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门贵嫁》 第一章·疾风 第二章·骤雨 第三章·贵人 第四章·功劳 第五章·傻子 第六章·交锋 第七章·来客 第八章·狗叫 第九章·有病 第十章·刁难 第十一章·告你 第十二章·骂谁 第十三章·打你 第十四章·休书(公子小善和氏璧加更) 第十五章·骄矜 第十六章·廉耻 第十七章·光芒 第十八章·作妖 第十九章·找人 第二十章·姨母 二十一章·厌倦 二十二章·信邪 二十三章·随意 二十四章·攀亲 二十五章·立功 二十六章·所求 二十七章·逼人 二十八章·是谁 二十九章·有趣(birdstalk和氏璧加更) 第三十章·本事 三十一章·强者 三十二章·回去 三十三章·故人 三十四章·完了 三十五章·来换 三十六章·泄密 三十七章·不见 三十八章·磕头 三十九章·领情 第四十章·帮忙 四十一章·交易 四十二章·捡宝 四十三章·急湍 四十四章·私心(干脆不要名字了和氏璧加更) 四十五章·哄劝 朱元的确是不希望跟李名觉扯上太多关系,她此刻正坐在苏同知对面,苏同知才知道这件案子还牵扯到朱家的时候,着实是犹豫了很久。 同样是在官场混的,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当地有什么人家姻亲是谁,这些都是他们必做的功课,他当然知道朱家是大族,族里如今有七人都在当官,而且姻亲多是有权势的,尤其是盛家。 盛家是朱正松的岳家,盛老爷如今更是已经是国子监司业,且兼太子少傅,是东宫班底。 太子地位稳固,谁不给东宫的人几分薄面? 就算是朱元帮他治好了儿子,而且找到了女儿,又帮他剿了土匪,他也没想要管这桩案子的。 说到底那不过是一群土匪,他要是想的话,能让杨蔼然死的没有半点波澜。 杨蔼然一开始招认的时候,他是下意识想要跟朱家联络一下,然后把这段供词抹去的。 谁知道他刚把这个想法给朱元冒了个头,就被朱元给惊住了。 朱元竟然让他秉公办理。 秉公办理是什么意思? 那就是去抓朱三老爷来问案,彻底把这件事公告天下的意思。 这可不是小事啊!当初那件案子真要是冤案的话,牵扯到了前任知府,还牵扯到了朱家,这里头可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牵扯出来。 朱元这是,专打算跟青州的知府过不去啊?! 现任知府给弄下去了不算,竟然还想把前任知府的罪责也一同给追了?! 这胃口是不是也有点太大了? 似乎是看出苏同知的犹豫不安,朱元抬起头笑着看了他一眼:“怎么了?同知大人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吗?” 废话,他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大对。 一开始把朱元当成神仙,可是现在看来,他好像成了朱元推出来专门对付朱家的棋子了,他能觉得对吗? 苏同知咳嗽了一声,还是没有否认径直道:“朱姑娘,有句话我也不知道当不当说,俗话也说家和万事兴......” “苏同知还是不要说了。”朱元脸上的笑意消失:“朱家做错事在前,您是百姓父母官,若是连您都不替百姓伸张正义,那么有冤屈的人该如何办呢?都学杨蔼然上山落草吗?!若真是这样的话,何必费心费力的去剿匪呢?这匪患是永远也清除不完的。” 这一番话就说的实在是让人脸面有些挂不住了,苏同知面色难看,他现在终于确定了,朱元之所以要把孟符拉下来,是因为孟符跟他不同-----孟符不倒的话,后台够强硬,哪怕是朱元有的是本事,也奈何不了孟符左右孟符的决定。 换成他就不同了。 苏同知有些被算计的不爽,没好气的说:“当年的事都过去那么久了,现在再翻出来,也有许多对不上的地方,恐怕也不能定朱三老爷的罪......” 小女孩真是太天真了,以为什么事都能用凭据两个字就解决吗?他皱着眉头说:“你恐怕不知道,就算是我报上去了,这件事说不得也会被压下来,到时候你成了朱家的罪人,而本官也恐怕要被人记恨......” “同知大人是在担心盛家吗?”朱元笑了笑,垂头看着自己手里握着的一卷纸微笑:“是啊,我父亲的新夫人乃是京城明珠盛珍珠,谁不为了这位新夫人卖我父亲和朱家几分薄面......” 哦,对了,忘记了,这位新夫人是朱元的继母。 苏同知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声气:“朱姑娘,我知道你大约是受过很多委屈的,可是这世上的事,有时候就是形势比人强,你既然有这一身不凡医术,何不想开些,从此海阔天空呢?” 朱元听这些话已经听的耳朵生茧了,她一双似狐又似猫的眼睛里现出一点不易见的冷厉来:“同知大人是在担心什么呢?” 当然是担心自己的官运了! 苏同知皱着眉头:“朱姑娘,你年纪还小......” “同知大人,我们来谈个交易吧。”朱元将手里的一沓纸递过去,微笑道:“您不如先看看这个?” 苏同知被她这样的眼神弄的心里竟然也有些发慌,狐疑的伸手接过来,才拿到手里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有些失态的问:“你这是......这是从哪儿拿到的?!” 朱元手里的是他当初在前任知府还在的时候,借助修建青州河堤的事,私自贱买农户田地的证据。 可是他当时就后悔了,而且也收手了,没有敢再继续下去。 他的官位来之不易,他心里清楚的。 为什么朱元竟然连这些也都知道?! 这究竟是哪里来的妖怪啊?! “同知大人不必这样看着我,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凡事只要做过,必定留下痕迹。”朱元背着手站起来:“我还是那句话,我们谈个交易吧,您也瞧见了,李大人和京城的王太傅都是站在我这边的,跟我合作,是双赢的事,何乐而不为呢,您说是不是?” 苏同知说不出不是这两个字来。 眼前的这个小姑娘简直是多智近妖,凡事都被她给算尽算绝了,如果她是个男儿身,只怕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他收回这点胡思乱想,紧紧握住手里的纸,苦笑了一声说:“我有说不的权利吗?朱姑娘从开始挑上我,我就无法拒绝了吧?” 也不知道是走运还是背运,这样的事也能被他遇上,他看了朱元一眼,颇有些认命的问她:“你让杨蔼然单独见朱三老爷,是打算做什么?朱三老爷既然是那桩冤案的缔造者,我应当开堂问案,定他的罪才是,你为什么让他先去见杨蔼然呢?” 既然已经被迫上了贼船,那自然还是得为了自己考虑,让朱元不要出那么多的纰漏,不然朱元要是倒霉的话,他自己岂不是也要跟着在背后受罪吗? “见过了杨蔼然,他才会知道自己是冤枉的啊。”朱元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站了起来:“时候也差不多了,朱三老爷应该已经做好选择了。” 98036/ 四十六章·选择 四十七章·谁错 见朱元转头就要走,李名觉有些好奇的喊住了她,犹豫了一瞬饶有兴致的问:“朱姑娘好像以为我是替人来传话的?你认识顾公子?” 顾传玠说什么他在广济寺,所以知道了朱元。 那么朱元呢? 她好像认识顾传玠,可是她为什么会认识?按照顾传玠所说,这门婚约只有顾夫人和付氏两个人知道,可是付氏已经去世了。 现在朱家显然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这门婚事。 朱元更不会知道。 就算知道,她也没有道理会认识千里之外的顾传玠的。 那她为什么对顾传玠如此冷淡而防备呢? 朱元抬眼看了他一眼,从前可没发现李名觉竟然是这么八卦的一个人,她想了想,就问他:“我听说李大人少年时期家境贫寒,是靠叔伯供养长大,李大人知恩图报,对于叔伯供养颇丰,可惜您的叔伯们也都相继去世了,您也曾为他们写下祭文悲恸不已......” 李名觉站住了,眼前的这位朱姑娘真是一个宝藏,永远能开出你意想不到的宝箱来。 朱元说完了这些,顿了顿就问:“您怀念叔伯,或许也曾怀念过从前的时光,可是再给您一次机会的话,您会愿意把少年时期的日子重新过上一遍吗?” 这怎么可能?!李名觉想起从前寄人篱下的日子,再想起寒窗苦读的辛劳孤寂,很果断的摇了摇头,而后又茫然道:“我不明白,朱姑娘说这些,跟顾公子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只是想让李大人知道,顾公子的确是很好,身份高贵地位尊崇,可是不是每个人都一定要对他趋之若鹜。”朱元站直了身体,淡淡的道:“我对于自己没有兴趣的人,冷淡是正常的,李大人不必过分深究。” 是这样吗?李名觉心念一动,忽而开口问她:“我似乎从来不曾提过顾公子的身世,朱姑娘倒好像对他了解的很清楚?” “这有什么不对吗?”朱元早有准备,轻描淡写的道:“说的一口好官话,能跟李大人如此亲近,又得苏同知如此尊重的人,除了一门三尚书的顾家,还有其他的顾家吗?” 李名觉挑了挑眉,不再问了。 啧啧啧,他原本还想着若是朱元知道了顾传玠的身份,又知道他是她未婚夫的话,该如何感激涕零,可是现在看来,朱元对顾家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啊。 他点了点头,客气的跟朱元告了别,转头进了苏同知的签押房。 绿衣跟在朱元后面,也很好奇的问她:“姑娘,您是不是特别不喜欢这个顾公子啊?” 可是为什么呢? 顾公子好像也没做什么啊。 “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交集了。”朱元笑了笑,迈出门笑意却僵在了脸上-----顾传玠正在对面的马车上,看见了她,对她微微一笑。 朱元迅速撇开了眼睛。 她曾经以为她对顾传玠很重要,可是等到他亲自当着朱家寿宴上宾客的面退了婚,她才知道,她其实对他而言不过是袍子上的一颗袖扣,她在固然好,她不在亦无妨。 虽然他后来也曾用怜悯的姿态施舍给她许多帮助,可是所有迟到的安慰,在错过了那个时间点后再出现,都是一样没有意义。 更何况她后来的际遇,都是拜他一手造就。 这种廉价的同情心,原来这个时候的顾传玠就已经多的散发不出去了吗? 她转过身面无表情的上了马车,放下帘子目不斜视的垂下了眼睛。 真是让人作呕。 跟上一世他功成名就以后,在她儿女面前说着若是早知道,他一定不会退婚一样令人恶心而反感。 让她空欢喜一场,又在她满身泥泞最不堪的时候来施舍他的大度和同情,居高临下的跟她说对不起,这样的道歉带来的羞辱,她一直都记在心里,片刻不敢忘怀。 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时已经又恢复了平静,等回了苏家,见苏付氏一脸担忧的等着,才觉得麻木的血液又开始活动起来。 不会的,都过去了,所有的不幸都不会再发生。 她会让顾传玠多余廉价的同情心再也没有用武之地。 苏付氏等她许久了,见了她平平安安的回来才松了一口气,自然而然的牵过她的手往里走:“朱家难为你了吗?” “算不上。”朱元不想让她担心,依恋的握住了她的手,低声说:“没关系的,都快过去了。” 苏付氏敏锐的察觉到什么,看她一眼,最终微微点了点头:“是,都会过去的。” 苏夫人正教训女儿以后再不许任性乱跑,见了朱元回来急忙笑着站起来,又说:“你们府上的老太太递了帖子来,说是想要见我,可我看老太太恐怕是想见你。” “是吗?”朱元半点没有停顿,见苏星月好奇的朝自己看过来,也朝着她微微一笑,才对苏夫人说:“那就劳烦夫人把帖子送回去吧。” 这就是不见的意思了? 苏夫人诧异的挑了挑眉。 现在朱元是占尽优势的时候,她不趁着这个时候跟朱家谈判,多讨些好处吗? 不过她也知道朱元是一个很有主意的姑娘,见她这么说,诧异过后便很干脆的点了点头:“是了,最近府里事多,我也没空见外人的。” 人真是势力,上一世这个时候,她连苏夫人的衣角都沾不着,苏夫人将她的姨母看成佣人一样,后来还把姨母扫地出门,可是现在,苏夫人却对她的话言听计从。 朱元笑了笑,进了里屋替苏公子把脉之后便开了药,对苏夫人说:“夫人放心,公子的病情已经趋于稳定,再吃上几幅药便能痊愈了,只是从此以后还是应当好好调养,于女色一道上多加节制。” 苏夫人睁大了眼睛,一张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是啊,再怎么说,儿子得的都是不好说出去的病。 她咳嗽了几声,有些局促的答应下来,又很是气愤的说:“从此以后我一定跟他父亲严加管教,再也不会让他做出这样荒唐的事。” 98036/ 四十八章·求饶 四十九章·秘密 第五十章·麻烦(别了经年和氏璧加更) 五十一章·瘟疫 五十二章·身份 五十三章·帮人 五十四章·目的 五十五章·借刀 五十六章·人物 五十七章·疑心 五十八章·不欠 五十九章·王妃 朱三太太觉得最近实在是诸事不顺。 朱元说给她几天时间考虑,就当真给了她几天时间,这几天里,什么动静也没有。 可是没有再发生什么祸事,朱三老爷却也几天没有任何消息了。 她天天想法子想去看看丈夫,但是什么法子都试过了也无济于事,人家苏同知根本就软硬不吃,一口一个这是大案子就打了回来。 她心里郁郁沉沉,朱老太太却气定神闲,见她心神不宁还冷笑了一声:“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压不住事,那个死丫头不过是先声夺人罢了,你看看她现在是不是偃旗息鼓,毫无动静了?” 她目光阴鸷,提起朱元的时候忍不住还是动了情绪:“等老大回来了,一定要她好看!” 朱三太太勉强笑了笑:“那个死丫头这几天都没什么动静,我想去同知府求见,同知府也总是敷衍......” 朱三老爷到底是有把柄在人家手上,朱三太太皱起眉头满心担忧:“娘,您说......要是我们跟她认个错......” 朱三太太一句话还没说完,朱老太太已经一口唾沫啐在了她脸上。 “付氏那个短命的都死了,一个小杂种而已,我会怕她?!”朱老太太怒气迸发:“你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说老三不会有事,就不会有事!” 从前要是朱老太太说这样的话,朱三太太也就信了,可是现在朱元握住的是三房的命脉,三房的死活可就在朱元的一句话上。 三太太出了房门满心幽怨,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阮嬷嬷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忙低声道:“三太太,我看大小姐这事儿真是邪门的很,老太太是没亲眼见着大小姐给孟老夫人和苏公子她们治病,她真是说什么就灵验什么......” 三太太烦闷不已,思索再三就吩咐阮嬷嬷:“你去同知府一趟,就说是我说的,问问......问问大小姐有没有时间。” 阮嬷嬷迟疑着没动,往老太太院子的方向看了一眼:“三太太,老太太那里要是知道了,怕是不好交代吧?” “管不了那么多了!”三太太又惊又怕:“朱元是个疯子啊!谁知道她会不会真的让三老爷一辈子在里头出不来,要是三老爷出事了,我们一家子就完了!” 阮嬷嬷点了点头,咳嗽了一声就道:“可是我看大小姐分明心里都门儿清,她到底要您答应什么?” 朱老太太说朱元脑子不好使,有这么多能耐,心里却还是惦记着一个死人的身后事。 朱三太太心里漏跳了一拍,心脏噗通跳的厉害,半响才咬咬牙:“先不管这些,能把三老爷捞出来,比什么都重要。” 反正看起来,那个死丫头的死穴还是在付氏身上。 那就不怕了,当年她可没资格插手付氏的事,所有的责任都在老太太和大哥大嫂身上。 与此同时,和胡元冲一起将张家村的病人都处置好了的朱元打了个喷嚏。 绿衣紧张的凑过来:“姑娘,您没事吧?” 朱元摇了摇头,正看见顾传玠面色凝重的朝自己看过来,就牵起嘴角冷冷笑了笑。 顾传玠显然是小看了张显麟。 虽然所有的责任都推在了襄王身上,但是顾传玠的目的也全然没有达到-----因为功劳都被她这个中途插进来的不速之给抢了。 在张昌华的叙述里,从头到尾都是她的功劳最大。 绿衣悄悄附在她耳边说:“姑娘,这位顾公子为什么好像忽然变了个人?” 明明在青州的时候还一副很关心的样子,可是现在却忽然变得这样冷淡。 “没有变什么。”朱元言简意赅:“这就是他的本来面目。” 想要了就去得到,不合适的就去改造,失去了就懊悔,不想要了就丢弃,不管是人还是东西,都是一样的。 她整理好了自己的东西交给绿衣,见张昌华领着张显麟走了过来,便站住了脚和他们告辞。 张显麟待她气周到,拱了拱手刚要说话,就见胡元冲急匆匆的奔了过来。 胡元冲跑的气喘吁吁,张显麟还没来得及皱眉,就看见他越过了自己跑到了朱元身边。 想说的话又没能说出来,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胡元冲却毫无自觉,径直对朱元兴冲冲的说:“朱姑娘,襄王府出人命了,顾公子说,你曾经在青州救过都快要死的人?!” 张显麟忍不住又看了朱元一眼,这位朱姑娘这么能耐的吗? 没等朱元回话,胡元冲便笑起来:“好了好了,这下好了,襄王妃要死了,他们来请我过去看,你快些,跟我一起去瞧瞧。”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 张家村的事直指襄王,这个时候襄王府又出了事? 襄王? 朱元忍不住微微笑了笑。 说起来真是有些讽刺啊,算起来,顾传玠是她的未婚夫,小皇子也能算得上她的半个未婚夫,襄王更不必说。 她竟然一天之内都碰上了。 她收回心神敛了笑意,见顾传玠已经走了过来,就点头说:“好啊。” 襄王深得先帝和太后宠爱,王府占地面积极大,都是七间七架的构造,光是从侧门到内宅,就用了将近半个多时辰,胡元冲走的健步如飞,还没进门,就听见里头哭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胡元冲的脚步顿住,啧了一声转过头来看了朱元一眼,有些错愕又有些可惜似地,摇了摇头问:“死啦?” 朱元也望着房间皱眉。 她以为这一世能赶得及把人救下来,没想到却还是一样死了。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打扮富贵的嬷嬷神情沮丧的走出来,对着胡元冲等人行了个礼,就哽咽着说:“劳烦各位白走一趟了,我们王妃......我们王妃已经去了。” “死了?”胡元冲有些不甘心:“我进去瞧瞧,你们这些人不懂医术,或许只是暂时闭过了气去,你们就真的以为人死了。” 嬷嬷有些为难,拦在他们前面不肯动弹:“胡太医,王妃已经去了,按理该要梳洗换上寿衣了,还请不要惊动死者。” 第六十章·谋杀 六十一章·前夫 六十二章·凶手 六十三章·杀妻 六十四章·条件 六十五章·所图(包包紫和氏璧加更一) 六十六章·散财(包包紫和氏璧加更二) 六十七章·是谁(大观观和氏璧加更) 六十八章·出气(落凡的一天和氏璧加更) 六十九章·低头(素手画梦和氏璧加更) 第七十章·收敛 七十一章·准备 七十二章·继母(月票50加更) 七十三章·渣爹(公子小善万赏加更) 七十四章·打算(月票100加更) 七十五章·意外(求月票) 七十六章·要人(求月票) 七十七章·诬陷(迷路熊猫万赏加更) 七十八章·要人(燕七爱吃鱼万赏加更) 七十九章·拖延(咪兔万赏加更) 第八十章·父女(求月票啦) 八十一章·天火(求月票) 八十二章·看戏(落凡的一天万赏加更) 八十三章·代价(月票150加更) 八十四章·跪下(月票200加更) 八十五章·狼狈(求月票啦) 八十六章·求我 八十七章·底气(干脆不要名字了万赏加更1) 八十八章·不服(月票250加更) 第九十章·弑夫 九十一章·隐情 九十二章·脾气(干脆不要名字了万赏加更2) 九十三章·盛氏(干脆不要名字了万赏加更3) 九十四章·吃亏 九十五章·狂妄 九十六章·自知 九十七章·自信 九十八章·虚情 九十九章·龙阳 第一百章·没种 一百零一·吊死 一百零二·送信(干脆不要名字了万赏加更4) 一百零三·善意 一百零四·求救 一百零五·整治 一百零六·妖孽 一百零七·指鹿 一百零八·是罪 一百零九·揭穿 一百一十·先见 一百一十一·不利 一百一十二·忍气 一百一十三·亏心 一百一十四·吐露 一百一十五·哑谜(干脆不要名字了万赏加更5) 一百一十六·破锅 一百一十七·祭拜 一百一十八·去哪(干脆不要名字了万赏加更6) 一百一十九·走了 一百二十章·酬劳 一百二十一·主人 一百二十二·报仇 一百二十三·谁弱 一百二十四·成全 一百二十五·上门 一百二十六·跳楼 一百二十七·能人 一百二十八·开坛 一百二十九·喜欢 一百三十章·下毒 一百三十一·凶手(干脆不要名字了盟主加更7) 一百三十二·如何 一百三十三·皇子 一百三十四·作孽 一百三十四·闹鬼 一百三十五·旧事 一百三十六·报应(求月票) 一百三十七·公道 一片沉默里,朱元笑了一声踏进了屋子。 众人齐刷刷的朝着她看过来,尤其是冯宝嘉,眼神简直像是淬了毒。 朱元没有理会,自顾自坐下了,绿衣立即便倒了杯茶递给她,一面看向冯琨他们,眼巴巴的等着继续看好戏。 冯琨面带困惑,看着朱元一时之间没有反应。 这个丫头是从哪儿来的? 冯世泽最快反应过来,见朱元垂下头喝茶,皱着眉头便道:“朱姑娘,多谢你妙手回春治好了犬子的病,时候不早了,朱姑娘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今天的事一定不能传扬出去。 也是他们因为儿子好了所以太过激动了,竟然忘了朱元的存在。 不过也还来得及,一切都能补救。 只要把朱元给摁死在冯家,所有的事都传不出去。 至于朱元有几个在外头的下人? 那也没什么关系,南昌城可都是他的地盘,难道还有人能逃得过他的追捕吗?正好就说他们是奴大欺主,杀害主人掠夺财物,朱元的死也能有个交代了。 真是完美。 他咳嗽了一声。 朱元淡淡的皱了皱眉头抬眼看他一眼:“虽然听说过有人过河拆桥的,可是现在河才过了一半儿,大人就这么迫不及待的亮出刀来,是不是也太早了?” 怎么是才过了一半? 儿子的病分明已经彻底好了。 冯世泽不想跟朱元废话,冷然走到门前想要张嘴喊人。 可是这一张嘴不要紧,他看见了浓雾彻底散尽之后站在面前的两个人,惊得连惊呼都忘了,杵在门口一时竟然没有动作。 这安静也来的太过诡异了,小盛氏有些不安,狐疑的看了朱元一眼便拽住儿子的手往门边走,一面扬声问:“怎么了?” 冯世泽已经魂飞天外,根本听不见妻子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 明明说是出去寻找师傅的道友的小皇子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处?! 而跟小皇子站在一边的那个人,不是陈均尧又是谁?! 陈均尧是怎么来了南昌的?!他不应该如同过街老鼠一样被人人喊打带着孙女儿东躲西藏吗?! 为什么竟然还敢找来冯家?! 刚才冯琨和冯宝嘉的那些话,他们又听进去了多少? 冯世泽的脑子飞速运转,想着该要如何遮掩过去。 小皇子是个病秧子,又一心向道,应该很好糊弄.....关键还是陈均尧。 这个老狐狸! 他灵机一动,在陈均尧开口之前,就已经抢先说道:“殿下!这是一个阴谋,这个姓朱的女孩子,肯定是陈均尧找来陷害我们的!这个女人医术高明邪门的很,肯定是她给我儿子吃了什么怪药,所以我儿子才胡乱说话......” 小盛氏也紧随其后指着陈均尧大表愤怒:“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阴魂不散不肯放过我家?!当年的事我们已经澄清过了都是一场误会!根本不是我儿子的错,你们却还是处心积虑的找上门来,还趁着给我们推荐大夫的功夫安插了一个奸细过来,给我们下毒!” 绿衣目瞪口呆。 啧啧啧,冯家这闺女养成这样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啊,不是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吗? 现在看起来,冯家的上梁就已经歪了啊! 朱元皱起了眉头叹了一声气。 冯家的人怎么又来这一套? 他们永远是白莲花,犯了错那都是别人勾引的,做了恶事那都是迫不得已的,反正错都是别人的,好都是自己的。 嗯,跟上一世一模一样。 楚庭川皱着眉头呵呵了一声。 他要是没有在襄阳和青州见过朱元,还真的要被冯家夫妻这情真意切的模样说服了呢。 朱元好端端的上门来南昌找麻烦? 就算是找麻烦,她用得着给人下毒还治好冯琨? 冯家的人是觉得他身体不好,脑子也不好使吗? 楚庭川皱了皱眉头看向旁边的冯琨和冯宝嘉,目光里含着审视和疏离,片刻后又一脸沉闷的道:“陈大人来请我的时候我还觉得荒谬,冯琨分明已经痴傻多年,当初冯家还说是陈家所为,以至于陈家避走他乡,怎么能又好了......” 他淡定后退掩住眼里一闪而过的讥笑:“现在看来,陈老爷子所言不虚,当年的事果然另有玄机啊。” 冯世泽拱手下拜,仿佛又是惭愧又是委屈:“殿下!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陈家竟然会抓住我儿子是痴傻这一弱点,来如此设计陷害我等......” 小盛氏忙不迭点头,电光火石之间明白了丈夫的意思,尖叫道:“是的殿下!谁都知道,我门为了儿子的病,到处寻医问药,这些年我们受了多少苦头找了多少人?!陈均尧一定是对我们怀恨在心,所以故意找了个丫头来说成是神医,对我们栽赃陷害!实际上他们不过是教唆我儿子胡乱按照他们的意愿来说话......” 小盛氏仿佛是哭了:“可怜天下父母心,还叫我们空欢喜一场......” 呀?这两口子变脸的速度和能耐挺快啊,朱元啧了一声。 是不是真的好了,是不是神志清醒,他们心里没点儿数吗?倒打一耙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得了? 不过还没等到朱元开口,陈均尧已经如同一阵风似地卷了进去,猛地抡起了拳头擂到了冯世泽的脸上。 冯世泽没想到他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老毛病不改,当着皇子的面也敢打人,发出一声闷哼就倒在了地上。 他这才想到从前在左顺门被陈均尧蹲守打了一顿的恐惧,急忙双手抱头闪避。 紧急时刻,冯琨猛地挣脱了小盛氏的手挡在了冯世泽跟前,又挨了陈均尧重重的一掌。 整个房间都安静了。 楚庭川咳嗽了一声打破了沉默,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们一眼:“这不是好好的么?都已经知道保护父亲了,看来是真的好全了。” 他拉了张椅子坐下,抬起那双不笑似乎也带了几分笑的眼睛朝着冯琨投过去一瞥:“说说吧,你们之前争吵的那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多年,陈家可一直都在等一个公道。” 一百三十八·官府 一百四十章·谈情 一百四十一·良心 一百四十二·缘分 一百四十三·误解 一百四十四·心急 一百四十五·上门 苏付氏松了口气,见向问天退下去就坐在朱元身边:“你这回可真是吓死我了,你只带着绿衣和陈老就住在了知府衙门,我还担心你出事。” 绿衣放下正在喝的茶,听见苏付氏这么说急忙插话:“本来就出事了,姨太太你不知道,知府千金可真是恶毒,她在姑娘的饭菜里下毒呢!要不是姑娘机灵,把这饭菜让知府和知府夫人吃了,现在我们可就倒霉了。” 啧啧啧,想起当时冯家夫妻喝粪水的模样绿衣就觉得心有余悸。 真是太惨了。 苏付氏听的忍不住想笑又觉得心惊:“你得罪他们得罪的这么惨,现在他们岂不是恨你入骨?” 想到这里,苏付氏忍不住担心的站了起来:“元元,五皇子能护住你一时,护不住你一世,你这么得罪他们,有没有想过以后该怎么办?” 绿衣哼了一声有些不屑:“姨太太,他们都不是好人,陈姑娘被他们害的太惨了。姑娘这是替天行道,那些人不敢怎么样的!” 真是个傻丫头,苏付氏忍不住更加着急。 朱元知道苏付氏担心,握了握她的手就笑了:“姨母放心吧,我早就已经想过了,苏玉清应该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你去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待会儿就动身走。” 动身走? 苏付氏没有反应过来。 连带着绿衣也忍不住怔住了,满脸茫然的看着朱元问她:“姑娘,现在可是大半夜,城门都关了,我们要走去哪儿啊?!” 姑娘不是还有五皇子撑腰的吗?再加上姑娘之前没有五皇子也把冯家夫妻整的都找不着北了啊,为什么要走? “这个栈住着不是那么舒服,我们找个更舒服的地方去住。”朱元将手里的松子扔回碟子里,伸了个懒腰狡黠的弯起了眼睛:“我已经找好借住的地方了。” 亥时三刻,街上已经杳无人烟,家家户户都已经进入梦乡,绿衣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站在二楼窗前朝着对面看,一面还不忘记问朱元:“姑娘,说好了借助,结果就是从对面的栈搬到这家的民宅来吗?” 这两者不过就是隔了一条街的距离,到底跟不搬有什么区别? 连苏付氏也不大明白朱元在做什么了,抱着被子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催促坐在桌前自己跟自己下棋的朱元睡觉:“天不早了,快些睡吧,有什么事也等明天再说。” 绿衣哦了一声正要转头,就听见房门被砰砰敲响,不由看了朱元一眼。 朱元冲着她点了点头,绿衣便疾步过去将门打开,见杨玉清一头汗闯进来,忙跟在他身后。 “姑娘!”杨玉清奔到朱元跟前不远处,朝着朱元拱了拱手:“果然跟姑娘预料的一样,知府衙门半夜有人出来,潜入了咱们原先住的地方。” 苏付氏便不由得一惊。 什么意思?! 他们想做什么? “挺好的。”朱元脸上笑意渐渐消失,将手里最后一枚棋子落下,搅乱了棋盘站起来:“既然冯大人这么看得起我,那你们一定不要让他们失望。” 杨玉清面上带笑的应了,转身脚下生风的出了门下楼,拽下腰间的信号烟花拧开,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的摇了摇头。 真是蠢。 