珠,你太不像话了,你怎么能对亲姨这种态度?” 三寸金莲更是怒火万丈,本来她是坐在炕头上,现在她蹦起来窜下地来打柳辰珠,嘴里还骂:“小壳子,还反了你了,我不管谁管,今天我就管定了!我要打死你个没良心的东西!” 不想三寸金莲是个小脚的老太婆,由于动作过猛,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她就滚在地上撒起泼来大哭大闹:“哎呀呀,可了不得了,反了反了!我的老天爷呀,你咋不看看哪,我这好心不得好报呀,我这是图的啥呀。” 齐霸歪也喊起来了:“柳辰珠,你还是不是人了?我妈对你那么好,象亲妈一样疼你,把你当成亲闺女,为你操心费力,你咋能这么对待她?啊——” 柳辰珠没有回答,三寸金莲听女儿这么说,立刻坐起来,捶胸痛哭,但只是干嚎并无一滴泪水:“我的天哪,我对人家是十个头的啊,人家反而跟我大喊大叫横叨叨的,现在人家是成家立业,当家作主,哪里还用得着我这个老不死的?”说着,三寸金莲打自己的嘴巴,还是哭闹:“我这是自作自受,活该!谁让我心慈面软,把人家从关里接来养着,一养就是好几年,搭吃搭喝,我自己搭不算,让闺女也搭吃搭喝。” 三寸金莲一边哭闹,一边偷偷地观察着柳辰珠,她见柳辰珠默默不语,她又来劲了!三寸金莲叫道:“人养的白白胖胖还不算,还给人家找婆家嫁汉子,这还没完,出了门子我们又操心人家两口子过得好不好,打不打架。啥事不管,啥心不操?我对亲生儿女都没这么费心费力呀,这么操心费力,这不没闹好还管出孽来了。老天爷呀,我这是犯的什么混啊,哎呀呀。” 齐霸歪的眼里噙出了泪水,她上前拽住老娘的双手,把母亲按在炕上坐好,然后,她扳着母亲的肩膀,脸对脸地看着母亲大声地说道:“妈,你老别这样,不值得,你老人家可别犯傻 ,你的身子骨,该是何等地珍贵呀,我的老妈呀,你聪明了一辈子,怎么这一会儿就糊涂了呢,这可真是的。”三寸金莲听了女儿话,连连地点头,接着就没有好气地说道:“我,我这不是让这死丫头崽子给气糊涂了吗?” 柳辰珠听三寸金莲评功摆好,诉说着对自己的恩德,心里头也觉得自己冲撞了恩人,心里头和缓了下来。此时的柳辰珠还能怎么样呢,也只能说:“大姨,是我不好,惹你老生气了,你消消气吧。” 三寸金莲见事情有了转机,她觉得必须乘胜前进,于是,她又干嚎:“我那在阴间里的妹子呀,你都看见了也听见了吧?姐姐我可对得起你呀,也对得起你的闺女呀。我给她找的男人还是怪好的,就是小两口打点儿架,那也是常有的,哪有舌头不碰牙的,算不了啥大毛病,你闺女就要离婚。” 齐霸歪觉得母亲这一席话还说的很有力度,她就不再插言。柳辰珠也没有别的说,只好听着。三寸金莲见那亲闺女和外甥女不说话,就接着说:“我一管,你闺女就和我横,你瞅瞅你闺女还象不象话啦?妹子啊,我和你说,你闺女不让我管,我偏得管,因为啥?就是因为你死了,我就是她的亲妈,我就是她的家长,我就是不能不管。” 三寸金莲说到这儿,转过头来看着柳辰珠。柳辰珠没有回答,三寸金莲又来劲了:“妹子,你闺女要是不用我管,不听我的话,我就不活了,我就到阴曹地府去和你作伴,省得你孤零零的,我也就眼不见心不烦,省心了。妹妹呀,你等等姐来了。”说着,三寸金莲挣命似的往墙上撞去! 齐霸歪死命地抱住老娘:“妈,你咋那么傻,千万别去死,犯得上吗?” 柳辰珠也上前拽住亲姨,也哭了:“大姨,大姨,你可别这样啊,我听你的就是了!” 三寸金莲闻听此言,心里乐开了花,也不挣着撞墙了,两只小三角眼死死地盯着外甥女:“你真的听我的,婚你不离了?” 柳辰珠还是哭而且更厉害了:“大姨,我听你的,不离了。” 齐霸歪的脸上也有了喜色:“妈,珠子说听你的,不离婚了!”齐霸歪没想到老妈会上演这么一幕苦肉计,而且演得恰到好处,心里很是高兴和佩服! 三寸金莲放下心来,回到炕头上:“珠子,我的好闺女,这才是好孩子,这就对了。” 齐霸歪也说:“这才是我的好妹妹呀。我说妹妹是个明白人嘛,怎么能不听妈的话呢。”柳辰珠没有说话,此时的她,又能说什么?她不再抽泣,但她却在流泪,她的心好疼好疼。 三寸金莲端端正正地坐在炕头上,摆出一种胜利者的架式外加上封建家长的派头,一本正经的腔调对外甥女说:“珠子,从今以后,你要好好的和黄福贵过日子,决不能三心二意。再不要让我和你姐为你操心。” 齐霸歪也正正经经地说:“妹妹,咱妈说的对,你就好好地过吧。听明白了吗?”柳辰珠也只好点点头答应了。 (152)自杀获救 (153) 好心劝说 (154)告知自杀 (155)母女密谋 (156)当面训黄 (157)三分之二 (158) 一大难题 (159)再度自杀 (160)苦思解难 (161)选中丈夫 (162)面授诡计 (163) 元旦家宴 (164) 夜半闹剧 走在回家的路上,齐霸歪对柳辰珠说:“珠子,今天晚上,你就和你姐夫成其好事,我估计,这大概就是十拿九稳的事,你只是好好配合就行了。”柳辰珠听了这话,心里突突地直跳,这可是要动真格的啦,我咋心里不踏实呢,这事,可和自己和丈夫结婚不是一码子事,这是搞婚外情啊,这可是见不得人的事呀。 齐霸歪见柳辰珠没有说话呀,似有所思,就说:“你咋不说话,你想啥呢?”柳辰珠嗫嚅着说:”姐,我,我好怕,我不想——“齐霸歪见柳辰珠似有悔意,心里可就急了,这可是我费尽心思设计的一出好戏,你不干,那不就成了泡影了吗,她心急火燎地说:”怎么,你想打退堂鼓?告诉你,这可不行,射出去的箭,不能回头了。” 齐霸歪说到这儿,盯盯地看着柳辰珠:“难道,你不想要亲生孩子了吗?这可是我给你解决难题呀,我都把自己的男人舍出来了,你还想咋地?你就照着我的安排去做吧,没你的亏吃。你也不用害怕,想那么多干啥?”柳辰珠听了这一席话,心里又是争斗了一番,料想自己上了贼船是下不来了,只好硬着头皮。 俩人走到了浴池附近,齐霸歪说:“你去洗个澡,去去身上的浊气,别埋了吧唧的,多烦人。”柳辰珠听了齐霸歪说这句话,心里有些反感,她明白,齐霸歪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她自己,那头,是她的男人啊。 时间大约是夜晚十点多钟了,齐霸歪算计着肖海已睡三四个钟头了,她就给哥哥脱去衣服,盖上被子。齐霸歪给肖海灌了一碗醋让肖海醒醒酒。齐霸歪又安排柳辰珠先在大炕上躺着准备好。然后,齐霸歪也脱去衣服,闭了灯,钻进了肖海的被窝。 柳辰珠躺在大炕上,做好了准备,只等着那个时刻的到来,她的心里还是不平静,她想入非非,心里是什么滋味,她也说不清楚,但她知道,自己掌管不了自己的命运,任人宰割了,可又有啥办法呢。 此时的肖海喝些醋后就有点儿醒了,但还是迷迷糊糊,半睡半醒。齐霸歪见是火候已到,她就在被窝里施展女人床上的伎俩挑逗肖海。肖海终于被她弄得炉火中烧,浑身发热,一下子扑到齐霸歪的身上。齐霸歪推开肖海:“你等着,我撒泼尿,去去就来。”肖海松开了手,半迷糊半清醒地躺着等候。 齐霸歪下了地,也不开灯,拿衣服就穿。她摸到大炕,推推柳辰珠,柳辰珠也不动弹。齐霸歪急了,掐了柳辰珠一把,附在柳辰珠的耳朵上说:“你给我快点儿,你还犹豫个啥劲儿?” 柳辰珠不得已只好起来。齐霸歪用手推着把柳辰珠送到小炕上,掀起被子把柳辰珠推进了肖海的被窝。 肖海他还是半睡半醒,迷迷糊糊,他以为是齐霸歪,翻身上去……齐霸歪听到柳辰珠咳嗽一声,知道大功告成,她长长地松了口气,一骨碌爬起来,开了灯就直奔小炕,把小炕上的灯也打开了。明亮的灯光下,肖海和柳辰珠躺在一个被窝里。 齐霸歪象只母狮子一般地吼叫起来:“好你个肖海,你干的好事!”她一下子就把肖海薅起来,一个大嘴巴搧在肖海的脸上。接着,她又撕又打,破口大骂:“你个王八蛋,你干我妹妹,我打死你!” 肖海被她这么一折腾酒也就醒了,定睛一看,吓傻了! 躺在自己被窝里的竟然不是自己的老婆,却是自己的表小姨子!天哪,这是怎么回事?这时的柳辰珠已坐起来了,低头不语,穿上衣服下了地。肖海不知所措,愣愣地说不出话来。他看了看四周,竟然发现自己不在大炕而睡在小炕上,他不知道眼前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他也记不起来自己怎么会睡在小炕上,自己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小姨子为什么在自己的家里,又怎么和自己睡在一个被窝里,自己和她都干了些什么。肖海他任凭打骂,无法为自己辩白一切。齐霸歪还象个疯子似的,薅着肖海的头发连哭带骂:“你个挨千刀的王八蛋,怎么干出这种事来?走,咱们上公安局告你强奸我妹妹,让你判刑蹲大狱。再找你的单位领导,说你道德败坏,开除你的工职。看你砢碜不砢碜?” 肖海愣在那里,柳辰珠走到一边。齐霸歪又打又骂:“你个瘪犊子,狼心狗肺的,今天过年家务我全包让你闲着享福,我忙忙碌碌干一天,累得我腰酸腿疼,你却干出这种事儿来,你也太狼了!我好心好意不得好报,我岂能饶你?走,咱们现在就去公安局,上你单位!”肖海无法弄清楚眼前的一切,也无法说清楚眼前的一切,他只好求饶,齐霸歪坚决不答应。 肖海只好跪在齐霸歪面前,一边打自己的嘴巴一边向齐霸歪求饶:“若华,你就放我一马吧。我也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齐霸歪尖叫:“你他妈的唬谁?自己干的好事怎么不清楚?这时不明白了,要是糊涂了咋能强奸我妹妹?啊,你给我说!” 齐霸歪上来又是左右开弓搧哥哥的嘴巴,打得哥哥鼻口穿血,鲜血滴在被子上。 柳辰珠看了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是自己和表姐一块儿把姐夫害得如此狼狈不堪!于是她插嘴说:“姐,别打了。” 齐霸歪一转头大吼:“咋地,你心疼了?啊,你和他睡了,有关系了,啊,就向着他了?你给我听着,你们今后给我老实点儿,否则的话,我就整死你们!” 柳辰珠真是又气又羞:“姐,你——” 柳辰珠心里想,这表姐真不是个人,愚弄了人不算,还翻脸不认人,真是心肠歹毒。这一切都是表姐设的圈套,这圈套是为自己设的,自己事先也是知道的而且自己也亲身参与来套姐夫,自己真是有罪呀,做的也真不是人干的事呀,想想这几年姐夫对自己的好,真是太对不起他了。可怜的是姐夫啊,他被整得无地自容,有口难辩,中了人家的圈套却一无所知,还挨打受骂,跪地求饶,真是太可怜了!太窝囊了!这一切自己都知道,可是还没法说出来,也无法帮助他啊,自己只替姐夫说一句话,表姐就炸了,还能怎么办呢?柳辰珠情急无奈,只好默默地流泪不语。 齐霸歪是大吼大叫不依不饶,肖海是一再央求哀告,柳辰珠是心如刀绞有口难言。这样的局面僵持了一个多小时,齐霸歪自己也觉得差不多了,就假惺惺地说道:“那好吧,我就放你一马,谁让我心慈面软,我就当个哑巴王八戴个绿帽子吧。” 肖海听齐霸歪这么一说,心中松了一道缝儿,连声说:“多谢多谢,都是我的不是,多喝了两杯干了不是人干的事儿。可我怎么就不明白,我咋能做出这种事儿来?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呢?”齐霸歪凶狠地说:“少说废话,别装糊涂。好汉做事好汉当嘛。你自己做了丑事儿还有啥说的?不过,这件事不算完,我得看你的表现。” 齐霸歪看了柳辰珠一眼:“还有辰珠,看你们的表现。我要是满意了,就啥说没有;我要是不满意的话,我就决不会轻饶你们的,我想咋说就咋说,我想咋办就咋办。你们记住,主要的就一条,你们今后要老老实实地听喝,不许有半点儿反抗。” 肖海连声说:“是是是,听你的话就是了。不过,你也不要和两个孩子说,要不,我这个当爸的,在孩子们面前咋抬头哇?” 齐霸歪唾了一口:“呸,狗东西,你还知道要脸?我就告诉两个孩子,他们的爸爸是个大破鞋。”肖海还是央求:“若华,若华,你行行好,可别和他们说。” 齐霸歪又吐了一口。肖海又转过头来,向柳辰珠连连作揖:“辰珠,实在是对不起,我酒后无德,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儿。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是咋回事儿,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齐霸歪背过脸去,差点儿笑出声来。齐霸歪的心里也十分得意,她此时也根本没有想自己让自己当了一个大大的活王八,反而觉得自己真是足智多谋,无往而不胜! 柳辰珠听了,心都要碎了,多可怜的姐夫啊,被人愚弄到这种地步一无所知还以为都是自己的错竟然向别人道歉!姐夫又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啊,真是天下第一大好人哪!可是自己为了要孩子竟然去害天下第一大好人,自己也太自私了!柳辰珠觉得很后悔,可是悔之晚矣!生米已成熟饭,岂能改变得了吗? 从此以后,齐霸歪以此为把柄套住了两个人,两个人就象蝴蝶被粘在蜘蛛网一样不得脱身。尤其是肖海更是苦不堪言,他反思了多少天也弄不明白元旦那天怎么会发生这一件让他无法解脱的难心事。他时时受到齐霸歪的监视,处处受到齐霸歪的管辖。日子过得十分艰难苦闷。 (165)转业归来 (166)陈家炸营 (167)愤然反击 (168)数落训斥 (169)认罪保证 (170)孩子吓病 (171)住院期间 有一天,孩子病得特别重,那样子肖兰永世不忘。孩子抽了!肖兰目不转睛地盯着孩子:他的头僵直,脖子也直挺挺的,身子也直挺挺的,小脚丫子也是伸得直直的。他那一双小小的眼睛也直直地盯着肖兰,仿佛在向她求救:“妈妈,救救我呀!我不想死啊!”肖兰的心碎了! 肖兰朝着刚刚进来的陈忠孝大喊:“快找大夫,救救我的孩子!”肖兰的声音都不是味了。大夫来了,同进来的还有肖兰的哥哥肖海,他是每天必到的,而且还不止一趟。大夫们进行了抢救!终于,孩子被救了过来,但是,还是很重,还有生命危险! 又经过几天的精心地治疗和精心地护理,孩子脱离了危险期,闯过了第二道鬼门关!在孩子最危险的那几天,刘志斌让肖海捎来了新棉袄和新棉裤。 肖兰有点儿奇怪。后来,刘志斌告诉肖兰说,她听说孩子有危险,大哭起来,哭得十分悲伤,她怕孩子死去,赶忙做了一套新棉衣,如果孩子真的救不过来了,就穿上这套新衣服走吧。 肖兰听母亲这么一说,感动得眼泪直泻出来。母亲啊,你对你的外孙子是多么好,简直就是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呀!在孩子有病期间,陈家没有一个人来看看,况且他家离医院不过五百米! 这还不算,在孩子得了肺炎的时候,大夫说得注射青霉素,当时这种药奇缺。上哪弄去?肖兰突然想起前几天陈忠孝到齐市给他妈买来好几盒,肖兰就让陈忠孝上陈家取药。陈忠孝就上他家去取,结果他妈不给,说自己还用呢。后来是肖春阳来看强儿,把自己仅有的两盒拿来,孩子才得救了。陈忠孝对他家的表现一点儿也没有怨言,对肖家的表现一点儿也没有领情。 过了几天,强儿的病好多了,肖兰的心也有些放下来,很惦记病着的母亲。孩子住院了,肖兰和陈忠孝都来到了医院,晚上也不回去的,家里就剩下母亲刘志斌一个人了,母亲不仅上了年纪,更主要的是,她身体不好,日夜地咳嗽,下地干什么,都非常地巴劲,所以,多年来,入冬后,母亲就在炕上坐着,但她不躺着。 孩子从得病后,母亲心里焦虑不说,还日夜地照看孩子,做下了迷糊病,使她非常地痛苦,现在,母亲一个人在家,要有什么情况,都无人知晓,肖海是天天去几趟,照看照看母亲,为母亲做点儿什么,但毕竟不能整日整夜地陪伴着,那齐霸歪很限制肖海回母亲家里的,肖海时常地偷着回去,有时候,齐霸歪还偷袭去肖家查看,一发现了,回去就和肖海鸡犬不宁。 肖兰就对陈忠孝说:“孩子好多了,我回家看看妈咋样了,不知道迷糊病好点儿没有。”陈忠孝一听就生气了,他横叨叨地说:“几天没回家就不行啦?回什么回!孩子你就不管了?”肖兰见他那样子,听他那声音,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肖兰也很生气:“孩子不是好多了吗?你看一会儿,我妈不是有病了吗?” 陈忠孝用鼻子哼了一声:“就知道惦记你妈!不许回去!”在陈忠孝的心里,妻儿的位置,都不占主要,那老岳母的地位,就更提不上日程上来的了。陈忠孝太和当代的年轻人不一样了,当代的年轻人,有很多的,都把老婆孩子放在首位,妻子的娘家人的地位,也随之升入重要位置上,甚至远远地超过了父母。 可陈忠孝的心里,他就这样地特别,岳母,不是亲生母亲,他根本不尊重,不孝敬。在这点上看来,陈忠孝确实不够人味,他在岳母家居住,他的孩子,也是岳母家给照看,他的人在这里,他的心却不在这里,这个人间的怪物,真是叫人不齿。 肖兰要看看自己的母亲,有什么不可以的,又有什么不对的呀?陈忠孝不仅应该支持肖兰回家看母亲,他也应该回去看看老岳母,这两点,他一点儿都做不到。这是个什么人呢? 肖兰一听,更来气了:“怎地?我妈因为孩子得了迷糊病,看看她都不行?”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就吵起来。屋里的人都来劝。对床的大嫂说:“小陈,让她去吧,人家老妈有病,一个人在家,多不容易呀,都好几天了,应该回去,反正孩子也好多了,你就看看孩子吧。” 肖兰的眼泪终于流出来了:“大嫂,你们大家看看,他多不像话,多没良心!”陈忠孝瞪起小眼睛:“我咋地了?”肖兰擦了一下眼泪:“我妈对大人孩子可好了,人家就是不领那个情。你们都看见了吧?孩子都病这么多天了,都是我娘家人来看,给钱和买东西,就连我爸那么大岁数了,还亲自跑来看看外孙子,还把自己的青霉素药拿来救孩子,我妈因为抱孩子出疹子连着急带上火的得了迷糊病,况且她还有咳嗽病,来不了,可我妈天天问,带病给孩子做衣服。” 肖兰说自己娘家对外孙子的关爱,陈忠孝根本不领情。肖兰看陈忠孝那种毫不在意的样子很是气恼,她就声讨起陈家来了。肖兰气愤地说:“你对你家那么好,天天回去,孩子病得这么重,你家怎么没一个人来看看孩子,况且你们家离医院只有五百米。还有,向你妈借几支青霉素都不借,什么奶奶,什么爷爷,什么姑啊叔的,都没有人性!” 陈忠孝一听,恼羞成怒:“你放屁!” 屋里人都再三相劝:“你们别吵了,这是病房,都是病孩子,你们还让他们的病好不好了?”一听这话,肖兰和陈忠孝就停止的争吵,都气呼呼的。肖兰的头一扬:“我就回家看我妈去。你怎么天天回你们家看你妈去,就不行我看我妈?我就回去!”说完,肖兰一扭头就走了! 肖兰回到家,只见母亲躺在炕头上,样子很不舒服,还流着眼泪。肖兰一见母亲这个样子,一阵伤感,眼里噙满了泪水:“妈,妈,你好点儿了没有?我心里很惦记你,可那几天强儿挺重,我回不来。今天他可好多了,我就回来看看你。”刘志斌听了女儿的话,就问:“强儿真的好多了?” 肖兰止住了眼泪: “妈,我不骗你。今天还玩了半天呢,大夫说再有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刘志斌听了,高兴得双手掌:“阿弥陀佛,我大外孙子快好了,那可就太好了!这几天可把我想坏了,也急坏了。唉,可我去不了。” 肖兰又看看母亲:“妈,你的迷糊病好点儿了吗?”刘志斌叹了口气:“没有,看来这毛病做成了。” 肖兰很内疚地说:“都是因为强儿的病闹的。过几天再给你看看。前几回看,大夫也没说出来是咋回事儿。到底是什么病呢?”刘志斌倒是不太在意:“不要紧的,死不了的,孩子是要紧的。”孩子的病终于好了,家里恢复了往日的氛围。肖兰的心有了空闲。 肖兰就琢磨起陈忠孝来。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首先,肯定的是,他决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好女婿。新时代的家庭观念和伦理关系在他的脑海了里是一点儿也不存在,尽管他成长在新中国又受党的多年教育和培养,别的方面倒是可以,但是家庭关系和观念他却不行。 尤其是已经到了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中叶的陈忠孝却有着几千年前的封建主义的思想观念!并且他的这种思想意识是如此的根深蒂固,顽固不化。肖兰不知道上帝为什么和怎么样铸造出这么个人来,又为什么偏偏让自己摊上这么个人来!肖兰所能知道的是,他从小就受着父母,特别是他父亲方面的封建思想的教育。 肖兰想,他父亲既然能对他进行这种教育,也能对他的兄弟姐妹进行这种教育,可为什么其他的人不接受,不履行(他的兄弟姐妹对他进行此种要求时,只不过是马克思列宁主义尖朝外)?为什么偏偏他就能够接受并且深入骨髓之中去?为什么偏偏他不折不扣地履行他父亲那封建主义的一套? 尽管他在信里有了忏悔,认识也是很深刻很到位并且也保证改正,可是在事实面前他又重蹈覆辙,这是个什么人哪?我怎么就是这么倒霉呀?今生今世怎么就遇到了他呢?就是陈忠孝有这种陈腐落后的思想观念,导致了家庭悲剧。肖兰的最大失误之处就是没有和他决裂,分道扬镳! 几天来,强儿经过肖兰的精心护理,加上大夫的用心治疗,强儿的病越来越见起色了。在一个星期天,强儿病愈了终于出院。肖兰的心里好多了,儿子不但好了,还可以回到自己的家里,和那伟大而慈祥的母亲在一起,心里是多么地舒畅!那个鄙陋下作的陈家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哪有一个好人?就连陈忠孝都不是一个好人!真是不幸得很,自己偏偏遇见了这帮畜生! (172) 肖华归来 就在强儿病愈出院一个月后,肖华在牡丹江肖香的家里看看工作没有消息,决定回家乡。四月二十日,肖兰的弟弟肖华从牡丹江归来,带回来很多吃的、穿的,还有酒等物品。 肖华是第一次看到强儿,非常喜欢。他把强儿紧紧地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又用手掐掐强儿的小脸蛋,逗着孩子:“强强,认识小舅不?你看小舅给你带回来许多好东西,有大姨买的,小姨买的,还有小舅买的,够你吃的,够你穿的,也够你玩的,你可是个宝贝,大家都喜欢。” 肖华对陈忠孝说:“姐夫,这酒是大伙儿给你买的,都是好酒,他们都知道你会喝酒。”陈忠孝听了,只是:“啊”了一声什么表示也没有,好像是应该给他买似的。刘志斌小儿子回来,开心地笑着。她也逗逗强儿。 然后,刘志斌就问肖华:“华,你姐说咋地?你的工作还得秋后?”肖华一边逗强儿一边说:“是啊,我秋天再去看看。但是这几个月我也不能呆着。等砖厂开工了我就找活儿干。”刘志斌皱了皱眉头:“那好活你是干不上,累活你能受得了吗?”肖华回答说:“干几天就好了,总不能呆着。” 肖兰也很担心地说:“别干了,累坏了可就麻烦了。”肖华毫不在乎地说:“姐,没事儿,锻炼锻炼也好。我这体格还行,就是没干过太重的活,问题不大。你和妈就不用担心了。”陈忠孝听了毫无反应。 肖华自从去了牡丹江姐姐肖香家之后,他也没总干呆,倒不是找工作了,那里的工作,也是很难找的,况且,比清原镇大多了,肖香当时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教师,也根本不认识掌权的人,也就不能给弟弟找到工作干。那李鸿森在单位,顶好的是个领导秘书,但他又不会溜须拍马,也就办不了什么大事,不过,这个白面书生气十足的人,心眼倒是很好的,和陈忠孝根本不是一路人,那陈忠孝对肖家的态度,连李鸿森的十分之一都赶不上。 李鸿森的母亲,有个娘家外甥女叫何炯君,是个干部,就是领导基层的,她的丈夫汪喜齐也是个领导干部,大概是松江公社的什么干部,他们多多少少地有点儿门路,肖香就求他们帮助肖霞下乡的安排,安排倒是了,但没有给肖霞办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手续证明,肖霞就白下乡了,返城不了。 肖香也求何炯君夫妇给肖华办工作,但只是他们两个人还不够,肖华和母亲的户口迁到牡丹江后,就符合留城的条件,也该分配工作的,但这也是很难的。肖华去牡丹江之后,赶上何炯君家盖房子,他就去帮忙,很累的,肖华也是很尽心尽力地去干,这样,多多少少地就有点儿干活的经历了。 肖华转过脸来看着陈忠孝问道:“姐夫,你的工作定下来了没有?”陈忠孝懒洋洋地说:“还没呢。我大哥说上公安局,正办着呢。估计得五月份以后,因为转业兵五月份才开始分配。” 要说这陈忠孝,可也真不是个好男人,没有什么家庭责任感,也不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男子汉。肖华还知道不能在家干呆,坐吃山空,还想出去找活干挣钱糊口。而那陈忠孝压根就没有往这方面想,他才不考虑去干活挣钱养活老婆孩子和自己,这个男人也实在是不着人喜欢的。 从他三月份转业回来,就是干呆,也不在家看看孩子,那孩子就是刘志斌带病照看,他才不管呢。陈忠孝还不老实在家呆着,东游游,西逛逛,更多的是回他父母家,只要他回去,陈家所有的人都对他进行封建礼教的教育,都在挑拨分裂他和老婆的关系,他对此没有什么反感,或者说,他压根都没有往这方面想,如果他要认识到家里人是在破坏他和妻子的关系,毁灭他的幸福的话,他也就不会听信照办了。 家里头就是肖兰一个人的工资来维系开销,本来就很拮据的,不想那强儿在陈家被惊吓得了病,住了二十几天的院,连陈忠孝转业安家费都花进去了,可想而知,日子是很艰难的。可是,陈忠孝他不去找活干挣钱来缓解家里的困境。不仅如此,他对老婆孩子不疼不爱的,只知道自己清闲自在,不管老婆孩子是累是痛。陈忠孝,实在是个不可爱的男人!肖兰误嫁于他,真是天大的不幸! 肖华回来后的第二天,就拿着一些东西去看父亲。到这时候为止,肖春阳和刘志斌已经分居快两年了,时间就是这么快。现在,肖春阳不在学校的教室里住了,这里面的原因,只有肖辉自己最明白。也许,是肖春阳在学校的教室住,招摇过市,污蔑诽谤刘志斌和肖香等几个兄弟姐妹的闹剧已经功德圆满,该退场了,也许,在学校的教室里住不是个长久之计。总之,肖辉不让父亲住学校教室了。 肖辉在自己家里给父亲搭了一铺小炕,肖春阳就离开了学校,去了大儿子家,真真正正、实实在在地和自己一辈子宠爱的儿子在一起过了!至于肖春阳在他最宠爱的大儿子家呆得如何,只有他自己最清楚。那肖辉对自己的亲生父亲究竟是否孝敬,也只有他自己最明白。 肖华提着东西到了大哥的家里。肖辉的家里也不是很大很宽敞的,就是一般家庭的房子格局。肖辉家只有肖春阳一人在,别人都不知去了哪里。肖华进屋后,看见肖春阳正在外屋切土豆,看那架势,是在做午饭。肖春阳见小儿子来了,脸色也没有什么变化。 肖华可是看看父亲。肖华见父亲的头发比以前白了许多,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好像瘦了一些,人也不怎么精神的。肖春阳和肖华进里屋。 肖华把东西都拿出来,告诉了父亲,那些是肖香买的,哪些是肖霞买的,那些是自己买的,这些东西,无非是穿的、吃的、喝的。肖春阳听了肖华的介绍后,也没说什么。肖华问了父亲一些饮食起居和身体等诸多方面的情况,肖春阳也就一一地作答。 肖华对父亲真诚地说道:“爸,你年纪一年比一年大了,你要多加保重,吃了的睡了的,都要注意,千万不要忽视了,你现在还好吧?”那肖春阳听了,心里也觉得很温暖,他看看自己的小儿子,心里有一种不寻常的感觉,静下来思考,这个儿子不错,其他的孩子,对自己也没有什么不好,可自己的心里就是喜欢大女儿大儿子以及他们的儿女。肖春阳想到了自己的离家到现在,心里很凄然,他说:“唉,啥好不好的,也就这样吧。” 肖华觉得父亲的情绪是不太高,他的心里很凄然。但是,父亲却不像以前那么怒气,刚和母亲分居后的一段时间,要是来看他,父亲就是满脸怒色,甚至大骂不止。而现在,他却是有些凄凄惶惶的,肖华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父亲却是问了肖香家里和本人的情况,也问了肖霞下乡的情况,而且还依稀可见他的慈祥的味道。 肖华和父亲唠了很久,最后,叮咛父亲吃好、睡好,注意身体健康之类的话。时间不早了,肖华告别了父亲,回家,他的心里很是悲哀。肖春阳还送出肖华好远,肖华回头,还见父亲站在那里张望,肖华也理解了父亲此时的思想意识,但父亲认错,改正,可能还是没有希望的吧。 肖华他看完父亲,又上肖海家看看,那齐霸歪不冷不热,肖华也不跟她计较,这是礼节之行,就不看她的别扭样子。肖华离家好几个月了,刚回来,和同学、小兄弟们分别日久,他就去看望他们,肖华和同学朋友,都相处的很好,大家还都很喜欢他的。 一天,肖华从外面回来,肖海对他说:“你也别总走,但走也行,到点了给你兰姐做做饭,她上班哪。”肖华连连点头称是。肖海的话,陈忠孝也听到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不上班呆着或闲逛,也该给肖兰做做饭。 有一天晚上,陈忠孝对肖华说:“今晚的电影很好,咱们去看电影,我家的老疙瘩,还有老四从大庆回来了,他们也去。”肖华听了,就跟着去了。 那时,清原镇只有一个电影院,电影票大概是三毛一张。电影院的秩序不是那么先进,是老式的。就是有个把门的,如果你认识他,可以无票进入。 电影院屋里是大长条凳子,不是对号入座,所以,能钻空子,只要把门的不向你要票,你就可以坦然的坐在长凳子上看电影。这个把门的,叫栾鹏飞,是陈忠孝家的老邻居。陈忠孝就没有买票,带着自己的四弟、五弟,还有肖华,加上他自己就想进去。 可是,栾鹏飞见人多,就不全让进去,陈忠孝就把自己的两个弟弟送进去了,自己也进去,而把肖华留在外面,也不给肖华买张票。肖华就回家了,到家以后,肖兰很奇怪弟弟这么快就回来了,问他为什么,肖华心里明白,什么也没说,只是说自己头忽然晕了,不想看了。肖兰信以为真。 (173) 去大伯家 (174)买自行车 (175)变后首仗 (176) 心移样变 自陈忠孝三月份转业先回到老婆孩子身边,陈家炸营开始训导整治他到六月份上县办手续回陈家为止,一共是两个半月的时间,陈忠孝终于转变过去了。这次转变,可以说是自他和肖兰相识、相处、结婚、生子、子病等一系列过程中,是最大的转变,虽然说不是很彻底,但是也是很严重的了。 在这以前,陈忠孝虽然有家里尤其是父亲从小对他的封建主义伦理的教育,在他的心灵深处已经扎了根,但他通过他的结婚、生子、子病等一系列事情,家里的态度和表现,使他还对家里的所作所为,能够有一定的认识,还知道一些是与非,尤其是肖兰写的信以及谈话启发说理,他能够认识到位,在思想意识上不是苟同。 家里人对他是训导、压制、整治,他没有反抗,也没有敢说服父母及家人正确是对人处事,他在家里的高压下,迁就、妥协、屈从,表现出来的有很大的无可奈何。在对肖兰的态度上,还不是离心离德,同床异梦,虽然,他有时对肖兰很酸性,甚至于粗暴,但不是很凶狠的,也不是天天如此的。 尽管他不能像许多年轻人一样,关怀体贴妻子,疼爱自己的孩子,但也不是冷酷。即使是有时和肖兰发生了口角,过后也就和解了。 可是,从这次办手续回陈家以后,他就态度大变。主要的是,他在自己的主观世界里,和家里的观点接近甚至于苟同,他不再认为是父母以及兄弟姐妹不对,做的不好,而认为是肖兰不对,做的不好。他认为家里人尤其是父母,没有什么不当之处,所做的一切,都是正当的,而是肖兰不通情达理,心胸狭窄,好挑毛病,不贤惠,不老实。 所以,他接受了父母家人要求他管教肖兰的意愿,他也决定对肖兰进行管教,哪怕是打骂。正因为陈忠孝有了这样的心理转化,他带着一股怒气和怨气回了家,想大打一场,以泻对肖兰的怨恨,以表对家里的忠心。可是,回家以后,肖母和肖兰让他无法耍闹下去! 从此以后,陈忠孝大变,总是气呼呼的,用一种不正常的眼神看着肖兰和家里的一切,坏脾气更常发了。 也就是说,陈忠孝从他和肖兰结婚之后,他背对着肖兰,走向了他的父母兄弟姐妹,这走的步子加大了,距离也拉长了,前次从县里办手续回来的那天的首次的干仗,虽然是小吵小闹,但是量化的大转变的开始。 这样的情况,是与日而增,他的神态表情,他的举止言谈,都离了谱变了味,对肖兰也是日益冷淡,那么,对岳母和小舅子,也不会怎么样。至于对自己的儿子陈强儿,也逐渐地淡漠下去,陈忠孝这人,也许是怪,也许是他的家里的训导和熏染,他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也根本不像那时候的年轻人,对自己的种,可是的爱之切,喜之绝,与人相比,淡漠多了,这一转变,更是冷漠下去,他几乎都不抱抱儿子,更谈不到照顾了。 肖兰也很有感触,对自己不咸不淡的,对儿子应该亲热吧,可这个怪物却不这样,肖兰对陈忠孝说:“这强儿,可是你的儿子,是你的亲骨肉,你稀罕稀罕他,常抱抱他,你怎么好像不是他的亲爹呢?” 陈忠孝听了,不以为然,不耐烦地说:“你啰嗦个啥,抱啥抱,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总抱个孩子,像什么话?不就是个孩子嘛,有啥稀罕的。”肖兰听了陈忠孝的话,看他那样子,心里真是翻了个儿,这是个什么东西? 一个月后的一天,肖兰开箱子找东西,忽然发现少了东西。肖兰就问陈忠孝:“你拿回来的军衣、军鞋怎么都没有了?”陈忠孝一扭头:“给他爷他们了。”肖兰说:“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陈忠孝不以为然地说:“他们要,我自己的东西还没权给,还得请示你吗?”肖兰听了,觉得他太不说理了:“你怎么这么不说理?两口子过日子,怎么也得告诉一声呀。” 陈忠孝没好气地说:“告诉个屁,我就这样了!”肖兰觉得他和以前大不一样:“你以前也不这样说话,现在怎么啦?”陈忠孝怒气冲冲地说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后是以后。”肖兰听了陈忠孝这么说话,心里很不舒服,也就不顾忌什么了:“看来,以后得防备点儿,有家贼呀,警察变成小偷——偷自己家的东西。这是家贼——家贼难防啊。” 陈忠孝又羞又怒:“操你妈,你说的什么驴子话?”肖兰也大怒:“你骂谁?你个牲口样,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为了满足你家的贪心,你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真够缺德的!”陈忠孝不知廉耻,故意地气肖兰:“哼,什么缺德不缺德的,我不在乎!”肖兰余怒未消:“你那颗心被熏黑了,哪知羞耻?” 肖兰和陈忠孝你一句我一句地吵起来,各不相让,刘志斌和肖华都不在家,邻居们听见了都过来相劝。陈忠孝见大家来了,更凶了,他抢先说话,倒打一耙:“你们大家说,她懂不懂人味?我爸他们要军衣、军鞋,她都不给,我给了,她还和我干仗!” 肖兰见陈忠孝如此卑鄙就生气地说:“你怎么胡说八道?你和我说了吗?你给我都不知道,你是偷走了给的,我发现东西没了,我就问问,你就炸了,怎么说是我不给?”邻居们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都是觉得应该和肖兰说一声,两口子过日子,就是得互通有无,不能偷偷摸摸。 肖兰接着说道:“为了你家,你啥事都干,瞅瞅你家那个样儿,真是的。” 陈忠孝一听说他家了就不高兴了:“我家咋地啦?”肖兰用鼻子哼了一声:“装什么糊涂?也好,我说给大家听。你家——”陈忠孝听肖兰要说他家的不是,就急忙说:“啊,你还讲究我爸我妈?” 肖兰看看陈忠孝,然后说:“这不是讲究,是你提出来的,也是事实。咱们不是要弄清谁是谁是谁非吗?不说远的就说近的。生小强为什么不要?转业回这儿为什么炸了庙?小强有病为什么连青霉素都不借?”陈忠孝递不上报单,只好蛮不讲理,狡辩三分。 邻居们议论纷纷。陈忠孝见势不妙,忙进屋:“得得,都因你不懂人味。我不和你吵,丢人!” 一个星期过后,刘志斌和肖华在家里,娘俩天南海北地唠嗑。肖华也就二十来岁,他非常懂事。对人也很好,有礼有节,宽宏大度,而且非常热心肠,无论谁有了困难,他都尽力地去排忧解难。 他也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地学会,他也很会说话,而且逻辑性很强,说话能抓住要害。他特别善解人意,他孝敬父母,善待亲朋,大家都很喜欢他。 肖华的个子不算高,大约有一米六七,他的眼睛很有神,眼眉不太长但是很浓也很黑。嘴不太大也很薄,一笑脸上就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肖华和母亲唠了一阵子,话题自然的说到肖兰和陈忠孝身上。肖华看着母亲的脸,轻声问道:“妈,我姐他们还没有说话?”刘志斌叹气道:“没有。我说你姐让着他得了,你姐觉得太受委屈了。”肖华皱了皱眉头:“前些日子也没这样啊,也吵,吵过就说话了,可是现在——” 刘志斌打断儿子的话头:“可不是?就从你姐夫上县里办手续回来以后,他就像变了个人儿似的。以前瞅着脾气不好,现在看心差了。”肖华点点头:“我也觉出来了。不对味。”刘志斌又叹气:“唉,我真瞅着上火。他们没找到合适的房子,出去自己过,看看还啥样?” 肖华听了母亲的话,沉思了一下:“咱们娘俩也碍不着他们,又不吃他们的,这家里的活儿我都包了,收拾屋子,上街买菜,挑水做饭,哪样不是我干的?我上哪儿去也是到点儿回来,他们回来吃现成的,还咋地?就是在他家,也能这样吗?” 刘志斌点点头:“你说的是啊,咱们碍不着他们。吃的喝的用的,你姐你哥给的钱足够了,那强儿有病我还拿钱了呢。平时咱们对他都挺好。他好了坏了的咱们啥也不说,啥也不计较。”肖华说:“是啊是啊。可我看我姐夫从他家回来就变样。” 刘志斌又点点头:“我也觉得这样。唉,我真为你姐担心,她太老实厚道了。这以后咱们走远了,我咋能放心?上封信你大姐来信说秋天差不多?”肖华伸了下懒腰:“嗯。妈,我上砖厂去一趟,快开工了。” 晚上,陈忠孝进屋,见没人做饭就不高兴,也不去做饭,打开收音机就听。 后来肖华回来了。刘志斌看着自己的儿子问:“华,你怎么回来晚了?”肖华说:“是管分活的人办事去了,回来才晚了。”志斌又问:“干活的事儿妥了吗?” 肖华说:“妥是妥了,被分到土源干活,这是个累活,还不容易干上,人太多了。”肖华说完了,就去做饭了。 (177)肖华挨累 (178)回家献媚 (179)教唆歹毒 (180)回家开战 (181)大打出手 (182) 唇枪舌战 (183) 希望破灭 (184)辰珠生子 (185) 探视告知 (186) 引狼入室 (187) 端午风波 (188) 陪人闲逛 (189) 两极分明 又过了一段时日,肖兰得了胸膜炎。胸膜炎的主要临床表现为胸痛、咳嗽、胸闷、气急,甚则呼吸困难,感染性胸膜炎或胸腔积液继发感染时,可有恶寒、发热。胸膜炎最常见的症状为胸痛,胸痛常突然出现。 胸膜炎的治疗视其病因而定。细菌感染所致者,应给予抗生素治疗。病毒感染所致者,无需抗感染治疗。自身免疫疾病所致者,治疗基础疾病可使胸膜炎消退。缓解疼痛:口服阿司匹林0。6克或消炎痛50毫克,1日3次,或可待因15--30毫克,1日3次。 胸痛伴有剧烈咳嗽者可实施热湿敷,缓解疼痛;伴咯血时可用冷湿敷。因胸痛而影响呼吸者,可用绷带或胶布固定,限制胸廓活动度。发热期间应卧床休息。饮食以易于消化吸收、富含营养为原则。 肖兰病不轻,症状是胸疼、咳嗽、胸闷,脸色很憔悴,吃不了多少东西。 大夫说除了打针吃药之外,还要热敷。大夫还嘱咐肖兰卧床休息,注意饮食,加强营养。陈忠孝这样,肖兰的胸膜炎病能够像大夫所说的那样治疗和静养吗? 陈忠孝下班了,他想去父母那,就去;他想在单位打乒乓球,就打;他想上谁家串门子,就串。上述的他都不做,他是回家了。可是,他回家了,却什么也不干,他才不管肖兰病不病,病情如何,也不过问孩子,也不稀罕稀罕自己的孩子,更不问老岳母的情况。 到家了,好的就是自己听收音机、睡大觉;不好的就是发脾气,无事生非,冷语相讥;严重的就是故意找茬,吵架打骂。这样的话,谁也过得不开心,谁也不得安宁,除了肇事的陈忠孝之外。 肖兰病着,她就请假,没有去上班,就在在家里,肖兰的病,无法静养,她还得从事家务劳动,还得照看孩子,还得应付陈忠孝的无理取闹、伤害摧残。刘志斌也病着,她的样子一点儿也不比肖兰好,母女俩都病着,可是,没有人心疼她们,也没有人照顾她们。 肖华还在土源上干活,他见母亲和姐姐都病着,就想不上班来照护,但尽管土源上的活很累,可要干这活的人很多,有的还去不上呢。肖华要是几天不去上班,就不能再去干了,马上有人取代他了,肖华和母亲说什么也不让肖华来照顾,肖华心里很是矛盾。 为了生计,还是不能不去。肖华的心里,很是反感陈忠孝,但他也不好说什么,就是说了,那陈忠孝也不会听他的话,弄不好,陈忠孝还会和肖华吵起来,肖华也不想在母亲面前和他争吵,只好不说什么。肖华在班上干活,心里也不踏实,惦记家里的母亲和姐姐。 晚上,吃过饭后,一切都收拾停当,肖兰准备热敷。强儿他也闹着,想让大人陪他玩耍。陈忠孝嘴巴一抹,什么也不干,躺在小炕上听收音机。肖兰叫陈忠孝看看孩子:“你行行好,发发善心,看看孩子,我要热敷。” 陈忠孝不肯:“净事儿,没长眼睛吗?我在听收音机呢。”肖兰就把强儿抱到他身边。陈忠孝忽地起来,照着孩子的屁股就是两巴掌,强儿被打疼了就大哭起来。肖兰很生气,把强儿抱过来:“你干什么?”刘志斌见了,就勉强地挺起身来:“把孩子给我。”肖兰看母亲那病弱不禁的样子,哪里忍心让她看孩子? 肖兰只好自己看孩子,她哄着强儿,想把他哄睡觉后自己再热敷。刘志斌看在眼里,很是心疼女儿,就下地给肖兰洗毛巾。陈忠孝纹丝不动,像没事一样,一边听,一边用手击炕打着拍节。 刘志斌把洗好的毛巾递给肖兰,肖兰一边哄孩子一边热敷。肖兰瞪着眼睛看着陈忠孝,真想打他两个嘴巴。那陈忠孝听够了收音机,就起来抽烟,看都不看肖兰一眼,就像是没那个人似的。 一般的情况来说,妻子有病了,丈夫不得急成什么样?早就问寒问暖,关心备至,床前床后地伺候,做点儿好吃的,买点儿可口的。不但如此,还得承担一切家务活,让妻子安心地静养。然而,肖兰没有找到这样的好丈夫。 女人就是需要男人的体贴,男人也就喜欢女人的温柔。肖兰她得不到自己男人的体贴,她还是把自己的温柔给了自己的男人。但是,她换不来男人的回报。肖兰就是在这样情况下,顽强地苟活着。值得庆幸的是,她面前有一位慈祥而疼爱她的母亲,母亲和她相依为命,互相关照。孩子,是她的最大的安慰,是她强大的精神支柱!不管怎样,肖兰的病还是渐渐地好起来了。 一个月后,大概是七月初吧,刘志斌上肖海家去了,肖华上县里去办事。 陈忠孝临上班时说是今天下乡办事不一定回来。晚上,肖兰背着强儿下班回来,见陈忠孝回来了,还有他的父亲和姑父王德才。肖兰很奇怪。陈父要抱强儿,强儿觉得很陌生就不愿意让他抱。 肖兰问陈忠孝:“你没下乡啊?”陈忠孝回答说:“我脚让石头砸了,去不了了。”肖兰关切地说:“严重吗?我看看。”肖兰一看,的确不轻,血糊糊的一片,还肿的老高。肖兰说:“不轻啊,你蹬不了车子,怎么回来的?” 陈忠孝咧咧嘴:“可不?太疼了。我一瘸一拐地,强走回来。我上医院后,到我爸家,看见姑父来了,就让他和我爸来咱家,我买了肉、菜和酒。”肖兰去做饭,强儿却在他爷怀里张开了小手:“妈,抱。”肖兰就哄他说:“好宝儿,我去做饭给你爷和姑爷吃。” 陈父也哄着孩子:“好强儿,跟爷玩吧。”陈忠孝一瘸一拐地走向外屋:“我去做饭,你看孩子吧,别让他爷看了,那么大岁数了,累得慌。”真是个大孝子啊。肖兰说:“你能做吗?脚不疼吗?你能受得了吗?”陈忠孝咬咬牙:“行,没事儿,挺着点儿吧。”陈忠孝就做饭,他一动一咧嘴,看样子是很疼,但他忙乎得很欢。肖兰心里一阵冷笑,为了他爸,他就能忍着疼痛去做饭,在我家人面前他却什么也不干。 饭做好了,陈忠孝招呼父亲和姑父吃饭。这时候,他不再拉长脸了,而且满脸的和颜悦色,给他的父亲和姑父倒了酒,自己也倒了酒,连让都不让刘志斌,他也不和刘志斌说话,眼里都没有自己的孩子。陈忠孝端着酒杯,对父亲和姑父说:“来,爸,姑父,咱们爷仨干一杯,喔,不,你们的岁数大了,不能喝猛了,我喝一杯,你们二老喝一口,咱们慢慢吃,慢慢地喝,喝个痛快,吃个高兴。” 那陈父满面红光的,笑嘻嘻的说:“嗯,还是我这三儿子,最孝顺,我可是心里高兴。姐夫,你说,我有这样的儿子,不是有福气吗?不像那个大犊子,心里没爹妈,就有老婆丈母娘,真他妈的。”王德才是个高个子的老头,面目比较和善,他和陈父不是一路人,但他毕竟是陈家的亲属,他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就说:“好,好,老三不错,你有福气,不像我,我还真羡慕你呀。” 陈忠孝听了父亲的话,很是受宠若惊,他还笑容可掬地说:“爸,你别说了,我还很惭愧呢,做不还远远不够呢。你放心,我这辈子,对你和我妈,没二话,就是孝顺,对我的兄弟姐妹,也好好的,决不能学我大哥。” 肖兰听了陈忠孝的话,看着他的对他老爹和姑父的态度,心里非常地生气,她的眼前闪现出一个个镜头画面:陈忠孝大睡不起,肖华累容做饭。肖兰有病也得做饭,陈忠孝听收音机。刘志斌拖着瘦弱多病的身体看孩子,陈忠孝四仰八叉地躺在炕头上…… 同样是亲人,陈忠孝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陈忠孝对待自己的家人,是好的不能再好了;对待自己的妻儿,却是坏的不能再坏了。而对待疼他、爱他的岳母一家,也是坏到不能再坏的地步。这好与坏,都到了极端的地步,而且是如此的分明! 这里面,是陈忠孝,把他的家人——父母兄弟姐妹看成是亲人,而把妻儿、岳母家不看成是亲人。陈忠孝把妻儿、岳母家人看成什么,恐怕他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来。正因为他有这种意识,他当然的,对亲人就是好了,对认为不是亲人的当然就不好了。 而且,陈忠孝不但把父母兄弟姐妹看成亲人,还看成是神圣不可慢待的亲人,对他们极端地重视,极端地孝敬,极端地惧怕。对他们的劣迹和卑鄙,毫不反感,更不劝导,而是一味地迁就、屈从,甚至同流合污。真是愚忠愚孝愚悌哇!而对于妻儿、岳母一家,极尽蔑视,极尽冷酷,极尽欺辱。对他们的美德和善行,毫不领情,更不感激,而是一味地伤害、欺负,甚至蛮横摧残,真是只不折不扣的白眼狼啊!陈忠孝,是最糊涂、最愚蠢的混蛋! (190) 钉鞋之战 一天傍晚,陈忠孝先回来的,他也不做饭躺在炕上睡大觉。肖兰背着孩子回来就去做饭,刘志斌看强儿。做好饭之后,肖兰和母亲、强儿吃饭。肖兰又把饭和菜坐到锅里,留给陈忠孝。 其实,到了肖兰回来之后,陈忠孝就没有睡着,但他还是躺在炕上,别人就以为他睡着了,肖兰还给他留饭呢。陈忠孝他不饿,所以,吃饭就没有起来吃,他躺在炕上,心里想着什么,谁也不清楚。所以,屋里发生的一切,陈忠孝都听到了,只是他不说话,不起来而已。 肖兰他们娘三个吃了饭,肖兰把桌子收拾利索之后,坐在母亲身边,见母亲的脸色还好,就和母亲聊了起来,这时候,强儿也坐在母亲和姥姥中间,孩子很是可爱的,他看着肖兰说:“妈,我想和你玩一会儿,行吗?”肖兰见孩子想玩,就不扫他的兴,这孩子很乖,肖兰一般的也没有时间哄他玩。 刘志斌说:“我大外孙子想玩,你就和他玩吧。”肖兰说:“强儿,你想玩什么呀?”强儿想了想,用小手比划着说:“咱们就玩变线吧。” 刘志斌听了,没有明白孩子的意思,她看着强儿的手,问:“啥叫玩线啊?”肖兰也没明白儿子的意思,她就说:“儿子,你说的怎么玩线,什么线呀?”强儿见妈妈和姥姥都没有懂,有点儿急了,还是用小手比划着,嘴里还说:“就这样的,这样的,拨棱锤,剪子。”肖兰恍然大悟,知道了孩子想玩什么,她起身找了一根毛线,两头系上疙瘩,然后,给强儿,强儿把毛线套在自己的两只小手上,肖兰就和他翻花样,刘志斌看着这娘俩,微微地笑了。 玩了半个小时,强儿玩够了,就说:“妈,不玩了,我要睡觉了。”肖兰就照顾孩子睡觉,躺下不大工夫,强儿就睡着了。刘志斌也就躺了下来。 孩子的鞋坏了,肖兰就利用这空闲的时间给强儿钉鞋。 肖兰是在后院李长森家借的钉拐子,一般的家庭真没有这东西,不知道李家为什么会有这东西。肖兰去过李家见过这钉拐子,就知道他家有,用时就借来了。 李长森的大儿子李春杰是肖华的同班同学,他们相处的很好,李长森有三个儿子,儿子叫李春豹,三儿子叫李春和,一个女儿,女儿是老大。李长森的女儿叫李春燕,和肖兰相处的不错,后来,这李春燕就成了肖兰的同事。 陈忠孝的工资是四十五元,但他不都交给肖兰。陈忠孝每月最多交给肖兰三十元,自己留下十五元,说是抽烟用。时候,陈忠孝就给肖兰二十多元,甚至二十元,十几元。他都干什么用钱呢?有时候说是人情随礼,有时候说是他家要钱或者给他家买东西。 他都不和肖兰商量,自己把钱用完了,剩多少再给肖兰。肖兰的工资就那三十七元,那时工资涨的很艰难,而且涨的特别少。所以,家里头还是不宽裕,肖兰就节俭每一个铜板,少花钱多办事。这借钉拐子给孩子修鞋,就是节俭之举。 钉鞋有声音,但不大。陈忠孝忽地坐起,满脸是怒色,气势汹汹地说:“你做好了饭了吗?饭熟了吗?什么饭,有菜吗?”肖兰看了他一眼:“你看不见吗?”陈忠孝还是凶巴巴地说:“放屁,看见了还问你吗?” 肖兰一点儿也没发态度,陈忠孝却来者不善。肖兰有老母亲在,不想和他再吵。母亲已经够不幸的了,和父亲分崩离析了一辈子,打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才分居免了这个烦恼,却意外地有了女婿带来的烦恼,况且母亲病魔缠身。 肖兰每遇陈忠孝的挑衅,都是忍耐为先,尽量避免战争发生。肖兰还是语调平静地说:“你就自己看看吧,饭菜都给你坐到锅里呢,我正忙着么。”然而,陈忠孝却是故意挑衅,他是要发动战争,他要制造烦恼和不幸,以满足他愚忠愚孝愚悌的需要,满足他的父母兄弟姐妹歹毒卑劣的邪念。这种情况下,肖兰想制止战争,也是枉然! 陈忠孝又忽地一下子跳到地上,一把抢下小锤子,恶狠狠地说:“你钉个屁!我看你是故意弄出响来,好不让我睡觉。咋地,我回来不做饭有气啊,真狠毒。我睡会儿觉你就不乐意了。没见过你这样的老娘们!”肖兰还是没有发火:“我也没说啥呀。”刘志斌见状就说话来劝,但只有肖兰听,陈忠孝怎么会听呢?强儿被喊醒了,他见这种情景,吓得抱住刘志斌的脖子。 陈忠孝还是不依不饶地说:“哼,你还想说出来呀,够了,你钉鞋就是找茬!你钉鞋,你钉什么鞋,有钉拐子吗?有钉子吗?你会钉吗?啊?”肖兰到了这种时候,还能无动于衷吗?是可忍,孰不可忍!肖兰已是忍无可忍就反击道:“我找什么茬?我也没往小炕上看,我知道你在干什么?” 陈忠孝冷笑一声:“啊。没看我这个大活人是不是?好,好。”他说完就又躺下了。肖兰见这样,也不能再钉鞋了,心里很生气,但又没有法子,母亲在跟前,还是尽量地不吵。 又过了一阵子,肖兰把饭端出来,放到桌子上,盛了一碗,就叫陈忠孝来吃饭。肖兰本来不想这么做,但是一想家里的气氛别再僵了,老母亲怎么好受啊,只好这么将就陈忠孝。 陈忠孝听见肖兰的叫声起来,走到饭桌前,拿起碗就是一摔,饭洒了一地。 陈忠孝大吼:“你让我吃吗?你还不错,给我盛饭了,筷子呢?那一根呢?让我用手抓吗?”他说着,突然拽住肖兰的胳膊使劲地拧,把肖兰的胳膊拧到肖兰的背后,肖兰被迫身体躬着腰,抬不起身来。 强儿一见就被吓哭了,母亲抱紧了强儿:“强儿,别怕,别怕,有姥在。” 陈忠孝回头看了看强儿:“小犊子,不许哭,再哭,我就打死你!”孩子更害怕了,也哭得更厉害了。刘志斌也生气了:“干什么呀?看把孩子吓的,吓坏了咋办?”陈忠孝看看刘志斌:“不怕,吓死利索!”刘志斌气得说不出来话。 陈忠孝满脸的凶相,又对肖兰吼道:“告诉你,肖兰,我不稀罕吃,我下馆子了。”陈忠孝的手始终没有松开,仍然在狠狠地拧,而且越拧越加大力度。疼得肖兰就要掉下泪来,但是她咬着牙挺着,也在奋力地挣扎。但她那微弱的力气怎么能敌得过如狼似虎的陈忠孝! 刘志斌见了,又气又难过,她喊道:“快别打了,把手拧坏了咋办?” 陈忠孝听了,故意地说:“啊,拧你姑娘,你心疼了,是不是?我就拧,拧断了活该!”刘志斌见女儿被拧的那种姿态,疼得呲牙咧嘴的样子,陈忠孝那狠命地拧的恶相,老人心都要碎了,她说陈忠孝,陈忠孝不但不听,还讥讽着,更加凶狠地拧! 陈忠孝见肖兰的疼痛的模样,岳母那心碎的样子,心里头开心极了!刘志斌又是心疼,又是担心,她真怕女儿的胳膊被拧断!肖兰愤怒了:“陈忠孝,你个牲口,你连一点儿人味也没有!”肖兰拼命地一反身,就扑向陈忠孝和他撕扯起来。刘志斌见此,抱起孩子就出去了。 刘志斌到了东屋王大哥家,急冲冲地说道:“他大哥,你们快去吧,又打起来了,我也说不听。唉唉。”刘志斌直叹气,强儿还是在哭。刘志斌给强儿擦眼泪,哄他:“强儿,好孩子,别哭,别怕,咱们在王大舅家,没事儿。” 强儿的哭声渐渐弱下来。 王大哥家除了他自己家的人外,还有好几个邻居在。王大哥听了眉头紧蹙:“又是啥事儿啊?”别的邻居也问。刘志斌摇头说:“有啥正经事儿?” 邻居们都来了,他们拉的拉,劝的劝,他们问是因什么事儿又打起来了。 肖兰和陈忠孝说的是同一件事儿但是角度不一样。王大哥看着陈忠孝说:“这也犯不上打架,你还动手打人,真不象话。”陈忠孝蛮横地说:“我没打人。” 肖兰见陈忠孝不说人话,就伸出了胳膊:“还不承认呢,你们看把我的胳膊拧的。” 邻居们一看,肖兰的胳膊已经都红了,血印子的痕迹十分明显。邻居们说:“啊呀,这么狠,都快出血了。”陈忠孝不屑一顾:“我没使劲儿呀,不结实,怨谁?”邻居们听了陈忠孝说这话,都很气愤,纷纷地议论起来了,都说他的不是。 王大哥满脸怒色:“陈忠孝,你是个人不?你还想咋使劲儿,把她胳膊拧断了才算使劲儿啊,你还是个当警察的呢,真是知法犯法,明天找你领导去,看你还咋地?”陈忠孝听王大哥说的挺不客气,又见邻居们没有赞同他的,他也就不能再狡辩什么抬脚就走了。 邻居们又呆了一会儿,劝劝肖兰,安慰安慰刘志斌,然后,他们都回去。 (191) 陈母挑唆 (192) 忠礼挑事 八月来到了,天气就有点儿凉意,但在东北是个好时光,蔬菜大量地上市,西瓜和甜瓜也比以前多了,价格也相应地降下来。 这一天是星期日。刘志斌不在家上肖海家了,肖华白班去砖厂土源干活了。肖兰在干家务活,强儿自己在地上玩,陈忠孝在呼呼大睡。 陈家。陈父回来吃早饭,他是在学校住,晚上看护校园里的动静,白天烧水。陈母是坐在西炕上,陈秀梅在织毛衣,陈忠礼躺在东炕上——就是他晚上睡的地方——肖兰想来生强儿的地方。 陈父是在西炕吃饭,他的面前是一张小炕桌,桌上有一盘土豆丝,一碟黄瓜咸菜,他在喝酒。陈父喝了一口酒,笑呵呵地说:“这老三可叫咱们给治好了,啥都听咱们的,咱们叫他咋地他就咋地,我这心里可舒坦了,可有个孝敬的儿子啦。” 陈母也笑容可掬,她说:“就他妈的是呢,钱啦,东西啦,要就给,没要他也给,可不像那大犊子,就知道听老婆的,我这心里也乐。”陈秀梅撇撇嘴说:“嗯,我三哥这样,我也高兴。”陈忠礼也说:“他不听咱们的哪行?我打也打老实他。” 陈父又呷了一口酒,说:“这回就行了,老三这样,咱们也就满足了。” 陈母想了想,撅嘴说:“可我还有一样,他要是几天不打架,我心里像有回事儿似的,空唠唠的,三犊子要汇报他打架了,我心里可舒坦了。” 陈父点点头说:“你说的我也有这感觉,他们打架别扭,我也舒坦。”陈秀梅边织衣服边说:“好像,我三哥好几天没说打架了。”陈母就把嘴撅得老高说:“就是呢,我这心里就不舒坦,没啥打架的茬了?”陈忠礼忽地坐起来:“我去,挑点刺儿,让他们打架,你们不就舒坦了吗?”他说完,陈家其他人赞同。 陈忠礼忽然推门进来,肖兰有点儿吃惊,但还是满热情地招呼陈忠礼。陈忠孝早已醒了,但是他不起来,突然听了弟弟来了,一骨碌爬起来。陈忠孝见弟弟首次来家,相当地高兴,他问长问短,满脸乐开了花。 陈忠礼两手空空的,连个甜瓜也没有给他的亲侄儿买。陈忠礼来看看强儿,强儿对他很陌生,愣愣地看他。陈忠礼很不高兴:“老叔来,你不欢迎啊。” 肖兰解围说:“他怕生人,对你不熟悉。”陈忠孝没在意,只是淡淡地骂了孩子一句。 陈忠孝和自己的弟弟亲亲热热地唠嗑,唠够了,哥俩上街买菜。陈忠孝煮的大米饭,这是家里仅有的一点儿大米。还做六个菜:一盘排骨,一盘肘子肉,一盘猪耳朵,一盘鸡蛋,一盘花生米,一盘青椒。陈忠孝平时根本不做,他的弟弟来了他就亲自下厨了;给孩子买吃的,他都舍不得,他弟弟来了,他可舍得花钱,挑好吃的买。 强儿已经能够坐板凳吃饭了,他用小勺子去盛鸡蛋,鸡蛋不多了。陈忠孝用筷子一撅强儿的小勺,大声喝斥:“呿,你没看见鸡蛋不多了吗?紧着吃,吃,吃,就知道吃。吃没了,你老叔吃啥?真他妈的不懂人味儿!” 强儿被吓得“哇“的一声大哭:“我爱吃。”鸡蛋、粉条、红烧肉,是强儿最爱吃的,直到他遇难故去都没有改变。陈忠孝打了强儿一巴掌:“你爱吃也不行,你老叔还没吃完呢,你没看见我都没夹吗?”陈忠礼就好像没看见这一幕,仍然一口酒一口菜。 肖兰瞪了陈忠孝一眼,又看看无动于衷的陈忠礼。肖兰把强儿抱起来:“你爸不叫你吃,你就别吃了。你爸是怕你老叔吃不够哇。强,妈知道你是最爱吃大米饭炒鸡蛋的。乖孩子,你是懂事儿的,你别哭,等妈妈开资了,给你买好多好多的鸡蛋,让你吃个够,好不好?” 强儿的确很懂事儿,听肖兰一说就不哭了:“好。”陈忠礼听到这里才说:“小强,你吃吧,老叔吃饱了。”强儿怯怯地地说:“我不吃,爸骂。老叔,你吃。”陈忠礼又喝了一口酒:“好好,我吃我吃。” 他就夹了一大口鸡蛋吞了下去,强儿眼睁睁地看着他的亲叔叔吃着他最爱吃却吃不着的炒鸡蛋,一边看一边直巴哒嘴儿,那样子真有点儿可怜兮兮的。 肖兰实在看不下去了,她的眼泪都涌出来了。肖兰抱紧了强儿:“好孩子,妈的宝贝!”肖兰又恼怒地看了陈家哥俩一眼,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父亲和叔叔吗?陈忠礼吃完饭就回家了,他回家后就和家人商量挑点儿什么刺好挑拨陈忠孝打架,他们好一饱邪念! 陈忠孝回家,一路上他以为弟弟回去会说好话,家人一定会夸奖他。他进屋一看,家人对他都横眉立目,满脸冰霜。陈忠孝好纳闷,就问:“你们怎么啦?这么不高兴?”这时候,陈父已上班。陈母又颠屁股又撇嘴:“犊子,还腆脸问?你那犊子为啥不和他老叔亲?”陈忠孝一愣,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就支支吾吾地说:“这个么——”陈忠礼愤愤地说:“你那崽子,都不理我,和老大那个小岩一样,哼,真是气死我了!我强忍着,你怎么还不知道咋地了?” 陈秀梅也没好气地说:“三哥,你得教育教育孩子,得孝敬奶家人哪。” 陈母怒骂道:“王八羔子,你滚回去,好好管管你那犊子!不行就打!”陈秀梅阴阳怪气地说:“你那崽子不和奶家人亲,准是他妈教唆的。” 陈忠礼喊叫起来:“你要老婆孩子一块地管教!”陈母恶狠狠地说:“操你妈的,你要狠,不能心软,管不了就别回来!”陈忠孝这时候,又是愧疚又是气恼,冲出门外直奔家去!陈忠孝一出门,陈忠礼幸灾乐祸地说:“你看吧,准得是打得鸡飞狗跳,孩子哭,老婆叫,好好,热闹,好玩,有意思!”说完,陈母、陈秀梅和陈忠礼都乐得哈哈大笑! 陈忠孝一进家门,上前一把薅过强儿,狠狠地打屁股,打得孩子愣模愣眼,哇哇大哭!肖兰没想到陈忠孝进门就打强儿,不知何故,她一边护住孩子一边问:“你为什么打孩子?”陈忠孝怒目圆睁,大吼道:“打死他,犊子,不理他老叔!就是不和奶家人亲!真是牲口!不打他,教训教训他怎么地?” 肖兰这才明白,她也气愤了,她一边和陈忠孝撕巴,一边怒道:“孩子不和你们亲,你们对孩子怎么样?亲过么?疼过么?到现在,连一块糖都没有给孩子买过,也从来没去看过孩子,甚至孩子身患重病,都没去看过,更严重的是,孩子生命垂危,连葯都不肯借,你们叫什么爷爷奶奶、姑姑叔叔?再说了,孩子才两岁,懂什么,你们家都是大人,还不懂亲情呢。还腆脸挑孩子,真是没人味!” 陈忠孝听肖兰这么说,一点儿也不自责家人,反而使劲地拽过肖兰,抓住孩子,又踢又打,左右开弓搧孩子的嘴巴,登时,孩子的嘴巴流血如注!这是亲生父亲打亲生儿子,那么毫不留情,狠似虎狼!可是,虎毒还不食子,陈忠孝听信家人的谗言,为了满足他们的邪恶的欲念,竟然凶狠地打自己的亲生子,连禽兽都不如! 强儿被亲生父亲打得死去活来,哭得声嘶力竭,那哭声太凄厉了!后来,都被打昏了,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了!孩子被打得太可怜了!肖兰害怕孩子是不是被打死了,孩子,是她身上的肉,孩子这样被毒打,她心疼得碎了,她拼尽全身力气,护住孩子,喊叫孩子的名字! 陈忠孝有底火烧得疯狂,他打不着孩子,就狠狠地打肖兰,口里像狼一样地吼叫:“还有你个坏老娘们,都是你教唆的犊子这样的!”肖兰惦记着昏过去的强儿,没功夫反击陈忠孝,她拼尽全身力气去看强儿!陈忠孝却狠狠地说道:“死了才好呢,死了,就净心了!”陈家,还有人味吗?陈忠孝,还是人吗?这时候的刘志斌,又气又急又心疼又担心,这强儿,虽然不是她的子孙后代,却是她的外孙子,姓陈家的姓,但刘志斌可是对强儿喜欢的很,疼爱的很,她见陈忠孝如此狠毒地打孩子,她心都要碎了,陈忠孝似乎在打她。 肖兰不想理会陈忠孝,可被挑唆的陈忠孝,岂能放过她?孩子,他打了,治了,那孩子的母亲,不是被陈家人说成是教唆孩子不和奶奶家人亲的罪魁祸首吗? 陈忠孝把孩子拽过来扔到一边,然后,抓住肖兰,那可是拳打脚踢,下死手,把他家人上的劲,都使出来了,他嘴里还声嘶力竭地嚎叫:“肖兰,你个畜生,我今天非得打你个半死不活的不可,看你还怎么教唆孩子?”肖兰也心里气得够呛,这股怨气化作一种反抗的力量,她和陈忠孝拼命地厮打,那强儿是大声地哭喊,刘志斌去抱住他,娘俩哭着一团! (193) 手肿一桩 (194) 找人打针 (195) 故意歪邪 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来到了,这一天,天气格外晴朗,蓝蓝的天上飘着几朵白云,金风送爽,五谷飘香。人们的心情也格外地舒畅,购买各种物品,欢欢喜喜地准备过这个团圆的中秋佳节。 刘志斌躺在炕头上,看样子是好多了,气色也转过来不少。肖兰走到母亲的身边,轻声问道:“妈,今天你觉得怎么样?”刘志斌说:“我觉得好多了。今天是八月节,后天华就上你姐那儿去。” 肖兰一听弟弟要走,心里很难过:“妈,姐来信说华的工作有眉目了吗?” 刘志斌应声道:“是啊,说让华现在就去,人不在不行,不一定妥。”肖兰问:“几点的车?”刘志斌看看墙上的挂钟说:“上午九点多。” 肖兰感慨地说:“多快啊!”刘志斌也很有感触:“唉,可不是?眼瞅着就要冷了。”肖兰说:“妈,你歇着吧。”刘志斌说:“我叫华上街买酒买菜,多买点儿好吃的,一来咱们好好过个团圆节,过完节华就走了,明年这时候还不知在哪儿呢,他工作要是妥了,我也去了。”刘志斌说到这里,神色有点儿伤感。 肖兰也很难过,母亲他们要走了话,我和他们就天各一方,现阶段,不管陈忠孝的行为带来多少不快,但我们母子三人却朝朝暮暮都在一起。肖兰看着母亲的脸说:“是啊,以后你们走了咱们不能象现在这样总在一起了,我真怕你们走了,就剩我自己在家了。” 刘志斌也看着女儿凄楚的脸说:“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好在还有你哥和强儿,你就想开点儿吧。”肖兰点点头。刘志斌继续说道:“二来请项老师吃个饭,这些日子打针也没少麻烦他。”肖兰赞同地说:“是应该请项老师吃顿饭。但是应该我去买,你又要华拿钱。干活都累了够呛,钱都花了不少了,他去了还得用钱呢。” 刘志斌又叹气道:“你们的钱也不多,我们娘俩一点儿也吃不着你们的,不用你们养活。”肖兰听母亲说这话,就有些伤感和气愤:“是他不出去想得便宜,不是你用谁养活。”刘志斌的神情也有些伤感和无奈:“算了吧。