都已经输了,难道还看不出来朱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还想着私底下杀人灭口。 朱元要是能被杀人灭口,还用得着小盛氏和冯世泽出手? 他站在门口看着不远处渐渐升起烟雾来,遥遥转头看了一眼二楼朱元的房间,想象着朱元此刻的表情,不由得有些悚然而惊。 不过这情绪去的很快,毕竟他现在是朱元的人,眼看着对面渐渐有了动静,他忽然扬声喊起救火来,等到四周和那家栈都纷纷亮起了灯,就喊着我家小姐还在里头,栈失火了的话,飞奔着进了门。 掌柜的早已经被惊醒了,这么多年了他的栈还没失过火呢,听见起火了不由得吓得魂飞魄散,急忙带着人什么也不顾的下楼准备逃命。 楼下的烟雾已经很浓了,熏得掌柜的眼泪都快下来,好不容易捂住了口鼻准备要逃,就被人给撞了一下差点儿从栏杆处滚下去。 人在慌乱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的求生,他慌乱中扒住了对方的大腿,死活不肯放,求着他带自己出去。 失火可是大事,这条大街上到处店铺林立,但凡是一家失火,那就整条街都可能被烧着,逃命都是难事。 掌柜的把救命稻草抱的更紧了。 被抱住了腿的冯管家有些绝望。 苍天啊,他不过就是按照知府大人的交代,过来探个虚实踩个点,顺便在朱姑娘的吃食里下点儿药的,可是为什么竟然这家栈竟然起火了?! 南昌城的治安好的很,管理火具也很严格,对栈这些地方的管制向来都是出了名的,早不失火晚不失火,为什么偏偏要这个时候失火? 他急忙伸脚去蹬掌柜,慌乱中忍不住骂了一声娘。 他娘的,再不逃走被人看见了,他半夜三更的出现在这里可就说不清了。 掌柜的被他给踩的几乎脸都要烂了,忍不住也来了脾气,两个人不知不觉就扭打在了一起,一起滚下了楼梯。 地面被烧的滚烫,冯管家刚一落地就忍不住哎哟了一声,却顾不得其他的赶紧踹开了掌柜的就要跑。 他也潜意识里觉得有些不对了-----起火是起火了,可是按理来说这栈里头人也应该不少的,为什么竟然没有多少动静? 不过现在顾不了那么多,逃走才是要紧事,他拉开了门想要先跑为妙,一拉开门就险些被明晃晃的众多火把晃瞎了眼睛。 怎么回事?! 为什么连衙门的人都来了?! 冯管家睁大了眼睛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想低头都来不及,一扭头就被对面的人认了出来,不由得有些呆滞的立在了原地。 我的亲娘咧,为什么来的还是同知衙门的人?!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掌柜的就扑上来抱住了他的腿哭出了声:“救命,救命!” 一百四十六·阴谋 什么火灾,根本就没有火灾,掌柜的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各位大人们,快救命!这个歹徒竟然故意放了许多识得柴火点燃,想要趁机谋财害命!” 什么?! 冯管家心里忍不住呵呵。 他的确是想害命,可是根本就不想谋什么财好吗? 论有钱,谁能有他们夫人家里有钱,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跟着也是吃的满嘴流油的那种,他们还用得着谋财害命? 不过他也知道事情肯定出了问题。 什么湿柴火? 他根本就没点柴火,天杀的,他才刚摸进来想要行动,就发现外头起了浓烟,呛得他鼻涕眼泪都下来了,根本什么都没来得及干,就怕惊动了人,所以才想摸着黑开溜。 可是没想到却被这个笨手笨脚的掌柜给拦住了。 更没想到外头已经有了这么一大堆人等着。 冯管家心里隐隐有了一种猜测,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在这一瞬间冒起来了,对着喊自己名字的王推官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自认为还算是正常的笑:“王推官,您怎么在这里?” ......? 王推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觉得冯管家大约是脑子坏了。 不过这毕竟是上峰家的大管家,王推官皮笑肉不笑的说:“接到百姓的求助,说是栈失火,且有可疑人物在栈周围盘旋,怕是有土匪进了城,所以急忙赶来了。” 王推官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毕竟大家也都知道,福建沿海那一片遭遇倭患,因此涌了许多流民来我们这里,城里向来管控是很严的,一到时辰便有宵禁。” 冯世泽很想在南昌做出一番事业来然后调进京城。 而他岳父给他的那些幕僚们也的确很聪明,把南昌治理的很好,只要这一回再顺利处置好流民风波,将那些可能成为匪患的流民们妥善安置,他就可以再上一层,平调或是升迁进入京城。 这些极为森严的规矩都是冯世泽定下来的。 百姓们也向来都很遵守。 王推官看了痛哭流涕的掌柜一眼,再看看形容瑟缩的冯管家,也扯了扯嘴角,很是气留面子的问冯管家:“冯管家深夜出现在此,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冯管家不大想说话。 都说无事不等三宝殿,这个时候她出现在这里,还能是什么好事吗? 之前看着王推官觉得还挺机灵的一个年轻人,可是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怎么老往不该问的地方去问呢? 王推官也很为难。 他这回接到的可是百姓们的举报,说是最繁华的洪都大街上起了火,且有不明身份的人形迹可疑。 现在他一来就带着大批百姓把冯管家撞了个正着,他也很无奈啊。 冯管家也是,要做事要买凶杀人也别做的这么明显嘛,做的这么明显,让他们这些想要替他开脱的人也为难的很哪。 王推官一句话还没说,掌柜的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 这个栈是这么多年来辛辛苦苦的经营的,虽然已经换了知府,可仍旧是欣欣向荣,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被人一把火给烧了。 而且纵火的人竟然还是知府衙门的管家。 现在他也顾不上眼前的人来头到底有多大了,只知道自己祖业都被人给毁了,拉住冯管家对着对面的王推官怒吼:“王大人,您可是看见了,这么多父老乡亲也都看见了,这个人鬼鬼祟祟想要烧死我们!” 冯管家觉得有口难言。 他哪里想烧死这么多人,最怕事情闹大引发注意的就是他们了好吗?! 说到底,他们也不过就是想把朱元给毒死罢了。 想起这个,冯管家的脸色不由得有些难看变得僵硬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时掉进了别人已经挖好了的陷阱。 王推官咳嗽了一声,卷起手看着面前的冯管家,催促他:“冯管家深夜来此到底所为何事,还请给个准话儿,这些人说的也是,您这身份地位,何故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此处呢?” 冯管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掌柜的便瑟瑟发抖,指着冯管家认定冯管家就是这次纵火的真凶。 实际上王推官自己也是如此认定的。 不然怎么解释王推官出现在这里而且不能解释自己出现的缘故呢? 既然冯管家解释不清楚,掌柜的又一口咬定自己抓住的就是冯管家,王推官咳嗽了几声,让手底下的人先将冯管家给收监。 而得到了消息的冯世泽不由得就瞪大了眼睛,骂了一声娘。 冯管家做事向来都算得上是可靠的,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还要纵火啊?! 小盛氏拧着帕子忍不住就骂起来了:“真是晦气,这个老奴怎么就做事这么不不牢靠,分明都已经叮嘱过的,这件事务必要办的低调才好,可是他还是闹得这么大!” 知府衙门的管家被当众给抓住了,这是怕百姓们不多想是吧? 小盛氏气的面色发白,见冯世泽望着窗外发呆,便人不租户问:“老爷,现在该怎么办?” 冯世泽脸色很难看,好一会儿才皱着眉头有些恼怒的说:“还能怎么办?!这奉命就是我们落入人家的陷阱了!那个朱元,真是邪门的很,她肯定是早就已经料到我们会杀人灭口,所以早早的就设下了陷阱等着我们!这个丫头,是我小看她了!以至于竟然让她钻了空子,守株待兔等着咱们上钩!” 小盛氏面色忍不住也变得凝重起来。 如果真的如同冯世泽所说,朱元早有预料并且挖坑等着他们跳,那这个女孩子的心机重很是深不可测。 可是问题是,现在朱元显然是敌非友。 跟这样的人斗,真是有些令人伤脑筋。 小盛氏喝了口茶让自己镇定下来,拍了拍自己的头让自己能够聚精会神,才问冯世泽:“老爷,现在冯管家已经被抓住了,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毕竟......毕竟小皇子还在咱们这儿呢。要是小皇子不站在咱们这边......” 一百四十七·哪边 一百四十八·帽子 一百四十九·告示 一百五十章·没了 锦常有些摸不清楚这位朱姑娘的心思了。 费尽心思接近五皇子,从襄阳府一路到南昌,靠着楚庭川这棵大树,朱元可是一连干掉了一个藩王加上一个知府。 这么好的大腿,他还以为朱元会一直紧紧的抱住的。 再加上现在朱元可已经连朱家的女儿都不是了。 虽然朱家的家世有些不够看,可是架不住人家朱家有个厉害的姻亲加上族里人才辈出啊,好歹算是个世家名门。 朱元如果连这个身份都没有了,又不靠着小皇子,她还打算去京城? 锦常在心里切了一声。 倒不是瞧不起朱元,而是人真是该有自知之明。 本来就爹不疼娘不爱的,还得罪过一堆的人,怎么可能活得下去呢? 屋外便是龙虎山的长廊,底下是万丈悬崖和松涛阵阵,云雾弥漫中,锦常见楚庭川将什么东西塞进了信封里交给了书林,不由得便问他:“殿下,这位朱姑娘......咱们不会在京城见不到她了吧?” 楚庭川看了他一眼,面容隐在层层迷雾里看不出表情:“为什么这么说?” 锦常在楚庭川跟前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见他问,很自然的便笑了一声:“殿下怎么还明知故问呢?朱姑娘再能耐,也是个女人,她能做的事有限的很,再说,别人不知道,咱们还不知道吗?顾公子......” 锦常挠了挠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楚庭川牵了牵嘴角没有再说话,正好此时张真人身边的道童出来说张真人已经见完了贵,锦常便立即退在一旁,侍候楚庭川进了张真人的院子。 说起来,他们在这外头还等了许久,锦常有些不满,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声,不知道这个所谓的贵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叫张真人不顾楚庭川的身份叫楚庭川等了半个时辰。 让楚庭川等了半个时辰的顾传玠倒是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他一面朝山下走,一面往悬崖上的龙虎山道观看了一眼,转头问底下人:“怎么样了?” “回公子的话。”底下的人拱了拱手,咳嗽了几声老老实实的说:“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去查过了,可是这回跟朱大人进京的并没有朱大小姐。” 顾传玠的脚步顿了顿,哦了一声挑眉问:“没有?” 上一世这个时候,正是朱元进京的时候了才对。 可是为什么这一世朱元竟然没有跟着朱正松回京? 想到朱元在襄阳的所作所为,他不自觉的皱起眉头来。 是啊,如果朱元当真已经不是上一世的朱元,自然就该知道自己身处的是何种险境,看她的模样,分明跟从前截然不同。 赶路到城里已经快要傍晚,顾传玠在酒楼里喝了口茶,等到底下的人安排好了房舍,沐浴更衣后便继续追问朱元的事:“那朱大小姐如今人在何处?” 虽然在察觉出朱元来路不对之后一度很想杀了她,可是顾传玠到底是没有下手,想起张真人的那席话,顾传玠冷冷放下手中的杯子,眉头紧皱。 改变天命之人? 这世上没有那么巧合的事,他跟朱元两个人已经是异数了,那张真人所谓的能够改变天命的人,自然也就只在他们两个之中。 他目光沉沉,底下的人不敢耽误,把查清楚的事都跟顾传玠说了。 顾传玠的脸色便越发难看。 没错,肯定是了,要不是经过上一世的事的朱元,怎么可能做得出让朱正松和盛氏吃这么大亏的事? 而且还把盛氏一度逼得差点儿走投无路。 这样的性子...... 他手指点在桌面上,那人见他催促,便急忙又道:“自那之后,朱家安静了一阵子,朱大老爷带着新夫人上京了,途中才发出了告示,说是女儿被山贼所杀......” 山贼所杀? 骗谁呢,顾传玠嗤笑了一声。 听李名觉传来的消息还有打探来的情报,朱元手底下可是有了一群土匪。 有那群土匪在,朱元还会被普通的山贼所杀? 他可不信一个做了十几年王妃的人会连几个土匪的命脉都控制不住,反受其乱。 那么也就是说,朱元当真是把朱家得罪狠了,朱家宁愿放弃如此有利的一个棋子,也要宣布她死了,将她逐出家门。 顾传玠在心里摇了摇头。 为何都重新来了一遍,还是如此不长脑子呢? 解决问题有很多种方法,可惜朱元只懂的用最笨的那一种。 襄王、孟家到如今的朱家,她是当真不知道什么叫做收敛。 这样没有分寸的到处得罪人...... “查到她到哪儿了吗?”顾传玠面无表情搁下杯子,一面有些心不在焉:“准备一下,我要去拜访冯大人。” 随从没动。 顾传玠有些不耐烦瞥了他一眼,冷声问:“我说什么你没听见吗?准备准备,我要去拜见冯大人。” 现在还不是跟盛家翻脸的时候。 既然来了南昌,当然得去冯家拜拜码头。 随从有些紧张的张嘴想要说话,忍不住却打了个嗝儿,急忙伸手捂住嘴打了个冷颤,结结巴巴的说:“不......公子不必去拜访冯大人了......”见顾传玠满脸不耐的转过头来,随从急忙补充:“冯大人因为放火烧人家的栈,已经被扣在大牢里了,就等着到时候押解进京,送往大理寺呢!” 什么?! 顾传玠疑心是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 世界变化太快,他跟不上了吗? 不过短短几天时间而已,他就在山上住了一段时间,冯世泽就好好的进牢里去了? 谁这么大的胆子敢管到冯世泽的头上。 烧人家的栈又是什么鬼? 不说这行为有多奇葩不能理解吧,可是冯世泽就算是烧了栈,也不至于要进大牢吧?在南昌都坐了这么几年的知府位子了,竟然还连这么小的一件事都遮不住,以至于上头的层层官员都不给他遮掩,也要把他给送进大牢去? 这不合常理嘛。 他来了些兴致,重新又坐下来了,问:“怎么回事?” 一百五十一·又是 随从擦了擦自己额际上冒出来的冷汗,这回倒是说的挺顺溜的了:“这也是咱们下山之后才收到的消息,听说是知府大人家里出事了。” 这件事说起来有些麻烦,随从尽量的把事情说清楚了,啧了一声就道:“这种后宅的私事原本不该露出来的,可是冯家却好似是漏风的风车一样,半点秘密都藏不住了,短短两天时间,这些事现在传的沸沸扬扬。大家都知道冯大人家里有个......登徒子,又有个敢给亲生父母下毒的女儿,冯大人自己为了消灭罪证,竟然还私底下谋害陈老爷子,想要纵火行凶,幸好陈老爷子命大,事发当晚并不在酒楼当中,不然恐怕要丢了性命......” 顾传玠懒懒的抬起眉头摇了摇头。 有趣,有趣。 冯家竟然也有一天会遭到这样的算计。 陈均尧的遭遇他倒是也略知一二,知道上一世陈均尧最后是郁郁而终,死后还是因为无钱下葬而被当地知县给上报了内阁。 这样一代名将,最后却死的如此凄惨,在当时很是叫人扼腕。 可是这一世陈均尧竟然找来了南昌,而且还讨回了公道。 这就有些不正常了。 到底是谁在背后一环扣一环,借由陈家的事打开了冯家的缺口,而后挑起冯家自己的争端,又设下圈套引诱冯世泽上钩,最后竟然让冯世泽如此倒霉? 顾传玠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朱元。 可是随即他又忍不住摇了摇头。 不会是朱元的,朱元就算是有让冯世泽去烧栈还抓了个正着的本事,她也控制不了南昌官场。 官场上的关系可不是凭借一身医术就能搞定的,就如同他也是重生而且得知先机一样,许多事情还不是一样根本不能任性? 朱元没有那个能耐驱动南昌官场对这件事视若无睹甚至落井下石。 到底是谁? 随从啧了一声很是感叹:“公子,说起来小皇子是出来瞧病的,咱们还差点儿在龙虎山碰上了,谁知道,小皇子竟然在来山上之前还先处置了冯知府呢!” 楚庭川!? 顾传玠怔住,不可置信的看了随从一眼,立即打断他追问:“你说什么?!是小皇子出手?!” 怎么可能?! 楚庭川这个人惯会装柔弱,在大家都以为他必然是没什么用处了的时候却笑到了最后,这就是个笑面虎啊,在没对盛家出手的时候,谁能想到他竟然不是真的病弱呢? 为什么他提前对付了冯家?! 顾传玠还在追问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那边朱元已经出了城。 苏付氏直到出了城门才松了一口气,放松的靠在引枕上给朱元缝制衣裳,见朱元在马车里检阅之前写好的信,她又忍不住问她:“元元,咱们现在该往哪儿去?” 朱正松对外宣布朱元已经死了,那也就是说,现在朱元的名帖还有路引,都已经无法再用。 这分明就是让朱元自生自灭逼死她的意思。 虽然苏付氏也不觉得当朱家的人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可是毕竟是一件麻烦事,她很是担心。 “这没什么。”朱元查阅完,将信装进信封从窗口递出去交给杨玉清,抬头看着苏付氏狡黠的弯起了眼睛:“姨母不知道,有些人的脸皮向来是很厚的,有时候读书人才最不要脸,很快他就会跪着回来求我了。” 求我。 朱元冷冷合起书本,目光冷淡毫无温度。 从她重新睁开眼睛那一刻起就已经发誓,会让朱正松匍匐在她脚下。 从今以后,朱正松的人生将反复的在不断打脸当中度过。 苏付氏还是不大明白,放下手里东西摇了摇头有些无奈:“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姨母还记得我曾经救过王嫱吗?”朱元笑了笑:“刚才我给王姑娘寄了封信,想必有王太傅帮忙,朱正松是很乐意放下之前对我的怨恨,回来求我回去的。” 本来这个人就是见利忘义,见风使舵的好手。 苏付氏若有所思:“王太傅......” 对付朱正松和盛氏,威逼是不大可能了,那么也就是说,王太傅手中有让朱正松给朱元低头的好处? 她摸了摸朱元的头有些感叹:“你这个孩子,说你有一万个心眼也不为过了。我原本想着劝你,若是可以,不如就跟我一道回去找父亲他们......” 杨玉清将信鸽放走回来复命,一边还不忘记告诉朱元:“姑娘,我们的人说,咱们出城之前,在城里见到顾公子了。” 顾传玠。 朱元笑了一声垂下头拍拍自己的膝盖重新坐起来:“不必管他,我们先赶往白河庄。” 她吩咐完,摸了摸睡着了的绿衣的脸,轻声跟苏付氏说:“姨母,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虽然我也很不喜欢朱家,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是要顶着这个姓氏的,那里有我失去的东西,我一定要拿回来。” 乐不乐意要不重要,可是原本该属于她母亲和她的东西,就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再说,朱景先还在京城。 朱元闭了闭眼睛。 之前杨玉清一直在外头忙活,就是因为朱元叮嘱他安排好去白河庄的事宜,现在听见朱元这么说,他笑了起来叫朱元放心,又忍不住捅了捅向问天的胳膊:“你瞧见了没有,姑娘什么都心里有数,你就放心吧!” 真是神了,朱元也不知道当真是如此邪门能未卜先知,还是算计人心的本事登峰造极,冯世泽愣是从只是管教不严治家不当,到现在成了个阶下囚。 这可都是朱元步步为营,一步一步引诱冯世泽从高处跳下坑里的啊。 他到现在还记得昨天小盛氏带着儿女前来栈求情,朱元当时的眼神和表情。 朱元根本就没打算给冯家留后路,所以冯家人来求情,朱元甚至连见都懒得见,直接关门闭户,还让他去招来了许多人看热闹,把小盛氏和冯琨冯宝嘉给羞得掩面跑了。 顾传玠听完了随从的最后一句话,嘴唇紧闭从喉咙里哼了一声。 又是她。 一百五十二·控制 一百五十三·做贼 一百五十四·服软 一百五十五·杀手 一百五十六·可怕 一百五十七·太后 一百五十八·骗人 一百五十九·卖掉 一百六十章·卖身 一百六十一·熟人 一百六十二·治好 朱元的速度很快,苏付氏的眼睛还没有看清楚,她便已经面无表情的将手又探到秋娘的关门穴上,稳稳地钉上了一枚金针。 苏付氏精神高度紧张,攥着拳头一时之间竟然流下了汗。 她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朱元要先来这个庄子上了,朱元根本不是意气用事,恐怕为的就是眼前这个秋娘。 而秋娘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现在不仅仅是朱元,她更想知道。 为什么明明是跟着妹妹出嫁的大丫头,会如此形容的出现在盛家的别庄里。 这些年秋娘一直都在盛家的别庄吗?她到底知道什么?盛家如果真的是怕她泄露什么秘密的话,为什么不干脆直接的杀了她,反而让她苟延残喘到了如今? 她想的头痛欲裂,正要说话,就听见绿衣猛然尖叫了一声,声音之尖锐简直令人震耳欲聋。 随着绿衣的尖叫声响起,屋外的红儿肩膀颤了颤,啧了一声看向一脸茫然的秋根:“节哀顺变罢,这么些年了,你也早该预料到了。照顾了她这么多年,咱们早已经仁至义尽了,人家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你算得上问心无愧了。” 秋根红着眼睛一言不发的站起来,吞了一口口水有些想要作呕,靠在门上脸色苍白的没有动弹。 孝子? 他没有母亲,从小是由姐姐带大,姐姐对他向来比母亲还好,要不是为了养活他,姐姐也不会卖身去给人家当丫头。 就算是当了丫头,姐姐也不希望他也变成奴籍,尽力的供养他读书。 幸好姐姐的主子仁厚,并不反对姐姐接济照顾他,还让姐姐把他带到了京城。 要不是为了他,姐姐也不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姐姐对他如同母亲,可是他却不是个真正的孝子。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双手掩面嚎啕大哭。 红儿摇了摇头没有再出言讥讽,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这些小姑娘就是无知者无畏啊,啧啧啧,她都已经提醒过了,这个病就是没得治了的,可是偏偏她们就得逞英雄。 听听听听,叫的这样凄惨,见了死人害怕了吧? 尸体都没见过,还敢说什么是神医会治病。 她笑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衣裳,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愤怒的表情,撞开房门闯了进去:“你们不是说一定能治得好吗?现在人死了,你们要给我一个交......” 一个交代的代字还在嘴里没出来,红儿就看到刚才分明已经没了气息的秋娘坐了起来。 ...... 见鬼了?! 绿衣的尖叫才停,现在轮到红儿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不可置信的叫起来了。 水鹤手里正好拿着之前朱元给秋娘放出来的一碗黑血准备出门去倒掉,听见红儿这叫声手一抖,碗里的黑血就尽数倾倒在了红儿身上。 红儿被恶心得立即弯腰呕吐起来,一把推开了水鹤想要往外跑,可是她想到什么,又马上站住了脚。 秋娘是真的活过来了...... 她愣愣的去看朱元,想起之前朱元说,没有关系,什么病都能治好的话,之前她一直都只当朱元是在说大话,听起来只觉得可笑。 可是现在想起这句话,她不觉得可笑,反而觉得胆寒。 她再蠢也知道事情不对了,后退了几步站稳了,指着朱元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什么病入膏肓? 这都是骗骗秋根那个傻子和外头人的说法,其实秋娘是中了毒。 而且这种毒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解药更是早已失传。 当年盛氏要给秋娘服这种毒药,就是因为没得救,所以这些年秋娘被扔在别庄半死不活的,盛氏也半点不担心。 可是现在朱元竟然把这个必死的人给救活了。 这怎么可能?! 朱元有解药?! 可是这种秘传的毒药,朱元如果有解药的话那也很可怕了。 联想到朱元是直奔着秋娘来的,红儿只觉得从脚底升起了一股寒气直直的钻进了脑子,整个人半边身子都麻木了,瞪大了眼睛神情惊恐。 完了。 秋娘不能活,她反应过来,急忙转身想要去喊秋根,可是话已经到了嘴边了又咽了下去。 不行的,这件事不能跟秋根说,秋根是个傻子,他要是知道他姐姐没死,之后的事情就难办了。 红儿急忙背过身把门给关上,指着朱元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么办? 现在怎么办? 这些人肯定来者不善,她又认真瞧了朱元一眼,觉得以她的年纪,应当只是个被使唤的,便将目光聚焦在苏付氏身上。 这一看,她又忍不住有些惊异。 为什么眼前这个人的面貌看起来好像有些眼熟似地? 可是她一时想不起来了。 绿衣见她慌张关门,啧了一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干什么这么激动?我们不是说过了吗,我家姑娘一定会把人给治好的,你这人好奇怪啊,看起来好像根本不想救她,反而因为我们救了人很失望似地。” 她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刚醒来还一片茫然混沌的秋娘,有些疑惑的问:“你得罪过她吗?” 秋娘刚从昏迷中醒来,脑子一片混乱,什么都记不清楚了,看见红儿反应也不大,直到绿衣推了推她,她回头一眼看见苏付氏,忽而便睁大了眼睛,下一刻已经翻过身摔倒在了地上。 她太久没有活动了,四肢和身体都好像已经不听使唤,以至于她连撑着自己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急忙的伸出手捂住了脸:“不......不......姑娘你别过来......” 谁别过来? 绿衣下了床想要去扶她,见她直勾勾的露出两个眼睛盯着苏付氏,有些好奇。 姨太太刚才说这个人以前是付家的丫头,难道这个人认出姨太太来了吗? 苏付氏也正看着她,眼眶有些泛红的皱着眉头问她:“秋娘,是我啊,你还认识我是谁吗?” 呀?红儿呆在当场,原来真的是从前就认识的人吗? 那就更恐怖了,肯定是来找麻烦的。 一百六十三·叛徒 这些人果然是一开始就是冲着秋娘来的。 而会冲着秋娘来的,肯定是跟付氏有关的人,这些人究竟是谁? 秋娘蓬头垢面的形容落在众人眼里,她有些难堪想要瑟缩,张大了嘴巴摇了摇头,慌乱的对着红儿求救:“这些人是谁?我不认识她们,你快点让她们走!” 几年没说话了,她一开口,声音如同是生了锈的鉄刃放在磨刀石上,声音粗哑晦涩。 从前红儿对着她的话向来不屑一顾,这回却立即就点头如捣蒜,目光狠厉的看了朱元她们一眼,暗自下定了决心。 虽然有些可惜,但是要是坏了二姑奶奶的事的话下场会更糟,所以哪怕是赔本,也得把这几个人给处理掉。 她冷静下来,打开门对秋根镇定的吩咐:“姐姐已经去世了,这些人都是骗子,你先去隔壁叫人,咱们先把这些骗子给送官。” 去世了?秋根面色变了,想要越过她进门。 红儿猛地推了他一把,冷淡的皱起眉头:“我让你先去叫人!你难道想要放过害死你姐姐的人?” 秋根不敢再耽误,擦了擦眼泪转身去隔壁叫人。 红儿用背抵着门不让这些人走,自己看着秋娘,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对着朱元冷笑了一声:“你们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路我不管,不过你们最好老实些......” 抓了她们,到时候再处置秋娘的事。 这件事一定要压下去,不然闹起来,二姑奶奶一定饶不了自己。 朱元一点儿也没有已经被包围的自觉,毫不在意的从床沿上站起来到窗边的椅子上坐下,冷眼看着红儿发出了一声冷笑。 水鹤抱着自己的胳膊莫名的觉得有些发冷。 姑娘冷笑出声的时候,向来是要出大事的,她在心里念了句阿弥陀佛。 秋娘垂着头一言不发,苏付氏没有理会红儿的诟骂拔高了声音喊了一声秋娘,有些激动的扑上去摇晃她的身子:“你说你不认识我?!你十岁便被人牙子卖进付家,我们照顾了你这么多年,你说你不认识我?!你到底怎么了?!” 苏付氏语气很重,秋娘眼神闪烁躲闪,胡乱的推了她一把想要站起来,可是她是久躺在床上的人,根本没有半点力气,很快就又摔回了地上。 绿衣扶住苏付氏有些生气的看了她一眼:“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你知道刚才我们姑娘帮你放血......那里头还钻出来一条虫子!要不是我们姑娘,你现在身子就已经被虫蛀空了你知不知道?真是不知好歹!” 秋娘面色惨白,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整个人都抖得如同筛糠。 红儿也跟着面色巨变。 虫子...... 是的,当年二姑奶奶亲自下令让秋娘吃下去的虫子,她闻着自己身上的黑血,面色惊恐又厌恶的弯腰吐了起来。 朱元格外冷淡的看着眼前这个人。 对着她的愤怒大概上一世已经用光了,所以这一世再见到这个人的时候,朱元竟然提不起什么太激动的情绪,她蹲下身跟秋娘对视,目光里全是冷淡和漠然:“你不认识我姨母了,那么你还记不记得我娘亲?” 秋娘觉得自己的喉咙被棉花堵住了,看看苏付氏再看看朱元,眼里含着眼泪艰难的问:“你是......你是夫人的女儿?” “那个当初被......” 当初被认定是克星命的没人要没人管,在夫人死后,甚至曾经被送去过庙里而后又被送回来了的小丫头? 怎么可能?! 盛氏怎么会允许付氏的女儿活的这么大? 她猛然摇了摇头。 “看来是还记得。”朱元笑了一声,唇角挂着一抹讥笑:“是不是以为一辈子也不会见到我了?” 红儿已经直起了身子,不可置信的看着朱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她是不是听错了,这个丫头刚才说她是谁? 她是付氏的女儿? 那岂不就是二姑奶奶的继女?! ......! 红儿终于明白眼前的人为什么会直奔着替秋娘治病来了,合着是回来报仇来了吗?! 可是二姑奶奶才去青州快回来了啊,为什么二姑奶奶竟然还比朱元晚一步到?! “既然都已经清醒了,就别再装傻了。”朱元坐回椅子上,慢条斯理的打量了秋娘一眼:“你立了那么大功劳,为什么混成这个样子了?看来你当了叛徒背叛了我娘之后,也没有过的比从前好嘛,在这床上生不如死一躺将近十年,你心里在想什么?” 秋娘说不出话来,看着朱元如同看着一个自地狱来的怪物。 “是不是每时每刻都在想如果当年没有背叛我娘会怎么样?”朱元语调平常,仿佛是在和她闲话家常:“也不是,看你在盛家的别院里呆的挺悠闲的,大概对把你弄成这样的盛家还是很想继续跪着的吧?反正你也跪习惯了不是吗?” 绿衣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姑娘语气淡淡的,可是她就是知道,姑娘一定是生气极了。 遇上盛氏的时候,姑娘可是连气她都懒得气的。 秋娘一定做了很过分的事。 真是坏人,她哼了一声朝着秋娘啐了一口。 秋娘抖个不停,看着朱元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全身都发冷,血液都在这一瞬间冻住了。 付氏死的时候朱元分明才几岁,她不应该记得的,不是......她慌乱的摇头,朱元不仅不该记得,也根本不该知道的。 当初的事情做的那么隐秘,朱元早早已经被抱到奶娘那里养着了,她就算是天生好记性,也不应该能知道这些。 可是现在朱元为什么好像什么都知道? 她挣扎着后退了一步,摇摇头挣扎着从紧咬的齿缝中吐出几个字:“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红儿也已经反应过来了,不行,这个小贱人是来替她那个死鬼娘亲报仇的! 不能让她走,否则的话闹出事来,二姑奶奶一定会气的杀人。 她顾不得身上的血污,也顾不得害怕和惊恐了,杀气腾腾的想要打开门先出去把她们锁在门里。 一百六十四·好心(干脆不要名字了盟主加更8) 一百六十五·刺激 一百六十六·失踪 一百六十七·失手(干脆不要名字了盟主加更9) 一百六十八·人呢 一比六十九·价值 一百七十章·挑剔 一百七十一·见她 一百七十二·资本 盛氏有些踟躇。 倒不是不肯帮妹妹,只是她对朱元实在是有些怕了,这些天在朱元身上发生的这些事,简直用邪门两个字都形容不过来。 再说现在朱元自恃有王嫱引荐给了太后,太后亲口下了谕旨的靠山,根本油盐不进。 说实话,她觉得小盛氏若是想找朱元的麻烦的话,十有八九是不成的。 因此踟躇过后,她叹了口气皱眉摇头:“算了,这个时候,找她的麻烦也没什么意思,有这个功夫,倒不如想想如何打通陈均尧的关卡......” 小盛氏不可置信。 连带着冯宝嘉也瞪大了眼睛。 什么? 姨母竟然不替她们撑腰吗?! 姨母可是朱元的继母啊!朱元的命运都应该完全掌握在姨母的手里,为什么姨母不能现在就让朱元出来,逼着朱元去叫陈均尧息事宁人?! 朱曦从小跟冯宝嘉关系就好,见她嘴唇微张很是诧异又恼怒的样子,就压低了声音问她:“表妹,到底怎么回事?” 大人们从来都不会把这些事告诉给她们这些小孩子听,在盛家住了一段时间,可是朱曦对外头发生的事并不清楚,隐约只知道姨父遇见了些麻烦,到底是什么麻烦,她却不知道。 现在看起来,怎么还跟朱元有关? 冯宝嘉眼圈儿一下子就红了,见母亲跟姨母正商量,就压低了声音哽咽着把事情都告诉了朱曦:“现在我父亲还在大理寺的牢里关着,我们昨儿和舅舅去看了他,他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哥哥也吓得病倒了,外祖母刚请了太医出来给他瞧,现在还起不得身......” 什么?! 朱曦震惊不已,眉头几乎皱成了一个川字。 这些事都是朱元闹出来的,可是朱元竟然还能齐齐整整的进京?! 她的母亲是个这么好说话的人吗?娘家人在继女手里吃了亏,要是依照母亲从前的性子,还不把她给生吞活剥了,怎么竟然容忍她到了京城?! 小盛氏的声音忽而拔高了:“二姐!陈均尧要是能说得通,我还能来低声下气找这个贱丫头吗?陈均尧那个人油盐不进,为了他那个病歪歪的孙女儿已经不要命了,这就是个天杀的榆木脑袋,只有朱元的话或许他还能听的进去......” 小姨甚少如此失态过,朱曦错愕的望了她一眼,再看看低头啜泣不已的冯宝嘉,只觉得自己好像在做一个荒诞的梦。 盛氏心疼不已,拉了妹妹在身边叹气:“陈均尧难对付,这丫头可比陈均尧更难对付,姐姐是为了你好......” 小盛氏不信:“你是这府里的当家太太,她就算是反了天,难道连你跟姐夫的话也能不听?父亲不让我来找你,可我也是没了法子了......” 话音未落,朱大媳妇儿在外头传了话进来,说是王家来了人了。 小盛氏的话音便戛然而止,擦了擦眼泪好奇的问:“王家?姐姐才进门,哪个王家消息收的这么快,掐着点儿就来了?” “快请进来。”盛氏拍了拍小盛氏的手示意她平静下来:“你的事儿,我们待会儿再说。” 朱大媳妇儿很快领着人进来,是个穿着极为体面的婆子,瞧她腕上那只油光水量的镯子,就知道这是个得脸的,盛氏也还算得上和气,微笑着收了她递上来的帖子:“劳烦府上惦记了,怎么好意思收这样大的礼?” “应当的。”那婆子欠了欠身子,恭敬而不过分恭敬的笑了笑:“咱们老太太说了,姑娘能得救全靠了府上的大小姐,不说这点子心意,便是要她老人家的命,只要大小姐说一声,她也没有舍不得的。” 盛氏脸上的笑意僵了僵。 小盛氏也满脸都是茫然。 大小姐? 等到盛氏好容易端着笑容把人送走,小盛氏才错愕的问:“二姐,怎么回事?什么大小姐,哪个王家?!” 盛氏坐在圈椅里看着礼单只觉得头疼,没好气的怒道:“能是哪个王家?还不是父亲的死对头!” 小盛氏微张的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收回去,狐疑不已的看了盛氏一眼:“你怎么会让她跟王家有了交情?” 盛氏的脸色一言难尽。 鬼才想让她跟王家有交情!可人家这不就已经摊上了吗?! 王家老太太还专程派了得力的婆子过来说这些敲打的话,真是想想都臊死了,她们自己府里的事,竟然还得看外头人的脸色! 现在都这样,以后还得了?! 盛氏一生气,就把朱元在青州的事全部都说出来了。 听的小盛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神情凝重,看着盛氏皱着眉头如临大敌:“二姐你糊涂了!这等祸害四处惹祸生事,怎么能留?!你还把她带到了京城!” 早就该掐死在青州啊!这样也就不会有之后南昌城的那堆破事儿了! 盛氏哼了一声有些烦躁:“别提了,你们以后都不要再去招惹她,她这个人不是好惹的,又不要脸面,你们都是有体面的,可别在她跟前吃了亏,到时候连说理都没地方说去,再说......我心里什么都有数,你们瞧着吧。” 她着重看了朱曦一眼,仿佛警告:“我说的话牢牢记着,避着她些不理会她就是了,等到过些时候再说,凡事都有我,不需要你们来添乱。” 什么事都没有治好太后重要,治好了太后,自然什么就都有了,在这之前,尽量别去招惹朱元。 不然别说王家那边是个大麻烦,连带着太后那里都不好交代。 朱曦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冯宝嘉却眼眶红红:“那......那父亲他怎么办呢?” 盛氏还不知道冯宝嘉是闹的冯琨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安慰的朝她点了点头,又转头跟小盛氏说:“你也别太着急了,说到底就算是真的落实了罪名,又能怎样?又不是什么大事,顶多就是先被罢官回去待两年,有父亲在,何愁没有再起的时候?再说,现在琨儿好了,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你想想,你当初怎么在菩萨跟前许愿的?” 一百七十三·牌位 一百七十四·心痛 一百七十五·摔头 一百七十六·求救 一百七十七·太监 一百七十八·出头 一百七十九·抓走 一百八十章·对峙 一百八十一·耍我 一百八十二·人脉 一百八十三·段位 一百八十四·高烧 一百八十五·权宦 一百八十六·人性 一百八十七·嘴脸 一百八十八·偷听 事情变化太快叫人应付不来,朱正松眼睁睁的看着锦衣卫把朱元给带走了,偏过头看着刚进来也是一脸古怪的盛氏,皱眉说:“郑如安是想杀了她?” 盛氏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觉得丈夫在说废话,如果不是动了杀机,怎么可能会去查朱家在上京一路上的旧事,拿到现在来做文章。 朱正松松了松一直因为一直紧咬而有些酸痛的牙关,咳嗽了几声才说:“我倒不是因为这个奇怪,郑如安向来是有仇必报这我们都知道,可是朱元......这丫头可不是那种什么都不做就等着死的人,她怎么这么轻易就被抓走了?” 这话放在别人身上,盛氏只想笑一声愚蠢,可是放在朱元身上,她的确横竖都挑不出什么毛病,自己也有些茫然的揉了揉眉心,喃喃自语的道:“不管怎么样,这次的事当真是她自找的,就算是真的出了事,那也怪不到我们头上。” 朱正松没有回应出了一会儿神,隔了片刻才问她:“先儿那里怎么样了?” 到底是寄予厚望的长子,朱正松在朱景先身上放过很多心思,他还是有些心疼。 盛氏哼了一声,想到朱元或许会因为这次去了东厂丢掉性命,便没什么顾忌的摇了摇头:“这孩子,不像你不像我,又蠢又笨......” 走到墙角还没来得及进门的朱景先怔住了,不可置信的听着里头的谈话,一时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怎么会呢?母亲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母亲向来都是温和又慈爱的,对着他从来就没有生气的时候。 小的时候弟弟们不肯读书,母亲总是疾言厉色的呵斥他们,甚至罚他们不许吃饭,从来不肯手软。 可是他若是闹着要去玩的话,母亲从来是没有说过不字的。 从小到大,他要是跟弟弟们争抢什么东西,母亲从来都是呵斥弟弟们偏袒他。 连最受宠爱的家里的唯一的女孩子也是一样,母亲所有的孩子里,最疼的就是他了。 母亲怎么会这么说他? 房间里的朱正松似乎是有些恼怒:“看来你之前的好都是假的,怎么一阵一阵的?收起你这副样子,得罪你的是朱元,你别摆出这副样子给先儿看!” 朱正松心里有些不满,这么多年都已经过来了,慈母也当了这么多年,为什么现在忽然要变样。 盛氏却哼了一声更加不满:“我说的难道不是?他自己蠢,读书读书不成,要什么没什么,连坏事都做的比别人差一截......跟他那个......一模一样!” 朱景先面色发白,神情惨然的在屋外僵住了。 原来他在母亲眼里一直是这样子? 她说自己跟谁一模一样? 为什么她会用这种语气提起自己? 屋里传来啪嗒一声巨响,像极了茶盏落地的声音,朱景先竖起耳朵,听见朱正松怒气冲冲的骂人:“你怎么总跟死人较劲?!从前你多么平易近人,怎么现在如此尖酸刻薄?她都已经死了多少年了,你怎么还总是提起?!” 朱景先心里凉了一片。 他不是不聪明的。 很多事他早早就察觉出了分别。 可是他从来不肯去细想,总觉得自己做的再好一些,再讨好一点母亲,母亲便能对他跟对弟弟们一样严厉却不失亲近。 每个人在为别人做什么的时候,哪怕他再心甘情愿,再默默无声,心里也总会有那么一丝希望,希望对方能够知道,所以他听了奶娘的话,想让母亲看见,他多么想保护母亲。 可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盛氏不知道跟朱正松说了些什么,最后怒气冲冲的摔了门出来,捂着脸破天荒的红了眼眶,正要拐弯冲进游廊就看见了立在墙角的朱景先,不由得懵了。 怎么回事? 不是烧才刚刚退了吗?为什么他跑出来了?! 看见朱景先面色惨白,盛氏下意识皱眉,伸手想要去拉他:“你怎么在这里?身子不是还没好全吗,为什么不好好休息?” 朱景先额头渗出冷汗,看向盛氏的目光里全是陌生和恐惧,不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心里早已经觉得奇怪的问题得到了一个虽然离谱但是却合理的解释,也就不显得那么难以接受了。 他扯出一个笑脸摇了摇头:“没什么事,我听说那个人在这里,所以想过来瞧瞧。” 是吗?盛氏放开他的手,收起委屈打量了他一遍,见他的确是很虚弱的样子,就点了点头,忍住了怒气说:“你是个好孩子,以后这样的事不要再做了。” 她看了一眼屋内,咬了咬唇似乎很是欲言又止。 每次他闯了祸,盛氏都是这个样子,一副想要替他开脱却最终还是不得不听从父亲的话的样子。 朱景先心里的那个疑惑越来越清晰,垂下头低声应了一句是。 不是的,母亲最精明了,如果不是事出有因,她不可能会说出什么一点都不像她这样的话来,她那么要强,以前有人说过朱曦弹琴不好跟她不像,她也能大发雷霆。 事情有哪里不对。 他浑浑噩噩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唇色泛白坐在椅子里,觉得浑身上下都冷的很。 盛氏有些不放心:“我瞧着他的脸色不大对劲,到底怎么回事?去问问他来了多久了,我之前在里头跟老爷说的话,他不会听见了吧?” 如果真听见了那就糟糕了,只要不是个傻子,就知道她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也是一时大意了。 这些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家里人心惶惶,锦衣卫和东厂的人又刚刚才走,大家都不好当差才会发生这样的错漏。 她自己也松懈了,大约是这阵子受朱元的气太多,以至于现在最好的养气功夫都没用了,每天都只想跟朱正松抱怨几句朱元的不好,还有朱元如何讨厌。 朱大媳妇急忙应了声是,知道盛氏心里头因为和朱正松吵架不好受,也不敢跟她说好像看见苏付氏之前去探望过朱景先的事。 一百八十九·干爹 一百九十章·讲理 一百九十一·谕旨 一百九十二·赏赐 一百九十三·悬念 一百九十四·先知 朱正松拿不定主意,看着朱大半响,闭了闭已经酸痛不已的眼睛,语气沉沉的问:“我让你去查秋娘他们的下落,有消息了吗?” 这事儿折磨的盛氏这些天都睡不着觉,每每晚上做梦都会吓醒,朱正松自己心里也总觉得不详,如今朱元顺风顺水,他心里的不安也就越发的强烈了,总觉得是要出事。 朱大知道他心烦,也不敢卖关子或是充脸面,后退了一步垂下头:“是我们无能......当地里正还有地头蛇那一片儿都问过了,没什么特别的发现。” 也就是说没有找到。 人总不能凭空消失,尤其秋根他们还是奴籍,出逃总会留下蛛丝马迹,没有踪迹本身就已经是一种不正常。 谁能做到这一点? 朱正松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盛氏在外面的敲门声,示意朱大闭嘴,开口叫人进来,见她神情凝重,就问她:“怎么了?” 盛氏有些颤抖,连脸色都有些变了,走近几步双手撑在桌案上,连朱大在边上也顾不得,立即便道:“出事了,老爷,秋根和秋娘,他们.......” 朱大瞪大了眼睛。 不会吧,难道秋根跟秋娘真的那么大胆子,去报官了? 可是他们应该知道,他们这么去也根本没有什么用处,反而只是去送死啊。 朱正松也紧张的攥紧了拳头,看着盛氏忍不住催促:“快说啊,到底怎么了?!” 现在朱元眼看着就要进宫,如果秋根秋娘是真的落在了她的手里,那也就是说朱元的确是对当初的事都知道了且做好了准备。 那么这一趟进宫,朱元根本不是去给太后治病,而是要朱家的命。 他冷然的闭上了眼睛。 付氏毫无机心任人鱼肉,没想到生了个女儿却是人精中的人精,真是太讽刺了。 盛氏吞了一口口水,紧张得简直说不出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缓和了情绪,呵了一声:“嫂嫂刚才过来了一趟,说哥哥派去通州的人已经查过了,朱元的行踪不正常。” 朱元的行踪不正常是什么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朱正松睁开眼睛:“秋根秋娘是她带走的?” 盛氏嗯了一声语气肯定:“哥哥说,他已经去找了水陆两边的关口,确定朱元是在通州靠岸,她根本不是我们到了之后再到的,而是在我们到之前就已经赶到了通州,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是她带走了秋根他们,可是现在看来,也不需要什么证据了。” 我的乖乖!朱大忍不住在心里咋舌。 那也就是说,早在上京之前,朱元就已经知道了付氏的死,而且知道了红儿和秋根他们的存在,所以才能直奔盛家的别庄。 这可不是单单聪明两个字就能做到的。 现在最关键的是,朱元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她难道真的能未卜先知?可是这世上哪里有真能未卜先知的人? 盛氏满脸都是后怕和惊恐:“老爷,这个丫头行为诡异,行事每每出人意表,外表看似疯疯癫癫,可是每走一步都是算计好了所有人的性格,我看她根本不需要靠着朱家做什么,她一直呆在朱家,也不是为了从朱家得到什么,而是......知道了当年的事吧?” 不然怎么解释她这些时间以来的所作所为? 朱正松眼里阴沉一片,先前的忐忑不安到了这个时候反而全都散去了。 他看着面前的盛氏,深呼了一口气才冷笑了一声:“真是终日打雁却被雁叼了眼,一直企图靠着她能得些好处,却原来是引狼入室,养了一头狼在家里,真是失策啊。” 盛氏有些着急:“老爷,先且不论这些,她马上就要进宫了,万一这丫头联合了王家,然后跑去跟太后说些有的没的,那这事儿可就大了啊!” 所以盛家一听见消息就立即叫人过来了。 朱正松握着拳头许久没有松开眉头:“这丫头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当年的事除了我们知道,根本就不会泄露出去,付氏身边的人也都死光了,除了一个红儿和秋娘,可是秋娘这些年瘫痪在床根本说不了话,红儿不必说,算是你的心腹,得了你不少好处......” 盛氏冷哼了一声情绪有些激动:“老爷!她根本就不是人!她是个妖孽!你仔细想想,付氏的确是有一身的医术,可是付氏已经死了!一个死人怎么会教导活人?朱元前些年一直都平平无奇,从未听说过有什么特殊之处,也就是从清明前后开始......这个丫头恐怕......” 她想起些不好的事,愣在原地忽而觉得寒意从脚底直直的冲向了头顶,看着朱正松半响才道:“这丫头不会......不会是被付氏借了壳子回来了吧?!” 屋子里的朱大和朱正松同时打了一个冷颤,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借尸还魂?! 朱正松迟疑了片刻立即出声呵斥:“说什么有的没的?!这种胡话你也说的出来?!” 他退去之前的好说话的假象,坐在圈椅里露出冷硬的一面:“别说她是人,就算她真的是鬼,我也不怕!如果是付氏.....我能杀她一次,也能杀她第二次!做人的时候不是我的对手,难道死了反而就能耐了?” 盛氏站稳了脚跟情不自禁的抖了抖,呼出了一口气嗯了一声:“你说的是,我们只不过是被这个小丫头牵着鼻子走,她一直都用太后娘娘这个诱饵引诱我们,是我们太贪心了,如果我们......” 如果当初一开始就什么都不顾,在青州就杀了朱元? 不过她又忍不住摇头。 没有机会。 是的,没有机会,在青州一桩桩一件件的事,让他们根本就顾不得也没有那个机会对朱元下手,等到中途,朱元又故意利用了王家接近太后,让他们有了顾忌和贪念...... 这个死丫头,她的心机竟然如此深重,深重到了这个地步!天底下的人都被她给算计完了! “怎么办?”盛氏心跳的飞快:“我们总不能一直被这个死丫头这么牵着鼻子走!” 。 一百九十五·要脸 一百九十六·绝路 一百九十七·杀绝 一百九十八·疏漏 一百九十九·机会 第二百章·禽兽 第一章·禁宫 第二章·造化 第三章·黑暗 第四章·濒死 第五章·没救 第六章·不露 第七章·底气 第八章·荒唐 第九章·天子 第十章·天威 嘉平帝有些诧异。 这些年有本事的名医也来了不少,却没几个真正能治好太后的病,太后时时受头风所苦,甚至越发的暴躁,他看在眼里,也急在心里。 如今无心插柳柳成荫,小五竟真的碰上个神医,他对着地上跪着的朱元道:“听说你是盛贵妃的外甥女?” 大殿里不知道为什么安静了一刻。 在皇帝跟前,没有多少人能保持镇定,这是一个手里掌握着天下人生杀大权的人,高高在上不可得罪。 卫皇后虽觉得朱元不同,却还是忍不住替她捏了把汗。 静默了一瞬,朱元冷静的摇头,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一字一顿的说:“回圣上,臣女外家姓付。” 嘉平帝脸上浅淡的笑意敛起,整个大殿的气温仿佛都忽然降低了。 他问:“你是朱家的女儿,现在朱家的主母乃是盛贵妃亲妹,若是按照礼法来说,盛家同样是你的外家。” 说她是盛贵妃的外甥女是抬举她,没想到她竟然还好像怕跟盛家扯上关系似地,实在有些不知好歹了。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朱元端端正正给嘉平帝磕了个头:“圣上,您圣明天纵,求您给枉死的家母伸冤报仇!” 鸦雀无声,卫皇后看着面前的女孩子,有一瞬心生怜悯。 她这么聪明,费尽心机搜集罪证最后直奔太后,她应该知道这条路有多艰难坎坷,可是她仍旧身形笔直跪在这里,赌上性命只为给死去的母亲一个公道。 许久没有出声的嘉平帝目光深邃哦了一声,喜怒不辨的问:“你说伸冤,有何冤屈?状告何人?” 太后沉默望着他背影,目光再落在地上跪着的朱元身上,垂目不语。 “状告朱正松,谋害发妻,状告盛氏,阴夺人子!”朱元直起身,从未有一刻如此心潮澎湃。 上一世她无能,到死也不能给母亲正名,还母亲一个公道。 上一世她误信谗言,让胞弟惨死街头,无处容身。 这一世她要叫天下人都知道都看见,朱家人的无耻,还有她母亲的冤屈。 这些冤屈,要朱正松和盛氏的血来洗。 嘉平帝审视看着她,双目微挑,拖长了语调语气不明的冷笑了一声:“有点儿意思。” 他淡淡的等到朱元伏下身去,才问:“你可知你说的是什么?” 卫皇后想要开口,朱元已经先一步应声:“回圣上的话,臣女要告朱正松谋害原配妻子,停妻再娶,告他跟盛氏合谋阴夺人子,再告他不慈不仁,坑害亲子!” 越说越离谱了,嘉平帝弹了弹龙袍上并不存在的灰,看了太后一眼便笑:“母后,这丫头说的这些,都跟您说过了?” 太后点了点头:“这丫头说的有理有据的,再加上哀家也曾答应过她给她赏赐,她不要赏赐,只求替亲母讨回公道,哀家便同意帮她见上你一面。” 嘉平帝便沉吟了一瞬,而后便道:“可有证据?” 空口白牙可当不了什么凭证。 “有。”朱元语气平静,咬字清晰毫不迟疑的道:“朱正松当年收买的我母亲的下人如今正在臣女手里,还有当年盛氏身边的大丫头为证,另外,朱正松企图用我胞弟的性命威胁我不给太后治病,臣女在进宫之际恰好碰见了五皇子,已经求五皇子相救,此事五皇子可以替臣女作证。” “既然你求到了太后头上,又能治太后的病,便是算准了朕不能不替你主持公道?”嘉平帝语带戏谑,似乎觉得朱元极为有趣:“你倒是乖觉。” “不过你怎么就觉得,朕会替你作主?”嘉平帝瞥她一眼,语气陡然阴沉下来。 夏季的天变得很快,上午还是晴空万里,过了午时便又乌云密布,雷声阵阵仿佛随时要降下大雨,朱正松在家里呆的有些心慌,时刻看着天色。 已经过了午时许久,按理来说早该有消息报回来了,可是直到此刻王二那边也没有动静,他有些紧张。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他这么一想心里咯噔了一声,可是随即就又自我安慰的摇头。 不会的,能出什么事? 午时已过,事情已成定局,他就不信这么短的时间五皇子还真的找到了朱景先。 他心里隐隐生出些愤恨来。 都怪付氏,替朱景先算卦说是这个当时还未出世的儿子一定是大富大贵福泽家人的命,否则他也不会留下这个孽种。 现如今留着留着,果然留出事来了。 都是他太心软,本来就该斩草除根,付氏死了,他竟留下付氏的孩子,真是太蠢了。 盛氏急匆匆的推门进来,见他在窗前皱眉凝思一副沉闷的样子,气喘吁吁的道:“老爷,朱大回来了!” “快叫进来!”朱正松回过神来,急忙对着进来的朱大叫了免礼,急不可待的问他:“怎么样?事情有什么进展吗?王二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派出去的王二都去了这么半天了,哪怕只是去看个来回呢,那时间也绰绰有余了,可是偏偏到现在却半点消息都没有,真是叫人焦心。 朱大如丧考妣,见盛氏蹙眉似乎要发怒,急忙道:“老爷,不好了,王二和朱二那里发了消息说是出事了” 出事,这个时候,还能出什么事?也就是说朱二那边真的是被五皇子发现了竟然真的被发现了! 朱正松一下子便反应过来,眼皮剧烈跳动了一阵忍无可忍一掌拍在了桌面上:“引蛇出洞声东击西” 盛氏也立即便觉得全身都发冷,反应过来之后便差点儿失态,好容易才稳住了情绪带着些哭腔问:“老爷,那现在怎么办咱们怎么办” 朱元那个死丫头对他们家恶意满满,满腹仇怨,肯定不可能善罢甘休,现在又找五皇子找到了朱景先,要是进宫跟太后告个状,人证物证俱在,朱家哪怕不死,那也得脱一层皮啊! 朱正松脸上表情有些扭曲,过了许久才勉强稳住情绪抿了抿唇冷笑。 十一章·告状 盛氏吓得几乎要晕过去,好容易才双手撑着桌子站稳了,见朱大一动不动的杵在边上,就试探着跟朱正松问:“是不是先派人去父亲那里” 现在不跟盛阁老那边通个气的话,那凭借朱元手里的那些东西,只怕是要死无全尸了。 朱正松嗯了一声呼出一口气:“别急,我早已经做好了准备,朱二那边一旦出事,有人来报给我的同时,也有人会去通知大舅哥,没有了秋根秋娘他们作证,朱元也就是一张嘴而已,就凭借着她一张嘴,空口白牙就想扳倒我?哪怕就算是坐实了我杀子的罪名,那也不怕,这一点还要我教你吗?” 到了这个时候,朱正松自私自利的一面便完全暴露出来,盛氏显然也早已习惯,慌慌张张的想了想便拍手:“是了是了,就说这小子受了朱元的蛊惑想要弑父”她指着朱大急忙吩咐:“你,去告诉你媳妇儿,就说让她把大少爷的奶娘找回来作证” 这些年朱景先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朱家人如何对待朱景先有目共睹,她这个母亲如何宠爱儿子也是有目共睹。 都说眼见为实,谁会相信自己看了这将近十年的事实不是真的呢? 朱正松撑着桌子站起来,手背上青筋凸出,因为用力过度已经指尖泛白。 付氏! 这一切的灾难都是因为娶了付氏! 朱元那边肯定已经替太后治好了病,才会用出这一招釜底抽薪,打算背水一战,那他除了毁灭证据,还能怎么做? 他飞快的在脑海中思索着对策,正想到关键处,忽而听见门外传来阵阵喧闹声,不由得便皱眉看了朱大一眼。 还来不及听命去替盛氏找朱景先奶娘的朱大快步出了门,不过片刻就又抖抖索索的挪进来了,这回不仅如丧考妣,简直如同是好像要被抄家灭族了一般恐慌:“老爷夫人锦衣卫来了!” 锦衣卫! 朱正松心脏剧烈跳动,全然没有想到宫里的动作竟如此快。 朱元到底说了什么?又说到了什么地步?到现在其实已经想都不必想,她必然是什么都说尽了 这个贱人! 这个贱种! 她是要害死整个朱家,她竟真的疯狂至此! 朱正松隐忍握拳,手紧紧握成拳头几乎要捏碎掌心中握着的玉佩,好容易才能忍住情绪对着进来的面无表情的锦衣卫指挥使卫敏斋笑了笑:“卫大人降临寒舍,真是叫我这里蓬荜生辉,不知大人有何要事?” 卫敏斋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牵了牵嘴角:“不敢当,还请朱大人和夫人收拾收拾,随我们走一趟,圣上要见你们。” 皇帝召见,向来都是有程序的,哪怕是后宫的娘娘们要召见,那也没有说见就见的道理,可是眼下什么程序都没了,直奔出题。 朱正松闭了闭眼睛,只听见自己心如擂鼓的声音。 不远处的顾传玠幽幽看着朱正松被带走,目光平静无波。 沐泽却看出他的不高兴,低声问他:“公子,除了去通知盛阁老他们,我们是不是还要做些什么?” 公子显然是在帮朱正松,那么现在朱正松被抓,朱元占据了优势和先机,如果还有别的能帮上的忙,公子也一定很乐意的。 “不必了。”顾传玠冷冷吐出三个字,看了他一眼:“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从现在开始,撤回所有势力,不再插手朱家这件事,要把首尾清除干净,五皇子那边不是好相与的,被他发现便无异于打草惊蛇” 沐泽应了一声是,转眼看见李名觉,将声音压得更低:“今天这事儿,李大人也全程在场,您是不是” 顾传玠放下心来摇了摇头:“没事,他有分寸。” 李名觉是他的心腹,没有什么好防着的。 此刻的李名觉却皱着眉头站了起来迎接进门的顾传玠:“到底怎么回事?你好似对朱家的事情都特别关注?” 顾传玠坐了下来,挑了挑眉说道:“朱家要完了。” 李名觉显然有些意外,抬手给他倒了杯茶:“怎么回事?是跟那位朱姑娘有关?” 顾传玠哼了一声便冷笑:“不是她也没有别人了,朱正松虽然是老狐狸,却也没能防着这条狼” 李名觉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点儿不甘的意味,饶有深意的笑了笑:“咱们初到青州的时候,你对朱家姑娘好似很关照,可是现在却变了个态度,这倒是有趣,她得罪了你?” “说不上得罪,可是一个太过凌厉的人成了你的对手的话,挺惹人厌烦的。”顾传玠笑了一声:“何况,这样的女人要当枕边人的话,实在太累。” 你一点儿对不起她的念头都不能有,因为她聪明的过分。 一不注意,就会被她给吞噬殆尽。 就如同上一世的襄王。 他呼出一口气,重新笑起来:“但愿朱正松好运。” 