你们还是出去自己过吧,我还静点儿心。” 肖兰又点点头:“嗯,我再和他说说。妈,我先上学校,一会儿就回来。正好请项老师来连吃饭再打针。你就好好地睡一觉。”刘志斌闭上了眼睛说:“你去吧,把强儿接回来。” 中午,陈忠孝回来,看见肖华在收拾菜和许多好吃的,脸上露出了喜色:“你今天回来这么早?”肖华没有抬头继续收拾:“今天我没去,不干了,上午上街买这些东西才回来,我还给你买了两瓶酒。”陈忠孝听了很高兴:“怎么不干了?” 肖华说:“姐来信叫我去,大概工作有信儿了。”陈忠孝乐呵呵地说:“那挺好,啥时走?”肖华说:“后天九点多钟。”陈忠孝进里屋脱了外衣:“妈,肖兰啥时回来?” 刘志斌答道:“她说一会儿回来,取回强儿,咱们过个团圆节。”陈忠孝又问刘志斌:“华后天走?”刘志斌说:“啊,你姐让他去办工作,人总不在不行啊。”陈忠孝又问:“能办妥吗?”刘志斌说:“也不好说,现在的事儿也不那么好办。”陈忠孝走到外屋帮助肖华切菜。 这天,陈忠孝不知道是那股风吹的,还动手帮助肖华切菜了,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肖华也没有说不让他切,肖华觉得他从来都不伸手,还表现那么差,干就干点儿,也累不着他。 陈忠孝一边切菜一边问肖华:“华,你的工作没找人办吗?”肖华听了,心里想,他这个人不可靠,和我们不一条心,什么事,还是不和他说保险,况且,自己的工作也基本上没有什么有实权的正管人物托付。 肖华说:“姐在那里一是个老师,姐夫也没有权利,也没有什么大干部,没有人,咱也找不到人,我和妈一个户口,正在留城的线里,也正是应该安排工作的,但也不好办,慢慢来吧,这回去,也没大希望的。” 陈忠孝说:“现在的事儿呀,就是得有人,找门路,没有人,那可不好办,现在就是这个世道,谁也没办法,嗯,我看,你去也是白搭。”肖华说:“就是这样的,也得去看看,别的没啥,就这土源的活不能干了,就这么累的活,也有都是人要干呢。” 肖兰领着强儿进来了,肖华见了,回到里屋,拿出一个大苹果给强儿,说:“大外甥,小舅给你买的,你拿着吃吧,我都洗干净了。”强儿甜甜地说:“谢谢小舅。”强儿说完,一跳一蹦地进里屋,扑向刘志斌:“姥姥,我回来了。”刘志斌爬起身来就把强儿搂在怀里,满脸都是笑:“哎,姥姥的大宝贝回来了,好好。” 肖兰也留在外屋,帮助弟弟干活。肖兰问陈忠孝:“你下午上班吗?”陈忠孝回答说:“不上班,局长说过节了,放半天假。”肖兰说:“那好了,等一会儿再做,项老师说他得一会儿才来,让他也在这儿吃吧,这些天总麻烦他。” 陈忠孝一听,就不高兴了,脸子马上冷了下来:“他说几点来?”肖兰说:“两点多。”陈忠孝就一连串地发问:“两点多?多多少?咋不叫他早点儿来?两点多,准信儿吗?啊?”肖兰有点儿不高兴了:“说是两点多,他也没说是两点十五啊还是两点五十啊。” 陈忠孝急头酸脸地说:“也没个准,叫人等,不饿死了?”肖兰没好气地说:“瞅你这个样儿,赶上小孩了,他还能天黑才来吗?他有个急诊。”陈忠孝不耐烦地说:“那可就没准儿了,真烦死了!”肖兰说:“看你说的什么话?” 陈忠孝喊起来:“咋地?不行啊?”肖华插言说:“哎呀,你们吵啥呀?姐你就少说两句吧。”肖兰瞪了陈忠孝一眼:“你看他那急头酸脸的样儿,磨叨起来没完了。”陈忠孝毫不相让:“你也太胁后了,我说两句就不行了,敢情是你不饿,我可快饿死了!” 肖兰气冲冲地说:“饿饿,你就知道饿!”陈忠孝听了肖兰的话,更没好气地说:“咋地,不行吗,我就这德行,好饿,嘴急,那饿的滋味好受么?整个外人来吃饭,真是没事找事,真是缺德带冒烟。” 陈忠孝的话,肖兰越听越不对味,她厌恶地看了看陈忠孝,说:“饿能到什么程度,也不是几天没吃饭,不是麻烦人家项老师给妈打针吗,打了这几针,见好多了,还得打呢,不能总麻烦人家,啥表示也没有,就请他吃点儿饭,表示一下心意。” 刘志斌听了就说:“你们快做吃吧,别等了。”肖兰说:“那怎么行?我都和项老师说好了。”陈忠孝“哼”一声,赌气进里屋又出来,不是好腔调地说:“不行就等着,这回可触你心尖了,哈,你难过了,你宁可饿死你丈夫也非得等他,你和他咋回事儿?” 肖兰听陈忠孝的歪话很是气愤:“你怎么胡说八道?心怎么那么邪?你说我和他怎么回事儿?”陈忠孝恶毒地说:“咋回事儿你自己清楚,还让我说干啥?”刘志斌听了陈忠孝的歪话不禁又气又急,只觉得眼前直冒金星,急忙用手捂住脑袋。 肖华听了陈忠孝的这句话,心里明白,这是他故意外蒯邪拉,一个男人怎能这样,不如好女人,这陈忠孝的心眼儿也太不好使了,可惜他这个人,在这里就是不好好表现,都不如个畜生,还当什么警察,简直给警察丢脸。 肖华皱了皱自己的黑眉头,说:“行了行了,多大个事儿,你们吵吵啥,大过节的,犯得上吗?”肖兰听了,不说话了,但陈忠孝不住嘴还说三道四。 肖兰忍不住了,呸了一口:“你真不说理,不是个好东西,你就歪吧,你今天说个清楚。”陈忠孝身靠在屋门框上,一手抱着胳膊,一手掐着烟卷儿,吸一口烟仰脖吐着圈儿。肖兰见陈忠孝那故意挑衅的样子很生气。陈忠孝的脸上布满了讥讽的神气:“你做贼心虚了不是?要不咋这样?” 肖兰看陈忠孝那故意气人故意整事儿的丑态更加气愤,就抬高了声音:“你说清楚,我做了什么贼?心虚什么?”陈忠孝冷笑起来:“哈哈哈,问你自己,问我干啥?”肖兰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陈忠孝横道:“哼,我觉得你也说不清。” 刘志斌越听越生气,直气得仰身倒下。 强儿一见,不知道姥姥是怎么回事儿,大声喊道:“姥姥,你咋地啦?” 肖华和肖兰听到强儿的喊叫声急忙进里屋。肖华急忙抱起母亲大叫:“妈,妈!”肖兰也哭喊:“妈,妈!”强儿也哭喊:“姥,姥!”陈忠孝无动于衷。 (196) 搅乱节日 (197)话有玄机 (198) 地震棚子 (199) 求办户口 肖华在清原一中读初中,但是,他没有读完,大概在初二的下学期就因病休学了,以后就再也没接着读初中。然,肖华没有把初中读完,可他却处了几个好同学,都成了铁哥们儿,多少年来都保持联系。 肖华的好同学有:李春杰,前文已经做过了介绍。到了四十多岁,他去了北京打工,肖华去北京时,他们聚会了。司端明,最小,比肖华还小一岁,后来去当兵,干的很好,飞黄腾达,一直到师级干部,直到肖华五十四岁去世,他们才断了联系。 吴兆海,年岁大一点儿,很小父母双亡,是姐姐把他们哥五个养大,他不到五十岁,因脑中风去世。去世前,肖华回故乡看过他,给他二百元钱。王锦跃,比较滑头一点儿,但人还很正直。在家乡一辈子,是自来水公司的职工。张焕武,身材高大,不爱说话,是王锦跃的妹夫,打零工。还有几个就不一一地介绍了。 肖华在家乡的时候,他们常聚在一起,或谈天说地,或打球练武…… 他们也常到肖兰家,帮助照看强儿,你抱他抱的,很是减轻了刘志斌的负担。 就是肖华去了牡丹江姐姐家,他们也来肖兰家,一是探望,二是看看有什么活或有什么事,帮干帮办。 所以,肖兰和他们也都处得很好,都把他们当弟弟看待,当然,他们也就把肖兰当姐姐看待,都叫肖兰“二姐”或是“兰姐”,管陈忠孝叫“二姐夫”。 一天,肖华的同学石明山的哥哥石明利结婚了,自己单过不和父母在一起过,石明山就和肖兰说,求陈忠孝给他哥哥分户口。 肖兰觉得这不是什么难事就一口答应下来。等到晚上陈忠孝回来肖兰就和他说了这件事。肖兰说:“石明山的哥哥结婚了,自己单过,想和父母分户口。他家是住在韩成利包的东南街,不是你的管辖之内,但你和小韩说说,给办一下。” 陈忠孝一听就满脸的不高兴:“那就自己去局里分嘛,不在一起过,就可以分开。”肖兰说:“但是,他们住东西屋,局里人说得不住在一起,而他们和父母住东西屋。人家不给分,所以,才来求你帮帮。” 陈忠孝还是脸色阴沉,说:“他怎么不直接和我说呢?”肖兰没想什么,就说:“我不是和他们接触比你多吗,他不是和我比和你熟吗?”陈忠孝眉头拧成一道线,说:“你答应了?”肖兰说:“是啊。”陈忠孝气冲冲地说:“这事很容易,但我不给办。”肖兰很奇怪:“为什么?”陈忠孝不耐烦地说:“和你说,你就给办去。” 肖兰一听就不高兴了:“我又不在公安局,我怎么能给办呢?人家和我说,不是看在咱们是一家人的份上吗?我不是你老婆吗?”陈忠孝不屑一顾:“老婆?老婆在我这儿说话就不好使。谁想通过你求我办事那是没门儿!”肖兰听了这话,才恍然大悟,自己这个老婆在陈忠孝心里根本没有位置,可是,人家别人却不知道这个情况,满以为老婆在丈夫面前说话好使,甚至百发百中,说一不二,就是嘛,枕边风一吹,比什么风都硬! 然而,自己这个枕边风吹不动,那在自己说来,就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肖兰听陈忠孝说这种话就生起气来:“你也太不把我当回事儿啦,你这个人和别人不一样,人家都把老婆放在第一位,老婆说什么是什么,你可倒好。我这个老婆在你的心中一点儿位置也没有,我说什么你倒不干什么。” 陈忠孝冷笑道:“你说对了,我就是这样。你也不是如此吗?”我说:“我怎么象你这样了?”陈忠孝怒气冲天地说:“我说和我家好你咋做不到呢?” 肖兰一听他又是这一套,就说:“我的观点就是两好搁一好,你和你家都不干嘛,你们就是要一头热,不平等。所以就对我不满意。你们的要求是不平等的也是不合理的,所以我不能答应,也不能按你们的要求去做。” 陈忠孝怒道:“你别来这一套,拽什么你们知识分子那一套?你不能强调我家对你怎么样,你是小,我爹妈是老,你就得小的服从老的 ,他们怎么样,都是不能挑剔的,甚至打你骂你,你都得受着,不能反抗!”肖兰听了,真是气得七窍生烟,哭笑不得! 肖兰没有马上接话,她压了压自己的怒火,才说:“你也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强求于我?你家那么对人不好,你还让我着受着,是不是太欺负人了?”陈忠孝不讲理,说:“这不能叫欺负,就是叫欺负了,你也不能对他们不老实,你当儿媳妇的,就该忍受一切,逆来顺受,委曲求全!”肖兰反驳说:“这是新社会,不是封建社会,人人都得平等互爱,你太落后了!” 陈忠孝不屑地说:“什么新社会,旧社会,这是多少年来的老传统,爹就是爹,妈就是妈,还能倒过来吗?”肖兰觉得陈忠孝满脑子就是这老一套,他父母把他毒害得太深了,他还好像是不可救药了,说什么他都是改变不了的!陈忠孝见肖兰不说话,以为肖兰听进去了他的谬论,就缓了口气,似乎是劝导的味道:“你就服了这个吧,你照我说的去做,老老实实地听摆弄,在我家人面前好好孝敬孝敬老的,亲近亲近小的,就是会来点儿事儿,我家不就满意了吗?我不就对你也好了么?” 肖兰越听越烦,越听越气,想让我忍受欺辱,以求得你们家人的欢心?想让我这么做,换得你的好好对待我?这种“曲线救国”的路,我怎么能走?那么,我还是个人吗?我还有尊严吗?我还是新社会的青年吗?肖兰她也不能改变自己,更不能任陈家践踏,以换取陈忠孝的爱心!因为,那不是幸福,是屈辱,是痛苦——是更痛苦! 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宁可站着死,决不跪着生!决不能向封建主义伦理道德投降!决不能向龌龊卑鄙的人家屈服!肖兰蔑视地看了陈忠孝一眼说:“你别做梦了!”陈忠孝听了,怒不可遏,说道:“我家对你不满意,我就对你不好!你一辈子不能让我家满意,我一辈子就对你这样!”肖兰也很生气:“你还是老观点,宁可和老婆搞不好也不能得罪家里人,是吧?” 陈忠孝大声说:“对!”肖兰毫不想让,也大声地说:“既然如此,你还找老婆干什么?要孩子干什么?”陈忠孝狠狠地说:“不能不要,人都这样。但我的原则是必须服从家里人的心意!”肖兰气呼呼地说:“那你就服从他们吧!”陈忠孝坚定地说:“那当然!”肖兰怒视着陈忠孝,坚定地说:“好,咱们走着瞧!” 陈忠孝到底也没有给石明山的哥哥分户口。肖兰犯了难,怎么办?对石明山怎么说,能说陈忠孝不给办吗,不能,也不能说,陈忠孝是不给自己这个面子。给石明山退回去吗?这也不好,人家是弟弟的同学,谁张口求人那么轻易的呢?这也太不够意思了。 这天晚上,陈忠孝还没有回来,肖兰收拾利索之后,坐字母亲身边,刘志斌还是盘腿坐在炕头的中心,她咳嗽了一阵,咳嗽得好像要把心肺都咳嗽碎了似的,脸上汗津津的。肖兰站起身来给母亲捶背,又给母亲倒水拿药,刘志斌喝了点儿水,吃了两片药,似乎强一些,肖兰说:“妈,你就躺一会儿,歇歇吧。” 刘志斌就躺下来了,咳嗽也慢慢地停止了。刘志斌忽然想起了办户口的事,就问:“兰子,忠孝还没有给石明山办户口吗?”肖兰说:“他不给办,说我答应了,让我去办。我怎么去办呀,他在单位,我去,这是什么事儿呀?”刘志斌说:“可不是,这忠孝也太不像话了,这么点儿求他,他还不给办,真是的。” 肖兰说:“他就是和和我别劲,我这个老婆,在他眼里,根本就没有位置。要是他家人一放个屁,他早就去办了。我借不了他的光,还有罗乱。他要是不在公安局,人家哪能求我呀?”刘志斌没有说话,肖兰又说:“这事儿可真叫人犯愁哇。” 刘志斌听了女儿的话,心里也是同感,她说:“我看,你自己去找那个什么姓韩的去办,我想人家会给你面子的。”肖兰听了母亲的话,没有说什么,她的心里也在考虑母亲的话可不可行。 后来,肖兰找公安局的韩成友帮忙,给石明山的哥哥分了户口。肖兰已经答应人家的事儿怎么能不给办呢?陈忠孝不给肖兰面子,肖兰不会另寻途径吗?不过,从这小小的事情上,肖兰又一次地看清楚了陈忠孝对自己的态度。肖兰感到,自己的家庭生活还是不会平静,更何谈幸福欢乐?但是,她有强儿,这便是幸福,这便是欢乐,这便是希望! (200)身在心飞 (201) 婆家生涯 (202) 总想回家 (203) 孝母弃子 (204) 探望陈母 十二月份的下旬。有一天,寒风凛冽,大雪纷飞。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这时候,顶多也不过是下午五点多钟,可是,东北的冬天,昼短夜长,四点钟过点,天就暗下来了,到五点钟下班的时候,那已经是全黑了。 肖兰背着强儿下班回来,路上,已经有些积雪了,这倒是有双重性,一方面,地上有雪的照耀,道路多多少少地分明一些,另一方面,有雪,地上就滑,走路容易摔倒。强儿已经两岁半了,他是有些分量的,还亏得是背着,要是抱着就更沉了。 肖兰一茨一滑地朝前走,那呼呼的寒风,飞扬的大雪,都增加了肖兰行走的困难。除了地上有些积雪之外,一个路灯都没有,下班的人,也都各奔东西,肖兰周围就没有人了,有时候,肖兰就滑倒了,但她是保护孩子不摔着,自己就摔着了。 到家以后,又是停电。屋里连个蜡烛都没有点,家里只有刘志斌一个人,她就在黑暗里挣扎着。屋子里很冷。肖兰点上了蜡烛,看见母亲蜷缩在被里还不断地咳嗽。咳嗽病本来就是因为气候的寒冷造成的。屋子里那么冷,母亲的咳嗽怎么能不犯得厉害呢? 况且,屋子冷如冰窖,那炕也一点儿热乎气都没有,刘志斌一人坐在炕上,不活动——她活动不了,气喘,咳嗽,咳嗽得浑身是汗,让冰冷的屋子一浸透,浑身发凉,她下地都很巴劲,这样,她是多么地冷啊,那咳嗽又是怎样地折磨着她啊。 刘志斌见肖兰母子回来,就挣扎着起来。在蜡烛的微光里,肖兰看见了母亲脸上的汗珠,肖兰的心好疼。强儿扑到刘志斌身边,甜甜地说道:“姥姥,我回来了。”刘志斌重重地喘了口气:“强,快上姥这儿来。我抱着你能暖和点儿。”强儿就钻到刘志斌的怀里,刘志斌就把他抱在怀里。 刘志斌身上裹着被,强儿也就被裹在中间了。但还是很冷,娘俩直哆嗦。 肖兰看了他们的样子,泪都出来了。肖兰问母亲:“妈,炉子灭了?”刘志斌声音颤微微地说“可不是?屋里没有煤了,我也出不去。再说煤也不多了不够烧。”肖兰擦了把眼泪:“妈,都怪我晌午着急,没收煤。冷了吧?你别怕煤不够烧,咱们再求人买。你咳嗽,怕冷。” 刘志斌气喘嘘嘘地说:“可不是?这病就是这样。越冷越厉害。”肖兰的心里很是难过,老母亲和自己在一起,遭了多少罪呀?环境的恶劣,人为的烦恼,母亲这一辈子没有好日子过,真是太可怜了。 肖兰忽然想起了院外的一堆煤 ,就问母亲:“妈,我刚才进来,看见院外堆着煤,是咱家的吧?” 刘志斌回答说:“是咱家的,下午送来的。煤可不好买了,是你哥求人给买的。”肖兰安慰母亲说:“再难咱也得想办法买。妈,你别看他爸,该烧就烧。他也真够缺德的了。晚上炕凉,给你多烧点儿他就舍不得。”刘志斌很难过,没有说什么,只是唉声叹气。 肖兰心里更是难过,她的心里说:我们没有地方住,是母亲收留了我们。 在母亲的家里,陈忠孝却不能善待于他有恩的人,尤其是百般疼爱他的老人——我的母亲。肖兰又给母亲和强儿围了一床被:“妈,我去取点儿煤来生炉子。”刘志斌看看肖兰:“你感冒没好,多穿点儿,别再冻着。” 肖兰把炉子生好了,但是屋子里的温度太低了一时也缓不过来。肖兰搓搓手,屋子太冷了,想来白天一整天就是这样,母亲得冻什么样,这么冷,她的咳嗽病,怎能不加重呢?肖兰越想越难过,眼泪又直泻出来。电还是没有来,那时候的停电,次数多,时间长。 做饭就用风轮,风轮是手摇的,最好有两个人做饭,一个摇风轮,一个做饭。陈忠孝经常不回来,多是肖兰自己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所以就很慢。肖兰到外面看看天,好漆黑。走到院外,看看一堆煤。 肖兰进屋对母亲说:“妈,我得先把他爸找回来收煤,我浑身无力,也挑不动。要不收回来就可能丢了,上次都丢了一回了,钱多少不说,不好买呀。” 刘志斌想了想就说:“啊,快去快回。还没做饭呢,强儿该饿了。”强儿听了刘志斌的话,懂事地说:“我不饿,妈去吧。”肖兰穿戴好就走在漆黑一团的夜色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奔。 这时候,风,还在吼叫,;雪,还在飞扬,路上,根本就看不到行人,肖兰的胆子还是比较小的,但她也得挺着,自己感冒了,那一大堆媒,是挑不动的,放在外面,说不定丢了,别的办法也没有,只好去把陈忠孝找回来。 肖兰到陈忠孝的单位一看没有就往回走。肖兰走出了不远,往东一看,就看到了陈家的房子,陈家的房子,离陈忠孝的单位只有五百米,肖兰想去看看陈忠孝的母亲,她出院好几天了,不知道怎么样了。肖兰走到陈家,窗帘挡着,正好来电了,肖兰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前,从帘缝里往里看,屋里只有陈父和陈母二人。 肖兰心想,他没在这儿,正好,他要是在这儿,我还真不能进去,要不又找麻烦了。肖兰就进屋。 陈家的屋子里很暖和,就像是夏天里一样,肖兰一进屋,就有股热气扑面而来,肖兰心里说:这可和我家是两重天啊。陈母披着衣服,腿上盖着被,坐在炕中间,陈父坐在对面炕上。陈父见肖兰来了就说:“肖兰来了?”肖兰说:“爸在家?妈这几天又好点儿了?上班忙,晚上来看看。” 陈母回答说:“好多了,没工夫就别来了。不用惦记,我好多了。”肖兰走到陈母面前坐在炕沿上,仔细地看看她的气色。陈母的确好多了,气色也转过来不少,一点儿也不咳嗽也不气喘,那神态是一派自得的样子,可比刘志斌好多了。肖兰心里说:人家母亲都住了十几天院,我的母亲却没有住一天的医院,还呆在冷冰冰的屋子里,受着闲气。 肖兰的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但是也不能在此表现出来。肖兰的脸上出现了笑容:“妈,你真好多了,这可太好了!”陈父看看肖兰:“忠孝咋没来?” 肖兰说:“他没在家,有事没回来。”陈母也笑了笑:“可不是?我自己也觉得好多了。小强呢?”肖兰说:“和他姥在家呢。” 陈父又看看肖兰说:”怎么,听你的鼻子动静,你感冒了?”肖兰抽搭一下鼻子:“啊,好几天了。”陈母也看看肖兰:“你吃药了?”肖兰回答说:“中午吃的。晚上还没呢。”陈父的脸上现出关切的样子:“赶紧吃药,别大意重了。”肖兰说:“也不太重,就是浑身无力。头痛,鼻子不通气。” 陈母说:“不行就打针。”肖兰看看陈母说:“不碍事。妈,这几天你还打针吗?”陈母点点头:“打。”肖兰又问:“还打什么药?”陈父用手指指地桌:“青霉素。你看,在桌子上呢。”肖兰站起身来走到地桌前,拿起药盒仔细地看了看说:“这个挺好,不太疼。”陈母又点点头:“嗯,不咋疼。” 肖兰和陈父陈母又说了一会儿,就站起来告辞:“爸,妈,我回去了。妈,你好好养病,过几天我再来看你们。”陈母看着肖兰说:“不呆会儿啦?没工夫就别来了,我没事,死不了。”肖兰笑笑:“妈,看你说哪儿去了?”陈父也站起来要送送我:“敢走吗?”肖兰说:“敢走。” 肖兰出了陈家门,加快了脚步,家里头还有母亲和孩子没有吃饭,屋子还不热乎,肖兰想快点到家,好把屋子烧热,让母亲也别受冻了。肖兰还想刚才在陈家的情景,这次,她有点儿奇怪,那陈母和陈父,今晚的态度可是真好,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平和的态度。 肖兰回到了家,屋子里暖和点了,但是还不算热,母亲和强儿仍然裹着被。 刘志斌问:“找到他爸了吗?”肖兰说:“没有,单位也没有,我去他家看看妈,正好不远了,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刘志斌听了,说:“看看对,不管怎么地,是老人,她病了。”肖兰心里说:人家,可比你好多了,就像没有病一样。肖兰说:“妈,我去做饭,你们饿了吧?” 肖兰又把炉子添了煤。肖兰做了点儿饭,来电了做饭就容易得多了。兰娘三个吃了饭,觉得又暖和了一些。 肖兰走后,陈父看了老伴一眼,说:“这肖兰这么黑了,还来看看你。” 陈母先是没有做声,她心里又在泛出毒液,就像是那毒蛇一样,来毒害人的,尤其是善良温柔的肖兰,总是被她毒液伤害!陈母一阵冷笑,陈父莫名其妙,但他意识到老伴又有什么鬼着子了。果然,陈母招招手,陈父走过去,两个老鬼嘀咕起来! (205) 挑起战争 (206)戳穿病重 (207) 不打自招 (208) 兴风作浪 陈忠礼从炕上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他不自觉地往窗外看了看,就见陈忠孝已来到门前,正在安放自行车呢。他就对父母说:“我三哥来了。”陈父问:“几点了?”陈忠礼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六点半。” 陈父对老伴说:“你快躺下装重。”陈母听了急忙躺下,盖上被,陈忠礼又往脸盆里倒点儿开水,把一条白毛巾洗了洗,用手拧了个半湿不干,然后放在母亲的额头上。陈父用手把大背头抓了抓,然后靠墙坐下说:“还得给他烧点儿火。”陈母和陈忠礼都笑着点点头。 陈忠孝一推开外地门,陈母的笑脸就变成痛苦的愁容,她还大声地呻吟着。 陈父苦着个老脸,陈忠礼偷着乐。陈忠孝进来,陈忠礼站起来说:“三哥你可来了,妈不见好。”陈母大声地呻吟:“哎哟,嗯——嗯——”那声音叫人听了,就觉得病得不轻,痛苦极了。 陈忠孝急忙走到母亲身边,满脸焦急不安小心翼翼地问:“妈,还挺厉害?” 陈母见问,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哎哟,我,我好难受哇,我是,是一点儿气也生不得呀,嗯——嗯——” 陈父气呼呼地说:“你他妈的还好意思问呢。昨晚打肖兰走后你妈就重。原来好好的,昨晚就折腾一宿,这阵还好点儿呢,爹一声妈一声地叫唤一宿。我和你老弟都没睡,这不,你看,我们的眼圈都红了。” 陈忠礼差点儿笑出声来,心里说:“我爸真会编,昨晚我们几个,连我妈,打了一宿麻将,咋不眼红?”陈父看见老儿子偷着笑怕露了馅儿,就说:“老疙瘩,快去做饭。”陈忠礼答应一声:“哎。”捂着嘴巴赶紧跑出去。陈忠孝见弟弟的神情古怪就问:“老疙瘩,你咋地啦?”陈父急忙掩饰:“啊啊,他是连睏带上火,哭了半天,怕你妈好不了。” 陈忠孝听了十分焦急和惭愧:“爸,妈,上医院吧。”陈父急了:“上啥医院,咋去?”陈母正在哼哼一听上医院,就不哼哼了,“噢”地一声坐起,大声骂道:“我不去,我怕死到那儿,我死也要死到家!我你妈的,你个窝囊废,完犊子!连个老婆都管不住,上这儿来气我,想气死我,这个小老婆心肠也忒毒了。哼,你个王八犊子,我白养了你!” 陈忠孝被骂了个狗血喷头,不敢说别的唯唯连声说:“妈,你老人家消消气儿好不好?昨晚回去我就和她打起来了,我狠狠地打了她,连她妈我都当面骂了,给你出了气,泄了恨!你就别再生气了,和她那个牲口生气多犯不上?再说,她说不是来找我的,是来看你的。” 陈母一惊:“啥啥?不是来找你的,是来看我的?”陈父一瞪眼:“你咋胡说呢?”陈忠孝继续说:“真的,她说在咱家外面看窗帘缝见我没在才进来的,要是找我就不进来了。她还说,她没有说那话。” 陈母听了就炸了:“你个王八犊子,咋听那小老婆胡扯啥?她能说是来找你的吗?她能说她说那话了吗?”陈忠孝一时也没法说什么就说:“这——她还说和你们唠了半天嗑,问了你的病情又看了药盒呢。说你也没生气呀,你和我爸挺高兴的呀。” 陈母满脸阴沉大声地说:“啥?你听听,那小老婆说得多好听啊,她一进门就东张西望地找你,没见着你,说完那话她就走了,屁股都没沾炕沿。我当时有气也不能露出来,咋地我也得装装呀。”陈父的心里明净的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但是他怎么会说实话呢,他怒气冲冲地说:你个王八犊子,你还来气你妈,你净听老婆的,难道我和你妈撒谎不成?难道你妈装重不成?” 陈母一听,就撒泼放刁,连哭带叫:“哎呀,老天爷呀,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能撒谎骗人,装病弄鬼?我要是那样,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我要说撒谎骗人,也不能骗自己的亲生儿子呀。我要是那样还是个人哪?” 陈母说到此处,打自己的嘴巴啪,啪:“我这个该死没用的老太婆,咋就不死呢?还得人家看,惹得人家媳妇不乐意,气我不说,还在自己男人面前花言巧语,这个犊子就听、就信,这一大早就来气我!一个气我还嫌不够,怕我不死,又跑来一个气我!啊呀,天哪,天哪,你就让我死了算了,谁也不麻烦,谁也不得罪!” 陈母说着又往墙上撞,陈忠孝吓得上前去拽:“妈,妈,我不是来气你,我惦记你一宿,一大早就跑来看你的。”陈父大骂,上前来揍陈忠孝:“你个畜牲,王八犊子,净挑好听的说。不是气,说那些话干屁!我今天豁出去了,非打死你不可!”陈父一边说一边狠狠地打陈忠孝的嘴巴,顿时,陈忠孝的嘴巴就流了血。 陈母也不撞墙了,一边看着老伴打亲生儿子,一边加钢:“打,打!打这个只有老婆没有爹妈的王八犊子!”陈忠孝想,是啊,爸爸和妈妈他们不能撒谎啊,他们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他们能撒谎骗别人,怎么能骗自己的亲生儿子呢?兔子不吃窝边草,虎毒不食子,何况是人?再说了,他们要是撒谎骗自己,为的是什么呀,他们不能是故意整事儿,挑拨我和肖兰打仗啊,爸爸和妈妈也不是那样的人啊。 既然不能是爸爸和妈妈撒谎,那就是肖兰在撒谎,她是有理由撒谎,她的心眼本来就不好使,她为了掩盖自己去找我的事实,就会说是去看我妈的,她看看没有我就走了却编出一大堆情节来,就是这个臭老娘们在撒谎。 陈忠孝不敢动:“爸,爸,听我说。”陈父一边打一边说:“我不听,我不听!”陈忠礼进来,拽住父亲:“爸,别打了,别打了。”陈父说:“你滚一边去,我非打死这个畜牲不可!叫他听老婆的,气爹妈!”陈父一边说一边还啪啪地直搧陈忠孝的嘴巴。 陈忠礼见此情景,知道该怎么办,他蹲下身来看看被打倒在地的陈忠孝劝道:“三哥,你还不说软话?”陈忠孝发现自己都被老父亲打糊涂了,竟然忘了服软,于是,他就赶快说:“爸,我错了,你和我妈就别生气了。”陈父的手还是没有停下来:“错啥?哪错?”陈母也问道:“对,啥错了?”陈忠礼用手拽拽陈忠孝:“三哥,你还不快说?”陈忠孝低声下气地说:“我不该听老婆的话。”陈母忿忿地说:“还有——”陈父还是啪啪地打:“还有呢?”陈忠孝想了一想:“我不该替老婆辩护。” 陈父问:“真话?”陈忠孝急忙说:“爸,是真话。” 陈忠礼见是时候了就拽住父亲:“爸,三哥认错了,你就别打了。” 陈父也有点儿打累了,自己也觉得差不多了就住了手:“好,不打了,不过,你再这样试试,我不撕了你的皮我都不是你爸!” 陈母又倒下:“哎哟,这一气,我又重了。”陈忠礼上前,故意地大喊:“哎哟,妈呀,你咋地啦?醒醒啊。”陈忠孝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得擦擦自己脸上的血,跑到母亲面前,又哭又叫:“妈,妈,你就消消气儿吧,我一定不气你了!” 陈父也上前,一把抓住陈忠孝,大吼起来:“三犊子,我告诉你,你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就饶不了你,我非要你命不可!”陈忠孝吓得腿软连忙跪下求饶:“是,爸,我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我吧。” 陈忠礼倒了一杯水端到母亲面前:“妈,你喝点儿水吧。”陈母把脸一扭:“不喝,气都气饱了,哪儿还喝得下?”陈忠孝从弟弟的手里拿过杯子,送到母亲唇边,哀求地说:“妈,你就喝点儿吧。要不,我都难过死了。我以后绝对不敢了,那还不行吗?” 陈母看自己儿子那可怜巴巴的样子,也就不再端了:“那好,你回去再给我教训教训那个小老婆,省得她嚼舌头,不让你管我。”陈忠孝一连声地答应:“是是是,我一定照办。” 陈忠孝等母亲喝完水,就想退到一边,他退着走,看不见身后的小凳子,一下子就拌倒了,他也不敢喊疼,急忙往起爬。陈忠礼看见陈忠孝花蝴蝶似的脸觉得非常好玩,又回想刚才的一幕幕,实在好笑,他也真憋不住了,就哈哈哈大笑起来。陈忠礼这一笑声,把屋子里的人都笑愣了,都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陈忠礼也不好说出实情,就掩饰道:“啊,我太高兴了!三哥总算是开了窍,妈也不生气了,病就好了,这不是咱们的大喜事儿吗?”陈忠礼说完,走到陈忠孝的面前,指指陈忠孝的脸:“三哥,你照照镜子擦一擦。” 陈忠孝走到镜子面前一照,看见了自己血糊糊的花脸,不由得也笑了,可是,他的笑比哭还难看。 (209) 战火又烧 第二天中午肖兰下了班就急急忙忙地回了家。到家看看母亲,刘志斌还是不大好,咳嗽还是很重,气也上不来,有时咳嗽得大汗淋漓。她有时躺在炕上,有时坐在炕上,炕也不热乎,没有大头煤,大头煤可以热乎炕,元煤就不热炕。肖海给母亲安上了电褥子也告诉了功能特点,但是刘志斌总是害怕电褥子跑火,不是烧着了被褥,就是打着自己不敢用,肖兰也怕它着火也不敢给母亲用。真是愚昧无知,要不然的话,母亲不就有热炕坐吗?也少遭不少罪,或许寿命能长一些。 肖兰看完母亲,又把炉火勾得旺一些,然后,就去做饭。中午时间短,肖兰急急忙忙地做饭,怕上班晚。还好,中午没有停电。那时还没有电饭锅,就用大锅煮饭。饭熟了,肖兰就用笊篱捞饭,然后,她准备做点儿菜,在煮饭的时候,她已经把菜准备好了。 就在这时候,陈忠孝回来了。他一进门看见了肖兰,双手插腰,恶狠狠地盯着肖兰足足有三分钟,一句话也没有说。肖兰见他如此,也没有说话,但肖兰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愤怒和仇恨,象是要杀人似的凶恶。 肖兰心里不由得惊恐起来,心砰砰直跳,不知道为什么,肖兰今天看到了陈忠孝那从来没有过的凶神恶煞般的嘴脸,心里就这么个反应,这也是从来没有过的。肖兰捞完饭,想做菜。 还没有等肖兰把菜下锅,那陈忠孝就变了姿态,就走上前来,端起饭盆往地上一摔,饭撒了一地,他的这个动作,很是出乎肖兰的意外,肖兰心里一下子就反感了,她也回头看着陈忠孝。 陈忠孝一把就揪住肖兰的头发,挥起手左右开弓大打出手,嘴里吼道:“操你妈的,我打死你!你个犊子,竟说好听的,编八造车的,你是个什么东西?” 肖兰尽管有些惊恐,腿脚发软,但还是和他撕扯起来。肖兰的声音也变了:“我编?到底是谁编?” 刘志斌在屋里还是在咳嗽不止,她透过自己的咳嗽声,听到了外屋地的动静和陈忠孝的叫骂声,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情况不妙,她挣扎着起来喊叫:你们还打—— ”话没有说完就昏了过去! 陈忠孝凶恶到了极点,也不知他哪来的那么大的劲儿,或许是他家挑起的怒火熔化的力量,他把肖兰用力一推,肖兰就立脚不住,往后一仰就倒在地上,肖兰挣扎着要爬起来。 陈忠孝走上前,骑在肖兰身上,狠狠地打,肖兰的鼻子,嘴角全都流出了血,她的反抗在疯狂的陈忠孝面前显得太无力了。肖兰还是不屈不挠,但她的的确确挨了一顿痛打。 陈忠孝一边打一边叫骂,句句不离骂肖兰的母亲刘志斌,而且,他的声音也变了调,如同野狼嚎一般地难听,令人恐怖。肖兰呢,她被打得浑身上下没有不挨打的地方,她用双手挡来挡去的,没有还手之力,她已经筋疲力尽了。陈忠孝打得差不多了,他就用双手狠狠地掐住肖兰的两腮,仇恨之火燃烧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肖兰的眼睛:“你说,你为啥去找我?你为啥编瞎话撒谎?你为啥说的话不认账?今天你不说清楚我就打死你!” 肖兰被他掐的好疼,肖兰的嘴也被他掐长了根本也说不了话。陈忠孝见肖兰不回答他的问话就更加凶狠,他松开肖兰的两腮,用双手掐住肖兰的脖子,肖兰被掐得喘不过气来,肖兰的生命的的确确存在着危险,她已感到死亡的威胁!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种求生的意念冲上肖兰的心头,我不能死,我还有老母亲,我还有小儿郎!就在这种意念的催动之下,一股巨大的力量萌发出来。肖兰用双手狠狠地掰陈忠孝的双手,她的身体猛然一抖,陈忠孝就被掀倒。 陈忠孝是没有想到肖兰会有这么个举动,他也不曾料到肖兰会有这么巨大的力量,肖兰这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否则的话,肖兰是干不过他的。陈忠孝大叫一声,又扑向了肖兰,肖兰又和他扭在一起。陈忠孝又吼起来:“你说,你为啥撒谎?明明是找我,为啥说是看我妈,还编出许多情况来?”肖兰不回答他的问话:“你家干什么还挑拨?”陈忠孝还是吼叫:“谁挑了?都是你搬弄是非!” 肖兰也大叫起来:“不是你家挑的,今天你又打什么人?”陈忠孝叫道:“我家人根本没有挑唆,他们说的都是事实,都是你他妈的做损,故意地气我妈,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妈,啊,你他妈的有多狠!” 肖兰也提高了声音,愤怒地大声说道:“就是你家又挑唆你了,我是看你妈,根本不是找你的,你家人为什么这样挑唆,他们想干什么,你家人太坏了,你怎么不说他们,还听信他们的坏话?” 陈忠孝吼叫:“你是去找我的,进屋就找我,没找到我你说完那话就走了,根本就没唠嗑也没看药盒。”肖兰毫不相让:“当时你不在场,你怎么知道?这不明摆着你家说的,今天你又来找后账,这不是挑唆是什么?” 陈忠孝还是野狼嚎一般地叫骂:“操你妈的,你就是气我妈,你恨不得我妈死了,你个老娘们儿。心眼儿太坏了,你要不是找我,我家人怎么能说你去找我,你不是气我妈,我家人怎么能说你去气我妈?” 东屋王大嫂听到声音过来了,她去拉肖兰和陈忠孝,夹在肖兰和陈忠孝中间,陈忠孝还举手打肖兰,肖兰就用手抓他,他的嘴唇被抓出了血。王大嫂生气了:“放手!你们还有没有完?太不象话了,怎么回事,你们总打架,两天不打,三天早早的,咋不好好过?这可真是的,也不没有个头。” 肖兰住了手,陈忠孝还要打,王大嫂说:“陈忠孝,你咋没完了?”陈忠孝才住了手,觉得嘴疼,就进了里屋,拿过圆镜一照,大怒,把镜子一摔:“看你这个女人多狠,把我的嘴都抠破了。操你妈的。” 王大嫂一皱眉:“陈忠孝,你咋骂人?人家老妈还惹着你啦?”肖兰听了陈忠孝又在骂母亲,大怒了,是可忍,熟不可忍!昨天他已经当面骂我的母亲了,我都没有深究下去,今天他还是如此,我岂能再容他?那样的话,我也太无能了,我的母亲善良无比,对他好的到了极致,他非但不感恩戴德,反而辱骂不止,这不是野兽的行径吗? 他妈那么作恶,反而挨不着辱骂,这也太不公平了!不行,我得讨个公道!但陈忠孝他是能用道理来讲得通吗?讲不通的,他要是讲道理的话,就不会出现这些情况了。也罢,我也不必和他讲什么大道理了,还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吧,决不能向这个畜生屈服。 于是,肖兰大声说道:“陈忠孝,你个牲口样儿!你没妈?你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么?你在你家净和你妈干那事儿吗?”陈忠孝一听受不了了,又跳起来想打肖兰,王大嫂用手一推:“你又干啥?上一边去。” 陈忠孝见打不了了就跳脚:“大嫂,你听她说的多砢碜?”王大嫂说:“你骂的不更砢碜吗?”肖兰看着陈忠孝:“我没骂你。你骂人使劲儿骂,我问问你就不行了吗?你为什么开口就骂人妈?这都不是头一回了。” 陈忠孝被王大嫂和肖兰问得无话可说。王大嫂说:“行了行了,说的没用,以后别骂人就是了。今天又因啥打仗?”肖兰看了陈忠孝一眼:“那不是他回去家里又挑唆了嘛,给他上反劲了,不然的话,今天他又大什么仗呢?” 陈忠孝一瞪眼睛:“你放屁,谁挑了?”肖兰气呼呼地说:“没挑唆,昨天王大嫂他们都劝完了,今天你又打什么?你昨天没说的话今天怎么才说?” 陈忠孝蛮横地说:“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 王大嫂也就听明白了说:“别说了,有啥用?以后多想想,啥对啥不对的得有个分辨,别吵别闹的好好过日子那才是真格的。你们动不动就吵,你妈也跟着上火,她还有病。大婶在屋里吗?” 肖兰说:“我妈在屋里呢。”王大嫂有点儿纳闷:“咋没有动静?”她边说边往屋里走,肖兰也跟进去。进屋一看,刘志斌已经不省人事了,王大嫂大叫:“大婶,大婶,你咋地啦?”但刘志斌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了。 肖兰走到母亲身边,摇晃着母亲:“妈,妈,你醒醒啊!”王大嫂急急地说:“快,给你妈找大夫!”肖兰急忙跑出去请大夫。大夫来了给刘志斌看病打针,肖兰握着母亲的手流泪,王大嫂在一旁直摇头叹气不止,肖兰看着母亲,这是活活地被陈忠孝给气的,气妈的,不是我肖兰,而是你陈忠孝,我没有气你妈,你却气我妈,这个便是一个仇恨。肖兰看看屋子,陈忠孝不知去向,这不用寻思,那陈忠孝肯定是去了他们家报告献媚去了,这个畜生! (210) 肖霞探亲 (211) 平和对话 (212) 母亲看病 (213)救人牺牲 (214) 说牛妻病 二月下旬的一天,刘志斌和肖华带着强儿去了肖海家没有回来。陈忠孝问肖兰说:“我那旧军衣、旧军鞋还有没有了?”肖兰想了一想说:“不是去年给牛得水了吗?你要干什么用?”陈忠孝看看肖兰说:“今年该发新的了。得交旧的,没有就得交钱。” 肖兰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儿就说:“哎,前些日子我看见牛得水穿双旧军鞋,穿件旧军衣,八成就是你的,你就要来交上去吧。”陈忠孝点点头:“可也是。哎,我得上他家看看去。”肖兰看着陈忠孝说:“就这么点儿事儿,明天上班你不会和他说吗?”陈忠孝叹气说:“唉,他媳妇的病不是好利索了没有。” 肖兰奇怪地地问:“怎么,他老婆病挺重吗?”陈忠孝又重重地叹气说:“啊,我好上他家去。前些日子,他媳妇头疼,我去了,他媳妇还要给我做饭。我看她有病,咋好意思让人家带病给我做饭?我就说,‘得水,咱俩自己做,让她歇着吧’,俺俩自己做的饭。” 肖兰越听越气,她盯住陈忠的脸,不动声色。陈忠孝说下去:“前天,是二十八号吧,我去了,他媳妇又病了,在炕上躺着,看样子比前些日子重一点儿。我就问牛得水,‘咋不请个大夫看看?’得水说‘没啥大病,看啥?’唉,你看那牛得水,自己老婆病了,还满不在乎,虽说不太重,可有病也是难受哇,他竟忍心不管,再说重了不就糟了吗?” 肖兰听了陈忠孝这一段话,若有所思,点点头说:“啊,啊,人家的老婆病了,得看,不然的话,重了就糟了——”陈忠孝没有理会肖兰的神态和语言,继续说:“我就让牛得水找大夫,可这老牛来了犟劲儿,就不去。没办法,我去给找吧。他家离小医院近,可小医院我不太熟,我进屋一看,大夫我都不认识,我就出来想咋办。我忽然想起张明远家就在附近,他是个老警察了,认识人多。我就把张明远薅出来,让他去找大夫。” 肖兰见陈忠孝不说了就问:“找来了大夫吗?看了吗?什么病?”陈忠孝还是没有觉警说:“找了,什么张大夫也看了,说是感冒,我就松了口气。我又给买的药,钱还是我拿的呢。你说这牛得水,真不象话,老婆有病不在意,还说不要紧。真是的,他老婆跟他算是倒了霉了!” 陈忠孝一边说还一边摇头叹气。肖兰是越听越气,但忍住不发继续问:“他俩感情不好?”陈忠孝摇摇头:“不错。”肖兰看着陈忠孝还沉浸在牛妻病事的味道里,又问:“那,为什么?” 陈忠孝继续叹气:“唉,老牛是个马大哈,别说是感情不错,不吵架,就是感情不好,好吵架也不能不管哪。在一块儿吃,在一块儿住,好歹是夫妻呀,一夜夫妻百日恩嘛,这老牛就是不对。再说,不是两口子,就是两旁四人儿,也不能见死不救哇,那不太没人道了吗?” 肖兰听了一字一板地说:“是吗?一夜夫妻百日恩,再吵再闹也不能瞅着,得讲人道?”陈忠孝听肖兰这么一说觉得奇怪:“啊,不是吗?”肖兰盯住陈忠孝的眼睛:“那你怎么对我没这么关心,没这么讲人道,也没这么讲夫妻之恩?”陈忠孝这才醒悟,他怒道:“啊,你在这儿等着我那,你挺鬼呀。” 肖兰看了他一眼不屑地说:“不是我等着,更不是我鬼,这——”肖兰说到这儿,想起自己有病陈忠孝不闻不问,还和自己吵架的情景,心中很难过:“这是一种事实吧?”陈忠孝还是怒气不止地说:“你放屁!” 肖兰见陈忠孝那蛮横的样子,从前他对自己不好的一幕幕都象电影镜头似的在脑海里闪现。肖兰忽然变得强硬起来:“你才放屁!自己老婆有病,你不闻不问无动于衷,别人的老婆有病,你就难过了,心疼了?又替人家做饭,又替人家请大夫,又替人家买药,又为人家老婆花钱。你是怎么回事儿?啊?大夫你请不来,你就去薅别人请,可真是千方百计尽心尽力。你是什么意思?” 肖兰喘了一口气又说:“牛得水不管老婆,你看不惯,认为不对是不讲人道,你呢,我有病时,你可曾问过一声?你可曾倒过一杯水?你可曾请过一次大夫?你可曾买过一次药?你可曾花过一分钱?别说是我,就是你的亲生儿子你都不管,你没觉得自己不通情理不讲人道不讲夫妻情份不讲父子情份吗?你没觉得自己连点儿人味都没有吗?你没有自我反省吗?啊——” 肖兰的一连串的炮弹打得陈忠孝无言以对,只好蛮不讲理:“你少来这一套。他们是他们,咱们是咱们,不一样!”肖兰接着陈忠孝的话茬问:“你说,怎么不一样?”陈忠孝看看肖兰说:“人家老婆好,不象你。”肖兰也看着陈忠孝问道:“她,怎么好?我,怎么不好?”陈忠孝一梗脖子:“她,对人好。你,对人不好。” 肖兰又紧紧地追问:“她,对人好,这人是谁?有你吗?”陈忠孝似乎有点儿美滋滋地说:“对我不错,我去了满热情。”肖兰呸了一口:“是呀,你又给人家孩子买冰棍儿买东西,又宁肯不给自己孩子看病也领着人家娘俩逛大街,又给人家找大夫买药,她怎么能不热情?人家自己男人做不到的你都给补缺了,真是左右有缘哪!” 陈忠孝又羞又怒,想来打肖兰:“你——”肖兰冷冷一笑:“嘿嘿,你打呀,打你自己的老婆,心不疼;别人的老婆,你心疼,心疼得都要碎了!”肖兰说完,轻蔑地看了陈忠孝一眼狂笑起来:“哈哈哈……” 陈忠孝无话可说:“我,我——”肖兰停止了笑声:“你‘我’什么?”陈忠孝没有说出下文,他突然转了话题:“你,你对我家不好。”肖兰一听他说这话,就加大了声音:“我对你家不好?你家对我好吗?对你好吗?对孩子好吗?” 陈忠孝狡辩:“我家对咱们都好,可你对他们不好。”肖兰不耐烦了皱了皱眉:“又是那几句话,没个完了。你家好在什么地方,你摆出来,再摆摆我对你家怎么不好。”陈忠孝没有说话,肖兰见他不说话,就说:“摆呀,你家是给过我什么东西,还是惦记过我什么事情?是给过孩子一分钱还是给孩子买过一件衣服?对你又有什么关心的表示吗?” 陈忠孝无法回答,他又转移了话题:“你对我不好。”肖兰就反问他:“我对你哪儿不好?”陈忠孝也没有说出别的只是说:“你对我冷淡。”肖兰迷起眼睛:“冷淡?为什么?可我骂过你吗?打过你吗?你又对我怎么样?” 陈忠孝看看肖兰说:“我对你不好,你对我也不咋样。”肖兰睁大眼睛说:“对了,你对我不好,我对你可是没什么不好,该做的我都做了。至于冷淡嘛,不在什么具体事儿上,就是没有激情吧,那可是你自找的。” 肖兰见陈忠孝没有说什么就接着说:“今天你说牛得水对老婆的事儿,你认为他不对。你呢,你对我什么样?假如就象你说的那样,即使我再不好,你和我是合法夫妻呀,你也不能不管不问、没有人道啊。如此说来,问题就在你身上,你应该反省反省,你究竟如何?” 陈忠孝横叨叨地说:“反省啥?”肖兰不理他那副德性:“你别马列主义尖朝外,老鸹落到猪身上,净看别人不看自己黑。人嘛,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有个病灾的,也保不准不用别人照顾呢。到那时,看是别人的老婆来伺候呢还是自己的老婆来伺候呢?” 陈忠孝不以为然:“我身体好不会有病。有病了也不用你管。”肖兰冷冷地一笑:“别口出狂言,到时候不好收哇。”陈忠孝也冷笑一声:“走着瞧吧。” 肖兰点点头:“那好吧。” 肖兰觉得,再也没有必要和他说下去了,即使是再说下去,也没有什么用处了,这一次,陈忠孝说起牛得水老婆的病情,是他发自内心的真实的写照,肖兰看看陈忠孝,那陈忠孝点燃了一棵烟,坐了下来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悠闲地去听收音机。 肖兰的眼睛里,已经是一种非常厌恶的含义了,肖兰不再生气,和这类人生气,伤了自己的元气,真是太不合算了,肖兰琢磨着,像陈忠孝这种人,说起同一类事物,却能有两种不同的态度。他可以说,牛得水对妻子的不闻不问,是错误的,而自己对妻子的不闻不问,就是有理的。 在他说别人不对的时候,他自己的不对,怎么不说呢,这种人的自我互相地矛盾,又是多么地不可思议呀。其实,也是很显然的道理,这种人,就是不要脸,无耻又无聊。 肖兰不愿意再看陈忠孝一眼,肖兰不想再和他呆下去了,她到外屋地洗洗脸,又回到屋里梳梳头,然后,她穿上衣服,带上了围巾,就向外面走去,那陈忠孝见了,问:“你干啥去?”肖兰没有吱声,大步地走了出去。 (215) 忠孝得病 (216) 病情加剧 (217) 盼家人来 (218) 如此母亲 (219) 如此父亲 (220) 逐渐痊愈 (221) 其乐融融 (222) 病愈溜达 (223) 雪地足迹 (224) 改用软刀 (225) 灌迷魂汤 (226) 在托儿所 清原一中的托儿所,成立于一九七四年三月一日。 托儿所的建立,是校领导考虑到年轻的女教师有的家里没有老人帮助照顾孩子,也不排斥有的男教师家里也是这种情况,校委会正式讨论通过的。 托儿所在学校的最东面的一幢土平房里,环境不是很好的,屋里也是土墙,没有刷白灰,光线也有点儿暗淡。 屋子的东面是一铺大炕,上面铺着绛杆席子,地面也是土的,没有铺砖,也没有抹水泥。 那时,整个学校的环境也是不太好的,没有楼房,有一幢红砖瓦房,是一九五六年盖的,已经有些陈旧,在这幢红砖瓦房的前面,有两幢平顶红砖房,在这两幢平顶红砖房的东面,就是托儿所所在的土平房了。学校的操场很大,在平房的前面,学校四周没有围墙,四通八达。 托儿所有七个孩子,女教师的有六个,还有一个男教师的孩子。托儿所七个孩子,最小的只有一岁,最大的有六岁,五男两女。托儿所的保姆有两个,都是五十多岁的老太太。 一个是高个,面色很白,大眼睛,双眼皮,端庄贤淑。她是历史老师丛玉浦的老伴夏桂环。另一个是中等个,面色较暗,眉毛又浓又黑,眼睛不大不小,相貌平平。她是副校长藤兆录的大姨子老尹太太。不管怎么样,两个保姆都很和善,对孩子很负责。 尽管托儿所的条件不怎么样,但是,孩子妈和孩子爹都很高兴,毕竟孩子有地方送,有人照看。肖兰的儿子强儿,在不满一岁时,曾送到托儿所,他一直哭了三天,只好把他取回去。到了一岁后,又把他送来,他哭闹了一个星期,总算习惯了,因为,他的奶奶只看女儿的孩子,他的姥姥体弱多病,实在是看不了他。 这强儿,有些特别,和那几个孩子不太一样,说白了,他特别淘气,一分钟都不消停。刚来托儿所的时候,他还不会走,他和几个孩子都在大炕上呆着。其实,孩子们多数时候就在大炕上,有些时候去到地上玩,有少许时候到外面去,那当然是暖和的天气。 孩子们多在大炕上,比较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集中在一起,好看。别的孩子在大炕上坐着,而那陈强儿却不是坐着,他是爬,一刻也不停,总是爬来爬去,而且爬得很快,嗖嗖地。 因为他只顾快爬,就不管不顾的,小脚丫都被绛杆炕席刮破了,甚至刮出血来,但是,他还是爬,不知道他感觉到疼痛没有。他的裤子,几天就爬破了,家里钱也紧,没有钱总给他买新裤子,肖兰就一次又一次地补,他的裤子两个膝盖处,总是补丁摞补丁。但他还是不停地爬,嗖嗖地爬! 等到他会走了,一旦让他下地玩,他就在屋子里的地上,来回地跑,一刻也不停,跑的也很快,别的孩子都撵不上他。所以,保姆很少让他下地,就叫他在炕上,但是,在炕上,他也不老实,多是走来走去,可是不爬了,肖兰也不必总给他补裤子了。 天气到了暖和的时候,特别是夏天,外面阳光明媚,空气清新,保姆就让孩子们去外面,但不许走远。其他几个孩子,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无论是大点儿的还是小点儿的,都很听话,老老实实地在门外玩。 可那陈强儿却不如此,他就往远处走。特别是有一年的校春季运动会,操场上,学生们围操场一圈坐着,场里有跑的,有跳的,有撇的,很是热闹。那陈强儿径自一人跑到学生附近,他穿着肖兰给他织的金黄色的毛衣,翠蓝色的裤子,很靓丽,那脸,白得如雪。 也就是因为陈强儿如此,孩子再出屋的时候,保姆就不让他出去,只让他在大炕上呆着,那强儿就趴到玻璃窗上,往外眺望,急得什么似地。屋子里就他一个孩子,他那样子,可是很可怜哪,好像在坐牢房! 保姆们也讲起陈强儿的有趣故事。老丛太太一边比划,一边说:“那小强儿,他出去,拽猪尾巴跑,还跳起来抓飞着的蝴蝶,一悬多高,可着笑了!” 老尹太太也说:“那陈强儿,小脑袋可好使了,记性好,背诗数他背的熟,背的快,什么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还有什么红军不怕远征难……哦,我也记不住那些,反正他可聪明了。” 两个保姆一边说,一边笑。她们说:“淘小子出好的哦,将来这孩子能有出息哟。”肖兰也没法,她能说什么啊,她只好请两个保姆多费心了。 一天,尹保姆求肖兰给她儿子尹清爽写篇文章,说是她儿子单位对职工进行了安全教育,让职工们写篇文章交上去,她儿子写不出来,她拿来了题目。肖兰不能不答应,孩子还得她多操心哪,肖兰就写了下面的文章交差: 《小事不小》: 在人类历史发展的长河中,存在着许许多多的事物。有大事,惊天动地;有小事,微不足道。人们对大事和小事采取了不同的态度。对大事,往往采取了重视的态度;对小事,往往采取了忽视的态度,认为小事太小,不足为念。我们认为,既要重视大事,也不能忽视小事,因为小事不小。 古人说“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故不积跬步,无以致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大事都是由小事汇集而成,没有小事,就无以有大事。大事和小事都不能独立地存在,二者互相联系密不可分。 伟大的共产主义战士雷锋之所以伟大,正是因为由平凡的小事汇集而成的伟大精神与品格。他为人民服务,先从小事做起的,他在雨天帮助大嫂抱小孩找亲人,他曾带病帮助工厂推砖,他也曾用自己的津贴费帮助有困难的同志,他甚至捡一颗钉一块砖,为社会主义的高楼大厦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正是这一切,没有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恰恰是这些点点滴滴的小事,构成了一个革命战士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之中去的壮举,正是这些微乎其微的小事,反映了一个革命战士的高尚情操,汇聚成了一个共产主义战士的伟大灵魂,也正是这些平凡小事的日积月累所奠定的思想基础,才导致了雷锋为了抢救同志而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的伟大壮举。在雷锋的历史上,虽没有上甘岭的冲天火光,也没有云周西村的惊人风雪,但我们完全可以说,雷锋和黄继光同样的伟大。由此可见,从小事做起,培养自己的高尚情操,在最关键的时刻,才能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在生与死的严峻考验面前,才能奉献一切。所以,千千万万个小事,却能汇成社会主义的滚滚洪流,这与党的事业人民的利益密切相关,它反映了时代的特征和风貌。 从反面说,小事也不能算小。古人说“千里之堤,毁于一蚁”,这就是说,往往小小的事情会给人们带来极严重的后果。有个木材加工厂的工人,吸完烟后,把带火的烟头随地一扔,结果是星火燎原,不但把厂房烧了,而且把整个工厂甚至左邻右舍也烧个精光,损失达七十五万元。这一严重的后果,竟是小小的一个烟蒂造成的。这样的小事还能算小吗?这样的小事所造成的严重后果是多么令人触目惊心哪! 所以说,小事不小,以小见大,窥一斑可知全豹,小事中包含着大道理。小事可变大事,可见,小事是大事的构成成分,是大事的基础,而大事是小事的汇合点和结晶。总之,小事和大事,相辅相成,密不可分。 正因如此,我们对小事要抱着正确的态度。每当小事出现时,我们不能看不起它,忽视它。要想到小事可能变成大事,大事可能由小事转化而来。我们要在小事中加强修养,磨练意志,学会改造世界的本领。从坏的方面说,可把坏事消灭在萌芽状态里,防微杜渐,以免发生令人触目惊心的大事,免于我们的千秋大业遭受损失。如果我们对小事掉以轻心,那也不要紧,只要记住“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及时纠正就行了。 这篇文章,写出来之后,肖兰到托儿所交给尹保姆,那强儿就看见了,他趴到肖兰的怀里,说:“妈,你写些什么呀,念给我听听不好吗?”肖兰说:“这个嘛,是我给你尹舅舅写的文章,你不懂。”强儿说:“那可不一定,我能听懂的。”强儿非得要听不可,尹保姆就说:“肖兰,你就念念呗,强子小脑袋瓜好使,备不住就能听懂的。” 夏保姆也说:“是啊是啊,你儿子聪明,这几个孩子,谁都没有他脑袋好使,你就念念吧。”肖兰听了,就念起来,有的地方给孩子解释,那其他的几个孩子连保姆在内,都听着。读完了,强儿说:“妈,我知道,小事不小,不要忽视小事呀。”肖兰和保姆们听了,都很惊讶强儿的聪明劲儿。 (227) 强儿欲望 (228) 肖华返乡 (229)菜里没油 (230) 留下个家 (231) 陈母之死 十月十五日。刘志斌说今天就走,肖兰、肖华都在家里收拾东西准备上火车站。肖海去单位请假,一会儿就来送行。 陈忠孝从外面回来。陈忠孝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又去伺候他妈了。他看看屋子里的状态就说:“怎么,要走?几点车?”刘志斌看看墙上的挂钟:“啊,下午三点。你咋才回来?”陈忠孝的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他对刘志斌说:“妈,他奶病重了,我得伺候去。” 他说着又看看肖华,把头转向了刘志斌说:“妈,小华,我看你们就先别走了,大夫说我妈恐怕有危险。这几天,我不能回来了,你们要走了,家里就剩下了肖兰和强儿。”肖兰听陈忠孝这话的意思,一是他母亲要死了,二是惦记着家里就有自己了,这好像是关心自己还和孩子,肖兰真是感到意外。 刘志斌和肖兰、肖华都有点儿吃惊,刘志斌说:“啥?咋突然就重了?好,我不走了,等过几天再说,我早一天晚一天都没事儿,你就好好伺候吧。” 刘志斌又看看肖兰说:“兰子,你和忠孝赶快去看看。”刘志斌又对肖华说:“华,你也去看看,买点儿东西。”陈忠孝听刘志斌这话,心里很受用,他看看刘志斌说:“妈,那我先走了。”刘志斌点点头说:“好,你快走吧,他们姐俩随后就去。”陈忠孝转身出去了。 刘志斌等陈忠孝走后,才说:“他妈犯病,也没听说重啊,怎么大夫说有危险?”肖兰也说:“嗯,是啊,这次犯病都没去住院,以前不是年年住过院吗?这次没住院,该是不重啊。好怪。”肖华说:“这都不好说,既然大夫说了,可能就是吧。” 肖兰心里犯嘀咕,这事可是有点儿怪,没去住院,怎么就重了呢?大夫说她有危险,难道她还会死吗?阎王爷真的要招她去吗?但我觉得这好像不能成为事实……肖兰正在想入非非,刘志斌催促道:“兰子,你还在想什么?你和华赶快去看看吧。看看到底她怎么样。”肖兰和肖华都答应一声就都出去了。 肖华在街里食品店买了一些东西,肖兰帮他拎着,姐俩往陈家走去。到了陈家,陈家人几乎都在,但是,没有看见韩云和老大陈忠仁。陈家人见是肖华拿着东西来了,他们也有了人味,接过东西,让肖华坐下。肖兰和肖华看看陈母。 陈母躺在西炕上,胳膊上打着吊瓶。肖华问道:“陈婶,你觉得怎么样啊?” 陈母这时候,也好像是不怎么难受,她看看肖华说:“老肺气肿了,没啥大事,就是咳嗽,气也短点儿,没事,死不了。”肖华笑了笑说:“大婶,没事就好,打针吃药,慢慢地就好了。”肖兰也上前看看陈母说:“妈,你老别着急,慢慢就好了。”陈母没说话,似乎点点头。 肖兰和肖华看过和问候陈母后,他们就离开了西炕,到东炕上坐下。陈忠孝在西炕他妈跟前守候着,一会儿给他妈擦擦嘴,一会儿给他妈拽拽被,一会儿又抬头看看吊瓶和输液管里的流动。陈忠孝伺候的十分精心,他的姐姐妹妹却都在东炕呆着。 肖兰见陈忠孝这副样子,心里头就说:哼,伺候他妈可上心了,可真是全心全意,一丝不苟,不愧是大孝子,可对别人就不这样了,连他的亲生儿子,他都不在乎,是剃头刀子,可一头热。太不公平了! 不一会儿,陈忠孝又出去找大夫给他妈再看看。大夫来了,陈母也打完吊瓶了,大夫给陈母看病。大夫看看陈母的面色,又用听诊器听陈母的肺部和心脏。大夫看的很认真,也很细心。看完之后,陈母见大夫没有对她说什么,她就问:“大夫,我咋样?能不能死?” 大夫看看陈母,笑了笑说:“大娘,没事,就是老病了,再打打针,过几天就好了。”陈母听大夫这么说,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她翻身朝里,大概是困了,她闭上眼睛。 后来,陈忠孝送大夫,肖兰也跟出来。大夫的意思说,陈母是肺气肿的晚期,已经到了肺心病的地步,她是心力衰竭。陈忠孝问大夫:“我妈有危险吗?” 大夫点点头说:“嗯,还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因为,她的心力已衰竭了,随时都有危险。”陈忠孝听了,脸色很难看,说:“嗯,前两天的大夫看,就这样说。大夫,我妈住院去吧。” 大夫看看陈忠孝说:“也没什么大必要,医院也是这么治,也没什么好办法。”陈忠孝也就明白了大夫的意思,点点头说:“哦,也是,我家也离医院近,也方便,我姐会输液,去不去医院也就差不多了。”肖兰听了,心里想,看来这老太太恐怕是到了末路,油尽灯枯,不久于人世了。可也不觉得比每年重啊。也是,到了心力衰竭的地步,恐怕就难说了。 肖兰想到这里,脑海里出现了陈母那脸胖肿得变了型很难看,一张恐怖阴森的脸令人感到胆寒。肖华也出来,想要回家,家里还有母亲,还要走,心里惦记着。陈家人送他到门外,肖华就叫他们回去。 肖华问问陈忠孝大夫的诊断情况,他听了,劝了陈忠孝几句,就告辞了。 肖兰也和肖华回家了,还得去学校上班,连看看强儿。强儿看到妈妈来了,很是高兴,他和妈妈说着话,他还问:“妈,这几天,我咋看不到我爸呢?” 肖兰看着强儿,强儿也正仰着头看她,肖兰说:“你奶奶有病了,你爸去伺候了,好几天都不回来了。”强儿说:“奶奶啥病?”肖兰说:“和你姥姥一个病,咳嗽,上不来气儿。”强儿说:“我姥姥咳嗽的厉害,我奶也那样吗?”肖兰说:“这个嘛,我也说不好。” 十七日陈母死去。肖华、肖海都来到了陈家吊唁,给了些钱,交给陈父。 陈母的遗体安放在屋地上,穿上了装老衣服,那装老衣服是买现成的,很森人,加上陈母的遗容,更加阴森可怖。肖兰走上前,给陈母鞠躬,她不由得看看陈母的脸,很是胆寒。陈母的脸,膀肿得很大,脸色昏暗,嘴咧着,还黑布醋溜的,像是要吃人!肖兰退后,心里翻腾。 她想起不久前,她和陈忠孝一块来陈家。 陈母趁陈忠孝去后院姐家的空儿,说的狠毒的话:“我们哪,就是要在老三面前挑唆,叫他不怕你,对你不好,听我们摆弄,和你打架。他一说骂你打你,和你干仗,我就乐,心里就舒坦,你们不打架,我心里就空落落的哦,不舒坦。哟哟,那老三就听信我们的,你就是没招哇,你就遭罪吧。你不能咋地我们哪。嘿嘿!” 肖兰想,你死了,就少一个挑唆的人,你死得好!据陈母的儿子说,她不喜欢土葬,不想躺在棺材里,她希望火葬,她的想法具有新时代的风味,可是她的儿女们认为那火葬有失孝道就违背了她的遗言,把她装在棺材里土葬了,即使是这样,那死去无知无觉的陈母,也许会无可奈何了。 老太太在生前对肖兰是封建主义,肖兰心里说,她伤害了我,破坏了我们的夫妻关系,我是不能伤感于她的死,但我还掉了几滴泪,那是我人之初性本善的产物,并不是和她有什么感情上的牵连。 老太太还有一个特性。记得有一年,她有病住在卫生院,肖兰去看她。 和她同个病房的有个小媳妇,因和丈夫吵架喝药自杀,肖兰忘记了那个小媳妇是抢救过来呢还是死了。但老太太却说:“和男人打仗,咋能喝药?可不能自杀,就和他打。”老太太说这话时,还有点儿上不来气儿。老太太虽是个女人,可是好骂杂,嘴不干不净,她的儿子就原原本本地继承了她的不良传统。 陈母死去的第三天,出殡了。那家里来的人,也不算少,毕竟她有一帮儿女,她的黑色大大棺材停放在院子里,棺材头上,摆着贡品和香烟。肖兰也带着黑纱,肖兰心里说:她生前,尽害我了,我还给她带孝。 家里的丧事办理,陈忠孝一手操办,他大哥不怎么管理,不知道陈忠孝从哪里找来个阴阳先生,这阴阳先生就指挥着人们干这干那的,肖兰是不参与这些做出殡用的物件的,她就跟着韩云,她们俩个还有共同的语言,至于别人,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出殡了,陈老大跪在地上,摔丧盆子,他还掉了两滴眼泪,多了一滴都没有。肖兰看看韩云,韩云的脸上,是很冷漠的表情,她对这个老婆婆,根本没有什么好印象,她怎么能悲哀呢? 至于说肖兰,在看到老婆婆刚死的时候,她掉了眼泪,但是,现在,她也没有再悲哀的情绪,陈母那些恶劣的行为,时时刻刻地都出现在她的眼前。陈忠孝没有哭,但他是个最孝顺的儿女,他说:“活着不孝,死了烂叫,我做不来,但是我没有不孝顺我妈,我对她问心无愧的。” (232) 辞别父亲 (233) 肖母离乡 (234)夜半哭声 (235) 反过来难 (236) 偷偷摸摸 (237) 春节寄钱 (238) 小姑婚事 (239)肖父中风 (240) 住院期间 (241) 肖父去世 这天,又是肖兰陪在肖春阳的身边,她给父亲倒水,喂水果罐头。肖春阳不说什么,但是,他总是偷偷地瞧着这个女儿。肖春阳吃喝完了,肖兰给他擦嘴,她的动作很轻很轻,唯恐父亲不舒服。一切都干完了,肖春阳看着肖兰,肖兰就坐在他头部对面。 肖春阳住院这些天,就是三个人来伺候他,那就是肖辉、肖海和肖兰,别人,就没有来伺候,这哥三个,轮流地伺候,当然,肖辉是伺候的最少的一个,肖海和肖兰,是照顾他的腿脚不好,所以,多让他休息,晚上,肖辉在医院陪床,也是很少的,多是肖海,肖海也不用肖兰晚上陪床,都是他自己陪床,肖兰主要的是负责白天的伺候。 肖海虽然是个男人,但他心地特别好,心也特别细,照顾人那可是没有说的,尤其这是他的亲生父亲。肖辉也是照顾了,但他一是上心劲不足,二是他笨手笨脚的,腿还瘸,也不会细心地照顾。至于肖兰,照顾就没地说了,她心细、周到。 肖春阳心里,也最喜欢肖海和肖兰来照顾他,大儿子照顾,他总觉得不可心,但他没有一丝的怨气,这可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呀。肖春阳白天有肖兰的照顾,他的心里很欣慰,他的身体很舒服,他就是动弹不了,要说是哪里疼,还没有哪块儿疼,什么他都不能自理,就连翻身都不能来。但他的舌头,好像有点儿好转,只是说话没有大力气,声音不大了。 肖春阳是天天地输液,一天上下午各一次,输液久了,就要小便,那也是肖兰给他接尿,然后,没什么别的情况了,肖兰就坐在父亲的床前,和他聊天,输液完了肖兰给父亲擦身子,肖春阳对这个非常地喜欢,这一擦,全身都好受了。 肖春阳说:“这肖霞是音信皆无哇。”肖兰摇摇头说:“爸,不是这样的,她来信打听你的情况,可我没有说你有病了,我怕她惦记,她也回不来。” 肖春阳说:“我都病这样了,她也不回来看看我?还有肖香,肖华,都应该看看我嘛。”肖兰听父亲说这样的话,心里还很开心,起码来说,父亲在卧病的时候,还是想起他们,希望他们回来见见面。 肖兰不紧不慢地说出了肖香他们个个的情况。肖春阳也是想知道哇,不知他是怎么了,还是想见见他们。肖兰说:“爸,我给你说说他们的情况。肖霞她回不来,是因为,她马上就要生孩子了,就这几天。”肖春阳很惊讶:“什么?肖霞要生孩子了?”肖兰说:“是啊,所以,她就回不来了。” 肖春阳说:“她在农村怎么样?”肖兰说:“一个农村,能好吗?肖霞她受了不少苦,遭了好些罪呀。天天来回二十多里地,干活屋子没门,梁上结冰流子,挣不点儿钱。”肖春阳说:“真是遭罪呀,她还怨恨我吧?”肖兰说:“哪会呢。”肖春阳说:“这也是我不对。” 肖兰听父亲说这话,就说:“其实,在我们姐五个里,你最疼肖霞,可你就不给生活费。她完全可以不下的。”肖春阳说:“唉,这真是怨我,我也后悔。”肖兰说:“爸,算了,这都过去了,你就好好养病吧,她现在好多了,结了婚,家就在松江附近,也不用来回跑了。”肖春阳再没有说话。 肖兰说:“肖华也离不开,我妈身体也不好,得肖华照顾。也回不来的。” 肖春阳心里又想起了刘志斌,他对刘志斌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思念,他不好说出来,他没有说话。肖兰接着说:“我香姐家里人多事杂,也脱不开身,暂时也回不来。“肖春阳去过肖香家,知道她家的情况,老的老,小的小,客人还不断。 肖兰说:“现在,你有病卧床不起,还没有告诉他们,他们谁都有情况,告诉他们,他们都得着急上火。看看你的病情,要是——“肖兰说到这儿,停下,看着肖春阳。肖春阳明白,他说:“嗯,要是我不行了,那——” 肖兰说:“不会的,爸,你能好起来。我是说,万一你病加重了,就告诉我香姐,她会回来的。”肖春阳又说:“唉,你大姐来一趟,没呆两天,就回去了,再也没来。”肖兰心里明白了,这是父亲最想见的人! 肖兰问:“爸,你挺想她?”肖春阳点点头,说:“是啊是啊,我对她可是太疼了,可她——唉!”肖兰说:“是啊,你对她那么好,可她,她离这么近,怎么就——” 肖兰回想起过去的往事。记得父亲退休后某年的寒冬腊月,去大姐家病了,大姐捎信儿让去人接父亲,妹妹去了。大姐也来了,大姐连六角钱的火车票都没有舍得给父亲买,她也没有给父亲打车,父亲拖着病重的身子十分艰难地从车站走回家…… 肖春阳刚入院时还能看见刘秀青和孩子们,后来就见不到他们的身影了,只看见肖辉那一瘸一拐的影子晃来晃去。就连肖春阳最宠爱的大女儿肖敏,肖兰也未曾磨面。这就是父亲一生中最宠爱的儿女们对他的回报。 肖春阳胯骨上长满了褥疮,天天给他上药,给他翻身十分费劲。肖兰那时不懂,以为瘫痪的人都生褥疮,假如当时懂的话,决不能让褥疮生出来,免得父亲遭罪。 肖春阳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什么都不能自理。 肖兰和两个哥哥给他翻身,给他接尿,给他抠屎。他的大便干得像羊粪蛋儿,抠得十分费劲,他自己也使劲,可他那虚弱的肉体还有什么劲儿能使出来呀,他还一边使劲一边呐喊,那声音十分微弱凄惨,好像一只垂死的老羊在临终前的挣扎而发出的哀鸣…… 就在肖春阳病情加重的时候,他见肖兰一人在身边,就说:“咱家的事儿,不怨我,我没错,都是你妈不对。”肖兰说:“爸,你有病,咱们就不说这个了,好吗?”肖春阳固执地说:“我到死也得说,我有啥错?都是你妈不对!” 肖兰说:“爸,话不能这么说,怎么能都怨我妈?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两好搁一好’,你怎么能没错呢?” 肖春阳说:“我有啥错?你说。”肖兰摇头说:“爸,你有病,我不想说你什么。”肖春阳却坚持说:“没关系,你说嘛。” 肖兰见父亲直让她说,她想了想说:“好吧,你和我妈的事,我看最主要的是,你和我妈从来就不一心,所以,就总闹矛盾,就免不了总打仗,越打越生分,这就更不一心了,你说东,我说西,总也弄不到一块儿,互相都有看法,都有意见,也就都有怨恨了,这怨恨越积越深,最后,就好不了了。” 肖春阳说:“你说的不对,不是我和你妈分心眼,是你妈和我分心眼,她不贤惠,所以,我们总打仗。”肖兰见这样,就说:“爸,你不能认识到自己的毛病,咱们就别说了。”肖春阳顽固地说:“我没错,都是你妈不对!” 肖春阳逐步走上了他的人生末路,他的大限终于到了。那天早晨,肖春阳好像很清醒,吃了一小碗粥,其实就是人们所说的回光返照。十一点多钟,肖春阳的情况很不好,但他还清醒,肖辉上前看他,他看着肖辉流泪,肖辉也流泪;肖兰上前看他,他没什么表情,肖兰那满腔的亲情陡地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一下子变成了空白,眼泪也不知流到何处去了! 父亲啊,你至死都不一视同仁,你至死都不会转变!既然如此, 父亲啊,你为什么娶母亲为妻?你又为什么把我们兄弟姐妹五人制造出来呢?是啊,就是肖海和肖兰那么伺候他,他到最后还没有留恋,只是恋着肖敏和肖辉。 肖春阳弥留之际,他就两句话,一个动作:肖春阳直着嗓子喊叫:“我没错,都是刘志斌不对!”肖春阳最后一句话:“敏儿,敏儿,我想——”肖春阳用尽最后的力气,手指着窗外,然后,手垂下,咽下了最后的一口气! 肖春阳去了━━连带着他那至死不变的人生信条,他的偏心,他的糊涂,他的愚昧……或许还有他的遗憾!儿女们庄重地安葬了他,他回到了大地的怀抱,肖春阳的墓地,就安在清原的城北一棵树,那里,都是墓地,这个墓地,就是坟墓,把棺木下葬,然后,堆个土堆,不是后来的公墓地。 肖香没有见到父亲最后一面━━千里迢迢。安葬了肖春阳的第二天她才到,她哭得特别伤心,她有许多话要和父亲说,她遗憾没有实现父母和解的宿愿。肖春阳的后事料理完毕之后,肖香侃侃而谈,就着父母事件傾诉了事实,揭穿了肖辉肖敏的所作所为的真面目,肖敏肖辉理屈词穷,无言以对,他们不会认罪,他们是不良之辈,岂能认错?他们只有厚颜无耻! 肖香顾念他们是有相同的血脉,并没有赶尽杀绝,肖香真是宽宏大度,真了不起!肖春阳去世时,刘志斌听到他的死讯后很平静,既没有表现出爱,又没有表现出恨,她还问了问有关的情况。刘志斌,真是贤德仁惠啊! (242) 外地生活 (243) 欢聚一堂 在刘志斌去牡丹江的第二年暑假—— 一九七八年的七月份,肖兰带着强儿去看她,当时的情景至今肖兰还记得清清楚楚,历历在目。 当肖兰带着强儿来到刘志斌住的郊外小房时,肖兰远远的就看见她坐在窗前眺望着。她的头发披散着,黑黑的,她大概在梳头。肖兰跑起来,强儿跟在后面跑。跑近了,肖兰看见母亲的脸色还是那么好看,而且还带着欢喜和焦急的神色,充满着慈祥。 肖兰也很欢喜,拽着孩子跑起来,嘴里喊着:“妈妈━━妈妈━━”冲到屋里,肖兰一下子扑到母亲的怀抱,高兴得热泪盈眶。刘志斌也流出了眼泪……母亲二人抱在一起,都是高兴得无法形容,分别不到一年,可是,在她们的心里,却是相当地漫长! 强儿见姥姥和妈妈抱在一起,他就着急了,他大声说:“姥姥,还有我,强儿,我也好想你呀!”刘志斌听到外孙子的喊声,急忙放开女儿,把强儿紧紧地抱在怀里,亲着他的额头,说:“好大外孙,姥姥也可想你了!” 强儿虽然和姥姥分别多日,但是他没有忘记姥姥,他如今见到了分别多日的姥姥,那当然是高兴极了,他依偎在姥姥的怀里,任凭姥姥亲吻他,他说:“姥姥,我好幸福哟!”如今,这分别多日的亲人,一旦重逢,该是何等地幸福与快乐!肖华在旁边见这激动人心的情景,不禁也激动得落泪! 第七天,肖华上姐姐家回来,陈忠孝也来了,刘志斌和肖兰都很感意外。 肖华一进门就对母亲说:“妈,我姐夫来了。”陈忠孝走上前说:“妈,你好哇?” 刘志斌很高兴说:“忠孝,你啥时来的?”强儿看看陈忠孝说:“爸,你咋来了?”陈忠孝抱抱孩子说:“妈,我上长春公出,顺路来看看你,昨晚才到。” 肖兰看看陈忠孝问:“什么事儿公出?”陈忠孝回答说:“办案。”刘志斌拍拍炕说:“忠孝,快上炕歇歇。”陈忠孝就上炕坐在刘志斌身边。刘志斌问肖华:“你姐他们来不?”肖华高兴地说:“我大姐、霞姐他们一会儿就到。” 刘志斌和肖兰听了都非常高兴。 不大工夫,肖香和李鸿带着四个孩子来了,肖霞和佟文抱着刚刚才满月的儿子佟邈来了,佟邈胖胖乎乎的,长得象妈妈。每家都提着吃的喝的。一时间,小屋满满的,充满了欢声笑语。刘志斌十分开心,坐在炕头上,抱着小佟邈,强儿依偎在姥姥身旁,肖香的几个孩子也在姥姥附近坐下。 李鸿森、陈忠孝、佟文成一字排开,坐在炕梢。肖兰和姐姐、妹妹、弟弟就坐在地下的凳子上。大家说说笑笑一会儿,肖兰和肖霞带着几个外甥女做饭。 两桌子丰盛的饭菜,地上一桌儿,炕上一桌儿。大人们在炕上一桌儿,孩子们在地上一桌儿。李鸿森做了开场白。他四十多岁,是个中等身材,白面书生气,鼻子上也架着一副眼睛,度数很大。 他一直在政府机关工作,他曾是市长的秘书,善于写文章,但不善于交际。 后来就在党史办当主任,一直干到离休。李鸿森对人很好,热情周到,不吝啬钱财,只要他有,他就会救济他人。他特别关心有病的人,并且帮助看病问诊。李鸿森对肖家也很好,和陈忠孝截然不同,肖兰他们对他都很尊重。 李鸿森举起了自己的酒杯,朗声说道:“今天,咱们三家都在妈这里欢聚一堂。首先,我们为妈她老人家身体健康干杯!”大家都举起了酒杯齐声说道:“祝妈妈健康长寿!”“祝姥姥健康长寿!”刘志斌满脸笑容:“好好!” 李鸿森举起了第二杯酒:“这第二杯酒,祝各家生活幸福,万事如意!”大家又都举杯。李鸿森又举起了酒杯:“这第三杯酒,为忠孝老弟接风洗尘!”大家再一次举杯。陈忠孝高兴地说:“谢谢各位!” 陈忠孝又站起身来,他先给刘志斌倒了色酒,又给其他人满上,有白酒的,有色酒的,他转头看看地上的一桌说:“孩子们,你们喝什么就自己倒吧。” 然后,陈忠孝说:“妈,我敬你老人家一杯,祝你老人家晚年幸福!”刘志斌高兴地说:“好,忠孝,妈喝了。” 陈忠孝又看看刘志斌说:“妈,我脾气不好,很对不起你,请多多原谅。过去我好和肖兰打仗,使你生不少气,想起来,我——”刘志斌打断陈忠孝的话茬说:“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我不怪你,别说了。”肖兰听了,看看陈忠孝的脸有点动容,她也很难过,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李鸿森摆摆手说:“今天是高兴的日子,别提那些事。”肖香也说:“是啊,别说了,你今天不是看妈来了吗?” 肖香四十刚出头,她是女中的中等身材,她和肖兰长得很象,但是她比肖兰漂亮,比肖兰有神采,可以说神采飞扬。肖兰脸上有雀斑,她没有。 陈忠孝见刘志斌、李鸿森、肖香都不让他说下去,他说:“那好,我就不说了。”佟文成也站起来了,他也给刘志斌斟酒。佟文成长得高大英俊,他二十八九岁,正是好时候,他的脸色纷里透白,一个斑点都没有。大眼睛双眼皮,眼中的瞳人儿不是黑色,而是黄色。他有点儿口吃,说话结结巴巴的,他还是个爱说爱笑之人。 佟文成给刘志斌倒了满满一杯酒,然后也给大人们都倒了一杯,他举起酒杯说:“妈,我祝你老,老人家身体健康,寿,寿比南,南——”他说到“南”字就结巴不上来了,他就有点儿急了,他是越急越说不上来,急得直翻眼睛,最后终于说出来“山”字。大家听了都觉得着急,也很累,也觉得好笑,都忍着不笑,但是看他急得直翻眼睛实在是好笑。几个女孩子实在是忍不住了,就大笑起来,还笑得前仰后合的。 大人们也跟着笑了,佟文成也不生气:“笑,笑,你,你几个死丫头崽子就知道笑。”平日里佟文成大大咧咧,对人又和气又无架子,所以几个外甥女也就和他皮拉嘎叽的。刘志斌也很高兴:“好好”,说着,就喝了一大口酒。 佟文成又说:“我,我再说一句,就是不管是,是跟前儿的,还,还是远道的,常相,相聚,多喝酒,酒。” 大家不再笑了,都很赞同他的话,心里也都明明知道他说的是不太可能的,但却是大家的共同心愿……肖香、肖兰、肖霞、肖华和几个孩子也都上前祝福刘志斌健康长寿,晚年幸福。刘志斌笑容满面,连连点头说好。 大家有说有笑,开怀畅饮。这全家人的欢聚一堂,真是气氛浓烈、欢快、温馨,真是难得的良辰美景,亲情难却呀! 那几天,大家和刘志斌一起去郊外游玩,欣赏着锦绣河山,流连忘返。 大家围绕着刘志斌在野外就餐,在秀色美景中拍照。 李鸿森在一天的饭桌上说:“明天,咱们去四丰山风景区游玩,我听天气预报了,明天是好天,正好,妈和肖华来了之后,还没有去,我就寻思的等肖兰他们来了,咱们一起去多好哇。” 大家一听,都非常地高兴,孩子们都拍手叫好。肖霞说:“呀呀呀,可惜了,我去不了了,佟邈太小了,要是再大一点儿,我也去。”大家也觉得遗憾,但佟邈才满月不久,怕他出问题。肖霞还说:“你们去吧,我看家,孩子睡觉,我就洗菜,要是能做呢,我就做饭。”李鸿森说:“霞,你尽量看孩子,别出啥问题,饭回来做,这么多人呢,一会儿就做完。” 第二天,李鸿森雇了两辆车,男女老少一共是十二个人,客车向四丰山疾驰而去。四丰山在这个城市的东面,离城十几里地,半个小时就到了。 下了客车,大家站在水库的边上,那水库里的水,汹涌澎湃,很是壮观,这是一座兴建不太久的水库,是四丰山的一大风景。对岸,是高高大大的树木,一派青葱挺拔的景象,不远处,是一个个花坛,里面种着五颜六色的花儿,都在怒放,这美丽的花朵,都使人赏心悦目。还有人工建造的亭阁、游戏的建筑物,也都色彩斑斓,巍峨壮丽,令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肖香扶着母亲,慢慢地行走,其他人也都随后,一边走,一边欣赏着旖旎的风光,李鸿森看到可取的景物,就给刘志斌照相,也给其他人拍照。大人和孩子,都照了很多的照片,这些照片,李鸿森都收录到影集里存放。 中午了,佟文成选好一处地方,那是在树林里,平平坦坦的绿草地上,铺上了塑料布,把各种各样的食品和饮料以及白酒、啤酒摆好,然后,大家开始吃野餐。这食品,是相当地丰富多彩,多是肖香家买的,佟文成也买了一些,肖兰也买了一些,加在一起,那可就多多的了。大家开怀畅饮,有说有笑,这野地里的就餐,那可是别有风味,加上这秀色可餐的四丰山风景,不就使这一大家子的游玩,锦上添花了吗? (244) 终究离别 (245) 帮助看病 (246) 小叔订婚 (247) 去姑奶家 春节过后不久,陈忠孝和颜悦色地对肖兰说:“我想请几天假,咱们一家三口人去强儿的姑奶家看看。”肖兰没说话,陈忠孝这么和她同床异梦打打闹闹地过日子,又是这么冷酷无情没有亲情地对待自己的娘家,她怎么能愿意去陈忠孝的亲属家呢? 陈忠孝又说:“他姑奶家里就有老俩口子,挺孤单的,咱们去安慰安慰,况且还有强儿,去了,他们一定喜欢。再说,他们和我说过好几次了,特意说让你去。”强儿他的姑奶肖兰见过一次,那是在陈家,那老太太给肖兰的印象很好,陈家人也都说那老太太好。肖兰想了想,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在那老太太给我的印象不错,我就去看看吧。肖兰点点头说:“好吧。” 陈忠孝很高兴,是啊,这是看他家的亲属,他的亲姑姑,他当然高兴了。 强儿他姑奶,是陈父的唯一的妹妹,一辈子没生育过,不知道是谁有毛病不能生育,他们可能也没去医院看过。他们没有儿女,年轻的时候,还不在意,可是,年纪大了些,对儿女的问题就在乎了,也可能是家里的活计干起来费劲,也可能是老了倍感孤寂。 总而言之,他们想要个孩子,因为血缘关系,这老俩口子自然地就想要哥哥家的孩子,哥哥家的儿女一共是七个,有男有女,都不是一个,要过来不影响大局。陈父和陈母也没有反对,他们说:“行,你们要谁,自己决定吧。” 可是,要谁呢?要老大,可是,老大却不干。要老三,可是,老三也不干。 要最小的女孩,陈秀梅是答应了,也去了她的姑姑家,也呆了好些日子,但还是想家,最后,竟然跑回家来。所以,老俩口子想要谁,都没有成功,只好作罢。 老俩口子本来在清原镇里住,老头还有工作,那就是打棉社的工人。五十年代兴起了城里人下放去农村,这老头就被下放到和胜公社和义大队,那时,老俩口子还年纪比较轻,更何况到了农村后,老头并没有下地干庄稼活,却当了大队的会计,不但不挨累,还很吃香得烟儿抽,有功夫和老伴在房前屋后种点儿菜,还有分的大地,能种点儿庄稼,有些收入,生活很充裕。 老俩口子很满足,即使是下放的人家都返城了,这老俩口子竟然不回城了! 他们没有什么文化——老太太不识字,老头有点儿文化不多,所以,不能看透时局,他们做出了错误的决定。他们这一不返城,没有工作,到老了没有退休金,什么也干不动了,生活就没有着落了,不过,几十年来,他们多多少少也有点儿积蓄,可是,他们一个平民百姓,能有多少积蓄呢? 年老体衰的时候,手头没钱了,靠生产队救济。老太太死了,老头就上了敬老院,最后,是孤苦无依,贫苦交加,了无生趣,绝食而亡。 回头再说陈忠孝带着老婆孩子去了姑姑家。肖兰很是善良,从心里很同情这对孤单无依的老夫妻。临去之前,肖兰上街买了很多东西,好吃的、好用的。到了乡下,那老俩口子真是喜出望外,高兴得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尤其是他们见到了侄外孙,更是乐得合不上嘴儿。 那时的农村,更是贫穷落后,没有电灯。况且和胜公社的和义大队又是个贫困的大队,就更不用提了。强儿的姑奶家,房子也不太大,也就是他们老俩口子,没别人,不会大,再说他们也没多少钱。 老太太的确很好,她的个子不太高,眉眼长得像她的哥哥,她给人的感觉很慈祥,不像陈父和陈母,一见就给人不良善的感觉。至于那个老头,高高的个子,面目和善,性格平和,比老太太的脾气还好,老太太的脾气有点儿急躁,但也比她的哥哥强了许多。 肖兰叫强儿给姑奶姑爷行个礼,问好,强儿一一地照办,老俩口子笑眯眯地看着强儿,老太太把强儿拉到身边,细细地打量。强儿都六虚岁了,他长得个子很高,但是一点儿也不胖,家里总是紧紧巴巴的,孩子吃不到好东西,他就胖不起来。他越来越懂事儿,小脑袋也很聪明,能背不少诗歌。 老太太端详了半天,说:“这孩子,太像他爸了,眼睛就是他奶奶的小眼睛,不像他爷的大眼睛,不知道咋弄的。忠孝,你们哥几个的眼睛,都像你妈,要是像你爸的眼睛就好啰。” 老头笑笑,慢声拉语地说:“你说的对,都是小眼睛,连孙子都是。”陈忠孝对他的姑姑、姑父可是和蔼可亲了,他说:“姑,姑父,这就没法了,爹妈给的,改不了,这小犊子也是这眼睛。”肖兰笑笑,没有说话。 老太太又看看强儿,握着孩子的小手,问:“强儿,你几岁了?谁看着你?” 强儿也不眼生,说:“我六岁,上幼儿园了。”肖兰心里想,哼,谁看他?我妈看,我妈看不了了,就上托儿所,这大点儿了,就上幼儿园了,他奶奶才不看呢,还看她外孙子呢。 老太太把强儿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看着肖兰和陈忠孝说:“我和你姑父可盼你们来了,家里就我们老公母俩,挺寂寞的,你们来了,不就热闹多了吗?可你们就是不来。”肖兰觉得老人说的是真心话,人老了,最怕孤独啊。肖兰说:“姑,我们这不是来了吗?以后我们多来点儿就是了。我们是很想来,可就是上班忙,没功夫。” 陈忠孝也说:“我在局里,更忙,要是出了案子,几天都回不了家。我真是想多来,看看你和我姑父,可就是拔不出腿。以后,尽量吧。”老头说:“可不是咋地,他们都有工作,由不得自己呀。”大家唠了一阵,陈忠孝就去做饭,这是他的亲属,当然他积极主动,甩开膀子大干了。 肖兰看陈忠孝这幅样子,自然地想起了陈忠孝和自己过日子,或者在自己母亲面前,他是什么也不干!肖兰想起这些,心里顿生对陈忠孝的反感,太不一视同仁了! 天渐渐地黑了,屋里点上了煤油灯,火光并不是很大,可是,烟却还浓很黑,煤油的味道很呛人,没办法,挨着吧。村子里的人听说李家来了城里的亲属,还有个小孩,有些人就来看看,他们觉得很新鲜。不长时间,屋里满是人,大家都在聚精会神地听强儿背诗词。强儿就在炕上站着,一点儿也不害怕,他那时也不懂得害怕,他大声地背诵:“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五岭……”还有什么“鲲鹏展翅九万里”等等,都背得滚瓜烂熟。屋子里的人一阵阵地鼓掌。 肖兰在这里孤零零的老夫妻家里,呆了两天,觉得这一对老人呢,真的不错,肖兰也就不再计较陈忠孝的不是了,她就亲亲热热地和老两口子相处,没事的时候,就和老两口子唠嗑,天南海北的,什么都唠。老太太说:“侄儿媳妇,你也不是外人,这两天,我看你挺好的,没有脾气,人又心眼儿好,我就高兴极了。” 肖兰笑了一笑,说:“姑姑,你也挺好的,我姑父也好,你们都很善良,又不多事儿,我也很高兴,到你们家里来,好随便的,我是个老实的人,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咱们就实实在在的,这就好。” 老太太说:“这可说实在的,我看你挺实在的,我和你说,我那哥哥,可不像我,我可不是讲究他,他脾气不好,还挺抠门的,都是站上人那一套,你别在乎他这个就行了。”老头听老太太这么说,笑了笑,说:“肖兰可是个老实人,还是个老师,她不会计较的。”陈忠孝听了姑姑说父亲,他没有说什么,其实,父亲是怎么样,他心里不是不清楚,但他觉得那是爹,能怎么样呢,况且,他的骨子里都是父亲传授给他的那一套,这也不能和肖兰说的。 肖兰看看强儿,那强儿也很快活,没有什么拘束,他在这里,比去他的亲生爷爷家随便多了,那老两口子,也越来越喜欢强儿,强儿淘来淘去的,他们都不烦,还很高兴,看着强儿一个劲儿地笑。 肖兰觉得老俩口子很可怜,要不是陈忠孝那样,可以把这老俩口子接家养活,让他们过上儿孙满堂的生活,享受天伦之乐。可是,陈家的劣迹,陈忠孝的鄙陋,尤其是对刘志斌的无情,肖兰怎么能赡养他的亲属呢?肖兰,想,我不是完人,我也不想做完人,也许所谓的完人能海量无疆,能抛开一切恶行,可我还不能,虽然我很宽容大度,善良仁爱,可我做不到! 第二天,肖兰领着强儿去外面走走,农村的世界是广阔的天地,环境清幽,空气清新,真是与城里不一样啊!这时候,天气还是比较冷,肖兰和强儿走着,路上碰见好些村里人,他们见是陌生人,都指手画脚,议论纷纷。有的人走上前来,和肖兰搭话,问长问短,热情亲切,就像家里人一样。肖兰深切地感到:人民,是多么可亲可爱呀! (248) 三八风云 一九七九年的三八妇女节来到了。三八妇女节这天,学校给每个女教工一份礼物,还召开了一个座谈会,买了水果块糖瓜子。在庆祝三八妇女节的座谈会上,校领导讲了三八妇女节的由来和有关知识。 国际劳动妇女节的全称是“联合国妇女权益和国际和平日”,又称“国际妇女节”、“三八节”和“三八妇女节”。从1909年3月8日,美国芝加哥妇女争取“男女平等”游行集会以来,至今已走过了百余年历程。在1910年8月丹麦首都哥本哈根召开的国际社会主义者第二次妇女代表大会上,德国著名的社会主义革命家、杰出的共产主义战士克拉拉&amp;#8226;蔡特金倡议,以每年的3月8日作为全世界妇女的斗争日。 与会代表一致赞同,为了加强国际妇女的团结和争取解放的斗争,便命名国际妇女日。我国于1922年开始纪念三八节。1924年在广州召开第一次群众性的三八纪念大会。1949年12月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规定3月8日为妇女节。 中国妇女和世界各国妇女一样,都为国家独立、解放、革命、建设作出了巨大贡献和牺牲,为世界和平和人类发展进步做出了巨大贡献和牺牲。涌现出了数以万计的巾帼英雄和“三八红旗手”。党和政府为维护保护广大妇女的合法权益,制定了较完善的法律法规和规章制度。 肖兰听了这些,心情不能平静。妇女在封建社会和旧社会深受压迫和欺凌,她们为了自身的解放,进行了不屈不挠的斗争,终于,在新时代、新中国获得了新生,过着平等自由的生活。可是,联想到自己,虽然生长在红旗下,自己找到了这么个封建主义的家庭,嫁给了封建主义的孝子贤孙,自己深受其害,过的是什么日子? 自己的权力、人格、尊严,又在哪里?那快乐、幸福又在哪里?过的是人的日子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又有几天的安宁?又有几多的战争与烦恼?自从结识陈忠孝,自从落入陈家的魔爪,这七年来,舒心过吗?不都是阴云笼罩、痛苦缠身吗?这样的日子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今后,还能是个什么样的境遇? 下午,学校放女职工半天假,让她们欢欢乐乐地过个节。晚上,又停电了,强儿去了保姆家没有回来。屋里点着蜡烛,烛光忽明忽暗。肖兰坐在凳上,心里头还是浮想联翩。 陈忠孝把凳子放倒,坐在炕前自饮自食,脸色阴沉……陈忠孝喝到中间,忽然吼叫起来,粗鲁地骂道:“肖兰,你他妈的不是人,你他妈的对俺家不好,一回家都骂我,说我完犊子,管不了老婆。” 肖兰也没有招惹他,他就骂人,还不打自招地供出了是他的家人还在继续地挑拨他,训导他,熏染他。尽管他的母亲死去了,但是,家里还有他父亲,还有他的兄弟姐妹,还是照样兴风作浪,甚至有增无减!他也是继续听从家的一套,任凭家里人的为非作歹,接受家里的熏染荼毒,和家里人沆瀣一气,还唯恐家里不满意。 肖兰生气了:“你个损东西,你家对我不好,对孩子不好,对你也不好,你咋不说他们?你骂谁,简直就是畜牲!”陈忠孝声嘶力竭,那腔调都难听死了:“肖兰,肖——兰,你妈的呀,你不和俺家好不听摆弄,我就和你打呀!” 肖兰想起了白天学校召开的庆祝妇女节的座谈会,她想起了全世界妇女的斗争精神,她想起了全国的妇女都已经解放,得到党和国家的保护,再不受欺凌,她也想起了广大妇女自强不息,做一个顶天立地的新人!对,我也不能软弱,我也不能屈服,我也要维护自己的权益,我更要保护好自己! 肖兰挺胸抬头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态:“那好哇,我奉陪到底!”陈忠孝两手握紧拳头,双双击炕沿,又吼又叫:“好你个肖兰,咱们就打着过,啥时不行啥时散,你个妈的呀!”肖兰听了这话,心里不觉冷笑一声,哼,打就打,打着过,又有什么可怕的?散就散,这样鄙陋无情的人,还有什么可留恋的?这样无爱无幸福的日子,还有什么过头? 肖兰还是凛然地说:“你老骂什么人?你是牲口圈里出来的呀?好哇,散就散,没关系,我不怕那个,想用这个来威胁我呀,办不到!你家不改变态度,我就这样,我比他们强百倍千倍。” 陈忠孝哭起来,声音还悲悲切切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你妈的,我成天地挨骂,一回去就挨骂,不回去还不行。”肖兰看着陈忠孝这幅可悲可鄙可笑的样子,觉得十分可恶,她轻蔑地斜眼瞅着陈忠孝,就好像在看一堆发了霉的垃圾! 陈忠孝终于说出了事实,说出了他的内心隐私。原来,他那么愚忠愚孝愚悌地对待他家人,甚至抛妻弃子,连同他自己都奉献了出去,可是,他的家,并不以此为足,还是不放过他!然而他呢,还是昏聩愚蠢,还是信仰着他家那封建主义的伦理观念,还是心甘情愿地受着他家人的毒害,还唯恐不及! 他在我的面前,在他亲生儿子的面前,在我家人面前,是凶恶无比、野蛮疯狂的一只狼,而在他家人面前,却是软弱无能、逆来顺受的一只羊!我看着陈忠孝那副样子,实在觉得好笑,但我不觉得可怜。 肖兰轻蔑地看了看陈忠孝,冷笑了几声说:“噢,原来你在你家,是个瘪茄子,熊包,你在咱们家可是只狼,你一头是狼一头是绵羊,真可笑,真不是个东西!”陈忠孝还是哭泣:“我老婆不会来事儿,我在他们面前抬不起头来。” 陈忠孝就是这样地崇拜、屈从他家,他还觉得自惭形秽,真是下作卑劣到如此地步!他不是把妻子当做终身的伴侣,不是把妻子看成是相濡以沫的依靠,而是把妻子看成是向其家人献媚的工具!家里人对妻子的苛求,对妻子的诬陷,对妻子的迫害,他不认为是对他幸福的毁灭,不认为是对妻子的摧残! 反而,认为是家里人不满意他的短处!是他自惭形秽的伤疤,是他填充缺憾的标本!肖兰的心里很是恼恨!肖兰听了陈忠孝的话后,悲伤和气愤交加:“噢,这就是你在他们面前的短处?可你家对我太不好了。” 陈忠孝一抹眼泪,蛮横地说:“那是你自己找的,活该!”看,陈忠孝是多么地一边倒,又是多么地糊涂!他把一切的责任,都归罪于妻子身上!肖兰听了,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你——你——” 陈忠孝还是流着眼泪,继续说道:“我陈老三这么倒霉,没有个好老婆,也没有个好命,父母兄弟姐妹,一点儿也不放过我,谁都可以说我,损我,骂我,弄不好,就揍我,我成了啥,啊,豆饼,里外受压,我可是真难哪,肖兰,都是你他妈的给我惹的麻烦,我真的恨死你了。” 肖兰听了,冷笑一声说:“哼,你怨我吗,我不好?你还想让我怎么地?我都够委屈的了。至于你回家受气,那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嘛,你家欺压你,你就受,不但受,还回来和我过不去,吵吵闹闹的,你家除了你,谁还受你家的气?谁还挺听你家的话?我看,都是你自讨没趣,怨不得别人。” 陈忠孝听了肖兰的话,更加生气,他大声地叫:“肖兰,你不是个人,你说的不是人话,你要是听我的,咱们俩都听我家的,他们让咱们怎么地咱们就怎么地,他们要钱咱们给钱,他们要东西咱们就给东西,他们还能教训我吗?他们还能叫咱们打仗吗?”肖兰也越听越来气,她厌恶地看了一眼陈忠孝,坚定地说:“哼,你别做梦了,你说的,我做不到 。就是做到了,你们家也不会消停的,他们喜欢你和我打架,咱们打打闹闹的,你家才高兴呢。” 陈忠孝那被他家里人腐蚀毒化的心理,完全是他家里人的真理,在他猥琐自愧的情况下,他是那么地悲哀,那么地可怜,那么地卑下!而对他的妻子,是凶恶百倍,毒如蛇蝎,狠似豺狼!真是用尽了世界上所有的语言,也描绘不尽他的丑陋、愚顽、龌蹉! 话又说回来,今天,本是妇女的节日,肖兰本来应该在这节日的一天里,过得开心快乐,但她有陈忠孝这样的一个丈夫,哪里会有一天好日子过?这节日,反倒更加气恼和悲哀。 一般的家庭,男人会在妻子的节日里,高高兴兴地对待妻子,买点儿什么礼物,或者做点儿好吃的,给妻子庆贺庆贺她的节日,就是单位,还格外地照顾女同志呢。 肖兰哪,真是好可怜哪,可惜她那姣好的形象,善良的本性,温柔的性格,多样的才华,宽厚的品德!老天哪,你为什么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 (249) 路上谬谈 (250) 投井获救 (251) 不许探母 自从一九七八年的暑假去牡丹江探母归来之后,肖兰就天天地盼望一九七九年的暑假快快到来,好再去探母。她细数着时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哪,其实,是不多的,可是在肖兰的眼里,这三百六十五天,好像三百六十五年那么漫长!这一天二十四小时,三百六十五天,一共是多少小时?一小时是六十分钟,这三百六十五天又是多少分钟?一分钟是六十秒,这三百六十五天,又是多少秒? 一秒钟,就是数一个数的时间,也就是眼睛眨一下的时间,可是在肖兰的心里,它是那么缓慢!肖兰在这一年里,过的还是很艰难,和陈忠孝还是同床异梦,离心离德,怄气是天天的,战争是频繁的,日子是难挨的。 但是,她有两种精神上的慰藉,一是她的幼小的儿子,是她未来的希望;二是她的年迈的母亲,是她现实的支柱。不管怎么烦恼,不论是怎么劳累,只要想起这两大慰藉,她就会精神百倍,心情舒畅。肖兰每过完一天,她就觉得离探母的日子近了一天,这就像是走路,只要不停地走下去,就会走完所有的路程,就会到达目的地。 她也时时地想起母亲,那过去的事情,总是萦绕在她的脑海里,即使是给学生上课,脑海里也仿佛出现了母亲的身影。母亲,是美丽的,即使是到了这风烛残年,病魔缠身的时候,母亲也是风韵犹存。母亲的身材,倒是不怎么高,但她的身段匀称,尤其是她的面容,虽说是六十七岁的老太太,但她没有苍老,依然是细嫩姣好。 据姐姐肖香说,母亲年轻的时候,容貌是相当的出众,可以和古代四大美女相媲美。只是她没有好的归宿,受苦受难一辈子。把母亲当供品的母亲的小叔叔,在东北解放的时候,就跑到了台湾,在那里还是做生意,后来,就出车祸命丧黄泉,也算是老天给他的报应。 母亲的母亲,那位严厉、冷酷、吝啬的老太太,七十多岁就病魔缠身,久治不愈,一命呜呼。只有母亲的父亲,心地善良,到了耄耋之年,还鹤发童颜,但是,他的儿子们都死了,他就和孙媳妇在一起过,后来,寿终正寝,享年九十六岁。 肖兰总是回想着母亲,往事多是不堪回首,因为,母亲几十年一直生活在烦恼、贫困、忧愁之中。但是,母亲那慈祥善良的品格却是永远回味无穷,永远温暖着肖兰的心灵。特别是,母亲对儿女的疼爱,那是到了极致的地步。 肖兰多少年来,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她病了,感冒了,病不是怎么重,可是,母亲却是急坏了,围绕着她,问长问短,喂水喂药,款语安慰,还给她请来大夫看病,母亲晚上都不睡觉,守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的一呼一吸。母亲就是这样精心地看护着肖兰,直到肖兰病愈,母亲的脸上才露出了笑容。 就是在肖兰受到了陈家的伤害,受到了陈忠孝的打骂时,母亲心里特别地难过,也特别地伤心。母亲,安慰着肖兰,用自己的爱心去温热女儿那伤疼寒冷的心里。陈忠孝给母亲带来了多么大的烦恼,母亲没有一句怨言,也没有一句责备,她是那么宽容,那么大度,那么平和。 母亲为了肖兰,早早地离开了家乡,离开了舒适的房屋,到那异地去,那里的条件还不成熟,那里的环境还不良好,那里的屋子还不宽敞,可是,母亲去了,宁可自己受苦,也不让女儿受委屈。母亲,太伟大了,太美好了,太慈善了! 到牡丹江和母亲团聚的一个月,母亲是那么开心,那么幸福,那么欢乐! 肖兰知道,母亲是多么盼她去呀,母亲也是天天盼,夜夜想,她也会计算着日子,盼望一九七九年的暑假早日来临!暑假到了,母亲就可以看到日思夜想的二女儿,就可以看见那活泼可爱的外孙子!暑假呀,你快来吧,我好去看望母亲! 暑假,终于在肖兰的千盼万盼中来到了!肖兰是相当的高兴:我又可以带着强儿去看母亲了!回想起去年暑假肖兰去母亲那里和母亲在一起又和兄弟姐妹欢聚一堂,那些快乐的时光真是令人难忘,令人向往,令人渴望。 肖兰向柳香春主任请假,她说:“柳主任,我想去牡丹江看我母亲,学生考完试,我处理完卷子,我就走,不等老师放假了,早去几天,那么远,多陪陪母亲,我母亲的身体也不好。”柳主任说:“行,你去吧,要不,就让别的老师处理你班学生的卷子,你早点儿走。你母亲也是肺气肿吧,我记得她和忠孝的母亲是一个病。” 肖兰说:“不用不用,我自己处理。是啊,我母亲就这这个病,去年暑假,我们去了,她就犯病了,说什么也不去看,非非得等我们走了她才去看病不可,我母亲非常珍惜和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所以,我要早点儿去。”柳主任说:“是啊,老人岁数大了,身体又不好,就喜欢儿女们都在身边。你去,忠孝也去吗?”肖兰说:“他不去,我带孩子去。” 柳主任非常地支持肖兰,肖兰心里很高兴,心里可是越来越急迫了,但是,她觉得和陈忠孝商量一下,毕竟他还是家人哪。 中午,陈忠孝回来了,肖兰就和他说:“放假了,我得去妈那看看。”陈忠孝一听就炸了:“啥,去看你妈?不行去,得花多少钱?”陈忠孝心里很是气恼,哼,又想去看你妈,不花钱吗?钱花在你家身上,我就是舍不得,一分钱都不想花,你要去看你妈,你就做梦吧。 肖兰听了陈忠孝不让探母的话,也不觉得意外,因为,她知道陈忠孝的冷酷心肠,她早已有了精神准备。肖兰也挺来气:“这都一年了,我看看嘛,路费才三十多。”陈忠孝一扬眉毛:“那还少?”肖兰还是商量的口吻说:“我妈都那么大岁数了,身体又不好,我就是年年去,还能去几次?” 肖兰说的是实情,话也是说到了最动人处,但凡有点儿人性的话,不能不受感动,不能不让去探母!可是,陈忠孝说了什么?陈忠孝恶狠狠地说:“你妈就快死了你就去,你知道她什么时候死,啊?你知道吗?” 陈忠孝说这种话,是多么冷酷,多么恶毒,多么阴损!他简直就不是个人,是个畜生!陈忠孝这种恶毒的话语,还能叫人忍吗?是可忍,孰不可忍哪! 肖兰听了,气极了:“你妈才死了呢,你个损东西,可真够损的了!”陈忠孝冷笑道:“我妈死了,对,不用看了,咋样?”肖兰怒视着陈忠孝大声说:“我妈对你那么好,我看看她,你都舍不得钱,真是个狼心狗肺!” 陈忠孝故意地说:“对,我就这么狼心狗肺,不许你去!”肖兰骂道:“你个畜生,你个白眼狼!”陈忠孝听说肖兰骂他这话,他不仅勃然大怒,他走上前来,抓住肖兰就打,口里还吼道:“我就是畜生了,我就是白眼狼了,你能怎么样?”肖兰满腔怒火,她和陈忠孝拼命! 肖兰一边拼命,一边还是责骂着陈忠孝:“你个该千刀万剐的牲口,你还有没有良心?”陈忠孝讥讽地说:“良心?良心值钱吗?算个屁呀?我就没良心,你能咋地?”是啊,陈忠孝就是没有了良心,他还值得把他当人看吗?他还够人字那两撇吗?还和他商量什么? 肖兰强硬地说:“我就去!”陈忠孝很横地说:“不行,我看你去的!”肖兰听了陈忠孝说这话,不由得更加生气,说:“怎么地,我就去,带孩子去,你还能杀了我吗?看你气焰太嚣张了,真是不要个脸,一点儿人味都没有,和畜生有什么区别?我看你都不如个畜生,那狗,养活它,它还会晃晃尾巴呢,你个大活人,都没有良心。给你行,反过来一点儿都不行。” 陈忠孝冷笑道:“你说啥我都不在乎,我就这样了,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我就不准你去,没有钱,就是有钱,我也不让你去,还老去了,年年暑假去,得花多少钱呀?” 陈忠孝说完就走了。肖兰气得直哭,望着陈忠孝的背影,狠狠地骂道:“牲口,你不得好死,你个王八养的,牲口圈里出来的!” 肖海进来了,见肖兰头发凌乱,眼睛红红的,就猜想又是打架了。肖海问明了原因后就说:“忠孝不让去,就先别去了,也别吵吵了,过年再去吧,咱们一块儿去。”肖兰没有说话,她想哥哥的话说的也是,过年一起去,也是好的,可是,暑假母亲不是白盼了吗? 暑假肖兰没去,没等到春节,母亲就去世了,谁知道竟和母亲成了永诀! 这是除了让母亲在临别时喝了没有一丝油星的土豆汤之后的又一个终生遗憾,也是肖兰犯的又一个不可宽恕的错误。肖兰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每想起来她都撕心裂肺,痛断肝肠! (252) 在幼儿园 (253) 殉情自尽 九月份的一天,肖兰放假在家,她的小学同窗好友杨桂英来了,她们一直保持着来往,亲密无间。这回杨桂英来神情很悲凉,肖兰就奇怪,说:“桂英,你怎么了?”杨桂英的眼泪出来了,说:“我的姨表妹自尽了。” 肖兰问是怎么回事,杨桂英就给她讲了表妹殉情自尽的过程。 肖兰听罢,感慨不已,这真是一个凄惨而动人的故事…… 杨桂英的亲姨叫做巩笑梅,她的丈夫叫白房龄,巩笑梅没有工作,在家操持家务,白房龄在糖稀厂当工人,他们两口子都五十多岁了,只有一个女儿,叫白洁。白洁也在糖稀厂上班,爷俩不在一个车间。 巩笑梅夫妻俩,对女儿百般地疼爱,不知道怎么回事,巩笑梅生完这个女儿之后,再也没有生育过,而且,白洁小的时候,身体还不好,动不动的就来病,有好几次都要抢救不过来了,但最后还是死里逃生,因而,两口子对女儿真是顶在头上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们小心翼翼地终于把女儿养大了。 白洁长大了,身体也就好了,不再生病了,后来,还有了工作,到了二十过头了,父母就操心她的婚事了。巩笑梅对丈夫说:“女儿的婚事,咱们千万不能马马虎虎的,一定要给她找个家里有哥兄弟的,咱们招个倒插门女婿,和咱们在一起过,小伙子要才貌都好的,也有好工作的,咱们不就有依靠了吗?”白房龄也很赞成妻子的观点。这样,他们就未免地把关了,女儿也明白父母的心思,也就听从父母的,选了好几个,那巩笑梅夫妇都觉得不可心,也就罢了。 有一天,厂长纪景肖把白洁叫到办公室,屋里没有别人,厂长说:“白洁,我和你说个事儿,我看你也不小了,也该找对象了,我的儿子纪鸿正好般配,你要是同意了,我给你办转正,我家还有个老二纪刚,在一中读书,我可以让纪鸿去你家当养老女婿,你看怎么样?”白洁一听,心里不同意,但她说:“厂长,我和父母商量一下再说。” 中午下班了,白洁回家,在路上,她低头想这件事怎么回复厂长。白洁知道,纪鸿在厂子办公室上班,但这个人,油嘴滑舌,咋咋呼呼的,工人们对他评价不好,白洁也不喜欢他。但是,厂长说了,怎么回绝他呢?白洁只顾低头想事儿,一辆轿车开过来了,人家司机都鸣笛了,白洁也没有注意,眼看着轿车就要撞上白洁了,司机也急刹车,但也来不及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险时刻,白洁就觉得自己被一个人猛地推出去了。她一点儿也没被车撞上,她心里在庆幸呢。忽然,她听见有人大喊:“不好了,车撞人了!”白洁吃了一惊,回转身一看,一个人躺在地上,那人的腿下有一滩血! 白洁这才明白,是这个人把自己推了出去而他自己却被车撞倒了。白洁急忙上前看这个人,这人已经昏过去了。这时候,司机也终于停车了,他下了车,来到了倒地的人身边,不少人也都过来了,司机和几个人把这个倒地的人抬到车里,白洁也就上了车,司机开车奔向了清原人民医院。 到了医院,那人没有醒过来,大夫急忙抢救,忙乎了好大一阵,那人还是昏迷不醒。护士用车子把人推到了病房,白洁也来到了病房,她见这人的脸色灰暗,看上去,是个年轻的男子。白洁想想,要不是他救了自己,那被撞倒地的是自己!白洁的心里顿生一股感激和敬佩的感觉。 后来,才知道,这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叫柯东海,是供销社的店员。柯东海一连昏迷了三天才醒过来了,他看到了白洁,觉得很陌生,白洁就说:“我就是你救的那个人,谢谢你救了我。”柯东海摇摇头说:“这没啥,要是你,你也会这样做的。” 经过确诊,柯东海的腿受了严重的撞伤,大夫估计,不是截肢就是腿瘸。柯东海听了,脸上很痛苦的样子,白洁知道后,非常地难过,她哭着说:“哥,你为了救我,自己的腿却——”柯东海说:“你别哭,没啥。”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接触,白洁觉得柯东海是一个非常好的人,她渐渐地产生了爱慕之意,后来,她决定嫁给柯东海,一是因为,柯东海舍身救自己,二是因为,柯东海品德高尚,三是因为他为了救自己腿瘸了,自己应该终生相伴照顾他。 白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父母,父母是坚决地反对,但白洁心意已决。 这天晚上,月光暗淡,风儿在轻轻地吹着,树林里一片昏暗。白洁和柯东海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白洁望着自己心仪的恋人,坚定不移地说:“我父母坚决不同意,我对你的心也不会改变。大不了是个死,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柯东海十分激动,泪流满面,他听出了心爱的人话的不吉利,急急地说道:“你可不要胡思乱想。你还是忘了我吧。我是个残疾,你那么漂亮。你父母说的也是有道理的。” 白洁幽幽地说道:“这是我心甘情愿的,我的心意已决,你不要再说了。” 柯东海感动得哭出声来,姑娘也哭了,二人抱头大哭。风儿轻轻地吹动了树叶,发出了沙沙的响声,似乎也在为这对深深相爱的情人哭泣。 白洁回到家后,如实地向父母禀告了自己的去向。 父亲大怒,大声嚷道:“你个贱货,不是叫你和他断吗?你怎么还去找他?” 母亲劝道:“闺女,他是个瘸子,你们生活在一起,你得多受累呀。” 白洁坚决地说:“我不在乎,我就是要和他在一起!”父亲听了,气得暴跳如雷,母亲听了,唉声叹气。 是啊,白洁很漂亮。个头高挑,身段苗条,面如桃花,手如削葱。穿戴时髦,谈吐优雅,性格温柔。真是个百里挑一的好姑娘啊!而且追求者排队成行。而柯东海呢,个头不太高,相貌平平,关键是他已经残疾——腿瘸,而且瘸的很厉害,走路东倒西歪的,干什么都费劲。这的确是不般配。可是,美丽的姑娘就是爱上了这瘸腿的小伙子,爱得痴痴迷迷。 白洁望着年迈的父母,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 她问父母:“你们就是坚决反对了?”父亲气得直瞪眼睛,暴躁地说:“我和你妈就是不同意,坚决反对。就是你死,我们也不会改变!”白洁听了,默默无语,回到自己的房间。 白洁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洒落下来。她绝望了,心碎了。不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白洁打定了死的念头,心里反而平静下来,她不再流泪了。她梳洗打扮,穿上自己最漂亮的衣服。她把一瓶敌敌畏喝个精光,然后,安详地躺在床上。第二天早上,父母发现,已经太晚了,一条鲜活的年轻的生命就这样地结束了! 城外的坟地,一片荒凉。一座一座的坟墓,像一个个上供的馒头,乱七八糟,上面长满了野草,麻雀不时地在上空飞旋。在一座新坟面前,站满了许多人,地上满是圆圆的灰黄色的纸钱。坟前,一个小姑娘跪在地上,一张一张地焚烧着黄纸,烟雾四散。瘸腿小伙子柯东海跪在新坟之前,他悲恸欲绝,嚎啕大哭:“你怎么就走了么?撇下我一个人可怎么活呀?我还是跟你去算了。”说着,他的头狠狠地撞坟墓,直撞得头破血流。是啊,深深相爱的人,一瞬间就魂断魄散,怎么能不肠断心碎呀? 人们见此,赶紧把柯东海拉起来。白洁的父母也在哭,哭得呼天抢地,痛不欲生。父亲边哭边说:“闺女呀,都是爹妈糊涂,把你逼死了。我们好后悔啊,可是后悔有什么用,你也是活不过来了!”父亲说着,不住地打自己的嘴巴。是啊,活蹦乱跳的女儿,转眼之间就一命呜呼,怎么能不悲催呀? 看到这悲惨的情景,人们无不摇头惋惜,悲然下泪。是啊,姑娘如今已是香消玉殒,悔之晚矣!世界上是没有卖后悔药的。假如,姑娘的父母答应了这门亲事,姑娘就不会自杀,好死不如赖活着。尽管小伙子的腿瘸,他们只要相亲相爱,也会幸福的,即使不幸福,那也是他们自己造成的,怨不得别人。由此看来,儿孙自有儿孙福,父母就不必过分操心。尤其是儿女亲事,更不能横档竖拦,由他去吧。否则,死给你看,后悔都来不及! 从古到今,不乏其例。死后化蝶的梁山伯与祝英台,“举身赴清池”的刘兰芝和“自挂东南枝”的焦仲卿,“错,错,错”的陆游和郁郁而终的唐婉……他们不都是为爱而死、为爱而悔恨终生的吗?恋爱自由,婚姻自主,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以此类推,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不要再重演人间的悲剧! (254) 肖兰人流 (255) 钱物之争 (257) 邮钱之仗 肖兰过了半个月后,还是起来了,身体是好了一些,但还是觉得软弱无力。本来,她的身体就不强壮,这几年来,陈家对她的伤害摧残,陈忠孝和她的分崩离析以及对她的精神上和肉体上的戕害,使她不能够快乐健康。这次,人工流产,肖兰不但没有得到关怀体贴慰藉,陈忠孝还为家人和她打仗,她还没有得到营养上的滋润,她就更消瘦了,更软弱了。但是,肖兰还是强行支撑,上班了。幸亏每天只教两节课,她不至于过劳。 时序已经到了十一月末了,天气寒冷了,正是咳嗽病的发病期,肖兰很惦记母亲的肺心病,就写信问候,特别提到母亲的肺心病如何。肖华在信里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下刘志斌的病情,叫肖兰放心。肖兰何尝能放心?那病是明明摆着,这样的冬季,怎么能不犯? 肖兰的心揪着,她的脑海里时时闪现母亲那咳嗽的情景:不断地咳嗽,咳嗽得气喘嘘嘘,大汗淋漓,甚至头发如水洗的一般,还冒着一股股的白气。 母亲躺不下,她坐着,咳嗽得坐不稳,她难受得不知如何是好。母亲这被病魔折磨的样子,谁看了都揪着心,不忍看下去。 听说,妹妹和妹夫在他们家的西面盖了一个小房,让母亲和弟弟住进去,那租房也太不好了,烟囱总冒烟,母亲受不了。这新盖的小平房,不知道暖不暖和?炕热吗?烟囱好烧吗?冒不冒烟?母亲打没打针?吃的什么药?吃的是什么?伙食好么?弟弟在信中说母亲犯病不重,是真的吗? 喔,即使是母亲病得很重,弟弟也不会说的那么严重,唉,真叫人放心不下呀!肖兰就是这样,惦记着母亲的一切,时时不能忘怀。 到了十二月腊月天,天气进入了一年冬季最冷的时候,都是零下二十多度甚至三十多度 ,越冷,肺心病就会犯的越重。但愿母亲的病轻些,母亲啊,你要好好地保养呀。对了,母亲要保养,得吃得好一些,不知道钱够不够花? 嗯,我想钱不是那么充裕的,我得给母亲邮点儿钱去,让弟弟买点儿好吃的给母亲营养营养吧,营养上去了,抵抗力就能强多了,她就会好受些了! 一想到给母亲邮钱,肖兰就犯难,那陈忠孝肯定是舍不得,不会同意。邮一次钱,就得打一次仗。但是,也得打,也得邮! 每打一次仗,肖兰就很耗费精力,还生气上火,心里烦得很。自从陈忠孝转业不久转化过去到现在这五年来,仗打的不计其数,三天要是不打,五天就早早的,有时候,是天天打,甚至一天不止一次。大打,动手动脚,打得鸡飞狗跳,四邻不安;小打,争论谩骂,打得心力交瘁,烦恼焦躁。这日子,就是这么昏天暗地,血雨腥风,鸡犬不宁,诚惶诚恐!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战争的挑起者不是肖兰,每次都是陈忠孝,他就是像有瘾,成了战争狂!关键是,一打仗,陈忠孝就向家里汇报,陈家的人都幸灾乐祸,笑逐颜开,心花怒放!陈家人不但希望陈忠孝和老婆打仗,他们还挑拨离间,无事生非,训导教唆陈忠孝打仗,以满足他们心理的邪恶的欲望。这,战争就不可避免,也不会少。 陈忠孝给陈家钱财,是不和肖兰商量,甚至都不通过她,即使是通过肖兰,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就是一个劲儿地给,给,给!然而,肖兰要是给肖家点钱财,那可就比登天还难,他总是和肖兰打仗,不许肖兰给家钱财,就是再困难,也不许给。肖兰只好和他分庭抗礼,枪对枪,炮对炮。久而久之,肖兰烦腻的很。肖兰就想到,路不止一条,既然你如此这般,我也可以走捷径,既要敢于斗争,也要善于斗争嘛。但是,必要的打就打吧,为了尊严,为了平等,为了真理,为了正义! 十二月十日午饭后,肖兰看了一眼陈忠孝说:“好长时间没有给我妈邮钱了,我想给她邮点儿。”陈忠孝一听给刘志斌邮钱,立刻就大怒说:“不行,不许邮!”肖兰没有生气,这是预料之中的结果,不必生气。肖兰也没有发火,还是先礼后兵,不打为妙。 肖兰平和地说:“华在信里说,我妈犯咳嗽病了,但说不重,我想这寒冬腊月天这么冷,她的病不会轻,需要钱治疗。多少就给邮点儿吧。”陈忠孝心里头只是给他父母钱行,给刘志斌钱那就是不行,他的心里就是一边倒,蛮横霸道,不讲情理不讲良心。 陈忠孝恶狠狠地说:“你妈病不轻,和我有啥关系?别说她病不轻,就是死了,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不管她病不病,就是不许给钱!”肖兰听了陈忠孝这样歹毒的语言,她是不能不动气了,这是个什么东西?他哪有一点儿女婿的味道?他哪有一点儿夫妻的情面?他哪有一点儿人味?他哪有一点儿良心?不但不让给,还出口不逊,恶毒冷酷! 他是不会同意给的——就这么商量——就这么和风细雨——就这么忍忍相让!看来,这仗,不能不打!打,为了我的母亲,为了我的权利,为了我的尊严!好,打!打出真理来,打出强硬来,打出正义来!我要打败他,这一仗,我一定要打赢! 肖兰的脸色严厉起来,她义正词严地说:“陈忠孝,你不必说那歹毒的话,我妈有病,生活困难,别说是你,就是两旁四人,也得可怜可怜,拔刀相助,何况你还是个女婿?不就更应该资助吗?”陈忠孝还是蛮横地说:可我就不可怜,什么女婿?哼,我不在乎。” 肖兰看着陈忠孝那可憎的脸庞,心里想:他和我姐夫,都是女婿,可这却是天壤之别呀!肖兰说:“你别太狠啰,你看看我姐夫,我姐给我妈多少钱,他都支持,他还张罗给呢。“陈忠孝冷冷地一笑:“哼,他是他,我是我,不是一流子的人,他给,他乐意。我不乐意给。”肖兰心里说:他太没良心了,可惜我妈对他那么好。 肖兰愤然地说:“你太没良心,你有病,我妈都给你钱,治病,买好吃的。怎么反过来你就不行了?”陈忠孝说:“她给钱,她乐意,她应该的。”肖兰越听越愤怒说:“放屁,我妈凭什么应该给你钱?”陈忠孝说:“我爸他们说的,你妈和咱们在一起,就应该嘛。” 肖兰说:“你爸怎么没给你钱?你不是他亲儿子吗?他怎么给你姐姐的孩子?”陈忠孝被肖兰这几句话问得哑口无言,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肖兰轻蔑地看了看陈忠孝说:“哼,你在你家,狗屁地位都没,白瞎了你个大孝子。你家也就会挑拨教唆你干坏事,怨不得你这么损德性!”陈忠孝无言以对,吐出三个字:“你放屁!” 陈忠孝心里想,决不能让肖兰给她妈钱了,自从她妈去了牡丹江后,虽然因为给她妈邮钱打架,但毕竟还是邮去了好几次钱,尽管不太多的,也是给了,这又要给邮去,还没完没了呢。他想到这里说:“总要给你妈邮钱,都邮去好几次了,我弟弟结婚,我爸说给钱,你为啥不给钱,非得给东西,这回,你还好意思开口给你妈钱,不行。” 肖兰说:“给我妈钱,是天经地义的,我是她的女儿,我有义务赡养她,我姐我哥都给钱,我妹妹他们那么困难,还给呢,再说了,我和你订婚时候,都和你家说清楚了,你家也同意了,我给应该,还有,他们走了,把个家都给你了,反过来给点儿钱,不应该吗?” 肖兰说到这里,看陈忠孝直瞪眼睛,接着说:“至于你弟弟结婚,和这不一样,我已经准备东西了,还不少,比你家谁都多,你弟弟还不满意,你爸全力以赴地给你弟弟结婚办喜事,咱们结婚时,他连五块钱押车钱都不给,这他让咱们给他饭钱,你们兄弟几个,不都没拿钱吗,你怎么偏偏和我打架?” 陈忠孝被肖兰说得没词了,他蛮横地说:“不行,就是不行给你妈邮钱。” 肖兰说:“不行,我也邮去。”陈忠孝听了肖兰这话,忽地上前拽住肖兰的胳膊,就拧起来,背到肖兰身后,肖兰感到别扭和疼痛,她忽然地就想起了上次自己流产,陈忠孝因为他弟弟的婚事,把自己打得那么残忍,肖兰陡地怒气冲天,登时力气倍增,她一扭身,就转过脸来。 肖兰怒视着陈忠孝,看着这个连狗都不如的东西,猛地撞过来,一句话都不说了,张开嘴,就向陈忠孝的肩头咬去,这一口,肖兰也下了狠,陈忠孝被肖兰这一突然的行为惊了一下,他的肩头被咬疼了,他就下意识地松开了手,跳到一边。肖兰觉得没有必要再和陈忠孝纠缠下去,他那已被腐蚀溃乱的心灵,还会发光吗?肖兰庄重地说:“陈忠孝,我是我妈的女儿,有义务赡养她,这是法律的规定,咱们是上法院还是找你领导?反正,这钱我是给我妈邮定了!”陈忠孝听肖兰说出这种话,知道是无法再阻挡了。 (258) 肖母病故 (259) 最后一年 (260) 病故前后 (261) 大相径庭 (262) 一元之仗 (263) 几届领导 (264) 同事情谊 (265) 明远来访 (266) 点拨迷津 (267) 关键要害 (268) 终于开窍 (269) 同事光临 (270) 说女疯子 (271) 吃冻豆包 (272) 说公道话 (273) 肺腑之言 (274) 儿子心愿 (275) 陈父归宿 (276) 专科函授 (277) 老牛嫩草 (278)肖华结婚 (279) 吊死厕所 (280)肖霞返乡 (281) 职工大学 (282) 小学生涯 (283)买下公房 (284) 引来姘头 (285) 筛选讲演 十二月一日,肖兰学校的校委会召开了全体会议,研究了期末一段的工作。 校党支部书记兼校长赵广春主持了会议。会议一直开了两个小时,诸多事情都进行了安排。最后,赵广春对团委书记孙国利说:“国利,你和团委会几个同志好好研究一下,今年的纪念爱国青年运动怎么活动,你们拿出个方案来,眼看到日子了,得抓紧哪。” 团委书记孙国利是个三十出头的人,他中等身材,不胖不瘦,面目白皙,鼻梁上架个眼镜,还真有点儿书生气。孙国利说:“赵书记,你放心吧,我们一定好好研究,安排好。”事后,孙国利召开了团委会的扩大会议,请三位教师参加,大家出主意,有政治老师袁东亮,历史老师高秀霜,肖兰也被请去参加会议。研究的结果是,纪念活动有四步:爱国青年运动史实教育、布置写稿、审稿、召开讲演大会。 被邀请来参加会议的肖兰说:“我提个建议,以前召开的讲演大会,讲演的人都是各班出一个,我想今年咱们布置全校师生都写讲演稿,然后筛选出二十分精品来,谁的稿件写的好,就让谁来讲演。”肖兰的话音刚落,大家都赞成,孙国利说:“好,好,这个建议好极了!大打人民战争,人人都参加,范围广,教育面大。选精品,质量高,效果好!” 大家又进行了研究,这样,稿件很多,怎么审?最后决定,人人都写,稿件各班自评,选出五份佳作,然后,由团委统一再审。最后,选出二十份精品,老师五份,学生十五份。团委会成员审稿,再特邀语文组组长白成齐加盟。 会议还研究决定,这次的演讲大会,要规模大,范围大,全校所有的教职员工和全体学生都参加,对每人都进行一次爱国主义的教育,提高全体人员的觉悟,促进教育教学工作。 一切都研究妥当了,孙国利向赵广春做了详细的汇报,赵广春不住地点头,最后说:“好,好,你们研究得很好,很有新意。就这么办,我同意了。” 孙国利说:“赵书记,这样是很好,范围之广,规模之大,效果之好,恐怕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赵广春笑了笑说:“嗯,这就好,就应该这样。干,就要干好。”孙国利又说:“现在,天太冷,不能在外面开会,全体人员都参加,我们就必须另找地方了。”赵广春说:“嗯,是的,这好办,咱们去电影院,等我给电影院打个电话,他们会支持的。”孙国利说:“是,他们会支持的。” 赵广春想了想,又说:“是啊,他们会支持的哦,咱们也别亏了人家,会开完了,咱们看一场电影,不是更好吗?”孙国利听了,很是高兴,说:“太好了,赵书记,还是你想的周到。”是啊,那赵广春可是个买卖人出身,他那脑袋还能差了吗?要不,怎么能把他派到这老大难单位呢? 第二天,孙国利就开始了行动,他利用第八节没课的时间,进行了青年爱国运动的史实教育,因为,学生不是人人都了解爱国青年运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以前的纪念活动,都是小范围的,一班出一个学生讲演,只是一人写稿,然后,在学校的会议室开讲演会,每班也就有四五个人参加,所以,很不普遍,影响力也不大。 在介绍完了爱国青年运动的史实后,孙国利就把今年纪念爱国青年运动的活动安排说明了,布置全体在校人员写讲演稿,学生们听了,都很高兴,精神振奋,斗志昂扬。 二号是进行的爱国青年运动的史实教育,三号写稿,四号五号各班评比选拔,六号七号团委会评选精品,九号召开讲演大会。团委会专门安排一节课,全校学生写稿,学生们的热情非常高涨,人人摩拳擦掌,动笔写稿。 在写稿之前,个个语文老师在班级都讲了讲演稿的写作方法和要求。这样,既有材料,又有激情,还会方法,那讲演稿岂能不成?各班评选,都是教各班的语文老师评选,可肖兰不这样做,她把每班学生按前后着分成小组,四人选出一份,再全班评出五份,最后她过目。团委会评选,选出了精品二十份,肖兰的讲演稿为全校第一!《纪念爱国青年运动五十周年讲演稿》: 我们——生活在八十年代的青年,生活是多么幸福;祖国——伟大的母亲,实力是多么强大! 可是,我们怎能忘记,怎能忘记那苦难的岁月,又怎能忘记那前仆后继的爱国青年先烈! 三十年代的旧中国。天,是黑沉沉的天;地,是黑沉沉的地。日本帝国主义的铁蹄践踏着东北大地,威胁着平津的山河。“尸填巨港之岸,血满长城之窟”。国民党反动派求荣卖国,和日本强盗签订了《何梅协定》,撤退了河北的军队,取缔了一切抗日活动。民族危机空前严重,炎黄子孙屡遭荼炭,“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中国人民是不屈服的,怎能让可爱的祖国沦为帝国主义的殖民地?党是伟大的,怎能让华夏大地烽火连天?一九三五年十二月九日,在中共北平临时工作委员会的领导下,北平数千名大学生举行了抗日游行示威,“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停止内战,一致对外”,“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国民党反动政府竟然出动军警残酷地镇压!三十多人被捕,一百多人受伤。但是,“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先烈们“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先烈们前仆后继,英勇不屈!真是“碧血横飞,浩气四塞,草木为之含悲,风云因而变色”。屠刀,怎能吓倒愤怒的爱国志士?