朱正松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地上倒映出自己影子的方格纹地砖无声的吸了一口气,好容易才稳住了情绪。 嘉平帝淡淡的看着他,面上仍旧什么也看不出来,像一潭一眼望不到底的湖水,等了片刻才问:“爱卿可知朕传召你是为的什么?” 朱正松双手撑在地上,掌心的汗水已经将地面都给弄的滑腻,他俯下身子将声音也放的同样的低:“回圣上的话,臣有罪,臣教女不严!” 嘉平帝微笑起来:“有意思,朕还什么都没说,你倒是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朱正松心里更慌,朝中众人总有觉得自己能够揣度圣心的,可是这位嘉平帝却是操纵人心的老手,多少人死在他手里之前都还觉得自己简在帝心。 他摸不透嘉平帝对此事的态度,定了定神跪在地上惶恐的请罪:“臣不能齐家,以至于后院不和,尤其是养在老家新近接回的女儿对臣颇有怨怼,惹出了事,还请圣上责罚!” 嘉平帝淡淡瞥他一眼:“你女儿告御状,要告你谋害发妻,阴夺人子,纵容继室残害原配嫡子嫡女,你有何话说?” 十二章·不忠 十三章·无耻 十四章·恩情 十五章·时机 十六章·疯了 十七章·树敌 十八章.看透 王家的马车舒适又宽敞,朱景先坐的笔直,脸上带着一点疲倦的呆在角落里。 虽然他已经被朱正松和盛氏的行为折腾的彻底绝望,心里也知道朱元才是自己的亲姐姐,可是他到底在这之前都没有和朱元相处过,两个人在最初面对朱正松和盛氏的同仇敌忾之后,余下的便是淡淡的尴尬。 他看了朱元一眼,有些难堪又愧疚的垂下头:“对不起……母亲的长生排位……” 他说的很艰难,连喉咙和胸口都一起在痛。 朱元拍了拍他的肩膀。 朱景先对她还生疏,而她却不同,她弯了弯嘴角笑着摇头:“你不过还是个小孩子,当然不知道人心的险恶。再说,这种事防不胜防的,不要怪自己,就算母亲知道,她也一样不会怪你。” 谁会想到自己的父母亲会骗自己?说到底最可恶的是朱正松和盛氏。 他们高高在上玩弄人心,不把人当成人。 朱景先趴在小几上,有些茫然若失:“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世的?你那个时候也只有五岁多……” “是三太太告诉我的。”朱元不想跟他说起缘由,摸摸他的头:“我知道你心里现在一定很难过,不过都会过去的,一切朝前看,什么都会变好,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与其在这里悔恨,不如做点实际的,毕竟该要愧疚该要赎罪的都不是我们。” 朱景先疑惑的望着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只是大五岁而已,朱元可以这样机关算尽又处处周到,而且她好像是没有任何情绪的。 那些面对朱正松的愤怒和失态也都只是演出来的。 她其实根本不为朱正松的坏而伤心,也根本不因为盛氏的表演而气愤,对她来说,朱正松和盛氏完完全全不过就是一个敌人,她的目的是打到他们,她就努力的去做,丝毫不拖泥带水,恨不得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 这大约就是这些年的经历造就的,朱景先吞了一口口水,想象着这些年朱元该是如何过来的,最终叹了口气:“我觉得......你很厉害。” 这孩子,朱元忍不住微笑偏头看着他:“不如你换个说法,在你心里,应当现在觉得我这个半路找回来的姐姐很强势,不知道该怎么跟我相处?” ...... 朱景先总算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对朱元又恨又怕了,对于一个总是能一眼看穿你想法的人,多多少少心里都会有点压力的。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朱元却扑哧一声笑出来,露出两只酒窝:“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不过你在我跟前,可以尽情任性一点儿,只要你不杀人放火作奸犯科,什么事我都可以容忍。” 朱景先有些感动又觉得这承诺来的有些突然:“为什么?” 说到底他们之间的联系只有一点血缘,这些年从未接触,而他还叫过盛氏这么多年的母亲,还曾经犯浑烧掉了付氏的长生牌位,朱元真的就能做到一点儿都不在意吗? “这有什么为什么?”朱元说的理所当然:“你是我弟弟,我对你好是应当的。” 朱景先说不出话来,到底不是长久相处,他一时不能明白朱元这份好为什么来的如此的厚重又热烈,茫然看了她一眼,马车上气氛不由得就有些尴尬。 幸好他在费尽心机搜寻话题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他松了口气,率先掀开了帘子,等看见这是什么地方之后,睁大了眼睛回头去看朱元:“你不是说要去见......” 怎么却来了供奉付氏长生牌位的庙里? 朱元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笑着拿起了东西:“因为盛家人希望我来这里,所以我自然就来啦。” 朱景先有些领悟,小声的问她:“是不是盛家有人在跟着我们?” 所以朱元才不能立即去找常公公,否则的话就会让盛家人再起疑心。 朱元点了点头,不吝夸赞:“真聪明。” 她下了马车,便有知客僧已经迎了出来,见了他们笑笑双手合十念了个佛号:“几位施主已经在里头等候,小僧这就引二位过去。” “不必了。”朱元摆手拒绝,往外看了一眼就笑:“小师傅还是先去打发一下外头的苍蝇吧,劳烦您了。” 朱景先瞪大眼睛,惊疑不定的看着朱元,不明白为什么朱元能对着庙里的小沙弥发号施令。 要知道,盛家可也在这庙里花了不少香火钱。 朱元已经抬脚朝后院禅房走去,一眼看见了向问天在院中的樟树下等着,便问他:“怎么样了?” 向问天见了她,情绪有些激动。 虽然早知道朱元肯定会平安无事的从宫里出来的,可是到底那是宫里啊,他还是捏了把汗,现在人真的好好的站在自己跟前了,他才完全放下心来,满面笑意的点头:“姑娘放心,我们都办妥了,人已经在里面候着了。” 说着就又伸头去看后面跟着的朱景先:“这位就是......” “我弟弟。”朱元言简意赅:“他年纪尚小,以后还要靠你们保护他周全。” 向问天挠了挠脑袋立即应是,笑呵呵的对着朱景先道:“小少爷好!” 朱元已经迈步推开了房门进了屋子。 朱景先看看向问天又看看房门,不知道是不是该跟上。 向问天便小声说:“里头的是常公公。” 常公公?! 朱景先错愕的看着他,有些不敢置信。 怎么回事? 原来姐姐说是下一步就要去见常公公是真的,谁能想到她出来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庙里要见的是鼎鼎有名的常公公呢? 他迟疑一步见向问天没有拦住自己的意思,还是没有跟着进去。 如果要进去的话,之前姐姐应当会说的。 他转过头问向问天:“你为什么跟着我姐姐?” 向问天再次露出自己憨厚的i笑,见他问也就很自然的答了:“因为跟着大小姐能够叫我得偿所愿,所以我愿意跟着大小姐。” 他知道朱景先有很多疑惑,挠了挠头将朱元在青州的事情说了,末了叹气:“大小姐实在是个了不得的人。” 十九章·交换 第二十章·蠢货 二十一章·同盟 二十二章·身份 二十三章·善变 二十四章·投诚 向问天对于家里遭遇的这些灾难耿耿于怀。 说到底当年向家是惨被利用完了就扔的对象,要不是向老太爷聪明,硬生生的拼出了一条血路,现在哪里还有向家? 盛家做事也太不把人命当成命了,连自己的盟友也能毫不犹豫的赶尽杀绝。 院子里的一棵枣树哗啦啦的被风吹响,朱元知道向问天太紧张,坐在摇椅里晃了几下抬起头看着他让他放心:“你放心吧,他们这种人,只信自己,从来不会再信别人。” 哪怕是自己的子女,也是一样。 当年的事要是被揭发出来,足够叫常应和盛阁老万劫不复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任由对方谁单独去办都不会放心,生怕对方会私底下当作把柄作为日后攻击他们的武器。 向问天有些明白朱元是什么意思了,眨了眨眼睛正要说话,就听见院门又响了,忍不住便看了朱元一眼。 这宅子是他们进京之后置办的,位置选的很讲究,邻里关系也都已经打点好了,对外只说是进京城来经商的,在这里娶了一房妻子。 这时节多有不讲究的商人在行脚处娶平妻或是纳妾的,俗称两头大,也并没有什么人管,已经是常事,他们这么一说,邻居也就都明白了,见这院门紧闭,也都只是心照不宣的笑着摇头。 这也就意味着,除了他们自己人,并没有其他人还知道这个地方,可是现在他们自己人都已经在这里了,那还有谁来? 向问天提高了警觉,立即便闪身在门后粗哑着声音问了一声是谁,两只手已经举起了刀。 隔了一会儿,门外响起一阵熟悉的咳嗽声,外头有人低声说:“是我,开门。” 向问天瞪大了眼睛,几乎疑心自己是听错了,回头看了朱元一眼,才再问了一遍:“你是谁?” “废话!”外头的人不耐烦的哼了一声:“你小子是怎么回事?连老子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 向问天顾不上被骂,整个人都欢喜起来,欢天喜地的拉开了门,红着眼睛喊了一声:“大哥!” 杨玉清也已经听见了动静,等到看清楚人之后,也又惊又喜的围上去:“大哥,你怎么回来了?!”他一眼看见跟在杨蔼然背后的齐瑛,忍不住又摸了摸齐瑛的头:“小丫头也回来了!这可太好了!” 太阳将要落下,天边的云浓重的像是墨,隐隐又带着绿和青,瑰丽得仿佛是一幅画,杨蔼然行色匆匆,见了朱元却只觉得松了口气,毫不迟疑的双膝跪倒在地。 朱元立即站起来,疾走几步将他搀扶起来:“这礼太重了,何必如此!” 齐瑛已经紧跟着舅舅跪了下来,眼泪汪汪的对朱元说:“舅舅说,您救了我们,让我外祖一家的冤屈得以伸张,也让我们从此可以堂堂正正活在这世上,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您受我们这一拜!” 杨玉清和向问天有些茫然。 这事儿不是在青州的时候就已经过去了吗?为什么杨蔼然还又来跪一回? 他们急忙上前帮着朱元把杨蔼然和齐瑛扶起来。 杨蔼然却不肯,他直直的跪在朱元跟前:“朱姑娘,我抛弃功名上山落草,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幸亏您中途出现,洗清了我们家的冤屈,如今又给我指了一条明路。” 朱元眼神便倏的变了,定定的看着杨蔼然一瞬才问他:“你去了浙江,找到了我说的那个人?” 杨蔼然抿了抿唇,眼里闪着欣喜的光:“是!不瞒姑娘,我们找到了!” 刚出了门的苏付氏站在原地有些茫然,见朱元神情有些激动,不由便又惊讶,她所见到的朱元向来从容又淡定,还从来没有如此喜形于色过,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消息,能让她如此激动? 绿衣也跟在苏付氏背后忍不住笑了起来:“什么事,姑娘这么开心?” 杨蔼然已经在朱元的示意下站了起来,他中气十足,虽然看上去风尘仆仆,可是精气神却极好,笑着同朱元说:“姑娘,付大人已经同意将我招入麾下了!” 付大人?! 苏付氏怔住,不可置信的看着不远处的朱元和杨蔼然,有些震惊又忍不住拉起裙摆飞快的下了台阶,问他们:“什么付大人?你们在说什么?” 杨蔼然还没有见过苏付氏,诧异的看了朱元一眼,朱元简单的介绍了苏付氏的身份,便紧跟着问他:“付家人现在如何?” “付大人官至总兵,这些年也算得上屡立奇功,正如姑娘所说,是一个十分骁勇的战将......可是......”杨蔼然挠了挠头:“可是就是运气总有些不好。” 他叹了口气,觉得很惋惜:“其实每次付大人打仗都很厉害,就是缺了一点运气,每每总会遇上些意外......” 以至于一直都不能升官,总在总兵的位子上盘旋。 朱元笑了一声。 倒也不是运气不好,不能升官当然只是因为烧香的门路不对罢了,要知道浙江总督可是盛阁老的得意门生,他的得意门生,怎么可能让付家的人真正升官发财? 苏付氏被绕的糊涂了,她有些激动的拉住朱元的手:“元远,怎么回事?!他说的付家是哪个付家?真的就是......” 朱元点了点头,见苏付氏的眼泪唰的一下便掉了下来,便微笑着扶住她摇了摇头:“姨母,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找到了外祖父和舅舅他们,您应该觉得高兴啊。” 这么多年一直音讯全无,如今好不容易已经有了消息,确定他们人没事,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苏付氏不停的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哽咽:“既然父亲他们一直都在浙江,为什么都不给我们来一封信?甚至连妹妹......他们都没有出现?” 杨蔼然停下了话头。 等等...... 付家...... 朱元的母亲是不是姓付? 难道这回朱元让他去投奔的.......是她的外祖父?! 那为什么之前让他走之前,朱元一个字都没给他透露过付家人跟她的渊源?! 二十五章·觉远 二十六章·献策 二十七章·异数 二十八章·自尽 二十九章·出手 第三十章·邀约 外面的事情安排得差不多,朱元总算是带着苏付氏和朱景先回了朱家在京城的宅子。 盛氏原本已经不在朱家呆着,毕竟儿女早已经送回了娘家,朱正松如今又已经下了大狱,她留在朱家也不过就是徒添心烦。 可是盛阁老却偏要她回来,没有办法,她也只好答应,等到听说朱元回来,忍不住便鼻孔朝天冷笑了一声,满带着不屑,见了朱景先便倒竖了眉毛略有些尖酸的问他:“怎么?不是做出一副跟家里不共戴天的样子吗?既然能昧着良心把亲爹都送进牢里,现在还回来干什么?” 盛氏多日来的怒火总算是找着了出口,看着朱元和朱景先只觉得碍眼又可恶,毫不留情的指着他们痛骂:“一面说着不是朱家的人说朱家亏待你们,一面还要在送了老爹进牢里还死皮赖脸的回来,你们要脸不要脸?知不知道骨气两个字怎么写?畜生还知道返哺之恩,你们两个人简直畜生不如!” 朱景先到底面嫩年纪小,面对盛氏这番盛气凌人的指责一时竟然找不到词来争辩。 这些天他虽然不出门,却也知道京城里的风向对他们姐弟来说不算友好-----百姓们都有听说他们的身份之后朝他们吐口水的,说他们大不孝。 身体发肤授之父母的观念深入人心刻入骨髓,何况不是每个人都会知道你具体经历过的事,外人只能听说朱元对待朱正松和盛氏时候的咄咄逼人。 盛氏这么肆无忌惮,无非是因为仗着她是长辈的身份,所以想要激怒他们,让他们再做出些不理智的事来。 朱景先忍了忍,看了朱元一眼,只是淡淡的哼了一声。 倒是苏付氏一改往日的好说话的脾气,看了盛氏一眼冷笑:“与其在这里打鸡骂狗,不如先去牢里看看你娇生惯养长大的丈夫受不受得住这个苦吧!在这里横什么?!” 盛氏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抿着唇看着朱景先:“我养你一场,俗话说生恩不及养恩大,你竟然如此对我,你不得好死!” 这骂人的声音有些惹人厌烦了,朱大媳妇儿胆战心惊的看着朱元一皱眉,下意识伸手想要无拉盛氏,可是手伸出去已经晚了,盛氏不知道为何,或许是情绪太激动,竟然往前迈了一步,双腿一软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 朱大媳妇儿瞪大了眼睛,眼里又是惊恐又是果然如此的认命感-----刚才盛氏激怒之下,扔了一地的瓶瓶罐罐,此刻盛氏的嚎叫声惊天动地的响起来,恐怕这回屁股是伤的不轻。 她感同身受的想去摸自己的屁股,手却比脑子更快的先去把盛氏给扶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指使人去找大夫。 朱元已经漫不经心的越过了地上的盛氏往里走:“朱夫人不要急,我不住多久,很快了。” 盛氏没有听清朱元说的是什么,屁股上的疼痛钻心一般的涌上来,她哭的昏天黑地。 几辈子的面子里子都在这几个月里丢尽了! 朱景先抿着唇,有些想笑又没笑,无言的拉住了朱元的手,目光逐渐变得坚定。 苏付氏还是有些不解,摸了摸朱景先的头替这孩子觉得委屈:“元元,这几天住客栈也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回来受这个气?” 他们早不是要求着朱家仰人鼻息的时候了。 朱元还没有回话,外头朱大媳妇儿便急急忙忙的跑进来,看了看朱元又看看朱景先,嘴巴张了张,有些艰难的说:“大小姐,外头有人找你!” 有人找? 她的人是绝不会上门来的,那就是别人。 五皇子的人也不会,他们联系自有方法。 那是谁? 盛氏也正问:“谁这么不长眼?这个时候还送帖子给她?” 朱大媳妇儿揉了揉眼睛,再看了帖子一眼,恭敬又谨慎的给朱元递过去:“是顾尚书家请您过去。” 朱元面色一冷。 顾传玠。 忙的太厉害,她把这个人给忘了。 不过她把人家忘了,显然人家没有把她给忘了。 想必是这些天以来看够了好戏,觉得可以下筹码了? 她将帖子淡淡的搁在一旁,原本想要回绝,可是指尖离开请帖同时又覆了上去,思量了半响才点点头叫朱大媳妇说:“请他们稍等。” 朱景先按住帖子看着朱元睁大眼睛:“姐姐,之前杨大哥不是说过,你们引向朱大他们的那批死士,应当是顾家派出来的吗?顾家肯定没安好心,你为什么......” “要去一趟。”朱元垂下眼睛,望着他笑了笑:“别忘了,这个案子监察乃是顾尚书,既然人家都亲自上门来请了,当然要给人家这个面子,不然岂不是不大合适?” 顾传玠到底也是重活一世的人,很多事她或许料得准,可是更多的事她也不能保证就完全知道,就像顾传玠已经提前收服李名觉一样,谁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另外做了别的准备。 现在她要扳倒盛阁老的事就在眼前,她不能冒险。 安慰了朱景先和苏付氏几句,朱元见到了这回顾家派来迎她的下人,单枪匹马去了顾家。 顾家的门不是那么好进。 上一世她终其一生没有迈进过顾家的门。 可是这一世,顾家的人亲自来请她。 朱元不知道是否该感慨一声世事无常,抬眼就看见了站在二门处迎接她的顾瑞爱。 双目对视,两人都遥遥的朝着对方微微颔首,又都不约而同的垂下眼睛。 原来这就是朱大小姐,顾瑞爱唇角噙笑,快步迎上来:“朱姐姐,快请进,冒昧上门相邀,实在是唐突,还请朱姐姐不要见怪。” 朱元避开她的手,静静的看着她的眼睛:“不知道府上请我来,是有什么事?” 时辰不对,一般人家请客,总也得是上午,到下午那便是对别人的轻慢,要去人家家里做客的,自己一般也同样遵守这个规则,不会下午跑到人家家里去得罪人。 顾家的人姿态做的很足,可是时间却挑的不对。 三十一章·立足 三十二章·要走 三十三章·妖孽 沐泽很快去而复返,皱起眉头说了凉亭里发生的事,有些不忿的说:“公子,这位朱姑娘不知道为什么好似对您很......厌恶似地,简直是不知道好歹!” 京城多少人想要嫁给他们的公子。 可是朱元竟然有了这个机会还弃如弊履? 真是太没有眼色了。 顾传玠的面色也不是很好看。 他当然是经历过很多事的人,可是相对来说,他的上一世也算得上是一帆风顺,这一世不必说,除了在朱元的事情上翻船过,其他的事从来都是顺顺利利。 他还从来没被人拒绝过。 还是如此的情形之下,他自认为和母亲已经给足了朱元脸面。 他冷冷的抬了抬眼睛看向朱元离开的方向,半响才笑了一声。 不过这也没什么,上一世他把事情做的那么绝,直接先提亲再退婚,叫朱元成了全京城乃至全天下的笑柄,朱元这次这么做,只不过是还记恨着上一世的事,在摆姿态而已。 不过这姿态也摆不了多久了,顾传玠理了理衣裳上了凉亭安慰气的狠了的顾夫人。 顾夫人却没那么容易便能息怒,她抚着胸口皱起眉头,好不容易才维持住自己的风度,对顾传玠说:“这样的女人,娶回家就是个祸害,没有规矩不敬长辈,浑身都是反骨,哪怕她有惊天的能耐,也不能要。” 顾传玠嗯了一声,也觉得这一世的朱元已经完全不惹人喜爱。 上一世的朱元什么时候会这样顶撞人? 她从来都是文文弱弱的小白花似地,就算是被欺负也只会背人垂泪。 这一世却锋芒毕露。 估计是襄王妃当的太久了,所以已经忘记了怎么当一个正常的人,还以为跟上一世后期那样,和张显麟的夫人搭上了关系又有太后的关照,所以能横行无忌。 既然她执意要找死,那么救这样的人也的确没有必要。 他将母亲扶着站起来,轻声安慰:“算了母亲,没有必要跟这样的人计较,既然您觉得她不好,那便算了。” 顾夫人咬牙切齿:“今天还请了两个姨母来,何况这门婚约跟她说了,她必然要出去宣扬,这以后就算是.......” “没事的。”顾传玠抿唇笑出了声,明明是翩翩少年郎,脸上的笑意却叫人心里慎得慌,他对妹妹点了点头,自己看着顾夫人保证说:“我会叫她后悔。” 是他对朱元太好了,把朱元给惯坏了。 以至于朱元觉得自己可以凭着上一世的那些经历就来作天作地。 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他心狠。 他出了门,见沐泽和伯晨都跟上来,想了想便吩咐他们:“这几天跟她跟的严一些,但凡她去了哪里,一定要告诉我,对了,她那帮手下,找到了吗?” 伯晨摇了摇头有些为难:“也不知道怎么,凭空消失了似地,她每天出入去的地方都是陈家......” “那就盯着陈家!”顾传玠语气冰冷不耐:“还有,明儿叫沐泽跟着父亲去大理寺,不是有人证吗?” 那就让这个人证消失吧。 他重活一世只想过的比上一世更舒服,可不是来陪着一个小丫头胡闹的,她要怼天怼地也不是不行,可是却不能干扰他的事。 可是现在看来,她却分明成了一根搅屎棍,哪里的事都要搀和一脚。 沐泽应了一声是,他很少见顾传玠如此发怒,见顾传玠面色阴沉,想了想才敢问出自己的疑问:“那......公子,付家的事,咱们怎么说?” 付家。 顾传玠闭了闭眼睛。 他怎么忘了还有付家? 不过也不重要了。 既然朱元这个棋子收服不了,要一个付家也没什么用,只是平添累赘,他抿了抿唇冷冷的扯开嘴角:“想个法子,叫他们别再出现了。” 别再出现,这意思也就是说死了最好。 沐泽看了伯晨一眼,急忙点头,心里又有些不安:“公子,我们之所以这么急着找......”他顿了顿,见顾传玠看过来,心里咯噔了一声,半响才鼓足了勇气:“织造局的口子越来越大......他们那边只怕兜不住了,可是现在盛阁老也同样是一身的泥泞还没洗干净......” 这个时候,再去招惹朱元,是不是不大好啊? 顾传玠没有说话。 没有洗干净泥泞的盛阁老正坐在常应对面微笑捻须,啧了一声就夸:“厂公不愧是厂公,办事果然干净利落。” 常应白净的面皮上平静无波,丝毫没有因为这夸赞而得意,他淡淡的瞥了一眼就将目光收回来:“信寄出来的是八天之前,意思也就是说,他们昨儿就该动手了,青州的尾巴已经收拾干净,现在就是不知道朱元这边该怎么处置?” 盛阁老哼了一声:“我倒是有个主意。” 常应喝了口茶偏过头去,正好听见盛阁老说:“厂公不是找回来一个神医吗?他给太后诊治过后,太后如何说?” 眯了眯眼睛,常应吐出两个字:“尚可。” 盛阁老便冷笑出声:“既然如此,那也就是说太后的病也不是非朱元不可,如果不是非朱元不可的话,那朱元如果犯了什么错,不容于圣上,太后应当也就不会再多这个事跟圣上起无谓的争执了?” 这是自然,常应点了点头。 虽然说圣上是孝子,可是太后的确是除非必要,否则不会去拂圣上的面子。 之前为朱元开口,已经算是一个例外了。 盛阁老便哈哈大笑:“既然如此,那么朱元这个人乃是妖孽托生,满口胡话,污蔑亲父栽赃继母,该不该死?” 常应若有所悟:“可是妖孽这词儿,岂不是莫须有,乃是欲加之罪?” “若是开这个口的乃是方天士呢?”盛阁老面容冷肃:“若是乃是烧青词时上天示警呢?” 那就另当别论了。 常应眼前一亮,手指敲了敲桌子忽而微笑起来,慢慢道:“可行。” 大周崇尚佛道二道,圣上尤其好三清,方天士又是圣上极为信任的道士,有他开口,再有些人佐证的话,事情可成。 三十四章·陷害 三十五章·灭口 三十六章·豹子 去御花园? 嘉平帝年纪也不小了,可是对于外臣女该有的避讳还该是有的,现在宣朱元去御花园是什么意思? 太后的语气微微沉了下来,问那个小太监:“朱姑娘正要替哀家治病,皇帝因何叫人过去,说了缘故没有?” 小太监战战兢兢,站在台阶底下陪着笑摇头:“这小的们哪里能知道?上头总管们传话下来,小的们并不知道......” 卫皇后皱起眉头犹疑的看向朱元。 这可真是奇怪了,好端端的,嘉平帝为什么会要见朱元呢? 既然小太监说不知道,太后想了想,便对朱元说:“你便去一趟也好,待会儿时候若是晚了,哀家便干脆留你的饭,叫翁姑同你一同去!” 翁姑是太后跟前伺候久了的人,现在也已经被封了三品宜人了,便是等闲的妃嫔们瞧见她,也要给几分脸面,太后把这人给自己,当年是对付氏真心喜爱的。 朱元墩身谢过,便跟小太监一同出了殿门。 太后注视着她们,眉头皱起来问卫皇后:“今儿是什么日子?” 卫皇后似有所觉,有些忧心面色又忍不住彻底阴沉下来,淡淡的说:“回老娘娘,今天是烧青词的日子。” 烧青词。 太后的眉头紧皱起来,许久才叹了口气。 卫皇后见状便忍不住出声:“老娘娘,圣上如今越发的崇尚起三清来,前儿那道士写了个四字.......” 说是承受的上天旨意,可是实际上谁都知道,这根本就是那些道士们逢迎盛家的伎俩罢了。 她有些愤愤不平,紧攥着衣摆哼了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狐媚子越发的过分,如今八字还没一撇,便已经如此嚣张跋扈唯我独尊,要是真的如她所愿,这天下哪里还有我立足的地方?” 太后看着卫皇后,深深的叹了口气。 是她的错,当初不该强行替嘉平帝定下卫皇后,以至于这两个人成天相看两厌。 她皱起眉头有些疲倦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见卫皇后噤声,才淡淡的摇头:“阿萱,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哀家知道你心里有怨气,可是你也要知道,你是皇后,他是皇帝,皇帝是不会有错的。” 嘉平帝一开始也不是这么排斥卫皇后,也有过一段算平和的时光,可是随着盛贵妃等人入宫,这平衡就被打破了,卫皇后和盛贵妃几乎同时怀孕,若是卫皇后产下儿子,那就是嫡长子,是毫无疑问的太子,可是偏偏卫皇后产下的却是公主。 而且过了些天就夭折了。 卫皇后自此怨上了嘉平帝。 而嘉平帝自小就是皇帝了,偏偏又自小被太后和顾命大臣们管着,唯有在后妃的事上能随性一点儿,虽然他也的确是想要个嫡子,可是哪里受得了卫皇后的冷淡? 自此他便跟卫皇后关系愈发的恶劣,甚至还曾说过要废后的话。 卫皇后的脸色更加的差,她终于忍不住,情绪激动的跪在太后跟前:“老娘娘!我知道......我也知道那件事是我错了,可是端意,端意她分明是跟我更好的......” 提起付氏,太后冷嘲了一声:“她当然跟你更好,可是她也是个大夫,而且是个女大夫,难不成就为了跟你好,就要违背圣上的命令不给那边看病去了?” 卫皇后终究是意难平:“可她骗了我!”她垂下眼睛:“她分明说那边正那胎保不住,可是后来......我想问问清楚,可是她干脆都不进宫了,我召了她多少遍,她也总是推脱......” 这不是投靠了盛贵妃,这是什么? 太后面色沉沉:“推脱?你听听端意女儿说的那些话,你现在还说的出这两个字来?你也好好想想,端意是什么人,她能斗得过盛家?你说她投靠那边,投靠那边,就给她投靠了个横死的结果?” 卫皇后讷讷不能言:“我如今也觉出不对味来了,想必当初她们也是因为端意会治病,能给那边安胎.......才找上朱正松的,可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再叫端意进宫来?难不成是卸磨杀驴?” 太后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如果真是这样,那朱元的路就更艰难了。 盛家是头一个站出来要她还政于嘉平帝的人,这么些年,一路到了次辅,在嘉平帝心里地位非凡,他们怎么可能会坐以待毙? 任何一个爬到这个为止的人,都不可能会甘心束手就擒。 那么他们的反攻就会格外的猛烈。 太后想起被召去了御花园的朱元,眉心猛烈的跳了跳,唤过身边的掌事太监来,低声吩咐:“去御花园瞧瞧,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便告诉皇帝,说哀家有些头痛,叫他将朱元放回来。” 卫皇后有些错愕,见太后如此慎重便忍不住问:“老娘娘,您是说,圣上召朱元过去......”她忍不住色变“不会罢?朱元医术不错,圣上向来孝顺的,他知道朱元能治您的头风病,不会对她怎么样罢?” 治头风病?太后冷笑了一声:“前儿那个新晋的太医,不是也专门治头风病的吗?” 卫皇后便闭嘴了,有些想要叹息。 得罪了盛家,哪里是那么好应付的。 别说朱元只是一介民女,就是她这个皇后,也根本奈何不了盛贵妃,何况还对上的是盛家那座庞然大物。 真是有些可惜了......这个女孩子,跟当年的端意比起来,医术差不离,但是却比端意要果断得多了。 太冲动了,她一个人,势单力薄的,原本是该先忍一忍的。 现在闹成这样,今天恐怕连宫门都出不去了。 正被她们讨论的朱元紧跟在太监身后,一路都很安静。 倒是翁姑有些新奇,不免看了朱元一眼,不知道她为何这么能沉得住气,分明这召见来的突然,别说朱元只是第二次进宫,哪怕那些藩王家里的郡主县主们,突然得到召见,恐怕心里都是忐忑不安的。 她摇了摇头,抬起头看了一眼,见已经快要到了,正要开口提醒朱元待会儿要注意规矩,便察觉一股劲风袭来,不由得眼前一黑。 () 三十七章·祸害 三十八章·怕吗 三十九章·晚了 第四十章·噩耗 四十一章·考虑 四十二章·意外 四十三章·不见 朱元捏着两个瓶子,有些意外。 “这是龙虎山的天师给的。”楚庭川对于朱元的行为很不理解:“所谓医不自医我也知道,可是像你这样不把自己当回事的人还是头一次见,京城那些女人但凡是磕了碰了一点儿都觉得天要塌下来,你怎么这么不同?” 不同吗? 朱元不明白楚庭川怎么忽然把话题拐到自己的伤上面,可是对于这善意当然没什么推拒的理由,收起小瓶子便忍不住笑了笑:“可是我真的不怎么痛,这点伤对于我来说也实在算不上什么,为什么要特意夸张?” 翁姑忍不住咋舌。 五皇子刚才是不是给朱元送药了? 