“怨愤所积,怒涛排壑不可遏抑”的游行队伍犹如长江之水,滚滚向前!越来越多的学生参加了这个运动爱国青年运动掀起了全国抗日救亡运动的新高潮,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爱国青年运动以她不朽的雄姿,谱写了气壮山河的篇章。 几十年过去了,生长在红旗下的青年们,要缅怀爱国青年先烈们的英雄业绩,继承先烈们的遗志,要把伟大的祖国建设得更加繁荣富强! 我们要以怎样的行动来纪念爱国青年运动?更要以怎样的精神完成先烈们的遗愿?这是摆在我们每个青年面前不可回避的重要课题。 漫漫人生是那样地遥远,路在脚下。可是,我们应该怎样行?我们的回答是:首先要有崇高的理想,因为她是奋斗的精神支柱前进的指路明灯!我们要有为全人类奋斗的共产主义理想。为了这个理想,我们要努力学习,陶冶情操,搞好两个文明建设,锤炼我们的革命意志。为了这个理想,我们要分清敌我,立场鲜明,要像雷锋同志那样,对待人民要像春天般的温暖,对待同志要像夏天般的火热,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冷酷无情,对待个人主义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为了这个理想,我们要争分夺秒,刻苦钻研,掌握好本领。决不可逸乐懒惰,虚度年华。古人说:“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为了这个理想,我们要有个健康的体魄,被帝国主义称为“东亚病夫”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我们要在德、智、体诸多方面得到发展,成为四化的后备军。 总之,我们要牢记奥斯特洛夫斯基的至理名言;“一个人的生命应该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这样,在他临死的时候,他就能够说‘我整个的生命和全部的精力都已献给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民的解放而斗争!’” 我们,八十年代的青年,只有做到这一点,我们就可以毫不愧疚地告慰爱国青年运动的先烈们:回味过去,我们有一个问心无愧的昨天;面对现实,我们有一个丰富多彩的今天;展望未来,我们有一个灿烂辉煌的明天! 十二月九日下午,全体师生员工,上课的不上课了,做工的也不做工了,大家排着整齐的队伍去全镇唯一的电影院开会和看电影。这次纪念爱国青年运动,就是要大张旗鼓地教育青年学生,让他们学习前辈青年的革命精神。 大会开始了,由团书记孙国利主持,他在雄壮的乐曲声中,宣布纪念爱国青年运动讲演大会隆重开幕,接着,就开始了讲演,第一个讲演的就是肖兰,她脸色庄严肃穆,大步走到了主席台前,在麦克风前,进行了讲演,她的声音朗朗,她的神态端庄自然大方,她的情绪慷慨激昂,她的动作恰到好处。 全场所有的人,都精神关注,聆听着肖兰的讲演,偌大的屋子,众多的人,没有一点儿声音,只有肖兰那激越动听的声音响彻整个电影院大厅。 (286) 小学五年 (287)苦学日语 (288) 志军手术 (289) 颠倒黑白 (290) 齐打肖海 齐家哥仨听了也都非常生气,老大气得直跺脚,老二气得抡起拳头就奔肖海来了,老三气得抓耳挠腮。肖海听了齐霸歪这番话,又气又急,又羞又悲,差点儿背过气去,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什么也说不清。 齐老二奔他来,他别说有还手之力,就连招架之功都没有了,齐老二连踢带打,肖海只有绷住脑袋,在地上滚来滚去。齐老二一边打一边骂:“打死你个大破鞋,看你还敢不敢了?” 肖海被打得很惨,他淒厉地叫喊:“我没有哇,我没有哇。” 齐老二一听更生气了:“你还不认账,我打死你!”肖海还是叫喊:“我冤枉啊,我冤枉啊!” 齐霸歪咬牙切齿地说:“你们给我狠狠地打,叫他喊冤。”齐老大也来气了:“到这种地步了,还喊什么冤?真是该打!” 他也上来打肖海,齐老三也动手了,哥仨一起上狠很地打肖海,肖海被打得太可怜了,他被打得绷着脑袋缩成一团在地上滚来滚去,嘴里还一声一声地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眼看着肖海就要被齐家哥仨打死了,三寸金莲还加纲:“打,打,别打出人命就行。” 两个孩子有点儿害怕,但是他们一点儿也不心疼自己的亲生父亲。他们被母亲的话蒙蔽住了,认为父亲真不好干了丢人现眼的丑事,平时他们就在母亲的慑哄和欺骗下,对父亲就有看法,何况是现在?红艳冷冰冰地说:“我没有这样的爸爸,太丢人了!”洪越也说:“爸爸不好,爸爸不好。” 打了一阵之后,肖海被打得遍体鳞伤终于昏过去了。齐老二把手放在肖海的鼻下:“有气儿,装死。”他到外地拿来一瓢凉水就泼到肖海的脸上。肖海被水泼醒了,他还在喊:”我好冤枉啊。” 齐霸歪怒吼:“你还喊?你冤啥?要不咱们去做亲子鉴定,看你还喊不喊冤?然后,咱们上法院和外人说去。” 肖海一听这话就没词儿了,孩子毕竟是自己的,长得也真象自己啊,这铁案如山怎么能推翻哪? 齐霸歪见肖海不说话了,她就更来劲儿啦:“咋样,理屈词穷了吧?你承认不承认和柳辰珠通奸?”肖海不说话,齐霸歪做出要走的样子:“那好,你不说话,咱们就去,先把柳辰珠和野种找来。” 肖海见此,迫不得已就说:“我承认。可我不明白是咋回事呀。” 齐霸歪哈哈大笑:“哎呀,可真不容易呀,你总算是承认了。但你就不必装糊涂了?啥咋回事?那能咋回事?就那么回事。红艳洪越,你们俩听见了没有?你们的爸爸亲口承认和柳辰珠搞破鞋的事,你们信了吧?看看,你们有个什么样的爹,我真替你们难过。你们真是不幸啊。” 齐霸歪还抹了抹眼泪,真象是为孩子们伤心似的。齐老大摇摇头:“哎,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齐老二怒气冲冲:“哼,真他妈的丢人现眼!”齐老三晃晃脑袋:“孩子们真是不幸得很,不幸得很。”三寸金莲连连骂道:“王八犊子,伤风败俗。” 齐老大说:“姐,那这事你打算怎么办?”齐霸歪说:“老大,你说怎么办?” 齐老大想了一想,就说:“我看孩子都这么大了,再给姐夫一个机会,不要离婚。反正也没和外人,让他们彻底断绝关系和你好好地过日子就行了。” 齐老二忿忿地说:“给什么机会?离婚算了。”齐老三若有所思地说:“这事得慎重考虑,不能盲目行事。” 齐霸歪凶狠地说:“离婚?那不便宜他们了吗?我离婚,黄福贵也离婚,他们不就趁愿了吗?我坚决不离婚,我就和他混。我不图打鱼我还图混水哪。我就在里面搅和,看他有啥着儿?”三寸金莲拍着手说:“对,就不能离婚,就给他搅和,让他不得消停。” 齐老大说:“姐夫,你得保证和柳辰珠断绝来往啊。” 齐霸歪尖叫:“你说叫他不来往就行了?上次还保证断绝关系呢,结果还不是有了来往?把钱都给人家了。” 齐老二骂道:“王八蛋,你再敢来往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齐老三说:“姐,照你这么一说,那还没着了?” 齐霸歪咬牙切齿地说:“我不会没着儿的。咱们和他一块儿去公安局,告他强奸,残害妇女;上法院告他是第三者破坏家庭,判他徒刑蹲大狱,让他丢人现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再上他单位告他搞破鞋道德败坏,开除他工职砸了他的饭碗,让他穷死饿死,看他还能不能来往了?” 三寸金莲又拍手叫好:“好,好,这几着都成,都可以把他整个半死不活的。还是我闺女心眼儿多。”齐霸歪是说得出来就能干得出来的,她起身来拽肖海:“走,姓肖的。”肖海不走,他知道,哪一条都对他没好处,齐老二也起身来拽,肖海就是死活不走:“我不去,我保证今后不和柳辰珠来往,我发誓,如果再来往就天打五雷轰。” 齐霸歪轻篾地看了看肖海:“谁还信你的鬼话呀,不行,你给我走!”肖海坚持不走:“我不去呀,太砢碜了。我要是去了,今后还怎么活呀?” 齐霸歪恶狠狠地说:“你还知道怕砢碜,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现在你知道砢碜,晚了。你得去,我才不管你砢碜不砢碜,你丢不起人,你就死了算了,也免得和你一块儿丢人现眼。” 肖海喊叫:“那就行了,我不活就算了。”说着就往墙上撞,齐霸歪拽紧了他:“要死,别在我们面前死。免得我们受牵连,好象我们齐家逼死了你似的,可不干那傻事不吃那无头的官司。”齐老大也上前拉住肖海说:“快拉住他,别整出人命案来,咱们不合算。” 此时的肖海被整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的精神防线崩溃了,他都有些神经质了,眼看着就要被逼疯了,他早已疲惫不堪,目光呆滞,他在凄惨地叫喊,但声音已经嘶哑,象一只垂死的山羊在挣扎:“我不去呀,我就要死啦。我活不成啦,天哪,天哪,妈呀。” 齐老大觉得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他示意齐霸歪适可而止,不要一味地逼迫下去:“姐,他实在不去就算了吧。” 齐霸歪也点点头,她看肖海已经垮了,已经神经质了,她还是不肯就此罢手,她威风八面地说:“那好,你实在不愿意,我们就不和你一块儿去了。” 她看了看肖海,见肖海呆呆地看着她,口里糊里糊涂地应答着“嗯嗯。” 她就咬着牙说:“我们是不去了,但你得去,你自己去公安局自首。”肖海呆滞的眼睛还是看着她“啊啊”地应答。 齐霸歪继续说道:“你去公安局,进屋就喊‘我搞破鞋了,我老婆他们要收拾我’,告诉人家你的尊姓大名后,你就回来。这样一来,他们就不会判你的刑你也不会蹲大狱,你得去,你要不去,我们就把你送进去,那你可就玩完了。两个办法哪个好,一比你不就知道了吗?” 齐老大也假惺惺地说道:“姐夫,你就去吧。这样总比大伙都去让你判刑好得多得多。你要是不去,我姐心里不平衡,不会饶了你。你要是去了,就一举两得,我姐心里平衡了,你也蹲不了大狱,这便宜事儿上哪儿找去?”肖海的脑袋都被整得发木了,他似乎也觉得这样一来就好多了,于是他又“嗯嗯”应答着。 齐老三推肖海一把:“哎呀,你就去了吧。”肖海就出去了。屋里的妖魔鬼怪一阵大笑,齐老大边笑边说:“今天可把肖海治屁了。” 齐霸歪得意洋洋地说:“干别的不拿手,整人咱们可是一来来的。这个瘪犊子就得往死里整。” 魔鬼们又是一阵狂笑。肖海的两个孩子目睹了这一切竟然无动于衷,也许,在他们幼小的心灵里,也是赞同了妈妈一帮人的观点和做法,他们生的是爸爸的气,甚至,对爸爸产生了很深的怨恨,对妈妈有了很深的同情和好感。看来,肖海是白疼他们了。 肖海怎么出自己的家门,他似乎都不知道了,他的心里一片迷迷蒙蒙,他的身体,被这一顿狠打,浑身上下没有好地方,处处都在剧烈地疼痛,但他还觉得了多少呢?他的心里呢,疼痛也似乎不那么强烈,反而是酸苦辣咸疼,这五味俱全,但那糊糊嘟嘟的成分占了绝大的比重。 他觉得,自己太冤枉了,自己也根本没有想过和表小姨子怎么样,可就发生了不该发生的故事,自己挨的打,实在是屈得慌。但又一想,自己毕竟和表小姨子睡在一个被窝里了额,这对老婆来说,就是一种背叛和伤害,这挨打,也似乎人家打的在理。现在,为了保面子,甚至为了活命,齐霸歪让自己怎么做,自己就得怎么做了,想到这里,肖海没有犹豫地朝公安局走去。 (291) 大嫂讲述 (292)哥哥来了 (293)捋清真相 (294) 花园谈话 (295)没有结果 肖兰又看了看柳辰珠,叹了口气:“唉,可惜呀,好人没好命。<a href="“我虽然和你接触不多,但我感觉到你是个可以信赖的人,就凭你刚才的话可以断定你是个有正义感的人,你也是个有良心的人。所以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件事想问你,希望你如实地告诉我。” 柳辰珠看着肖兰:“啥事?” 肖兰也看着她:“就是十年前元旦晚上在我哥哥家发生的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告诉我吗?” 柳辰珠愣愣地看着肖兰,没有回答。肖兰想,我问的问题她肯定没有料到我会来问她,所以她感到很突然,在某一点上来说,似乎我不该来问她,因为这是个很特殊又很碍口的事。肖兰把脸转向一边,以给柳辰珠回旋的余地。 肖兰见她还是没有说话,就接着说:“我来问你,你一定是没有想到的。似乎我不该来问。可是你想啊,除了我就没有别的可靠人了。我哥哥不能和你见面,免生是非。现在在咱们家这儿,我哥哥他就有我这个妹妹算是最近的家里人了,他是不让我卷进来的,怕我受牵连,我是不怕的,我不能眼看着他不明不白地受冤枉。要是他的错,他也就无地喊冤,该什么错就领什么错,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问呢,他心里总觉得是回事儿,一个疑团总在心里解不开,他觉得事情太蹊跷了,我听了他的讲述都觉得太可疑了,也是总也放不下。” 柳辰珠听到这里,看看肖兰的眼睛,她就问:“什么疑问?”肖兰说:“据我哥哥说,你姐从来都不干活尤其是做饭,可是十年前的元旦那天,你姐什么活都干却不让我哥哥干活,这是其一。其二,你姐从来都不温柔,而元旦那天对我哥哥却是态度极好。其三,你姐从来都不让我哥哥喝酒,元旦那天却亲自把盏劝酒。其四,我哥哥记得喝酒吃饭的时候你并不在场,怎么晚上却是你和他同床?” 柳辰珠听了肖兰的四个疑问够成的疑团之后,一句话也不说。肖兰见她不说话,又接着说:“元旦那天,你是不能醉的,起码来说,喝酒时你不在场,所以说你当时是明白的。你是明白的,你就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么你就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吧,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我哥哥他不对,做了他不该做的事?” 柳辰珠低下头去,还是什么也不说。肖兰的心里就有点儿着急了:“我想辰珠你还是说了吧。要是我哥哥的错,他就得负责任,他就得为他所做的事付出代价。”柳辰珠摇摇头:“我不能昧了良心说话,那事不是我姐夫的错,真的。”肖兰又追了一句:“你说的是真话吗?” 柳辰珠坚定地说:“我起誓,是真话,我要是说了假话,天打五雷轰。” 肖兰见柳辰珠发誓说话,就相信她没有说假话,悬着的心就放下了一半,另一半还是悬着,就问下去:“你说不是我哥哥的错,那是怎么回事?”柳辰珠又低下头来不说话。 肖兰明白,最难的地方到了,就好象是一座大山在面前挡住了去路,关键是我怎么样才能把它搬掉。肖兰只能做耐心的思想工作,还得运用智慧,但是未必成功。 肖兰的语调更加柔和,情感更加浓厚:“珠妹妹,我知道,你也是很为难,毕竟是涉及到你的表姐他们。是他们最困难的时候把你从关里接来,又养活了你好几年,你虽然在我哥哥家呆了几年,但毕竟是有你表姐,你才能到我哥哥家。他们又给你操心终身大事,给你找了个好对象,也算是对你很负责任,尽了亲属的情谊。你又是个有情有义的有良心的人。怎么能对我这个外人讲他们的不是哪?你不说我也不怪你,我能理解你的难处。但是——” 柳辰珠听到这儿,她抬起头来,肖兰见她的眼睛有点儿红了,她的声音有点儿发颤:“兰姐,这事都怪我,你怨恨我好了。” 肖兰摆了摆手,又摇了摇头:“不不,这事儿我怎么能怪你哪?我相信你也不是那样人,你在我哥家三年都没发生过那种事,怎么都出嫁了才发生那种事?我哥他也不是那种人,如果他是那种人,你在他家时就该发生了,所以,结论就是:你和我哥都不是那种人,却在元旦那天,特别是在你姐那母夜叉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那种事真是太奇怪了,叫人不可思议。那就有一种解释,有人导演了这一切。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你的表姐。” 柳辰珠听到这里,先是一声不吭,后来她嗫嗫哧哧地说:“不不,我姐怎么能干这种事儿?我是她亲表妹呀。” 肖兰看着柳辰珠的眼睛:“是的,不错,你是她的亲表妹,照常理她是不能的,可她和一般人不一样,如果她有比你还重要的事情她可就会舍弃你的。但我不知道她究竟有什么目的,这目的是那么重要,决不是一般的情况。也许你是知道一些的,不,你肯定是知道一些的,她导演这一出戏,瞒着我哥,就不能瞒着你,不然的话,这件事就不能发生。她不瞒着你,就一定会把一些目的告诉你并征得你的同意。她的全部目的或者说最真实的目的不一定和你说。但你毕竟是能够知道一些的,我希望你能说出来。把事情弄个明白。你不是说这件事不是我哥的错吗,那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出来就会弄明白谁是谁非了。” 柳辰珠她是很认真地听肖兰说,但是她就是不表态,低着头,摆弄着衣角,眼泪却流了下来,也是无声的泪。 肖兰见柳辰珠还是不说话,只好又说下去,语调变得沉重了:“我知道你可能心里很矛盾,忘不了你表姐的情分,总是念念不忘她们的好处,心知肚明她们做坏事,就是打不开这情面,这我也是能够理解的。但是我也知道你是个富有正义感的人,你最终不能让好人受冤枉遭灾,坏人逍遥法外吧?你说这事不是我哥的错,那么你姐却把责任全部都推在我哥哥身上,并且对他不依不饶的,对他破口大骂,拳脚相加,而且他们齐家的人全都上了,把我哥打得遍体鳞伤,你不知道啊。他们尤其是你姐对我哥处处控制,时时要挟。精神折磨,肉体迫害,逼得我哥要自杀。” 肖兰说到这里,心里特别难过,眼泪都下来,柳辰珠哭起来。肖兰继续说”你可想而知,我哥这十年来是活多么艰难啊,我都不知他是怎么样熬过来这一年年、一月月、一天天的,这你也不太清楚,你没亲眼见,也没亲耳听多少,但我想你在你姐身边呆了好几年,你是了解她的脾气禀性的,你可以想象得到你姐会怎么样戕害我哥的,况且你在我哥家时也见过你姐对我哥是怎么折磨的。我哥他会受到怎么样的折磨的,那是肯定无疑的。我哥遭了多大的罪,你于心何忍哪?你还说我哥对你有恩,你就更不能让他蒙冤受垢吧?辰珠,你听了我说的这些情景你就不动心吗?你还是不肯说出来吗?” 柳辰珠大哭起来,肖兰也一边说一边流泪。柳辰珠哭了一阵子,她抬起头来哽咽着说:“都怨我,都怨我。我太对不住我姐夫了,让他遭那么大的罪,我真是个罪人哪。”肖兰劝道:“辰珠,你也不必哭了。我想这件事绝对不是你的责任,顶多你有点儿责任,不大,我敢肯定地说。你也是个受害者,我不能责怪你的。你还是说事实真相吧。” 柳辰珠还是摇了摇头:“兰姐,你就别再问了,我不能说。”肖兰看看柳辰珠,她的眼睛,盯盯地看着柳辰珠的脸,那张脸上,很复杂,虽然被眼泪弥漫,但那悔恨、无奈、痛苦、迷惘、游离的成分,肖兰还是分明地看出来了。这种复杂的表情,肖兰不感到意外。柳辰珠的坚决不说出来,肖兰也不感到意外,这是先前就估计到了的。 肖兰也看出来了,今天是不能得到满意的答案了,也是正常的,我们和柳辰珠的关系毕竟不如齐家和柳辰珠近,所以柳辰珠她固执地不说,也是符合客观的。 另外一个因素就是柳辰珠还没有看清齐家或者说她还没有看清她表姐对她的最真实态度,她还没有认清她姨家人的本性。所以她对齐家人还存在着幻想,对齐家人还存在着好感,对齐家人还存在着感恩情绪。另外,也许她还有什么苦衷就不知道了,最大的可能是她也得到了什么好处。所以她固执地不说。我们不能急于求成,欲速则不达,只有等待,只有再努力。 (296) 告知情况 柳辰珠回到家里就痛哭起来,好在黄福贵托人捎信儿说是他妈找他有事没有回来。“嗯,她就是不说,啊,这也难怪,那毕竟是她的亲表姐。她不说,这件事到底是咋回事就无法弄清楚了。唉,真是的。”肖海轻轻地叹了口气。 肖兰看了看肖海有点儿失望的样子说:“哥,虽然柳辰珠没有说出事情的真相,但我们也是有收获的,总比不问好多了。”肖海似乎有点儿惊讶:“什么?”肖兰扳起手指:“哥,你看,这一呢,柳辰珠一口咬定,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你就可以放心了。”肖海轻轻地点了点头,似乎轻松了许多。肖兰看见了哥哥的神态,心里也跟着轻松了许多。 肖兰继续说:“你不是主动者,你喝多了,后来的事情是有人安排的,虽然柳辰珠没有亲口说出我嫂子是主谋,但在客观上已经说明了谁是导演,你喝醉了意识不清醒行动上不能自己,柳辰珠意识清醒但在行动上却受制于人,也不是主动者,她要是主动者,这件事就没有必要在她表姐的眼皮下发生了。” 肖海觉得肖兰分析的很有道理,点头称是。 肖兰又说:“她不说,我们只是没有直接的证据,却有了间接的证据。能证明这件事的责任不是你,也不是柳辰珠,却是她齐若华。”肖兰这种分析,很是符合事实和逻辑思维,肖海觉得句句都是可能的。肖兰继续说:“这二呢,我对柳辰珠讲了很多,特别是讲了你因这件事所受的迫害,柳辰珠她很是难过,痛哭不已,但就是不说穿真相。” “她最后说‘兰姐,你就别再问了,我不能说’。”肖海插言说:“嗯,那毕竟是她的表姐呀?”肖兰点点头,接着说:“这句话虽然不能直接证明我嫂子就是导演者却间接地证明这件事的责任却是她齐若华。”肖海越听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他连连地点头。 肖兰又说:“所以,我说这次问柳辰珠我们还是大有收获的,起码来说,你没有错,是个受害者,她齐若华的的确确是个肇事者。” 肖兰停了下来,没有说话,肖海也没有说话,他们各自想着心事。过了一会儿,还是肖兰先开口说话,她的眼睛有些发亮,脸上也似乎有点儿兴奋。 肖海无意中看到了肖兰的表情,他不明白此时的妹妹又想到了什么问题,又弄清了什么问题。 肖海疑惑地问:“你——怎么?”肖兰看看哥哥,兴奋地说:“哥哥,我想明白了,齐霸歪制造元旦事件是为了什么。”肖海一听,也有点儿兴奋,说:那好哇,你说说看。”肖兰说:“她除了控制你和辰珠外,主要的是要给辰珠一个孩子!肖海听了,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这点,他愣愣地看着肖兰。 肖海嗫嗫痴痴地说:“给她个孩子,为啥呀?”肖兰笑了,说:“那黄福贵不能生育,不能有孩子,你想呀,谁家过日子不要孩子?没有孩子,没有乐趣,到老了怎么办?所以,齐霸歪就给柳辰珠个孩子,让她死心塌地和黄福贵过下去,不离婚。” 肖海听了,似乎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但他有疑问:“可以要个孩子,为啥整元旦事件?”肖兰想了想说:“可能是柳辰珠不同意,要别人的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想不明白的。但可能是这个目的,那柳辰珠怀孕,也不做掉,不就是想要孩子吗?” 还有些疑问,肖兰也是想不明白的,毕竟不是当事人,只能是推断。肖海听了,点了点头,忿忿地说道:“这个女人太坏了也太狠毒了,真不愧是齐霸歪,对我不仅没有夫妻之情连点儿人性都没有。我,我再也不能和她过了!我要和她离婚。” 肖兰见哥哥又有些开化,心中自然是敞亮了许多。肖兰看着哥哥,心里想:不是我在离间兄嫂关系,象我的兄嫂之间虽然有合法的夫妻关系,却没有合理的夫妻情意。嫂嫂对哥哥根本就没有什么夫妻之爱,男女之情。她对哥哥来说,只是个愚弄者、迫害者、统治者。 她把对哥哥的愚弄迫害整治当做是生存的需要,是一种乐趣,嫂嫂的心理是一种变态,是一种畸形发展。在这种情况下,哥哥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他根本享受不到人间夫妻之间的甜蜜,甚至于连人间的人性都尝不到。可想而知,他是处在一种什么样的境界之中,可以说是水深火热、暗无天日。 这样的婚姻早就不该存在,何以维持到现在,那全是哥哥的善良和忍让。 也就是哥哥是个良善的极致,换个人早就散了。 今天哥哥说出要和嫂嫂离婚的念头,看来,一直是委曲求全的哥哥终于觉醒了,这也是物极必反了。这是嫂嫂根本想不到的,她以为她可以永远地愚弄、压迫哥哥,她永远是个不可一世的女皇。虽然哥哥说是要离婚,但肖兰还是提醒他:“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你可要想好,免得以后后悔。况且你的孩子都已经十多岁了,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如果嫂嫂能改就凑合着过吧。” 肖海似乎很坚决:“这些年来我都受够了,我是咋过来的你都不知道。唉,我自己想想都脊梁骨发凉。我是个很能忍的人,我都忍不下去了。但凡能将就我也不想走这一步。我也是实在忍不了了,我不会后悔的,齐霸歪她是改不了的。我知道,她那个人挺特的。” 肖兰看着肖海的眼睛:“你决定了?”肖海也望着肖兰:“你不相信吗?”肖兰笑了:“不,我,信。”肖海也笑了:“你不信。你知道我心太软,又能迁就人。这回我是下定决心了,你就看着吧。”肖兰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肖兰见哥哥能想到离婚,能说出离婚,这可是个天翻地覆的变化。当然,肖兰不赞成离婚,这毕竟不是一件好事,这一离婚,就说明了夫妻之间的不和谐,并且,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而且,会对子女造成伤害的,那强儿不是听说父母要离婚就大哭起来了吗,又听父母不离婚了,他就破涕为笑了吗? 肖兰也想了,哥哥家也有两个孩子,他们对父母的离婚,也一定是不情愿的,也一定会感到痛苦的,这是多么地伤害孩子啊。但是,实在是破裂的婚姻的存在,也是一种痛苦和伤害,没有了调和的余地,没有了正常的生活质量,也是不利于孩子们的生存的。 其实,肖兰想到了,像哥哥这种婚姻的状况,实在是一种罪孽,有其的存在,真不如将它消灭掉。但是,肖兰还是希望哥哥的婚姻,能有所转变,哪怕是最后的一线希望尚存,都让它新生。 肖兰正想着呢,肖海说:“柳辰珠不肯说出实情,那我们就没法知道真相了,这也太遗憾了。”肖兰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我那么启发和劝导,她都不说,关键是她还没有认识到她大姨和表姐的真实面目,她对她们娘俩,还有感恩的心理,也许,以后,她会明白的,就会说了。” 肖海点点头,他说:“嗯,就这么地吧,以后看吧。”肖兰看看哥哥,见他的情绪还可以,不像以前那么低落和忧郁了,就说:“这事实的真相,也不是非常地重要,关键是你,只要你不再认为自己有错了,不再发愁了,更主要的是,你不再任凭齐霸歪的欺负了,比什么都重要。你要好好地活着。” (297) 一堂好课 ① (298)一堂好课 ② (299) 本科函授 (300) 看护侄儿 (301) 日本一年 (302) 桂华来访 (303) 卖棍办园 (304) 初中三年 (305) 去牡丹江 (306) 调出单位 (307) 局长谈话 (308) 同事探望 (309) 揭发黑幕 (310) 狐狸来了 (311) 露出尾巴 过了一会儿,陈忠孝看看陈海江说:“老二,那两个案子不是咱们共同研究处理的吗?你为啥不承认呢?你也太不够哥们意思了!”陈海江的脸一红说:“三哥啊,横竖是这回事儿,你被撵,我被贬,搁在谁身上不一样?反正也没有字据。” 陈忠孝颇为不满地说:“可你不能为保自己而说假话呀,你想想,咱办案,哪有不请示领导就自行处理的?小的就请示你主管治安副局长,大的就请示呀一把手,这是咱们的惯例,咱们从来都没有字据呀。当初谁会想到会有今天!”陈海江听了无言以答,就双手合掌,向陈忠孝深鞠一躬,连连说道:“对不起,对不起,让三哥代我受过,小弟不是人,得罪,得罪!” 陈忠孝见此,就摆摆手说:“唉,算了算了,今天是猩猩惜猩猩。你是陈家老二,我是陈家老三,我比你大几岁,可你在你家排行老二,我在我家排行老三,你姐夫韩辉是我大哥的小舅子,咱们俩还是亲属,不看僧面看佛面,反正也是这么回事儿啦。” 陈海江连连说道:“多谢多谢!”陈忠孝说:“老二,你说咱们多窝囊,像孙海他们三个有些事儿让出去还说得过去,咱们哥俩咋就落得这个下场?”陈海江回答说:“三哥,刚才不是说了嘛,还有,张明远最恨咱们几个,把咱们几个叫什么‘一小撮’。” 陈忠孝说:“?‘一小撮’有意思,中央有个‘一小撮’打倒了,咱们几个算什么‘一小撮’?”陈海江看看陈忠孝说:“你、我、孙海、韩伟咱们四个被人家叫做‘一小撮’。张明远整咱们,镇上那个王英和张明远的关系不一般。王英是副镇长,张明远把他溜须好了,张明远当上二把手也有王英的力量。你记得不,王英的儿子王川江曾经打过架,不是你处理的吗?” 陈忠孝觉得奇怪说:“是我,咋地啦?”陈海江说:“这次咱们局里整顿,王英恨得直咬牙,要把‘一小撮’都整出去。”陈忠孝不明白就说:“那怎么就把我和孙海整出去了?”陈海江说:“张明远怕太露骨,就没踢韩伟出去。我呢,是刘镇长说的情。”陈忠孝又问:“王英为啥那么恨咱们?” 陈海江说:“我听刘镇长说,王英曾对他说过,他儿子当兵时,咱们说了坏话了。”陈忠孝很惊讶说:“说坏话?没有哇。”陈海江说:“当然没有说,人家也没有调查咱们,咱们上哪儿说坏话去?可人家张明远去却说咱们‘一小撮’说了,王英能不信吗?”陈忠孝生气了,他忿忿地说:“笑话,真够损的!” 陈海江说:“所以嘛,王英还很遗憾,咋没把‘一小撮’都整出去。” 陈忠孝摇摇头还直叹气说:“唉,咱们有些领导干部咋这样,真给党丢脸,也太损了。”陈海江不以为然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多着哪,不做损能上去吗?”陈忠孝问:“你说啥?”陈海江自觉失言,脸一红说:“没啥,这是政治斗争嘛,政治斗争是残酷的。” 陈忠孝他觉得挺奇怪,没想到陈海江能说出这种话来:“你哪学来这一套?”陈海江一笑说:“哎,我当了两年副局长,自然就学了这当官的哲学。” 陈忠孝看看陈海江心里直犯嘀咕,这还是那个陈海江吗?几天就变味啦?陈忠孝说:“我可不会这么做,我也不能这么做。” 陈海江也不客气说:“所以,你就上不去。”陈忠孝说:“我宁可上不去也不做这个损。”陈海江听了有些不高兴了:“瞅瞅,你又来了。你太实了,就免不了吃亏;你也太直了,所以就折了。”陈忠孝点点头说:“你说的也许是对的,可我就这秉性。”陈海江很肯定说:“我说的没错,你自己琢磨琢磨。” 陈忠孝不加可否,他转移了话题:“老二,我就是解不开这个疙瘩,我总觉得张明远不应该,我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我又不与他争什么。”陈海江看看陈忠孝觉得这个老迂腐又转不开磨儿就说:“不管咋说,你是他的一个眼中钉肉中刺儿,不拔去咋能行?况且你这个人说话又耿直,不会顺情说好话。” 陈忠孝又点点头说:“你这么说我倒想起一件事儿来。去年我和张明远上同兴公社办一件事儿。”陈海江说:“哪件事儿?”陈忠孝想了想说:“去年五月,我和张明远去那儿,他的一个同学叫薛世权招待了我们,我看张明远瞧不起人家,人家好心好意地自己掏腰包请吃饭,张明远还带搭不稀理儿的,弄得他那个同学挺尴尬。” “当时有人问张明远当副局长是什么级别,我说是个股级,张明远就不乐意了,说我狗屁不是,我也生气了,你本来就是股级嘛。”“因我说的是实话,他就当着别人的面骂我,我这脾气哪能受得了?当时我也是喝点儿酒,就指问他两句,他大发雷霆,我一气之下就走了。”“回来之后,孙局长还劝我俩,好像孙局长说张明远也说自己不对,可他一直没向我道歉。” 陈海江听完就笑了,陈忠孝觉得奇怪就说:“你笑啥?”陈海江笑了一会儿说:“人家大局长怎么能向你个小老百姓道歉呢。这事儿倒不大,可见你太实了,你怎么能说是股级呢?”陈忠孝奇怪地说:“那他确确实实是股级呀。” 陈海江又笑了说:“就是股级,你也不能实话实说,你说是局级、处级不就好了吗?” 陈忠孝说:“啊,说假话来吹捧他就好了,可我做不来。”陈海江点点头说:“所以,不拔掉你这眼中钉哪能行?”陈忠孝说:“这么说,我理当挨他的骂?挨他的整?天下哪有这个理儿?”陈海江说:“按正理儿是没有。按人家那理儿,是理所当然。”陈忠孝说:“咱们不是党领导的天下吗?” 陈海江说:“是啊,谁说不是啊,可是反动阶级的影响不会不侵蚀到我们内部里来。”陈忠孝说:“照你这么说,党内也得反腐蚀了。”陈海江点点头说:“谁说不是呢?”陈忠孝心里觉得亮堂了许多说:“我相信总会有一天我们的党会把这些垃圾清除掉了。我嘛,问心无愧。” 陈海江说:“所以,我们就等着吧,别的啥也别说了。”陈海江停了一下又说:“你——既然出来了,也不会改变了,你也就别涉及谁了,比如——比如说,咱哥们—— ” 陈忠孝见陈海江说话吞吞吐吐不明不白觉得奇怪说:“老二,你说啥意思?”陈海江神情古怪地说:“这——你有啥不明白的?你就不要说我什么了。” 陈忠孝恍然大悟,点点头:“哦,原来如此!”肖兰在一旁听了陈海江的话,心里头才终于明白了陈海江来家的真正目的,她很气恼,你陈海江在给陈忠孝扣上“执法不严的大帽子涉及的案子上,推卸责任,毫不讲情面,更不尊重事实,是为了保全自己,不惜出卖同事,何况还是亲属? 今天,他又为了保全自己,来花言巧语地蒙哄陈忠孝,这个人太卑鄙狡猾了,真是一条狐狸!但是,狐狸再狡猾,也会露出尾巴!肖兰蔑视地对陈海江说:“真不害臊!为保自己,什么损事你都干得出来!”陈海江尴尬极了,无地自容! 肖兰见陈海江来家的真正目的露了出来,她心里很气愤,直言不讳地谴责了陈海江,那陈忠孝却没有肖兰的认识和警觉,他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也许,在他的心里,陈海江这个卑鄙的用心,他不觉得过分,因为,他压根都没有想到陈海江担心的问题。 所以,陈海江含糊其辞地说出来的时候,陈忠孝是一点儿都不理解,可见,陈忠孝的对人的善良和他的单纯,也可以说是糊涂和愚昧。他只能是被人所害,却不想害别人,不能害别人,也不会害别人,所以,他只能是个被愚弄的人,却绝不是愚弄别人的人。 这是他对外面的人,然而,他对肖兰甚至于肖兰的娘家,却不是这么善良和单纯。从这一点看来,陈忠孝真是个奇怪的人,其实,他就是个大混蛋。也许那句话有点儿适合于他:有仇不报非君子,忘恩负义是小人。 陈海江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那陈忠孝却没有放在心上,他说:“老二,你放心吧,我不会说你什么的,好歹咱哥俩都姓陈,一笔写不出两个陈字来。再说了,你我毕竟是亲属啊,我么,左溜也是被撵出来了,我也就不再说别的了。我就自认倒霉吧。” 陈忠孝这段话,肖兰听了,很生气,人家为了保自己,把责任都推到陈忠孝身上了,为了保自己,人家竟然来家里不让他揭露事实,他还放过这个虚伪狡诈的害他的人,这是个多么糊涂,又是一个多么混的混蛋! 肖兰看看陈忠孝,他那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真是令人气恼,肖兰恨不得上去搧他的嘴巴,肖兰看看陈海江,更想上前去打他个满脸开花! (312) 雪中送炭 (313) 再询去向 (314) 夫妻谈论 (315)狼的慈悲 (316) 两个案子 (317) 饭店别宴 (318)不平之声 (319)同舟共济 第二天,陈忠孝就去了嘉萨县公安局,没有见到郝局长,别人告诉他说郝局长出门了。陈忠孝就打听到了准确消息:自己被分配到建筑部门。陈忠孝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晚上,又是停电,屋子里烛光摇曳,忽明忽暗。肖兰和陈忠孝在地上的凳子上坐着说话,志强在自己的小屋床上坐着,他的小屋也就宽一米三十,长不超过两米。志强已经十五岁了,他还是长得白白净净的,个头挺高,他正在读高中一年级。本来他学习不太用功,暑假后,肖兰全家从牡丹江回来后他就比以前用功多了,学习成绩也相应地提高了许多。 陈忠孝和肖兰说:“上县里没见着郝局长,局里人说我是被分配到建筑部门,具体干什么不知道得上建设局报到后才给具体分配。”肖兰听说真是分配到建设部门心里很不好受,那是什么部门啊。肖兰皱眉头说:“建设部门不是修建吗?咱家这儿有什么具体单位?” 陈忠孝叹气说:“唉,有房产、工程队,没啥好单位,开资都困难。”肖兰听里很生气也很难过说:“可真够狠的了,和发配充军差不多,这十四年工作算是白干了!”陈忠孝很痛苦地说:“谁说不是?唉,我都窝囊死了。”肖兰看了陈忠孝一眼,心里很不平静,往日的许多事情都涌上心里头,十几年来,他究竟给我和孩子带来了什么?除了烦恼和痛苦之外什么也没有。 如今,他被公安局撵了出来,又给我们娘俩带来的是痛苦和羞辱。可我是个通情达理和心地善良、正直兼爱之人,不能超越雷池一步。肖兰说:“这十四年,你连家都不管,只有工作工作,又不是没能力,又不是不干,比谁都强,比谁干得都多,结果呢,得罪了不少人,尤其是得罪了领导。好事儿捞不着,坏事儿拉不下,这一脚就被踢出来了,还得了个大罪名,落到开不出资的单位。” 陈忠孝不爱听了说:“你唠叨个啥呀,我都烦死了!”肖兰白了他一眼说:“不是我唠叨,你自己说对不对?我哪点说错了?”陈忠孝越想越气,越想越悲,接着就哭起来:“这十四年风里来雨里去,真是舍家撇业的,吃苦受累,人家怕得罪人,见事儿就躲,再不就干自己的事儿去。勒大脖子的,贪污受贿,反倒没事儿成了好人,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瞅瞅咱家,啥也没有,破破乱乱的,结果说我执法不严,我越想越气,越想越窝囊。” “出来也罢,我本来就没想长呆,结果只忙于案子没办自己的事儿被踢了出来。真不好看,上街都抬不起头来。知道的呢,认为我冤屈,可惜了的;不知道的呢,不定认为我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了呢。”肖兰见陈忠孝哭了,不由得也掉下泪来,志强在自己的床上也耷拉个脑袋。 肖兰说:“你有什么砢碜的?走的正,行的正,你有愧吗?”陈忠孝说:“我问心无愧,可让人家撵出来了就不好看。”肖兰一扬头说:“我可不像你,我知道你没干什么昧良心的事儿,怕什么,愧什么,挺胸抬头。”志强听到这里,也是很难过,他叹了口气,躺下了。 陈忠孝一见志强如此,就来气了,忽地站起来,走到志强的小屋,上去就拽志强,一使劲儿就把志强的白线衣的肩膀撕个大口子。陈忠孝气呼呼地骂道:“小犊子,就知道睡,睡睡睡,狗屁都不懂!”肖兰见了皱了皱眉,孩子也没有什么过错啊:“你拿孩子撒什么气?有能耐上外面使去!” 陈忠孝冲肖兰来了吼道:“操你个妈的,你护什么犊子?”肖兰的火也腾地窜出来,真想发作,但一想起他被人整的可怜样,不必和他一般见识。 肖兰自己压着火气,但她的脑海里,出现了那无数个往事,那些个往事,都不堪回首的,想想肖兰的心里就是一阵难过,那陈忠孝的听家里人的挑唆离间,回家就和自己过不去,接着,就是开口就骂,举手就打,甚至在自己的老母亲面前,也毫无顾忌,公然地在母亲面前撒野耍蛮,对自己,那是冷酷无情,不闻不问,甚至还进行了伤害和摧残。 对于这个唯一的儿子,又是怎么样呢,根本就不疼不爱,孩子有病了,不闻不问,还去领着别人的老婆孩子溜达逛大街买东西,再不就是回他的家去孝顺……肖兰想起了这些,真是心如刀绞,也十分地气愤,觉得这个非人的东西,真是太可恶了。 但是,肖兰把自己的怒和悲,用自己的耐力来压抑和化解了,她的顾大局识大体和善良的本性,让她还是回到了原点,她的心,渐渐地消火了,心里对陈忠孝的反感和厌恶,终究被同情和可怜所代替。 尽管他平时那么不好,对我又是那么无情无义,今天我也没有什么过失啊,他还是个人,而且是个十分可怜的人,我不能乘人之危啊,好赖是一家人,在他最困难的时候,给他点儿宽容,给他点儿温情。 肖兰压下了自己的怒火,说:“你呀,真不象话,我们娘们看在你被撵出来的份上,就忍了吧,你好自为之。”肖兰走到志强的床前,见孩子已经流出了眼泪,就给他擦擦眼泪,把拽破的衣服缝好,说:“强,你爸心里憋屈,你就谅解了吧。”志强点点头说:“妈,我明白。我不生爸的气,可惜我小,不能为爸分忧。”肖兰把志强搂在怀里说:“好儿子,真懂事。” 陈忠孝见了,人性显现,觉得自己没有理由拿老婆孩子泄气,他忽然又哭又打自己说:“我是什么东西呀,我不是人!我无能,拿老婆孩子出什么气呀,真不是人,真是个畜牲!啊——”志强见他父亲如此痛心疾首,就光着脚跑下床来,上前抱住陈忠孝哭起来说:“爸,爸,你别这样,我们不怪你。” 肖兰本性就是善良,见此也哭着上前说:“他爸,别这样,我们娘俩知道你难过。”陈忠孝被感动了,抱住娘俩,三人抱头痛哭。哭了一会儿,陈忠孝忽然停止了哭声,他看看肖兰说:“你和我离婚吧,带走小强,我这个人太无能了,没给你们娘俩带来什么幸福,净是痛苦。我说的是真话,我不会怪你的。” 肖兰听了陈忠孝的话,觉得他的人性又一次地显现出来了,他说的话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他能说出来这话也就不易了。他在外面是个正人君子,但是十几年来,他在我面前可是个邪恶之人,他对我不够意思,他不热忱,他不多情,他不仗义,他更不能为我两肋插刀。 他对我都不如对他的同事好,我知道,他之所以对我不好,其根本原因是他所受到的来自于家庭的封建教育造成的。说实在的,我对他早已无所留恋,离他而去不是没有想过,更不是什么坏事。 我的唯一子嗣不愿意他的父母离异,一句玩笑话没有成为事实他就嚎啕大哭,我不能使我的儿子伤心欲绝,我不能和他的父亲离异。更何况陈忠孝现在是最困难时期,是他在人生路上遭受挫折的时期,我不忍心弃之而去! 我也知道,要是反过来,我是他,他是我,我要是遭到不幸,他陈忠孝会弃我而去,不会和我风雨同舟共度难关的,但是他现今遭到不幸,我和他风雨同舟共度难关,甚至成为他的发泄物,他将来都会把我遗忘,他还会为他的家来伤害我,他也会为了满足个人的欲望抛弃我的。 尽管我对这一切心知肚明,也不能弃他而去,因我本性难移善良为根。肖兰想到这里,又哭了说:“你这是什么话?我不能!”志强也说:“爸,你别说了,我妈她不能。”肖兰说:“咱们一家三口,有难同当,共度难关!” 陈忠孝抓住肖兰的手,感激地说:“老婆,你真好!这些天来,我窝囊透了,啥也不干还乱发脾气。你不生气,还来安慰我。我,我真是太幸福了!” “以前都是我不好,没把你当一回事儿,唉,总是向着家里人——哼,可我家里人没谁来看我,也没谁来问一声!都是你家人来看我,来信问我,安慰我,你家人实在是对我太好了!你更好,更好。” “看来,谁也不行,还是两口子,老婆孩子啊,别人啊不行。我这回算是看明白了。老伴,我发誓,今后我好好待你,好好待孩子!”肖兰不止一次地听过陈忠孝发誓,那誓言很动听,可往往都没有兑现,都成了美丽的谎言。 肖兰没有说什么。陈忠孝又拉过志强说:“儿子,好儿子,刚才是爸不对,你不要生气。”强儿说:“爸,我是你儿子,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陈忠孝笑了,他一手拉着肖兰,一手拉着志强说:“好,好,我陈老三有个好老婆,还有个好儿子,太好了,我心里亮堂多了!” 肖兰看着陈忠孝那笑的里面,隐隐约约地夹杂着一丝丝的苦涩,他在这么困难的境界里,得到了他平时根本不放在心里的老婆孩子,给了他莫大的温暖和慰藉,这是他那时时刻刻放在心头上的父母兄弟姐妹所不能给予他的。 (320) 见孙志洪 (321)人间真情 (322)三局一部 (323)仓房被盗 (324)忠孝致谢 (325) 成功去库 (326)敲响警钟 (327)加以指点 (328)巧遇偷馅 (329) 宣言离婚 (330) 反被蛇咬 (331)诡计顿生 (332) 贿赂庭长 晚上七点,齐霸歪梳洗打扮了一番就出去了,两个孩子不约而同地送出门外。肖海觉得很奇怪,但也没有问孩子们,他也明白,孩子们不会说实话的。 齐霸歪出了胡同,顺着通往南北的大道就一直向南走。走在这条大道上直视前方,大约离肖兰家的房子一千米处,一趟红砖瓦房就挡在视线里,这趟红砖瓦房就是肖兰的家。这条大道就从肖兰家这趟房开始偏斜了,是向左偏。路到肖兰家的这趟房向右一拐的第一个胡同就是肖兰家所在的小巷。 齐霸歪她拐进第二个胡同就是肖兰家前面的胡同。这个胡同靠路边的三间土房就是清原镇人民法庭庭长齐风渊的家。齐霸歪来到齐风渊家的院门前,按了一下门铃。 说起这齐家,也不是无话可谈。现今这齐家是三代同堂,老太太和肖兰的母亲年纪相仿,刘志斌在家乡的时候,两个老太太还姐妹相称经常聊天,两家也就随之互相往来。齐风渊和他的妻子张英原来的单位是糖稀厂,齐风渊是个行政职员,张英是个工人。 齐家的第三代一共有四个两男两女,四个孩子有两个上班的两个上学的。最大的是女儿,叫齐会莲 ,在齐齐哈尔教书,然后是儿子齐尚玄,在糖稀厂上班当工人,第三个孩子是女孩叫齐会凤,在清原二中读初三,第四个孩子还是男孩,叫齐尚友,在清原第四小学读五年级。齐风渊年纪很轻时就被打成了坏分子,一直压在最底层不得烟儿抽。但是他为人很奸滑,所以还是平安度日。接人待物还很谦虚随和,当时的齐家人也都这样,大概是因为是坏分子之家的结果吧。 他们家还有一个特色就是很虚伪,总是道貌岸然的样子,外表上看,一家三代,和和融融,老的慈祥,少的孝敬。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家里头矛盾重重,经常争吵,可是他们从来不让外人听见。不过,天长日久,纸里包不住火,也不知他家的阴暗面怎么就暴露出来了,尤其是齐风渊的风流韵事简直就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齐风渊的情妇不止一个,年龄大年龄小的都有,大姑娘小媳妇的也都俱全,特别是有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同一单位的有夫之妇葛桂玲和他最铁,时间也最长,大概就是到了齐风渊得癌症致死之际两个人都未必断绝关系。 肖家本来和齐家处得不错,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齐家就和肖家疏远了,齐老太也不怎么来肖家了,肖家人觉得很奇怪,尤其是刘志斌。后来,刘志斌终于查到了缘故,原来是齐霸歪曾几次去齐家挑拨离间造成了隔阂。不只是齐家,还有别的邻居、亲属、同事、朋友,齐霸歪都这么做了,它的效果不一。 后来,国家实行给坏分子(所谓的)平反的政策,齐风渊也被平反了,他及他家接人待物的态度就有了很大的不同,腰板就挺得直直的。齐风渊被调到了法庭做了一般的行职人员。法庭庭长调到县里以后,齐风渊就接了班当了庭长,他就威风八面,见人不理不睬,和他说话,他都带搭不稀理儿的。 一人得道,鸡犬升仙,何况家人?齐家人随着齐风渊的升迁而神气十足。 齐霸歪来齐家的时节,齐风渊正在走鸿运,不仅是小城法律的最高执行官,而且还是全省法律工作模范人物。 齐霸歪走进齐家一看,齐家的人大部分都在,她要找的人也在。看样子,齐家刚吃过晚饭不久,因为齐家的媳妇张英还在洗碗。这时候,已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期,那么齐老太已是年愈古稀,她躺在炕头上,看那状态象是病魔缠身,瘦弱不堪。 齐风渊则坐在沙发上喝茶水,抽香烟。齐风渊的大女儿在省齐齐哈尔市教学不在家,大儿子接了母亲的班也在糖稀厂当工人,这时在家里看电视。齐风渊的二女儿在清原二中读初三,这时在家读小说。小儿子在第四小学读五年级,没有在家。 齐霸歪落座之后,齐风渊和她不冷不热地聊了几句。张英洗刷停当之后就回到里屋,坐在炕沿上和齐霸歪唠起了家常。时候不大,齐霸歪看看差不多了,就转向躺着的齐老太:“大娘,最近身体咋样?”齐老太哼哼唧唧地说:“不咋样,浑身哪都疼,吃药也不当事儿,上医院也看不好。大概是要死了,就这样了。” 齐霸歪笑着说:“大娘,你老可别这么说。你老人家还长命百岁呢。”齐风渊也笑了:“我母亲就这样,岁数大了,就好和死联系起来。上哪儿都看了,都说是老年病,没招,只能慢慢养。”张英也就接着丈夫的话题:“可不是?我妈就是总把个死字挂在嘴边儿,也许是怕死?她这么个老年慢性病,一时半晌也好不了,也是真没啥好办法。” 齐霸歪劝道:“别着急,即来之则安之,着急也没有用,只好慢慢地养,你老一定会好的。你老福星高照,儿孙们都孝敬你老,你老人家能活一百多岁哪,你咋能不好呢?我说的对不对呀,大娘?”齐老太也笑了,可她笑的很难看,简直和哭差不多:“真不愧是教学的主任,话就是说得受听。我要是能活一百多岁不就成了老妖精了?” 齐霸歪笑出了声,顺手就从衣兜里掏出了五百块钱,放到了张英的身边:“大娘,今天我来看看你老人家,也不知道你老人家喜欢吃啥,就给你点儿钱,你喜欢啥就买点儿,就算我孝敬你老人家的一点儿心意吧。”齐老太一见齐霸歪一给就是五百块,心里就开了花,她十分高兴地说:“这还让你破费了。” 齐风渊装模作样地说:“诶,这哪成?若华,你快把钱拿回去,我们怎么能收你的钱?张英,你快把钱还给她。”张英也假意地把钱还给齐霸歪:“若华,你别这样,你把钱拿回去吧。”齐霸歪推辞道:“这你们不是见外了?我也不是外人,你们家姓齐,我也是姓齐,我这不算是个家里人吗?庭长你就是我的亲哥哥,张英你就是我的亲嫂子,大娘你就是我的亲娘,我这当亲姑娘的当亲妹妹的来孝敬孝敬老人家不也是理所当然的吗?你们别把我当外人,我心里就敞亮多了。你们一定得收下。” 齐霸歪说得近近乎乎,不能不让人感到舒畅,齐风渊他们也不是真的不想收下不过是逢场作戏假正经,这一点齐霸歪还能看不出来吗?齐霸歪心里在骂,嘴巴上却是甜言蜜语,曲意逢迎,直到他们收下为止。齐风渊也包括齐家的人都在内,收了钱之后,态度上就明显地热情起来。 齐霸歪也明显地感受到了,她的心里在说:“只有钱哪才好使,钱才是爹娘啊。可是我不能白给你齐风渊,你得给我办事儿。”齐风渊呢,他也明明白白,这钱可不是白收哇,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齐风渊看了齐霸歪一眼,慢声说道:“你家的肖海去了法庭,你知道吧?” 齐霸歪见齐风渊主动来问,知道这又是钱的作用,她不加可否地说:“我知道。我今天一来看看哥哥嫂嫂、大娘、侄儿侄女,这二来嘛,我也实话实说。我想让哥哥给我拿个主意,看看这件事咋办才好。” 齐风渊想了想说:“你们家的事儿,我也听到过一些。那肖海和你的什么妹妹有什么瓜葛?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霸歪眼圈红了,声音也有点儿变调:“你们也不是外人,我也不瞒你们。我就从头说起吧。”“我妈就姐俩,我妈是老大。我姨住在关里河北省乐亭县。我姨和我姨父很早就因病去世了。我表妹当时才十几岁,和她嫂子和不来,我妈就可怜她,把她从关里接来养活着。” “我表妹在我妈家呆了好几年,吃穿不愁,人养得白白胖胖,可她好吃懒做,游手好闲,我妈就有些生气,还不好说她。我怕我妈气坏了身子,她都那么大岁数了,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办?我就把表妹接到我家。”“开始时,肖海不同意,怕吃他的喝他的,我就苦苦地哀求他,他才不得不答应。一来二去的,我表妹就在我家呆了好几年,人也就渐渐地长大了。” 那齐霸歪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低下了眼神,长长地叹了口气,一边还摇头不止,其实,她这是在在卖关子,在吊齐家人的胃口。 齐家人都听着呢,但齐霸歪不说了,那齐老太太见是个机会,就说话了:“哟,原来不是别人,那你的表妹也不是别人呢,关系也挺近的呀,咋还有了这事儿呢,看来呀,你们还不如不把她接来了,要不然的话,也就啥事儿都没有了啊。唉,这可是真的。”齐风渊没有说话,他就是一个劲儿地抽烟,他知道,齐霸歪还会说下去的,这也就不必去追问下文了。 (333) 哭诉蒙骗 “谁会想到,那肖海就动了邪念,对我表妹秽言挑逗,我表妹呢,也是个不要脸的,竟然和她表姐夫眉来眼去。”齐霸歪讲到这里,停了一下,齐风渊皱了皱眉头:“这肖海看上去挺老实,怎么是这样。”齐老太听了,颤颤微微地说:“老实人你别看他少言寡语的,竟干那花花事儿。” 张英也有点儿纳闷地说:“真想不到啊,这人可没处看去,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张英一边说一边还摇头叹气的。齐风渊望着齐霸歪:“后来又是怎么回事?”齐霸歪看看众人,齐风渊的两个儿女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他们也不干自己的事情了,也都来听她讲风流故事。 齐霸歪更加来劲儿了:“我开始的时候并不知道,我压根儿都没往那上想,我哪有那个邪念哪?后来时间长了,他们就调情逗笑,动手动脚,我才意识到了,你们看我多傻呀。其实我也不是傻,就是没往那方面寻思。” “当时我就不高兴了,但是我还很大度,没和他们吵闹,我就提醒他们,规劝他们,但是他们谁也不听,尤其是肖海,一点儿也不收敛。我就气的什么似的,也没办法。想把表妹送回我妈那里吧,又怕她惹我妈生气,在我这儿吧,我又有气生,我当时真是难死了,嘴巴上全是大泡。” 齐霸歪说到底这儿,眼泪就掉了下来,齐家的人见了不免同情了。齐风渊同情地说:“唉,你可真够难的。”张英的神色很凄然:“你是够有肚量的,他们呀,也真不象样。你也太苦了自己。”齐老太直着嗓子:“把她撵回去!” 齐老太的叫喊声很怪,把大家吓了一跳,齐霸歪没听清喊的是什么,她诧异地问:“我大娘说啥?”齐风渊解释说:“我母亲是说,你把表妹撵回老家去不就没事儿了嘛。”齐霸歪摆摆手:“我不能撵,她回去咋活呀?尽管她不仁可我却不能不义,我还得为她想想啊。” 齐风渊翘起了大拇指说:“你真是个大肚量。”张英连连点头说:“嗯,一般人做不到。”齐老太也颤微微地直夸说:“若华,你可真是个好人哪。”齐霸歪擦了擦眼泪,又继续说下去:“没有办法,还得让我表妹呆下去,我就好言好语地规劝他们,尽管他们不听。我就苦熬着,盼着我表妹快快长大。” “后来她十八岁了,老黄家相中了她。经过她的同意,就把她嫁到了黄家,和黄家老二结婚了。我和我妈都给了我表妹许多陪嫁,婚礼也办得风风光光。老黄家是个好人家,黄老二长得很帅,身体健壮,能干勤快,可会过日子了,对我表妹好得不得了,我表妹可满意了。” “我想这回我该省心了,表妹出嫁了,有了自己的丈夫,他们就该断了。可谁想到他们藕断丝连,暗中来往。”“有一年的元旦,我表妹夫出门没在家,我就好心好意地让我表妹来家过新年。那一天,我啥都没用肖海干,我早早地就起来了,把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我又上街买了那么些好吃的好喝的。买回来之后,我都没喘口气儿,就动手收拾呀做呀,一直忙火到傍晚才完事儿。累得我腰酸腿疼。” “我们全家和我表妹坐在一起吃的新年晚饭。吃饭时,肖海和我表妹都给我倒酒,他们劝我多喝点儿,说我忙火了一天很辛苦,后来我就醉了,啥都不知道了。”“一直睡到半夜,我醒了,口渴的要命想喝水,我就喊孩子给我倒水喝,没人答应。后来我才知道,两个孩子都让肖海打发到我妈家去住了。我就喊肖海,也没人答应,没办法,我只好挣扎起来自己去弄水喝。” “我起来后打开灯,迷迷糊糊地就看见肖海和我表妹睡在一个被窝里。开始我还不信,以为自己是醉了,看花眼了,我又仔细地一看,天哪,他们确确实实地睡在一起,我的酒全被吓醒了,我一下子就被气得昏过去了!你们说说,我好心好意地累了整整一天,结果不得好报,呜呜……” 齐霸歪说到此处,真好象是悲痛欲绝放声地哭起来。齐家的人都被感动了,他们有的落泪,有的叹气,有的骂娘。齐风渊叹口气:“唉,这太不象话,太不象话了,肖海怎么能这么没人性?”齐老太气得直咳嗽,她还挣扎着要坐起来,嘴里骂道:“肖海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可气死我了!” 张英一边抹眼泪一边说:“若华,你可真让人可怜哪。你的心眼可太好使了,可他们却这么对待你,太不公平了!”齐风渊的大儿子直摇头皱眉,齐风渊的小女儿也擦起了眼泪。齐霸歪见齐家人都被她感染了,心里既高兴又得意,庆幸自己的两片嘴天生的能说会道,自己的脑袋天生的就聪明心眼来得快,说起谎来那真是又迅速又圆滑,自己眼泪也能听使唤,叫它啥时产生它就啥时流出来,自己就是一个会演戏的天才。 齐霸歪止住了哭声,戏还得演下去:“他们通奸的丑事到底让我亲手抓住了。我也曾和他们理论过,可他们就是不思悔改,恼羞成怒,变本加厉。我表妹就不搭理我了,见着我就吐唾沫,就骂。” “肖海呢,对我就更不好了。三天两头地和我吵架,没事找茬,动不动就骂,就打,我的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齐霸歪说着,擼起衣袖,掀起衣角,让齐家的人看。你还别说,她的胳膊上、背部还真有青有紫的地方。 齐家的人都过来看,他们都惊呆了。 齐霸歪又哭了起来,而且是大放悲声。齐老太终于坐起来了,她往前凑了凑,抚摸着齐霸歪的伤痕,挤出了老泪:“肖海这王八犊子,这么牲口霸道的,咋把你打成这样,你该多疼呀。不行,风渊,你得给若华伸冤,主持公道。不然的话,你就不配当庭长!” 齐风渊满脸怒色:“这简直是畜生,无视法律,亵渎神灵。这是家庭暴力,本庭长决不姑息养奸,一定严惩不怠!”张英看着齐霸歪的伤痕,不由得哭出声来:“若华呀,真是苦死你了。看你这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我的心里真是难受得不得了。你是咋受的了?你就告他,让你哥来制他。然后你就和他离了别和他过了。” 齐霸歪收住了眼泪:“其实,就我自己的想法,我早就不想和肖海过了,你们说他这样我还和他过个啥劲儿。但是原来肖海不想离婚,我也和他说过,‘你要是愿意和我表妹过,我就成全你们,我给你手续’你们猜他怎么说?” 齐家的人都瞪大眼睛听着。齐霸歪又说:“他说‘我才不和她过呢,你那表妹哪儿好哇,要模样没模样,要文化没文化,要工作没工作,我凭啥和她过?’我就说‘你不想和她过,你为啥还跟她搞男女关系?’他说‘就是和她玩儿玩儿。’你们说肖海说的是人话吗?” 齐家的人听了,都很气愤,又是对肖海一番议论和诟骂。齐风渊气得不得了,他怒气冲冲地说道:“这肖海,简直太不像话了,你有老婆孩子不好好过,竟然和表小姨子扯犊子,这还罢了,和人家乱搞男女关系,还不是想和人家过,就是玩玩,这是个人吗,简直连猪狗都不如。好,好,我一定要教训教训他,叫他玩女人!” 齐霸歪听了齐风渊的话,又看看他那气愤的神态,心里是一阵冷笑:哼,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你和单位女同事乱搞的事儿,就不是玩女人吗?你现在当了个什么庭长,就道貌岸然了,你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大破鞋哟。 齐老太太的脸色都气的变色了,她气喘嘘嘘地说:“风渊哪风渊,你都听清楚了吧?这肖海个畜生,你可不能放过他,给他点儿颜色看看,叫他不好好地 对待老婆,真他妈的,张三不吃死人肉,是活人惯的,你给我狠狠地整!” 那齐风渊的大儿子齐尚玄,也是很气愤,天下竟然有这样的人,真是无奇不有,他气得直跺脚,骂道:“王八蛋,肖海,我要是见到你,非踹死你!” 齐风渊的小女儿齐会凤,比较稳当,她心里也是很生气:“不像话,不像话!” 张英看了齐霸歪一眼:“我说,若华,你不如早和他离了,他不离你就到法庭那强判。” 齐霸歪仰起了眉毛:“嫂子,这我也不是没想过。但是我也有犹豫的地方。你是知道的,我家就我一个女儿,我妈可拿我为重了。特别是我的婚姻大事,我妈可放在心上了。我妈又是个老脑筋,向来主张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不同意我离婚的,我要是离了婚,她非得活不好不可,我就怕她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后悔药都没地方吃去。” “再者,孩子们也是太小,他们也不愿意父母离婚,我也怕影响他们成长。诸多原因吧,我就没有去硬离,我就寻思为了这些个原因就将就和他过吧,我也寻思,我大度点儿,好好地对待他们,用我的好去感化肖海改过自新。可谁知,他竟是铁石心肠,死不悔改,反而越来越严重。这不,竟然要和我离婚。” (334)庭长出着 (335) 点拨做法 (336) 哄骗收买 齐霸歪曾经和黄福贵说:“福贵,你三五天就给姐打一次电话,告诉姐你天天都在哪里。”黄福贵说:“姐,这倒行,不过,一般的也没有电话呀。”齐霸歪说:“到你们大队里打去,往我单位打。” 第二天,齐霸歪匆匆忙忙地吃了早饭就走了。齐霸歪向火车站附近走去。昨天,黄福贵给她打的电话,说是最近他们几个农民都去火车站附近干活。齐霸歪找到了黄福贵干活的地点,她看到黄富贵和几个人打扑克,是九点半钟,休息半个小时。 黄福贵和其他三个人打对组的,他和刘小虎一组,王启明和赵桂发一组,他们四人的额头上都贴着长长的纸条。齐霸歪见他们正在兴头上,觉得不好打搅,不然的话,那黄福贵会不高兴的,她就站在旁边看着。 打着打着,刘小虎说:“咱们看谁输了,谁就是王八,谁不输不赢,谁就是兔子,谁赢了,谁就是皇上。”王启明和赵桂发都说:“好好,你说的很对。”那黄福贵不懂得什么是王八什么是兔子,他以为就是动物呢,他说:“拿那河里的和四个腿的来说,没意思,没意思。” 刘小虎听了,知道他没有懂,他是了解黄福贵的,就说:“福贵,你没懂,我说的不是河里爬的,四条腿跑的,我说的是人。”黄福贵就奇怪了,他问:“你说人,啥人是王八,啥人是兔子?”他一问,其他几个人都笑起来,那齐霸歪也笑了,她心里说“真是个唬犊子,啥都不知道。 赵桂发说:“我告诉你吧,老娘们儿和人跑骚的,她的老爷们儿就是王八,老爷们儿和人家老娘们儿跑骚的,那这个老爷们儿就是兔子。你懂了吗?”黄福贵点点头说:“哇,这码子事儿呀,我明白了。行,好。”刘小虎看看黄福贵说:“福贵,你只能当王八,不能当兔子。” 黄福贵奇怪了,说:“为啥呀,你说说。”那王启明也觉得奇怪,就说:“是啊,小虎,福贵为啥只能当王八不能当兔子呀?”刘小虎把嘴对着王启明儿耳朵小声地说:“他那玩意就有那么一小嘎——” 刘小虎话没有说完,一斜眼看见了齐霸歪,他心里一惊,没有再说下去,就对齐霸歪说:“啊,啊,齐姐来了,啥时候来的,我们只顾玩了,没看见,你找福贵吗?” 齐霸歪见被人发现了,她也正着急呢,就说:“啊,我来一会儿了,我是找福贵有点儿事儿,看你们玩在兴头上,就没有打搅。”这时候,黄福贵也听到了,抬头看到了齐霸歪就站了起来,说:“姐来啦,我还没看见呢,你咋不叫我呢?” 齐霸歪把黄福贵叫到一边无人处。黄福贵说:“姐,你找我有啥事?” 齐霸歪没说话眼泪就先流出来了。黄福贵见了,就觉得很奇怪:“姐,咋地了?你别哭哇,你有啥憋屈事儿,你就快说说。” 齐霸歪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还是五八四十,就呜呜滔滔地哭起来了。你还别说,那齐霸歪还真有眼泪,但不会多的,还是整景嘛。可是,在别人看来,她是有伤心事,心里难过,哭的好可怜哪。那不聪明的黄福贵更是看不出真假来,他也不会想到这是他的表姨子在装哭,假悲哀。 黄福贵见齐霸歪一个劲地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可急了,抓耳挠腮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黄福贵看着齐霸歪直问:“姐,你咋地了?啊——咋回事?你到倒出啥事呀?可急死我了。唉,唉。”齐霸歪偷偷地看看那黄福贵,心里在笑,你个傻犊子,你懂个屁! 齐霸歪看看差不多了,就收敛一点儿,哽咽着说:“我,我好难呀。”黄福贵着急了:“姐,你看你,别哭了,啊,有啥难心的事你就快说,我好帮你。” 齐霸歪止住了哭声:“好老弟,姐真有事儿要你帮忙,只是不知道你肯不肯帮我。”黄福贵一拍胸脯:“姐,你说。啥事你就说吧,你对我那么好,我咋能不帮你?” 齐霸歪又哭了。黄福贵急了:“姐,你倒是快说呀,可真急死我了。” 齐霸歪猛地止住了哭泣:“肖海那个犊子要和我离婚。”黄福贵一听,他就一愣:“你说啥?离婚,真的吗?” 齐霸歪一梗脖子:“真的,你咋不信?我骗谁也不能骗你的。”黄福贵轻蔑地说:“那你就和他离呗,怕啥?有啥了不起的。离了你就再找个比他好的,不就得了吗?” 齐霸歪心里头说:“瞅你个唬了巴叽的傻样儿,你知道个啥呀?”嘴巴上却耐着性子说:“我的老弟呀,姐不想和他离,我不能让他得逞,他想离就离,没那便宜事。再说,两个孩子也不同意,他们一听说我俩要离婚,他们就哭得跟泪人似的,我这个当妈的咋能忍心?” 黄福贵又问:“那肖海忍不忍心?” 齐霸歪一咬牙:“他,比狼还狠才不管孩子哪,他就是一心一意地要离。”黄福贵看看齐霸歪:“他为啥非得要离婚?” 齐霸歪眨了眨眼睛:“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有外遇了吧?可他就是说过不一起去,别的没有说啥。” 黄福贵一甩头:“那你有证据吗?抓着了吗?” 齐霸歪摇摇头:“没有证据也没抓着,要是抓着了有证据了不就好了吗?”黄福贵又看了看齐霸歪,问:“那你咋办?”齐霸歪也看看黄福贵:“咋办我都想好了,可得你帮个忙。” 黄福贵瞅着齐霸歪的眼睛:“你让我帮忙,咋帮?”齐霸歪略一迟疑:“嗯,我是这么想的,我就是说——”齐霸歪说到这儿,又停下了,只是看着黄福贵不说话了。黄福贵急了,就催促道:“咋地,你说呀。” 齐霸歪一咬牙:“我的想法是,就说肖海和辰珠有男女关系,你们两个闹离婚,你就告肖海是第三者插足,破坏家庭。法律上有规定,这是属于破坏家庭罪,要判刑的也得蹲大狱,开除公职,肖海一定害怕,他就不敢离婚了。” 黄福贵这个人也确实不太聪明,但也不是傻得要命,他一听齐霸歪出这么个主意,也懂得这主意也未免太荒唐了点儿,这不是往他脸上扣屎盆子,给他头上戴顶绿帽子吗?这事咋能答应?他的头摇得象拨浪鼓:“不行不行,这主意也太馊了,这哪成?” 齐霸歪心里骂道:“你个傻冒儿,还装什么大棵葱?你懂个屁呀。” 齐霸歪脸上堆满了笑容,柔声说道:“老弟呀,你听我说。这事儿呀,只是说,又不是真的,你叫啥真儿呀?这事我又不让别人知道,连辰珠都不让她知道,就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黄福贵还是摇头:“不行,我不能答应你,这成啥事儿啦?”齐霸歪见黄福贵不答应,她就从衣兜里掏出一百元前来:“你就同意了吧?姐给你钱玩扑克,多好哇。”黄福贵看见了钱,似乎有点儿动心了,但还是没有吐口答应。 齐霸歪见有门儿,就甜言蜜语地劝说:“老弟呀,我知道你是个汉子,特别的仗义,胆子又大,啥也不怕。你能为朋友两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生死不惧。所以我就很佩服你,是这份儿的。” 齐霸歪伸出大拇指在黄福贵眼前晃动着:“今儿个我说的这件事,一点儿也不为难你,我不叫别人知道,也很简单,我写好材料叫我弟弟抄一下,然后你就把它送到法院就行了,我告诉你咋说。剩下的事儿呀由我来办。你看这多简单啊,还有钱玩儿,我再给你一百。” 齐霸歪说完,又从衣兜掏了一百都给了黄福贵。黄福贵看见两张百元大票,两只眼睛就直了。他想,这可真不错,整整的二百块钱哪,可够自己玩儿一阵子的了,自己老婆从来都没有给过这么多钱玩儿扑克,那玩儿起来多有意思啊,哎,还是玩儿好,管他什么这个那个的呢。 尽管黄福贵想了有钱就可以好好玩儿扑克的美事儿,但他还有点儿犹豫。 齐霸歪就给他塞在了衣兜里,黄福贵就只好收下了:“姐,可就这一回呀,也就是你吧,换个人儿我都不能答应啊。有人和我说,辰珠和我姐夫呵有事儿,我都没信,辰珠不那样啊,要是那样的话,我也不能答应啊。姐,咱们可说好,这只是说说,不是真的,真的可不行,啊。” 齐霸歪直点头:“啊啊,不是真的只是说说而已。你就放心吧。”齐霸歪见黄福贵是答应了,就又交代了几句,特别嘱咐黄福贵不要把此事告诉柳辰珠,然后就离开了黄福贵。她走了一段路,越想越得意,越想越高兴,没有她办不了的事儿,她觉得自己已经稳操胜券了,不禁心花怒放。 同时,她也觉得黄福贵也真是唬,聪明人谁会答应这事儿?黄福贵也是真可笑:“瞅你那唬拉巴叽的样儿,你都被蒙在鼓里还装明白呢。你就是老娘手里的玩儿物。整你呀,也就是个玩儿。哼,可惜我的二百块钱。不过,也是值得的。” (337)氛围阴沉 (338) 恫吓威逼 (339)获得奖励 (340) 四人聚会 (341)话说治安 (342)忠义发病 (343) 又改房子 (344)葯钱之仗 老二陈忠义的病情逐渐地加重,头部长成了三角形,腮下脖子的疙瘩长得很大了,肿得又红又亮。他吃饭也吃不多少了,而且还很费劲,到肖兰家来时,肖兰就给他蒸鸡蛋糕,软软的,嫩嫩的,吃起来不费劲,又有营养。 肖兰对陈忠义很同情,也很照顾,虽然他很穷,又没有什么地位,这些,都不是障碍,肖兰不是看的地位和钱财,而是人品,再就是肖兰心地善良,宽厚大度。肖兰没有和陈忠孝计较,要是看陈忠孝对自己和家人的态度,肖兰还能那么尽心尽力地照顾陈忠孝的哥哥吗?但是,那陈忠孝他根本不领情,也不扪心自问,反而变本加厉,一意孤行,蛮不讲理。 又过了一个月,也就是六月初吧。陈忠孝头枕着两手,躺在炕上,翘起了二郎腿,还晃荡着说:“哎,你看这回屋子多漂亮,呆着也舒服。”肖兰也看看屋子,当然是舒服了:“那当然了,花钱买个漂亮,自然是舒服。”陈忠孝不高兴地说:“你就是不会说话,一点儿没女人的温柔样儿。” 肖兰不屑地看了看陈忠孝说:“我嘛,说的是实话。我和你平等过日子,巴结你什么?还得给你个温柔?你给了我什么?你对我有男人的体贴么?” 陈忠孝不耐烦了说:“行了行了,我就说一句,你就来一大堆。反正你对改房子不满。” 肖兰反驳地说:“我不满有什么用?你还不是改了吗?债也不是拉了吗?”陈忠孝甩开了翘起的二郎腿,侧过身子说:“哎,你算算,一共花了多少钱?”肖兰下了地,在箱子里找到了一个小本子,拿出来,看看改房子的花销记录。肖兰计算了一下说:“改房子一共花了两千三百五十五元。”陈忠孝有点儿吃惊说:“啊,这么多?” 肖兰把小本子递给了陈忠孝说:“给,你自己看看。”陈忠孝接过小本子,细细地翻看说:“嗯,还没像西屋张亚权买地毯啥的,那样就更多了。”张亚权是西屋张大嫂董开萱的大儿子,他的家在肖兰家院子前面仓房的西边。肖兰没好气地说:“张亚权说他改房子花了一万多,咱们不能跟人家比,人家有钱。咱家不行,这些饥荒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上呢。” 陈忠孝毫不在乎地说:“慢慢来嘛。”肖兰看看他说:“你说的好轻松。”陈忠孝又说:“哎,二哥的药吃完了,我后天还得上齐市买药,给我拿三百块钱。”肖兰一摊手说:“我手里没钱了。”陈忠孝不高兴说:“那就不买了?”肖兰想了一想说:“等我开资吧,再不你就借点儿。”陈忠孝大怒,一骨碌爬起来:“你哪天开资?”肖兰也不高兴了说:“后天。” 陈忠孝瞪大了眼睛说:“那后天走不了了?”肖兰皱了皱眼眉说:“就差一天,不行吗?再不你就借点儿。”陈忠孝更生气了,跳了起来:“我二哥就要死了,你他妈的真狠毒,不给钱买药,叫他等死呀?”肖兰也来气了:“你怎么胡说八道?我说不给钱了吗?我不是说后天就开资了吗?你嫌晚不会先借点儿吗?再说就差一天哪,就不能等了吗?” 陈忠孝大叫:“哼,差一天也不行!差一天要是死了,你能负起责任吗?啊——要是你哥得了癌症的话,你能这么办吗?”肖兰气得说不出来话:“你——你——”陈忠孝瞪起了小眼睛:“你什么你,没话说了吧?快拿钱!”肖兰气冲冲地说:“没有!我手里没钱,后天开资,你愿等就等,不等你就借去。” 陈忠孝一连串地逼问:“你不愿给,你不想给,你不能给,是不是?”肖兰大声说:“我是拿不出来,给什么?”陈忠孝咬牙说:“你真的不给?”肖兰说:“我不是说了吗?等后天。你想想,哪次不是痛痛快快地拿给你?拿去多少钱你不知道吗?我哪回说个不字?” 陈忠孝哼了一声说:“这回就不痛快。”肖兰恳切地说:“我真的没有。” 陈忠孝瞪大了眼睛说:“你咋不借去?”肖兰看看陈忠孝大声地说:“我都借多少回了?单位也挺紧张的,怎么还好意思开口?你们单位大人又多,你看着借点儿吧。”陈忠孝瞪圆了小眼睛叫道:“你到底给不给?” 肖兰也不示弱说:“我真的没有哇,没有给什么。”陈忠孝破口大骂:“你个妈的!”肖兰生气了:“你骂什么人啊?”陈忠孝变了味了说:“骂人?我还要打人呢!”陈忠孝说着,就跳起来打肖兰:“打死你这个坏老娘们,你不给我钱,你不让我给我二哥治病。你看着他死啊,你也太狠了!打死你,打死你!” 两个人又扭在一起。邻居们闻声赶来。王大哥第一个冲进来,上前拽住陈忠孝喝道:“忠孝,住手!”李大嫂皱着眉头说:“这又是咋回事儿呀?” 陈忠孝的嘴不干不净:“他妈的,我二哥得癌快死了,她不给钱买药。” 肖兰气喘嘘嘘地说:“你怎么昧着良心说话?我怎么不给钱?拿出一千多块你怎么不说?这回我不是没钱了吗?后天开资你不等,我让你借,你就炸了。又骂又打。”陈忠孝不说理:“你别在大家面前说漂亮话,你把钱拿来。” 肖兰实实在在地说:“现在我是真拿不出钱来。你们大家看看,这收拾房子花了两千多。”肖兰把小帐本拿给邻居们看,“他二哥病了,这两个月就花了一千多。一个月才挣几个钱,不吃不喝也不够,都借了不少钱了。他说后天去买药,我实在是没有钱了。我说不等你就借,他就不干了。” 陈忠孝蛮横无理说:“我二哥哪花那么多?你净瞎编。”肖兰也不和陈忠孝争辩,到桌子前面拿了治病的收据:“你们看看这些收据,看看我是不是瞎编。”邻居们都看看,一共十多张,都计算好了是一千五百八十元。在这铁证如山面前,邻居们都很气愤,他们看着陈忠孝,那眼神满是不平和愤怒。 “肖兰可没有瞎编,这不都是药费收据吗?这不是证据吗?” “忠孝,你这也太不对了,怎么不说理呢?”“这肖兰也太好了,你还这样地对她。”……… 王大哥不高兴地说:“忠孝,你这不是胡搅吗?”陈忠孝理屈词穷:“我——”肖兰这时候,她很是气愤,也很伤心,陈忠孝的二哥有病,自己是不在乎钱花多少,只是一心一意地给他的哥哥治病,陈忠孝不但不领情,反而这样凶狠这样蛮不讲理地对待自己,真是欺人太甚了! 肖兰他看看陈忠孝,他那本来就不好看的面容,挂满了狰狞的幕布,真是更加难看,肖兰感到一阵阵的恶心。不用说别的,陈忠孝就是不识好歹,是獐三不吃死人肉——活人惯的!人,对蛇慈悲,对狼善心,就是对坏人的放纵! 肖兰看看眼前,想想自己对陈忠孝的二哥的病,真是非常地热心,来了,照顾他,问长问短,还给他蒸什么鸡蛋糕吃,这照顾还不算,还给他拿了那么多的钱看病,这自己根本没有计较前嫌,肖兰不由得想起了母亲在的时候,陈忠孝是怎样对待母亲的,更是怎么样对待母亲的病情的。 那陈忠孝是舍不得一分钱给母亲看病,也不驮着母亲去看病,即使是自己找来了单位的同事给母亲看病打针,陈忠孝还一阵搅和,母亲再不肯打针了,还有,那年的寒冬腊月,屋子里像个冰窖,母亲围着被子,抱着儿子,祖孙俩冻得浑身发抖,陈忠孝在他家父母的挑唆下,和自己大打出手,当面大骂母亲…… 这一切的一切,肖兰在这一瞬间都想起来了,她越想越伤心,越想也越气愤,她心里的怒火陡地燃烧了起来,她的浑身充满了一股强大而不可摧毁的力量,她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大声地骂道:“陈忠孝,你个畜生,混蛋王八蛋,你如此不知足,真是太可恨了,我就这样地对待你的二哥,你还和我干仗,真是可恶至极!” 肖兰这一瞬间的变化,陈忠孝惊呆了,那几个邻居也惊呆了,这前后怎么这么大的差距?肖兰是怎么了?过了一会儿,陈忠孝不是很张狂的了,他说:“嚯,你还来尿了呢,你想咋地?”肖兰冷冷地说道:“我不想怎么地,但你这么嚣张,没有良心,我是不答应你了,你说,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我这样对待你的哥哥的病,你都不领情,还和我干仗,真是毫无人性!” 陈忠孝也许是见到了肖兰少有的怒气和凛然不可战胜的样子,有些个气馁,他说:“你净挑好听的唠,你对我二哥的病态度好,可你没拿钱,我还等着买药呢。”肖兰大声地说:“你放屁,家里不是没有钱了吗,钱不是都给你二哥治病了吗?”肖兰说着,就一步冲到柜子前面,一把拉开柜门,把里面东西都拽出来:“陈忠孝,你找,你看,这里面还有一分钱吗?” 陈忠孝见肖兰这样,也不去翻钱了,柜子里还有什么钱呢?他不吱声了,邻居们看着这种情景,也不再说话,屋子里一阵沉默。 (345)忠义之死 (346)葬钱战争 (347)蛇心不足 (348)组长韩斌 语文组组长韩斌是兰西人,他是工农兵大学生出身。韩斌是八十年代后期来到了清原一中的,他来的原因是他的妻子在清原镇。他的妻子是清原三中的语文老师,叫董丽君。董丽君身材不高,白净面色,戴一副近视眼镜,相貌一般。 据说,董丽君下过乡,为了返城,和一个姓徐的工人结婚,不过,她并不是爱这个徐姓的工人。她结婚,带了自己的弟弟董力强去了婆家,至于是否入港,那就不知道了。婚后不久,就离了婚,那徐姓工人呢,很愚讷 ,明知道怎么回事,也无可奈何。 后来,这董丽君就和韩斌结了婚。至于董丽君的前科,韩斌是否知情,那就不知道了。后来,听人说,一中的吴长山问韩斌:“你老婆是处女吗?” 韩斌怎么回答的,那也是不知道的。韩斌对妻子,是百般地顺从,家里的活计都是韩斌承包。 韩斌刚来的时候,和组里的人,还很随和,那是他新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表现的还很老实本分。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韩斌的本相就逐渐地暴露出来了。其实,他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他也不是一个本分的人。他熟悉一些了,他就天天去领导办公室虚乎。 一把手的办公室去的还少点儿,特别是教导主任办公室,他是天天必到。 肖兰就曾经在主任办公室见过韩斌。韩斌是趴在主任赵宝铭的桌子上,看着赵主任,满脸堆着笑,媚言谗语地拍主任的马屁。那赵主任被韩斌虚乎得心花怒放,对韩斌是喜欢得很。 那时候,刚刚时兴用钢板刻练习题,那老年的赵主任竟然给韩斌刻题! 赵主任开口闭口的直夸韩斌,一提到班级,赵主任就夸韩斌的班级好。还有那教导副主任刘季绵,也被韩斌虚乎得心情惬意,一连三年,都把考函授的名额给韩斌,可是,韩斌就是考不上。直到第五年,韩斌才考上了本科函授,不过,那是不知他通过什么门路弄的复习题,考试的试卷就是从这复习题里出的,韩斌还对别人宣扬,是考上的,不是走后门走上的。 韩斌刚来清原一中,肖兰觉得他还不错,后来,有一次,肖兰发现他可不是个善良的同事。大概是三月份开学,韩斌和肖兰都教二年级的语文课。教科书没有全到,只来了不多,学校给了韩斌,大概,他是去了教导处,那时的副主任还有柳香春,他看见了韩斌,对他说:“我这有四本高二的语文教科书,你拿回去,你留两本,给肖老师两本。” 韩斌拿回教研组之后,根本没有给肖兰,也没有告诉肖兰这件事,后来,肖兰知道了,心里就感觉不对劲了,这个小韩老师怎么吃独食,还不告诉我一声?肖兰是个好脾气又大度的人,虽然心里有点儿想法,但她既没有去要,也没有问韩斌,她觉得平时大家都不错,不想因为这点儿小事闹得不愉快。这件事,韩斌一直没有说出来。 从这以后,肖兰对韩斌有了戒心,也注意观察他的言行举止,为人处事,逐渐地发现了韩斌的非君子的行为,以后,他们的关系,就走向了一般化。 韩斌的教学水平,是太一般一般了,没有什么可取之处,可那两个被他虚乎晕了的教导主任却大加赞赏,老师们都嗤之以鼻。韩斌的班级,管理也是一般得不能再一般了,哪里有肖兰那两下子? 有一天,他班的一个男生奚鸿礼,不知因为什么,被他带到语文组,韩斌手打脚踹,把那个男学生打得鼻口穿血,那个男学生,一点儿都没有还手和反抗,那大打出手,叫人见了,实在是揪心。可是,学校领导竟无一人批评他,那个男学生也没上告。 大概是一九八八年的下学期吧,语文组原来的组长于崇章退休了,副组长宋儒贤也退休了,韩斌就当了组长。韩斌当了组长之后,那就不是原来的他了,趾高气扬不可一世。是啊,他是后来的,年纪又轻一些,就当上了组长,而那年纪比他大,比他早来的什么肖兰、李长富,都没当上啊。那韩斌能不自豪吗?他也不在乎老同事了,眼里根本就瞧不起他们了。 有一天,不知因为什么,韩斌和李长富吵起来,两个人越吵越僵,竟然对骂起来,祖宗三太地撅起来。在组里的人当然都劝。两人越发大吵,最后,竟然动起手来,韩斌抄起一条板凳,就朝李长富砍去!看,他是多么嚣张! 屋里的人看不好,赶紧去拉。韩斌大骂:“王八蛋,我削扁你!”李长富比较老实,嘴也不快,只是乌鲁乌鲁地说不清。 过了些日子,杨保华转来了,他原来是三中的老师。这时候,学校的一把手是滕兆录,刘季绵退休了,滕兆录带来的贾瑜安当了副教导主任,杨保华和他的关系好。他们在宣传队里呆过。 两个月之后,组里搞公开教学,那天该是杨保华做公开课。到了上课的时候,韩斌把这事给忘了,没有组织组里人去听课,杨保华等了半天,没有人去听课,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下了课,杨保华问韩斌,韩斌这才想起来,但他没有道歉,杨保华很气恼,两人吵起来。 韩斌这样对人处事,弄得组里不团结,肖兰很是担忧,还没法劝他,即使是劝他,那韩斌能接受吗?于是,肖兰就写了一篇短文,发表在走廊的黑板报上,以此来警醒韩斌。那文章是:《 团结就是力量》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比铁还硬,比钢还强……” 这首歌,告诉人们“团结”的无比重要性。如果失去了它,就会一事无成,任人宰割。我们都知道,明末李自成领导的农民起义,如果不是领导集团的四分五裂,怎能有清人入关,爱新觉罗氏的统治,八国联军蹂躏中国的民族大悲剧?当法国王朝被推翻时,工农之间失去了团结,反动组织有机可乘,残酷地镇压了这次大起义,使无数人为之流血奋斗而来的胜利毁于一旦……相反,中国人民万众一心,前仆后继,在党的领导下,推翻了三座大山,建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使中国走上了灿烂和光明。 俗话说:“人心齐,泰山移”,说的就是团结的重要作用。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而每个人的力量合起来却是无限的,因此说,团结是精神的凝聚处,是力量的聚光点,是胜利的源泉,是事业的奠基石。只有团结了,才能统一步调,统一行动。团结对于我们来说,尤为重要,一个班集体,一个学校,要是不团结,不齐心,教学就很难搞好,人才也难以培养出来。因此,我们要加强团结,互相协助。但是,我们提倡的团结,是有原则性的,不是互相迁就,互相吹捧,一团和气,我们所提倡的团结,是坚持批评与自我批评基础上的团结,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有力量,有朝气,有信心,造成一种文明的空气。 同学们,让我们在党的方针政策的光辉照耀下,在八字校风的鼓舞下,团结起来,共同奋斗,为把我校建设成为一个既有物质文明又有精神文明的学校而努力向前!这文章发表后,肖兰看见过韩斌看了,不知他做何感想? 但是,从那以后,韩斌收敛了些。 一段之后,有个王均贵老老师从农村转来,他的家暂时没有搬来,他就在水房里住。韩斌给王老师送吃的,有时就去看望他,那王老师很感激他。 后来,韩斌请王均贵、李长富、杨保华到家里喝酒,收买人心,免得组里四分五裂,他工作不好干,他也明白,他和这个干,那个吵的,谁还能接近他,他的组里工作,没有自己的人能行吗? 这件事,肖兰起初不知道,后来,是李长富对肖兰说的,肖兰明白了,这韩斌是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有那三个男老师就不用拉拢自己了,肖兰也明白,那韩斌也是知道自己的正直,不是喝点儿酒,就可以拉得动的。 韩斌他很小人,背后坏人。不知什么事,杨保华不满意贾瑜安了,在组里发牢骚,韩斌就告诉了贾瑜安,贾瑜安就疏远了杨保华,贾瑜安和肖兰说:“杨保华这人呢,真是不可交。”过了好久,杨保华又把贾瑜安虚乎好了,肖兰曾经看见过,杨保华穿了一件深蓝色的半袖上衣,那贾瑜安也穿一件和他一模一样的上衣,肖兰心里什么都明白了,那贾瑜安已是学校的一把手了。 韩斌由于会走上层路线,所以,他还是得烟抽的一个教师和组长了。 一九九○年七月期末,韩斌通过家乡的关系,调回了兰西。据说,他离开了教育口,他的什么老师在兰西县委当某部门的头头,韩斌调到某部门当什么秘书去了,以后,就没有了他的消息。 (349)话谈组长 (350)和人谈心 这个组长,肖兰不得不干了,她想了很多。既然没有别的出路,就得干,就得死心塌地干。要干,就得干好,就是古人说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能辜负领导的希望和委托。 心里是这么想了,但我还缺乏自信,我没有当过领导者,虽然教研组组长是个上听命于领导、下维护于群众的豆饼干部,但是它毕竟是有点儿领导别人的味道啊。以前我都是受制于人,现在却要制于人,我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如何。 怎么办呢,我经过一番思索,给自己立下二十四字的处事原则:“严于律己,宽以待人;顾全大局,尽职尽责;坚持原则,当仁不让”。我看着这二十四个字,我细细地咀嚼着,信心在上升,我隐隐约约地感到前途是光明的。 但我也想到了道路是曲折的,全组十个人,上有老,下有小,自己不就成了小媳妇吗? 上有公公婆婆,下有小姑子、小叔子的小媳妇是那么好当的吗?况且几个年龄大的,他们都当过领导,自然有一种傲气,他们每个人又都有特性,很难容人。但是我想不能被困难吓倒,我要以诚待人,上请示于领导,下求教于群众,宽宏大度,当仁不让,又能怎么样呢? 肖兰经过一番思索,认真考虑首先要做的是什么。肖兰想当务之急是全组的心理动向,其中最主要是几个老同志的想法是关键,而关键的关键是老同志中的黄淑兰。在几个老同志中,这黄淑兰野心勃勃,自私自利,又能说会道,最能挑拨离间,兴风作浪,特别是她最能拉拢腐蚀青年教师,以慈母的面目来蒙蔽小青年。这小青年还真看不透她,她就是嘴甜,她有时候,就出力不出血,扣得要命,净想占便宜。 她有两个男孩,大的叫贺秋,小的叫贺民,都在一中读书,后来,这两个孩子还很争气,都考上了大学。这黄淑兰的丈夫贺国青,是学校里的工会主席,他也不教课,一天没有什么事,工会的那点儿事也不多,有时候,这贺国青搞搞什么征文,有时候,给职工分点儿什么东西。 那贺国青是愿意找点儿事干,实在闲着,他也难受。没有事儿的时候,他就东出西进,谈天说地,闲扯西游。有点儿事干了,他也好像有点儿地位,要不,他就成了废料了。 肖兰决定和组里的每个人谈心,更要和黄淑兰谈心。肖兰利用空闲时间和小青年组员们都谈了心,她以诚相待,推心置腹,大家都很理解,都很支持。肖兰最后和黄淑兰谈心。 有一天,肖兰和黄淑兰一起上厕所,在回来的路上,肖兰就和她谈起来。 黄淑兰她个子不高,相貌一般,黄黄的脸,薄薄的嘴唇,尖尖的鼻子,小小的眼睛。这个黄淑兰,韩斌一走,她心里就不平静,她做梦都想当这个组长,她以为自己的条件优于其他两个老同事,那王均贵虽然在原来学校当过组长和教导主任,但新到一中来,还没有什么背景和后台,和领导的关系也一般。 而那个武万林也在原来的学校当过组长,还当过教导主任,但是,他来一中的时间也不算长,他和王均贵都比黄淑兰来的晚。而且,黄淑兰的丈夫还是工会主席,黄淑兰在原来的学校也是组长,自己又是党员。所以,黄淑兰盘算了好几天,满以为自己能当上组长,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学校的领导竟然安排肖兰当组长,真是大失所望! 肖兰心里想,我得先打消她的敌意,我当上了组长,她没有当上,一定是很嫉妒,我必须说明自己本身是不想干,是领导逼着,不得不干。肖兰说:“黄姐,你也知道,领导决定让我当组长,我哪够格儿啊。我的年龄比你们几个都小,我又不是高级教师,比起你们来,可差远了,特别和你黄姐比,更是差多了,这个组长该由你来当。可领导偏偏这样安排,我和两个校长都说我干不了,让老同志来当,可他们就是不干,靳校长还批评了我,我被逼得没办法,只好干了。唉,我真是不想干啊。” 肖兰说完,利用余光来观察黄淑兰的神情变化。黄淑兰的脸色开始是阴沉着,随着肖兰的话逐渐地变化,最后是平和得多了。她看肖兰说:“这个我知道,领导咋安排你就干吧,你不干也不行啊。”肖兰又说:“我真的不想干,可是真没办法啊。我平时也不争不抢的,压根儿就没寻思当什么教研组组长啊。” 黄淑兰平和地说:“这不怪你,我知道你不是争强好胜的人,这是领导的意思。”肖兰诚恳地说:“这个组长应该你来当,你在二中就是组长,有经验,你又是个党员,也是高级教师。多适合啊。”黄淑兰的神情有些怅惘:“我老了,也干不几年了,领导安排是长远打算的,我理解。” 肖兰仿佛才醒悟地说:“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可太遗憾了。要不的话,我和你学几年。”黄淑兰笑了说:“看你说的,这有什么好学的?”肖兰诚恳地说:“说实在的,我没当过,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今后还得请黄姐多加指导。我说的可是真话。黄姐,你年龄比我大,你的教龄也比我长,你的经验比我是丰富多了,我真得好好跟你学学。尤其是你当了多年的教研组长,经验丰富,我更要好好地跟你学习的。请黄姐今后多帮助我,我一定会虚心学习的。” 黄淑兰她觉得肖兰说的都是真心话,她最主要的是明白这个组长的位置不是肖兰争来的或者是抢来的,她也明白肖兰也是真的不想干实在是没有办法才不得不干的,这就使她的心里平衡了许多。黄淑兰的脸色越来越开朗起来了,肖兰的诚心诚意的确在感动了上帝。 她微笑着说:“我明白你的心意,我会帮助你的,我不会看你的笑话的,你就放心好了。”肖兰看黄淑兰也是说的真心话,实心实意地说:“那就多谢黄姐了。”黄淑兰笑了一笑说:“谢啥呀,你还和我客气啥啊,咱们是谁和谁啊。” 肖兰接过话茬说:“是啊,黄姐,我也没有把你当外人,你就是我的姐姐呀。自你从二中来咱们学校都五六年了,你来了,咱们俩就在一个组里,我一直就把你当姐姐看待,有什么话我都和你说,有什么事儿我都和你商量,你就是我的亲姐姐啊。”黄淑兰也说:“是啊,我也把你当亲妹妹看啊,谁让咱们姐妹一场有缘在一起工作啊。” 肖兰看着黄淑兰的眼睛说:“黄姐,我也觉得咱们很有缘分,要不怎么走到一起来了?黄姐,你说我该怎么干啊?”黄淑兰想了一想说:“嗯,这组长嘛,也不难干。可是,你想没想过,咱们组可不一定好办啊。”肖兰点点头说:“这个嘛,我也想过。可是我想,我真心待人,与世无争,有事好好和大家商量着办,问题还不至于严重吧?再说有你黄姐帮助啊。” 黄淑兰看看肖兰说:“光我帮助不行,还有那老王头和老武头,他们俩在原来的学校都当过教导主任和组长哪,他们俩也是争强好胜的人啊,这回他们也没当上教研组组长,心里未必是平衡啊。你也应该找他们谈谈。”肖兰点点头,看黄淑兰是心里平衡了,拿出实际行动来支持了,肖兰心里长长地舒了口气。 然后,肖兰就找王庆贵谈话。这个王庆贵,刚来的时候,肖兰见他是个老人家,家里又没有搬来,在收发室的屋子住,那吃饭就可不太方便了,学校的食堂,早就没有了,学校附近也没有饭店,王庆贵就到街里去吃饭,或者买点儿干粮,有时候,韩斌给他拿来饭菜。肖兰也曾经给他送过饭,那老王老师也表示了感谢。后来,这王庆贵就靠向了韩斌,韩斌给他拿饭的时候多,又说了肖兰的坏话,他也没当上了组长,心里就嫉妒和不满。肖兰开诚布公地和他谈心,表示了自己是没有办法才干的,请他帮助,表示自己一定尊重他,肖兰说的很真诚,那王庆贵也看出了肖兰是个什么人,他也不好说别的,他那态度也不错。 最后一个,肖兰要谈心的,就是武万林了,这个武老师平时和肖兰的关系还不 错,他比黄淑兰和王庆贵的人品是好得多,人也很精神,也很开朗的,他说:“肖老师,你不用多说了,我心里都明白,这组长,不是你要当的,更不是你抢来的。我和你说,当初,这组长,靳校长在杨保华家答应他了。”这个消息,肖兰不知道:“那怎么不让他当了,就让他干吧,他干了,我不省事了吗?”武老师笑了:“别的不说了,我一定好好地支持你的工作。”这头一关,肖兰算是闯过来了!全组统一了思想,那下面的工作就可以开展起来喽。 (351)教研会议 星期二是教研组教研活动时间,肖兰主持召开了全组会议。肖兰扫视了全组人一眼说道:“今天是咱们组的教研活动时间,今天活动的内容是研究一下本学期的教研组工作计划。可以说,咱们组是全校组合最好的组,全组一共十人,有经验丰富的三位老教师,有日见成熟的三位中年教师,还有朝气蓬勃的四位青年教师。我相信,我们大家团结一致,一定能够成为模范组。” 大家都点点头,很赞同肖兰的观点,七嘴八舌地说开了,大家的情绪很高昂,都说咱们组没问题一定能成为先进的。大家议论了一会儿,肖兰见火候到了,就说:“下面咱们研究一下本学期的教研组工作计划。大家看看本学期咱们都要做哪些工作,开展哪些活动。谁有什么想法,请畅所欲言。” 肖兰的话刚一落音,大家就议论开了,好几个人都同时说,肖兰笑了笑,没有阻止。武老师的年龄最大,他已经五十八岁了,他是个大高个子,脸色很白,眉毛又黑又浓,眼睛也又大又亮,小胡子也很黑很浓,他年轻时一定是个很帅气的小伙子。 武老师吸了口烟,摆摆手说:“嗯—一这样说不行啊,听不出来个数了,一个一个地曰吧,咱们说的不是还得记下来吗?好几个人都说,也没法记呀。同志们,你们说是不是啊?”武老师说完就笑,大家也笑起来都同意武老师的建议。 黄淑兰抢先说:“那我先说。我说咱们这学期要干的事有这么几项。第一呢,咱们不是一共三个年片吗?每个年片应该是一个备课小组,设有一个组长,好天天组织大家备课和研究教材。”她的话刚一说完,大家都表示赞同肖兰也点点头说:“这点很对,那么这备课组长就——” 肖兰的话还没说完,王金双老师就说:“这好办,年龄大的为长,他们经验都比我们丰富。”年轻人之中,王金双老师是四个青年教师中岁数最大的,但不到三十岁,他是个中等个儿,长的不好看,瓦刀脸,脸色很黑,但人很活,也很好,后来他升为副校长了,是在肖兰退休之后。 肖兰点点头赞同地说:“好,那么三年级就是黄老师了,二年纪级就是武老师了,一年级就是杨保华老师。”几个年轻的老师都鼓起掌来。黄淑兰接着说:“这第二呢,就是在国庆节时搞个征文活动,内容就是歌颂新中国的辉煌业绩及党的伟大等等。”大家听了也都同意。 肖兰也很赞同说:“这项活动非常好,谁来负责呢?”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杨保华和李长富身上,他们都能诗善文。 李长富比肖兰大三岁,他是个高个子,长的有点儿老,酒糟鼻子,嘴脸有点儿像猪八戒。他可是个正牌的本科生,毕业于哈尔滨师范大学。杨保华的个子很高,他长得四方大脸,脸上好挂着笑容。他比肖兰小两岁。 李长富和杨保华都看出来了大家的意思,他们都说:“嗯,我俩负责。”黄淑兰接着说:“这第三哪,咱们还得搞一次语文知识大赛,学生不太重视语文,咱们就来促进促进。”肖兰又点点头说:对,还要搞得形式新颖,有趣味性。”大家都点头说好。 肖兰又说:“这一项谁负责?”老王老师嘿嘿一笑说:“这个嘛,我负责,嗯,再有个青年人和我一起负责吧。”几个青年人都要管,肖兰就看了一眼青年教师钱亚如说:“那就王老师的徒弟亚如吧,师徒共管再好不过了。”大家都说:“太合适了。” 老王老师王庆贵今年五十六岁,个子较矮,他的面色比较黄,脸边有块红痣。他的徒弟钱亚如,是个刚刚有两年教龄的教师,她是女中的中等身材,有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面色白晰。黄淑兰见大家说完了,就摆摆手说:“嗯,我就说这几点吧,剩下的大家说,我要说多了,别人就不能说了。” 肖兰又看看手里的会议纪要本说:“本学期咱们组还有一次校级公开教学,大家看看由谁来做?”年轻教师顾小娟说:“我提议,这校级公开教学就由我们青年教师做吧,让我们锻炼锻炼。”几个青年教师都表示同意,都要做。 其他的老师也都点点头:“嗯,让他们做行,应该让他们经风雨见世面,这才能提高快呢。” 肖兰觉得大家说得很对,说:“大家看看他们几个谁来做呢?”武老师想了想说:“小王老师已经做过了,张洪上班时间太短,钱亚如和顾小娟她们俩中选一个吧。”顾小娟看了一眼钱亚如说:“亚如,我先做,下回你再做行不?”钱亚如点点头说:“顾姐,行,你比我早一年,你应该先做。”大家也表示同意。 顾小娟是个中上等个儿,她的眼睛有点儿对眼儿,她的脸色很白,也很细嫩。肖兰扳着手指头说:“咱们组的校级公开教学在十一月的第一个星期三。时间还很充裕,可以好好准备一下。”大家也都点点头。 顾小娟点点头说:“请各位多多帮助,尤其是老教师,请你们多加指教。” 大家都同意,几个老教师更是这样。肖兰看看大家说:“这也是咱们全组的事儿,到时候咱们好好地研究研究。正好,组里的公开教学每个人都来做一次,小娟你可多留点儿神,认真听,从每个人身上都可以学到不同的优点,这样一来,会对你的校级公开课大有好处。”顾小娟点点头笑了。 肖兰又接着说:“下面大家再看看,咱们还要做哪些工作和开展哪些活动?”武老师抢先说:“咱们得有课外活动组吧 ?也得开展课外活动来充实第一课堂。”大家都同意,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有的说开展这个,有的说开展那个,说法不一。肖兰见一时不能统一,就摆摆手说:“大家好好想一想,到底成个几个课外组,都成立什么组才好?咱们得统一意见哪。” 大家研究了一阵,决定成立这么几个活动组,《写作组》、《文苑》、《每日新闻》、《语文园地》。然后,大家又研究了一阵,把每个活动组的负责人也确定下来了:肖兰来负责《写作组》,《文苑》由武老师负责,《每日新闻》由张洪老师负责。张洪身材魁梧,二十五岁,大学刚刚毕业就分到学校。 《语文园地》由顾小娟负责。后来,大家又提出文体活动,体育活动由黄淑兰负责,别看她是个老太太,但是她喜欢和擅长体育活动。文娱活动由杨保华负责,他会唱歌又会乐器。 把这几项具体事儿研究出来之后,肖兰看看大家,每人的情绪都很高昂,她就说:“这几项,咱们都研究完了,但还有一项主要的项目没有研究呢。”肖兰说完了,其他的组员的神情都有点儿愕然,他们觉得应该没有什么事情再需要集体讨论了,肖兰看出了大家的疑问,就笑了笑说:“还有哇,就是咱们语文教学的研究和探索问题,这可是个大项目,也是一种很重要的项目,大家看看怎么办。” 肖兰说完,在座的人,都认为肖兰想的很到位,这么个大问题,别人都没有想起来,而新任的组长却想到了,这真是学校没有看错人,可找到了语文组的好带头人了。这组里十个人,除了肖兰自己外,其他九个人都用一种赞许的目光看着肖兰。 那王庆贵心里想进一步看看肖兰的水平,就说:“组长,这个问题,你说的非常对,这是咱们语文教学目前的焦点问题,那么,照你说,当前语文教学的研究和探索的主要问题是什么呀?”王庆贵这么一说,大家也觉得这是个目前最关键、最切手的问题。 肖兰听了王庆贵的话,看到了全组人员期待的目光,她微微地一笑,说道:“王老师说的很对,不愧是我们的前辈,这可是我们当前最该抓手的问题,不然的话,我们可能都不知道该干什么。”肖兰说到这里,扫视了大家一眼,她看到每个人都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肖兰说:“以我看来,当前咱们语文教学,最该探讨的是,学生和教师怎么个双边活动法,这是打破一言堂的关键,不是简单地让学生回答几个问题,而是——”说到这里,肖兰一顿,那九个人正待肖兰说出最关键的话来,见她停下来,王庆贵就说:“而是什么?” 肖兰说:”就是学生原来被动的学习,怎样变成主动的学习,还有,怎么会学,怎么学会的问题。”肖兰话音刚落,大家都点头,武老师说:“对,对,就是这个问题,说的太好了。”接着,肖兰就说出了自己的设想。听完了肖兰的设想,大家都觉得像淋了一场甘霖那么解渴,接着,大家就谈论起来。 肖兰看看自己做的记录,都念给大家听,看看有什么补充的,大家又补充了一些。肖兰最后把大家研究的结果形成书面材料上报学校。这第一次教研组会议,开得很成功。 (352) 刷碗风波 九月初,肖兰的脖子上长了个纷瘤感染了,只得手术。虽然打了麻药,但是也是很疼了,大夫嘱咐说:“回去少干活儿,以免抻着,按时吃消炎止痛药,过几天就会好的。”肖兰捂着伤口,蹙着眉说:“嗯。” 肖兰回家休息没有上班。两天后是周日,肖兰一家三口人都在家。中午,肖兰只吃了半碗就不吃了。志强关切地说:“妈,你怎么吃一点儿就撂筷儿啦,饱了吗?”肖兰又捂着伤口说:“刀口疼,吃不下。”志强于关切地说:“妈,你吃点儿止痛药。”肖兰应了一声:“啊。” 志强倒了水,给肖兰拿过药来,肖兰就吃了药。陈忠孝正在又吃又喝, 他表情冷漠地说:“屁大个伤口,就吃不下饭了,这么娇性。”肖兰咬着牙说:“你没有手术,哪有体会?”陈忠孝不以为然地说:“哼,我呀,决不会像你似的。” 志强有点儿不赞同地说:“爸,我妈也是真疼,你看她脖子都肿了。”陈忠孝不高兴地说:“去,小犊子,哪都有你插嘴。”志强不高兴,撅着嘴:“我说的是真话呀。”肖兰说:“强,去睡一会儿,好好学习,明年该考大学了。” 志强进了自己的小屋上床睡去,肖兰也躺在沙发上休息。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陈忠孝喝完了,有点儿醉意。陈忠孝走到沙发前用手拽肖兰说:“起来,我喝完了,你刷碗去。”肖兰疼得直咧嘴说:“我刀口疼,你刷吧。”陈忠孝就生气:“咋地?你不刷,为啥?” 肖兰咬着牙说:“我不刀口疼吗?你吃完了,就顺手刷了吧。”陈忠孝越发来气:“啊——我吃完就得刷?你没吃啊。老爷们刷啥碗?”肖兰看他一眼说:“你不是最后吃完的吗?你就刷嘛。”陈忠孝蛮横地说:“不行,你得给我刷!”肖兰的刀口还疼痛不止,她咧着嘴儿说:“哎哟,我刀口还疼呢,饭我都没吃多少啊。” 陈忠孝蛮横地说:“疼个屁,还能疼死你呀?”肖兰哼哼叽叽地说:“真疼,真的。”陈忠孝狠狠地说:“不行,你今天非刷不可!”肖兰也坚决地说:“不刷,我刷不了。”陈忠孝一把就把肖兰拽起来:“不行,刷,刷!”肖兰也来气了:“不刷!”陈忠孝来拽肖兰,肖兰就来反抗,两个人撕巴起来。 志强被惊醒了说:“你们干什么?爸,我妈有伤!”陈忠孝骂道:“去你妈的,小犊子,什么大不了的伤?让她刷!”志强急急地说:“我刷,我刷!”陈忠孝拉住志强说:“不行,今儿个非让她刷不可,看看她能不能疼死,能不能刷!”肖兰疼得直咧嘴说:“不刷,强儿刷还不行吗?” 陈忠孝叫起来:“不行,就你刷!” 他一边叫着一边连推再拽肖兰,非得让肖兰刷不可。肖兰疼痛,没有干:“今天我就是不刷!”志强拉住陈忠孝说:“爸,快松手,我刷,我妈有伤,她的刀口疼。”陈忠孝一脚踢开志强,骂道:“小犊子,滚开!”志强怕妈妈被打,就又冲过来拽陈忠孝,陈忠孝一挥手,就给志强一个大嘴巴,志强也不顾自己脸上的疼痛,还是来拽陈忠孝。 陈忠孝又抬头还想打跑志强,陈忠孝就像疯了似的,连骂带吼,那样子十分地吓人,志强见爸爸如此就冲口说道:“爸,你太凶狠了,跟狼似的。”陈忠孝听儿子这么说他,更加生气,他放开了肖兰转身就来抓志强。肖兰见如此,怕儿子吃亏,不管怎么地,这疯狗是老子,志强能怎么地他? 肖兰不顾自己的伤口疼痛,上前就抱住陈忠孝的大腿,口里说道:“牲口,你别拿孩子出气,有能耐你冲我来!”这样,陈忠孝想去抓志强,这边肖兰抱住他的腿,他动弹不得,他就说:“小犊子,你等着,看我收拾完你妈再和你算账!”陈忠孝说完,回身就来打肖兰,志强见自己拦不住爸爸,救不了妈妈,他就跑出去找人了。 邻居们又来了。大家又是拽又是劝。王大哥说:“陈忠孝,你又耍啥?” 陈忠孝还是老毛病,一见来人,他就更加凶狠疯狂,又跳又叫:“我他妈的叫她刷碗,她就不干,让我刷,我个大老爷们刷啥碗?要你老娘们是干啥的?”志强又说:“爸,我刷还不行吗?我妈刀口疼。” 志强走向外屋要刷碗,陈忠孝一下子窜到外屋,抓起碗来就摔:“小犊子,你个妈的,有你啥事儿?”陈忠孝又窜到里屋到肖兰面前:“你他妈的到底刷不刷?”肖兰气呼呼地说:“我刀口疼,不刷!”陈忠孝上去拽住肖兰就打说:“好!看打你疼,还是刀口疼!”李大嫂急忙去拽陈忠孝说:“忠孝,你住手!”众人上来拉不住,陈忠孝又是疯了一般,不知他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劲儿,好几个人都拦不住。 王大哥气喘嘘嘘地说:“别打她,她有伤,别抻着刀口!”陈忠孝一听王大哥说别抻着刀口,他愣了一下,然后,他就瞪起肖眼睛,满脸狰狞,他还一咬牙,说:“今儿个豁出去了!”他上前一把就把肖兰刀口上的纱布绷带薅下来,用手狠狠地去捅肖兰的刀口,血一下子就流出来了,疼得肖兰大叫起来,眼泪也哗哗地淌出来,志强扑到肖兰身上大哭起来,他还给肖兰擦流出来的血。 陈忠孝却大笑起来:“哈哈哈,让你有刀口,我捅捅,咋样?”众人都很气愤,女人们落了泪,不忍再看下去。“咋这么狠啊?”“我的妈呀,看血都流出来了,多疼啊。”“看把肖兰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太不像话了!”众人上前强行拽住陈忠孝。 王大哥气极了,挥手打了陈忠孝一个嘴巴说:“陈忠孝,你还是个人吗?真是畜生!”王大哥的那对斜眼,更加歪斜了,他气得还狠狠地拽陈忠孝,使劲地往外推陈忠孝,这回,王大哥力气可是大多了,其他的人也上前围住陈忠孝,连拉带拽地把他弄出去了。 肖兰终于连疼再气得昏过去了。王大嫂和李大嫂把肖兰扶到沙发上喊叫起来。志强哭喊着:“妈,妈,妈妈呀!”这时候,那陈忠孝不知道怎么地,又蹦回来屋里,他还想上前打肖兰,邻居们把他拽住。王叔也很生气说:“老三,你也太狠了,你想干啥?”这王叔是前院的,他看见王文光夫妇飞奔肖兰家,他不知到发生了什么事, 就跑了过来。陈忠孝狠狠地说:“干啥?整死她!省得我家不满意。” 王叔不高兴了追问了一句说:“啥?你家不满意?”陈忠孝却很理直气壮地说:“是啊,我家人一直不满意她。我爸妈活着的时候就是这样,到现在还是这样,家里人总骂我完犊子管不了老婆。这些年来,我和她也整不到一起去,不如来个你死我活,痛快!也省得我回家受气。” 王大嫂看了看陈忠孝说:“我说陈忠孝,咱们东西屋住着,谁家的事儿不清楚?肖兰对你还咋地?她一家对你都十个头的,你咋就这么不开窍呢?” 陈忠孝不在乎地说:“对我有啥好的?”王大哥余怒未消:“咋地?我看你是贪心不足蛇吞相,好了伤疤忘了疼,你是个白眼狼。” 陈忠孝不高兴了说:“我咋不知足了?”王大嫂气愤地说:“你对人家没有良心,你前几年得过伤寒,前年又调出公安局,不都是肖兰伺候你、安慰你?这房子、这家当,不都是老肖家的?别的我就不说了,你好好想想吧。” 陈忠孝不以为然地说:“那她当老婆的应该。这房子是公家的,这家产有啥好的,都是些破烂儿。”王叔皱皱眉说:“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也有家,我们咋没看给你啥?”李大嫂说:“是啊,她当老婆应该这样,你当汉子的就应该又打又骂吗?”王大哥很生气地说:“你用手捅她的刀口,你也真能下得了手,你可真够狠的了,你也太残忍了吧?” 陈忠孝听了王大哥的话后,却不以为然,他冷笑着说:“对她这样的老娘们,就是要狠,有啥下不去手的?我不就是用手捅捅她的刀口嘛,我又没拿刀杀了她,有啥狠不狠的。都是你们拽我,不然的话,我就活劈了她,那才叫狠呢。”在屋里的人,听了陈忠孝的话,都气得叫喊起来:“你陈忠孝也太不像话了,这话说得太没人味了,好歹也是两口子,咋能这样?”“这是人话么,陈忠孝,你太牲口霸道的了!”…… 郝二姐叹气说:“唉,这也太残忍了,这咋不叫人伤心哪?”这郝二姐也是钱前院的,她去王文光家串门,听了陈志强的求救之后,也急忙跑过来了。肖兰这时已经被叫醒了,听到“伤心”二字不由得哭起来:“伤心?这叫我伤透了心!陈忠孝,你太没良心了,你没有人性,这十多年了,我对你太好了,可你对我太狠了!对孩子也是太狠了!你在我们娘俩面前,就是一只魔鬼,就是一只白眼狼!” (353)热天送衣 (354) 卧病在床 (355)病中挨打 (356)不许吃面 (357)研公开课 (358)各抒己见 武老师笑吟吟地说:“这师傅还真行啊,说的还挺好,抓住了一些关键性的问题。到时你多喝几口酒哇。”老王老师也笑着说:“你看看,老武头,人家是师傅嘛,师傅就是师傅,不说出点儿东西来咋叫师傅呀。”黄淑兰笑了说:“你们两个老东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武老师把下巴前倾,伸出了舌头:“嘢——” 大家看了都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中年教师杨保华的笑声最大,他平时也最爱笑,一笑就是朗朗的,本来大家就要笑完了,可一听杨老师笑得那么大声又是那么朗朗的,大家又接着笑起来。 大家笑过之后,武老师说:“嗯,我也来说几句。”“小娟的设计不错,刚才黄老师也说了,我也不重复了。小娟能设计到这么个程度也是很不容易的,我们应该给以肯定。”“从设计的时间到设计的内容都比较适合,特别是能够突出语文学科的特点,把思想德育教育和传授知识很好地结合起来,使学生既得到了知识又得到了情操的熏陶。” “对场景的作用说得也很恰到好处。但是,我的个人看法,还有几点。” “第一点,就是对于目标管理法的运用,应该在主要内容讲解完毕之后,要有个检测,看看是否完成了,完成得如何。”“第二点,就是提示指导学生进入角色,把自己就当成剧中人物,这样一来,效果会好得多。” “第三点,就是对全剧有个大概的介绍,特别是课文中的三个主要人物,尤其是周扑园和鲁侍萍概要地介绍他们,这样一来,有助于学生对课文选段的人物分析,对主题的概括。”“第四点,就是要突出文中的重难点,重点是对人物性格的把握,难点是作者怎么样来刻画人物表现主题的,即通过个人私生活和阶级的角度来刻画人物个性的,这个私生活就是指家庭的,血缘的角度。” “还有就是话剧常识的讲授,这也是个重点,可以不算难点,但是戏剧冲突这个概念和内涵要讲明白,就像黄老师说的那样,要结合文中的实例,话剧也好,其他的剧种也好,都是离不开戏剧冲突,没有戏剧冲突就没有戏剧,这一点小娟在设计中也是有的,但强调的不够,应该让它突出一些。我的话完了,谢谢各位听众。” 大家听了武老师的发言,也都很赞同,觉得在内容上又有所深化。黄淑兰看看武老师说:“你个老东西也没少说呀,你的肚子里也是有贺儿啊。到时候你也该多喝几盅。”武老师双手抱拳说:“承蒙黄女士夸奖,多谢多谢!”老王老师笑嘻嘻地说:“你看你们两个,相敬如宾啊。”黄淑兰说:“什么时候你能闭上你那个臭嘴?” 老王老师说:“本人就是好说,臭嘴不闭。”大家看着这三个人老人互相斗嘴,很有意思,觉得很舒畅,人人的脸上都挂着笑。李长富看看大家说:“呀,该谁说了?咱们都想说,还是先请老人说吧。”杨保华点点头说:“是啊是啊。” 黄淑兰看了一眼老王老师说:“该你说了,别没正经的,该说的你不说,不该说的你总插嘴。”老王老师双手放在椅子背上,把整个脸放在手上,笑着看看大家,然后,他一抬头说:“我得说呀,不说人家说我老不正经。好,我说。” “可我就不像你们说的长篇大论,我啊,捞干的。我说小娟设计的真不错,比我可强多了。”顾小娟连连摆手说:“你老人家可不能这么说,我照你比,可差得太远了,这可比不了。”老王老师一扬头说:“嗯——有志不在年高,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啊。”武老师和黄淑兰也说:“对对,自古英雄出少年哪。” 大家看老一代教师的心胸如此开阔,对年青的一代如此厚望,心里自是欣慰和愉悦,情绪更加高涨起来。小王老师笑着说:“我们年轻的教师得向老教师好好学习啊。老王老师,你老人家快说呀。”老王老师点点头说:“好好,我说,我——说!”老王老师拿出了京剧的腔调把大家又都逗乐了。 他却不笑说:“不过,我想呢,小娟的板书可得好好琢磨琢磨,你现在的板书有点儿多而散,得精炼点儿,板书是一篇文章的骨架嘛,要精,不等于空,要能概括全文的内容,还要有理论上的升华。” “这点请咱们的组长给帮助设计一下,我看咱们组长在这方面有所造就,我看过她撰写的论文叫《精巧别致,玲珑剔透》,那文章不是获得了二等奖了吗?那文章就是关于板书的论述,还有实例,那例子就有《雷雨》一课的板书设计,小娟你们都看看,学一学,会对你们大有益处的。” 几个老年的和中年的老师也都如此说。几个年轻的老师就要看看,肖兰就答应了。肖兰说:“我也是自己瞎琢磨的,不一定好,不过,我可以帮助小娟设计的,尽我的绵薄之力吧。” 老王老师又望望天花板说:“嗯,再有就是小娟的设计很细,就是最后定稿时可要精炼些,重点要突出一些。每个环节嘛,要有个比较准确的时间限制,要不可能时间不够,完不成教学任务,再不就是时间过剩,没有事儿可干了。”大家都点点头表示同意。老王老师说:“我的话也说完了,对不对请大家评论,也请小娟同志仅做参考,谢谢各位。” 黄淑兰看看老王老师一笑说:“你这么个老东西还挺谦虚谨慎啊。”老王老师摆摆手说:“不是谦虚谨慎是实事求是,我的水平我自己知道,洼得很,洼的很,见笑了,见笑了。”他说完,深鞠一躬。大家又是一阵笑。几个老教师都说完了,说的都很中肯也很正确 。 大家都想说,但是有老有小的,自然而然的都尊敬老的,等他们说完了别人再说。该是中年人说了。李长富见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了,就一笑说:“老头老太太们都说了,该我们小老头小老太太们说了,这回我可是老大了,我——说。”大家听他说得很有风趣就笑了。 他又看看顾小娟说:“优点我就不说了,上面几位老师都已说了,我表示赞同。我说说我认为应该改进的和补充的,就直截了当吧 。” “我认为应当简单地介绍一下写作背景,有助于学生对课文的理解,把背景和题目结合起来,更好一些。可以用两分钟时间说说为什么以雷雨为题,我们的课文也有点儿涉及到了雷雨的味道。这样一来,就能把整个作品的社会意义点出来,使学生得到深层的知识。”李长富的话就说完了,大家也觉得有道理,都点点头。 杨保华见李长富说完了,就笑了一笑说:“我就说一点吧。我想教学环节最后呀一项是作业,小娟你设计的作业几个选择题,我认为不够劲,还应该和写作联系起来。就选周扑园和鲁侍萍的对话,把它改写成一篇小说,都写也太长了,就写鲁侍萍到周家直到大年三十被赶出去一段,好好地指导学生加以想象写成千字文,留作课后作业,准行。” 武老师点点头说:“嗯,这点建议提得不错,就是应该和写作联系起来嘛。要求学生用点儿表现手法,什么叙述啦,描写啦,少有点儿抒情和议论,这文章能写得不错。”大家呀也都很同意。 这时候,只见老王老师的下巴颏放在自己坐的椅子靠背上端,他的两只手却抱住椅子的靠背,两只眼睛向地面看去。看样子,他是在思索什么。黄淑兰也看到了,觉得这老头的样子挺有意思,她就笑了,说:“哎,老王头,你这是干啥呀,是不是和老伴干仗了还在想怎么哄人家高兴啊,要不,人家是不是不勒你呀?” 大家一听黄淑兰这么说,也都看着老王老师,偏偏那老王老师没有听见,还是那样。大家也觉得他的样子有意思,笑了起来。老王老师还是没有觉察,看他是想的专注了,黄淑兰站了起来,走到老王老师身边,照着他的头盖就是一拍,说:“老家伙,你想啥呢,我说的话,你没有听见吗?” 老王老师这才反应过来,抬起了头,他说:“我想问题呢,你说啥了?”那黄淑兰就大笑起来:“这老东西,想的入迷了,你说说,你想啥呢,是不是我说的呀?”老王老师说:“你说啥了,我没听见哪。”大家又都笑了起来。 黄淑兰又把自己的话说了一遍,老王老师一抹搭黄淑兰说:“你这个老东西,没好话,我想的是啊,小娟讲课,那教态也是很重要的呀,到时候,小娟,你一定要精神饱满,器宇轩昂,可别是蔫蔫巴巴的,这样,就会给学生一种感染力,那学生也会精神振奋的。我说的对不对呀?我刚才就是想这个了,没想别的。”大家听了,觉得他说的很对,也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359)公开教学 (360)年末活动 在正常的教学工作之余,肖兰的语文组还组织了学生开展了课外活动。 《每日新闻》是用一块小黑板把每天的国内外重大新闻写在上面,放在教学大楼的中廊,以供学生们观看和纪录。文苑》是在教学大楼中廊墙壁上的黑板上登载古今中外的名著以供学生们欣赏学习。《语文园地》也是在教学大楼中廊墙壁上的黑板上抄录语文知识以供学生们学习记载。《写作组》是在全校各班选拔两三名擅长写文绘画和书法的学生集中在一起搞创作。 一九九○年就要过去了,一九九一年就要来临,肖兰决定搞一次大型的写作活动作为新年的献礼。一进十二月,肖兰就着手搞写作活动,定名为《新年献辞》。这个活动,是以写诗词歌赋和文章为主的形式来歌颂新时代,歌颂党,歌颂祖国和人民,再配以相应的绘画和书法成为诗文、绘画、书法融为一体的作品(也可以有单独的书法和绘画作品)作为新年的礼品献给全校师生。 肖兰把内容和形式的说明及要求公布之后,学生们的兴趣很浓,情绪高涨,各种作品如雪片飞来,不多时日,肖兰桌上的稿件堆积得犹如一座小山。 肖兰开始筛选和修改各种稿件,她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稿件上了,晚上也一直干到深夜。组员们看肖兰真是太忙了,他们就主动地来帮助她。 学生们的作品都是激情满怀,用语言文字和书法、绘画来表达自己对时代、对祖国、对党、对人民的无比热爱之情,肖兰看着稿件,选着稿件,改着稿件,心潮起伏,激动不已。 学生们的稿件,内容丰富,形式多样。形式上,文学创作方面,有诗词,小说,散文,童话,寓言等各种文体;美术创作方面,有素描,漫画等各种绘画品种;书法创作方面,有正楷,有草书等各种字体。 肖兰和组员们把筛选出来的各种稿件又进行了最后一次选拔,由八百份精选出来一百份,个个都是精品了,大家看看这些精品,真是爱不释手,看了一遍又一遍,总也看不够,心里那个高兴劲儿啊就不用提了,没想到学生中会有这么多的人才,而且作品又是这么脍炙人口,真是令人赞叹不已。 多少年来,学校都没有这么大规模地收集学生的文艺作品,否则的话,他们也不能如此惊叹!这破天荒之举,就是现今语文组的功绩,也是现今语文组的骄傲! 肖兰最后决定,将这筛选出来的一百个作品全部展出。肖兰的脑海里开始了《新年献辞》的板面设计,经过一阵思索过后,她的脑海里有了一个完整的蓝图。 肖兰了解到擅长绘画学生中有个叫傅景春的画的最好,他的父亲傅文龙又是镇里文化馆的职工。肖兰就决定让他绘制《新年献辞》板面的大框。傅景春的个子不是太高,但也有一米七,他长得较黑,不爱说话,一看就是个搞艺术的材料。肖兰和他说明了意思之后,他只是点头答应,没有二话。 两天之后,他就把作业拿来了,肖兰一看,非常满意,大家也说好。肖兰看看傅景春说:“设计得这么好,画得也好,真是太棒了!”他的脸上很平静就像是一面镜子,他淡淡地说:“我爸帮我的。”肖兰诚恳地说:“向你爸转达我的谢意。”他还是淡淡地说:“这没什么,不用谢。” 傅景春父子俩的设计和肖兰的几乎一样,但更富于美术性。横批是“新年献辞”四个朱红大字,字的左边是苍松翠柏枝上挂着鲜红的灯笼,灯笼下面是摆动着艳黄的灯笼穗子,字的右边是红梅枝头上有两只黑色的喜鹊。横批的下面是左右两副对联,对联的是“庆祝元旦,恭贺新禧”八个鲜红的大字。 字写得刚劲有力,画绘得栩栩如生。 板面大框是有了,框内就是学生们的作品了。肖兰又琢磨以什么形式出现呢?考虑了一番,有了。用八开的白纸缀上学生们的作品然后就贴在大框内。整个板面都得粘贴在墙上。肖兰请示了领导,利用会议室的东面墙壁来展出。 八开的白纸上,先写上学生的诗文,再绘上和诗文相应的图画。字和画一律用黑色的碳素墨水笔来完成。说起来很容易,做起来是很麻烦的。肖兰先把傅景春找来,向他说明了要求和样式,让他先做个示范。傅景春不但画的好,字也写得不错,他完成任务之后拿给肖兰看,肖兰一看就非常满意,字写得刚劲,画绘得漂亮。肖兰赞不绝口,大家也赞叹不已,傅景春没有什么大的表示,他只是淡淡地一笑了之。 然后,肖兰把擅长书法的学生和擅长绘画的学生集中在一个教室里,把傅景春的实例拿给他们看,讲给他们听,他们都明白了,回去分头行动。 几天的工夫,学生们都完成任务,肖兰一张张地校对,有错别字的地方,就让学生在白纸上重写,然后肖兰把字剪下来贴到错字处,不细看都看不出来有改动之处。画面上都注明了诗文的作者名字,书写者的名字,绘画者的名字。当然,谁也没有傅景春画的好。 肖兰安排了学生的活动之后,肖兰写了《序辞》。红梅点点,瑞雪皑皑。三冬彤云簇拥着骏马悠悠飞去,腊月朔风伴随着金羊缓缓飘来。礼花璀璨,爆竹迸开。载歌载舞,激情满怀。妙笔著华章,丹青点色彩。歌颂黑土地,赞美新时代;弘扬高风尚,憧憬展未来!值此元旦佳节之际,谨以此诗文、绘画和书法献给各位领导、各位师生员工,祝各位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一切都准备就绪,肖兰就找学生把《新年献辞》整个板面贴在会议室的东墙上。肖兰一看,效果相当可观,组员们也都去看了,都拍案叫绝。你看那大红字,青松翠柏大红灯笼、红梅喜鹊的框架之内,一首首诗歌、一篇篇文章(包括对联)和绘画、书法三结合的纸面是何等漂亮,诗文脍炙人口,绘画栩栩如生,书法刚劲婀娜,人们看了,心旷神怡,美不胜收! 等到新年那天,全体教工在会议室里开联欢会,都看见了《新年献辞》,赞不绝口。会议室的北面墙上,就粘贴这一百篇作品,每一篇作品,都用这八开纸来展示,没一张纸上,都有诗歌或者短文、绘画、书法。 一般的作品,诗文、绘画、书法三结合的内容,当然,是以诗歌或者短文为主体,那书法和绘画就是辅助它的作品。书法,就是写在纸上的文字,那是诗歌或者是短文,它的题材和体裁,都是多样化的,不拘一格,但学生们写的都是积极健康的,即使有个别学生写了不够积极上进的作品,一篇也没有采用。 绘画,都是围绕着诗歌或者短文的内容而设计的,这样,就很形象性了,而且,趣味性也非常地强烈。同学们看了,都是一遍又一遍地欣赏和学习,就是全体教职员工,也都非常看了又看。除了诗文为主体的纸上内容外,还有些对联,也都是学生做的对子,都很工整和精炼,有的对联是这样的:“瑞雪飘飘映大江南北丰收舞,爆竹声声传各族人民欢乐情。”“喜迎元旦心上思绪涌,情动山河笔下华章驰。”“翠柳色濡神州地,红梅香飘赤县天。” 群师教书育英才答徒望,众生执笔创新作报师恩。”这也是学校自一九五六年建校以来从未有过的大型举动。后来,对外开放,学生们在课余时间都来欣赏,喜爱非常,赞叹不绝。 展览一段时间之后,肖兰叫学生小心翼翼把作品都揭下来,请示领导后,到学校的印刷厂付印,发给老师和学生,又给县里文化馆和镇里的文化馆各一本。肖兰把底稿收藏起来,有时候拿出来看看,还是觉得很漂亮,但也看出它不是完美无缺的,它有着幼稚的痕迹。一边看一边回忆当时的情景宛如昨天一般,心潮起伏感慨万分不能自己。 总而言之,这次大型的活动《元旦献辞》,呈现了清原一中的师生们的集体的智慧,充分地表现了广大师生们的革命热情和冲天的干劲,同时,也发现了许许多多的人才,可以说,清原一中是个藏龙卧虎之地,也是中华名族的一个小小的缩影。 在年末期间,学校还搞了一次足球赛,黄淑兰积极组织组员们参战,组员们也很主动,比赛的结果还不错,获得了第二名。语文组还为新年的联欢会进行了积极的排练,杨保华任导演,他组织大家唱歌跳舞,语文组和体育组合在一起成为工会的文体组,大家在一起排练。李长富还写了联结词,由钱亚如和体育组的吴长山朗诵。吴长山擅长文娱和体育,他的嗓子特别好,歌儿唱得很好听,凡是有了娱乐活动,他必唱。后来,他被提升为政教处主任,又转任为工会主席。 (361)十年领导 从一九八一年到一九九○年,清原一中的校长一共是三个人:赵广春、滕兆录、靳启生。 赵广春,一直干到一九八七年,他正式退休。赵广春刚来清原一中的时候,是担负着解决老大难单位的使命。他到任后,运用了软硬兼施的策略,但硬,也不是强迫。他召开全体教职工大会,在会上,他讲了要遵纪守法的要求,也讲了要团结奋斗的重要意义,也讲了一个人民教师应该具备的标准。 这是他进行的全体人员的思想教育和制度要求,这是全面扫除障碍的第一步,也是很重要的一步棋。然后,他找人谈话,了解情况,做到了心中有数,有的放矢。他也在网罗自己的党羽,安排自己的亲信,没有这一步,他不会有立足之地。一般的情况下,他的态度很平和,不轻意发火,但不等于不发火。 要知道,他是商界人士出身,他的脑袋的转速还是很快的,他那高高的、瘦瘦的个子,支撑着一个小脑袋,那脸,不大,脑袋小,脸就不会大,可是,他那小小的脸上,却有一个超大的鼻子,大概外号就叫“赵大鼻子”。 赵广春随时随地地搞些活动,进行着思想教育,说白了,就是灵魂上的统治。肖兰多少年以后,还清楚地记得,有一年,时兴搞忆苦思甜,好像是他老人家逝世以后。赵广春在全体教职工大会上,忆苦思甜,他痛说苦难家史,还痛哭流涕,不知道他的眼泪,是哪里来的,还真能哭出来。 有一年,长工资,是给40%的人长,说是群众评议,要给干的好的长,这就不好办了,要是业绩突出的好办,群众一致拥护,可是,这样的人能有几个?不都是差不多的人多吗?最尖锐的是,赵广春想给一个姓陶的女老师长,而中心校和嘉萨县的教育局要给一个姓韩的男老师长,陶老师似乎比较红,韩老师一般。结果,还是给韩老师长了,弄得矛盾很尖锐。 赵广春的老伴康枣香在旅店,有个女教师姜华的丈夫蒋义良是商业的领导,赵广春当然要给这个女老师长了,一个男老师杨顺吉就提出来:“我能当班主任,她没当班主任。”结果,赵广春也无法给这个女老师长工资。在赵广春当政期间,那几个捣嘎子的刺头,都转走了,不知何故。 有一年,好像是一九八四年夏天,肖香回乡,听说清原一中要搞基建,买不着钉子,肖香在牡丹江有门路,和赵广春谈,可以帮助买。 