这可真是活得长了什么都能见识到,向来对京城中的贵女避之不及的五皇子竟然也有这么一天? “皇祖母说得对,痛了就要大声喊出来,否则别人怎么知道你痛?”见朱元不再吭声,五皇子忽然觉得有些泄气似地看她一眼。又放缓了语气说起今天的事:“你猜的不错,果然你一进宫,便有人意图对朱景先下手。” 场中气氛冷了几分,朱元立即攥紧了手里的瓶子看向他:“盛家还没有收到风声,盛阁老觉得我必死无疑,没有心情会在此时再节外生枝做出这种事.......” 她脸上带了几分冷淡的笑意,见楚庭川也挑起眉,便冷笑了一声:“是不是顾家?” 唯有顾传玠,这个极度刚愎自用又极度的自负的人。 她那天没有答应顾夫人的要求,跟盛家和解,原谅朱正松来换取这份所谓的婚约,所以叫顾传玠觉得太伤自尊了吧? 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是这副模样,装的道貌岸然,内里却偏执自大,一辈子都只许自己负人,他不要的东西,扔了也不肯给别人。 得不到就毁掉。 楚庭川嗯了一声,见朱元提起顾传玠的时候便满是戾气,脸上忍不住带了几分浅淡的笑意:“这位顾公子挺恨你们的啊,今天也就差一步了,你弟弟就得被当街掳走。” “不会到那一步的。”朱元面色冷淡,周身尽是不加遮掩的戾气:“如果殿下您没有能够阻止,那么......” 她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 那里现在还是干干净净。 可是它其实早已经满手血腥。 如果这回楚庭川没能够阻止,那么她一定会让顾传玠死无全尸! “没什么如果。”楚庭川勾了勾唇:“别这么严肃,早已经被我料理了,虽然没能直接牵扯到顾传玠,证明是顾传玠下的命令,不过也不亏,他的两个手下,已经代替你弟弟,去了该去的地方了。” 他有些促狭的笑起来:“而且这件事很快就会闹得满城风雨,大家都会知道,顾家的公子哥的贴身随从有那种癖好还在楼里挂牌接客.......啧啧啧......” 楚庭川半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的说起了伯晨和叔晨的下场,见朱元似乎有些不大明白,便咳嗽了一声压低了声音告诉她:“就是那种小倌儿的地方......顾传玠手挺黑的,一下手就是要把人往这样的地方送,幸好我们发现的早,既然发现了,当然得做点儿什么,我就干脆下令叫人将计就计,把他们俩打昏了交给了楼里的龟奴,反正他们不是什么都敢吃的下吗?我就当送了他们一份大礼了。” 朱元面色冷下来。 顾传玠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看来她之前还是太高估了这个人的良心,他明知道她最重视的就是朱景先,可是就是因为没有对这门婚事趋之若鹜,没有跪地送上他们搭上盛家的青云梯,他就要毁了她最重视的东西。 顾传玠的确是这么想的。 得不到的东西,留着做什么?当然是要毁掉,他得不到,谁都别想得到。 朱元最重视的就是朱景先,上一世朱景先死在她怀里,想必重要性就更进了一步,他几乎已经能够意想得到,要是朱景先出了事,朱元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她一定会疯掉的,上一世眼睁睁看着亲弟弟死掉,这一世又亲眼看着亲弟弟走上上一世的老路,这想一想就要令人心碎不是吗? 他悠闲的给自己倒了杯茶,闻着香气飘散,缓缓的露出一个微笑。 多好啊,朱元这回从宫中出来的时候,或许还满心以为能够从此脱离苦海,真的给付氏挣出一个公平了,可是结果却发现弟弟不见了。 之后她会收到消息,会看见已经接过客的朱景先。 到时候她会怎么样? 顾传玠想起上一世朱元崩溃的模样,忽而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这样多好呢? 女孩子本来就该柔弱一点,他还是觉得朱元脆弱的时候最惹人喜欢。 茶香钻进鼻腔里,顾传玠看了一下更漏,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应对。 朱元是个疯子,要是她知道了朱景先的事,一定会不死不休,在这之前,先得把所有的痕迹都给抹掉...... 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等到朱元反应过来,也该差不多了。 他正想着,就听见门砰的一声被推开,顿时忍不住皱起眉头不悦的看向来人。 平常沐泽总是很注重这些细节,可是这回却实在顾不上了,他看向顾传玠,见顾传玠皱眉,急忙道:“公子,出事了!叔晨跟伯晨不见了!” 顾传玠手里的杯子还在往外散着热气,他将杯子放在桌上站起身来:“什么叫做不见了?” “我们原本说好的,我们也亲眼看着朱景先被掳走上了马车......”沐泽有些词不达意,连语气都变得急促了起来:“可是后来我们在楼外守着,却没发现伯晨跟叔晨出来!连蛇头也没出来!” 这是很不正常的,按理来说,把人交给了蛇头之后,伯晨跟叔晨就要立刻出来,以免被人发现多生事端。 每次事情一遇到朱元就变得很不顺利,总是格外多的事端,顾传玠有些厌烦的拍了一下桌子:“那朱景先呢?!他人呢?!” 这才是最主要的 四十四章·后悔 四十五章·笑话 四十六章·反击 四十七章·野种 四十八章·压力 四十九章·事发 第五十章·余地 五十一章·低头 五十二章·丧钟 五十三章·闹剧 五十四章·愤怒 五十五章·救活 五十六章·讲理 五十七章·邀婚 五十八章·嫁吗 五十九章·奔袭 第六十章·死劾 六十一章·引诱 六十二章·抽身 六十三章·报应 六十四章·内讧 六十五章·改天 九年以前,付氏嫁给朱正松的第七年,那时候朱元五岁,她又怀上了第二胎,因为医术精湛为人温柔谨慎,很得太后和皇后的喜欢。 卫皇后跟嘉平帝关系不好,可是对于有一点意见却很一致-----他们都很希望有一个嫡出的孩子。 在这样的信念支撑下,最终帝后的和平关系还算是维持了几年,卫皇后也终于如愿以偿的怀上了孩子,并且开始了小心翼翼的保胎。 可是这胎儿却并不稳固。 查出喜脉的第二个月,卫皇后下身见了红,开始在太医的建议下吃各种各样的补药。 那时候付氏正替太后调养头风病,并且还算得上是有成效,出于种种迹象,卫皇后求了太后,将付氏安排到自己身边,让付氏照料自己腹中的龙胎。 付氏到卫皇后身边两个月,卫皇后的胎儿便稳定了下来,而这个时候,后宫另一个宠妃却出现了问题------跟卫皇后几乎前后脚被查出有孕,出尽了风头,得到了嘉平帝几乎全部关心的盛贵妃身体急遽变差。 害喜是许多怀孕的女子都会面临的问题,可是盛贵妃却尤其的严重-----她吃不下任何的东西,哪怕是不放任何油盐的食物,哪怕是千里运送回来的鲜果,也阻止不了她的孕吐。 卫皇后开始显怀的时候,盛贵妃却猛然消瘦,到后来甚至开始呕血。 嘉平帝急的不行,不仅亲自将当时年纪尚小的公主带到太后宫中求太后照看,并且还亲自陪在盛贵妃身旁,听说了付氏的医术之后,又将付氏调给了盛贵妃使用,要求她替盛贵妃调养好身体。 为了这件事,朱正松也从一个翰林院的普通编修被调到了六部开始磨练。 朱正松说起这些事的时候,面上神情有些恍惚。 那一阵子无疑是他极为风光的一段日子,升官发财,如同踩在云端上,盛家将他奉为座上宾,曾经对他高高在上的一些高级官员,也开始朝他伸出橄榄枝,在他身边奉承巴结。 不仅如此,随着盛贵妃的身体逐渐好转,盛大爷甚至还提出要跟他义结金兰。 他也终于察觉到了娶了付氏的好处,开始给这个自己一直看不上甚至忽略的女人好脸色。 可是付氏这个毫无情趣胆小懦弱的女人却根本不知好歹。 甚至在有一天,她忧心忡忡的拉着他的手,开始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她说盛贵妃的胎儿有问题,母体受损如此严重,且下身见血时常腹痛,这分明是保不住胎儿的迹象,她说她察觉到了不详。 她想要去求太后,请她免除自己照顾盛贵妃的差事。 朱正松立即察觉到不好------他不喜欢付氏,是因为付氏虽然会医术,可是却时常神神叨叨的,说的一些坏话很灵验。 他的光辉人生才刚刚启程,哪里能够忍受这个时候退去一切光环回到原点,成为那个无人问津的穷酸翰林,开始从头苦熬? 他安抚了付氏,要求付氏严格保密-----盛贵妃明明最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可是却对此毫不在意,甚至强烈通过盛家抬高他,表现出来的意思难道还不够明显? 盛贵妃是不想放弃这个孩子的。 尤其是在身为正宫皇后的卫皇后也同样怀上了孩子的情况之下。 他马不停蹄的将这个消息告知了盛阁老。 盛阁老一面安抚他,让他回家务必请付氏上心,千万代为维持,一面答应他一定会再去四处遍寻名医。 而不久之后,盛家的二小姐,年轻美貌的京城明珠竟然也朝他暗送秋波。 他飘飘然,在一次赴宴当中跟盛氏成了好事。 盛氏紧随其后的怀上了身孕。 盛家抓住了这一点,要去首告他拐骗官家少女,要让他进牢房吃牢饭。 他知道自己已经中了美人计,可是却也乐在其中-----他本来就不喜欢付氏那个奇怪的女人,虽然勉强因为付氏在太后和皇后跟前吃得开而对她虚已委蛇,可是跟征服京城明珠的快感比起来,这点子东西算得了什么呢? 娶了盛氏以后,他什么都会有的。 他义无反顾的跨上了盛家这条船。 不久之后,付氏又一次忧心忡忡的来说了盛贵妃的事,那时候她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了,哭着说盛贵妃的胎像很不好,怕是生下来也会是个死胎。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太医院分明有不少照顾盛贵妃龙胎的太医,却对此事毫无所绝似地,绝口不提。 她心里不安,想要去告诉太后和圣上。 他立即制止了,并且敏锐的察觉出了问题,去告诉了盛阁老。 不久之后的一个雨夜,盛贵妃的身孕发动,而卫皇后那天晚上也恰巧被猫儿惊了,同时发动。 付氏那天照看的是盛贵妃。 她那天晚上不知为什么昏睡了过去,等到她醒过来,盛贵妃已经平安产下了一个皇子。 而且身体健康。 而卫皇后却产下了一个公主。 且生下来几天之后就夭折了。 沉浸在喜悦里的嘉平帝没有因为这个小公主的夭折悲伤太久,立即开始着手替四皇子筹办盛大的洗三宴,甚至还亲自去太庙祭拜祖宗,告知喜讯。 从那以后,本来就饱受冷落的中宫卫皇后对圣上的偏心更是心怀怨言,两人渐行渐远。 原本事情是很顺利的,盛家也算得上是做的天衣无缝-----内宫中有常应接应,内城宫门由有名的小将门向家统领,等到替盛贵妃操作此事的几个太监被向家送走,向家自己也被盛阁老找了罪名打发了并且追杀,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 可是他跟盛氏的奸情还是叫付氏起了疑心,并且最终得到了结论,她想要进宫去告发他跟盛家,替卫皇后讨回一个公道。 他没有办法,加上盛氏那时候都已经生下了朱曦,对他施展压力,他只好起了去母留子的念头,最终趁着付氏生产的时候动了手脚,让付氏死了。 朱正松跪在嘉平帝跟前,开始不断的磕头求饶。 他是真心实意的求饶,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只希望自己能够保留一条性命。 </div> 六十六章·秘密 六十七章·拨乱 胜利终于来临。 重生一世,朱元终于提前并且圆满的完成了自己的目标,害她母亲的人,一个都没有好下场。 她专程去了之前盛氏为了名声而给付氏供着又烧了长生牌位的那座庙里,带着朱景先和苏付氏,在付氏那块被焚毁了的牌位之前,恭恭敬敬的朝她磕了三个头。 母亲,您要是在天有灵,您要是能够看得见听得见,那么,请您安息吧。 害过您的,对不住您的,在您奄奄一息辛苦挣扎,维持朱家荣耀还要挣命产下孩子的时候背叛算计您的那对渣男贱女,现在终于得到了她们应得的报应。 还有弟弟,这一世他很好。 没有学坏没有众叛亲离,没有狗一样的陷入桐乡楼被人当成玩物,也没有走投无路最后投奔亲人被拒绝。 母亲,您看见了吗? 我终于做到了,终于替您报了仇。 朱景先哽咽得不能言语,一切真相揭开了以后,他更加觉得无法面对。 他的母亲那么艰难的拼了命也要生下他,可是他却认贼做母,还叫了害死自己母亲的元凶这么多年的母亲,甚至听从她们的教唆而烧了自己亲生母亲的牌位。 这些人怎么配做人呢? 他们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为了自己的前程将来,根本不把别人的性命当命,也不把人当人,她们把所有的人都当成她们手心里的玩物,肆意拉扯,让他们走向痛苦的深渊。 可是现在幸好一切都好了。 坏人得到了报应,那些策划这一切的元凶终于完了。 苏付氏摸了摸朱景先的头,知道他这些天也承受着很大的压力,因此任由他哭,自己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同样眼眶红红诚心实意给付氏磕头的向问天,问出了一个好奇万分的问题:“元元,朱正松那种人为什么会走出最后一步?他明知道就算是供出了真相,他的结果也不会太好。” 真是天真,皇帝怎么可能容许得知皇宫隐秘的人活下去呢? 这种宫闱秘事,你要是有那个幸运知道也别高兴太早,因为一旦被发现,那就是砍头的结果。 “因为他没得选。”朱元目光淡淡,对于自己送朱正松去死丝毫没有心理负担,她永远不会忘记她上一世是如何像是一条狗一样的跪在盛氏和朱正松面前。 朱正松和盛氏又是如何将她如同货物一般的送给了襄王。 朱景先又是怎么的被一步一步逼得无路可走最后惨死异乡。 “当时秋娘体内的蛊毒,我给红儿留了一点,再给朱正松也留了一点。”朱元脸上露出一点浅淡的笑意:“在经历过了一晚折磨之后,他已经没得选了。要么跟秋娘一样生不如死,要么听我的去告发盛阁老,还可能戴罪了宫苟延残喘,这个选择题挺好做的。” 是啊,尤其是对于朱正松来说。 他最怕死了。 苏付氏愤愤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这也是活该!” 向问天给付氏磕完头,恭恭敬敬又过来郑重的给朱元道谢:“如果不是遇见您,我这一生,也不可能报的了仇!” 从前他或许还觉得这事儿大约是努力一下可能可以达到的。 可是等到跟着朱元经历过了这么多事到了如今,他已经知道其实他跟朱元完成了一件多么惊世骇俗本不能做到的事。 朱元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抿着唇说:“我答应过你的事现在只做到了一样,对不住了。” 只做到了让盛阁老付出代价,却并没有让向家恢复名誉。 不过这的确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朱元看了他一眼:“当时不管你的祖父是知情还是不知情,其实他是有巨大过错的,作为一个守城的羽林卫的副指挥,他竟然帮助盛阁老送了几个太监出城,哪怕他真的不知道这些太监究竟做了什么或者说是涉及了什么隐秘,可是其实这已经是死罪。” 向问天哽咽着点了点头:“是,我都知道,姑娘不必多说了,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祖宗开恩的事,再没什么好求的了。” “不。”朱元目光坚定,见向问天惊愕抬头,便微笑道:“你可以求得更多,只要你继续跟着我,迟早有一天,我答应你的第二个条件也同样会做到,有一天,你会比你的祖辈更加的辉煌,你们向家可以重新立足。” 向问天心情激荡。 而同时,顾家也同样心情激荡。 这些天腥风血雨,但凡是常应和盛阁老的同党,基本上就没有好下场,连髙阁老也被圣上疾言厉色的当众呵斥了一番,面子上挂不住连上了七八道折子自请求去,灰溜溜的准备收拾行囊回老家了。 他们一直提心吊胆,可是结果竟然平安无事。 顾夫人心里嫌弃吴家姑娘的心思淡了一点儿,有些佩服儿子的未雨绸缪和料敌先机,可是等到这阵激动过去之后,她又觉得绝望。 娶回来一个不良于行的儿媳妇,连家事都料理不了,别提生儿育女了,之后也不知道会怎么样,说不得还要成为贵妇圈子里的笑柄。 这就像是豆腐掉进了灰里,吹不得打不得,也不知道怎么才好。 她泪眼朦胧,看着引以为傲的儿子垂下泪来:“这可怎么办啊?为什么那个丫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如此一帆风顺?!” 说起来她们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宫里会忽然认定盛阁老谋害四皇子。 圣上也是,找罪名也不上心,竟然找个这样的罪名------盛阁老除非是失心疯了,否则的话,怎么可能会去谋害自己的外孙啊?那可是他们一家人以后仰仗的宝贝疙瘩,他们是疯了吗去做这样的事! 顾传玠眉头紧皱。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跟朱元之间隔着什么-----上一世他是享受到了荣华富贵,可是这些核心圈子里的那些机密他是根本接触不到的,盛家也不会告诉他这个隔了不知多少层的外孙女婿。 而朱元不同。 她是襄王王妃,深受太后宠爱,她是付氏亲女,付氏又是当年照料过太后和盛贵妃和卫皇后的人...... 错了,一开始就错了....... </div> 六十八章·交换 六十九章·新贵 第七十章·小孩 七十一章·炫耀 七十二章·为难 七十三章·资格 七十四章·撑腰 七十五章·使臣 七十六章·退婚 进了恭顺侯府,没给吴倩怡治病,气的吴倩怡病发,竟然还留了一条命,顾夫人恨恨握拳在桌上猛地一捶,愤愤然咬牙又有些疲倦和茫然:“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怎么就如此难缠?” 难不成真的谁都拿她没有法子,就任由她一个人横行无忌了?! 顾传玠面色阴沉,眼圈底下有大片的乌青,可是面对着来自吴倩怡身边的大丫头,他还是满面春风的带着叫人沉醉的微笑:“是我的过错,原本想着朱姑娘是难得一见的神医,所以才推荐给了侯爷和吴姑娘,谁知道却闹成这样.......” 吴倩怡身边的大丫头忍不住红了脸。 自幼跟着吴倩怡长大,在吴倩怡的耳濡目染之下,她也难免对着这个总被吴倩怡挂在嘴边的玉郎动了心思。 姑娘总说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来。 她听是听不大懂,可是瞧见顾传玠,她就觉得脸红心跳。 她抿了抿唇,才急忙摇头:“这怎么能怪您呢?您也是好心罢了,谁知道那位朱姑娘是如此不懂礼数且胆大妄为的人,我们侯爷给了她脸面她也不知道就着台阶下来,竟然一口咬定她不能治.......” 顾传玠皱起眉头微微叹了口气:“朱姑娘医术精湛,远的王太傅嫡女,近的太后娘娘,无一不是被她治好的,她恐怕不是不能治,而是不想治罢。” 不能治和不想治,这里头只是一字之差,可是差别却是巨大。 能治好却不给治,这对于吴家父女来说,比杀了他们还叫人觉得难以忍受。 顾夫人明白了儿子的意思,看了看他,也附和哼了一声:“就知道这个丫头是个记仇的,不过就是因为她名声实在是太差,所以我们顾家不肯娶她罢了,她却怀恨在心,不反省自己的过错,反而还把恨意转嫁到了吴姑娘身上。” 丫头嗤笑了一声满脸不屑:“就凭她,也配跟我们姑娘比较?迟早有一天她要跪在我们姑娘跟前......” 这话一点儿也不夸张,恐怕到时候还连认错的资格都没有。 朱元会知道,这京城不是她横着走的地方,她也会知道,不是什么事都真的会顺从她的心意发展。 丫头的话还没有彻底说完,外间便传来吵嚷声,顾夫人眉头紧皱,这些天来的怨气一股脑的发泄出来,或许也出自于想要在这个身份尊贵却病秧子的儿媳妇的丫头面前立威的微妙心理,她冷声呵斥了一声匆忙的跑来的媳妇子:“什么事这么着急?!我们家难道也成了那等没有规矩的泥腿子的地方?” 媳妇子没有料到遭到疾言厉色的一顿呵斥,迟疑着站住了脚,面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垂下了头,可是既然顾夫人已经让她当众说了,她也没有办法,只好支支吾吾的说:“夫人......那位......那位朱姑娘来了。” 谁?! 顾夫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连顾传玠也有些疑惑,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那个女人如此骄傲,简直是恨不得抬着下巴看人,这个时候,她来这里做什么?! 吴家的丫头也立即便面露不屑。 难怪说不能治好自家姑娘的病,原来真的不是治不好,只不过是内心还在贪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舍不得放开顾传玠这个高门大户的贵公子。 真是龌龊。 分明是存着这样的心,却说的义正言辞,还指责姑娘放低了身份受到了顾传玠的指使。 这是在挑拨姑娘跟顾公子之间的关系,想要自己取而代之?! 顾夫人立即倒竖眉毛发出了一声讥诮的尖利的笑意:“这个丫头来做什么?” 来找麻烦? 可是现在顾家的那些烂账都差不多收拾好了-----有吴家这么一个有力的姻亲,之前跟常应接触本来也就不深,这件事早就过去了,就算是朱元再能耐,也不可能还为了这事儿来找顾家的麻烦。 那是为了什么? 后悔了吧? 顾夫人露出一抹冷笑。 去了一趟吴家,才知道顾传玠有多吃香,吃了苦头,被吴家的人羞辱了,才知道自己拒绝的是一门怎么样的亲事,才知道身份地位有多重要。 她现在已经跟娘家闹翻,根本无家可归,是一个毫无根基的人,哪怕结识了王家这些大人物,可是难道她还能从王家出嫁?能认王家当亲戚? 现在能救她的,能让她继续锦衣玉食的,也就是嫁人这唯一一条路了。 应该是知道错了,想要来道歉赔罪了吧? 顾夫人觉得这理所应当,哼了一声得意的发出了一声嘲笑。 连顾传玠也有一刻的动摇。 难道朱元真的是知道错了? 可是他随即就觉得不对,皱了皱眉头拦住了顾夫人,问那个媳妇子:“她说了来做什么没有?” 媳妇子有些慌乱,绞着衣摆不安的看着顾夫人,小声的说:“这倒是没说......只是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陈老将军。” 陈老将军? 顾夫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顾传玠却立即敏锐的知道了这个陈老将军是谁-----陈均尧。 朱元认识的人,又是将军,也唯有这个陈均尧了。 可是有什么事,朱元要带着陈均尧来顾家? 顾夫人已经站了起来,冷哼了一声便拂袖道:“不管怎么样,难道我们还怕了她不成?!去看看她到底还想做什么!” 在吴家的人面前,要是能再狠狠的踩朱元一脚,那就更表明了顾传玠是个香饽饽,是大家都争着抢着要的,吴家就会知道这个女婿多么珍贵多么的优秀。 朱元还能起到这样一个作用,她应该觉得自豪。 花厅里的气氛一点儿也不冷肃,陈均尧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了朱元一眼,左手虚握成拳咳嗽了一声:“你想好了?当真不后悔吗?” 他不知道顾传玠做过那么多阴损的事,只是单纯听说过顾家人的名声,觉得顾家这门亲事丢了实在是有些可惜。 毕竟朱元这么好,本来值得嫁一个好人家,以后也少些风雨,不必凡事都只能依靠自己。 七十七章·给脸 七十八章·羞辱 七十九章·蛮夷 第八十章·深意 八十一章·痛快 八十二章·难缠 八十三章·是毒 八十四章·心肠 八十五章·揭穿 八十六章·改口 八十七章·出洞 八十八章·告密 八十九章·反戈 第九十章·失策 九十一章·杀谁 九十二章·好惹 九十三章·面子 九十四章·异心 九十五章·悔婚 九十六章·反转(毗蓝万赏加更~~~) 九十七章·丢弃 九十八章·狼狈 九十九章·错了 第一百章·秘密 一百零一·同道 一百零二·死活 一百零三·要人 一百零四·撑腰 一百零五·送死 一百零六·解密(毗蓝万赏加更2) 一百零七·试探 一百零八·侥幸 一百零九·好意 一百一十·面目 一百一十一·凶手 一百一十二·有鬼 一百一十三·不想 一百一十四·狰狞 顾传玠露出了从未在人前展露的阴暗一面,他面色狰狞,目光愤愤如狼,攥着牢门柱子的手已经青筋尽显,却仍旧铆足了力气,痛苦的崩溃的说:“他就是个阴险小人!长公主怀着他的孩子被贼人所掳,当时身边几个心腹都劝他先救公主,可是他不肯!” 终于说出来了,李名觉的右眼皮重重的跳了几下,整个人显得呆若木鸡,甚至还倒退了一步差点跌倒:“公子慎言!这种事不是能够凭借你的心意胡说的,吴大人......他高风亮节,为了百姓不受瓦剌铁蹄征伐,连自己亲人也能牺牲,这是大义.......” 他心里叹了一声气。 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 是了,吴顺表现得实在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他是英雄吗? 毫无疑问是的,他以铁腕手段保住了蓟州,拖到援兵到来,打退瓦剌军队,让边境平静了至少十年。 他立下的丰功伟绩到如今都还被人传颂。 他还是个大孝子,母亲当初去世,他执意要放下军务回老家守孝三年,坚决不接受夺情,他疼爱女儿,对唯一的女儿有求必应。 他情深义重,这么多年身边从来没有再有过别的女人,亡妻的春秋二祭从来都不曾落下过。 可是就是太正了。 李名觉垂下眼睛想了想,竟然忽然觉得朱元的话有道理了------人无完人,如果一个人真的完美到了这个份上,那几乎已经可以成圣了。 可问题是,这世上真正的圣人,能有几人呢? 大部分人还是逃不过凡尘俗世的的侵扰。 他收回自己的思绪,结结巴巴的说:“不会的,公子你大约是气糊涂了,下官先走了.......” 顾传玠不肯,用尽全力留住他:“李先生!你听我说,吴顺这个人,他阴险狡诈,当初他早就知道瓦剌奸细混进城里要掳走公主,他根本就是故意要寻个借口,一来摆脱公主,二来凸显自己的本事.......他欺世盗名!李先生,你帮帮我,我有证据的.......” 李名觉似乎被吓傻了,迟疑着久久没有任何动作。 顾传玠目光赤红,冷冷看着李名觉:“你是我的心腹,你在我临死之前还来见过我,吴顺不会放过你的,不管你是不是打算息事宁人当做没有这件事,吴顺都不会放过你!” 某种程度上,朱元跟顾传玠真是同路人,都这样会抓人的七寸。 李名觉垂下头遮住眼里那一抹复杂和玩味:“公子,我不过就是小小一个巡按,又如何能和恭顺侯相抗衡?你太看得起我了。” “不是的!”顾传玠飞快出声:“公主是太后娘娘养大,太后娘娘一定会替她做主,再说,还不只是这些,他给公主下毒用的是密宗毒药,是从瓦剌人那里要来的!瓦剌人早就已经知道这件事,这些年一直在用这件事要挟他,这次更打算用这件事来要挟他妥协,好让他杀了阿朵!激化大周跟瓦剌太师之间的矛盾,让大周对付瓦剌太师,好能叫王庭暂时得到喘息之机!” 李名觉是真的惊住了。 吴顺竟然还落下了把柄给瓦剌王庭?! 这么说的话...... 这些年来吴顺声称身体不适屡屡不肯接受朝廷任命出发赴任...... 不...... 李名觉努力辨别这话里头的真假,并没有立即相信。 “可众所周知,公主是因为产后失调,休养不好才会香消玉殒,蓟州那边的巡城御史也并没有提出过异议......”李名觉盯着顾传玠,面露狐疑:“再说,公子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这个应当是吴顺的死穴,既然是死穴,又怎么会这么容易被别人探知? 以他对顾传玠的了解,顾传玠的实力还没有强大到这个地步,能有渠道知道这些。 那么他是怎么知道的? 顾传玠怔住,一时之间竟然没有说话。 他忽而想起来,自己是重生的。 如果现在死了,那么他还有没有机会重新在活一次? 他因为自己这些思绪而一时没有说话,等到李名觉急促的催促了一阵,他才渐渐回神。 能不能再度重生,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当下。 他就算是死,也不能让吴顺好过。 向来只有他负人,没有人敢负他的。 他平静下来,面上挂着一抹诡异的笑:“我自然知道,你要是不信......去问问还在南镇抚司的布托啊......” 李名觉的目光一寸一寸的变得冷肃无比。 是真的。 朱元的所有推测都是真的,吴顺跟公主之间的感情有问题,公主的死有问题。 所以刺杀阿朵的事,也的确是吴顺做的。 他怕这件事会愈演愈烈,怕完不成瓦剌王庭的要求,瓦剌王庭会把他的秘密抖搂出来,所以更急着要杀死阿朵。 可是阿朵并没有死。 这是很不正常的,毕竟吴顺当了这么多年的将军,手里的能人异士不少,他出手了,阿朵竟然还能屡次逃脱。 那么..... 李名觉弯腰看着自己地面,一时没有出声,似乎是在辨别他话里的真伪。 顾传玠压低声音,循循善诱的让他听自己的话:“吴顺如此心狠手辣,他不会放过我的,我知道他的秘密,你又是我的心腹......李大人,你还不快些,抓住这个机会,髙阁老不甘心因为被盛阁老的事情连累而致仕,只要你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到时候你就安全了。” 李名觉睁眼看着他,惊疑不定的退后了一步。 牢里安静异常,昏黄的一点烛火被风一吹,叫人头皮发麻。 顾传玠黑漆漆的眼睛盯着李名觉,冷声说:“另外,你出去了,带个口信给朱元吧。” 李名觉猛然抬头。 顾传玠已经冷冷笑出声了:“我的今天,就是她的明天,你替我告诉她,我会在下头等着她,她永远不会赢过我!永远也别想摆脱我!” ...... 顾传玠疯了! 李名觉没有回答,疾步转过身步出这个地方,在转身之后又回头看了他一眼,却只看见顾传玠亮得渗人的眼睛。 一百一十五·鸿门 一百一十六·交涉 夜色深深,朱元的衣袂在风中翻飞,很快就下了台阶,苏付氏语带哽咽的催促兄长:“大哥,你快去找王太傅和王姑娘,吴顺凶悍,谁都不知道他到底会对元元做出什么事来......元元太难了......” 付泰点点头,看着朱元的背影消失在二门处,深深地从胸腔中吐出一口气。 如果不能做人上人,就要一直被人如此打压,甚至随时可能丢掉性命。 就如同之前他跟父亲在浙江,分明奋勇杀敌,分明拼尽全力功绩出色,可是却从来命运弄人,总是因为各种原因被限制升上去的资格,一直都只能在游击将军和参将之中打转。 这一切,不过就是因为一个盛家。 因为盛家是权贵,所以他们连向上发声的渠道都没有。 人生已经如此艰难,不该抱有任何幻想,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强。 就像朱元说的那样,谁挡我,就杀谁,总好过被人鱼肉。 朱元走的很快,苏付氏心惊胆战,也根本没人再有兴趣去吃饭了,朱景先跟小枣文峰一起过来,见舅舅和姨母都很沉重,不由得都有些沉默。 “她去哪儿了?”文峰嗓子有些喑哑,走过来拉着苏付氏的衣摆:“这回连向叔叔他们也不带去吗?” 朱元出门,向来是会带着向问天他们的,毕竟这样才安全,尤其是最近出了阿朵的事就更是如此了。 苏付氏抿唇不知道怎么说,见朱景先一脸担忧,才勉强笑了笑安抚孩子们:“没事的,没事的,她是去给人看病了,很快便会回来,你们先自己回房间去,好吗?” 她既然这么说,朱景先便答应下来,小枣怯怯跟在后面,对文峰担心的问:“是不是他们来找我们了,找不到,就要生气?” 前面的朱景先并没有听见,可是仍旧让文峰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发现前面的朱景先也没有异常,文峰才压低了声音,郑重其事的警告妹妹:“这些话以后不能再说了,没有人来找我们,也不会有人来找我们了,听见没有?” 小枣怕哥哥,吸了口气不再说了,心不在焉的叹了口气:“我好想元元姐姐啊,她答应要陪我去买衣裳的。” 虽然相处的时日不算很长,但是小枣的确是很喜欢朱元,她从来都不会盘问他们,也不会把他们当成没有依靠来投奔的小孩子,她答应了什么就一定会做到,也从来不拿身份来压她们。 她很喜欢她,要是能一直跟着她,就好了。 文峰心事重重。 他不知道朱元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却隐约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要是真的朱元出事了,那么剩下的苏付氏和付泰能够保护他跟妹妹吗? 她们是不是又得找新的地方去藏起来? 可是上哪儿去找跟朱元这样的人呢? 大人们也有各自的心事。 付泰才刚刚出门不久,家里的院门就又被敲响了。 苏付氏已经被这些事折磨地心力交瘁,还以为又是恭顺侯府的人来了,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有些害怕。 幸好杨蔼然温和的阻止了她:“我去开门,夫人先别担心。” 他行事稳重,不仅朱元看重他,付泰也对他推崇备至,苏付氏松了口气,急忙点头。 杨蔼然便快步到了门口,才问了一句是谁,听见外头的声音便忍不住诧异的挑眉,立即开了门。 是李名觉。 他在青州的时候也曾见过的。 “是你?”李名觉看清楚他,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而后便忍不住感叹:“朱姑娘可真是大胆,连你也敢用。” 杨蔼然笑笑,退后一步请教他:“不知大人有何要事?我们姑娘如今不在府里。” “我知道。”李名觉点头:“之前的事,我都在外头看到了,你们家姑娘这回应当是凶多吉少。” 这个他当然也知道,本来之前的那些事,就可能是吴顺惹出来的,可是现在李名觉提出来,杨蔼然顿时有些防备,哦了一声并没有露出任何端倪:“李大人在说什么?杨某真是听不懂。” 李名觉后退了一步,他不是朱元,跟这些土匪打交道,还是带着些警惕的,生怕他会暴起伤人,现在看杨蔼然这么沉得住气,他咳嗽了一声,也不再瞒着了,问他:“你们这里还有什么能做主的人吗?我跟你们姑娘有些事要说,现在你们姑娘已经去吴顺那里了,但是我觉得,这件事还是不能耽误,得有个结果。” 他跟姑娘认识?杨蔼然半信半疑的看他,想到之前在青州的时候,姑娘好像的确跟他有些关系,他想了想,让人去找向问天来,听向问天说朱元曾经跟李名觉有过书信往来,才琢磨了一会儿,请李名觉进去。 朱元竟然能收复这帮土匪,而且让他们这么死心塌地,这真是让李名觉有些意外。 而且看这些人的作为,还不是普通的土匪,文武双全的人物啊,朱元一找竟然还找到了好几个...... 不过他也没有想的太久,一进了门见到了苏付氏,便客气的见过礼,开门见山的说:“关于恭顺侯府的事,我有些消息,不知道能不能跟您说?” 苏付氏其实自己心里也有些没谱,她知道朱元从去了会同馆回来之后就开始好像得罪了恭顺侯府,现在又被恭顺侯府带走,已经是如同惊弓之鸟了,听见李名觉这么问,她迟疑了一瞬,才点头下定了决心:“还请大人不吝赐教。” “赐教不敢说。”李名觉把朱元找他的事说了,坐下来跟苏付氏说:“朱姑娘让我去套顾传玠的话,我如今已经是消息在手了,但是不知道,朱姑娘接下来又打算怎么办呢?现在朱姑娘被带走了,她肯定是自身难保,那么这个消息.......” 对她还有用吗? 苏付氏诧异的抬头看着他,听见他说去找的是顾传玠,才想到顾传玠还是吴顺的未来女婿。 朱元让他去找顾传玠套消息,是去套吴顺的消息吗?! 、 一百一十七·下策 她谨慎的正对着他,思索了片刻便下定了决心:“李大人,既然是元元托您去办的事,那肯定就是有用的,大人跟元元交好,既然答应帮元元做事,肯定这是能令你也能受益的事吧?所以,大人到底探听到了什么,不妨跟我直说。” 李名觉也没别的选择。 朱元不在家中,她要是真的在恭顺侯府出事,那么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 事已至此,他不能去找任何人,他的靠山原本是顾明章和顾传玠,现在这两个人完了,绝对不会有人能在吴顺的震怒之下能保得住他。 他只能寄希望于朱元这个姨母还有别的可以求的人-----其实也肯定有,比如......。 他定了定神,压低了声音,换换的把自己从顾传玠嘴里听来的秘密告诉了苏付氏。 苏付氏如遭雷击。 边上要求留下来的付庄和杨蔼然也目瞪口呆。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么吴顺可是勾结了瓦剌王庭啊!而且当初公主竟然也是他杀的吗?! 苏付氏有些不敢置信,下意识就怀疑这话里的真实性,狐疑的看着李名觉久久没有出声。 还是杨蔼然稳重些,他判断了一下这话里头的真实性,很快就得出了结论-----应当是真的。 没有人能把谎话编的这么全,尤其是朱元的确是经过顾传玠的操作才去的会同馆。 原来那个时候顾传玠就已经知道了吴顺的秘密,他让朱元去,无非是因为朱元的医术好,一定能诊断出那个瓦剌人不是瘟疫而是中毒,而且中的还是跟吴倩怡一样的毒。 那么接下来,吴顺肯定也会知道这一点-----朱元的医术越好,他想杀朱元的心就只会更强,朱元要是立即出京没有去给阿朵治病还好,她一去,几乎是必定成为阿朵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真是太狠毒了。 顾传玠这一招借刀杀人,何其阴险狠毒。 而吴顺也是因为看破了顾传玠的计谋,加上顾传玠步步紧逼借着这个秘密要求吴顺替他疏通,才让吴顺下了杀心。 付庄忍不住出了一身的冷汗,到底是年纪更小一些,他看了杨蔼然一眼:“杨叔叔,我们应当去找父亲......” 一定要告诉付泰,这里没有人能应付这样的场面。 而且他开始担心起自己的那个才见了一面的表妹了。 她此去恭顺侯府,实在无异于是羊入虎口,就算是再厉害,可是一人面对那府里未知的腥风血雨,她真的能够招架的来吗? 杨蔼然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走了好几步想要去找付泰,却又站住了脚,迟疑着冲李名觉看了过来:“李大人既然知道了这么严重的秘密,那显然如今也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都在一条船上,李大人不如直言相告,我们若是去找王太傅的话........” “下策。”李名觉眉目不动,脸上表情也没有,他早已经想过了,王太傅的确是现在朱元所能接触到的最大的官儿和护身符,但是却不能用了。 为什么? 因为他这样地位的人,看着风光无限,可是盯着他的人也不知道多少,之前他帮朱元对付盛家的时候,其实已经很是冒险,在让他为了朱元得罪吴顺? 那显然是不现实的。 而且也不好。 人家虽然是受过朱元的恩惠,却绝不可能把一家子都搭上去冒险。 “王太傅不行,那还有什么办法?”付庄有些失态:“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表妹一个人去死吗?” 杨蔼然呼了口气,认真的看着李名觉:“李大人是不是心中已经有了上策?” “上策也谈不上。”李名觉自己心里其实也沉甸甸的,这件事一个处置不好就可能是一家人都要一起上断头台,他终于有了点活气了:“但是之前顾传玠曾经跟我说过,髙阁老是跟吴顺有些不和的.......而且这种事......” 这种事最适合拿来做投机。 髙阁老因为盛家连累而丢了官,他需要复出的话,自然就要找一个合适的契机。 而如果吴顺真的跟瓦剌有勾结的话,谁比髙阁老这个曾经是三边总制的人更合适起复来调查这件事并且平息事端,挽救于一二呢? 李名觉迅速做出了判断。 他原本以为要花费很多功夫说服杨蔼然他们,毕竟这些人都不是当官的,没什么政治眼光。 但是没想到,杨蔼然眼睛一亮,竟然赞了一声好。 路边的树被风吹得不断摇动,月亮已经升至中天,朱元掀开帘子,心里默默地想着此行吴顺请自己究竟挖了什么陷阱。 上一世曾经听说有人因为偷窥吴顺书房而被吴顺一剑杀死。 那么..... 她会不会也被算上一个偷窥机密的罪名,横死在吴家呢? 吴顺是皇帝的亲戚也是皇帝的死党,这也未必不会成真。 她的性命实在不是那么重要。 当初皇帝放过她是因为这个,现在吴顺如果是要杀她,也是因为这个。 要么就是别的...... 看病...... 她心里浮现一个最不好的预想,忽然觉得心突突的跳的厉害。 她不能去吴顺家里。 只要今晚能逃过,李名觉那里就应该会有一个结果了。 到时候她一定会有反击的机会。 可是她又不能不去。 如果她不去...... 虽然她觉得自己有些异想天开了,但是人性是不能拿来猜测的,万一呢? 万一吴倩怡真的死了。 那么她是不是就要背上一个见死不救的罪名? 她坐在马车里,手指在宽大的马车里的茶几上随意的敲着,在衡量自己究竟该选择哪一条路。 很快她就又重新坐直了身子下了决定。 现在她不能逃,只要她现在用任何手段下车,那么吴顺的人或许就会以别有用心等原因把她斩在马下。 他们或许就等着她逃。 不管刀山火海,不管是不是鸿门宴,她都要去吴家。 她相信她能活过今晚,甚至不用今晚,哪怕王家不来,她也做好了别的准备。 可是等到马车到了吴家,朱元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还是察觉到了不对-----连翘抖得太厉害了,甚至已经到了不能克制的地步..... 一百一十八·死了 一百一十九·凶手 一百二十章·殿下 一百二十一·逃了 一百二十二·逃脱 一百二十三·做戏 一百二十四·对峙 一百二十五·失手 一百二十六·羞辱 一百二十七·前兆 一百二十八·证据 一百二十九·解决 夜色深沉,可向来是人间天堂的得月楼并没有丝毫欢乐的气氛,先是吴顺带着五城兵马司和府兵卫的人冲上来闹了一场,正当大家骂骂咧咧的时候,东厂的人又带着锦衣卫来了。 这回连最有脾气的长公主的儿子他们都消停了-----谁愿意得罪那帮毁家灭门的太监和锦衣卫啊? 今天这些人蜂拥而出,也不知道又是什么大事,难道又要跟之前一样,发生一次惊天动地的变故吗?反正上一次这些人都出现的时候,是盛家被查出了罪证倒下去了,还牵连了数以百计的大小官员。 再闹一场...... 众人都觉得胆寒。 而此刻最是烦躁的要属吴顺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麻烦一桩跟着一桩接踵而至,饶是他再强悍,也有些疲于应对。 张庆那个阉人.....吴顺厌恶的皱起眉头心生烦闷,他最看不起这些愿意切一刀跑去做太监的人了,谁知道这太监如今还找上了他的麻烦。 可是他是一只老虎的话,那么东厂便是一座囚笼,他没有成功逼得楚庭川交出人或是跟他去嘉平帝跟前对质,反倒是招来了张庆,并且跟张庆发生了一场不小的冲突,而后终于被张庆的锦衣卫拿下了。 要论起圆滑跟做人来,张庆就比吴顺要厉害的多了,他先跟楚庭川请了罪,又温言细语的安慰了朱元一番:“清者自清,朱姑娘放心,只要您没做......” 朱元是真的没做,但是她也不信清者自清的鬼话。 等到张庆把吴顺给带走了,她便立即站了起来。 卫敏斋哟呵了一声,饶有兴致的看着她问她:“怎么了?事情解决了,你好像还不大高兴?” 倒也不是这样。 朱元沉默了一瞬,皱眉正要说话,便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立即便忍不住露出了笑意,推开窗户答应了一声。 付泰扬起脸来看着她,冲她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 向问天跟杨蔼然他们跟在后头,都朝着她挥手,很是激动。 他们赶来的时候正碰上吴顺被东厂的人押走了,也算是松了口气,可是还是很怕朱元在这之前就出了事,现在见到了朱元还好好的,才总算是彻底放下心了。 朱元很快从他们嘴里得知了李名觉跟他们在她被吴顺带走之后所做的事,忍不住有些出神。 李名觉果然是一个很合格的文官,真是极为懂得利用官场上错综复杂的人脉关系,为自己找到最好的一条路走。 这回如果不是他力排众议去找了急于起复又跟吴顺有仇的髙阁老出山,这件事还不能如此快的就了结。 她有些感叹。 同时也有些疲累。 这一晚上她经历了一场生死,如今危险退去,她觉得疲倦和沉重从四肢百骸都蔓延开来,听见付泰问她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便笑起来了:“当然是回去睡一觉啊。”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需要先去跟楚庭川诚恳的道个别和道谢。 楚庭川站在窗口,见她回来也并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只是淡淡的道:“吴顺必须要死,不然的话,后患无穷。” 朱元懂他的意思-----吴顺实在是太可怕的对手了,他跟顾传玠还不同,拥有比顾传玠凶狠得多的破坏力,如果她还想安生的活着,就只能趁着这个机会对他赶尽杀绝。 朱元的动作微微一顿,迟疑着看了楚庭川棱角分明却又异常俊美的侧脸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觉得自己在这个素来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皇子殿下身上看见了......煞气。 但是那个表情很快就消失了,快的叫朱元疑心自己是看错了,她听出了楚庭川话里的暗示,那就是,她手里掌握的这些秘密,是时候拿出来了。 她沉默了一瞬,静静地点了头:“我知道该怎么做,殿下放心吧。” 她精致的脸似猫似狐,出现一种类似动物猎食时候的凶狠:“我其实也不好得罪的。” 等到出了门,向问天跟杨蔼然都迎上来,朱元冲他们点了点头,便跟付泰说起了夜里的事,她并没有掩饰自己要对吴顺赶尽杀绝的决心。 付泰边走边忍不住沉下脸:“恭顺侯也真是够狠的......”他这么说着,又忍不住笑了,因为他想起了恭顺侯当初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这人连自己的亲弟弟和妻子尚且能够舍弃,现在又敢杀女,其他的人在他眼里,能算得上什么? 他哼了一声,摸着有些发痛的肚子,又道:“真是要多谢殿下了......如果不是殿下,哪怕我们真的按照李大人说的去做,恐怕时间上也来不及,等我们赶去救你,已经晚了。” 向问天一直沉默着跟在背后,也跟着附和:“是啊,姑娘,多亏了五皇子殿下。” 杨蔼然就要理智得多了,他看了看四周,才轻声跟朱元说:“姑娘,咱们已经得罪了恭顺侯到这个地步,今天他为了找您,甚至不惜动用五城兵马司还有府兵卫,我们要不就......要不就只能尽力让他再无一战之力。” 周围安静下来,关于这个,其实付泰还是有些顾忌的。 毕竟朱元是付家的外孙女,而付泰跟付庄都在浙江当着武将。 偏偏吴顺是武将头子,这么多年下来,吴顺的人脉网其实用恐怖来形容也不为过了,要是真的这回对吴顺赶尽杀绝,那之后付家和朱元只怕也同样会不得安生。 “这个延后再说吧。”付泰吁了一口气,摸摸朱元的头:“你今天也着实累了,先好好睡一觉,你姨母还在家里等着你,大家都急的不行,如今你没事,她们也能放心了。” 朱元摇了摇头。 她之前说要回去睡一觉当然是玩笑的,有些事情不能拖,拖上一天都会生出无数变故。 就如同今晚在张庆抓了吴顺之前,她还是可能会丢掉性命一样。 她轻声说:“我先要去见一个人。” 见人? 众人都怔了怔,付泰便问:“是要去见李大人吗?李大人他不知道在哪里......” 毕竟是他负责去找髙阁老的。 一百三十章·怎样 一百三十一·狗咬 一百三十二·老友 一百三十三·陨灭 一百三十四·利用 一百三十五·抽身 一百三十六·得到 一百三十七·解决 一百三十八·整人 一百三十九·宣战 他不是傻子,朱元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他立即就明白了-----不让他们走,不是在把他们扯进旋涡,而是如果他们真的选择走的话,很可能刚出京城就又会被重新捉回去。 可如果真的被捉回去,哪怕是不会丢掉性命.......却跟丢掉了性命有什么区别?!兴平王都已经把他的哥哥们弄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季晨一下子就打了一个激灵。 可是他既不想成为兴平王的猎物,又不想彻底投靠朱元再无退路,不由得陷入了两难。 杨蔼然和向问天他们是向来不会干涉朱元的决定的,都只是静静地在一旁立着。 付泰却不成,他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声:“我外甥女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救下他们,难道还不能说明她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你竟然还以为她想利用你们?”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 这话说的已经有些难听了,事情本不必如此,朱元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付泰的话,见季晨眼里露出委屈复杂的情绪,就轻轻摇头:“也不是这么说,说到底,他们两个被送给兴平王,也有我的几分原因。”她见季晨愣住,仿佛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坦然,便笑了笑:“这没什么,你也的确该对我有所防备,但是眼下你最好相信我一次,暂时留在这里一段日子,这不管是对他们的恢复,还是对你自己,都是有好处的。” 绿衣站起来看着季晨,有些恨铁不成钢:“他们都变成这样了,我们姑娘说她能治,你干嘛还要强行带他们走啊?!走了你们去哪儿找更好的大夫呢?” 那些大夫怎么治这样奇怪的病? 季晨反应过来了,他几经权衡之下终于还是相信了朱元的说法,对朱元行了个礼,抿唇说:“朱姑娘,既然您这么说,那我就相信您一次......”他迟疑着,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可是您怎么应付兴平王呢?” 要知道,兴平王到底身份特殊,他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说句不好听的,他对付朱元甚至都可能比吴顺更顺畅的多,吴顺是太贪心了。 要是兴平王单独要弄死朱元,谁能阻拦? 付家吗?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恐怕连付家都要倒霉。 朱元沉吟了一瞬,半点也没有要迎战庞然大物的恐慌,她忽而笑了。 笑的季晨莫名其妙,简直以为她是疯了。 可朱元分明清醒的很,她摆弄了一会儿手里的器具,才狡黠的弯起了眼睛:“我这个人呢,向来喜欢借力打力,我知道自己只是一个蝼蚁,但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宰相门前七品官啊。” 她说的理直气壮,付泰看了她一眼,却觉得有些心疼。 没错,她一直都是依靠各种各样的力量来达到一个平衡,得以满足自己的目的,她走的从来就不是很容易的。 可是她也从来没有想过放弃,一次都没有。 这样的人,哪怕是你把她逼上了绝境,只要是有一息尚在,她也只会血拼到底,绝不认输。 真是他们付家的血脉! 季晨还是没有弄的太明白,但是朱元也没有再解释太多了,她让向问天先安顿好叔晨跟伯晨,然后交给了季晨一个任务------她让季晨这些天不管怎么样,都对叔晨伯晨寸步不离,然后便让叔晨伯晨严格的遵守从前的各种习惯。 该吃饭了就吃饭,该喝水了就喝水,该睡觉就要去睡觉。 这是有些奇怪的举动,季晨忍不住问朱元到底是在做什么。 朱元就有些怜悯的看了叔晨跟伯晨一眼:“其实我也见过人折磨人的手段,最可怕的折磨从来都是心理上的,他们变成这样,应当就是兴平王故意让他们不分白天黑夜,强行不让他们与人沟通,任何人跟他们说了话,就会付出严重的代价,或者是还有其他的可怕的精神上的磋磨......” 季晨听的手脚发凉。 连边上的人也都忍不住愤怒起来:“就算是对着俘虏,也不会这么折磨人......” 朱元倒是并不觉得什么,毕竟对于残暴的兴平王来说,这些真的只是家常便饭的手段,他能对叔晨跟伯晨下这样的功夫,细水长流的摧毁他们的意志力,已经说得上是对这两个人很满意了。 满意到哪怕驯化成温顺的傀儡,也要留在身边。 她交代季晨尽量让叔晨和伯晨先过一段稳定的正常的日子,再辅佐以药物的治疗,让他们不要如同惊弓之鸟,一切都只能徐徐图之。 季晨也知道她的意思,重重的点了点头答应下来,朱元就去忙自己的了。 苏付氏跟上楼来,见朱元正在整理东西,就坐在她对面问她:“元元,这回是不是比对付吴顺更艰险啊?” 朱元抬起头来,脸上甚至还有一些诧异:“危险?不会啊,为什么会有危险?” 这回轮到苏付氏愣住了,她轻声啊了一声:“可是你也说那个兴平王残暴了,你带走了他们两个对他挺重要的人,他不会报复吗?” 朱元笑起来,珍爱的看着手里的几块鞋样子,轻声说:“不会的,他不会出手对付我的,我们再过一段时间,办好了京城的事,等到舅舅接到了兵部的指令,就可以离开京城了。” 苏付氏怔住。 她不知道朱元为什么这么自信,就握住朱元的手:“你是有别的办法?” “是啊。”朱元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很轻松的笑着:“我打算去帮别人一点忙,然后我们就没事了。” ...... 苏付氏觉得自己是越来越摸不准朱元了。 这个丫头真是从来就没让人摸透的时候,可是这么一闹,她真的不担心了,摸了摸朱元的头,看着她正在整理的东西低声说:“也好,你跟你娘不同,你总是有自己的主意的,这很好。” 朱元收起母亲留下来的这些东西,伸了个懒腰正要说话,房门便被猛地拍响,付庄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表妹!出事了,你快出来看看!” 一百四十章·中毒 一百四十一·挽救 一百四十二·殉葬 一百四十三·道行 一百四十四·心机 一百四十五·东西 一百四十六·我们 一百四十七·遗愿 一百四十八·胆大 那个瓦剌人被朱元的笑意给惊住了,他皱着眉头,万分不耐的带着一点厌烦的说:“我们公子说,你们大周人都注重什么名分,带你回去了之后,大妃的名分不能给你,但是公子按理来说能有十二位妃子,可以让个位子给你。” 付泰的脸一时如同打翻了颜料盘,五颜六色精彩的很。 怎么?难道瓦剌人觉得这个很骄傲吗? 大周但凡是好一点的对女儿也不错的人家,哪里有人把女儿上赶着送去做人家妾侍的,何况还是送去异族做一个莫名其妙的什么妃子? 简直可笑至极,荒唐的令人喷饭! 向问天忍无可忍,上前一步一把将那个男人推了个趔趄:“快滚!我们姑娘不做你们劳什子的什么妃子,你们爱找谁找谁去!” 真是欺人太甚了,这帮瓦剌人到底是不是脑子不大正常,怎么连别人的拒绝都听不懂,屡次三番的来找人麻烦? 他这一句点燃了其他人的愤怒,尹吉川等人已经克制不住的让他快滚了。 虽然他们是瓦剌的使臣,但是在别人的底盘上总归也该守别人的规矩,这样的冒犯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的确是非常过分的事情。 那个瓦剌人却不觉得,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愤怒的咬牙站起来:“我们公子一片诚心,你们这帮人竟然不识好歹,如此冥顽不灵,你们等着后悔去吧!” 这人真是......付庄忍不住被气笑了,无所畏惧的呵呵笑了一声:“得了吧,你们赶着回去奔丧,竟然还不忘女人,也不怕死了的瓦剌太师蹦起来打他这个不孝子!” 这话说的又毒又狠,付泰他们都愣了一瞬,紧跟着便哄然大笑,夸他骂的好。 本来就是战场上出来的人,付庄跟别的世家公子不同,从来就不是什么在意自身形象的,骂人骂的毫无负担,何况这人还是异族。 瓦剌人被他刺激的简直吐血,指着他须发皆竖:“你竟敢.....你竟敢.......”他愤怒到极点,可是也知道他们人多势众,衡量了一下形势,一跺脚冷笑了一声放下狠话:“你们别得意的太早,我们公子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等我们公子腾出手脚来,自然有法子对付你们,反倒是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以后可别后悔!” 哟呵,还会说大周的俗语了,付庄冷冷的掏了掏耳朵让他滚:“看见了门了没有?朝那儿滚,麻溜的,快滚!大爷我瞧了你就烦!” 他终于把那个瓦剌人赶走,回过头来脸色却不是很好的摸了摸下巴:“太巧了吧?这事儿闹的好像有点儿不对啊。” 尹吉川正关上了门,听见他这么说,看了朱元一眼,免不得有些担心:“他如果是连夜走还好,如果真是不甘心,回去之前还要去圣上跟前提个要求,还真保不准......” 保不准到时候朝廷会答应他这个要求。 苏付氏很厌恶阿朵这种强取豪夺的人,皱起眉头没有说话。 付泰摆摆手,冷哼了一声,语气不是很好的说:“不会,瓦剌太师忽然死了,怎么看怎么整件事透露着怪异,但凡他脑袋还清醒的话,就不会这个关口去提这种要求,再说了,瓦剌太师听说儿子挺多的,他要是再不回去,他老爹留下来的东西,只怕就要被瓜分干净了,哪里还有他的份?” 他顿了顿,安抚的对朱元说:“所以虽然他这做法确实膈应人,但咱们就当他是个疯子,别把他当回事吧。” 朱元当然知道这样是最好的,点点头算是回应,这个时候,她又想起之前五皇子让她跟着去云南的提议来,不由得立住了脚,看了付泰一会儿,轻声说:“舅舅,我或许不能跟你们一同去见外祖父了。” 苏付氏和付泰同时停住了脚。 刚刚才被允许出来的文峰小枣他们也都愣住了,朱景先最先反应过来,跑出来拉着朱元的手问她为什么,他知道姐姐做事总是有自己的原因的。 虽然他也很向往去见外祖父,可是比起来,当然还是跟着姐姐更重要一些。 摸了摸他的头,朱元边走边轻声说:“阿朵这个人,是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我怕他还会节外生枝,再说我现在毕竟还得罪了兴平王,所以我想了想,其实跟着五皇子未必不好。” 跟着五皇子? 苏付氏和付泰对视了一眼,齐声问她:“是殿下的意思?” 如果是五皇子的意思的话......付泰心里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神情凝重的看着朱元:“元元,我们虽然是至亲,可是我们并不曾相处过......我们对不住你娘,也对不住你,来之前父亲便跟我说过,我只需尊重你所有的做法,不能对你有什么要求,所以你想做什么,不需要担心我们。” 这是把决定权放在了她自己手里。 朱元想了片刻,轻声说:“那就这么定了,我先随五皇子去云南,到时候云南的事情解决了,再去找外祖父。” 苏付氏立即便道:“那我也随你一道去,你一个女孩子家,没有个长辈跟在身边,总是不大方便的。” 小枣跟文峰没有迟疑,马上也跟着跳起来了,生怕朱元拒绝似地,紧紧围在朱元身边:“我们也要跟你一起去!”小枣儿可怜巴巴的揪着朱元的衣摆抿唇:“元元姐姐,求求你了,带我们一起去吧,我们怎么都要跟着你的!” 朱元迟疑着低头看了他们一眼,她总觉得小枣儿跟文峰的身世没有这么简单,按理来说带在身边自然是最好的,但是现在情况特殊,她是要跟随五皇子去平乱,带着几个孩子,怎么都是不大可能的事,太冒险了。 她这里正在迟疑,得到了她的决定的阿朵却正暴跳如雷,一下就捏碎了一只杯子。 他如此看得起朱元,想要把朱元带回瓦剌去,这是多大的光荣,可是朱元这个女人竟然如此不识好歹!简直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一百四十九·缠身 一百五十章·警告 一百五十一·劫掠 一百五十二·自信 一百五十三·东引 一百五十四·尊重 一百五十五·弱点 兴平王很不喜欢女人,但是为了传宗接代,所以兴平王妃还是有了一女一子,也都封了郡主和世子。 小郡主四岁,世子三岁,都是还很小的年纪。 给足了照顾的人手,兴平王自认为已经没什么好再管的事了,反正他是个今朝有酒今朝醉,死后哪管洪水滔天的人,所以对于女儿的病,他是完全无所谓的。 说完全无所谓也过分了,但是他已经去求过皇帝,叫来了很多太医会诊,如果还是没有办法,那他能怎么样?他又不是神仙。 说句难听的,女儿对于他来说,还真不如几个可心的男宠重要。 当然,如果是儿子的话,他会更担心一点的。 而为了照顾女儿已经精疲力尽,几乎要痛苦万分的兴平王妃终于彻彻底底的对着眼前这个男人死心,她看着兴平王厌恶的打掉那个枕头转身就走,心里竟然也掀不起什么波澜了。 换做从前,肯定是要追的,追上去哭,追上去闹。 可是她心里也明白这些全然不会有什么用,那个男人没有心,你闹的要死要活,在他心里连点波浪都不会有。 