就是一个条件,让肖兰去当这个公出人,可以报销路费,那赵广春在牡丹江也有亲属妹妹赵兰秀,他也想当这个公出人,结果,两人都去了,因为,这公出的可以是两人。赵广春问肖兰,是通过什么关系买的钉子,肖兰就实话实说,可见,那赵广春是很有心计的,他不问肖香而问肖兰。 到了赵广春的执政末期,他的私心越来越暴露,他的威信也逐步地扫地。 后来,是他的年纪解救了他的危机,否则的话,恐怕也难以支撑了。赵广春退休了之后,接任他的是滕兆录。 这滕兆录,在七十年代初,曾在清原一中当过几年的副校长,那时,人们还比较清纯,他滕兆录也比较淳朴和正直,所以,还是很顺利地完成了他的副校长使命。 一九八七年,滕兆录由清原二中调到一中当一把手。他刚来的时候,自己曾对人说:“我会干倒的。”滕兆录自己都有这个干倒的心理,那恐怕不是空穴来风。而肖兰的同学和邻居齐志民对肖兰说:“你看着吧,那滕兆录在一中得干倒。”齐志民不是瞎说,他在二中工作,那滕兆录也在二中工作,滕兆录什么水平,齐志民岂能不知? 这回,滕兆录又重蹈一中的覆辙,可是,他的人,却是变了。滕兆录来的时候,把他在二中提拔起来的主任贾瑜安也带来了,他自以为这个贾瑜安是他的可靠的助手。因为,他和贾瑜安的父亲是莫逆之交,他就格外地重视贾瑜安,把他从一个代课的老师,提拔到教导主任,那贾瑜安也只能是当他的腿子。 滕兆录,这回到一中,他的年纪大多了,阅历也匪浅,可是,他没有什么宝贵的经验,即使有,他也做不来的,而且,他变得偏激、主观、固执、盲动、歪邪,他还听信谗言,听不得忠言,他还分不出好坏人来。说白了,就是他没有什么水平,又不能正确的看人和处理事务。 但他还有一个优点,就是没有什么官架子,还保持了多少年前的风格,能够到各个教研组去和大家交谈。他在清原一中,有个致命的对手,这就是副校长贺国青,即黄淑兰的丈夫。他们原来在一起呆过,有矛盾,而滕兆录在二中当政的时候,黄淑兰也在二中任教,他们之间的矛盾没有减弱,反而加强。 滕兆录来一中一年以后的暑假,他好像到外地公出,贺国青走后门,把黄淑兰也调到了一中,这是贺国青夫妇趁滕兆录公出之际干的事情,如果滕兆录在家,肯定不能同意黄淑兰调进一中。等滕兆录公出回来,他也无可奈何地看着黄淑兰来到了他的管辖区域。滕兆录和贺国青的矛盾日益加深,已是不可调和。虽然贺国青是副校长,好像没有什么实权,可他手下有一伙儿人,大概十人左右,这就是滕兆录的威胁。 在一九八九年的冬天,一个全体教师的早会上,滕兆录和贺国青公然地吵架,在教师会上,他们谁也没有度量和风度,都是各不相让,你说一句,我就说十句,争吵的很厉害。这时候,滕兆录已经不得人心了,大概他心里也明镜似的,也可能是感到末日来临,就破罐子破摔了。老师们眼看着他们争吵,几乎没人劝架,最后,好像是那个滕兆录听信的山东人张老师劝了几句,不了了之。还有一个年轻一点儿的柳亭老师,不知怎么和滕兆录发生了矛盾,可能是那贺国青在中间挑拨了,柳老师和滕兆录干架,那滕兆录可能觉得很憋气,回家和家人说了,他的儿子滕云竟然到学校和柳老师动手打起来了。这一连串的问题,滕兆录就把自己葬送了。 在七十年初,肖兰和滕兆录的被领导与领导的关系还不错。这次滕兆录又回来了,开始还行,有一次,肖兰的脚崴了,不能上班,滕兆录还去家里看,肖兰也就没有多想,没留他喝酒,结果,滕兆录就不高兴了,肖兰上班了,滕兆录就不和她说话了。 后来,滕兆录越来越走向了歪邪怪癖,工作也干不下去了,真是预言的那样:干倒了!上级领导撤销了滕兆录校长的职务,调出一中。也撤销了贺国青副校长的职务,让他当工会主席,留用,他也没地方要他,他就只好在一中留下,不知道他被降职了,是否心里窝囊,这也难怪,他当政的时候,他的老伴黄淑兰就说了:“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看来,这黄淑兰有这个预见的,也许是她给她老公的诅咒吧,哈哈,谁能说得清呢? 在这种情况下,上级又派来一个新校长,这就是靳启生,他年纪和肖兰相仿,据说,他原是老莱公社学校的后勤校长,能力还行,把他调到清原一中当一把手,提拔贾瑜安当副手。这靳启生,不抓具体事务,他好像高高在上,但权力不撒手,一般的都是贾瑜安出头露面。因为,这靳启生是新来乍到,什么情况也不熟悉,很多事情,他可能都要和贾瑜安商量,但是,他绝不是放权力的人物,这就是他的领导的艺术吧。 一般的情况下,靳启生不说话,但是,在全体大会或者是重要的情况下,他还是要说话的,细小的琐碎的事情,就是下面的人去干了,他倒是在办公室里呆着。靳启生的嘴茬子还是不善,他的语言比较尖锐,说出来的话,不容人不在乎,在这一点上,贾瑜安就没有他的锋芒。靳启生,是个中等个子,比较瘦一点儿的,他的外形,和贾瑜安有点儿相似,他的眼睛、鼻子、嘴,也自成比例,绝不倾斜哪一个。他的眼睛呢,也是个小眼睛,单眼皮子,这就说明了他的五官基本上,都是小型号的。 平时,很少见到他,他不像滕兆录,哪个办公室都去,他也去,但极少,也不是所有的教研组都去。据说,他在原来的单位,还有点儿罗乱,肖兰只是隐隐约约地听到的,不太清楚,好像是经济问题,就是他到了清原一中后,还好像涉及到了他,但他都摆平了,要不,后来就没有消息了。 这个领导,据说是也不愿意到清原一中这个老大难单位来,但上级就派定他了,他也许是出于无奈,而上级的意思,还是看重了他。等他到了清原一中之后,那难缠的人物也都不在了,藤兆录下台了,贺国青也没有了对手。 这便是,八十年代末期,九十年代初期的清原一中的首脑人物的特征。 (362)当视导员 一九八四年,肖香从小学校里出来,到了市里的教育局小教科当视导员。 这个职务,是检查全市四十所小学的工作。肖香一直干视导员的工作,一九八七年,她离开了市里的教育局,到永红区教育局继续当视导员,同时,兼任二十九小的校长。在她刚去市里教育局小教科任视导员时,就碰上了领导交给她一项重大的工作任务。 这个任务,就是关系到下面四十所小学校的检查工作。科长皮飞来让她写检查方案,这对刚刚来到小教科当视导员的她来说,可是个艰巨而陌生的工作任务。肖香原本就是个小学老师,要是让她做辅导工作和教学工作,她可是个好手和高手,那是毫不费力,又能做得相当好。 可是,这个检查方案,她从未做过,她也不知道怎么做,她也不懂该写些什么,更不知道是什么标准。但是,任务交给了她,她又不能推辞。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做方案。肖香先构思了一下,觉得这个检查方案,包括几个方面,那就是:各个学校的领导班子情况、教师队伍情况、教育教学活动情况、办学条件、课外活动等几个方面。 至于每个方面,都是怎么个标准,具体检查什么,她又进行了构想。首先,领导班子,看其是否配齐,领导的方向路线,是否合乎党的教育方针,领导的工作态度是否端正,领导的能力是否强大,领导的作风是否得体等等。 其次,教师队伍,看其是否品德作风正派,学历是否达标,每个人的业务是否过硬,年龄是否合乎要求,教师的教学能力是高是低等等。 再次,教育教学,是否经常对学生进行德育教育,学生守则是否完善,教学活动是否经常,学生的成绩如何等等。办学条件,是否合乎标准,是好还是差,好,好的表现几个方面;差,差在哪里,具体问题是什么等等。课外活动,有无课外活动,都有那些课外活动,开展的怎么样,效果如何,参加的人员有哪些提高,学到了那些技能等等。 肖香构想出了一定的思路之后,心中就有了一个比较完善的蓝图,不再是老虎吃天,无从下口了。然后,肖香动笔制定检查方案。写出了草稿之后,肖香又仔仔细细地浏览了几遍,又增删填补,修改几遍。最后,她认为可以了,才定稿。 肖香并没有学过教育理论,但她在实践中也曾积累些经验,她制定的检查方案,既有理论,又有实践,没有别的,她就是凭着自己多年来的教师工作的实践所接触的方方面面,来做的这个方案。肖香做好了检查方案之后,交给了小教科的科长。 科长认真地看了两遍,感觉非常好,理论实践相结合,检查的方面都很俱全,标准恰到好处,言简意赅,不罗嗦,不空泛。科长真是相当地满意,也非常地高兴,大大地赞扬了一番,一点儿都没有修改,完完全全地照肖香做的方案去检查四十所小学的各项工作。所有去检查的人员,都很满意,都觉得这个方案,太适当了,也太完善了。下面各个小学校,也觉得方案很切合实际,标准不高不低。 四十所小学的工作都检查完毕,接着,就是总结了。这个总结,科长也把它交给了肖香去做。这也是肖香陌生而艰巨的任务,她也没做过呀。还是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去做总结。有了检查方案的制作,这总结就有基础了。肖香基本上是按检查方案的几个大方面来总结的。 这总结,有理论,有实例。有理论,就上升到一定的高度;有实例,就是有论据,不空泛,这就做到了有理有据,既真实可信,又有理性高度。肖香定稿之后,又拿给科长审阅,科长见了,还是拍案叫绝,一点儿也不修改更正。于是,科长召开了四十所小学领导参加的总结大会。 本来,是应该科长在大会上做总结,就是念肖香写的总结稿,但是,科长有事外出,就让一个年纪较大的副科长时在骞照本宣科。 结果,这个副科长年老眼花,事先没有看一遍总结稿,他非常生疏,念不下来,磕磕巴巴的,不像话。大会主持人决定由肖香来读稿总结,肖香没有推辞。肖香她写的,又改了几遍,所以,对这个总结稿是相当地熟悉,简直就能脱稿。 肖香上台,代替科长做总结,那神态自若,精神焕发,神采飞扬,声音朗朗,既有魄力又有魅力,就像是吸铁石一样吸住了到场的所有人员,掌声雷鸣,经久不息!肖香初出茅庐,便是一鸣惊人! 科长发现了人才,她很赏识肖香,有重要工作,都交给肖香去做,每每都是旗开得胜,马到成功!肖香下到学校去检查,如有作弊,她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所以,她所到之处,没有人再企图蒙混过关,但大家对她没有怨恨,反而十分地佩服和尊敬。 肖香所到之处,即席讲话,没有准备,但说的头头是道,恰当得体,语言生动、幽默风趣,富有煽动性引起听众的共鸣,掌声连连不断。肖香还编写小学劳动教育课教材,教材切合实际,富有创造性,很有水平,大家都很服气,她也因此而大有名气。 在肖香编写的教材的点拨下,学生们的劳动实践的成果辉煌,作品展览,花样繁多,琳琅满目,而且新颖独到,获得很高的评价。永红区的学校,在肖香的具体检查指导下,成绩显著,语文、数学竞赛,荣获第一名。 肖香兼任二十九小的校长,是科级干部。她不是天天在学校,但是,她却领导的很出色。她刚去二十九小时,学校的办学条件非常差,经费严重地短缺,学生们的上课,都没有合乎标准的课桌,教室也多是危房了,这样的条件,许多老师都不想干了,学校的各个方面也都上不去。学生们也人心涣散,那学习的成绩当然也不高。 肖香看到这样情况,她决心改变学校一穷二白的落后面貌,改变学校这种窒息沉闷的现状。肖香要解决的首要问题,是学校的办学条件。这时候,已是一九八九年了,当时,牡丹江时兴学校和工厂挂钩,前任的领导穆造同却没有和工厂搞好联盟,他们的挂钩单位是砖厂。 肖香多次地去砖厂,和厂领导洽谈,用自己的诚心来打动厂领导厂长庞德,用自己的能言善辩,富有魅力的言辞,说服了厂领导,最后,砖厂领导给了学校优厚的资助。资金到位了,事情就好办了,肖香很妥善地安排了学校的各个方面的改善,建造了新的教室,买了新的桌椅,学习的条件好了,学生们安心地上课,老师们安心地教学。 原来的校领导,不关心群众,也不深入群众之中去。肖香接手这个学校之后,有些群众就向她反映了这个情况。肖香对此很重视,不关心群众,不和群众打成一片,就不会得到群众的支持。离开了群众,那就什么也不是。肖香心地善良,出于本性和党的教育,都应该关心群众。 肖香对群众的关心问题,提到了日程上来了,她心里有了个计划蓝图,在校委会全体会议上,肖香还强调了这一点:“我们是人民的公仆,我们要关心群众,了解他们的疾苦,我们党,在这方面,有着非常好的经验,我们校领导,一定要关心群众。”接着,她就公布了这方面的计划蓝图,全体校委会成员一致同意,并且表示了赞同。肖香是很忙的,她家里一大摊子都指靠她,学校的全盘工作,等待着她去主抓,肖香还不会骑自行车,但她每周都抽出时间到教职员工家里去访问,了解他们的疾苦,征求他们的意见,和他们打成一片。同时,肖香还为群众谋些个福利,像秋菜的解决,集体搞个什么活动等都精心安排了。学校有个退休了十来年的老教师卜达文,这年已经七十来岁了,卧病在床,家里只有老伴祁凤兰,身体也不好,但还能自理,还要操持家务,照顾卜老师,已经力不从心了,而且,老伴没有退休费,只是卜老师一人的退休费,除了生活之外,还得看病吃药,家里困难。肖香走访了卜老师家,款语安慰,然后说:“卜老师,我给你解决家里的困难,雇个保姆,费用学校解决,每年力争给你补助。”这卜老师无儿无女,听了肖香的话后,感动得老泪纵横。 肖香又在各个方面,整治了校风,改变了校貌,从此以后,第二十九小学摘掉了贫困和落后的帽子,不到一年,学校大改观,旧貌换新颜,加入了先进的行列,各项活动走在先,学习竞赛也获得了第一名。 肖香满载着轻松,离开了视导员和校长的工作,走上了新的征程!这时候,恰恰是一九九○年的年末。 (363)解决困难 肖霞的幼儿园,开到一九九○年的春季就不开了,她想去街道工作。 家长们都很遗憾,觉得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幼儿园了。 在四月份,肖霞来到了东风区第二十一居民委员会工作,当时,街委会主任是个老太太,肖霞当办事员。五月份,老主任贝来荣不干了,年纪大了,回家享福去。主任向上级力荐肖霞接她的班,她觉得肖霞工作认真,能力很强,一定会干好居委会主任工作。上级领导东风区书记兼主任明尚林接受了老主任的推荐,任命肖霞为二十一居民委员会主任。 肖霞家的所在地,即东风区二十一委,也就是铁厂社区,是在整个牡丹江市的东面,属于郊区了。这个地方,与市里的环境相比,那真是大相径庭,不能相提并论。你说它是农村吧,还不像,房舍密密麻麻;你说它是城市吧,它几乎没有楼房,即使是有,也就那么一两洞,还很陈旧,剩下的就是平房了,也都很陈旧。 再看街道马路,那不堪一提,一提就让人心里憋闷。马路很窄,都是土道,可以这样地形容:晴天,扬灰路;雨天,水泥道。具体的情况就是这样的:晴天的时候,车过,或者是风刮,那马路上的灰尘扬起,遮天蔽日,行路的人,睁不开眼睛,一睁眼睛,灰土沙石就会飞入眼内。 雨天的时候,天上下雨,马路上积满了雨水,雨水和路上的泥土混合在一起了,成了泥。人无法在马路上行走,不得不走的话,那是举步维艰,十分吃力,谁在这水泥路上行走,谁的心里是窝囊憋屈的很。车子呢,更是难行。市里的公交车,开到社区北面的造纸厂,就不再往里开了。 造纸厂的道南,就是二十一委了,一进这二十一委,就是土道,平时就坑坑洼洼,司机干脆不进。所以,要去二十一委往南的地段,没有车,只好步行,那什么化工小区,就是再远,也得步行。这里的人们,甚至过路的人,都害怕走这晴天扬灰路,雨天水泥道,都盼着,有一天,能改变这艰难的行程。这已是多年的历史了,一直没有改变。 肖霞上任当这二十一委的居委会主任之后,她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要修建这里的马路,要让它一马平川,畅通无阻,解决这老大难问题。可是,她一个小小的社区居委会主任,想解决路的老大难,似乎有些异想天开,白日做梦!然而,肖霞就是有这种理想和志气,她就要为居民们造福! 肖霞也想到了,靠自己解决这马路的难题,那是不可能的,必须求得上级领导机关的帮助和支持。肖霞开始了艰难的上访旅程。肖霞来到了东风区领导部门,找一把手谈。肖霞说:“我们地段的马路太难走了,人走,难行;车行,进不去,多少年来,就是灰尘迷眼,水泥难过,居民们早就盼望能把这马路修好,这真是居民的老大难问题,不解决已是不行了,我想求得领导的帮助解决它。” 东风区的一把手,他也是知道这种情况的,但他也没有这个能力改变马路的老大难问题,他说:“嗯,你说的是,我也知道这种情况,可咱们区里也没有这个能力,需要市里支持才好办哪。”肖霞恳切地说:“我也明白,但是,请领导为我们联系一下市里和有关部门,尽快地解决。” 东风区的一把手点点头,至于他是否能向上级反应,求得解决,那就不知道了。肖霞又去市里找市委有关领导谈,求得他们的支持和帮助,只要市委领导发话,那问题就好办了。 肖霞找的是管理城市基本建设的领导谈,那领导很好奇地看看肖霞,他心里还想,喔,你一个小小的居委会主任,竟然来找我谈修建马路的事,真是胆量不小哇。他没有说几句话,只是点点头,也没有个明确的答复。这个主任叫狄莫福。但是,市委领导是否能发话,那也是个问号。 肖霞又去了市里的基本建设部门,找那里的领导谈,基本建设部门的领导,书记是郎成国,他可能司空见惯了,不太在意,说的好像还行,但态度上却使肖霞感觉不那么在意和真诚。肖霞不气馁,她的决心已定,不修建马路,解决这个马路的老大难问题,她决不罢休! 过了十几天,肖霞又开始了上访的旅程。她还是找了这几个领导部门的大头头面谈,她的态度诚恳,言语动人,一遍又一遍地倾诉,恳求,不厌其烦。但是,还是没有结果,没见有哪个领导批准。肖霞决定去找市委一把手请求。那市里的一把手,岂是轻易见一个小小的居委会主任?肖霞去了几次,都见不到一把手,她没有灰心,还是天天地去请求接见她。然而,肖霞始终没有见到市长一把手。 肖霞想了,这样恐怕一辈子都见不到市长,这马路的问题也就一辈子不能解决,想想办法。她去的次数多了,有个人就是市政府的办事员李童就给她提供了线索,叫她先和市长的秘书谈,把她说通了,让她和市长通融,见市长就好办了。肖霞得到这个信息非常高兴,她天天在市委大楼里转,等待市长秘书。 突然有一天,肖霞终于见到市长的秘书。这个秘书,是个二十多岁的女青年,长得眉清目秀,个子高挑。肖霞把她截住,非常诚恳地和她诉说,她的话语真挚动人,很成功地打动了市长秘书。市长秘书毛可芳被肖霞的诚心和执着感动,她和市长计向南通融了一下,对肖霞是大加赞赏,诉说了肖霞的辛苦和爱心以及肖霞的执着。市长有了秘书的通融,同意接见肖霞,肖霞乐不可支。 肖霞去见市长,她见市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年人,看样子还很好接近,心里头不那么紧张。肖霞见市长说:“市长,实在是对不起了,您那么忙,我来打搅您,实在是万不得已,请您原谅。”市长摆摆手:“没关系,你说。” 肖霞见机会来了,抓紧地说:“市长,我是东风区二十一委的主任,我来向您反映,我们那儿的道路太难走了,路窄,坑坑洼洼,车进不去,人走,灰土扑面,水泥难过,居民叫苦连天,早就盼望修好路。都好多年了,所以,我请求您帮助我们解决这个老大难问题,我们居民会十分感谢您的。” 市长听了,直点头,说:“嗯,我也听秘书说了这个情况,确实是该解决了,我们就是得为老百姓考虑,解决他们的困难。好吧,我马上给你们解决,你不用来了。我也听说你跑好几个部门,你做得对呀。”肖霞见市长这么说,心里很高兴,看来是感动了上帝呀。 肖霞再三地表示了感谢,市长说:“不必客气。”果然,市长发了话,下面就动起来了,肖霞想,还是大领导说了算,真是大官好见,小鬼难搪。不几天,来了很多的人,把马路修好了,居民们都高高兴兴地走路了,他们也知晓这是肖霞的辛苦努力换来的一马平川呀! 这个走路难的问题解决了,肖霞又开始了新的征程,还有自来水和下水道的问题。肖霞总结了办理修路问题的经验,她就走了不少的捷径,她这回就不能找市长了,毕竟市长那么大的干部,不好总是打扰。肖霞就和东风区的领导谈这个事情。这时候,原来的东风区领导调走了,也改了名头,叫区长了,这个区长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长得高高大大的,人很盛气,不大好接近,他叫茅会耕,和茅以升是一个姓,但他们可是相隔太远了。 肖霞也不管他的架子有多大,就去见他,他不想见也不行,肖霞见了区长,就说:“区长,我是没有办法才来找您的,我们二十一委的水质不好,都混酱酱的,这么多年了,居民们就喝这种水,不少生病的,所以,请您多多费心,帮助我们解决自来水的问题吧。” 区长听了,没有说话,他根本就没有把肖霞放在眼里,肖霞看明白了,她微微地一笑,说:“区长,我知道,我这个小小的居委会主任,是胆大包天了,但我也看出了,您虽然很严厉,但您的心可是非常地善良的,我相信,你一定会帮助我们解决这个自来水的问题的,我们可都感谢你哟,为您向上级请功,让您得到赞赏的……”肖霞几次地和区长谈,说得很有诱惑力,抓住了区长的特点,终于,把区长说动了,亲自和肖霞去有关部门求助,还是很费劲地解决了自来水的问题。 后来,肖霞又四处奔走,为民请命,不辞辛苦,不怕冷遇,不惧碰钉子,解决了排水难的问题,从此,二十一委的居民,不再有这些困难了,马路修好了,自来水安上了,排水也有下水道了。这些,都是肖霞的功劳!这一年,她被选为东风区第十届人大代表! (364) 成立社团 (365)遭到冷遇 (366)骤然巨变 五月四日,是星期天,天气晴朗,无风,比较暖和。肖兰教三年级的作文课,上午没课,在家休息。陈忠孝放假,但不知去向。志强星期天学校补课不放假,他已是高中三年级了,七月下旬就考大学了。 中午时分,肖兰正在收拾屋子。陈忠孝被同事张忠扶回来了,看样子没少喝,踉踉跄跄的,大醉不醒的样子。张忠对肖兰说:“三嫂,三哥在酒桌上喝多了。”肖兰皱起了眉头,叫张忠坐下。陈忠孝两手乱抓乱舞,又推张忠说:“张忠,你,你别——走,坐——坐一会儿。” 张忠说:“不了,三哥,你歇着吧,我走了。”陈忠孝舞舞扎扎地连扯带拽不让张忠走,张忠推他坐下。肖兰也上前扶陈忠孝。好一会儿,张忠才挣脱离去。 肖兰扶陈忠孝坐在凳子上,陈忠孝又歪歪斜斜地站起来。肖兰说:“瞧你喝成这样,多遭罪。少喝点儿,进里屋上床睡吧。”肖兰说着,就往里屋扶陈忠孝。陈忠孝手一推说:“不,没,没关系。”肖兰还是劝他去睡觉。 陈忠孝忽然拽住肖兰的手,拉着哭腔,接着就流出了眼泪说:“这几天我心里好难过。你不理我,我好难受哇。以后别这样,我求求你,我给你跪下。”说着,陈忠孝还真的跪了下去。肖兰听陈忠孝说这话,又见他如此,也就流了泪,拽他起来,他还是跪了下来。 肖兰哽咽着说:“进屋吧,以后好好地就行了。”肖兰好说歹说,终于把陈忠孝哄好,他进了里屋,躺下睡了。肖兰的心却不能平静下来。从刚才陈忠孝的表现来看,他还是希望夫妻和睦相处,你疼我爱,但是他不能正常地和我相处。 肖兰也回想了最近些日子,自己是没有理他,一点儿都不理他,既不看他一眼,也不和他说一句话。陈忠孝呢,也没有主动地和自己说话,但从他那神态中,似乎有一种想求得“理他”的愿望,肖兰对这一点儿,是看得明明白白的,但肖兰就是不理他。 这是因为,陈忠孝太不好了,他的一切行为和言谈,都不和肖兰的心意,在他身上,看不出丈夫和父亲的味道来,肖兰的心已经是凉了,情意也已经是冷了,还理他干嘛呀? 刚才,陈忠孝流泪了,下跪了,都说明,他对这些日子肖兰对他的极度的冷待,是很难过的,心疼的。所以,他去外边喝了酒,在酒力的作用下,他的渴求苏醒了,也借着酒力,才男子大丈夫的有泪弹下,单膝跪下求爱。 这种举动,也很真诚,也很到位呀,肖兰本来就是个善良多情的女子,看到一向冷酷野蛮的丈夫如此低声下气地求爱,她怎么能不动心呢?即使是从前千不好万不对,她也不能计较了,她也就被他眼前的举动感染了。因而,肖兰不是流泪了吗,肖兰不是说话的意思也就原谅了他吗? 肖兰继续地想了下去:就是得维护他的家庭,他的标准是在维护好父母兄弟姐妹的关系的基础上才能谈到夫妻的和睦,满足家人的欲望之后方能谈到夫妻之间的协调,这是我所不能接受的。大概是这十几年来,他和我之间没有正常的夫妻关系,没有家庭的和睦和温暖。 他想起这点来,或者他看见别人家和睦的夫妻关系时,他有所羡慕了,他一时就对此有了渴望,而感到自身的凄凉与孤寂。但是我想他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看不到自己在父母兄弟姐妹和妻子之间的倾斜,他也是人啊,他也有七情六欲,他也要有自己的家庭欢乐,但是他都将这一切无私地奉献给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和一奶同胞的兄弟姐妹。 我不知道他今天何以如此这般,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者是什么东西点燃了他的渴求爱情的火焰。多少年后我也不知道,因为我没有问过他。即使是问他了,他是否能给我一个真实的答案,我没有把握。 傍晚六点钟,肖兰下班回来了,陈忠孝没有躺在里屋床上,而是来到了客厅的沙发上躺着。肖兰看他盖着衣服,但是头部却全都露在外面。陈忠孝的脸上毫无睡意,这说明他已经醒了很久了,他见肖兰回来,头不抬,眼不望。肖兰有点儿奇怪,如果按中午他又哭又跪的样子,我回来了他应该有个热乎劲,可是他无动于衷。肖兰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陈忠孝说话了,但语调很冷酷:“你这个人真是。”这是他的第一句话,肖兰的印象极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接着,他又说:“十八年咋过的,从来没像人家两口子说说唠唠的。”是啊,十八年也够漫长的了,心不在一起,能有共同语言吗?陈忠孝又说:“我治不了你,咱俩也说不到一块儿去,不会好了。现在我什么想法也没有,只希望儿子能考上大学。我不会轻易说过头话的,等儿子考走了,处处看。”肖兰感到陈忠孝的话说的和以前大不相同,她觉得那声音越来越远,那话的意思已经冲出地球飘向了宇宙。 肖兰的心有点儿惊恐,我不是怕他话中的隐晦的意思,我是觉得我从来没有听到过,或者说即使是听到过也是极其虚无缥缈,没有一丝实在的味道,而今天的话却大不一样,实在的味道很浓,虚无缥缈的成分是淡淡的。 肖兰惊恐的也是有他的质变,中午到傍晚也就是几个小时,更何况他既不暴怒又不吼叫。这就是他巨变的宣言和开端,从此,他就和我完完全全的两个心眼了,如果说从前那么吵那么闹,总还有一家人的味道,可是从今以后可是陌路人了。肖兰很难过也很气愤:“你净说我,你什么样,你自己不清楚吗?我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也没有什么对不起你家的。”陈忠孝依然冷冷的但是很平静:“我应该负主要责任,你对我的好处,我忘不了。”肖兰气愤地说:“这十多年来,我受尽了你们的欺负,你哪一回主持了公道了?不都是说我么?”肖兰的心里如刀割一般,泪如雨下。 往事不堪回首,但那撕心裂肺的往事一时间都涌现在肖兰的脑海里:陈家人挑唆陈忠孝,陈忠孝骑在我身上打我,陈忠孝用手捅我的刀口,陈忠孝摔碗,我卧病不起,陈忠孝不闻不问,和他家里人又说又笑…… 陈忠孝越说越激动,他的语调逐渐地蛮横起来,他说肖兰这不好那不对的,还说他该负主要责任,可他不说他哪不对哪不好,把一切的一切都推到肖兰的身上。他越说越气愤,好像肖兰已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陈忠孝的脸色相当地难看,他没好气地说:“这十八年过的,啥日子?根本和不到一儿去,你看你那缺德的样子,也不和我家人亲近,也不咋上我家去,对我的父母,也不知道孝敬,都不和我姐说话,这你难想是我的老婆,还谈得上你是我陈家的儿媳妇吗?” 肖兰听了心里越听越来气,她反驳地说:“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怎么不说说你家都是什么样子吗?他们哪有一点儿对我好的地方?还挑拨离间你我的关系,挑唆你和我干仗,这是什么人家,都是些什么人?嗯?” 肖兰反问陈忠孝,陈忠孝他是回答不了什么,但他没有像以前那样的大怒大骂。他没有接肖兰的话,说道:“这天天也弄不到一块儿去,我说东,你就偏西,扭头别棒子的,这哪里像是个夫妻,倒像是仇人似的。我——” 陈忠孝在睡醒以后是反思了过去的十八年的漫长岁月,我们的日子的确是很糟糕,但是,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谁又是悲剧的制造者呢? 肖兰看陈忠孝他也是明白自己多是战争的挑起者,日子过不好他是要负主要的责任,他也明白我对他是有好处的,否则的话,他不能说“我应该负主要责任,你对我的好处,我忘不了。”但是他还是没有真正地认识到自己的责任究竟在哪里,自己究竟有哪些不对不好之处。即使是想到了自己的不是,他也是为自己开脱,原谅了自己,对我是百般挑剔和苛求。我有多少好处也是白搭,他认为那是为人妻的理所当然,而他对我的多少不好也是理所当然,那是我自己找的,他是有充分理由对我不好的。 他就是认为我不好,我应该得到惩罚的。这些年来,他是委屈的,他是痛苦的。他和我成为一家,他是白瞎的。哼,真不知道世界还有羞耻的,没有撒泼尿自己好好照照,自己是真善美还是假丑恶?! 这天,陈忠孝没有发怒狂叫,而且极度的冷漠,这天,他前后的变化,太大了,如若他能坚持前面的态度和举止,也许他和肖兰有新的生活。肖兰想不明白,他的思想如此地巨变 从此以后陈忠孝异常冷漠,早上起来,他什么也不干,就走出屋去,肖兰要是出去,他就进屋。晚上,离肖兰远远的,背对着肖兰。陈忠孝和肖兰无话可说,对肖兰和孩子不是冷冰冰的就是横叨叨,和邻居们却是有说有笑。 (367)舍务管理 (368) 深夜吵嘴 (369)鼻子出血 (370)骑回摩托 (371)发现存折 一个阴天,下了很大的雨。下一阵之后,雨是停了,地上积满了雨水,连同那水和土的交织物——淤泥,很是难走。陈忠孝又喝多了,被人送回来了,他舞舞扎扎地走进院子里就躺在地上睡着了,肖兰怎么叫喊,他也不起来。邻居听见喊声出来,大家帮肖兰把陈忠孝抬进屋里。 院子里全是水和淤泥,没有干净之处。陈忠孝躺在地上,具体地说,他就躺在泥水里,想那泥水都是很凉很凉的,但都没有把他拔醒酒,可见,他是喝了多少酒,醉得人事不知。 陈忠孝在地上滚的全身都是泥浆,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干净处。邻居帮着肖兰把陈忠孝抬到客厅的地上,地上也满是泥水,把好端端的塑料板地面,弄得肮脏不堪,都看不出来原来的模样了。陈忠孝也是个泥人,就好像是挂了浆的地瓜,粘了糖水的山楂。他的脸上也不干净,满是泥浆,模糊一片,分不出哪是眼睛,哪是鼻子和嘴。唉,真是太不像样子了,怎么能喝得这么多,又怎么能喝成这样?是高兴,还是发狂? 邻居们都走了,走前,肖兰向他们表示了感谢。肖兰把陈忠孝沾满泥浆的衣服都给他脱下来。肖兰回到屋里,陈忠孝吐了,吐的东西实在是难闻死了,都不如婴儿的屎尿好闻。肖兰是个贤妻良母,遇到这样离心离德的丈夫,就在他这样的情况下还给他扫脏物,还给他漱口。 要是肖兰不是一个非常善良、非常大度宽容的人,岂能这样地照看陈忠孝?要是反过来,陈忠孝就不能如此。这样看来,陈忠孝是个运气好的人,找到这样好的贤妻良母,可是他,一点儿都不意识到,一点儿都不知道珍惜! 可惜呀,肖兰这么好的一个人,却碰到陈忠孝这么不知好歹的人!人世间,就是这样的不公平,就是这样的不协调,就是这样的不圆满! 安顿好陈忠孝之后,肖兰就给陈忠孝洗满是泥浆的衣服。肖兰掏掏兜里的东西,忽然一个活期存折和一百多块钱都掉了出来。肖兰打开存折一看,上面是陈忠孝的名字,存的钱数是三百五十元。存折的地址是工商银行第五储蓄所,肖兰想起来啦,这是粮库西边的银行,离粮库就有百米的距离。 肖兰生气地看了陈忠孝一眼沉思起来。明明是有钱就说是没钱,家里怎么缺钱也不拿出来。前年给他办工作花了两千多元,去年买下这个公房花了四千多元,他二哥连看病再丧葬费花了三千来块钱,改修房子又花了两千多块,这些费用他全不拿出钱来,借了那么多外债到现在还没还清呢。 肖兰看病买药他更是不管,孩子学习紧张,需要营养,他也不拿出钱来,这回是他买车才把钱露出来,要不然的话,一辈子也不会让你知道,更不用说拿出来。明明买车有剩余,还说谎,真是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钱。 有一天,他喝多了,不是说“除了工资以外的钱不用你管”了吗?还说“我有高血压,得写个遗嘱”吗?还说“小强考上大学我能给他三百块钱,你能吗?你不能,你没有钱”吗? 肖兰又想起来了:去年冬天,家里来了一个人,他说要和陈忠孝做买卖,好像是做什么塑料的买卖,那个人说了一些具体的情况,陈忠孝还阻拦他,陈忠孝自己不多说,只是哼哈地应付。那人走后,肖兰就问陈忠孝的具体情况,陈忠孝支支吾吾地不肯说出实情,肖兰问那个人叫什么名字,陈忠孝不说出来,问了几遍,他才说也姓陈,叫什么名字,他就是不肯说的。后来,这事没有了消息,那个人再没有来。肖兰问起这事,陈忠孝就说没有做成买卖。 肖兰还记得,陈忠孝刚去粮库半年多吧,有一天,他说他手里有五百多块钱,结果也没有拿回家来。但是,那时是刚去粮库,他还说点儿实话。自从五月四日那天陈忠孝的巨变之后,他有什么秘密,就不再透露一点儿,而且,肖兰的直觉意识到陈忠孝新生异念,存心不良。 这是个什么人哪?有钱不往家里拿,这也不是好好过日子啊。更不是一心一意和我过日子啊,是存异心,想有一天离婚了,为他再成家留后手哪。这个人太可恶了!陈忠孝,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哪?你以为你自己不错吗?你以为你离婚就能马上找到老婆,那我就找不到男人吗? 现在的风俗习惯是男人比女人好找对象,那是世俗的看法,是几千年来男尊女卑的不平等观念造成的,而更重要的一点是男女的找对象的标准观念有所不同。在这里,我说的是指再婚的男人和女人,男人只要找到一个女人就行了,尤其是要找到一个处女就自豪得了不得了,那有什么了不得的,只不过是没有动过的一台机器罢了。 还有,哪怕是城里的男人找到一个农村的女人就洋洋得意。女人再嫁,她要找的男人可就比男人找女人的标准高多了,决不会是一台男性机器就可以的。终于,有一天,陈忠孝说出来了:“我留钱咋地,我得留点儿后手再成家用。”“我现在要找媳妇,就找新媳妇。” 陈忠孝,你说这话,真是不要脸,没撒泼尿照照自己的德性,你想甩我,我早就不想要你了,只不过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和你不得不混这日子。你上粮库能弄两钱把你烧得不知姓啥好了,你忘了你被公安局撵出来时那个摇尾乞怜的狗样了吗? 肖兰手里拿着陈忠孝的存折,心里是很不平衡,看到的这个存折,就有三百多元钱,那看不见的存折,还不知道有多少呢。那看不到的存折上,还不知道存款是多大的数字!听粮库的人说,在粮库上班的都或多或少的做点儿买卖,都能挣到钱,那么,陈忠孝他身在其中,他也不会无动于衷,他也不会不懂得有钱好,所以,他肯定是会做的,只是不把这工资外的钱拿回家,自己攒着,这数字也不会太小,这是年年做哪,那也就是年年有外快。 后来,肖兰还陆陆续续地发现了一问题,有两回,肖兰又发现陈忠孝的兜子有存折,上面都有些钱数,虽然不是很大的,但都是几百元以上的数字。肖兰想,既然陈忠孝有些存折,他的钱路不止是一个,也不止是一时半晌的,这一年年的,总会有不少的吧。既然他有存折,为什么不都放在单位,为什么还有的放在自己的衣服兜子里? 肖兰琢磨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一个确切的答案。肖兰有一次发现了陈忠孝衣兜里的存折,她想怎么办呢?自己把存折扣起来,不给陈忠孝,但是,她觉得自己不知道密码,也取不出来的,把存折拿着,问陈忠孝?这样,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呢? 陈忠孝会老实地承认吗,这很难说的,他可以说是单位的钱,他替单位把钱先存着。弄不好,还会是一场血雨腥风,但是,这样,会对孩子有很不好的影响,现在,也可以说,是孩子学习的重要阶段,能给他增加思想负担吗?如果是这样,孩子的考大学的问题,就要泡汤了! 肖兰想来想去的,孩子是最重要的,孩子的前途是最重要的,不能让孩子上火着急,耽误了学习,孩子的未来很长,他需要有一个美好的前途,不能这样地把孩子毁掉。 肖兰想明白确定了自己的应对措施后,她的心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她把陈忠孝的存折放回了他的衣服兜子,她什么也没有说,就像没有这回事儿似的。肖兰还是给孩子买可口的饭菜,不管陈忠孝管不管孩子,干不干活,肖兰是按时给儿子做饭。 肖兰也没有不高兴,也不忧愁,她就是平和的心理状态,一心一意地照护着自己的儿子,并且,更加关心孩子的精神状态,关心孩子的学习情况。 肖兰没事儿空闲时间,还是想到了陈忠孝,这么来的钱,这么不小的数字,他不拿回来,背着自己,那毋庸置疑,就是有异心,留后手。同床异梦,他的同床异梦,已经大大地变化了,不只是心里装着父母兄弟姐妹,而且是存了异心,越来越远了!这,我倒是不在乎。像现在这种过法,也是名存实亡,没什么意思。 好好的一个人民教师,品貌端正,身体健康的大活人,为什么屈辱地生活?而他又是那么地冷酷鄙陋粗野,对自己和孩子一点儿都不好,还混个什么劲?这已是山穷水尽疑无路,那柳暗花明又一村,有什么不好?岂不是让自己获得新生,找到幸福?然而,孩子不愿意,孩子不想失去亲爹或者亲妈,为了孩子的心,忍了,也认了。况且孩子要考大学,不能分散他的精力呀!可是,那不知好歹的陈忠孝,他还有了异心!肖兰越想越气,苍天会有眼的,咱们就是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372) 回忆小勺 五月下旬的某天。下午大约三点多钟,肖兰正要去上班,志强突然回来了。 他一进屋,就激动地说:“妈,政治分下来了,是89分,几科加一块是480分!老师说,够重点分数段了!”肖兰听了也很惊喜说:“是吗?太好了!赶紧告诉你大姨,她好联系‘吉大’什么的,你三姐在那毕的业,有熟人。” 志强也高兴地说:“妈,那你赶快给我大姨打电话吧。”肖兰点点头说:“好吧,一会儿我去库里找你爸打电话。唉,你爸一天总是没好气儿。”志强听了,皱了皱眉说:“有这样的爸爸真是倒霉,一天就知道吃喝玩乐,回来总是凶巴巴的。看人家的爸爸,我真是羡慕死了,可是我的爸爸——” 肖兰苦笑了一下:“用老百姓的话说,咱们娘俩命苦啊。”志强不服地说:“什么命苦?难道你个堂堂中学老师也信命吗?”肖兰摇摇头说:“不,我从来就不信什么天命,只是说一句无奈的话。”志强的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唉,咋这么不幸。前几个月因为小勺的事儿——” 几个月前的一天中午,肖兰全家三口人都在吃饭。志强的同班同学王铁、姚小海、刘春成,还有佟文林都在肖兰家,他们都吃完了午饭,来肖兰家等志强,他们要一起去上学。肖兰做的大米饭,炒的鸡蛋柿子,还有一盘豆角熬肉,有个鸡蛋甩秀汤,合乎志强的口味,孩子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考大学了,给他做点儿好吃的,增强体力。 所以,肖兰做的汤菜结合。志强吃得差不多了,他大概想喝点儿汤。这汤,不是 一人一碗,只是一大碗,不能捧起大碗就喝。志强找小勺蒯汤喝,但他看来看去,没有找到小勺,肖兰也是忘拿小勺了。 志强看着肖兰问:“妈,小勺呢?”肖兰说:“在碗架子里。”肖兰起身要去找,她是想自己去找,志强好继续吃饭,几个同学都等着呢。志强摆摆手说:“妈,你吃饭,我自己去找吧。”志强起身到外屋找了半天没有找到。他有点儿急了说:“妈,怎么没有哇,妈,还是你帮我找找,我怎么找不到呢。” 肖兰起身说:“嗯。”志强坐下来,继续吃饭,看样子,他也很着急。陈忠孝大怒:“放肆,小犊子,你没长手哇,你手管出气儿的?啊——”志强吓得一抖:“我,我是——”陈忠孝喝道:“你,你什么?”志强解释说:“我,我只是想快点儿吃完和同学去学校好看书,下午还考试呢。” 陈忠孝依然叫道:“考试多个屁!你就大呼小叫的吗?”志强不服气地说:“谁大呼小叫的了?”陈忠孝更怒:“你他妈的还敢顶嘴!”志强的几个同学见陈忠孝这么脾气大,都有点儿挂不住了,他们劝道:“叔,你别生气,志强是着急,我们都等他呢。”“叔,志强是急了点儿,也是要上学呀,你就别生气了。” 陈忠孝,他不是个明白人,越是有人,他越是张狂,越是蛮横,好像这样,就能显示他的威风八面。陈忠孝又叫道:“你妈的,你急个屁,真他妈的没见识。”肖兰劝道:“强儿是为了学习,急了一点儿。”陈忠孝转过身来,怒视着肖兰,说:“你妈的,还护犊子!”他说着一扬手就给肖兰一个嘴巴,肖兰的嘴巴顿时就出了血。 志强见母亲为他挨了打,他就说:“爸,你怎么这样不讲理?”陈忠孝火了,疯狂地扑向了志强:“你个妈的,你还敢教训我?你还反教了?”肖兰顾不上擦血急忙去拽陈忠孝,陈忠孝抡起手来就打志强,志强只是捂着脑袋。 志强也不屈服说:“你打吧,打死算了!”陈忠孝更怒:“打死你有啥了不起的?我还绝后了吗?”陈忠孝一边说着一边又去打志强。 肖兰不顾还在流血的嘴巴,上前死死地拉住陈忠孝。肖兰气急败坏地说:“你耍什么威风?打什么儿子?你不管他考学了吗?”志强也犟起来不服软:“你打,你打,打死我算你有能耐!”一家三口人乱作一团,志强的几个同学都站起来,走上前,拉的拉,拽的拽,劝的劝。 那陈忠孝还不依不饶,嘴里不三不四地骂着,还直发疯地往孩子身上扑,亏得那几个同学死死地拽住他,他才不得施展。几个同学连拉带劝地把陈忠孝拽到沙发上,陈忠孝还怒气冲冲地叫嚷。 志强很不好意思,他是个爱面子的人,在几个同学面前,父亲是这么地蛮横粗野,真是大丢面子!可是,这样的父亲摊上了,他有什么办法呢?几个同学都很会来事,他们好言好语地劝陈忠孝,一口一个叔地叫着,那陈忠孝也就逐渐地熄火了,不再那么叫喊和蛮横。 肖兰心里也很不舒服,在外人面前,尤其是几个孩子的面前,陈忠孝这样,真是叫人上火,也真不好意思,可也没办法。过了一会儿,几个孩子见陈忠孝消停了,他们起身拉着志强走了。那陈志强的表情很复杂,他的心里也非常地难过和气愤,爸爸真是的,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我留,在这几个同学面前,他这样的野蛮凶狠,真是太丢人了! 在上学的路上,陈志强的心里还想着刚才的情景,他一句话也不说,那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他强制地控制自己,决不能让眼泪流出来,男儿有泪不轻弹,自己也是一个十几岁的男子汉了,要挺住。 陈志强的几个同学,见他不说一句话,知道他心里难过,也明白他觉得脸上无光。他们就都安慰陈志强。王铁说:“强子,你不要难过了,你爸就是当警察当的,有点儿严厉,这可能是职业病,你就理解他吧。” 姚小海和陈志强的关系最近,他用手扶住陈志强,看着陈志强的脸说:“强子,这没法的事儿,那是你老子,你是他的儿子,这老子有资本发火,谁让他给了你生命呢,不是他,你从哪里来?嗨,老爷子的脾气是大了一些,可这也是爹的男子气呀,是不是,强子,你就别在意了。” 那刘春成是他们五个学子中最小的一个,他还个子小,还是个小白脸,他的脸,也不比陈志强的脸老成,都是那么白,那么嫩。刘春成也说:“强哥,你也不比我大几个月,咱们都是小孩子,虽然上了高中,但还都不大,咱们就不在乎了,大人管孩子,也是正常的,不过,你爸就这个脾气,过后就拉倒了。你就别想了。”佟文林是个胖乎乎的小子,他说话有点儿壮气,他说:“强子,不用难受,你那老子不就是个火爆脾气吗,他就是打你,他也不能下狠手,他就是吓唬吓唬你,你就要经得起考验,不怕不怕。” 几个孩子见佟文林说的有趣儿,都笑了,陈志强也被感染了,他的脸色也好看多了。几个孩子见陈志强好多了,他们就说点儿有趣的给陈志强开心。 肖兰见孩子们都走了,看看陈忠孝说道:“你可真是的,都不要个脸,孩子们在这儿,你就又骂又打的,没个人样儿,丢死人了!” 陈忠孝大概也时过境迁,不那么火气十足了,他也没什么好气,说:“喔,给你肖老师丢人啦,哈——你咋不说那小犊子,不自己去找,还大呼小叫的,他像话吗?你还护犊子?” 肖兰不高兴地说:“丢不丢人,你还不明白吗?你那么蛮横,是显摆你的威风吗?真是不知道磕碜,那不是威风,是野蛮无知,哼,孩子他不是急着上学吗?这点你都看不透?真是愚昧。”陈忠孝这时候,怕是酒也醒过劲了,他不再蛮横,也不再说别的了,起身走了。肖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摇摇头,这个人,真是应该废了他!太浅薄无知了,也太不懂好歹里表了! 晚上,志强回来,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闷闷地吃饭。肖兰也没有说什么,这饭是吃得没有活气,陈忠孝见没有人说话,他也就一声不吭地喝酒。 后来,陈忠孝酣声如雷,肖兰僵卧床上,强儿在灯下急书。强儿写道: “爸爸: 因为你不让人说话,我只好用笔写下来。把今天小勺的事向你解释一下。 从我记事开始,你就经常和我妈吵架,每一次你都是很凶的,我总是吓得心惊胆战,也总是去找邻居来劝架。 我觉得您不能总是那么凶狠,不让人说话,您要以理服人。我有个慈爱的妈妈,我多么希望也有个慈祥的爸爸……” “可是,你却是经常地发火,我的爸呀,我的好爸爸,我的亲爸爸,您就不能和气点儿吗?你老和妈妈吵什么呀,我妈她多好哇,你就没有意识到吗?咱们家,怎么就不能其乐融融呢,为什么总是这么闹闹吵吵的,这有什么好处呢?难道您老人家觉得这样的日子有意思吗?” 强儿一口气写了五大篇儿,那是十六裁的白纸,写得密密麻麻的,可见,这真是陈志强心里的感触,有着真情实感,这做起文章来,也就是文思泉涌了 。肖兰看了儿子的信,心里真是百感交集,她的眼泪刷刷地落了下来。强儿回忆完,仰天大叫:“爸爸——爸——爸爸——”,眼泪流下来了。 (373)中午拌嘴 (374)挑拨打架 六月末,陈忠孝的大哥陈忠仁从大连回来了,他来肖兰家的时候,肖兰都给他买肉制品和青菜、水果以及白酒、色酒、啤酒和饮料之类的东西来招待他。陈忠仁呆了两天,就把肖兰的工资花得光光的,但是陈忠仁的脸上总是挂着不满意的神色。 雨天时,陈忠仁从外面进来,衣服湿了,肖兰给他洗干净了;鞋满是泥,肖兰也给他刷洗干净。 有一天,陈忠孝要和他的大哥上县里的姐姐家里去。临走时,他向肖兰要去了一些钱,但肖兰意外地发现他有个存折,不是以前的那个存折,上面存了五百元,当天他就取出了五十元。肖兰明白了,他有钱,但是还从家里拿钱。呸,什么东西?藏心眼? 七月五日,陈忠仁终于走了。傍晚的时候,外面下着雨。陈忠孝脸上的表情怪怪的:“六点半了,大哥到家了。”肖兰点点头应声说道:“是啊。”陈忠孝慢条斯理地说:“大哥这次来——我觉得他心情不太好,可能和大嫂吵架了。他身体不好,唉,我真为他担心啊。你——你没看出来吗?” 肖兰有点儿奇怪,楞楞地说:“我没看出来,我看他挺高兴的。”陈忠孝忽然变了脸色,蛮横地叫道:“你——你能看出我大哥什么吗?”陈忠孝一字一咬牙:“你能关心我的大哥吗?你能管我的大哥吗?你能好好地待我大哥吗?”肖兰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绪,她疑惑地说:“你这是什么话?怎么地啦?” 陈忠孝骂:“你个妈的,你装什么糊涂?我大哥来了,你什么也不给吃。” 肖兰更奇怪了:“什么,没给他吃的,他饿肚子啦?”陈忠孝叫起来:“放屁!你没给买好吃的。”肖兰听了很生气说:“没买好吃的?鱼啊,肉啊,酒啊,什么的不都买了吗?还买啥啊,都买到顶了。家里还有多少钱啊。强儿后天还要上县考大学,还没有钱呢。” 陈忠孝还是横叨叨地说;“放屁!那也不算好。我大哥都不乐意了,上老妹家什么都吃了,就上咱们家,你太抠,不给买,你个没人味的王八犊子!” 肖兰气愤地说:“你嘴巴干净点儿,你不是人养的吗?你不也有妈呀。你大哥也真有意思,他——” 肖兰忽然想起来了,有一天傍晚,天色有点黑。陈忠仁下巴扬起,阴阳怪气地说:“我在老妹家,什么猪蹄子、猪肘子、猪肚子、猪尾巴、猪耳朵,猪脑袋,全吃了。”陈忠仁说着,眼瞅着肖兰,尤其是看着陈忠孝。陈忠孝满脸羞容,他看肖兰,眼里全是不满、愤怒、谴责、凶狠的光芒。 肖兰想到这儿,全然明白了:“噢,怪不得你今天如此发疯,原来是你大哥挑拨的。”陈忠孝叫道:“你放屁!我大哥挑拨什么啦?你对他不好你咋不说呢?”肖兰也毫不相让说:“哼,我觉得我对他不错了,他还穷挑个什么。他凭什么穷挑我?他来了,买肉买酒买菜什么的,又给他洗衣服刷泥鞋,两天就把我的工资花光了,然后是借钱来招待他,还想怎么地?你大哥净挑我,他够意思吗?” “孩子考大学,他当大爷的有什么表示?不闻不问,没事儿一样,大老远回来的,什么也没给孩子买,你怎么不说说?这我都没挑他的不是,要不是你今天说这些,我还不会说的,你们倒鸡蛋里挑骨头,真不害臊!他说在你妹子家什么都吃了,我看是那是不可能的,你大哥他净撒谎,挑吃挑喝。” 陈忠孝恼羞成怒:“你放屁!他撒什么谎?你不要为自己找借口辩解了。” 肖兰辩解地说:“就像他说的那样,条件还不一样呢,再说咱们也就和他说的品种上有区别,质量上没有什么区别。”陈忠孝还是蛮横:“去你妈的,你买的不好,你也不热情周到。” 肖兰气愤地说:“我还怎么地?做吃做喝的不算,还给他洗洗涮涮,哪样没干?我原以为你大哥是你家的一颗星,原来也不过如此,也是棵毒草,更毒!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乱讲。” 肖兰的脑海里回忆起前几天的镜头:屋子里只有陈忠仁和肖兰。肖兰恳切地说:“大哥,你劝劝老三吧。他总和我吵架,天天凶巴巴的,连孩子都不得消停,这些年来你最清楚,老三他就是听家里的,心中没有老婆孩子。真不像你,你对我大嫂和孩子都好。” 陈忠仁看看肖兰连连说道:“忠孝他太蠢,俺家人净整事儿,我是不听他们的,谁说你大嫂个‘不’字我就和他干。人哪,活一辈子,只有老婆孩子才是依靠,别人能行吗?”陈忠仁满口说的都是人话,肖兰以为他还是像过去那样通情达理呢。 陈忠仁接着说:“爹妈一死,兄弟姐妹各顾各的,谁管谁呀。老三那么向着家里人,可谁拿他当回事儿呀?啥事儿你自己拿主意,不要听忠孝的,他太蠢太傻呀!他向着家,他管着家,可是谁管他呀,这些我最清楚。”肖兰看看陈忠仁说:“所以,我请你劝劝他。”肖兰满以为老大哥能主持公道,帮她一把。陈忠仁点点头说:“行,他能听我的话。” 陈忠仁在临走时说:“肖兰,老三我不说他了,你自己拿主意吧。”肖兰看看陈忠仁说:“大哥,你——”肖兰觉得很奇怪,那天说的时候,陈忠仁是满口答应,今天怎么说不管了呢?陈忠孝和肖兰说这样的话,肖兰才明白,原来陈忠仁是想要人情,说的是假话!看来,这老大和陈家的其他人都是一丘之貉呀! 肖兰看看陈忠孝说:“哼,你大哥可真不愧是老大啊,挑毛挑刺,挑拨离间,兴风作浪。看有一天你去他家了,他老婆给你买什么吃么。”陈忠孝脖子一仰头一晃说:“哼,准比你强!”肖兰冷笑道:“那呀,可不一定。”陈忠孝果断地说:“啥不一定?就是比你强百套!” 后来,有一年,陈忠孝真的去大连的陈忠仁家。陈忠孝自己回来和肖兰说:“你说我那大嫂,可她妈的抠了,我给他家买了不少东西,又给两个孩子一人一百块钱,我大嫂就给我买点儿青菜吃,连个肉星都没有,还天天丧丧个脸,像我该她多少钱似的。我大哥也完犊子,连个屁都不敢放!” 肖兰看看陈忠孝又说:“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陈忠孝忽又大怒狂叫:“你个没人味儿的,牲口!你妈的,你祖宗的,你八辈祖宗的!你妈的,你真不是个东西!”陈忠孝骂着骂着忽然站起来,双手掐住肖兰的脖子:“今天我非掐死你不可!” 肖兰还真的没有防备陈忠孝会来这一手,而且是用力非常地猛烈,肖兰的脖子登时就红了,而且,肖兰的喘气都非常地巴劲。当时,屋里还没有别人,肖兰挣扎着,而陈忠孝加大了力度,把肖兰从门口薅到了西边的柜子前面,他一边狠狠地掐着肖兰的脖子,一边好叫骂着:“犊子,你还对我大哥好不好了,还对我家人好不好了,我大哥这么远道来的,你怎么就不给他好吃好喝的呢,啊,你给我说!” 这时候的肖兰,被硬薅过了,她的两手摆动着,她想抓陈忠孝,可她都要窒息了在,哪里还能抓到呢?正在这时候,陈志强回来了,他看到爸爸掐住妈妈的脖子,妈妈动弹不了了,他就急了,志强上前去拉:“爸,放开,别打了,行不行?这么打,我怎么考学?我求求你放了我妈吧。”志强说着,就跪了下来。陈忠孝一脚就把志强踢倒了,怒吼:“小王八犊子,你爱考不考,你别拿你考学来卡我,我不吃你这一套,我非得教训教训这个没人味的东西不可!”陈志强急忙爬起来,又来拽父亲,可他是拽不动,他父亲疯狂起来。 陈忠孝一边说一边加大了力度来掐肖兰的脖子,陈忠孝是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掐肖兰,这是他大哥挑唆——即他家人挑唆,他深信不疑,化不满为力量,为他家人出气!肖兰用手去掰陈忠孝的手,可是她一点儿也掰不开,不知道他哪来的凶狠劲,肖兰被掐得直翻白眼,眼看着就被掐死了,陈忠孝还是不放手。志强一看不好就飞跑出去找邻居,邻居急跑来救了肖兰,肖兰的脖子上有了一道道血红血红的印子,昏了过去。就是过了好几天,肖兰的脖子还是血痕累累,疼痛难忍,她差点儿就被掐死。 就说这陈忠仁吧,他怎么这样呢,家里人想说他老婆的坏话,他都可以和家人里干架,他和自己的老婆非常恩爱,老婆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他可是明白夫妻和美的重要性,他是千方百计呵护自己的老婆,可他为什么去破坏自己亲弟弟的夫妻关系,像他的父母兄弟姐妹一样地挑拨离间,兴风作浪?这陈老大越来越坏了,到此,可以说,陈家没有一个好人,都是畜生! (375)考学核实 (376) 高中三年 一九八八年八月十五日开学,陈志强上了高中,他在考场上睡着了,没有答完卷子,影响了成绩,没有考上嘉萨县的重点高中——嘉萨一中。即使是他不在考场上睡觉,也可能考不上重点高中,他的功底并不厚重。没有考试重点高中,是否花钱去念重点高中,肖兰不是没有考虑过。 重点,固然是好,每个家长和学生都想去那里读书,甚至是梦寐以求。 但是,重点高中的学生,学习的基础比较高,老师是在比较高的基础的情况下去讲课,当然,就不会那么细了,可能要简略一些,基础不高的学生,不易接受。再说,志强的自觉性,还不是那么强的,家长不在身边,他能否自觉?能不能学坏?都是问题。 清原一中,是普通高中,学生的学习基础不是那么高,老师讲课会细一些,容易接受,清原一中,也是可以考大学的,而且,也可以考重点大学,关键不是学校,而是学生本身的因素来决定的。肖兰也想到,自己就在清原一中上班,便于监督志强的情况,老师们都熟。自己可以多询问志强的情况,自己可以亲自去观察,然后,对他进行监管和教育。 最后,肖兰决定志强不去重点高中读书,在清原一中读高中。首先,考虑的是,给他找个好的班主任,这可是个关键。肖兰挑选了贾瑜安副校长的弟弟贾向如。这个贾向如,曾在清原一中读过书,肖兰还教过他的语文课。贾向如大学毕业后,也分配到清原一中任教。他的班级管理和教学能力都比较强,他是化学老师。 学校有几个老师的孩子,也都到贾向如的班里就读。贾向如的个子比他哥高,他戴一副近视镜,长的和他哥不太一样。开学时,肖兰和贾向如说了陈志强的心理,很喜欢到他的班级里,也很想好好地当他的学生。 贾向如很高兴,竟然让志强当班长,肖兰很意外,她不想让儿子担当什么职务,只是想让儿子专心地学习,三年后能考上大学,是否能考上重点大学,肖兰不是没有厚望,但也要根据儿子的实际水平。既然贾向如这么办,那就先干着吧,慢慢地再说。 到了高中,陈志强就矜持多了,不那么爱说爱笑的,小时候,他非常爱说爱笑,活泼可爱。可能是大了,不那么张扬了。但是,他上了高中,可是注意外表了。以前,他不注意这些,直到他九岁那年的春节,肖兰才给他做了一件新衣服,他也不在乎,他说:“我都九岁了,我妈才给我做件新衣服。” 喔,不是因为家里的经济状况一直不太好嘛。 志强的衣服,很干净,他的白上衣,肖兰给他洗了,他还要自己洗一遍。 志强的班长工作,他也不太向老师汇报班里的情况,老师要是让他布置什么工作,他都去干。后来,贾老师用农村的学生陈辉当班长,让志强当劳动委员,后来,这也不让他当了,肖兰长长地舒了口气,孩子当个普通学生是最好不过的了。不知何故,贾老师和街里的几个学生处不来,他不喜欢他们,他们也不喜欢贾老师,贾老师很信任农村的学生。 上了高中以后,志强就开始练字了,这还得说,陈忠孝做了一件正确的事儿。在志强小学的时候,有半年,可能是三年级,他的班主任是一个叫孙同黎的女老师,这个孙老师是北京知识青年下乡来到东北的,找了个东北男人,那男人是个农民,特别地难看,外号“小损鸡儿”,生了两个儿子,就没有返城回北京,她的外号叫“小北京”。小北京留的家庭作业特别多,陈志强往往都困了也写不完,所以,他的字就大划拉起来,越写越糟。 到了高中,志强的字还是不好看,有一天,让陈忠孝见到了,他就大怒,呵斥道:“犊子,你的字,怎么不如老蟑爬的,你他妈怎么搞的?”从这以后,志强利用学习之余练字,他买了一本庞中华的字帖,逐渐地写得好看了,有点儿娟秀的感觉,没有遒劲之力。 上高中的第一次期中考试,排了大榜,三百多学生,志强排了一百二十名,志强有些触动,他下决心到期末要排到几十名,他的学习比以前用功了,期末,排了六十名。 肖兰对志强的学习很重视,亲自问授课老师志强的学习情况,肖兰还去志强的班级看他的听课情况,是数学老师李言龙的课,晚上回家,肖兰就说了志强的听课情况,志强很奇怪,肖兰就告诉了实情,并对他进行了教育。 志强还是比较用功,他的数学、英语最好,语文最差。志强的学习在班级是中上等吧。志强的几何老师叫张进维,他讲课一般的学生听不懂,但志强能听懂,张老师说:“我不管别的学生,就管陈志强这一个大学生吧。” 志强有个缺点,他有点儿懒散,在做课间操的时候,他也不用力,懒洋洋的,老主任赵宝铭看见了,很生气,说了志强几句,肖兰听说了,就带着儿子向老主任道歉。这老主任对肖兰不怎么样,肖兰不是得罪了他而是不溜须他的缘故,这个老主任并不是个善良的人。 到了三年级的下学期了。一天晚上,志强和肖兰在家。志强已经十八岁了,他长得很高,瘦瘦的,但是很精神,他的头发鬈曲着,有点儿大弯儿,头发较黄,头发丝也较软不硬实,他的脸色还是白白的。他已经面临高考了,学习还比较用功,有时就学到半夜。平时,他也不出去玩儿。 肖兰就对他说:“同学来找你出去玩儿,你不能去,你出去了,就收不回来心了,眼看着高考了,得好好学习了。你不和他们出去玩儿,他们不理解会不高兴的,现在他们不理解不要紧,等到高考完了,你再和他们玩儿,和他们解释也不迟。” 志强还是听了母亲的话,同学来找他玩儿,他也不出去了,有时,同学来了,他还看书学习,这在情理上似乎通不过,但在道理上却是通得过。同学见志强真的不玩儿了,也就不再来找他了。 肖兰看看志强问:“强,高考只有两个月了,你觉得怎么样?”志强很有信心地说:“妈,这最后一次模拟试,我觉得还行。”肖兰又说:“你大姨来电话,问你学得怎么样,还说你小姨、小舅他们也很关心的。” 志强点点头说:“妈,我知道他们都惦记我考学的事儿,我能好好学,你就告诉他们放心吧。”肖兰又问:“这就对了。你喝‘脑心舒’觉得怎么样?” 志强点点头说:“妈,我喝三个月了,感到挺好,脑袋不痛了,不喝就疼,我不想再喝了,咱家挺紧的,你还尽量给我做可口的饭菜,哪有那么多钱啊?” 肖兰听了孩子的话心里很不好受,孩子是很懂事的,知道家里没钱,他的父亲明明有钱不往家里拿,更不给即将高考的亲生儿子拿出钱来买点儿营养品,买什么自己喜欢的摩托车,玩什么自己喜欢的麻将,天下哪有这样的亲生父亲?不,也有,陈忠孝的亲生父亲不是对陈忠孝也如此这般吗?真是子承父的传统啊! 肖兰看看志强说:“你接着喝吧,‘脑心舒’是你二舅给你买的,不然的话,我也会想办法让你喝的。你除了学习之外,要多睡点儿觉。你还是想吃什么?”志强有些激动,泪花闪闪地说:“妈,这一年来,尤其是这半年,你净为我做可口的饭菜了,我想吃什么你就给我做什么。妈,你真好。我不想什么,差不多就行了。” 看了志强的表情神态,听了志强动人的话语,肖兰的心里也热乎乎的,她感慨地说:“我知道你学习很累,营养跟不上去哪行?只要你能考上大学有个好出路,花点儿钱也没什么。” 第二天中午,还是肖兰和志强在家,陈忠孝还是没有回来。志强又考试了。肖兰关切问:“强儿,就差政治分了吧?”志强点点头说:“嗯。”肖兰看看志强轻声地说:“你自己估计能怎么样?”志强想了一想说:“妈,我估计能过460分。”肖兰听了心里很高兴说:“那就很好了。”志强又说:“下午就能知道政治分了。”肖兰点点头说:“噢,你睡一会儿吧,下午我晚去一会儿。”志强答应了一声就睡去了。 平时,志强一般的学到半夜。在学习中休息的空档,他听收录机的音乐,(特意给他买的收录机)跟着唱歌,他爱唱歌,唱得不错。由于志强学习比较努力,他还真考上大学了,还是个本科,他的班里,家在本镇内的几个男同学只有志强和一个王铁考上了大学,其余的都是又补习了一年之后才考上大学的,而王铁还是打小抄才考上的,这是志强的班主任说的“王铁是抄的,按他的实力是绝对考不上的。”贾老师对肖兰说:“陈志强一定能考上大学,考不上算我的。”贾老师对自己学生的了解很到位。 (377)儿子初恋 (378)送子上学 (379)半截信架 (380)开始** (381) 社团活动 (382) 文体广场 肖霞在一九九○年五月份当了东风区二十一委主任,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得很旺,工作开展得热火朝天。 她的工作开展得很全面,但重点的是解决三难问题,为了解决这走路难、吃水难、排水难的三大难问题,她是四处奔走、八方求援,在年末都解决了。居民们非常高兴,欢呼雀跃,他们一致认为肖霞是个好领导。 到了一九九一年的夏天,肖霞又开始琢磨了解决另一个难题,这也是个多年来就存在而无人能解决的老大难。 在肖霞家的前边不远处,是一片空地,空地的四周,都是房舍。这片空地,很大,方圆有五十米。实际上,这片空地,不是平坦的地面,而是一个很大很深的坑。至于这个坑是怎么形成的,我们就不必管它。 这个坑,无冬历夏,它都窝在那里。那么,它对人是有利还是有害呢?还是既无利又无害呢?说到底,它不但有害,而且害处还不小,人们一见它就头痛心烦。这个又大又深的坑,天暖和的时候,尤其是炎热的夏季,它的上面飞旋着无数的苍蝇,嗡嗡地叫个不停,叫得人心烦意乱,六神无主,惶恐不安。 而且,这些苍蝇,还不只是在大坑上飞旋,它们还成群结队地到处乱撞,甚至飞入居民的家里,它们带着细菌,满身肮脏,真是疾病的传播者,祸害无穷。大坑上面,为什么有那么多的苍蝇?因为这大坑里太脏了。 人们年年都往里扔脏物,什么死猪烂狗,泔水屎尿,垃圾废物。冬天,这些脏物,都冻了,不发酵,不腐烂,没有气味,不生蛆,不招苍蝇。但是,天热了,就不行了,发酵,腐烂,生蛆,招苍蝇,多老远,都能闻到腐败酸臭的气味。 本来,这二十一委在郊区,房舍陈旧,环境恶劣,就够人受的,有这么一个肮脏的大坑,居民的日子不好过,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真是遭罪。到了这一九九一年的夏季,这大坑比哪年都肮脏,人人心里都恐惧烦恼。 肖霞走到大坑的边缘,向大坑里张望,那腐败恶臭的气味,薰得她直恶心欲吐,那肮脏破败的脏物,看得她眼睛发霉,那嗡嗡乱叫乱飞的苍蝇直撞她的脑袋。肖霞越看越难受,她下决心要填坑! 但是,要填满这么又大又深的坑,谈何容易!自己带着居民填,那得填猴年马月,几世几代?还是需要政府的大力帮助,还是要四处奔波,不辞辛苦,不怕碰钉子,百折不挠的执着努力! 肖霞仔细地计划一番,从哪里找起,都找那些部门,找那些领导,怎么说,怎么办,一样一样地考虑周全。这事,也实在是不好办,去年解决三难的问题,那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碰了多少钉子,转了多少周折,最后找了市里的一把手市长才得以解决,那三难,可是经历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自己去的部门,不知有多少次,找的领导,不知有多少个。这里面的问题是,肖霞只是个委的街道主任,那是个什么角色呀?谁能把她放在眼里?那不理不睬的目光,是见过多少? 可是,肖霞她就是个非常关爱居民,也就是关爱老百姓的人,既然自己当了这个小小的居民委员会的主任,就要为居民着想,就要造福一方,解决居民的疾苦。自己苦点儿,累点儿,这都不算什么,为居民,那是义不容辞,义无反顾!越是艰险越向前! 肖霞考虑周全后,就开始了艰难的为民请命的上访旅程。肖霞还是先去到东风区领导机构,不管他们是否能解决,这个槛都得拜到,不能隔着锅台去上炕,否则,他们不给解决,还说你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不起好作用,可能还起坏作用呢。 东风区的领导一见肖霞来了,他们都头疼,心里明白,这个小小的二十一委主任,这个小个子的中年妇女,一准又是有难题要求解决。东风区的一把手,这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他是新来不太久的,他叫邱岩超,他听了肖霞的诉说后,直皱眉头,他慢慢地说道:“你们那儿的大坑,这也是个问题,但是,咱们没有力量来解决,那坑也是太大太深了,需要填很多很多的东西才能填满。咱区里可没这个力量啊。” 肖霞听了他的解答,一点儿也不烦恼,这都是意料中的结果,肖霞她不能不来这里诉说。肖霞说:“我也不想难为领导,但是,请您帮助我们向上级领导反映反映,你说话,比我好使。”东风区的一把手他没有反驳,只是漫不经心地说:“好吧,我向上反映,你自己再去找找。” 肖霞点头说:“好吧,我自己再去找找。”肖霞出来,她明白,这个区领导未必会向上反映,还是得自己跑。肖霞没有回家,她又去了环境保护部门。 肖霞好不容易才见到了环境保护部门的一把手,把自己的来意简明扼要地说清楚,最后她说:“局长,我们那儿的大坑,实在是危害极大,多少年来都影响居民的日常生活,不利于居民的身心健康,所以,我来请求您帮助我们填上。”环境保护局长武照方淡淡地说:“这个嘛,是个问题,但是,我们局里的力量也不足,恐怕帮不了你们。”肖霞心里明白,这是不答应的托词,哼,你们环保局不就是保护环境的嘛,你们有车又有人,有什么力量不足,就是你不想填坑罢了。 肖霞耐心地说:“局长,我知道,你们也不容易,但你们总比我们居民强吧,我们没有车呀,只有点儿人力,还是不如你们的,请您多费心,我代表居民谢谢您了。”环保局长没有再说别的托词,他淡淡地一笑:“好吧,你回去吧,我尽量安排。”肖霞明白,这是下逐客令了,她站起身来,辞别而去。 肖霞又东跑西奔的,找这儿找那儿的,费尽了口舌,累得浑身酸痛,没有结果。这已经上访了十几天了,没有一个单位来给填坑。肖霞不气馁,不灰心,继续上访。后来,肖霞想,还是得找大领导,大领导权力大,他们要是发了话,比说都好使。 肖霞没有去找市长一把手,她去找了主管市容的副市长冀奎凡,也是通过了熟人帮忙通融,肖霞见了主管市容的副市长,又是一顿如泣如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感之以诚,促之以急,总算把这个副市长打动了,他答应调动有关部门出车出人给填大坑。领导发了话,下面就动了,有关部门出车的出车,出人的出人,一直干了十几天,终于把这方圆五十米的大坑填平了!看着平平整整的空地,居民们来了很多人,高兴得又蹦又跳,他们再也不受这大坑的磨难了。大坑被填平之后,原来的那乱撞乱飞的苍蝇,也不知道哪里去了,一只都不见了,那臭气也没有了。肖兰又组织居民们站成几排,一步一步地踩地面,把大坑上面填的土,都踩得平平整整,与边沿的地面呈了水平状态。 肖霞也站在旁边,看着又蹦又跳,欢喜非常的居民,她突然产生一个新的构想:在这填平的空地,建立居民的文体广场,居民们在这里唱歌跳舞,做操锻炼身体!这是一个绝好的场地,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场地了。没几天,肖霞就把自己的想法和设计,和居委会成员们说了,他们听了,都拍手叫好,那办事员钱元华说:“啊呀,肖主任,还是你想的到哇,我们怎么就想不起来呢。”另外一个办事员董书玲也说:“肖主任,这个场地,最好了,还在居民区的里面,大家要是在这里活动,也不用出去,这可会深得民心。太好了,你的主意也太高了!”肖霞在居委会统一了思想之后,她就去东风区里汇报和请示,那区长听了,一连地点头,区长邱岩超高兴地说:“好好,你的设想真是太好了,我批准了,咱们区里大力地支持,你说吧,需要什么,尽管提,我给你解决,只要你把这文体广场安排好,把居民的活动搞起来,搞得轰轰烈烈,我就满意了。” 肖霞见区长非常地支持,她的心里也很高兴,这个活动,还比较好办的,不像是那修路、安自来水、修下水道和填大坑那么难,她就说:“区长,谢谢你的支持。我们不需要别的,就要给我们批点儿活动经费就行了,我们需要大鼓、喇叭等道具,这也不用很多的钱,你看怎么样?”区长说:“好。” 于是,肖霞就组织居民们扭秧歌,买了大鼓、喇叭,居民们很多人响应。 每天晚饭后,佟文成和几个人敲起大鼓,有两个人吹喇叭,居民们自己买绸子腰带,踩着鼓点,就着喇叭,扭起秧歌来!肖霞亲自下场!平时,居民在早晨到文体广场跳舞,做操,练剑,唱歌。这片空地,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文体活动,一直坚持到肖霞去世! (383) 黄李吵架 (384)犯咳嗽病 (385)爱子归来 (386)车撞残废 (387) 辩论是非 (388)敢字当头 (389)悉心照顾 (390) 临终揭秘 (391)心潮翻滚 (392)转告秘密 (393)元旦之迷 柳辰珠一咬牙说了下去:“我姐和我姨合计好了,由我姐出头,安排了那年元旦晚上的事。事先我姐和我说了,让我和你来生一个孩子,开始我不同意,我觉得这事也太那个了,我也觉得这样一来就对不起你了,可是经不住我姐的甜言蜜语,我又想要孩子的心太急切,我就答应了。” 肖海不听则已,一听是又惊又气,可是,这里面有柳辰珠的因素,他一时没好意思说什么,只有静静地听下去。柳辰珠继续地说道:“我想你绝对不会同意的,我姐就说瞒着你,把你灌醉。她在事前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她为了让你上她的圈套,蒙蔽你,让你对她没有戒心,所以元旦那天她一反常态,又干活又劝酒,又有甜言蜜语,真的把你灌醉了,她就把两个孩子打发走了,把我找来。” 柳辰珠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着肖海。她见肖海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她心里倒有些迷惑不解。柳辰珠又说:“她把你安排在小炕上睡,到了十点多钟,她又用醋把你弄得半醉不醉,她先和你躺在一起,然后她摸黑到大炕上把我拽到你身边,你就以为我就是她了。” 肖海听到这里,微微地显现出异常的表情,但没有说什么话。柳辰珠接着说:“这件事过后,我就后悔了,我觉得我太自私了也太蠢了,咋能和她合伙来骗你?咋能干这种事?结果把你害得那么惨,她倒像是得理不让人,狠狠地整制你,又是打又是骂的,要挟你。” 肖海没有说话,可他的心里不是一点儿涟漪都没起,那时候的情景,犹如电影镜头似的闪现出来。柳辰珠又说道:“你是被蒙在鼓里,啥都不知道,这都是我的错,我要是不同意的话,哪来这事呀,我真恨自己咋那么糊涂,那么自私,非要一个孩子干啥呀?姐夫,我真是对不住你呀……” 柳辰珠说到这儿,就又哭起来。 肖海听到这里,心里的滋味就别提多难受了,他并不感到怎么惊讶,因为肖兰和他曾经分析到元旦事件可能是齐霸歪搞的鬼,只是不知道有三寸金莲的参与策划。肖海的心里是非常的气愤,他意识到自己的老婆实在是狠毒之极无耻之极,真是应了那句至理名言:狠毒莫过于妇人心,女人是祸水。 当然,不是包括世上所有的女人。 可就是这么一个狠毒无耻的女人竟让自己摊上了,也真是天大的不幸。 老婆齐霸歪对自己非但没有一点儿夫妻之情男女之爱,反而连点儿起码的人情人味都没有,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只为了保住买卖婚姻的四千块钱竟然出卖丈夫的人格和肉体(甚至于连自己的表妹都不放过),践踏圣洁的夫妻情感,毁灭本应幸福的家庭生活。 这哪是人的作为,简直连禽兽不如。这样的女人自己还能和她同在一个屋檐下吗?和她白头到老还能有好结果吗?她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不就是可以把我这个丈夫置于死地吗?肖海想到这些,他就下了决心,早早晚晚一定要和齐霸歪离婚,只不过眼下时机不成熟难以了断,还得忍耐几何。 肖海看看痛哭的柳辰珠,心里也不是个滋味,但他嘴巴上并没有埋怨柳辰珠:“你不要哭了,事儿都过去了,我也不会责怪你的,况且你也是个被你那个好姐姐好姨妈愚弄的人,你也是被她们弄得够呛,我能理解你的,你就不要太自责了,我看就算了吧。”柳辰珠听到肖兰这谅解的话,心里更加难过和愧疚。 自己出于私心,对姐夫做了那么不近人情没有人味的事情,姐夫听了,没有一句责怪,没有一句怨言,反而说了那么体贴入微的话语。这更使她难以自拔,自己参与伤害姐夫的阴谋活动,害得他处于万劫不复的境地,他却连点儿埋怨的话都没有,真真是天上难找地上难寻的大好人。 自己咋那么自私那么愚蠢,自己也太不是人了,姐夫能原谅自己,可自己咋能原谅自己呀。柳辰珠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越不能原谅自己,她就越哭越伤心。肖海还是好言相劝:“辰珠,别哭了,啊,事都过去了,还想它干啥?不怨你,可以理解的,可以理解的,好了好了,你就别哭了。啊。” 肖海心里想,我知道你也很可怜,我才不怪你,你也是的,为了要个孩子竟然干这荒唐事儿,现在哭还有啥用啊,早知如此,还不如把真相早点儿告诉我,想当初问你你还不说。 柳辰珠哭了一会儿,又说了:“我也是太糊涂,事儿过之后,我就后老悔了,我的心里可不好受了,但是我又有啥法呀,事情已经做成了,吃后悔药也来不及了。最可恨的是我没有把真相告诉你,我肖兰姐问我时我还没有说,我那时还顾念着她们的好儿,不想说她们的坏话。给她们留情面,还把她们当人看了,我真是太蠢了,太傻了。” 柳辰珠说着又哭了起来。肖海看她那自责的痛苦样子,心里也就可怜起来。他说:“是应该告诉我,特别是你肖兰姐问的时候你该说出来,我早知道不就好了吗?不过,你没有说也可以理解的,她们毕竟是你的亲属又把你从关里接来养活着,你是个讲良心的人,咋能一下子就和她们撕破脸呢?现在你明白了她们的真正心思,也不算晚,以后注点儿意就行了。” 柳辰珠听了肖海这些话,止住了哭声。她忿忿地说:“我现在是明白了她们对我到底咋样,她们不是对我好。在她们心里,我算个老几呀?我是看清楚了她们的真正嘴脸,她们是自私得很,她们很坏也很邪。”肖海看看那柳辰珠,说:“嗯,这话你说的是,她们娘俩没一个好东西。” 柳辰珠点点头又说:“这些,要不是黄福贵他妈临死时告诉我些事儿,我还是被蒙在鼓里,还以为她们好,还以为她们疼我呢。”说到这里,柳辰珠点点头:“好,我现在是心明眼亮了,我再也不上她们的当了,我想想从前,再看看现在,我算看透她们了,她们太坏了,尤其是我那个表姐,更不是个东西,两面三刀,阴险歹毒,好事不做,坏事干绝。” 肖海也点点头说:“你说的是啊,我觉得你姐就是这样的人,原来我也认识不到,也以为她很好呢。”柳辰珠说:“别说是你,就是我,原来也没认为她这么坏,现在,通过黄福贵他妈临死前的揭秘,我想了好几天,这些年来,我姐的所作所为,联系起来看,她确确实实是这样狠毒的人。” 柳辰珠继续说:“姐夫,有许多的事儿你都不知道哇,她背着你干了不少坏事儿。以前,尤其是我在你家那几年,她那时干啥不背着我,还想让我和她一起干。” 柳辰珠说到此处,又有点儿羞愧之色:“我那时没有看清楚她的嘴脸,再加上我是她们接来的,又靠她们养活的,有的事儿她让我做,我就做了,不过,太过分的事儿我还是没有做,比如说吧,让我也和她一样,打你骂你,这种事儿我说啥也不能做,我干了啥事呢,比如说,偷着给我姨点儿啥东西了,别的我可真没干,姐夫,真的,我对天起誓。” 肖海听到这儿,又看到柳辰珠那十分叫真儿的憨厚神态,情不自禁地一笑:“啊,我信,你不用发誓,你就说你姐背着我都干了些啥事儿,至于你做了啥事儿就不用说了,当时你是那种情况,她叫你干啥你也不能啥都不干。” 柳辰珠竖起大拇指:“姐夫,你可真是个大好人,不管咋地,我还是做了一些对不住你的事儿,你却这样的理解我,你真是大人大量啊。我那表姐连你一个脚趾丫都赶不上。你们俩呀,真是一个好到顶儿一个坏到顶儿,真是巧得很,你们俩咋凑到一家了?真是有意思。” 肖海听了,觉得柳辰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的,问心无愧地说,自己确实是个大大的好人,那齐霸歪也确确实实地是个大大的坏人,这大大的好人和大大的坏人竟然奇迹般地走到一个屋檐下,也真是莫大的讽刺! 肖海苦笑了一下,又继续地说道:“可就我这么个大大的好人,对你姐真是好到了家了,我都处处地维护着她,啥事都听她的,啥事都可着她来,哪里有我自己呢,就这样,我也没有换来她的一点儿良心,这些年,她都都我啥样儿?特别是元旦事件以后,她就对我更狠毒了。唉,我都咋过来的呀?” 肖海说完,那是一个劲儿地摇头,那脸上的表情非常地痛苦不堪。柳辰珠听了肖海的话,还看到他的那种表情,又哭了起来:“姐夫,这都怪我,是我害苦了你呀。”肖海听了柳辰珠的话,见她哭了,他就安慰道:“很多事儿,都是你姐和你姨干的,特别是你姐,和你的关系,也就是元旦事件,我也知道,你也是没有办法的,我不怪你的。” (394)经济手腕 (395)挑拨能事 (396)父母旧账 (397)揭露本性 (398)教育改革 (399)挣钱私攒 一九九二年的秋季到了,年景非常好,粮食大丰收,农民都喜气洋洋,好日子有了盼头。粮库的领导决定给每个职工定下任务来收购粮食,主要的还是黄豆,这一年的黄豆收成特别好,子粒饱满,产量又高。粮库的职工们都很高兴,下去收购粮食既可以完成任务又可以挣点儿钱来增加收入提高生活水平。他们都三一伙两一串地结伙做起小买卖来。 陈忠孝也和别人合伙来干收购粮食这件事,他究竟都和谁合伙收粮食做买卖他也不和肖兰说。其实不只是这一年,凡是在粮库上班的也好,或者是挖空心思上粮库的人也好,都有一个相同的目的就是可以收购粮食等买卖挣点儿钱。肖兰想陈忠孝也不会不动心吧。有时候,有人就找上家门说和陈忠孝合伙做买卖,过后陈忠孝就不承认,否认他和别人做买卖挣钱。 有一回,肖海单位有个叫王石力的年轻人告诉肖海说:“肖叔,今天我和我陈三舅合伙卖黄豆一拖车,我们俩一人纯挣五百块,你说多不多?”肖海点头称是。这王石力为什么管陈忠孝叫三舅呢?原来这王石力的母亲冷月香和陈忠孝的大嫂韩云是好姐妹,从这种关系论,王石力管陈忠孝叫三舅。 后来,肖海来肖兰家和肖兰说了,他不知道陈忠孝没有和肖兰说这件事。 他还很高兴地说,陈忠孝上粮库也有好处,可以和人做买卖挣钱提高家里的生活水平,这难道不是好事儿吗?中午,陈忠孝回来了,肖兰就说起这件事,陈忠孝矢口否认。下午,王石力就不承认这件事了,那是陈忠孝和他说了不要承认这件事,那王石力岂能不听陈忠孝的话?下回他还做不做买卖了? 外人为什么愿意和粮库职工合伙做买卖呢?因为他们明白,可以通过粮库职工在粮食的数量上,等级上加码,那钱不就多了吗?谁也是无利不起早的,粮库职工也可以和外人找到财源等好处。这王石力和陈忠孝合伙做买卖挣钱的事是这么无意中知道的,不知道的还不知有多少呢。 那王石力是个外人,谁会想到你一家人夫妻两口子还藏心眼,做买卖不让老婆知道不往家里拿钱?所以王石力才和肖海说的。这陈忠孝就是这么可恶,这买卖他没少做,这钱也没少挣,但就是不和肖兰说,不往家里拿钱,自己私自把钱存起来,留后手,这就是不和肖兰一心一意地过日子的证明。 后来,肖兰又知道陈忠孝和单位的小李子及外人小喜子合伙做买卖收黄豆好几年挣了不少钱,可陈忠孝就是不承认。 有一天,陈忠孝单位警队的小鞠子和他的朋友张焕来到了肖兰家,陈忠孝也在家里。那个张焕,不是粮库的,是干个体的年轻人。小鞠子和张焕坐定之后,就说起了他们在一起收黄豆的事,那意思是他们俩和陈忠孝三人合伙收购黄豆,不止是一年,已经好几年了,他们说的是上哪个地方去收,就是指农村了。 说的意思,还有,他们三人合伙收黄豆,具体干的是小鞠子和张焕,而陈忠孝是负责验等,他和化验组里的具体负责验等的车久志等人关系靠。说了一大堆的情况,肖兰也听得半明白半糊涂的。但是,他们收豆子挣钱,这个事情还是听得明明白白的。小鞠子和张焕,他们俩不知道陈忠孝收豆子挣钱的事没跟老婆说,也不知道陈忠孝挣了钱不交给老婆,他们要知道的话,也不能到肖兰家里来说这事。 肖兰听了很是气愤和伤心。那俩个年轻人都和老婆一心一意,收了豆子挣钱,都和老婆说,钱也都交给老婆,而陈忠孝却是能干出这种不合人伦的事情,他太不是人了!小鞠子、张焕和陈忠孝说了一阵之后,他们三人起身就走了,好像是上饭店喝酒去了。 几个小时以后,陈忠孝回来了,酒气熏人,红光满面。肖兰就问他这个收豆子的事,小鞠子和张焕来家说这事,陈忠孝是无法否认,但是,他却说只是今年秋天头一回收,而且一分钱都没挣,肖兰不信。陈忠孝就说是挣了一百块钱,连雇车再上饭店,一分没剩。 谁都明白,陈忠孝是撒了弥天大谎,他是欺骗肖兰,肖兰是不信他的谎言,谁能相信他的谎言?不挣钱,他们干吗?只能挣了一百块钱,还都花得一分不剩吗?肖兰不信,再三地问陈忠孝,然而,陈忠孝一口咬定,不透露半分真情。 肖兰见陈忠孝不说实话,她也没有什么别的法子可想,人家就不和你一心,就不把挣了的钱拿回来。肖兰也想了,究竟他们合伙收了几年黄豆,究竟挣了多少钱,三人是怎么分的钱,那小鞠子和张焕是知道的,但能去问他们吗?即使问了,他们会说吗? 陈忠孝也会打预防针的,他会告诉小鞠子和张焕不说实情,那王石力不就是上午和肖海说实情,下午就否认了吗?就算收黄豆一斤挣一分钱吧,这一冬一春地收得收多少斤,得挣多少钱!不仅仅是收黄豆,还能干别的买卖呢。 还有他在保卫科也好,在警队也好,都可以抓住偷粮库东西的尤其是粮库职工偷库里的粮食的很多,无论谁抓住偷东西的,他陈忠孝都可以得到罚款的提成。还有别的渠道,陈忠孝都可以弄到钱,所以说,陈忠孝没少弄钱,他的钱得有几十万,他在粮库一共呆了十年。这些钱,肖兰几乎都看不到,不管家里怎么困难,陈忠孝都不露这些钱,也不拿回来给家用,但他把这些钱都怎么处理的哪?一是存起来这是最多的,绝大部分的,二是自己挥霍。有一次,他说,他喝多了,和库里人打麻将,打打就把二百多块钱分给大家了。肖兰也不是没有看到过他的存折,肖兰发现最少的也是两次,每次发现的存折上面,都是几百元钱,这存折,都是陈忠孝放在衣服兜子里的,可见这是他随随便便放的,根本不在意存折丢不丢失,那其他的大存折就不知道有多少钱了,肖兰也想到了,他的存折,大概,都放在单位他的办公桌和柜子里,可肖兰无法看到,更谈不到拿到手里。 还有他和女舞伴跳舞,休息时,给女舞伴买东西。有一次,陈忠孝单位几个同事来家,他们说起了跳舞的事儿。肖兰记得陈忠孝色迷迷地说:“舍不得给老婆孩子买这买那,给女舞伴买饮料等东西那可舍得,那是正常的。”由此一言,陈忠孝是个什么东西! 陈忠孝就是这样,和肖兰有着夫妻的法律关系,也同在一个屋檐下,还睡在一张床上,还有着夫妻间的媾和,但他就这样地挣钱,攒钱,挥霍钱,却不给肖兰,也不管孩子,也不管这个家,不能不想到,陈忠孝也是藏有自己对将来的打算。 陈忠孝是欺负肖兰的,他知道,他在外面挣钱,肖兰无法知道,就是偶尔地发现,肖兰也不会知情的,她无法去调查,也就无法知道陈忠孝究竟在外面挣了多少钱。陈忠孝可以随便地挥霍自己的外快,而肖兰呢,把自己的工资,一分一厘的都拿回家里,用在家里和孩子的所有的开销,陈忠孝不仅不把自己挣来的外快拿回家,就是他那三百多、二百多的工资也不能全部交给肖兰。 陈忠孝就这这样地对待肖兰,一方面,和她过日子,一方面,把钱藏起来,做好了离婚另找女人过日子的打算,这多么地残忍啊,这和拿刀砍人有什么区别?这不是对肖兰的一种鄙视和伤害吗?肖兰每想到这些,心里就特别地难过和悲伤,钱,只是一种物质,而这种行为表现出来的精神,却是太伤人了。 陈忠孝在粮库工作还是比较顺利的,没有像在公安局那样的结局。他在粮库多少还有点儿地位,起码来说,在保卫科也是个副科长,尽管管的人没几个,但是毕竟是个长啊。后来去化验组当组长,再后来是警队指导员一直到他下岗回家。他都有点儿地位,不是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他又能弄点儿钱。他就不知道自己是多大份量了,也不知道自己姓氏名谁了,变得趾高气扬起来。他完全忘了他被公安局撵出来时的狼狈相,他也忘了老汪局长对他的敲警钟,更忘了肖兰这个糟糠之妻对他的好处。 特别是在他当警队指导员时一个女下属李惠珊对他的献媚的腐蚀下,他更是忘乎所以了,得意忘形,妄狂自大。对肖兰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百般挑剔,万般欺凌。可想而知,肖兰的日子真可以说是暗无天日,没有丝毫乐趣,没有一点儿的夫妻恩爱之情!肖兰天天是怎么过来的,痛定思痛,痛心不已!悲痛气愤之余,肖兰也想自己的路了,自己总不能这样的被陈忠孝耍弄和欺负了,只要踩出了路,就会走上去的,就是走着瞧吧。 (400) 总结经验 转眼之间,到了一九九二年的十二月下旬,一学期的工作即将结束。 一天,贾瑜安副校长把肖兰找到自己的办公室,开口说道:“肖老师,自从沃野文学社成立到现在,已经快两年了,确实是办的很好,这一点,领导和全体师生没有不赞扬的,你也一定积累了很多经验。” 肖兰笑笑说:“这不都是你的功劳嘛,还有全体成员的努力,我也没做多少工作。” 贾瑜安摆摆手说:“不不,我没出什么力,是你们的功劳,特别是你付出了很多的心血和精力。这个嘛,我清楚。我和你说的意思,是你好好地总结一下经验,写出文章来,在期末总结大会上宣读,好让别的教研组学习学习。” 肖兰微微地一笑说:“哟,这让别的教研组学习,可是大扯了,有什么可学的啊,还不如人家呢,那读了,还不让人家笑话吗?” 贾瑜安听了,哈哈大笑:“肖老师,你说的太谦虚了,怎么会这样呢?我认为,不,是大家都认为,你们语文组的课外活动,是全校各个教研组课外活动开展最好的,你不要说笑话了。” 肖兰很认真地说:“贾校长,我不是谦虚,也不是说笑话,我说的是真的,我们的课外活动,还不是那么理想,还有很多的缺点哪。” 贾瑜安心里想,这个肖老师,还真是个好老师,她确实是有才能,是我校出类拔萃的人物,难得啊。人品也好,不张扬,不自傲,嗯,我没看错,我更没有用错。就是那靳校长也对肖兰很是赞赏的呀。 贾瑜安看看肖兰,又说:“行啦,你别一个劲地谦虚了,怎么样,可不是你说的,而是事实摆着呢,你们组的课外活动组就最多,四个,而且内容都不重样,各有各的特点,其他组,最多只有一个课外活动组,而且,开展的也不怎么地,这一点儿,你否认得了吗?” 肖兰想,这贾校长还真能钻空子。肖兰说:“哦,这个嘛,我否认不了,我要是不承认,就是说谎了,况且,这也是我们全组研究的结果呀。” 贾瑜安双手一摊说:“这不就结了么?至于那课外活动,搞的那么红火,我也不想说了,反正,你得把经验总结了,到时候,你得在全体教师面前宣读。” 肖兰说:“好吧,既然你校长吩咐了,我就写。”肖兰认真地回忆了这两年的历程,确实是有经验可谈,她利用晚上的休息时间,写了8000多字的课外活动论文:《第二课堂是熔炉》,这论文比较长,我们就选取一些,看看肖兰的笔力吧: 一九九○年十二月十日,我们成立了课外活动组——沃野文学社。 从它几年的历史史实证明了《教育学》中说的话是十分正确的“课外活动是实现教育目的的重要途径之一,它在促进学生德、智、体全面发展,合理安排学生的课余生活方面有着巨大的作用。” “课外文化、科技活动是课外活动的重要内容之一,它与课堂教学有着密切的联系,是课堂教学的必要补充。它能加深学生课内所学的知识,扩大他们的文化科学知识的眼界,满足和发展他们在各种知识领域中的兴趣,培养他们自学的能力与习惯,以及把所学知识运用于实践的能力。” “它能激发学生刻苦钻研的精神,为革命努力学习文化科学技术。它对才智出众学生的培养有重要意义。” 通过我对课外活动组沃野文学社的辅导实践,我得出的结论是“课外活动——第二课堂是铸造四化建设人才的熔炉…… 第二课堂就学生方面来说: 一技之长得到了发挥,有了用武之地……凡是社内成员一技之长均得到了提高。有的学生甚至由一技之长变为二技或三技之长。吸收营养,茁壮成长。在我们的第二课堂里,不仅发现人才,使用人才,而且更主要的是培养人才。可以说,我们非常注重对学生进行辅导,使他们吸收营养,茁壮成长。 ……每个社员的创作水平均有提高,出类拔萃的人越来越多…… 总之,第二课堂对学生来说,既发挥了他们的一技之长又有所开拓,使他们多才多艺为将来参加四化建设做好了准备。同时,由于文学社的活动频繁,内容丰富多彩,形式千变万化,水平令人赞叹,这些都活跃了校园气氛,弘扬了高尚情操,促进了校园的精神文明建设…… 第二课堂就教师方面来说:事业心上得到了巩固和加强……促进学习,增长才干……发挥创造力,进行新探索…… 既然第二课堂对师生两个方面有如此重要的作用,那么怎么样来指导第二课堂的活动呢?自愿参加,组织健全……明确目的,自觉行动……计划周密,行之有效……师为表率,带动全体…… 大胆放手,培养骨干……取长补短,共同提高……灌以理论,指导实践……内容增删,形式变幻……掌握方向,不离正轨……按时总结,教育贯穿……领导重视,八方支援…… 综上所述,第二课堂使师生们得到了考验和锤炼,尤其是学生们双丰收,德才兼备者不断涌现。因此说,第二课堂是铸到人才的熔炉! 肖兰把经验论文写完了,拿给贾瑜安看看,这是贾瑜安的意思,他要求肖兰写完后,先给他看。贾瑜安看得很认真,肖兰看他那神色,还是很满意的样子。贾瑜安看过之后,点点头说:“嗯,很好,肖老师的经验丰富,文笔也好。我很佩服你,我要向你学习啊。” 肖兰摆手说:“贾校长,你可别说了,我哪里值得你学习,你是校长,你才是人中杰呀,那我得向你学习。”贾瑜安嘿嘿地笑起来,他点燃了一棵香烟,抽了起来,他眯起眼睛,透过那飘散的烟雾,看着肖兰,他的心里很复杂。这个女老师,女下属,女同事,真是难得的人才,她是个全才,就是才貌双全,你看她的容貌,多么美呀,四十多岁了,还像个二十八九岁的人。 是的,她很年轻,但不是那种黄嘴丫没退的小丫头片子的模样,她有着一种端庄典雅成熟的风采和韵味,在我们学校里,哪一个女同事的相貌都没有肖兰漂亮,就是在我们的小城里也是个第一个美女,再就是拿到国家级别,也不是上乘之品吗?嗯,这绝对的不容怀疑的呀。 她不仅仅是相貌出众,就是人品也是无可比拟呀,善良,正直,温柔,大度,谁能赶上她呢?可惜的就是,她不能阿谀奉承,太正统了,所以,只能是欣赏和利用,但不可提拔,还有,她也太有能力了,就是这一点儿,更不能提拔,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还有,她碰到那么个男人,对她很不好,听说还打骂她,真是愚蠢呀,肖兰的日子可不好过哟,如要是我,绝不会那样地对待她,唉,唉,这世上的事,真是没法说呀,好人不得好…… 肖兰看贾校长也不说话了,一个劲儿地抽烟,好像有满腹心事,她意识到自己不便久留,就说:“贾校长,还有事儿吗,要是没事儿,我就回语文组了。”贾校长正在深思,他突然听到了肖兰的话,他说:“啊,啊,没事儿了,你回去吧。”肖兰转身要出去,贾校长连忙说:“喔,肖老师,你的论文总结,在会上第一个发言哪。”肖兰答应一声就出去了。 期末工作总结大会上,肖兰宣读了这个总结论文,大家都静静地听着,不仅是语文组的文学社也就是课外活动组开展的好,肖兰的这篇文章写得也很好,理论精辟,实践充实,语言简练,情感恳切。 肖兰是第一个读自己的论文的,她读完之后,又有几个老师读了自己的论文,大家还是觉得肖兰的论文是这几篇论文中的精彩之作。 贾校长对大家说:“咱们的总结会上,有几位老师的总结,都很好,特别是语文组长肖兰老师的总结经验论文,那是一绝呀,这就是说明,肖兰老师很有才华,真可以说是才华横溢。为什么肖老师能够写出这么高水平的论文总结呢?除了她的文笔好之外,那就是她做的好。大家都看到了,咱们的课外活动,哪一个组能比得上语文组的课外活动?可以说,是我们学校建校几十年以来的空前盛况,我看,就是以后,也未必有能赶上的,这除了各个方面和语文组全体老师的努力之外,更主要的是肖兰老师的突出功绩!”全体人员听了贾校长的这段话后,都鼓起掌来,还有人叫好! 肖兰的看到这一切,心里也是很激动的,是啊,语文组的课外活动,那是大家付出的很多的辛苦,就是自己为了这课外活动,付出了多少辛苦,是无法计算的,那些个日日夜夜,怎么能忘记呢?但自己没有白白地付出代价,得到领导和同事们的赞扬和鼓励,今后,自己要再接再厉,更上一层楼! (401) 醉烧新衣 (402)赔件新衣 (403)业绩显赫 (404)外女婚架 (405) 恶劣表现 (406)变动工作 (407)为人作嫁 (408)兴师问罪 (409)斥问真相 (410)是非功过 (411)宣告决裂 (412)戳穿阴谋 (413)泾渭分明 (414)看手验伤 肖兰原来都是承包了洗洗涮涮的家务劳动,后来,她看陈忠孝太不关心自己了,也一点儿不心疼自己。肖兰就提出自己洗自己的衣服,但是实行起来还是她洗的多。肖兰的本性是善良的,虽是如此说了,见陈忠孝的衣服没有洗,就不计较他的不是还是给他洗了,有时陈忠孝自己也洗。 不过,陈忠孝好整事儿,他早上把衣服泡在盆子里,午间他就不回来。 肖兰就给他洗了,他也不提不念,认为肖兰洗的应该。肖兰若是偶尔有那么一次两次的泡上衣服,中午有事没回来,陈忠孝却不给洗,肖兰也不说什么。 可是,陈忠孝他的衣服要是泡着肖兰不给他洗,他就不答应了。 五月中旬的一天,早上陈忠孝又把衣服泡上了,中午他就不回来了。晚上,他回来一看,自己的衣服肖兰没有给洗,他就大怒了:“我他妈的一天没回来,衣服还泡着,不泡烂了吗?你他妈的也真不是个东西,这点儿小事儿你都没干,你是他妈的啥老娘们?啊——你个妈拉个蛋的!” 肖兰很生气,他真是獐三不吃死人肉,活人惯的。肖兰说:“没洗怎么地,不行啊?”陈忠孝气冲冲地说:“行你妈了个蛋,你妈的,这点儿事儿你他妈的都不能干,要你个老娘们儿有啥用?”肖兰气愤地说:“你嘴巴干净点儿,一说话你就骂人,你没有妈呀,你是从牲口圈里出来的呀?” 肖兰想:陈忠孝开口就骂,举手就打,我既然不能感化他,还不如也回击他两句。但肖兰和陈忠孝骂的有本质上的区别,不像他那样粗俗下流。陈忠孝说:“我骂的不是人,你他妈的该骂,你没有人味,你不是人,我就骂你。你咋敢骂我?”肖兰冷笑道:“行你骂,就不行我骂吗?你骂的不是人,我骂的更不是人,更该骂。” 陈忠孝怒道:“行我骂,就不行你骂。”肖兰反击地说道:“嗬,你比我多了什么?为什么行你骂就不行我骂?人人都是平等的嘛。”陈忠孝叫道:“平等个屁!我是男子汉大丈夫,你是老娘们儿,从古以来就是男女不平等。”肖兰呸了一口说:“你那是封建社会的一套,现在新社会不时兴了,现在是讲人人平等,男女平等。” 陈忠孝蛮横地说:“在我这儿就不平等,你他妈的敢支毛,我就他妈的打你!”肖兰一听可来气了,也不知哪儿来的智慧和胆量,她翻身下了地,从抽屉里拿出了剪子。肖兰紧紧地把剪子握在手里说:“你打,你打,我今天就撺死你!不信你就过来试试!”肖兰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她自己都愣住了,何况是陈忠孝? 陈忠孝见肖兰如此,也就惊呆了,他愣在那里足足有两分钟。肖兰握着剪刀,怒视着陈忠孝。陈忠孝也胆怯了,他没有再动手。他看看肖兰说:“诶啊呵——你还长能耐了,还敢拿剪子要撺我,你来你来。”肖兰死死地盯着陈忠孝说:“我不先动手,你要动手打我,我就撺你,我这是自卫,不是故意伤人。” 陈忠孝也愣愣地看着肖兰没有动手,也许他觉得肖兰会真的拿剪子撺他的。过了一会儿,陈忠孝说:“好好,今天是你狠,我惹不起你。”肖兰听陈忠孝这么说,就放下心来,把剪刀放下,但她还是把剪刀放在身边。肖兰看看陈忠孝说:“你也别不知足,你也别欺人太甚。你泡的衣服,我哪次没有给你洗?就是没给你洗,又是多大个事儿,你就回来自己洗洗能怎么地?” 陈忠孝语气有点儿和缓地说:“你中午回来了,就当活动活动手给我洗洗能咋地?”肖兰见陈忠孝总是强调自己的一面,心里觉得太不公平就说:“我没有给你洗,有什么不对的?我泡的衣服你怎么不给我洗?你没给我洗,我都没有说什么,反过来就不行了?” 陈忠孝狡猾抵赖:“你啥时候泡过衣服我没有给你洗?你咋那么能瞎编呢?”肖兰见陈忠孝狡辩不说理,反驳地说:“你别装糊涂,今年的三八妇女节那天我早上泡的衣服,想中午回来洗,结果中午我们组都上饭店吃饭去了,所以没回来,你那天是放假,你都没有给我洗,我回来时你正躺在床上睡大觉呢。我说什么了吗?我是什么都没有说,我自己洗的。” 陈忠孝用手点着肖兰说:“你太能瞎编了,那天我咋能放假在家?又不是星期天。”肖兰想了一想就说:“那些天你们是临时串休,不信你看看你们的工作日记。”陈忠孝不以为然:“好,明天我看看工作日记再说。”肖兰看看陈忠孝又说:“告诉你,我今天没有给你洗,是有原因的。” 陈忠孝也看着肖兰的眼睛说:“啥原因?你要有正当理由那就算我错了。” 肖兰冷冷一笑:“就是你错了,不是算。”肖兰看着陈忠孝那说话的神态,好像是个理直气壮的样子,真是心里烦恼极了,你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本说这样的话?陈忠孝奇怪了,说:“嗯,你啥理由吧?” 肖兰伸出手指说:“我手坏了,洗不了。”陈忠孝听了肖兰的话,好像很不相信:“什么,你手坏了?咋坏的?啥时候坏的?我咋不知道?”肖兰冷冷地看了陈忠孝说:“你根本不关心我的生死,你就知道伤害我,就知道让我伺候你。”陈忠孝走到肖兰身边说:“我看看,是真的还是假的,能不能洗衣服?” 肖兰听了陈忠孝的话心里很伤心,眼泪在眼眶里打圈圈。他要看我的伤手,不是出于关心的心理,而是要验伤啊,要验证一下我的伤是真还是假,要看看我的伤口是不是真的不能给他洗衣服!他,欺人太甚了!也太没有夫妻之情了!也太不人道了! 虽然这是个小小的事情,但却反映了陈忠孝对我是什么态度和情感。肖兰把手伸给他看,陈忠孝还真的验肖兰的伤口。他验过之后点点头说:“嗯,真受伤了,真洗不了衣服。”陈忠孝他验过肖兰手上的伤口之后,就说了这一句话,其他的什么也没说,连句体恤的话都没有。 因为,他看伤口,根本不是关心肖兰,他的心里一点儿都没有肖兰的位置,他怎么能有关心体恤的安慰呢?肖兰当时是太伤心,我的手真的受了伤洗不了他的衣服,他还不相信,还来验证一下,他对我是多么不够意思啊,可是我对他是多么够意思呀! 回想这二十年来的漫长岁月,他是怎么对待我的,我又是怎么对待他的,这中间的差距是多么大呀。可是,今天他却如此待我,我真是太难过了,我什么话也说不来了,任凭他侮辱我,欺负我。 肖兰看着陈忠孝,觉得他太可恶了,肖兰心里说:他这么样地对待我,我怎么这么样地就放过他了?肖兰脸上变的严肃起来,对陈忠孝说:“你说这句话就完了吗?”陈忠孝觉得很奇怪,说:“啊,那还咋地?”肖兰恼怒地说:“还咋地,你向我道歉,我平时都给你洗了,这次手坏了,洗不了了,你还骂我,这是你的不对,你道歉。” 陈忠孝想了想,说:“好,我向你道歉。”肖兰说:“这还差不多。”陈忠孝又有点儿奇怪了,说:”多大个事儿呀,道歉不就行了吗,咋还差不多呢,你还咋地?”肖兰说:“我还想咋地,你没有想想吗,你这对我太狠了。”陈忠孝越发奇怪了,他愣愣地问:“我都向你道歉了,咋还对你狠了呢?” 肖兰冷笑了一声,说:“你真的不明白吗?”陈忠孝摇摇头,说:“不明白,还有啥?”肖兰说:“我说手坏了,你也没有安慰一声,反而要看看我的手,这是什么?”陈忠孝今天还很出息,肖兰这么说他,他还没有急眼,说:“我看你手,不就是关心的意思吗?”肖兰气愤地说:“你那是关心吗?” 陈忠孝说:“我不是关心,那我是干啥呢?”肖兰说:“你那根本不是关心,你那是验伤。”陈忠孝说:“啥?验伤,验伤是啥意思,验伤干啥?”肖兰说:“你装什么糊涂?”陈忠孝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说:“我装啥糊涂了?”肖兰说:“你那验伤,是验证一下,我的手到底坏没坏,到底能不能给你洗衣服,我说没说谎。”陈忠孝听了这话,才明白过来肖兰刚才话的真正含义,他也确实是出于这种心理才看肖兰的手,他就无话可说了。肖兰见陈忠孝不言语了,她就说下去了。 肖兰冷着脸子说:“你这里验伤,就没有对我的一点儿关心,我怎么样,甚至我的死活,你都不在乎,却在乎我给你洗不洗衣服。告诉你,我以前,给你洗过多少次衣服?就是我说,衣服自己洗,也是因为,你对我太不好了,家里的活你都不干,我心疼你,你不心疼我,你还伤害我,我为什么还要给你洗衣服?你有什么资格来强调我对你该怎么样,你就不该我的吗?我也看好了,我对你怎么样都是白费,衣服,我再也不给你洗了,你能把我怎么样?”过后,肖兰很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痛骂他一场,狠狠地给他个嘴巴!他是太羞辱人了,他也太欺负人了! (415)背后挑拨 到了这一九九三年,语文组的成员有些变动。 小王老师是八十年代中期来到清原一中的,他人还是不错的,对人很和气,真诚,热情。工作也很认真肯干。人是很善解人意,也很会处事,领导们也很喜欢。正好,政教处缺个副主任,校领导就提升小王老师当了政教处副主任。 年轻的张洪,家是外地的,通过活动,也调回了家乡。组里,老的,没有动;中年的,也没有动。年初,调来两个年轻的教师。一个,是男的,叫刘春景,小个,成天笑眯眯的,像是不得罪人,他很会来事,就是有些滑头滑脑。眼眶子好往上看,领导们也很得意他。另一个,是女的,叫张辉娟,长得细眉细眼,脸盘不太大。她的教学素质还不错,人品不怎么地。 那黄淑兰的本性逐渐地暴露,她有些矫情,什么事都要搅合搅合,和老武头有些不和睦,两人平时的语言里就有点儿夹枪带棒,相互讥讽。那次黄淑兰和李长富发生口角,肖兰主持了公道,没有袒护她,她没有讨到便宜嘛。 不管肖兰当这个组长,非是心甘情愿,是领导安排,逼上梁山的,但那黄淑兰毕竟没有当上,尽管肖兰和她坦诚交流,她心灵深处还是很不平衡,总有个疙瘩在心里放着。黄淑兰还总想控制肖兰,想让肖兰听她的垂帘听政,肖兰是不可能受她制约的。上述总总,黄淑兰对肖兰怀恨在心。 语文组的黄李之架,以及在研究教学会上黄淑兰的矫情,贾瑜安不是不知道。但他由于对黄淑兰及贺国青打怵,他竟然不去批评教育黄淑兰,只是和肖兰说:“我没法说。”看看这领导,是个什么水平! 黄淑兰虽然是个平头百姓的身份,但她有个工会主席的丈夫,这个工会主席,其实不算什么重要的职务,可毕竟是个有点儿身份吧,那黄淑兰就有点儿仗势,那几个小青年也都把她放在眼里。黄淑兰在背后挑拨小青年和肖兰的关系,教唆他们不支持肖兰的工作。 当时,学校实行师徒教与学的活动,就是新老师来到学校,拜老教师为师傅,老教师收新教师为徒弟,这老教师不一定是年纪很大的人,就是有些教龄的即可。顾小娟,是黄淑兰的徒弟。这顾小娟也不是个善良之辈,长着一双对眼,看人看物,都是很狭窄的。她的心灵也是如此。 那黄淑兰本是会说会道的,甜言蜜语,很能拉拢蒙蔽青年人。在校时间长的或者年纪大的,都了解她的本性和为人,当然就不会被她蒙骗了。顾小娟很听信黄淑兰的话,一九九○年冬天的那次公开教学,本来是肖兰带领全组帮助她准备课程的,可在评议会上,顾小娟却突出黄淑兰和自己的作用。 平时,顾小娟她由于受黄淑兰的影响很深,也很矫情,什么事都要鸡蛋里挑骨头。那次公开课受到了好评,她就自以为了不起了,还傲气十足,不再谦虚。这个,全组都看出来了,尤其是年纪大的,都对她有看法。顾小娟在几个同龄人面前,说着肖兰的坏话,肖兰不是没有感觉,但没有理会她,毕竟她是个小同事。 一九九二年,顾小娟结婚了。她的丈夫是公安局的,叫曲秀,是警校毕业生,清原公安局还就这么一个警校毕业生,尽管他是个中专生。顾小娟的家,是嘉萨县清河公社的,那贾瑜安的父亲是右翼分子,家里受牵连也下放到清河公社。 不知道这顾小娟和贾瑜安怎么论的,攀了亲,她拍贾瑜安的马屁,给他送礼,这贾瑜安吃了人家的嘴短,拿了人家的手短,当然对顾小娟就另眼看待了。顾小娟结婚时,肖兰很是张张罗罗,跑前忙后的,尽了组长的职分,但顾小娟并不领情,受黄淑兰的挑拨,还不满意肖兰。其实,黄淑兰再背后挑拨,肖兰在顾小娟的婚礼上,是怎么忙乎的,顾小娟不是没有看见,但她觉得应当应分的。 这可是不一定的,就是你结婚,组长不那么张罗,有什么不可以的?人家肖兰那么张罗,她不领情,太不应该了。 钱亚如是王均贵的徒弟,黄淑兰也挑拨人家师徒关系,王均贵有些觉察,很不满意黄淑兰。 黄淑兰挑拨他们师徒的关系,目的就是让钱亚如也和自己亲昵,好像谁也不好,就她一个人好,年轻人都听她的,都围着她转。王均贵有机会就讥讽黄淑兰。钱亚如她没有看清黄淑兰的本性,也没有认识到黄淑兰的居心叵测,她很听信黄淑兰的话。 钱亚如来校时,和她差不多来的有几个男老师,都是没有女朋友的。其中,有两个男老师张小山和尤百峰对钱亚如有意思。钱亚如心里也明白,她就在这两个里选择自己的终身伴侣。经过一段时间,钱亚如选择了张小山,张小山是个教地理的老师。钱亚如和张小山决定在也一九九三年六月二十日(星期天)结婚。 这件事,肖兰当然要张罗忙乎了。钱亚如有些事情,就请教黄淑兰,她趴在黄淑兰的办公桌上,问这问那。钱亚如问:“我的课怎么办?谁给代?” 黄淑兰说:“问组长。”钱亚如又问:“我先安排咱们组,行不?”黄淑兰说:“安排啥?不用。钱亚如又问了一些事情,黄淑兰都出了主意。 其实,钱亚如也应该和自己的师傅王均贵谈谈自己的婚事,可是她没有。 钱亚如也应该和自己的组长说说自己的婚事,可是,她也没有。钱亚如没有和组里的其他人说自己的婚事,唯独和黄淑兰说了。钱亚如和黄淑兰说一会儿,两人走出办公室到外面说去了,不知道说什么,别人一看,就可料到是不能让外人听的秘密了。组里的人,都看不惯,但也没有人说出来。钱亚如家是团结公社的,在清原镇的南面,离城十五里路。 结婚那天,钱亚如回家等车去接。张小山家在学田公社,在嘉萨县的北面,离城八里。婚礼在张小山家里举行,但张小山也在清原安排酒席。语文组的成员,肖兰晕车,不能去,其他人也不去,只有刘春景去,黄淑兰她得去,尤其那顾小娟,不知道钱亚如怎么得罪她了,她不但不去,还在办公室里说钱亚如的坏话。 这种情况,肖兰就劝大家去,可是,她说不动大家,大家都对钱亚如有意见看法,谁都不去,肖兰也没法,她晕车去不了,也就说服力不强了。钱亚如也是没做好,把大家都伤了。这不能全怪她,黄淑兰早就计谋好了,挑唆钱亚如做错事,激怒大家不去参加婚礼,以此来嫁祸肖兰,达到破坏肖兰与青年的关系,搞垮肖兰。 黄淑兰见这样的情况,她可高兴了哦,有缝下蛆了,她到处散布组长肖兰不为钱亚如的婚事张罗,不许语文组的人去参加钱亚如的婚礼。黄淑兰和数学组的梁惠芳、梁秀说:“那肖兰真不像话,不让组里人去参加钱亚如的婚礼,没人去,你们俩去吧。”梁惠芳、梁秀也不能不去。黄淑兰对钱亚如说:“组长不让组员来,她太不关心你们小青年啦!” 其实,黄淑兰背后不是挑拨了钱亚如和大家的关系了吗,那钱亚如怎么会知道哇,没有人 告诉她,她就以为黄淑兰对她好呢,她就以为肖兰不关心她们年轻人呢,她更以为肖兰对她的婚事不积极地张罗呢,其实,肖兰张罗她的婚事,她也看到了,但她在黄淑兰的挑拨下,就是这样的意识了。 顾小娟被黄淑兰挑拨得劲劲的,心里对肖兰就有一种看法,平时有什么活动,她就想整点儿事,给肖兰出难题,但肖兰是何等人物,岂能被她纠结住的吗?肖兰也不和她计较,但也暂时没有办法和她说清这一切。有个上学期末,学校评了刘春景为优秀教师,没有评顾小娟,顾小娟在办公室里哭了,说:“我比他先来的,他是优秀教师,我咋不是?” 黄淑兰挑拨地说:“人家啊,人家是有人给说好话了,你呀,没人说你的好话,你看看,咱们组能和学校说好话的人,她能替你说好话吗?所以嘛,你就当不了优秀教师了。”顾小娟明白黄淑兰说的是谁,组里的人也明白,就是肖兰也明白,但黄淑兰没有提名道姓的,肖兰也不好接茬。肖兰在后面坐着,顾小娟朝后吐了一口唾沫。 张辉娟和顾小娟还是同学,顾小娟就向张辉娟说肖兰的坏话,黄淑兰就更说了, 黄淑兰用甜言蜜语蒙蔽张辉娟,用手段拉拢她,张辉娟就以为黄淑兰他们师徒是好人呢,和肖兰就疏远了。这钱亚如让黄淑兰挑拨的,也不和肖兰亲近,她生孩子了,是个男孩,就是后来的张浩,肖兰就去家里看她和孩子,还给了一百元钱,但钱亚如却对肖兰冷冷淡淡的,肖兰也觉察到了。 后来,黄淑兰退休了,钱亚如才明白了,她就和肖兰好起来,她对肖兰说:“那老黄太太在我们青年教师面前,没少挑拨你和我们的关系啊。” (416) 挑拨离间 (417)具体教唆 黄福贵听完,抓耳挠腮,呼呼喘气,瞪圆了眼睛,咬牙切齿,握着拳头,在空中打来打去的,嘴里还骂着:“打死你们这一对瘪羔子,打死你们,打死你们,叫你们搞,搞,搞——”,黄福贵说不上来了,急的什么似的,就说:“他们,他们,搞,搞啥来着?”三寸金莲赶紧说:“搞破鞋。”黄福贵就连打再骂:“犊子,犊子,叫你们搞破鞋,搞啥鞋?” 齐霸歪见状,心里很是好笑,嘴上却说:“我的傻弟弟呀,不,我的好兄弟,你真是个实惠人,大好人,你根本就不会想得那么花花儿,你也根本不能想得那么坏。这世界上啊,人都像你那样就早好喽。可事实上就不是那么回事儿。这两个人啊,心里肮脏得狠哪,男盗女娼,都不是好东西。真可恶,可恶极了!他们都玩你哪,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 三寸金莲赶紧接住女儿的话题:“可不是咋地?老二呀,你就是一个诚实人儿,忒实诚了,他们都把你给耍了,尤其是我那个外甥女,更是玩你哪。她拿你当二百五,你一点儿也觉不出来。” 齐家娘俩的话,把黄福贵说得如坠云雾有点儿糊里糊涂地摸不着头绪。他懵懵懂懂地说:“什么?他们耍我?玩我?”齐霸歪见黄福贵没有明白她们话的意思,觉得这黄老二也真够笨的,这“二唬”的外号也真是名副其实。 她不屑地看了黄福贵一眼,就给黄福贵解说起来:“这你还有啥不明白的?柳辰珠明着是和你过日子,法律上她和你是夫妻。可是她在暗中却和肖海有男女关系,是实际的两口子关系,还有个崽子,他们拿你当挡箭牌,好像你是一家之主,表面上是老黄家,你有老婆,你有儿子,而实际上你是个啥?你是个招牌,没有实际意义,只是他们用你遮人耳目,这不是耍你、玩你吗?” 三寸金莲也赶紧附和:“对呀对呀,就是这么回事儿,你还有啥不明白的啊?他们就是拿你当傻子耍。”齐家娘俩的理论,是否说得逻辑严密,黄福贵不能判断得出结论。但是他还是有点儿明白了,他本来就不聪明,但是谁要是说他傻,他是能够听明白的,他就是不愿意别人说他傻。 他气不打一处来,嗷嗷直叫:“我要打死他们,把他们的脑袋揪下来当球踢,当泡踩!”说着,他就往外跑。齐家娘俩赶紧拽住他。齐霸歪劝道:“你先冷静点儿,别蛮干,你听我说。”三寸金莲也劝道:“好孩子,你先别急,我们娘俩给你出主意,保你出气。”黄福贵被她们给劝住了,他说:“快说,你们有啥好主意?” 齐家娘俩对望了一眼,三寸金莲点点头。齐霸歪就说:“就是先头说的,你和你老婆离婚。”黄福贵不高兴了:“哎呀,这不都说过了吗?”三寸金莲看了黄福贵一眼:“老二,你别不高兴,你听你姐说下去,咋个离法,还有别的事儿哪。” 黄福贵看着齐霸歪:“姐,你快说呀,叫我咋办?”齐霸歪却不急于说,她看着黄福贵,慢慢地问:“你肯听我的话吗?你能按我说的去做吗?”黄福贵看看齐霸歪:“姐,你是咋的了?问我这个干啥?我啥时不听你的话了?我又有啥事儿不按你说的去做了?你甭啰嗦,你有啥主意,你就说吧。我听你的,也按你说的去做。” 齐霸歪又问:“听我的,按我说的去做,你会不会后悔?”黄福贵一甩头:“姐,你看你,这是咋的了?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后悔的,你就快说吧。”齐霸歪见黄福贵如此:“那好,我就说。”齐霸歪顿了顿:“我说你和柳辰珠离婚,咋个离法?” 黄福贵愣愣地说:“不去上政府离吗?”齐霸歪听了一笑:“什么政府,是民政或者法院。”黄福贵不觉皱了皱眉头:“那到底上哪儿?”三寸金莲插入话头:“那就要看你们咋地,有没有分歧了。”黄福贵没有听懂,脸上现出迷惑的神态。 齐霸歪就加以解说了:“我妈说的意思是,如果离婚的双方在财产等方面没有不同意见就上民政,如果有不同意见争执不下的情况下就得上法院。” 黄福贵似乎有点儿懂了就点了点头。齐霸歪看看黄福贵就问:“你打算和柳辰珠咋离?你们的财产、孩子咋分?” 还未等黄福贵说话,三寸金莲就抢着说:“你啥财产也不给她,那个野崽子你不要,反正你也不是他的亲爹。”黄福贵点点头:“对,财产我是不能给她,她那样地对待我,我咋能给她呢?孩子我也不能要,不过,这小子我挺稀罕的,可他不是我的,我也就不要了。” 三寸金莲又问:“那她不同意呢?”黄福贵瞪大了眼睛:“她不干?我就是不给。她还能咋地?”齐霸歪说话了:“你硬是不给,也不是办法。她也会上法院要的。我看这么办。她要财产的话,你就告肖海是第三者插足才离婚的,柳辰珠她就不会要财产了。”三寸金莲拍起手来:“这可是个好主意。他们有嘴也说不清,不会赢的。”黄福贵也拍起手来叫好:“对对对,我就这么办,啥也不给那个骚货,让她净身出户,把她扫地出门,哼,叫她搞,搞破鞋,背弃了我,我就报仇雪恨了。”你可别说,这一向虎超超的黄福贵,不知道怎么地,还来了这个词儿呢。 三寸金莲用手拽了黄福贵一把:“这样一来你可就合老适啰,又有房子又有地,还有车马,再找媳妇也不难了。可这些,都是俺娘俩给你出的好主意,你才能吃这独食儿。你得领俺娘俩的情哟。”黄福贵点头哈腰:“是是是,没有你们娘俩我就不能吃上这独食儿。我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齐霸歪看着黄福贵那德行不屑一顾,她语调变得冷涩:“老二,你也不必如此,你就按我们说的去办就行了。心是我们娘俩来操,好处是你来得。等这事儿完了,我们就给你再找一个新媳妇。”三寸金莲马上接过女儿的话题:“是啊,是啊,俺们娘俩就给你找一个比柳辰珠漂亮十倍百倍的闺女,包你满意。”那黄福贵虽然二唬巴叽,但对找女人娶老婆这方面的事儿可是敏感得很。他听齐家娘俩这么一说,直乐得手舞足蹈,连连做揖:“多谢多谢,你们对我可真是太好了,就是我亲妈亲姐也没有对我这么好哇,你们才是我的亲妈亲姐呀。”齐家娘俩见黄福贵如此模样,心里又是偷着乐又是瞧不起,可是她们表面上却是满脸挂着笑。 三寸金莲伸出大拇指:“老二呀,你真是个有心人哪,好小子,我老太婆稀罕你,你就是我的儿子吧。”黄福贵一听此言,就地跪倒:“妈,儿子给你老磕头了。”三寸金莲没想到黄福贵会当真,一时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齐霸歪也没有想到黄福贵会这样,但她毕竟反应快,她一边给母亲使眼色一边扶起黄福贵:“我的亲弟弟,快起来,咱妈认下你这个儿子啦。”三寸金莲也不傻,一点就破,她马上满脸堆起笑容:“福贵呀,我的儿,娘老子认你做儿子,你就是我的亲儿子呀,快快起来。” 三个人越套越近乎,此时此刻他们仿佛真是同一血脉。齐家娘俩非常高兴,她们意识到了黄福贵已经是她们手中的玩物,捏鸡是鸡,捏鸭是鸭,就不再有任何顾忌和担心,把她们的计划和盘端出,黄福贵就只有惟命是从的份了。齐霸歪着重强调几点:不能就这么轻易地离婚,要好好地收拾收拾柳辰珠,哪怕是拳脚相加,让柳辰珠吃尽苦头,得到报应。一定把住财产,分毫不给柳辰珠。时刻监视柳辰珠,不许她和肖海见面。大造舆论,让柳辰珠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离婚之后,把柳辰珠赶出小城,甚至于赶出东北,让她滚回老家。 齐霸歪每说一项,三寸金莲就添油加醋做以补充,这娘俩真是演双黄的好手,一唱一和。这齐家娘俩不仅指示了具体的项目,还教唆了每一项的具体做法,她们还怕黄福贵记不住,就告诉他天天来汇报和学习,并且还要严格保密不许对外人说一个字。齐霸歪和她的娘老子调教和唆使完黄福贵之后,她们还亲自下厨,做了几碟小菜,又买了一瓶白酒。 一阵忙碌之后,三个人坐在炕头上,吃喝起来。这齐家娘俩轮流坐桩,左一杯,右一盏,劝黄福贵开怀畅饮。而这黄福贵呢,本来就嗜酒成性,加上齐家娘俩的忽悠劝诱,早就喝得醉熏熏的了。一个时辰过后,黄福贵告辞回去。齐家娘俩送出大门之外。她们望着黄福贵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禁狂笑起来。 等到她们娘俩回到屋里,齐霸歪满脸是笑容和得意之色,那三寸金莲说:“闺女,我看没问题了,咱们就擎好吧。”齐霸歪咬牙切齿地说:“柳辰珠,你等着遭罪吧,让你背叛我们,和我们娘们决裂,好,好,哈哈哈……” (418)回家开战 (419)肖兰入党 (420)买大摩托 七月中旬的一天,陈忠孝拿回来两千块钱交给肖兰说:“这钱你先拿着,我的摩托车太小了,骑着走的慢,我还得买台大的,也是买旧的。我得把钱拿回来,要不你该和我干仗了。”肖兰看看陈忠孝,心里一点儿也不高兴,怪不得他拿回点儿钱来,是为了再买一台大的摩托车。 否则的话,他是不会把钱拿回来的,而这拿回来的钱也不是给家里是为了避免战争的发生。实质上他是给自己找的保护层,意思是我没有在外私自攒钱,而是拿给家了。他的小算盘打的可不错,但是,肖兰又能怎么样呢? 那么,陈忠孝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他心里也是做了一番打算的。他是有些钱,但绝不给肖兰,也就是不往家里拿,但是,他喜欢摩托,他就要买的,他也不是个傻子,他明白,车,就是买了,肖兰能怎么样呢?上次,不是买了台小摩托吗,他那时,钱也是能够的,他想买个小摩托骑骑也就行了,不想破费那么多的钱,而不是钱少不够买大的。 他把摩托买了,也骑回来家,肖兰没有动他一根毫毛,也没有和他吵架,他的心里,就有底了,其实,和肖兰过了这么多年,他已经摸透了肖兰的脾气,肖兰宽宏大度,温柔贤淑,根本不是个母夜叉,在他看来,肖兰也就是老实可欺,翻不起大浪,他就不怕老婆。 但他可怕他的父母兄弟姐妹,他们对他真是凶狠,一点儿都不饶他,对他,可以训斥,可以骂个狗血喷头,甚至对他可以大打出手,而他呢,在他们面前,就是老实可欺,软弱无能,尽管他有火爆脾气,但他不敢,也不能对他们发火的,何况,他对家人亲密无间,他把他们看成是亲人。 陈忠孝还想好了,肖兰不会为这一台摩托而离婚,这他更不害怕了,就是离婚,他也不怕了,他有钱,他可以再找媳妇嘛。至于自己千说没钱,万说没钱,买摩托却把钱拿出来了,这自相矛盾和撒谎骗人的行为,他才不在乎这个呢,他根本就不想要不要脸,也根本不想自己的人品如何。这些,都无所谓甚至是无可非议的。 但是,不管陈忠孝怎样做,怎么想,他也明白,自己干这种事情的性质,也是不合情理的,就像是做贼的小偷,做了亏心事的小人,毕竟是有点儿心虚,他也不想因为这私自买摩托,肖兰和他干仗,所以,他才拿回来点儿钱,这点儿钱,在他的眼里,那就是小菜一碟,何况,还要拿回来一大部分,给肖兰极少的一部分,堵住肖兰的嘴巴,灭掉肖兰的怒气,消除战争的隐患。 肖兰心平气和地说:“你买那台小摩托车都没有和我商量,你私自攒钱,私自买车那是不对的,两口子过日子,心应该往一处想,劲儿也应该往一处使,哪有你这样的,藏心眼,打自己的小算盘?那还过不过了?你做不对的事儿,我都没有和你打仗,你知道为什么吗?” 陈忠孝看看肖兰说:“我知道,那是志强要考大学了,你怕影响他考学,你是对的,你是以大局为重的,我心里头很明白,要不这回我把钱就拿回来了?”肖兰又说:“你只知道其一,不知道其二。除了不影响志强考大学之外,还有你明明做错了事,我这个当老婆的没有和你计较,没有和你翻脸,让你看看我是不是个通情达理之人,是不是个大度之人,你也不傻不苶的,难道就不明白这一点吗?” 陈忠孝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肖兰觉得他是没有认识到这一点。得让他明白明白。于是,肖兰继续说:“你知道,你不但知道,你还比我明白,因为你在执法部门呆过,家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夫妻双方的共同财产,没有属于一方的个人财产。” 陈忠孝听了,不加可否。 肖兰继续说:“你在单位不管你通过哪种渠道,不管你采用了哪种手段弄到的钱都是属于你我双方共有不是只属于你个人的钱财,你现在私自收藏,那是违法的,也是不道德的,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去的,你这一点做得太不应该了,太不对了。”陈忠孝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肖兰又继续说道:“你心里明镜似的,但你还是不会改变的,你还是要私自收藏,自己占有的。”陈忠孝摇摇头说:“你说的挺对,我也明白这些道理的,我除了拿回这些之外,我再没有了,真的,我不糊弄你,我发誓,我真的没有了。”肖兰摆摆手:“你不用这样,你到底有多少钱,你心里最清楚不过了,现在好像是除了天知、地知、你知之外,也许是无人知道,这就全凭你的良心了。” 陈忠孝连连说道:“我真的就这些了,再也没有了,我骗你我都不是爹妈养的,你要相信我嘛。”肖兰淡淡地一笑,又摆摆手:“你不要说了,你心里最明白不过了。你自己琢量吧。既然你这样,一般的女人都是通不过的,不要说是厉害的女人了,更是要人脑打出狗脑来的。”陈忠孝点点头。 肖兰接着说:“可我没有,我是想啊,既然你那么喜欢摩托车,买了就买了吧,但你是只考虑自己的欲望,根本不考虑家庭老婆和孩子。”陈忠孝还是没有说话,其实,他还能说什么呢? 肖兰说:“那时家里很困难,孩子还要考大学,他学习累,需要加强营养,可是家里没钱,连‘脑心舒’都是他二舅给买的呢,你明明有钱,却一分也不拿出来,一分也不给需要营养的孩子,世界上像你这样的爹有几个?”肖兰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斜视着陈忠孝,那畜生没有什么反应。 肖兰又说:“但凡有点儿人心的,宁可自己不吃不喝也要给孩子加强营养啊,更谈不上买什么摩托车啊,你却恰恰和人相反,你是个什么人啊,我当时就说了,既然你喜欢,买就买了吧,你体会出我的善解人意了吗?你领会了我的贤惠了吗?” 陈忠孝说:“这我都明白的,你那时没有和我干仗,我的确很感动,真的。” 肖兰看看陈忠孝冷冷地一笑:“未必吧,你也许是觉得我太老实,太好糊弄了吧?”陈忠孝摇摇头说:“我没有,你老实?你才不老实呢。” 肖兰又冷冷一笑:“我是老实,我是好糊弄,要不然你怎么能如此?”陈忠孝矢口否认地说:“我可没那样认为,那是你的想法。”肖兰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可是你想过没有,即使是我再老实,再好糊弄,也不至于傻透腔,也不至于熊到家了?” 陈忠孝听了肖兰的话,没有说什么。肖兰说:“我和你谈不通,我可以找单位领导嘛,到领导那说说看,就把你搞的这件事和领导汇报汇报,领导他能说你做得对,做得好?他能赞同你私自藏钱?” 不管肖兰说什么,那没有人味的东西,一言不发,默默地听着。肖兰又说:“再不行,咱们可以去法院嘛,我就不信那法律部门也赞同你私自买车,别的证据没有,买车可是个公开的秘密吧?”肖兰看看陈忠孝,他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听着。肖兰又继续: “我现在是这样说了,可是当时我没有那样做。还有,再不行的话,咱们可以离婚嘛,这样不一心一意地过日子,也是没有什么意思的,可我也没有这样做。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能去离婚?”陈忠孝没有说话。肖兰又追问了一句,他缓缓地说:“我想也不至于因为这件事离婚吧,就是离婚我也——”陈忠孝说了半截,看看肖兰不说了。肖兰看看他说:“嗯,你说下去呀?”陈忠孝怎么也不说了。 肖兰见如此,毫不留情地说:“你不说我说嘛,你的下半截话是说,就是离婚我也不怕,对不对?”陈忠孝不加可否,脸上毫无表情。肖兰冷冷地一笑:“你是不怕离婚,你都把钱私藏起来已备后手了,你不是说过了嘛‘我得留后手,以备再结婚用’,你还不是说‘我现在要找媳妇,就找新媳妇’吗?” 陈忠孝听肖兰说这话不高兴了:“你咋这么能胡说八道呢?我啥时候说过这话了?”肖兰轻蔑地看看陈忠孝:“你不会承认的,可惜就是没有录音机给你录下来。否则,你是不会认帐的。” 陈忠孝矢口否认,他不会认帐的,像陈忠孝这样的人怎么会认这个帐呢? 他在社会上是个实在人,是个讲究的人,可是在肖兰面前,他就是一个卑鄙无赖的小人。肖兰又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这样做呢?”陈忠孝看看肖兰没有回答。陈忠孝他无法回答,就只好不说话。其实,他的心里也不清楚肖兰为什么没有提出和他离婚。甚至,陈忠孝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即使是他的心里从那一九九一年的五月四日,产生过离婚不过的念头,他也没有考虑过肖兰是什么感受。 说他产生过离婚不过的念头,陈忠孝自己也没有什么明确的想法,到底怎么回事,没人能说得清楚。日子就是这么浑浑噩噩,糊里糊涂地过着。 (421)谈论是非 (422)黄柳离婚 (423)兔子大战 (424)是非曲直 (425)提拔主任 (426)春节联欢 一九九四年二月九日,是农历十二月二十九,这一天,就算是除夕了,没有三十嘛。中午,肖兰家的一趟房,开始家家贴春联,粘卦钱准备过春节了。肖兰家也在这时贴春联,是陈忠孝主贴,陈志强帮忙,肖兰没有干这个差事,她在屋里准备水果、瓜子和糖块之类的事物。 陈忠孝爷俩忙乎了一阵,都贴好了,他们站在院子里端详着贴好的花花绿绿的春联。春联的横批是:福喜盈门。竖联是:春归大地人间暖,福降神州喜临门 。陈忠孝爷俩看完自家的对联,又望望其他家的对联,也都是花花绿绿的,很是鲜艳夺目,富有节日的喜庆气氛。 