徒增自己的可笑罢了。 外头的奶娘小心翼翼的抱着小郡主进来了,焦急不安的跟兴平王妃说:“王妃,小郡主又烧起来了......” 兴平王妃还以为自己麻木了,但是在听见这句话之后,还是不可抑制的痛哭起来,光着脚下床抱起女儿,抚着她的头发满眼都是绝望。 怎么办? 她的人生已经没什么指望,兴平王是这样,家里的长辈在之前都是知道的,但是还是坚决把她嫁了过来,她回去诉苦,得到的也都只是无关痛痒的敷衍的安慰。 这六年她是一天一天度日如年的熬过来的,陪着她的唯有女儿和儿子。 女儿乖巧,很早就会趴在她的膝头替她擦泪,奶声奶气的让她不要伤心。 她怎么能跟那个无情的男人一样,放弃自己的女儿? 可是她不是大夫,宫里的太医已经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夫聚集的地方了,却都对女儿的病没什么办法,她抱着女儿的身体,恍惚中有了赴死的决心。 反正已经这样了,要是女儿也出了事,她就抱着儿子跟兴平王同归于尽。 凭什么她守活寡辛苦的养育儿女,可是他却还能为所欲为?! 凭什么! 当初她也不想嫁过来,是他们逼她的! 他们毁了她一生!却还能如此心安理得,娘家的人得了好处飞黄腾达,再也不理会她,兴平王就把她当成一个挡箭牌,让她人前风光人后遭罪。 现在她连最后的指望都要失去了。 那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的脸色实在是太吓人了,奶娘察言观色,半响才试探着喊了她一声,见她稍微回神,才试探着说:“王妃,这病是怪病,听说......听说最近京城有个小姑娘,专治这些怪病的......很多人的病都被她看好了......” 传说中很会治病的朱元小姑娘替张昌华看了腿,开了药之后便站起身来告辞。 张昌华喊住她,见她转过头来,就不大正安心的叹了一声气:“对不住啊朱姑娘,连累你了。” 还从来没有人这么跟她说过呢,朱元觉得有些新奇,毕竟在大部分人眼里,她自己才是个事儿精,几乎是去哪儿都要惹麻烦的人物。 她笑起来,对着这个诚恳憨厚的中年人真心实意的摇头:“您别这么说,是我连累了你们,不过张大人,您相信我,我一定会替你们报仇的。” 伤害她的人,伤害她身边的人,她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大约是她打倒了盛家以后就收手,所以大家都觉得她好欺负,顾传玠陷害她,阿朵将她当成一个可以交易的物品,吴顺更是对她栽赃嫁祸。 这些人大约忘记了,她对于仇人,向来是不死不休的。 她不是那种被打了左脸就送右脸过去继续叫人打,而后指望对方消气的人,她知道这世上的规则大部分的时候,是你强你有理。 张昌华有些不好意思,他呵呵一笑,摸了摸后脑勺说:“只要朱姑娘你没事儿就成,这事儿我听阿和说了,根本就是那些人知道我们张家跟你有点渊源,拿我们开刀罢了,跟你没什么关系,真要算谁连累谁的话,那当初你要是不伸手,早没了我和阿和了,还有我那一大家子人,你放心,我不是那些不知道好歹的人。” 朱元微笑,跟张显麟一道出来,见张显麟欲言又止,便轻声说:“张公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没有关系。” 张显麟点点头,直言不讳:“我已经查过了,叔父他沾惹上的案子是当初通州白河庄的赈灾案,他手底下原本掌管仓库的一个员外莫名消失,而等到后来开仓的时候,仓库已经空了。” 而前一天验证过仓库完整的签字的人,就是张昌正。 他神情凝重,看着朱元深深地叹了口气:“为了设局对付你,连我们这些小鱼小虾都照顾的如此周到,所费甚多,恐怕前路不大太平,朱姑娘,你还是要万事小心。” 朱元沉吟了一瞬。 绿衣在边上心神不宁的揽住朱元的胳膊,悄声说:“姑娘,为什么他们非得要这么对付我们?我们不是有太傅大人帮忙,您又要进宫去替五皇子殿下治病啊。” 经过了这么多事,绿衣也渐渐知道一点儿东西了。 她觉得很奇怪,朱元其实没有主动招惹人,为什么却会遭遇这么严重的报复。 那些人总得图个什么东西吧? 难道真的就只是因为两个男宠的消失吗? 她的声音虽然已经压得很低,但是张显麟隐约也听见了一点儿,咳嗽一声就说:“我也觉得这件事不是单纯的报复那么简单,恐怕其中还有别的隐秘,不过我们并不能彻底探知......” 他想劝朱元不要冲动之下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来,毕竟其实说到底,这件事未必没的谈-----兴平王的目的是那两个男宠。 一百五十六·求医 一百五十七·埋伏 一百五十八·臭虫 一阵大风吹过,身边的树木都被吹得东倒西歪,老万的媳妇儿瑟瑟发抖,抱着手臂有些失神的喃喃自语:“这么好的一个小姑娘,到底惹上了什么人......” 刚刚那帮人不是大周的人,他们可都听见了的,为什么一个京城的小姑娘会惹上这么一群不好惹的人?她看向同样脸色不大好看的老万,捅了捅他的胳膊叹了口气:“当家的,刚才朱姑娘到底让你干什么了啊?你没被发现吧?” 老万正发着呆,猛地被媳妇儿一捅,这才回过神,转头见媳妇儿冻得瑟瑟发抖,就摇摇头压低了声音:“回去再说,先回去,看看柱子他们......” 是了,孩子还在里长手里呢!老万媳妇儿跌脚抹着眼泪,一面跟着老万往村子里跑,一面连声的骂起里长来:“好歹也是乡里乡亲,沾亲带故的,他怎么就这么狠得下心,非得挑中咱们家去做这么缺德的事儿?!还说若是咱们不去,就把柱子他们给送去黑煤窑里头挖煤!要不是为了柱子,我......我怎么会做这等丧良心的事儿!” 到底是村子里的老实人,害了一个小姑娘,心里头很是过意不去。 老万心里有些难受,闷着头往前跑,莫名的又觉得刚才那个小姑娘还会再回来。 他把这安慰的话跟老万媳妇儿一说,老万媳妇儿眼泪就又下来了,说怎么可能:“那帮人是什么人你瞧见了没有?一上手就把朱姑娘给打晕了,一个小姑娘,对着一群糙汉子,那还能有什么好儿啊?就算是被找回来.....那也.....那也废了......” 名节这种东西对于女人来讲何等重要。 他们让那些人把朱元掳走,某种程度上已经就等于杀死了这个女孩子,害了这个女孩子的一辈子了。 老万被她说的又不吭声起来,过了一会儿,等望见了自己家的篱笆,才松了口气,疾跑了几步,打开了门猛地往家里跑,他跑的很快,老万媳妇儿在后头险些跟不上,一进了家门便见着了早上来逼着他们去城里找朱元的里长,急忙站住了脚。 老万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没好气的问他:“现在能把柱子带回来了吧?我们该做的都做了!” 万里正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声好气的笑了:“老弟,你也别生气嘛,柱子在我们家玩儿呢,现在已经睡着了,我们给你抱回来了,你瞧你,大家一家子亲戚,难道我们还能害你不成。” 他说着,面色阴沉下来:“可是你可得给我记住了,今天的事儿,对谁也别说,别人来问,你就说那位朱姑娘给你老娘看过病之后就走了,至于去哪儿了,你就说是回城了,反正你不清楚。记住了没有?” 老万媳妇儿一言不发,抿着唇等到老万把人打发走了,两人便急忙往屋子里去,等到瞧见睡得正香的儿子,才彻底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解决了一桩心事,老万媳妇儿和老万相对无言,沉默了一阵之后,老万媳妇儿犹豫着开口问他:“怎么办?咱们到底是挺他的,还是按照跟朱姑娘约定的......” 老万如梦初醒,摸了摸儿子的头,想起朱姑娘给自己的那东西,咬了咬牙再三权衡之后就下了决定:“听朱姑娘的!乡里乡亲的,又是亲戚,那老小子都把主意打到咱们身上来了,还不是看咱们家里老实,爹娘辛苦了一辈子都是连村子都没出去过的人,你跟我又没出息......看我们好欺负,才拿儿子的性命威胁咱们.....朱姑娘说的是,咱们手里现在有银子,四百两!四百两!这么多银子,咱们大不了,带着老爹老娘走......” 老万媳妇儿没什么主见的,可是盯着熟睡的孩子看了一阵之后,她点了点头:“既然答应了人家,那就做吧,不然害了一个姑娘,我这一辈子也不安心,我自己是不怕的,可是要是这报应落在柱子或是你身上.....那还不如让我自己去死了。欠人家的,总要还的。” 老万嗯了一声,没再废话,去换了一身自己的衣裳出来,对媳妇儿点点头:“你照看好儿子,带老爹老娘去舅舅家躲躲,我事儿办完了,就来找你。” 夜里的风很大,老万拢了拢破旧的衣裳给自己打气,在黑暗里摸黑找到了万里正家,躲在外头的玉米地里蹲着。 而与此同时,朱元已经从昏迷之中醒来。 马车以极快的速度正在行驶,朱元甚至都坐不稳,只能勉强的依靠着车壁,才能减少被震得到处乱滚的窘境,她尽量的背部完全贴着车壁减少摩擦,冷静的掀开帘子一角往外看了一眼。 视线所及之处,至少有六匹马围着马车。 这么说的话,加上领头的,驾车的.....阿朵至少留了十个人下来等着抓她。 可真是大手笔啊。 家里后院都起火了,竟然还顾得上她,在他看来,这果然是天大的恩赐了。 这么多人,又带着一辆马车,目标实在是太大了,这帮人肯定不可能走陆路,那么也就是说,很快就应当要走换乘船只了,她思索了一下,知道按照这个速度,最迟天亮,她们就能赶到码头而后上船。 船肯定也是早就联系好了的。 到时候一旦上了船,那么天高海阔,就算是有人想要找到她,恐怕也是比登天都难。 这帮人倒是比阿朵做事要精细多了,什么都考虑到了。 这个时候显然不适合做什么举动来惹怒这帮人。 他们最多能做到的恐怕也就是活着把她带给阿朵。 要耍什么脾气,这帮人是不会客气的,从当时那一掌就能看出来了,朱元摸着脖子上仍旧痛的厉害的地方,目光里露出一股冷淡。 倒不是因为对自己的处境担心。 她只是在想,到底是什么迫使兴平王做的这么不留余地,而且看他们的所做的准备,甚至都利用上了普通的百姓,又给瓦剌人行方便...... 如果单纯只是因为叔晨跟伯晨的话,那他的脑子大概是坏了。 肯定还有别的人跟他臭味相投。 一百五十九·盗贼 一百六十章·反杀 一百六十一·救星 一百六十二·回报 一百六十三·真我 一百六十四·有心 一百六十五·诛心 一百六十六·缺陷 一百六十七·闹剧 一百六十八·苦海 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简直把整个桐乡楼前后都挤得水泄不通,后头赶来的不明情况的世家们得了消息,有相熟的人家,便纷纷想办法劝告他们息事宁人,别把整件事搞得太难看。 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事。 老百姓好容易能得窥这种热闹,只怕这种劲爆的丑事他们能够记上一辈子。 也就是说,恐怕等到兴平王都死了,有的百姓们都还记得,甚至会跟子女们吹嘘一阵:“知道那个兴平王吗?当初我们还见过他偷大舅子被王妃抓奸了呢!”这样的话。 勋贵们向来把自己当成人上人,既然是人上人,那么当然是讲究体面的,要是真这样,那以后谁跟兴平王走在一起都要发慌了-----连大舅子都敢睡的人,你要是跟他走的近一点,谁知道他会不会打你的主意啊?再说就算是不打你的主意,旁人看见你跟兴平王在一起,只怕也会暗自揣测。 齐正要疯了,见兴平王妃油盐不进,只好抬出兴平王来压她:“你就不怕王爷回去整治你?!” 这倒不是他故意吓她。 当初她刚嫁过去的时候,还是挣扎过一阵子的,但是兴平王就是对她很有办法。 他多的是折磨人的法子,对待兴平王妃也没有吝啬,但凡是她不听话,他就挑她的软肋下手,专门朝她心窝里捅刀子,她带过去的那些下人,这些年来都死的差不多了。 兴平王妃是这样一点一点被磨成了现在这样四平八稳毫无生气的样子的。 齐正皱起眉头,见她不说话了,以为终于叫她害怕了,呼出一口气催促她:“快点进去,别再闹了,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 兴平王妃却没有动。 她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看着乌压压的人群还有齐正气急败坏的样子,声音很平淡的说:“不用回去,他已经来了。” 什么?! 齐正面容惊恐的朝着她看过去,到现在,他连指责兴平王妃真是疯了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是吧?他想起之前兴平王妃说过的话,什么叫做他跟兴平王通奸?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么也就是说,之前他在桐乡楼的时候床上那个还没醒的小倌儿------真是兴平王?! 他惊恐欲死。 兴平王喜欢男人不错,可是也不是真的就是个男人就喜欢啊。 对于不喜欢的人,兴平王是有洁癖的。 何况兴平王要是真的不要脸,那也不会为了一块遮羞布好歹遮掩遮掩,而为他摆平杀人案逼着要娶他妹妹了! 这下子真的全完了。 他不明白兴平王妃到底是在图什么。 这样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兴平王会杀人的! 这样被人陷害,名声全无,整个京城的上下都知道他跟大舅子通奸,这等于是在把兴平王往杀人的路上逼。 他都不敢想象到时候兴平王会做出什么事来。 主角一直黏黏糊糊的,这出戏好像已经直接从开始演到了结尾,观众都有些了然无味了。 王夫人嗟叹了一阵也就这样,垂下眼睛说道:“算了,叫车夫想法子绕路走吧,这些事也不是我们能管的。” 虽然说是御史是纠百官之风,可是其实也不是真的那么蠢什么都要插一脚,只要不是二愣子或是为了博出名不要性命,那就总是会有所顾忌的。 王舒刚刚在吴顺的事情上大出风头,实在是不适宜继续闹下去了。 王夫人的弟妹点了点头,也替兴平王妃觉得可惜和愤怒,不过也就仅止于此了。 看热闹的终归只是看热闹的,不可能真的插手人家家事。 他们的马车正准备掉头,却忽然听见如潮水一般的惊呼,紧跟着便听见车夫也啊了一声,大声喊了一句不好了。 王夫人立即便觉得右眼皮重重的跳了一跳,惊问:“怎么了?!” 两妯娌正诧异不已,就听见跟车的管家婆子隔着车帘颤抖着声音说:“王爷出来了!王爷杀人了!他要杀了王妃!” 什么?! 众人都吃了一惊。 王夫人更是恼怒道:“岂有此理!” 既然敢做,就别怕被人发现啊!现在被别人揭穿了,觉得丢脸了,就要杀人灭口,杀了发妻来泄恨了? 兴平王果然如同传说中的那样暴虐残忍! 她掀开帘子,见周围众多熟人家的马车也都纷纷的掀了帘子,甚至有几家德高望重的女眷已经下了马车,便知道事态当真是比预想当中的还要严重了,略微一迟疑,便也跟着下了马车,渐渐的由下人护送着,努力的分开人群朝着前面挤过去。 而第一眼,王夫人就被震惊住了。 她身边那些随后赶到的贵夫人们甚至有吓得快要晕倒的。 只因为兴平王真的是把兴平王妃身边过去拦阻的一个下人给杀了,现场一片血腥。 连见多识广的五城兵马司的副指挥也有些头痛,不知道眼前的场面该怎么收拾。 他倒是想去拦住的,毕竟杀人总归不好。 可是那也得他拦得住才行,兴平王简直跟疯了一样!根本就不管不顾的,要不是王妃跟前的几个得力的下人死命的护着,而齐正也怕真的把妹妹弄死了,现在躺在地上的就应该是兴平王妃了。 兴平王可真是没有把兴平王妃当回事啊。 这么多人在跟前呢,他也一点儿都不怵,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 兴平王妃只是尖叫着哭泣,说她也不是故意窥见他们的秘密的,实在是女儿病的太重了,她不得已,想来逼着兴平王回家去拿主意,谁知道却撞见了这么一出。 他不由自主的替如同一朵花儿一样的兴平王妃担心起来。 怎么就会遇见这么一个丈夫和哥哥。 真是太不幸了,像是泡在苦海里头。 “真是太有趣了。”朱元此刻正站在雅间的茶室里,看着对面乌压压的人群微笑:“谁能想到,兴平王竟然是这么一个人呢?” 刚进了门的锦常莫名有些胆寒。 他总觉得这位朱姑娘真是从骨子里透出两个字-----可怕。 一百六十九·有趣 他手里拿着楚庭川给朱元准备的早点,不过现在已经没有打算送上去了-----不是他想从中作梗,而是殿下自己忽然说算了的。 他还以为殿下想通了,谁知道殿下是听了承岚说朱元没有选择那套衣裳之后,叹了口气,说操之过急了。 真是不明白。 他挠了挠头,看向前面站着的那个瘦高的背影,将那碗来之不易的点心送给了边上等着的书林,而后还不忘问:“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回来的路上都快要被人给挤得站不稳,怎么闹的这么厉害啊?” 书林啧了一声,掀开盖子见到是鲜奶杏仁豆腐,笑意盈盈的摇头:“这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对面桐乡楼有热闹看,而这热闹,大概率应当是咱们朱姑娘造成的。” 又是朱元。 锦常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朱元的背影,再一次觉得这姑娘是真的心狠手辣得叫人害怕的存在。 殿下也真是奇怪了。 朱元当着他们所有的人的面差点把那个瓦剌人剁碎,其实不也正是在跟殿下表明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让殿下离她远一点,至少别再表达好感吗? 可是殿下却根本不为所动。 不仅不为朱元的疯狂吓到,还觉得朱元难能可贵。 真不知道是难能可贵在什么地方,莫非是杀人的方式多的令人眼花缭乱的难能可贵吗? 楚庭川已经站在了朱元身侧,他的目光落在对面的桐乡楼上,并不曾再做任何亲密或者是表达好感的举动,朱元恢复了本来的模样,他也就恢复了原本的高深莫测的模样,牵了牵嘴角。 他太急切了。 朱元这样的人,哪怕是蹲在湖边喝水,也要背朝湖水,观察四方。 这是典型的毫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的举动。 她的防备心警惕心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一定很忌讳自己的弱点被人看穿。 他虽然是好意,可是的确做的太急切了。 真正要接近这样的小姑娘,平常的嘘寒问暖显然是不够也不对的,这样只会把人给惊走。 他决定慢慢来。 他接过了朱元的话头,一针见血的说:“的确是挺有趣的,听说兴平王曾经对着老太妃发誓,从此以后改邪归正,跟王妃好好过日子......” 是个人就有弱点。 朱元的弱点无疑是身边的亲人。 兴平王自以为朱元这种蝼蚁不配知道他的弱点,就算是知道了也无可奈何-----因为他的弱点就是他的母妃。 可是他的母妃在深宫荣养,根本不是朱元这种蝼蚁小人物能够接触得到的人物。 她不可能有办法撼动他。 可是他没有想到,对付蝼蚁其实也不能掉以轻心,因为有时候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朱元知道他的弱点,并且选择了一种最残酷最直接的方式对他发动了报复。 她要他真正意义上的家破人亡。 否则怎么对得起他送她去瓦剌的好意呢? 楚庭川简直是一点就透,朱元不再绕弯子,径直跟他解释:“我出城之前,就已经吩咐了向问天和尹吉川,不管花费多大的代价,都要找到兴平王妃,替我转递给她几句话。” 其实对付了盛家之后,她上一世的那些知道的其他人的缺陷或者是隐秘,她并没有打算拿出来利用。 可是谁叫兴平王要骑在人头上拉屎还要把人踩到泥土里才罢休呢? 楚庭川挑了挑眉,余光瞥见朱元松了口气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对她好她都觉得是种负担。 该是辛苦到了什么份上才会养成这幅性格?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不吝啬的夸奖:“你的确很聪明,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怪不得朱元二话不说就跟着老万夫妻走了。 她哪里是莽撞或者是妥协。 她分明就是以自己为诱饵,一来是要把那帮瓦剌人一网打尽,二来就是为了设计罪魁祸首兴平王,报这一箭之仇。 正如同她自己所说,她从来不是一个喜欢退让的人,谁要是惹了她,她只会千倍百倍的奉还。 可是就算是这样,楚庭川也替她担心。 这样不管不顾的横冲直撞的做法固然是能够逞一时之快,可是之后要面对的却是数不清的敌人和后患。 不过他什么也不说。 他看出来了,朱元现在不需要意见。 对面的闹剧还在继续,兴平王几乎已经是疯了,他起来以后就被告知王妃来过了。 可是这不要紧,王妃是什么玩意儿。 别人才会把这个女人真当回事,但是在他面前,她算是什么东西? 来了也就来了,反正他到底是个什么德行她也知道了。 闹也闹过了,打也打过了,最后还不是要乖乖回来过日子? 从前都是这么过来的,他只觉得这会儿也是一样的,她不过就是又因为女儿的病急的过来找他的。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有一点厌烦。 女儿的病他已经请过许多太医,可是都看不好,他已经尽力了,既然尽力了,如果老天真要收回她,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可是兴平王妃却不肯,成天念叨着要去找神医。 呵,神医倒是有的,只可惜被他给送去瓦剌人手里了。 他愤怒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皮,百无聊赖的吩咐:“叫她回去,就说本王自然会想办法,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刚失去了叔晨和伯晨这两个可人儿,他现在还烦躁的很,哪里有兴趣应付那个缠人的黄脸婆? 属下们都支支吾吾的不肯动弹,等到他察觉不对了,才讷讷的说了兴平王妃做的事。 他这才知道,向来不声不响的王妃干了件大事-----她先用他的名义把齐正给约了过来,而后又软硬兼施的逼着老鸨和龟奴们,说是她找到了一个比叔晨还要出色的半大少年,要送给他,要给他个惊喜...... 谁知道这惊喜竟然是他的大舅子! 兴平王登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齐正那个油腻的猪肉一样的人....... 他根本克制不住自己,也根本不管属下们死活拦着,硬是拿了刀冲了出来,打算把这个女人给活剐了。 一百七十章·演戏 一百七十一·闹大 一百七十二·气死 一百七十三·蝼蚁 一百七十四·痛击 一百七十五·最狠 一百七十六·胜负 一百七十七·报应 一百七十八·母亲 一百七十九·有罪 一百八十章·是毒 一百八十一·诅咒 一百八十二·太妃 一百八十三·求情 一百八十四·死了 一百八十五·诅咒 一百八十六·怕吗 一百八十七·邀约 一百八十八·对象 慎太王妃的死在京城还是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她到底是高祖的嫔妃,算得上是现今嘉平帝庶祖母了,她去世,不管怎么说,嘉平帝都给足了面子,下令让礼部按照规制举办仪式,并且下令辍朝一日。 虽然面上不说,但是背地里大家都传言,这回慎太王妃之所以会死,都是因为被兴平王的那些苟且勾当给气的一命呜呼的,底下的百姓们更是深信不疑,一时之间要法办兴平王的声音甚嚣尘上。 毕竟兴平王干的那些事儿都不是人事,而且还把自己的亲娘都给气死了,简直是罪大恶极。 可是就在这一片要兴平王死的声音当中,嘉平帝却还是忍不住迟疑了。 说到底,这些年他跟兴平王的感情的确是很深,慎太王妃临死之前唯一留下的遗言便是求他宽恕兴平王的罪过,以至于他有些不忍心,将三法司递上来的结案文书给压在了身边,将案子发回去重审。 一般来说,在三法司都已经审明了结果并且出具了最后意见的情况之下,皇帝要是还让把案子发回去重审,这放水的意思就显而易见了,而臣子们大部分情况之下都是会给这个面子的。 一直在等消息的翁姑不由得有些感慨,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初太后会跟盟友慎太王妃闹翻了,因为慎太王妃也的确是太越俎代庖,过于会谄媚圣上了。 可是说来说去,她最挂心的还是兴平王的结果,跟太后禀明了情况之后,便请示太后:“是不是要......” 太后倒是少见的并没生气,在她看来,嘉平帝会反悔犹豫都是正常的事-----她也没有料到慎太王妃最终居然还会留下一句遗言,而嘉平帝肯定是要为了这句遗言而动摇的。 毕竟杀还是不杀兴平王,其实不那么紧要。 因为即使不杀他,凭他犯下的这些过错,也足够禁锢他一辈子的。 当然了,这样的人还是死了最好。 太后缓缓的拿起参茶喝了一口,面露微笑的说:“不必,哀家若是出手,事情反而不美,犯了皇帝的忌讳。反正即使哀家不出手,他也活不了了。” 翁姑有些诧异,忍不住又想起朱元来,难道朱元又有法子,连这个都已经想到了? 被翁姑和太后念叨了几句的朱元的确是正在跟付泰说起这件事。 付泰有些担心,朱元既然已经对兴平王出手,如果兴平王没有死成,那留下的后患便太大了-----这么多年下来,他身边替他做事,靠他吃饭的人便不知道有多少,而朱元等同于断了他们的饭碗,只要兴平王动动手指,只怕他们都会扑上来。 苏付氏这回倒是少见的镇定,朱元既然已经回来了,她便再没什么好担心的,至于兴平王的生死,她相信朱元不管怎么样都有自己的打算。 朱元也让付泰放心:“他不会活着出来的,这回的事已经让那些当初支持太后缓些还权于圣上的老臣勋贵们震怒,觉得是圣上优柔寡断,宽纵放任,才会让兴平王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他们不可能坐视不管,让圣上放过这个害群之马的。” 果然,不出几天,大理寺监牢就传来消息,说是兴平王在牢里畏罪自尽了。 嘉平帝震怒。 他下令让三法司重审此案,就是想要留兴平王一条性命的,但是没有想到,这才过去短短过少天,人就死了,而且是不明不白的死在了牢里。 可是三法司随机便各自上了请罪折子,说他们管束无方,以至于出了这样的事,实在是罪该万死,以后一定好好梳理疏漏,不再犯这等过错。 法不责众,嘉平帝总不能真的叫这些老骨头们去死,只好抓了几个无关痛痒的小卒子的毛病,或是让他们去外放,或是让他们丢了官。 可是相比较起来,这仍旧是一件足以振奋人心的大好事。 兴平王妃当天就给朱元递了帖子,整个人的气色也好了许多,抱着暖暖跟朱元道谢。 慎太王妃的丧事要办,但是小郡主病了的事情众所周知,因此她并没有多少事,哭灵这一项也被太后抬手给免了,此时正庆幸的握住朱元的手:“幸亏我当初听了你的话,不然的话,也不会有今天了。” 那个险终究还是冒的很值得的。 朱元笑了笑,勾着暖暖的小手指玩儿。 暖暖已经恢复了许多,大眼睛神采奕奕的盯着朱元瞧,头上梳着双丫髻,见朱元伸手,便也勾着她的手指,咯咯的笑着听王妃的话喊她姐姐。 她身体不大好,经过这一场折磨更是消瘦,两只眼睛在巴掌大的小脸儿上显得极为突出,兴平王妃叹了口气有些发愁:“也不知道得费多少工夫才能补的回来。” 她已然不再提起兴平王,那个男人也不再能够影响她以后的生活。 朱元静静的逗着暖暖玩儿,听见兴平王妃这么说,便笑着说其实也不是太难:“我给她开几张食补的方子,按照方子服用,再过一阵子,就会恢复了。” 兴平王妃开心得了不得,抱着暖暖站起来便要躬身朝她道谢。 朱元急忙拦住,兴平王妃却还是激动得脸上泛红,说一定要感谢朱元的恩德,想了又想,让身边的侍女去拿了一个匣子出来,郑重的递到了朱元手里:“这些东西留在我手里也没有什么用处,我想,朱姑娘或许会用得上的。” 朱元有些诧异,不知道兴平王妃为什么这么说,打开来看,发现是一摞一摞的厚厚的账本,不由得便挑起了眉。 兴平王妃低声给她解释:“他被抓的很急,没有来得及收拾这些东西,后来锦衣卫便来了,搜了几遍之后带走了绝大部分的信件等物,而这些东西,是我从天井底下发现的-----那里是他常去的地方,我不安心,便把这些他常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而后分别在天井底下、留给慎太王妃的房间里找到了这些东西。我想,朱姑娘或许用得着,如果用得着那自然是好,用不着的话,那就一把火烧掉吧。” 一百八十九·安稳 一百九十章·废物 一百九十一·鄙视 一百九十二·晚宴 一百九十三·遗忘 一百九十四·口舌 朱元看着向问天,从这个略显憨厚的中年人眼里看到了一丝受伤和难堪。 而这受伤和难堪并不是因为他自己被慢待,而是因为她。 这一点让她忍不住有些感动和感叹。 她上一世也拥有许多很好的帮手,不过都是用各种手段得来的,那时候她疲于奔命,忙于各处灭火,实在是顾不得什么情分不情分,尺度不尺度的事。 但是这一世不同。 她的确是存了利用向问天等人的心思,但是她也懂得适当的甚至是翻倍的给与回报。 所以说,姨母说的或许真的是对的,这世上的一切感情,其实说到底,都是真心换真心。 她恨镇定温和的安慰了向问天几句,表示自己并没有觉得被羞辱了,甚至还跟那个藕粉色衣裳的女孩子要了一杯茶,缓缓的在床前的一张桌子面前坐下来。 见她镇定,又不像是真的来买衣服的,向问天跟尹吉川对视了一眼,也就没有再坚持,都跟着陆续坐下来。 一下午的时间,从中饭过后,这家店实在算得上是人来人往。 怪不得云上阁有不招呼小鱼小虾的底气----像是她这种小鱼小虾,进来了这么半天,也不过从头到尾一杯冷茶而已。 不过也不是没人睁眼看他们一眼的,毕竟像他们在这里一坐就是一下午的奇葩太少了,可都是些探寻和鄙薄的目光。 朱元坐了一下午,终于不再喝那杯早已经没水的茶了,她笑了笑站起来说:“好了,我们走吧。” ...... 向问天疑心姑娘是被气疯了。 不然的话,她一不买衣服二不找人,竟然就在这云上阁这么呆呆地坐了一下午! 连向来不言不语的尹吉川也有些奇怪,不明白为什么朱元会这么做,不过朱元既然说了走,他们也没有迟疑,立即便跟了起来。 可是还没走出几步,便有一道女声从后面传来:“咦,这不是朱......” 是认识的? 向问天跟尹吉川对视了一眼,回头一眼看见一堆莺莺燕燕正从楼梯上下来注视着这里,便忍不住有些茫然。 在他们的印象里,朱元其实跟京城的圈子是阻隔开来的。 这是很残忍也很现实的事实-----朱元依旧是被绝大部分的贵族圈子里的人看不起的。 