陈忠孝爷俩回到屋里。陈忠孝不知道怎么地来了兴致,他看看肖兰说:“喂,肖老师,过年都贴春联,这是怎么来的?”肖兰看看陈忠孝,这可是他少有的兴致和和气,肖兰心里也不想过年扫兴,就说:“我告诉你吧。” 陈志强也有兴致,说:“好,妈,你就说说,我也不知道呢。” 肖兰就讲起来了。上古的时候,有神茶郁垒俩兄弟,他们住在度朔山上。山上有一棵桃树,树荫如盖。每天早上,他们便在这树下检阅百鬼。如果有恶鬼为害人间,便将其绑了喂老虎。后来,人们便用两块桃木板画上神茶、郁垒的画像,挂在门的两边用来驱鬼避邪。 在班固的《汉书&amp;#8226;广川王传》中记载:广川王(去疾)的殿门上曾画有古勇士成庆的画像,他就是门神。到了唐代,门神的位置便被秦叔宝和尉迟敬德所取代。门联同样也是从桃符发展而来的。原来人们用桃木板画神茶、郁垒画像,挂在两扇门上。后来,画像又改成只写字的“门目”。 但门目上两边各写两字,表达内容有限,人们觉得不过瘤,便又在大门两侧再挂上两块桃木板(后改用纸),写上了字数较多、又能充分反映心愿的对子。明代朱元璋建都南京后,曾令各家贴对联,并将门联改名为春联一律用红纸书写。现在,尽管人们已经知道没什么鬼魅作崇了,但仍保留了春节贴春联的习俗一直延续到今天。只是春联内容越来越表现新时代的生活观念了。 下午三点,肖兰家开席,八个菜,三人有说有笑,真是难得呀。陈忠孝喝了不少酒,醉熏熏的。他对陈志强说:“儿子,你到东屋去,看看你王大舅家吃完没有,要是吃完了,咱们仨都过去拜年。”肖兰心里很纳闷,这陈忠孝是怎么了,今年的春节这么开心,不耍脾气了,还要去东屋拜年,真是破例了。不过,这也好,毕竟是过个太平快乐的年。 那陈志强正在青春年少之际,自然喜欢热闹,何况是老爸少有的和气,他答应一声,飞一般的出去到东屋。不大工夫,陈志强就回来了,他兴致勃勃地说:“爸,我王大舅家也吃完了,我一说,咱们家都去,他们高兴坏了,让咱们过去呢。” 陈忠孝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一摆手说:“拔脚木,走!”肖兰一家三口人来到了王家。王家是一大家子人,三个儿子,一个女儿。王大哥王文光,比陈忠孝大了十岁,五十六岁了。王大嫂廖桂兰比他小两岁。 王文光的大儿子王远,在哈尔滨当武警支队的小干部,已娶妻生女,他的妻子是药店的店员,叫范小梅,个子比肖兰矮一点儿,脸色微粉,长得不错,他们的女儿王辉莲,五岁。二儿子王辉,在大庆,是铁路工人,也结婚生女,他的妻子叫薛欢,长得人高马大。他们的女儿三岁,叫王媛媛。王文光的女儿王绾也结婚生女,在清原没有正式工作。她的丈夫叫关红启,在清原人民医院当现金员,他们的女儿两岁,叫关金。只有王文光的小儿子王建没有结婚,在齐齐哈尔市建筑部门当团委书记。 肖兰他们进屋之后,大家互相问候,互相祝贺节日快乐。王家的儿子、媳妇、孙女、外孙女,都在,加上肖兰一家,十几口人,屋里满满的,大家都非常高兴,有说有笑,好不热闹哇。王文光也喝了不少酒,也是醉眼朦胧。 陈忠孝看看屋里箱子上的乐器吉他,忽然说道:“喔喔,咱们两家在一起,开联欢会。我指挥,王大哥,你唱,还有孩子们也唱,老七,老九伴奏。” 老七、老九,就是王文光的大儿子和小儿子,是从他们家族里排过来的。 陈忠孝一说,王文光拍手大笑:“好好,我唱,咱们都唱,过节了,高兴,高兴啊。”孩子们也赞成,儿媳妇和女儿都笑,肖兰和王大嫂也笑。王文光的孙女,一个五岁,一个三岁,外孙女两岁,她们见爷爷姥爷拍手,她们也跟着拍手。 陈忠孝站起来,还站不稳,他大声说:“那好,现在,我们东西屋的春节联欢会,会,开,开始!”他说话,不成句了,他还直翻眼皮,逗得屋里人大笑。王老七、王老九,他们也站起来,王老七挎上吉他,王老九横上笛子。 陈忠孝对陈志强说:“儿子,你回家取电子琴,你也伴奏,我怎么把我儿子忘了呢?快去!”陈志强答应一声,转身回家取来了电子琴。 王老七说:“二姑父,咱们先奏《国歌》吧,然后再唱。”陈忠孝说:“好,对,咱们是中国人,就不能忘了《国歌》,王大哥,你唱,不,都站起来,唱《国歌》!”屋里的人都站起来,还真是齐刷刷的。 陈忠孝说:“预备——开始!”伴奏的三人各自操起自己的乐器,看陈忠孝的指挥,齐奏。陈忠孝右手拿着一根筷子,左手打着拍节。肖兰看看陈忠孝,他那神态古怪极了。他的脸上好像是没有表情,眼睛一动不动,有点儿望下看,嘴闭着,用什么话来形容他的神态,实在是没有恰如其分的词句。 大家都唱起来,王大哥的声音最高。每个人都严肃端庄,从内心深处发出对祖国的热爱。唱完《国歌》,陈忠孝说:“各就各位,下面,唱自由浪漫的歌儿了。王大哥,你先唱。”王文光站起来,用手一捋头发,说:“好,今天高兴,过节,我先唱,唱《骏马奔驰保边疆》和《敢问路在何方》。” 陈忠孝又继续指挥,他的神态还是那样的,伴奏的三人合奏,王文光放开喉咙,唱起来。他唱的非常投入,豪放、浑厚、响亮!屋里人都侧耳倾听,然后,给他热烈地鼓掌。接着,王老七唱流行歌曲,陈升的《把悲伤留给自己》,毛宁的《涛声依旧》,他唱的比他的父亲还好,流畅、响亮、温馨,掌声不断。然后,是王老九唱流行歌曲,刘德华的《谢谢你给我的爱》,王辉唱的是成龙的《明明白白我的心》,唱的也不错,声音朗俊、和美,掌声热烈。接着,是陈志强唱的流行歌曲,李春波的《小芳》,黄安的《新鸳鸯蝴蝶梦》,唱的很甜美,温婉,给人的感觉与前几人不同,使人心里惬意。 三个伴奏的还来几个合奏,几种乐器合在一起,也是非常好听的。后来,几个女同胞唱,肖兰、王老七的妻子和王文光的女儿唱,她们唱的也都很好,各有特色。肖兰和廖桂兰也合唱了一首歌曲。大家都唱了,下面,有三个孩子,她们都是女孩子,也比较小,关金是两岁,太小了,王文光说:“咱们大人都唱了,下面也得让我的孙女们唱一个,王辉莲,王媛媛,你们两个小姐妹唱,唱个啥呢?“王辉莲说:”爷爷,我们姐俩就唱儿童歌曲吧。”于是两个孩子合唱起来,唱的是什么,肖兰也不知道歌曲的名字。 这两个孩子,都不惧场,她们并排地站在地中央,大人们都躲到了四周,她们唱的很认真,有的时候,她们还有动作,那稚嫩的声音,别有一番风味,那些大人们都笑着听,王文光高兴地打着节拍,斜楞着他的双眼,样子很逗。 孩子们唱完了,王文光说:“孙女们,你们会跳舞吗?要是会,你们就跳一个,今天是过年,高兴,大家都高兴,你们姐俩跳一个舞,给大家助兴。”两个女孩子齐声地说道:“爷爷,我们会跳舞。”王文光听了,乐得连声地说:“哇呀,太好了,太好了,老七,老九,强子,你们给伴奏哇,来,来,来。开始。” 王文光就来指挥,陈忠孝可不让了,说:“王大哥,不是我指挥嘛,你咋也指挥了?“王文光一点头,说:”兄弟,咱们哥俩指挥,不更好吗?“陈忠孝高兴了,说:“好,好,咱们俩指挥,你们哥几个伴好奏哇。”王远说:“二姑父,您老人家就放心吧。”于是,两个指挥,左边一个,右边一个,他们都有着各自的神态,陈忠孝是醉眼朦胧,没有笑容,王文光是满面笑容,不住地点头,那王远、王建、陈志强三个演奏者,一起伴奏,这两个孩子就跳了起来,她们的舞姿,还不错,可以说是摇曳多姿,婀娜娉婷。小关金见了,也就跑下地来,加入了两个姐姐的队伍里,她就随意地舞动起来。其他的大人,拍手叫绝!这个东西屋的联欢会,开得有声有色,气氛快活温馨,别有一番风味,歌声嘹亮,笑语连连,大家都很高兴异常! (427)回到警队 (428)当了媒人 (429)三八发言 (430)母亲反思 (431)女儿婚事 (432)回门闹事 (433)教学探索 (434)文白请客 (435) 联系去向 (436)找了同学 (438)车上偶遇 (438)偷听电话 (439)公出归来 (440)关照新人 语文组有个和曾采华同时来到清原一中工作的毕业生,他是个男同志,是哈尔滨师范大学本科毕业的。这个新人叫郝国春,个子比较高,有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但眼神并不是神采飞扬,而是比较柔和的那种。他有两个小虎牙翘着,很小,一笑,才能看见。 郝国春给人的印象是很老实本分,不爱说话,问一句才说一句,他也不像是钻营者,和刘春景不是同路人,不似刘春景那般滑头滑脑,眼皮朝上的。 郝国春也不会嘘嘘呼呼地和人套近乎,不是个看风使舵的人物,他在组里,和谁好像都一样,没有远近亲疏。 郝国春没有阿谀奉承黄淑兰,黄淑兰就不喜欢他,都不拿好眼神看他,那黄淑兰的门徒、走卒顾小娟也随着其主子,瞧不起郝国春。组里的其他人,对郝国春还没有藐视的味道。肖兰见郝国春不是个奸佞之徒,对他很关照。 郝国春虽然是大学本科毕业,但是刚刚走入工作岗位,对教学的事还是一知半解的。说郝国春对教学一知半解,不是一窍不通,是因为他在大学里多多少少实习过。肖兰给郝国春讲解教学方面的有关常识,帮助他备课,把自己的教案给他看,让他参考有个路子方向。 肖兰也让郝国春听自己的课和别的组员的课,让他感性地学会怎么讲课。 郝国春新来乍到,学校安排他教高一两个班的语文课,那钱亚如也是教高一的语文组,肖兰让钱亚如当郝国春的师傅,都教一样的课,帮教起来很方便。 钱亚如一听,让自己当郝国春的师傅,她很惊讶,她说:“肖老师,我当郝国春的师傅?那能行吗?我才来四五年哪。” 肖兰笑了,说:“你来四五年,不算太少哇,你也积累了些经验哪,你年轻,你和他接近,不是更方便吗?”钱亚如还是直摇头,她担心自己不能胜任这师傅的职务。肖兰安慰她说:“你不要怕,大胆地干,还有我呢,有问题找我嘛。”钱亚如一听,她放下心来,说:“好好,肖老师,有你,我就不怕了。” 后来,钱亚如还很负责任,对郝国春很有帮助,年轻人对年轻人,有共同的语言,对教学的感受也好传达。肖兰始终是帮助郝国春,使他尽快地成长,迅速地掌握教学知识和基本功。肖兰安排钱亚如当郝国春的师傅,别人没有说什么,也理解肖兰安排是煞费苦心的,不是随随便便的。 只有那黄淑兰的嘴撇得老高,当面她不说什么讽刺讥笑的话,背后她对几个小青年说:“哼,组长大人是鬼迷心窍,瞎安排,那钱亚如当师傅,开玩笑呢。”别的小青年不说怪话,只有顾小娟,也和她的师傅一样,嘴撇得像开了裂的葫芦瓢,跟着黄淑兰一唱一和,没有一句人话。 过了几天,她们看钱亚如很认真地帮助郝国春,肖兰又进一步地扶持,郝国春进步很快,她们也就没有可说了。郝国春工作认真,踏实肯干,虚心求教,但他不善于交际,不会看风使舵,不会吹吹拍拍,是个弱势群体中的成员。肖兰就很同情他,怜悯他,处处呵护他。 一般的也没谁欺负郝国春,虽然领导不青睐他,但也不厌烦他,就是不冷不热,不咸不淡,不瘟不火。只有黄淑兰这号人,对郝国春冷眼看待,偶尔地用话旁敲侧击,再就是那顾小娟为虎作伥,用她那双不正常的对眼看郝国春。郝国春没有理会她们师徒两人。肖兰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帮郝国春,那黄淑兰师徒也不能得寸进尺。 过了两个月后,肖兰见郝国春已经走入正轨,教学的方方面面都可以了,肖兰就琢磨郝国春的个人问题。郝国春来到清原一中时,就已经是二十七岁的大龄青年了,早就该谈婚论娶了。郝国春家在嘉萨县北永丰公社,他的父母都五十多岁,是普普通通的农民,没有背景和势力。郝国春家里的生活条件一般化,他只有个姐姐,已经出嫁了。 郝国春的父亲,叫郝奕全,身材高大,体格健壮,但不爱说话,大概这一点,郝国春随父亲的性格。郝国春的母亲,叶子涵,个子也很高,但没有肖兰高,她可是个能说会唠的人,郝国春的姐姐郝金姬,比她弟弟大了三岁,她的家,在嘉萨城北的生产大队。 肖兰以前经常给姐姐他们写信,自从姐姐家安了电话她写的少了,但也不是不写,加上儿子在大学里读书,儿子经常来信,肖兰也就经常给儿子写信。肖兰到邮局是比较经常的。这一九九四年,肖兰去邮局,见收款员是个以前没有见过的年轻姑娘,长的很秀气,看样子很温柔。 肖兰见收据上的手戳印记里的名字是何中乔,肖兰猛然想起一个人来,她又仔仔细细看看眼前的这个姑娘,但她心里说:不像,恐怕是名字巧合吧。 肖兰见到了何中乔这个名字,想起了八十年代末的自己的一个语文课代表何中影来。 这个何中影,个子很高,和肖兰差不多,她长着一盘白净净的脸,虽然不漂亮,但也看着顺眼。何中影是班级的团支书,虽是女学生,却有男学生的气质和秉性,很爽朗大方,和肖兰关系很密切。说来也巧,肖兰从邮局里出来,走不多远,就碰见了何中影,师生多日不见,非常亲热。何中影在工商管理所上班。 肖兰没说几句话,就问何中影:“邮局收款员叫何中乔的,和你有关系吗? 何中影一听,就笑起来:“老师,那是我妹妹呀?怎么,你也认识?”肖兰一听,喜出望外,说:“怪不得,我看名字和你只差一个字,我本以为她和你可能是姐妹,但她长的不像你。”何中影又笑:“我和弟弟何中全长的像,都像我爸。中乔和我小妹妹何中玲长得像,都像我妈。”何中影的父亲叫何文林,是在邮电局退休的老工人,她的母亲桑书环,是个家庭妇女。 肖兰心里有谱,就问:“你妹妹结婚了吗?”何中影说:“还没对象呢,老师,你给介绍一个呗。”肖兰一听,正中下怀,就说了郝国春的情况,何中影听了,觉得不错,她说回家和父母以及妹妹说说。 没几日,何中影陪着妹妹何中乔来肖兰家相亲。但结果不理想,何中乔没有相中郝国春。肖兰觉得,这何中乔的外表和郝国春的外表,还是可以匹配的,二人的职业,也搭配,但何中乔为什么没有相中郝国春,肖兰觉得是两个问题,一是,当时,郝国春的脸上,就是在耳朵前,鬓角下边,有一条长二寸的连毛胡子,这很不好看,肖兰也没有想到这郝国春在相亲的时候,没有把它除掉。 另一个是,郝国春老实,不爱说话,就是一问一答,别无他言,给人的印象,就不是精明了。后来,肖兰听说,这何中乔在找男朋友以至于找结婚的对象,那是很挑剔的,据说,她从二十来岁,就开始找对象,现在,已经是二十四岁了,还没有找到可心之人。肖兰还听说,何中乔曾经和肖兰学校的伍宪同处过,后来,何中乔不干了,那伍宪同的外表,可是比郝国春强。 忽一日,肖兰和陈忠孝都放假,周日么。说起郝国春的个人问题。陈忠孝说:“嗨,我有人选。就是汪局长老伴的娘家侄女李玉香呀。”肖兰听了,点点头,觉得很合适。这个李玉香,个子不高,但长得很好看,精神,而且能说会道,很厉害,在二粮库里上班,是大集体的。 肖兰想,嗯,郝国春老实巴交的,需要个厉害伴侣,执掌门户,保护郝国春不受人欺负。但是,汪局长认为这门亲事不可能,人家一个堂堂的高中老师,怎么能看上一个个子矮小的大集体的临时工呢?这回,汪局长是不英明了,这门亲事还真的成功了! 这件事,汪局长的家里和李玉香本人都非常同意的,只怕郝国春不同意,李玉香没有正式工作,而郝国春却是高中老师,李玉香个子很矮,而郝国春一米七十多,这两大差距,汪局长就以为这事儿不可能的,况且,李玉香已经二十八岁了。 当然,这里面是肖兰做了大量的工作,说服了郝国春,郝国春犹豫的是李玉香比他大两岁。郝国春和李玉香相处了半年多,双方都很满意。郝国春的父母,也同意,他们主要是看儿子的意见,儿子同意了,他们也就不反对,况且,他们见李玉香外貌姣好,能说会道,看上去,人还很精明,这点儿,可以补足儿子的缺陷。那郝国春的母亲和李玉香一直谈到半夜。 他们在一九九四年的九月十八日那天高气爽,艳阳高照的秋季里的黄道吉日举行了隆重的婚礼。肖兰和陈忠孝,忙前忙后的,给郝国春节省了很大的花销。婚后,李玉香生了一个男孩郝明明,一家人生活得美满幸福。 (441)做贴心人 (442)外事能力 一九九○年起始到一九九三年,肖香到牡丹江市教育局当督导主任。这三年,她的工作是继续视导员的检查工作,除此之外,她的担子比那时候重多了。不仅仅是检查各个小学的工作,更主要的是督导,就是指导性的工作。 这督导工作,要事前有计划,写出方案,然后,下到各个学校指导。这指导,要有具体的内容,要有一定的水平,令人佩服,指导的内容,是各个学校行动的范畴和具体的实施程序。肖香做了三年,那仍然是游刃有余,精彩绝伦。她本该在一九九三年二月一日(阴历正月初十)退休,结果把她留任,直到在一九九三年年底,她辞职不干了为止。 一九九四年初,肖香去了私立小学——育红小学任教。肖香从教多年,她的教学水平和教学能力,早已闻名于整个牡丹江市。她到私立学校,是私立学校的校长慕名特意聘请任教的。一到育红小学,校长就让她教最高年级的课,还让她当班主任,肖香以自己的年龄大为由婉言推辞。 肖香只教两个班的数学课。她教的课,好得无法再形容,校长多次地让肖香做公开课,一做,就是外校都来听课。听后,人们都交口称赞,掌声雷动。有口皆碑的肖香教学,风靡全市,校领导们纷纷来聘请肖香,肖香都婉言谢绝,她就想在育红小学干几年之后,回家度晚年了。肖香不但有卓越的教学才能,还有超人的外事能力。肖香的头脑灵活,能说会道,熟悉社会,老于世故,明晰谋略,善于应付。这些,都是外事活动的必备素质和本领。育红小学的校长焦配旋也是个天命之年的女流,她任命肖香为学校的后勤主任,专门管理学校的外事活动。那肖香做这种工作,那不是绰绰有余,干起来手拿把掐吗?肖香想起来一九八三年,十月的购买白菜的事情。 那个时代,冬季没有蔬菜大棚,人们冬天的蔬菜,就是深秋时节购买白菜和土豆贮存起来。这年的白菜奇缺,而且生产队还不愿意把白菜卖给市里的职工户,他们还想抬高价格。而市里的各个单位,都是自己和生产队联系买白菜。那时,每户买白菜至少是一千斤。肖香所在的小学,是全市有名的好学校——立新小学。当时,肖香是教师,也是后勤主任,校长是个五十岁的男同志,他叫厉炎涛,他让肖香去购买白菜。肖香去了城西七十里地的抚胜公社抚胜大队去联系。 肖香找到了队长说明了来意,队长戎庆山一个劲地摇头说没有。肖香她心里急呀,全校八十个教职员工的冬菜都寄托在她身上,她岂能让大家冬天没菜吃?那日子可怎么过?肖香想了想,对生产队长说:“我们立新小学是整个牡丹江市最好的学校。各个方面都非常优秀,想必,你也听说了吧?”生产队长点头说:“嗯,这个,我知道。” 生产队长是个三十多岁的庄稼汉,人高马大,说话声洪亮。肖香又说:“我不多向你介绍,就说我们学校为了搞好学生的体育活动,不惜花费钱财,派老师和一些学生去北京参观学习,学了很多知识,回来后,进行体育活动,那活动搞的太好了,学生和家长都相当满意。” 肖香一边说,一边观察队长的神情,她见队长很注意地听,她心里似乎有点儿亮光。肖香说:“市里的孩子们都向往我们的学校,要是你的孩子在我们学校,你也是很满意的吧?我们老师都把精力用在教育和教学上,他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为自己谋福利。那真是废寝忘食,呕心沥血,你不受感动吗?” 生产队长见这个学校的后勤主任说了这么些话,真是被打动了,老师们为了学生,这样地忘我,怎么眼看着他们冬天没菜吃?况且这个后勤主任是个女的,态度这么和蔼可亲,话说得这么感人!生产队长想到这里,痛快地说:“好,你需要多少?” 肖香说:“我们有八十人,需要十万斤。”生产队长说:“这个嘛,恐怕没有那么多。我把要分给社员的菜拨给你们一些。”肖香连连摆手:“这不行,不能要社员的菜,他们辛辛苦苦一年,怎么能让他们冬天没菜吃?”生产队长见肖香这么通情达理,为社员着想,他非常感动,他沉思了片刻,然后说:“肖主任,这么地吧,我尽量满足你们的需求,至于社员的菜,我再想办法,保证让社员们冬天有菜吃。” 肖香说:“你怎么弄那么多的菜,你怎么个办法,说出来,我才放心,我才能要。”生产队长说:“你在这儿等我,我出去联系。”肖香说:“好,我等,没问题。”生产队长坐车出去了,肖香在队里等。一小时后,生产队长回来了,肖香见他满面笑容,就明白问题解决了。果然,生产队长告诉肖香,白菜已在别的队里买到了。 肖香很高兴,马上给校长去电话。校长听了,非常高兴,他在全体教职员工大会上高兴地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白菜买到了,非常不容易呀,这全是肖主任的功劳,满足大家的需求,而且价格便宜,质量特别好!”教职员工们听了,都高兴地鼓起掌来,他们心里特别地感谢肖香! 肖香回忆完,她想,到这育红小学当后勤主任,可比八十年代好办多了,那么难的事,我都迎刃而解,现在,又何惧哉?肖香凭着自己的一颗热心,运用自己的智慧,给学校办了许多好事,解决了很多难题,女校长非常满意,教职员工们也非常满意。 秋天的末期,学校维修,这也是肖香管理,她先带领后勤几人在学校各处走走,检查什么地方该维修,都需要些什么材料,一切都调查好了,肖兰就开始跑材料。她还不会骑自行车,除了走,就是坐公车,极个别的打车。许多材料肖香都买了回来,一般的是她和其他一两个人出去选购,然后,用车运回学校,她还尽量地给学校省钱,校长更加满意她的工作了,觉得自己是找到了一个干才,省了不少的心,只要是肖香出去办事,校长没有不放心的了。 这天,也是天高气爽,但有些凉意,肖香带着后勤的印秀来去玻璃厂买玻璃,学校的有些窗户的玻璃都碎了,需要换新的玻璃。到玻璃厂去买玻璃,价格上比在市场上买的便宜一些,质量也好得多,肖香为了学校节省开资,不顾劳顿,因为,玻璃厂在城外,离城十里地。到了玻璃厂,肖香谁也不认识,她从未来过,但她找到了销售部经理赖于清,和他热情地交谈,肖香是多会说呀,唠了一阵子,赖于清感觉这个女同志很可亲,唠的很热乎,就给肖香些方便,价格也更加便宜了一些。肖香买了几百块玻璃,但是,玻璃厂不给送货,而且车也不在家,都出去了。怎么办呢,这玻璃厂在郊外,哪里有车呀,肖香想了想,对印秀来说:“秀来,你在这里看玻璃,我到大道上看看,能不能截辆车,把咱们买的玻璃运回去。”印秀来听了,心里说:这个,可能吗,但他不好说出来,就说:“好吧,肖主任,你去吧,我看着玻璃。” 肖香来到了厂外大道上,看见一辆军车过来了,正好空着,她就截住,司机下来了,肖香说明了情况,司机不答应,但肖香说:“解放军同志,你们解放军最为来百姓着想了,不愧为人民的子弟兵,我们学校的好多玻璃都碎了,我必须把这些玻璃运回去上上,不然的话,那学生们不就冻坏了吗?你也不忍心吧……”肖香说了许多话,司机终于被打动了,给她运了玻璃。 十月中旬,肖香接到了肖辉的长途电话,肖辉说,肖敏的二儿子尹维礼发了一车土豆到牡丹江,一直找不到销路,土豆都烂了,要肖香帮忙解决。 肖香本来不想理肖敏家的人,既然大哥说话了,只好帮忙。 肖香联系牡丹江郊区政府的李部长,求他帮助到生产队去把烂土豆加工。 李部长和前程公社的长发大队队长联系说好,肖香亲自前往长发大队。肖香到了长发大队,正赶上队长詹贵亮的儿子詹祥结婚,肖香毫不犹豫地给队长五百块钱。队长见素不相识的肖香给五百,这礼可不小哇,真是慷慨大方,很是感动,答应给加工。 尹维礼的土豆堆,长三十米,宽二十五米,那是多少土豆哇!这土豆,已经烂得像是泥团,长发大队用自己的粉坊,把这一大堆烂土豆加工成淀粉。 然后,又把这淀粉加工成粉条,一共是三大车,足有几千斤重。 加工是完了,还是得找销路啊。肖兰又和长发队长说,请他想办法。长发队长亲自去奶粉厂,让厂长买下这些粉条。奶粉厂厂长薄万礼说:“我是奶站,买粉条何用?”长发队长说:“老兄,你有用没用都得买,你买下来,给职工做福利分。”奶粉厂不好驳了老朋友的面子,都收购了。但是,得年底分,从职工的工资里扣钱,当然,单位负责一部分,贱卖职工。一时拿不到钱,那尹维礼不高兴,要法律解决,竟然把材料发到李鸿森单位,李鸿森和肖香气坏了,这不是救了条毒蛇,开门揖盗了吗? (443) 得志前后 (444)老黄退休 (445)为人作文 (446)夜晚幽会 (447) 不嫌腌臜 (448)忠孝请客 二月二十日,快下班的时候,陈忠孝对隋文白说:“文白,今儿晚别回家吃饭了,咱们上饭店,我请客。”隋文白想了想说:“那好吧。”陈忠孝又说:“就咱哥俩,带上李惠珊。”隋文白点点头。李惠珊从外面回来,陈忠孝看看她,又招招手:“你过来。”李惠珊笑眯眯地说:“你干啥呀,三哥?”陈忠孝又招招手说:“你就过来嘛。”李惠珊走到陈忠孝身边,陈忠孝拽过她身来说:“一会儿三哥请你吃饭,好不好?”李惠珊还是笑眯眯地说:“请我吃饭,那咋不好呢,好,太好了。”陈忠孝拍拍她的肩膀说:“好孩子,你就等着吧。”李惠珊高兴地说:“那好吧,我上趟厕所,打扫干净喽。”她就走出去了。 陈忠孝望着李惠珊的背影,直到李惠珊完全消失,陈忠孝才转过身来,一边吸烟一边说:“这老娘们儿,长得好看,叫人总也看不够,又会来事儿,就是招人稀罕,我他妈的不知咋的就叫她给迷上了,一天也离不开她。”隋文白淡淡一笑:“嗯,是长得不错,那两只眼睛挺能勾人的魂儿。又会见风使舵。三哥,你的艳福不浅。”陈忠孝看看隋文白反问地说:“你不稀罕她吗?”隋文白又是一笑:“嘿,我和你不一样。”隋文白看看表说:“五点二十了,常秀香能到家了,我给她打个电话告诉一声。你不告诉三嫂一声?”陈忠孝无所谓的样子说:“我家还没电话呢,嘿,也不用告诉她。” 隋文白拿起电话拨号,他说:“喂,秀香啊,你回来了?今晚我不回去吃饭了,你和孩子们做点儿啥吃吧,我晚回去一会儿。拜拜。”陈忠孝等隋文白撂下电话说:“挺粘糊哇。”隋文白笑了:“跟自己老婆不粘糊还跟谁粘糊?你不也和三嫂这样吗?”陈忠孝冷冷地一笑:“我?我才不和她粘糊呢。” 隋文白看看陈忠孝说:“你净说假话。”陈忠孝严肃地说:“真的,我不骗你。”隋文白责怪地说:“三哥,那你可不对呀。”陈忠孝没有说话。 隋文白又看看陈忠孝,心里挺不以为然,他觉得陈忠孝喜欢李惠珊过于明显化了,一点儿都不含蓄,似乎有点儿愚蠢,不考虑影响和后果。可是他自己呢,也是喜欢李惠珊,并且也到了染指的地步,但他从不表面化,甚至在表面上对李惠珊还是很冷淡的,其不知两个人暗地里比陈忠孝还火热,这就是隋文白的高明之处。李惠珊回来了,陈忠孝抽完了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放到烟灰缸里,站起身来说:“李小姐回来了,咱们就走吧。”李惠珊嫣然一笑:“三哥,我搀着你老人家走。”陈忠孝心花怒放,列着架子等着李惠珊走过来挽着自己的胳膊说:“好,乖孩子。”李惠珊挽着陈忠孝在前面走,回过头来望着隋文白一笑,隋文白摆摆手,点点头。三个人走到粮库的大院子里,李惠珊再不敢挽着陈忠孝的胳膊,陈忠孝就有一种失落感,但是李惠珊还是挨着他走,和他说着话,好象隋文白不在身边似的。隋文白看看陈忠孝和李惠珊,一种不易觉察的冷笑出现在他那白白净净的脸上,他真是阴阴的了。 三个人来到了饭店,这个饭店不太大,而且位置也比较偏僻,但是由于会经营和饭菜的质量都比较好,所以生意兴隆,天天顾客暴满,陈忠孝他们也时常来光顾。三个人进了饭店以后,捡个僻静之处坐下。服务员小姐走过来,请他们点菜。陈忠孝拿过菜谱,先让隋文白点,隋文白推让不点。 陈忠孝就让李惠珊点菜说:“你喜欢吃啥就点啥,不要给三哥省哟,只要是你吃得满意,我花多少钱都不在乎,你可别不点啊。”李惠珊很高兴,她知道陈忠孝是非常喜欢自己,已经到了言听计从,难舍难分的地步了,花点儿钱那不是小菜一碟嘛。但她不能太放肆了,她得使些手腕,让陈忠孝觉得她完美无缺,天衣无缝,那么她的一切欲望都可实现。 她看看陈忠孝又甜甜地一笑:“三哥,还是你老人家点吧,我咋能点呢?你点啥我都喜欢。我啥说都没有,我啥都行,只要你喜欢的我也都喜欢。” 陈忠孝见如此,就不再强求。陈忠孝拿过菜谱,细细地翻阅查看,他的心里就只有一个李惠珊,他非常喜欢她,她也真会讨人喜欢。 陈忠孝看着菜谱,心里琢磨着李惠珊喜欢吃的东西。他翻看着,他挑着美味佳肴,他说:“你们都不点,我来点,我知道你们都喜欢吃啥。嗯,文白和我差不多,喜欢吃鲶鱼,沙锅炖豆腐。惠珊喜欢什么?女人都喜欢拉皮儿,锅煲肉,给你来这两个,还有,你喜欢吃小鸡儿炖蘑菇,豆角炖排骨,还有——” 李惠珊说:“行了行了,都六个菜了,咱们才三个人,吃不了,别点了,别浪费钱了。”陈忠孝看看李惠珊说:“三哥为了你,是不怕花钱的,花,有钱不花留着干啥?尤其是是给自己心爱的女人花,更是没说的,舍得。” 陈忠孝还是继续查看,继续点菜,他这么说又是这么点,隋文白不好再说什么,你点吧,你花吧,为了你的小姘,你就花吧,反正也不花我的钱。 你不像我,我在外边不管和哪个女人有事儿,但是我回家和老婆照旧,家花没有野花香,可是野花没有家花长,我不能不顾家,不能不顾老婆孩子,那可是我的老窝啊,是避风港啊,这野花嘛,不过是逢场作戏,取取乐而已。 我可不能那么花大本钱哪。你陈老三可是个糊涂虫,是个头号的大蠢驴。 陈忠孝也不知道他是咋想的,他就一个劲的点,也许是为出于对李惠珊真心实意的喜爱,不惜血本,也许是为了讨得美人的欢心,不惜失去万里江山,他呀一直点了十个菜才罢休而且几乎都是硬菜,就是价格高档的。他又点了两瓶好酒五粮液,还有什么高级饮料,高档香烟。 李惠珊见陈忠孝为自己点了这么多的美味佳肴,真是不惜血本,心里头非常高兴,感觉到了陈忠孝的的确确是喜欢自己,她就一个劲地阿谀奉承,把个陈忠孝哄得没有等到喝一口酒呢就已晕得乎了——未饮心先醉,他也似乎忘了还有隋文白在身边,竟然和李惠珊亲亲热热地唠个没完。 隋文白看着他们心里是一阵阵冷笑。隋文白心里想,这陈忠孝,别看他比我大十几岁,但他在家庭关系问题上,以至于对待女人的问题上,我看好了,他啥也不是,分不出个挺来,就知道一味地吃喝玩乐,都不想想后路。 这李惠珊,虽然有点儿姿色,不,照谁比,要是照我家秀香比,还比一比将就事儿,要是照陈忠孝的老婆肖兰比,那简直就是懒蛤蟆和天鹅,就是和我的秀香比,她也就是眼睛黑一点儿,有点儿勾引男人的味道,她那脸色,真是难看,黑不出溜的,还没有我家秀香的脸色好看呢。 嗯,这李惠珊的身段嘛,还可以,比较丰满的,高的高,低的低,比我家秀香丰满点儿,可没有我家秀香苗条。这些方面,她李惠珊怎么赶得上肖兰呢?那肖兰可是个天仙哪,浑身上下,哪都适称,哪儿哪都非常地标致,而且,是个高中老师,工资高,性格好,真是少有的美女。 可这陈忠孝,却不爱惜她,真是混蛋一个,却和这个李惠珊勾搭连环的,为她舍得花钱,却不给那么好的老婆花钱,真是糊涂虫。可惜呀,那么漂亮温柔的肖兰,竟然落到了陈忠孝的手里,过着苦日子,要是我呀,可得把她供起来哟。这真是好汉无好妻,赖汉娶仙女呀。 李惠珊站起来身,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插在陈忠孝的嘴上。她又抽出一根给隋文白,隋文白摆摆手说:“不要,我不抽。”李惠珊又是一笑,把香烟放在自己的嘴里,给陈忠孝点着香烟,自己不点,却对着陈忠孝的香烟点自己的香烟。 陈忠孝看看李惠珊,心里甭说有多甜了,他用手去拉李惠珊的手说:“来,快坐下吧,别总忙乎了。”李惠珊撒娇地说:“人家不累嘛。把你老人家照顾好才是我的心愿。”陈忠孝硬是把李惠珊拉住坐在自己的身边。 隋文白看见陈忠孝和李惠珊这样的近乎,越发为肖兰感到不平和惋惜,他的心思,都在想这件事儿,他觉得肖兰太好了,也太苦了,也太不幸了,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他的神情呆滞,眼睛看着陈忠孝那笑眯眯,色迷迷的样子,心里真是难受。 陈忠孝看到了隋文白的神态很怪,就问:“文白,你在想啥呢?”隋文白在痴迷中没有听到陈忠孝的话,李惠珊就用手拍拍他的肩头:“队长,指导员和你说话呢。”隋文白这才反应过来,他却说:“三哥,三嫂可是太好了,你可要好好地待她呀。”可惜的是,陈忠孝一门子心思在李惠珊身上,对隋文白的话,置若罔闻。 菜一个接一个地上来了,三人开始吃喝。李惠珊站起来给两位领导斟酒,她自己也倒了满满一杯。隋文白看看陈忠孝说:“请东道主说话。”李惠珊也看着陈忠孝鼓起掌来。陈忠孝咳嗽一声清清嗓子然后说道:“今天我请文白老弟和李惠珊小姐喝酒,祝我们哥仨万事如意,友谊常存。”陈忠孝举起酒杯说:“来,让我们共同举杯,干!”“干!”三个人都是一饮而尽。 (449)席间交流 (450)舞池蹁跹 (451)花情有味 (452)深夜吵嘴 (453)敲山震虎 说真的,肖兰那时也不知道他和李惠珊有那种事儿。可是,肖兰就是觉得不对劲。常秀香也是和肖兰的心理是一样的,觉得有那么个狐狸精在自己男人身边总是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自己又不能亲眼看到爆炸,只是都在朦胧之中。 陈忠孝还是不说人话:“我他妈的就不信斜,你他妈的连我回来门都不愿意开,你是咋回事儿?回来也没有个意思,你说我愿意回来吗?我不愿意回来,没有办法,不得不回来。回来也没有好果子吃,外面好歹能找到乐子,回来能找到啥?啥也找不到。” 陈忠孝说这样的话,也是他的真实心理的反应,现在,或者说是十几年来,他都是这种心境。他的这种心境,也不足为怪,他把自己的爱心和温暖,都给了他的家人,他把他的家人看成是亲人,他和他们亲密无间,他把那里看成是家,觉得那里有意思。 而他对肖兰和孩子,没有关爱和温暖,也没有把这里当成家,更没有把肖兰和孩子看成是亲人,他和老婆孩子疏远冷漠,自然觉得这里没意思。如今,他和李惠珊勾搭成奸,把爱和温柔都给了姘头,况且姘头有求于他,自然地对他温存,他们在外缠绵取乐,当然地觉得有意思。 回家,也就当然地觉得没意思,不愿意回来,但有这法律的关系存在,他又不得不回来。肖兰明白陈忠孝的这种心境,她对陈忠孝早就失去了希望和兴趣。肖兰听了陈忠孝的这样的话,心里在冷笑和鄙视。 肖兰看看陈忠孝说:“你不愿意回来就别回来啊,谁请你回来呀?家里是缺你还是少你呀?你有能耐就别回来,你愿意上哪就上哪,何必回来呢?你对我来说,一点儿都无所谓,你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不过是狗屎一块儿,不,也许是连一块儿狗屎都不如,你以为你是谁呀?你以为谁还留恋你吗?” 肖兰的话,陈忠孝听了,心里头不是恼怒,倒是感到冰凉。说来也怪,平时,他倒不在乎这个家,也不把肖兰放在心上,他没有想过,他在肖兰的心里究竟是什么分量,有他没他,肖兰会怎么想,怎么打发日子。 而眼前,他说不愿意回来,回来没意思,对此,肖兰却没有什么遗憾和悲凉,毫不在乎他的回来与不回来,却把他说得一无是处,对他毫不留恋。 陈忠孝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陈忠孝一时无话可说。肖兰轻蔑地看了一眼陈忠孝,又说话了。 这话,更使陈忠孝心里拔凉拔凉的:“你错翻了眼皮,你照镜子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别自觉儿不错呢。你在我面前狗屁狗屎都不是,我毫不在乎你,一个人到了这种人都不在乎的地步,还有什么可自得的?”陈忠孝听到这里,心里好不舒服,他不由得看看肖兰,肖兰微微地扬起脸,满脸的不屑、讥讽、冷漠。 陈忠孝他听了肖兰的这些话,觉得心里很堵,是啊,这老娘们把自己是当成啥了,原来,在她的心里,自己是没有分量的人物,有没有都可以的,这也太藐视我了,陈忠孝翻了翻眼睛,说:“你也太不把我当回事儿了,我就那么不值钱?” 肖兰听,冷笑了一声,说道:“哼,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上粮库,工作顺心了,你还能弄几个大钱,你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吗?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尤其是你能弄到几个臭钱,不够你嘚瑟的了,你把钱自己把着,一点儿都不给家里,连孩子你都舍不得给他一分,你还是个人吗?” 肖兰到这里,看看陈忠孝,见他怒气冲冲的,但没有说话,肖兰继续道:“哼,你那几吊钱,在有钱人眼里,算个什么呀,就是你有钱,我也没有高看你一眼,你这样做,我反倒更看不起你,别看我没有你有点儿钱,但我人穷志不短,我问心无愧,我把我那点儿,都用在家上了,都用在儿子身上了,你个狗屎堆,没人看得起你!” 肖兰说了这些,停了下来,斜着眼,看看陈忠孝的反应,她读出了陈忠孝的气馁,那嚣张的气焰不知何处去了。肖兰想,你说不愿意回来,你把自己看得太重了,我说了一阵,你扬拨不起来了,我还得贬损你。 陈忠孝怒道:“你看不起我,就没有人看得起我了?告诉你,不用你看得起我,有人会看得起我的,哼,我不稀罕你看得起我,我不和你撒谎,我告诉你,那库里就有人——” 肖兰打断了陈忠孝的话,鄙视地说道:“哼,也许有哪个破鞋烂袜子的能捧你的臭脚,可是你到了那个地步也太下贱了,我都瞧不起你。那个破烂货只不过是想从你身上得到点儿什么,她不会真心实意瞧得着你的,你就等着挨揣吧。呸,不要脸,下流东西!”实际上,肖兰没有任何的证据,不过是凭着女人的敏感来说的,但竟与实际相吻合了。 肖兰真是把陈忠孝骂了个狗血喷头,贬了个底儿朝上,打消了他的嚣张气焰。陈忠孝听了肖兰这一段话,太不堪入耳了,他恼羞成怒。他气得不得了,只是叫喊。肖兰又说:“至于你说回来没有意思,那就是你自己找的,你从来都是吃里扒外,二十多年了,你把光和热都给了外人,还想回到家里来找什么意思,你不是痴人说梦吗?我已经给你许许多多的意思了,可是你执迷不悟,毫不珍惜,是你自己做错了,休得怨别人,自食其果。这个家不缺你不少你,你有能耐就别回来!” 肖兰向陈忠孝叫了号。陈忠孝说:“不回来就不回来,有啥了不得的?明天我就不回来了!”肖兰轻蔑地看了陈忠孝一眼说:“说话得算数,男子汉大丈夫别不要个脸,你不回来太好了!你就钻到那个破烂货裤裆里做损种吧。呸,贱货!” 陈忠孝觉得肖兰说的太难听了,叫他忍无可忍,可他毕竟是做贼心虚:“你说谁,嗯,哪个什么破货?你胡说八道,你血口喷人!”肖兰冷笑道:“你别装糊涂,你自己干的丑事自己还不知道吗?”陈忠孝外强中干地说:“我没干什么啊。你别给我扣屎盆子。” 肖兰说:“不是我给你扣屎盆子,不是你刚才说的,你挂马子了,搞破鞋了吗?”陈忠孝气急败坏地说:“那是我气你呢,我什么也没干。”肖兰鄙夷地说:“你没干?你气我?这种事,难道是是随便说的吗?你不要出尔反尔嘛,自己说话要负责任哪。” 陈忠孝狡辩地说:“我那是让你给气的,没考虑那么多嘛,你说我没干好事,我就说干了,气你,我可真的没有什么不好的事,你不要胡说八道的。”肖兰心里想,也会有这样的情景,是一种气话,不是事实,可陈忠孝的情况,就不好说了,自己没有亲眼看到他做坏事,但直觉却告诉自己他做了坏事。 他有时不回来,即使是回来,总是很晚很晚的才回来,这种情况,就是令人怀疑的,他也不是什么大领导,就是大领导,也未必是这么个情况。肖兰看看陈忠孝,陈忠孝的表情,不是那么气恼和嚣张的,但他的神态也不好说清楚的。肖兰说:“你别不承认,你糊弄鬼哪?” 陈忠孝说:“你不要抓住话把不放,你说我挂了,搞了,你也没按到床上,抓着才算哪!”肖兰呸了一口说:“抓什么抓,你以为谁不知道吗?告诉你,你们库里早就传开了,你真不要脸。”陈忠孝强词夺理说:“你别瞎编,你骗我,我自己清楚,我没有做坏事,我可是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哪。” 肖兰是郑重其事地说:“你别以为你做了丑事没人知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陈忠孝怯懦地说:“我不怕,我没有。”肖兰冷冰冰地说:“你就别装了。”陈忠孝还是不承认,他反反复复地强调,自己什么坏事也没干,是肖兰强加在他头上的,给他扣屎盆子,是一种诬陷。实际上,肖兰也真不是有真凭实据的,她上哪儿去抓啊,她也没有去抓呀,这种事,也不是说抓就能够抓到的。肖兰也不过是敲山震虎而已。陈忠孝见肖兰没有说出真凭实据,他当然不承认了。肖兰这边是没有抓住什么把柄,可是常秀香那边却有了意外发现。常秀香说,有一天,她因为买了点儿鸡蛋就早回来一会儿,当她开门进屋之后,就看见隋文白和李惠珊两个人脸对脸地唠嗑,样子非常亲近。别的动作没有看见,但这也能说明一些问题。 常秀香说是在她的追问下,隋文白不得不承认了事实,并保证今后不再发生类似问题。肖兰就问她陈忠孝和李惠珊有染之事,常秀香摇摇头。但是,肖兰从她的神态中发现她在说谎,她和隋文白都不可能说出来,更不能为肖兰作证。 (454)整治酒疯 (454)整治酒疯 (455)善意提醒 (456)新的成果 (457) 碰见书记 五月二十八日,肖兰到粮库去打电话,和姐姐肖香联系一下陈志强毕业分配去向问题。眼看着五月份也过去了,六月份即将来临,陈志强也就到了大学毕业的时候了,他没有考上研究生,就得安排工作去向问题。 一九九四年暑假,肖兰和陈忠孝去了牡丹江,和姐姐已经做了儿子毕业去向的初步安排,现在看来,这些安排都要用上了。肖兰想和姐姐联系一下,什么时候去牡丹江找王有林具体办陈志强的毕业去向的有关事宜。 这回去的话,就得动真格的了,所以,事先都要和姐姐商量妥当。肖兰和陈忠孝走到粮库的大门时,前面不太远处有个大个子向这边走来。陈忠孝指着这个人说:“你看,前面那个大高个子,就是我们的王书记。”肖兰顺着陈忠孝的手指方向,又注意地看看那个大高个子,她看那个大高个子走得比较慢,稳稳当当的,可见,这是个正统的领导人物。 肖兰说:“喔,你给我介绍介绍,我认识认识他,你不是说,他这个领导很好吗?”陈忠孝说:“好,走,咱们去迎迎他,你和他说说话。”肖兰点点头,答应了一声。他们两个人朝王书记走去。 这个王书记,叫王洪贵,是今年年初调来的,原来那个徐主任退休了。 王书记是从农村的粮库调到清原一粮库来的,他调来了,家也就搬来了,在粮库附近住。等要走到王书记身边,肖兰又仔细地打量一番。王书记是个大高个子,长得很壮实,大脸,大手,大脚,像个农民干部,他的脸上的长相就很一般化了,也是农民的模子。 肖兰看王书记有点儿好低头,人们的俗话是说“仰脸老婆低头汉”是最难斗的,但是听陈忠孝他们议论,这个王书记还是对人不错的,能为下面的群众考虑。肖兰家没有安电话,打电话就很不方便,王书记听说后就让肖兰在粮库打,说是孩子的毕业分配去向是大事,随便打,因此,肖兰才来粮库打电话。 自从王书记允许肖兰来库里打电话之后,肖兰是来过几次给姐姐打电话,也就是有事情要说要办,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要说要办,如果只是问候之类的情况下,肖兰是不来打电话的,也要有所节制,不能乱来。 即使是这样,警队里一个副队长王笑武,还说三道四,当然,他只是背后嘀咕,再他不知道是王书记允许的,他就到王书记那里去汇报这件事,结果,王书记把他挡了回去,说:“你不要说了,这事我知道,是我允许陈忠孝家属来打的,他家孩子毕业分配是大事,我们不应该支持帮忙吗?别的咱们帮不上,打点儿电话算啥?” 这王姓队副本来想去使坏,也想讨领导的欢心,结果弄了个狗抢屎,里外不是人,自讨没趣,他好生气恼,但也无可奈何。这大领导发话了,谁再也不敢说什么,自讨没趣了,其他的人没有说的。 王书记是年初才来库里的,肖兰并没有见过他,陈忠孝给他们做了介绍。 肖兰和王书记握握手,笑着说:“王书记,您好!”王书记点点头说:“好,你也好!”王书记一见肖兰,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关于陈忠孝和肖兰的故事,他来了几个月,也多多少少地听说了一点儿。他见肖兰高挑的个头,匀称的身段——多一分,即显得丰盈,少一分,即显得瘦削,而这肖兰却是即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这就很难得,王书记想来这肖兰也有四十多岁了,却有这么一副恰到好处的身段,叫人难以想象。再看看肖兰的脸,那不像是一个四十多岁女人的脸,即使是风韵犹存,也难以媲美。她脸,大小也恰到好处,不过大也不偏小,即不圆阔又不狭窄。那面色,不施傅粉,不抹胭脂,却是白净,微微地透露出一抹粉红之色。 再看那双眼睛,黑黑的,亮亮的,像两颗明珠镶嵌在额下,上面各有一弯柳叶眉,那眼里,犹如两潭秋水,深邃望不见底。那眼神,万种风情尽堆眼角,温文尔雅,热忱浓烈。还有,那一幢高耸而挺拔的鼻子,似翕翕而波动,给人以灵慧之气。鼻子下面的嘴儿,不薄不厚,红润如酥,唇线分明,似有无穷的魅力令人望而却步不前。还有,那手,白皙而润滑柔和,就在和它一握之刹那,使人如熨斗熨过一般地舒适神怡。 王书记看罢,心里说:哦,这比传闻还要美上十倍!这王书记也就是四十多岁不满五十岁,这几十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子,真是大开眼界了。这么个可人儿,那陈忠孝怎么还不知道珍惜?真是混蛋一个! 肖兰看看王书记又说:“听陈忠孝说库里来了个新领导,对人和蔼又可亲,我今天一见果然是,王书记真是随和,我觉得不受拘束。”王书记听了只是笑笑:“咱也是一个老百姓出身哪,能有啥了不得的,都是同志嘛。”肖兰摇摇头说:“那可不一样,有的领导可不是像您这样。” 肖兰这几句话,在王书记听来,那确如莺歌燕语,动人心魄。而这句话的内容,又是说得恰如其分,即赞许又不媚谗,即热忱又不虚假,让人听了,心旷神怡,温暖舒畅。王书记心想:这肖兰不但相貌如花,待人也得体,还是个知识分子,真是难得的妙人哪。 可惜陈忠孝这小子,得了个天人,不知疼爱,还和她不离不即的,真是头号的大傻瓜,蠢货!王书记和肖兰这短暂的接触,他对肖兰的印象好极了,他对肖兰充满了同情和尊重。王书记又说:“肖老师,今天来有什么事儿尽管说,看需要大哥帮助的我一定帮助。” 肖兰点点头说:“谢谢,我是来打电话的,就是孩子要毕业了,去向问题和我姐姐联系一下。”王书记也点点头说:“嗯,这可是个大事,现在呀也是不太好分配啊。”肖兰叹气地说:“唉,可不是,所以,我想和我姐联系一下看看。”王书记诚恳地说:“打电话,你就尽管打吧,别的忙帮不上,这点儿小事儿没问题。还有什么你尽管说。” 肖兰笑笑说:“没有了,这就谢谢了。” 王书记一扬脸说:“哎,不用客气。”肖兰感到很温暖就说:“ 这就行了。”王书记笑了笑又说:“看样子肖老师是个好脾气,当老师的就是应该有个好脾气有耐性。” 肖兰又笑着说:“你说的很对,学生什么样的都有,老师就得耐心地对待。” 陈忠孝笑着说:“嗯,她的脾气是很好,不像我,我好发脾气,人家不和我一样见识。”王书记看看肖兰,又看看陈忠孝说:“你耍啥,人家啥不比你强,人家要文化有文化,要品德有品德,你小子可不要不知足哇。”陈忠孝也笑了,点点头不吱声了。 王书记又说:“肖老师,我来的时间不太久,但是我知道陈忠孝的脾气是不好,以后他要是不好好的,乱发什么臭脾气,你就告诉我,我来收拾他,看他还敢不敢了。我们哥们挺不错的,谁有啥说啥,你就不用外道。” 肖兰点点头也笑着说:“啊,有王书记给我做主,我看他也是不敢了。”王书记哈哈大笑起来。自从肖兰整治了陈忠孝和碰见了王书记以后,陈忠孝倒是收敛多了,没有再耍酒疯,回来也不是太晚了。 王洪贵书记,给肖兰的印象很好,也就是说,粮库的领导,除了孙志洪之外,就是这个王书记了,但这两个领导,给肖兰的感觉还是有所区别,那孙志洪,给人的外表,比王洪贵帅气,孙志洪偏于魁梧,俊朗,而王洪贵给人的印象是偏于高大,朴实。 还有,孙志洪爱说爱笑,活泼幽默,而王洪贵却是不多言不多语,和蔼可亲。正因为这样,还有他们二人的传闻,都给肖兰好的感觉。到了春节之际,肖兰对陈忠孝说:“我看,王书记这个人很好,对咱们儿子的毕业分配问题,是大力地支持,咱们就着这春节,去他们家看看。” 陈忠孝听了,也是非常地赞同,他说:“好,明天就去。”肖兰和陈忠孝去王书记家,并不是那类溜须拍马的人物的味道,他们是真心实意的感觉这个领导的好印象,一种尊重和亲近的意思。想那陈忠孝和肖兰都不是嘘嘘呼呼的人物,否则,他们不会上不了大菜板子的。 到了王书记的家里,王书记却感到意外,但他很高兴,大概,他也能理解陈忠孝夫妇二人来的意思,真诚的。王书记的老伴南宫菊也在家里,她也很高兴和热情,等她的丈夫向她介绍之后,她更加热情了。南宫菊看到肖兰这么漂亮,说话得体,温文尔雅,她真是喜出外望,连连地夸奖:“啊啊,这肖老师,可真是漂亮,人又是这么温和,还是个高中老师,太带劲了,忠孝,你可是太有福气喽。”肖兰看看这个朴实的家庭主妇,微微地笑了。 (458) 拓宽领域 五月中旬,学校组织学习了《教育学》和《心理学》。其中,有一个内容是有关非智力因素的论述,大家很感兴趣。学习之后,南校和西校的语文组合一,进行了讨论。南校的语文组有八人,西校的语文组有四人,一共是十二人,比原来多了。南校有:李长富、郝国春、钱亚如、何金祥、栾成金、巩志成、白棋、赵川。西校有:肖兰、刘春景、顾小娟、苏景春。这十二个人,只有李长富和肖兰的年纪大,其他的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 李长富还让肖兰来主持讨论,肖兰没有答应,她坚持让李长富主持。一则,李长富比自己大五岁,对老大哥应该尊重。二则,南校的人多,西校的人少,又是在南校学习的,也应该让李长富主持。李长富见如此,不好再推辞,他就主持了讨论会。这样的话,李长富就请肖兰先谈。 肖兰这个不能推辞了,她扫视了全体人员,说道:“这个非智力因素,其实我们早就接触了,只是没有重视它,没有把它列到日程上来罢了。非智力因素包括的情感、动机、兴趣、意志、性格、气质等,我们也无时无刻不运用它,但是,我们没有专研它,这在以后,我们要专研它。” 肖兰说到这儿,停了下来,大家也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大家议论了一会儿,肖兰又说:“这些非智力因素,作用也是很大的,我看哪,它们也不比智力因素差,用的也不比智力因素少。既然如此,今后,我们要把它同智力因素很好地结合起来,共同运用于教学上,而且,我们要总结经验,写出论文来,这不拓宽了我们研究的领域吗?” 大家听了肖兰的话,都表示赞同。李长富说:“肖老师说的太对了,其实,对于非智力因素,它就是与智力因素同时存在,我们真是没有重视它,今后是得重视它啰,好好地运用它,研究它,拓宽我们的教学领域,这真是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啊。” 青年教师钱亚如说:“你们老教师都没有重视和研究,我们小青年更不用提了,非智力因素都包括什么,原来也不知道哇,现在才知道,这些方面,可不早就存在吗?”青年教师栾成金说:“看来,我们今后就得重视非智力因素了,老教师,你们研究出成果,我们好学习呀。” 其他的年轻教师也都议论,他们也都同意栾成金的看法。白棋说:“我要是研究,我还不会怎么研究呢,我就等两位老教师写出论文,我好学习学习。我刚来教学不久,什么都不明白,更得虚心学了。”肖兰笑了笑说:“其实,你们也是每天都接触,只是原来没有了解它的理论,也就没有意识到它,现在,学校组织我们学了它,了解它了,就好办了。” 大家就是觉得肖兰说的都是每个人心里想说的话,只有肖兰才能把这心里的话,具体地说出来,他们都很佩服肖兰。原来,肖兰在南校的时候,有几个年轻人,等到她去了西校后,又来了几个年轻人,这几个后来的年轻人,对肖兰不那么熟悉,但她的故事,他们都听说了,心里对肖兰都有个非常好的印象。 而今天,肖兰来到了他们的身边,又是这么地健谈,很有见识,他们都亲身体验了肖兰的能力,真是鹤立鸡群,与众不同啊。肖兰又说:“通过这次学习非智力因素理论,我心里更是明朗化了,也对过去接触的非智力因素进行了回味,心里就有些谱了,研究它,还不是那么陌生的,也不是那么难的,只要你注意,它就听你的摆弄了。” 李长富点点头说:“嗯,肖老师说的真是那么回事。这个嘛,不难,不难哟。”李长富说完了,那十几个年轻人都点头赞同了。 肖兰又说:“以前,我们是对它没有认识,即使是无处不在,我们也没有在意它,今后,我们要有意识地运用它,潜心地研究它了。”大家听了,感觉很对。李长富说:“对呀,对呀,今后,我们就有意识地看待它,运用它,对我们的教学是大有益处哟。”这次谈论,提高了大家对非智力因素的认识,组里统一了看法,今后,有意识地用非智力因素,潜心地研究它,然后,写出论文。当然,组里的成员一致希望肖兰先实践然后,写出论文来。 肖兰回到了西校之后,她在每天的教学中,有意识地运用了非智力因素,她对非智力因素的每一项内涵,都进行了研究,逐个地重用它们,对它们的运用,都进行了分析,总结,整理,然后,逐一地做了笔记,积累起来。 为了加强非智力因素的运用,提高它们的作用,肖兰运用自己的智慧,想了些办法,使之更加活跃起来。比如,提高学生的兴趣,肖兰在讲一篇文章的时候,根据文章涉及的内涵,肖兰将自己綉的窗帘挂在黑板上,让学生直观它,那上面,有艳红的梅花,翠绿的竹子,漂亮的孔雀,褐色的山石,引起了学生们的极大兴趣,教学效果格外显著。肖兰就是这样潜心地研究非智力因素的作用,收效极大。六月五日,她写了论文,拓宽了领域,获得了省级奖励证书。肖兰的论文是《非智力因素在语文教学中的培养与运用》,下面,是这篇文章的节选:学生的学习因素,分智力因素和非智力因素。智力因素是指人认识、理解客观事物并运用知识、经验等解决问题的能力,包括记忆、观察、想象、思考、判断等。非智力因素就是除此以外的情感、动机、兴趣、意志、性格、气质等。这两者是互相依存、互相辅助,是辩证统一的关系。我们对学生的智力因素的培养和运用是极其重视的。 对非智力因素的培养和运用也不能忽视。因为它有独特的个性和功能。 在某种程度上说,其作用不小于智力因素。那么,我们怎样培养与运用非智力因素呢?非智力因素中的兴趣是其他非智力因素的前提和基础。没有它,别的非智力因素起不了作用。因此,我主要就兴趣来谈对非常智力因素在语文教学中的培养和运用。什么是兴趣?“它是指一个人力求认识某种事物或从事某种活动的意识倾向。”兴趣一旦被激发,就会使人强烈的注意,产生紧张愉快的情绪以及主动的意志努力等心理状态,它推动人们去获得知识和进行工作。首先是开阔了眼界,丰富和发展了精神生活,并培养了道德情操。但热衷于从事不良活动的兴趣会妨碍学习和工作,甚至导致一个人走向犯罪。因此,人们应该掌握兴趣的发生和发展的规律,以便培养具有优良品质的兴趣。要想培养兴趣就必须将教学艺术与其他艺术手段结合起来。所以,这对教师的要求就更高了,他不仅有博学、庄重等素质,还要有艺术家的某些才能和手段,并把这些用于教学上。 具体做法如下。 1借助演员的表情动作 在影视剧中,演员的表情动作占有很大的比重。剧情中的某些细节与人物的内心隐私,很多是靠演员的表情动作来展示的,能收到“此时无声胜有声”的绝妙效果。我们把这种艺术手段移植到语文教学中。 2借助朗读的抑扬顿挫 抑扬顿挫地朗读文学作品那是异常动人的。 这要求朗读者的情绪必须进入角色,酿造出一种特定的情境,以满腔的激情有节奏、有抑扬、有顿挫地朗诵,将作品的内涵完全融化在他那铿镪有力或甜美温柔的语调之中了。学生的非智力因素得到了培养与运用。 3借助相声的幽默诙谐 相声是曲艺中的一种剧目,以其幽默诙谐为人民大众所喜闻乐见。 现实生活中许多东西,无论是正面的还是反面的,都可以用相声的形式表演出来,同样给人以美的享受,鼓舞人,教育人。我们语文教材中的某些篇章,完全可以这样做。 4借助评弹的说唱结合 评弹,是曲艺中的一种,流行于江苏、浙江一带,有说有唱,由评话和曲词结合而成。学生在这种美的熏陶下怎能不兴趣大发?除了上述四种方法培养和运用学生的非智力因素外,还有其他方法。 肖兰的这篇文章,很有开拓性,对目前的语文教学大有作用,高三部的几位年轻教师看到后,深受启发,他们都说:“好,好,肖老师的这篇文章,我们就照里面说的方法去实践。”他们真的是实践了,当然,有的适用于新课,但不适应复习课。然后,南校的一年级二年级的老师,也都去实践了,他们收到了非常好的教学效果,大家更加佩服肖兰了。后来,校长贾瑜安也读了肖兰的这篇文章,他觉得很有新意,就在全体教师大会上推荐了这篇文章,他让各个学科效仿,当然,要结合各科的特点了,效果都是很好的。 (459) 四年大学 牡丹江工学院成立于一九五八年,是黑龙江省第一所以农机专业为主的工科本科院校。牡丹江工学院地处牡丹江市南部郊区,通往四丰山的南端路段,在火车站坐六线公交车,到工学院站下车即到,它属于向阳区管辖。 一九九一年九月十日,陈志强在肖香、肖霞、肖华和母亲肖兰、父亲陈忠孝的护送和陪同下,来到了牡丹江工学院报到。办完了缴费等相关事宜,几位亲人和他一起到了宿舍。这个宿舍,比较大,一共住着十个新生,陈志强被安排到阳面的床位,是靠窗户下的西南角,他还觉得很舒心。 这种安排,并不是他的幸运,而是姨舅们的力量所致。陈志强的家乡有十几个在校生,他们听说来了家乡的新同学,都来看望,在千里之外,看到家乡的同学,那是格外地亲热。在校生是:柳先清、高富成、赵同海、那瑜兰、于如机、马娴春、田家祥、佟井川、李福印、银山、郭宝库、红惠敏。 这些同乡同学对陈志强说:“咱们是同乡,今后在一个学校读书,我们是先来的,对这里的情况比较熟悉,你是刚来的,对这里很陌生,有什么困难说话,我们来帮助你。”陈志强很高兴,对同乡的在校生表示了真诚的谢意。肖香等人也和他们亲热地交谈,对他们的热情和关心表示了感谢。 然后,肖香他们几人带着陈志强到肖香的熟人那里去联络,请他们关照陈志强,那几个熟人都很热情,表示一定关照。一切都安排就绪,肖香他们登上归途。肖兰对儿子是叮嘱了再叮嘱,陈志强告诉母亲放心。从即日起,陈志强就在牡丹江工学院安身四年。 第二天,学院对新生进行了十五天的军训,每天都是很紧张,也很疲倦,一切行动,都是军事化的。磨练他们的意志。 陈志强所学专业是锅炉系,班里一共是三十二个同学,其中有他家乡的一个女同学,家在清原镇南十五里的团结公社团结大队。这个女同学,名叫李同嘉,个子较高,面目清秀,很成熟的一个女孩子。这年上牡丹江工学院,陈志强二十二虚岁,是班级里最小的一个,他还长着一张娃娃脸,白净,细嫩,在别人看来,他就是个小孩子。 临来牡丹江时,肖兰给儿子买一套深蓝色的西服,那陈忠孝曾经说儿子考上大学,他出钱给买衣服,结果他都没有舍出来一分钱,更谈不上西服了。 钱花在老婆孩子身上,陈忠孝是一分都舍不得,他可尽情地给小蜜花钱。 陈志强到了这牡丹江工学院,也是立志要好好地进步,他在信里给母亲讲了他的励志图强。他还给读过三年书的清原一中领导写了一封信,信里除了问候感谢领导之外,就是表白自己来大学的励志图强的意愿。这封信,直接邮给校长靳启生的,不知道靳启生给没给别的领导看,可他把这信给了肖兰,还夸奖了几句。 陈志强开始阶段,在大学里还是很要强的,他能够认真地学习,也想学好本领,毕业后工作上能受益。他从一个小小的城镇,来到了中等城市,也可以说是来自于农村,他在家乡那个小地方,也没有什么大的见识,视野还是狭窄的,他没有成熟的为人处事本领。他没有离开过家,这可是头一次,什么事情还不会应付,但环境造就人才,他得适应所处环境的需要,否则,无法生存下去。 但是,也不能说他一点儿为人处事的能力都没有,这可能有天赋在内。 尽管陈志强到大学里有励精图治的意愿,也许他也想突出一点儿,可是,档案里又没有他出类拔萃的记载,他又年龄最小,所以,他在班级里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学生,没有任何的职务。 其实,肖兰也不想儿子在班里有什么职务,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即可。 肖兰的意思,是想儿子大学毕业后考研究生,他的年龄小,可以继续深造,读得学位越高越好,时代不同了,现在是讲学历的时代了,只是一个大学本科,远远不能适应好工作的需求。肖兰把自己的意愿和儿子交待了,让他从入学起始,就要把学习搞好,以备毕业考研究生,肖兰告诉儿子,你能考到哪里,就供你上到哪里。儿子是经常地来信,都是邮给母亲的,他没有一封是邮给父亲的,母亲离他近,母亲也是经常写信给他,父亲极少地写信给他。但是,陈志强的信,一般的都是写给父母的,他在信里汇报自己的情况,也汇报自己的思想活动,还谈和姨舅们相处的情况。放寒假,陈志强回家,给肖兰的感觉,他是进步多了,也懂事多了。 陈志强告诉母亲,这个学期,他的生活用费是六百多元,肖兰觉得他没有铺张浪费,还是保持了节俭的风格。生活费,肖兰没有直接给儿子,而是放到姐姐那儿,陈志强星期礼拜到姨家舅家去,可以随时随地取生活费,肖香都有详细记录,她也把花销情况告诉肖兰。 一九九二年的暑假,陈志强没有回家。一九九三年的寒假,他回家了。 肖兰发现,儿子有点儿胖了,她心里很是放心。陈志强把头埋在母亲的怀里,说:“妈,我想吃香蕉。”肖兰马上到街里给儿子买了一大串香蕉。肖兰从这小事上,看儿子没有挥霍,儿子走时,家里有奶粉,他还带着。 从这年以后,陈志强不喜欢把生活费放到大姨家,肖兰就直接把钱寄到他的学院。肖兰逐渐地发现,儿子不像以前那么节省钱了,花的逐渐多起来。 暑假,陈志强回家,对母亲说:“同宿舍的人说,‘你家就你一个,你还省什么?’”从这句话里可见,陈志强是受了同宿舍人的蛊惑,开始变了。 他同宿舍有十个同学,他们按年龄排列,不叫名字,都老大、老二、老三往下排叫,到陈志强是第十个,叫老十别扭,叫叫他阿强。这十个同学,都是他们锅炉系的同班同学,除了陈志强外,他们是:游兆吉、匡华、关尚春、丰有成、王端礼、华岩祥、冷明智、段青连、尹前。肖兰发现儿子确实手脚大了,家里有奶粉,他也不再带走了。 等到一九九四年寒假,陈志强又回家了。肖兰发现,儿子的钱花得比过去多了一些,但还不是很多。肖兰听儿子的话里话外,说他平时吃些红烧肉,这个菜比较贵的,后来他说:“不吃这个,就好像什么也没吃似的。”肖兰还发现,儿子的深紫色线衣,又是油腻腻的又是发滞,还有很浓的男子气味,这无疑,可能是半年都没有洗。儿子显然是变得馋和懒惰了,肖兰心里很不好受,怎么能变得这个样子呢?为什么不学好呢?当然,这毛病都不严重,可也是沾染了不良习惯啊。肖兰对儿子进行了教育,到假日结束,儿子走了,肖兰放心不下。 五月劳动节那几天,陈志强竟然回来,这也没几天假啊,为什么回来?肖香来电话说,他要回来,大家劝他,他不听。陈志强回家对肖兰说,就是想家,不回来不行。肖兰觉得是不是有什么情况,陈志强只是说买裤子时,丢了一百块钱,很上火。 肖香的一个朋友曾辰路,他的年龄和肖香差不多,可能比肖香大个两三岁,他在工学院当教师,是不是教授,肖兰不清楚,他的妻子武秀芬在工学院的图书馆上班,肖香把陈志强托付给这对夫妻,他们很关照陈志强的,特别是武秀芬,特意给陈志强在图书馆安排哥位置,方便他的学习。 有一年,大概是陈志强大三的暑假,肖兰去了牡丹江,也就是为儿子毕业去向做努力的那年,肖香和肖兰去了曾老师的家里,他们夫妻都在家里,肖兰给他们夫妇买了礼品,大概是啤酒之类的礼品。武秀芬说了她眼中所见的陈志强的形象,她说:“这个孩子,很老实,我看到他去图书馆里学习了。” 到了最后一个学期,陈志强花了一千多块,他说是毕业了有活动。肖兰听学院的肖香的朋友说,给陈志强方便去图书室学习。陈志强有志考研究生,也做了准备,补习了,但没有考上。肖兰无法知道儿子四年在大学的全部情况,尽管他手脚大了,懒惰了,但还是合格地毕业了。 在陈志强毕业后,八年了,肖兰又去了牡丹江,她听弟弟的儿子,自己的侄儿肖石岩说,在陈志强读大学的那几年里,陈志强也去过游戏厅打过游戏,但究竟去了多少回,肖石岩也不清楚。肖兰听了,心里不是味道的,这个游戏方面的事情,儿子是不应该去的。 在儿子去世后,肖兰发现了他的《生肖日记》里有这样两段话: 我要证明我的实力,我决不容忍任何人瞧不起我,我一定要做出成绩,我是有水平的,我一定会成功的。(1993年11月4日)毕业分配是人一生世界中事业的转折点,婚姻是人一生精神世界的一个转折点,把握好机会!(1993年11月7日)从这大学期间的两段誓言里可见,儿子的大方向还是很对的! (460)三家照顾 (461)九九归一(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