朱元再厉害,弄倒了再多的人,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眼里,这身份地位就是一层坚不可破的壁垒,有着严格的分水岭。 可是现在,这帮显然就是那一群上层圈子里的贵女们,竟然好似认识朱元? 朱元也回头看了一眼,诧异过后便微笑着点头:“是钱姑娘啊?” 还真认识? 向问天诧异的看了朱元一眼,让开了一点位置。 那个打扮得辉煌璀璨的少女倨傲的抬着下巴走下来,冷然在朱元面前立住脚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说:“原来朱姑娘还记得我,我以为朱姑娘贵人多忘事,不会记得我等在后院之中的小丫头呢。” 这姑娘说话好像不大好听,但是姑娘进京来时间也不长,而且都是在忙着打架,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物? 朱元其实自己也跟她不是很熟,只记得这位钱姑娘当初在顾夫人家里见到过,或许是什么故旧亲戚家的女儿。 她不想跟一个小孩子计较,温和的笑了笑,就准备走。 可是钱嵘却并不准备就这么让她脱身,喊了她一声,等到她转过头来,便微笑着问她:“朱姑娘是来买衣裳的吗?” 朱元没有说话,蹙眉有些苦恼。 她是不想惹这些名门贵女的,毕竟命好的女孩子们多少都有些任性,或是高高在上的疏离感,并不是很好相处。 而对着这些人,她也不能就因为几句谩骂或是讽刺就跟人家大打出手,因此格外费力。 可是她还在纠结,钱嵘已经扑哧一声笑了:“朱姑娘,虽然你们朱家的确是被你自己给一手弄的家破人亡了,不过你怎么寒酸得连一件衣裳都买不起了?” 她目光冷然,说出来的话字字如刀:“也对,我怎么忘了,你是.....正因为朱家不要你,你才会跟朱家鱼死网破的啊,严格说起来,你连进来的资格都没有.....” 她有些可惜似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云上阁到底是怎么办事的,怎么连你这样的人也会放进来。” 向问天忍无可忍,越听面色越差,也顾不得了,立即反唇相讥:“什么这样的人?!你说清楚,我们姑娘是什么样的人?!” 他怒气冲冲,但是钱嵘却笑的更加灿烂,她啧了一声,根本不接向问天的话:“果然,朱元姑娘还是跟之前见过的一样蛮横无理,都说什么样的人带出什么样的下人,朱姑娘连个侍女都不用,只让护卫跟着.....朱姑娘或许是没被教养过,所以不知道,这其实是很失礼的。” ...... 尹吉川面色有些难看了。 现在的这些小姑娘都怎么搞得,戾气这么重,干什么出言不逊,字字句句都专门去戳人家的痛处? 朱元有些明白了,她站定了脚,微笑的看了看那个钱嵘,退后了一步:“抱歉,我刚刚在想事情,钱姑娘当天为什么出现在顾家的宴会上来着?” 钱嵘脸色难看。 她们家其实当初也跟顾家有定亲的意思。 是朱元横空出世,成了顾传玠什么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以至于让她的亲事落空。 当然,这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亲事,自从顾家出事之后,她家里的长辈就已经不把这件事当回事了,还说没有嫁过去真是万幸。 可是家里人是这么想,钱嵘自己却不是。 她总是很厌恶这个无端出现,把场面搅得很糟糕的人,而且她想要的东西朱元轻而易举的就能得到,可是却偏偏不屑一顾。 这实在是叫这个自认为比朱元高人一等的姑娘无法忍受。 她对朱元厌恶万分-----既因为之前的遭遇,也因为朱元这个人的不识抬举和自以为是,没有半点身份地位不对等的自觉,朱元怎么能跟她相提并论,她竟然一点儿自惭形秽的自觉也没有。 一百九十五·傲气 一百九十六·对手 向问天气的发怔,没有想到这些人的眼睛都长在了头顶上,面对那个被扔在地上破碎的杯子,他额头上的青筋猛地跳了几跳。 连尹吉川也想要骂娘了。 可朱元只是饶有兴致的打量了那个后头出来被众星捧月围在中间的少女一眼,毫不在意的推开了那个受命过来的穿藕粉色衣裳的女人,转身出了门。 一出门,里头便有哄笑声传出来,应当是把她给当成了笑话。 向问天这回真的气的手都在发抖了:“不过就是来看看衣裳而已,我们原本就没有做什么,他们何必摆出那副架势来,好像.....好像把我们看做瘟疫似地。” 其实他说的还算是好听了,事实上,除了钱嵘把他们当成瘟疫,里头的女孩子们,不管是之前那堆少女,还是后来出来的那个游姐姐,从头到尾,都没有出过声,好似跟她说话就会掉了身价一样。 朱元没当回事,她见向问天委屈的眼眶发红,便笑了笑:“小孩子嘛,算了。” 钱嵘等了一会儿,没看到朱元的笑话,等到朱元出了门,便忍不住回过头去看那个绿衣少女:“游姐姐!你不知道这个人多可恶,她竟然还敢来你的店里玷辱你的生意,你怎么不让我多骂几句?” 边上有些女孩子们迟疑着安慰她,让她不要跟这样的人计较。 更是直接有人直言不讳:“游姐姐之所以息事宁人,还不是因为跟这样的人计较高低没有必要,就算是比出高低又怎么样?她这样的人,哪里是配跟我们有交集的?往后都见不到的人,有什么好争执的。” 这倒是,朱元的身份地位决定了她的圈子绝对不会跟他们这些人重合。 如果不是因为朱元曾经踩了狗屎运正跟顾家定下了什么娃娃亲,那么朱元连站在她们身边资格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游姐姐。”钱嵘追了几步到她跟前,见她轻描淡写的吩咐底下的人做事,就等在一边等她做完事,才有些惴惴不安的睁大眼睛看着她:“我听说.....听说卫指挥使的关系跟她不错。” 屋子里有一瞬间的沉默。 这间专门给徐游休息的房间布置得丝毫不比她在家里的差,到处都装扮得令人惬意而舒适,徐游停下手里的活儿,脸上带着一丝微笑看向钱嵘,似笑非笑的问:“是么?那可真是有些巧了。” 他们英国公徐家也正打算跟卫敏斋议亲呢。 所以说,她未来有可能的未婚夫这个时候竟然看上了朱元? 见她丝毫不以为意,钱嵘有些着急了,急忙凑上来坐在她跟前说朱元过去跟顾家的事,有些迟疑的说:“这个丫头虽然不惹人喜欢,但是或许男人看咱们的眼光又不同呢?反正我看顾传玠那个时候对她是很在意的,而且屡次上门要履行当年定下的婚约,只是被她给拒绝了,昨天我听祖母说......” 徐游的父亲是钱嵘的舅舅,她们之间的关系是很亲近的,徐游撑起下巴哦了一声,似乎终于来了一点兴致:“你祖母说什么?” “我也是听祖母提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钱嵘压低声音:“听说这些天卫指挥使跟家里人闹的很不愉快,卫老太太跟我们老太太说,卫指挥使似乎是自己看上了某位姑娘,不许家里人插手他的亲事,为了这事儿,最近卫家的气氛都不怎么好,再过几天不是卫大夫人的生辰了吗?卫老太太发帖子的时候还说,卫指挥使要他们另外专门给......” 她手里的纨扇掩住下半张脸,有些酷张又有些不可思议的说:“竟然是专门给朱家准备的!” 朱家?徐游垂下头默不作声的喝了口茶。 现在哪里还来的什么朱家? 朱家早已经被朱元一手送进地狱去了。 那么也就是说,这张帖子是由卫敏斋亲自示意,要发给朱元的。 钱嵘说卫指挥使看朱元的意义不同,现在也就得到了证实。 她哦了一声,面色如常的笑起来了:“既然这么说的话,这位朱姑娘还挺不同凡响的,能够叫卫指挥使也青眼有加。” 听不出她的喜怒,钱嵘顿时有些着急:“游姐姐!她这样的货色,怎么能跟你比?!你是九天仙女,她是个什么东西?!她不过就是一条乡下来的,见谁咬谁的野狗罢了!” 徐游的脸色渐渐的冷下来。 如果说朱元是路边的野狗,那么岂不是在说,在卫敏斋眼里,名满金陵的她竟然连一条野狗都比不上? 她不置可否的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哪怕是觉得钱嵘不会说话而恼怒,却也仍旧带着笑意冲她扬了扬下巴:“好了,这些都是没影儿的事,再说了,就算是卫家真的给她下帖子,那又能说明什么呢?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跟卫家又没什么关系。” 这就是大家闺秀的做派,不管怎么说,她是绝对不会被人抓到任何话柄的。 她该永远高高在上。 哪怕对方的人选是卫敏斋这样的人中龙凤,那也不该是她来低头求这门婚事。 钱嵘愤愤不平,原本想挑拨徐游对付朱元的,但是现在看来好像没什么效果,她有些失望,但是却又不敢违背徐游的意思说的过多,怕惹徐游厌烦。 虽然是表姐妹,但是徐游的父亲是英国公,钱家的底蕴跟他们比起来,实在就差的有些太多了。 她嘟囔着嘴巴,有意无意的哼了一声:“也要看她自己有没有那个自知之明,她要是真的敢来赴宴,到时候岂不是叫人笑掉大牙,不说她,卫家人的脸面,还有咱们这些赴宴之人的脸面,都被人放在哪里踩了?跟这样的人同场吃饭,真是想一想就令人作呕。” 世家大族,发不发帖子,给什么人发帖子,来的宾客是不是有仇怨的,而有仇怨的话,该如何取舍,这都是学问。 卫家虽然从前没落,可是却也是老牌勋贵了,如果真的做出这种事,的确是会叫人瞧不起。 一百九十七·口风 朱元在街上漫无目的的四处闲逛。 因为上一世对京城不熟悉,她现在终于一身轻松的时候,忽然对于所有的东西都抱有了兴趣。 这是好事。 因为师父曾经告诉过她,这世上最珍贵的,其实是一颗对什么都好奇的心。 拥有好奇心的人,才能够为了树上的一只鸟儿、路边的一朵野花驻足,而后欣赏,从中生出无限的希望来。 那是在她最没有希望的阶段。 师父陪在她身边,告诉她一切会好起来的,哪怕最后不那么好,哪怕这世上的人都死了,也要活着。 活着本身就已经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要为了鸟儿的鸣叫和花的香味活下去,师父曾经牢牢叮嘱她。 她现在终于有些明白其中的意味。 向问天跟尹吉川跟在她身后,不由得都有些担心,总觉得姑娘是被刚才的事情给打击到了,说句实话,刚才的事也的确不是普通人能够忍得下来的气。 那些人到底什么意思,无缘无故的,莫名其妙就把朱元给说成了瘟神一样的人物...... 朱元对什么都有一点好奇,所以向问天跟尹吉川手里都多了许多东西,或是带给小枣儿文峰的小玩物,或是给朱景先带的之前没买成的笔墨纸砚,或是给向问天他们的玉佩,她买的最后兜里的银票都已经空了,才转过头去问向问天:“京城中有什么酒楼是特别有名的?” 啊? 向问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明白朱元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但是他反应也快,立即便想了好几个酒楼的名字:“看姑娘想吃什么了,京城里头我跟尹大哥也算吃了些酒楼,名气大的就是狮子楼,宝鼎楼、还有正阳大街上的锦绣堂,都是一等一的酒楼。” “那咱们就去吃一顿吧。”朱元不知道为什么突发奇想,转头看了尹吉川一眼:“刚好尹大哥将东西让车夫送回家里去,让舅舅他们都出来,我们外头用一顿吧。” ..... 尹吉川有些迟疑了,他总觉得姑娘好像是有些不对。 先是要去看什么云上阁的衣裳,现在又要去有名的大酒楼里吃饭,她到底想干什么? 但是朱元既然不说,就肯定是有她的道理,他也不再多说,看天色还早,知道朱元应当是想再跟向问天去四处转转,想了想,跟朱元说:“姑娘如果闲着无事,可以去前头看戏、” 看戏? 旁边的向问天也跟她解释:“冬天一到,大户人家都愿意请戏班子唱戏,因此最近东城那一片来了很多有名的戏班子,最近听说便有几家特别红火的......” 朱元想起一件事来。 她睁着眼睛问:“有洪兴班吗?” 旁边的向问天愕然了一瞬,仿佛是在诧异朱元怎么会知道洪兴班,挠了挠头才点头:“有的,最近最红火的就是洪兴班了,听说是有两个了不得的旦角儿,扮相极美不说,连唱的也好,唱腔咬字儿都对味儿,是如今最受欢迎的越剧班子了。” 那好啊。 朱元笑了:“那一道去瞧瞧。” 她一句话未说完,身后传来滚滚马蹄声,一行人停在她身边,向问天急忙喊了一声卫指挥使,便退在一边。 方良跟着卫敏斋翻身下马,见朱元仍旧平平静静的站着,心里倒有些诧异。 这位主儿竟然没跟云上阁的那些娇小姐们闹起来,让她们吃个大亏,而且还有闲情逸致在这街上闲逛,这也真是见了鬼了。 卫敏斋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张口问她:“受委屈了?” 他长得比朱元高出一截,站在她跟前给她很大的压力,她须得仰着脖子才能跟他目光对视,微笑着摇头说:“都是些小孩子们的嘴上功夫,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不过如果卫家的人给卫敏斋看上的的确是这位徐游徐姑娘的话,那的确是很难打发了。 卫敏斋并肩跟她走了一段路,并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轻声跟她说:“我没有料到她们会出言不逊,但是没关系,你放心吧,你这个委屈不会白受的。” 朱元笑了笑,在小摊之间穿梭,摇头说:“我真没放在眼里,再说你不懂女孩子之间的战争,名门贵女们动动嘴皮子,很正常,总不能真的扑上去你我打一顿.....” 卫敏斋下意识看了边上这个女孩子一眼。 她的侧脸美极了,就算是侧面去看,也能看见她秀挺的鼻子和如羽扇一般的睫毛,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也压抑下心中的怒火笑了一声:“方良说,他怕你一见面就打人家的脸,把人家给打坏了,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看的,小孩子吗?” 可是如果那些人是小孩子的话,朱元又是什么? 他总觉得朱元身体里住着的不是十三四岁的灵魂,可是却又说不出这一点怀疑到底是在哪里,只好问朱元:“那朱姑娘考虑的怎么样了?这个忙.....” 朱元答非所问,她站定了脚认真的叹了口气:“卫指挥使给我出了个大难题,虽然我觉得自己还算是有一点斤两,但是说实话,我对面前这几位小姑娘们,也有些头痛。不过我也知道卫指挥使为什么会找上我了,因为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了。” 毕竟其他的姑娘们,谁会豁出脸皮去跟徐游争呢? 不说是不是自取其辱,她们根本斗不过这个姑娘。 而那些想要趋炎附势的,他们家里的能力又比不上英国公。 唯有她,最是光棍,名声在外,能够做旁人不敢做的事,也根本不怕得罪人,身后又没有什么家族什么的,是最好的人选。 何况她连盛家以及兴平王都能搞得定,就算是这位徐姑娘十分难缠,可是终归不过就是个女孩子,她是应付的来的。 怪不得卫敏斋会找她,不管从哪个角度上看,找她也的确是最好的解决麻烦的法子了。 她想了想,径直答应下来:“好吧,这个忙,我勉为其难的帮一帮吧。” 竟然真的答应了,卫敏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竟然也有了一点笑意。 一百九十八·故人 卫敏斋笑开来,问她要去哪里,是不是要送她一程。 朱元摇头:“我要去前面看戏,等到晚上再跟舅舅们一起回去,卫指挥使有事的话,先走吧。” 卫敏斋也的确有事,之所以找到这里来,也是因为顺路,听朱元这么说,他迟疑了一瞬,才从方良手里接过几张银票递给朱元:“朱姑娘,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 朱元回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贵公子们送东西哪里有直接送银票的?怎么也要送华丽的衣料或是璀璨的珠宝首饰或是名书字画,卫敏斋倒是直接,竟然直接送银票了。 她知道这应当是卫敏斋听云上阁的人说她没买衣裳的缘故,以为是她缺银子,也没有拒绝,示意向问天接过来,目送卫敏斋告辞上了马,才继续优哉游哉的往前走。 向问天也有些奇怪,这种送银票的人他还是头一次见,但是更多的却还是欣喜:“姑娘,卫指挥使人不错,肯定是知道咱们在云上阁受委屈了,以为咱们没银子买衣裳,所以才给我们银子呢。” 是啊,朱元走了一段路,终于停下来,面色复杂的望向前方。 向问天跟着她停下来,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不走了,等看到前方的动静,才笑着给朱元解释:“姑娘,这里就是那些戏班子都会来唱一段的地方了,这些天这边热闹的很,庙会人挤人,都是为了看一眼的。” 朱元点头,向问天见她好似有兴趣,就急忙挤进去给朱元挤出了个位置,让朱元进来。 戏台子上正在唱戏,朱元一进来,便听见一句唱词,不由得怔住。 倒是向问天抱着臂对朱元说:“姑娘,咱们来的真巧,这正好是洪兴班在登台,您瞧着周边往上扔银子的这么多,看起来,最近洪兴班是真的极为吃香啊。” 是啊,毕竟以后能养出让襄王都神魂颠倒的名角儿呢。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如今仍显稚嫩的扮成梁山伯的旦角,并没有出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向问天忽而在边上声音低沉的叹气,说不好,演到还玉这一折了。 但凡是人,就少有喜欢看悲剧的。 大家都是如此。 台上梁山伯躺在床上面容晦涩的唱起来:“母亲带回英台信,书信上面言安慰,她说咫尺天涯难相会,此身未来心已来。但见她‘珍重’二字满纸写,她望我除灾又脱晦。” ‘取过玉坠泪千行,四九啊,托你送还祝英台。’ 台下登时哭声一片。 连向问天也吸了一口气,声音闷闷的说:“这样重要的信,怎么不多写一点......” 不然或许梁山伯也未必会病死了。 朱元垂下头,还是年纪不够。 等到年纪渐渐大了,就会明白珍重二字的分量。 祝英台千般不舍,万般不甘,只在这‘珍重’二字里面。 她不想再看了,朝着人群当中挤去,向问天见她往前走,急忙跟上去想要替她挡开一些拥挤的人群,却发现早已经有一双手拢在了朱元头上,不由得便诧异的回过头看了一眼,忍不住小声的啊了一声。 可他立即就又闭了嘴,忍不住有些震惊和心悸----怎么回事,怎么这位主儿也出现在了这里?!这人挤人的鱼龙混杂的地方,五皇子竟然来了! 朱元自己也诧异不已,抬头看了楚庭川一眼,心中不知道为什么,很快的、噗通跳了一声。 戏台上梁山伯又在哀哀戚戚的唱:“英台说出心里话,我肝肠寸断口无言,满怀悲愤无处诉啊......无限欢喜变成灰。” 无限欢喜变成灰。 朱元垂下眼睑,轻声问他:“殿下怎么过来了?” 楚庭川跟她并行走在人群里,往戏台上看了一眼,将她往里让了让:“没什么,听说你今天在外头晃荡一天了,所以出来瞧瞧你。” 这真是很稀奇的体验。 姨母知道她为人谨慎,不会出意外,也不想干涉她的行踪,不会因为她在外面耽搁久了就担心。 而舅舅也跟她相处的时间很少,对她的感情的确是没有他们所有人想象的那么深。 前世今生,唯有楚庭川。 他在听说她在外面漫无目的的晃了一圈之后,居然会亲自来找她。 这让她觉得很不好,又说不出哪里不好,只好一边往前走,一边低声说:“我是出来逛一逛,想要熟悉一下京城,还有,我想来戏班子找个人,帮她赎身。” 这也是她之前为什么接下卫敏斋银票的原因。 她是需要银子的。 而她现在并没有太多。 楚庭川嗯了一声,竟然也不多余的问什么,只是问她:“去哪个戏班子赎人?” 他甚至连一句原因都不问。 朱元疑惑的叹了一口气。 楚庭川对她的好未免也太直接了,叫人都无法忽略这其中掩藏的好意。 她定了定心,说出洪兴班的名号,楚庭川便径直带着她往洪兴班竖旗的棚子去。 终于到达,而刚才那个扮成梁山伯的旦角儿也正从台上下来,神情木然的往她这个方向走。 两厢碰面,朱元低声喊她:“太华!” 梁山伯猛然一顿,等到看见朱元之后,又满脸茫然。 她到底还是个小姑娘,所以并没有以后的精明和警惕,走过来好奇的看了她一眼:“姑娘认识我?” 但凡登台,那都是有艺名的,她艺名就叫做小仙,听得久了,几乎都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本名了。 这个年纪小小的姑娘,怎么会知道她的本名? 朱元微笑起来,脸上的笑意灿烂,握住她的手问她:“你是不是籍贯苏州,苏州定县人?我找的就是你。” 李太华更是满脸茫然了,她抽出手疑惑的问她:“姑娘怎么知道?” 她当然知道,朱元微笑回答:“李姑娘,我是来送你回家去的。” 李太华有些发怔,满脸茫然看着朱元,觉得自己是遇见了一个神棍或是一个疯子。 怎么回事,这个姑娘怎么有些神神叨叨的? 楚庭川自始至终都表现得非常安静,并不张口说任意一句话。 一百九十九·亏欠 第二百章·开店 第一章·为难 第二章·眼光 第三章·有趣 第四章·惩戒 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的人很快就闻讯赶来,因为是承恩侯府的人出事,他们格外尽心,事情料理得也就格外的快。 赵嬷嬷上了马车,形容还有些惊怒,但是比起之前下车之前的模样已经好了许多,只是余怒未消的跟朱元说:“真是惊扰了姑娘了,我们请姑娘到府里去治病,谁知道竟然让您险些出事,真是我们的不是......” 她显然还后怕的很,脸上被磨破了一层皮,此刻也显得有些狼狈,说起这件事来,仍旧愤愤不平:“是兵部的黄大人家里的公子,说是去郊外打猎喝了酒回来,所以纵马飞奔,一时控制不住......” 她不好说的太多,目光注视着朱元,轻声跟朱元赔不是,让她不要介意,说是这件事一定会有个说法。 朱元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而那个据说已经被家人领回去的醉鬼却清醒的很,他晃荡着脚丫子啧了一声:“我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原来不过就是一个小丫头,要我说,刚才就不该拦着我,如果我真是把他们的马车撞得散架,这里头的什么女人,早已经死了,何必费那么多事!” “黄明安!”陆广平气怒难耐,差点儿伸手给他一个大耳刮子,却还是极为忍耐的忍了下来,低声警告:“现在不是惹事的时候!” 他逃脱途中终于联系上了徐家,而徐家态度暧昧,虽然并不肯亲自来帮他们,却给了他们一个去处-----他们在黄家的庄子上呆了几天,才算是敢进京城来。 而卫家的人去朱元家里请她过府看病的事情并不隐秘,许多人都知道,最近到处都有人在讨论,他们当然也都知道。 因此这一趟,黄明安就是故意的。 可是他到底是顾忌陆广平的身份的,并不敢跟他反着来,只是忍不住辩驳:“其实这个小娘儿们说到底就是个小角色,死了就死了,到时候我们家上门去赔礼道歉,也就是了。卫敏斋未必能为了一个这样的人,跟我们黄家翻脸?” 陆广平冷冷的笑了一声,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声蠢货。 朱元死了,卫敏斋哪里可能善罢甘休,不说是他,连楚庭川只怕也会立即想到黄家身上是否有猫腻来。 到时候倘若是查出了他的身份和藏身之处呢? 他现在可是如同惊弓之鸟。 他父亲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京城已经有使者赴云南,他怀疑是楚庭川故意遣人试探。 如果发现他不在,那么这边的事情就难以说清了。 到时候谁知道朝廷会不会猝然发难。 他须得平心静气的躲过这阵追杀,而后再伺机潜回云南。 可就是在这个当口,黄明安这个蠢货却险些给他惹出滔天大祸,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冷然道:“因小失大,反而添祸!” 他气的发懵,直到回了黄家,面对黄大人的时候,也仍旧没有半点的喜色,面色冷淡的提出了今天发生的事。 黄大人一阵诧异,诧异过后便忍不住恼怒:“这个败家子实在是太过放肆了!” 现在他们家可是窝藏着一方诸侯的儿子,但凡是被查出任何蛛丝马迹,就会引来大祸,可是就是这个躲都躲不及的时候,这个蠢货竟然还上赶着去找事! 找事也就算了,他找的竟然还是卫敏斋! 黄大人到底是多吃了许多年盐的人,立即便想出了应对之策:“陆公子不必惊慌,我安排安排,这就让拙荆上门去赔礼道歉......” 他又急又怒,但是却已经想出了法子:“把这个不孝子给捆上一道去,不行......” 他说着,在屋子里走了几步,让人去把黄明安给抓去,灌上几坛子酒,恼怒万分的又惊又怕。 要是真的惹上了卫敏斋那个阎王,陆广平的安危他就不能保证了。 他苦笑了一声,当机立断的让底下的人去把自己的二弟给找来,想了想,让他二弟借着出门去串门的借口,去跟徐家说一下这件事,而后问一问徐家的意思。 说到底,其实他们是挺徐家的。 陆广平显得有些无所事事,见黄大人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心里的焦虑终于渐渐的缓和了一些,低声说:“这里我不能再留了,幸好我来之时的准备也颇为充分,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应当不会牵连大人。” 黄大人勉强笑了笑摇头。 他其实根本不想接手这么一个烂摊子。 但是有什么法子,他是英国公的旧部,英国公现在还掌管着中军营,而平南侯在云南这些年过的这么滋润,当然是在他们这些人身上下了大本钱的。 拿了人家的,现在就该替人家做事了。 像是英国公这种老狐狸,平南侯家的礼,一些是以未来姻亲的名义送了,一些就是通过他们这些人层层洗白过后送上去的,根本不会让人抓到把柄。 所以这回陆广平向英国公府求援,也是他们这些马前卒来效命。 原来一切都还挺正常的,谁知道自己儿子这么奇葩。 黄大人有些郁闷,尽量安慰陆广平,让他也不要太担心,这短短的时间,只要处理得当,锦衣卫未必能够发现踪迹。 而另一头已经回了承恩侯府的赵嬷嬷也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跟卫二夫人和卫三夫人说了。 卫大夫人身体不好,府里的事情向来都是她们在管。 等到听说家里的马车被冲撞了,险些就出人命,二夫人和三夫人对视了一眼,都忍不住诧异-----谁这么不长眼,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正好在今天撞上了承恩侯府的马车? 她们将事情问的很详细,心里有了谱,对待朱元的态度就更加微妙起来,等到听赵嬷嬷说朱元就在外头,是不是要见一见,便都不约而同的拒绝了,说是既然是来治病的,只管先去给大夫人治病就是。 对她们而言,朱元实在不是一个什么重要的人物,用不着现在就直面她。 赵嬷嬷也不勉强,退出来带着朱元去大夫人的住处:“太太不喜欢吵闹,因此住在园子里。” 第五章·贵人 第六章·杀意 卫家毕竟现在今非昔比,卫敏斋又炙手可热,得罪了卫家,这赔罪的动作果然也算得上神速,赵嬷嬷小心翼翼的问朱元:“姑娘这里......” 严格的来说,今天其实黄家的那个什么公子,冲撞的最严重的其实是朱元。 当时顺天府来人,赵嬷嬷也直言不讳说了车里坐着的是朱家的姑娘,是她们请去府里做客的。 但是黄家头一个却选择来卫家道歉。 而卫家的二夫人三夫人她们,显然也没有让黄家的人见朱元的打算。 卫家的怠慢已经浮于表面,生怕人看不见。 可越是这样,朱元越是明白为什么卫敏斋非得要请她帮忙了,她饶有深意的望了赵嬷嬷一眼,说没关系的。 赵嬷嬷叹了口气:“真是......我们招待不周了,姑娘千万不要在意。” “在意是要在意的。”朱元微笑收起药箱,眼里殊无笑意:“可没关系,来日方长,慢慢来。” 从前是一直疲于奔命,但是等到事情告一段落,朱元自己也已经体会到了周围人对她的变化,付泰就表现的最明显,虽然他自认为不明显。 加上云上阁钱嵘那些贵小姐们的挑衅。 她知道,她如今的名声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卫家二夫人三夫人连卫敏斋的吩咐都不顾忌,如此冷待她,其实也就是为了摆出一个态度,给她一个下马威罢了。 都认定她名声不好,翻不了这个身。 赵嬷嬷神情惊愕,一时不明白朱元这句来日方长是什么意思,可是她不过是个下人,就算是到时候要安抚朱元或是赔礼道歉,那也得等大夫人醒了,卫敏斋回来,跟二房三房那边施压,因此她也并不准备多事,恭敬客气的亲自送朱元出去。 一路上都有行色匆匆的下人奔走,似乎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绿衣跟在朱元身后,眼睛忽然瞪大了拉了一下朱元的衣袖,喊她:“姑娘!您瞧!” 朱元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正好看见一个风韵犹存的贵夫人,行色匆匆的走过来。 赵嬷嬷显见得是不认得这人的,问了一声以后才轻声跟朱元说:“姑娘,这位是黄侍郎的夫人,是过来拜见老太太的。” 也就是说,为的就是来跟卫家赔礼道歉了。 那个黄夫人走到朱元跟前的时候就停住了脚,满面春风的看了一眼绿衣身上背着的药箱,温和的问朱元:“这位就是朱姑娘吧?听说你今天就在马车上,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多喝了几杯黄汤就做出这等不知深浅的事来,实在是该打!” 她又是抱歉又是恼怒似地,又急忙跟朱元补充:“朱姑娘,真是对不住,那个不成器的混小子,他父亲已经险些把他的腿都给打断了,从此以后,再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您请尽管放心......” 相比较起这些天遇见的那些高高在上的贵夫人或者是贵小姐们,黄夫人的姿态放的十分的低,见朱元不说话,还低声说了一声对不住:“我们一听见消息,便赶着递了帖子来了卫家,您既然是来给卫夫人瞧病的,我们也就想着能一同见到......都是我礼数不够周到的缘故,朱姑娘,这事儿是我们的不是,请您千万见谅。” 绿衣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大概是人看惯了冷眼,她觉得黄夫人的态度太奇怪了。 直到在回程的马车上,她还是忍不住觉得奇怪:“姑娘,这位黄夫人也太奇怪了,说是给卫家人赔罪去的,但是却也不得罪您.....” 马车转过了承恩侯府的拐角,便拐到了之前恭顺侯府的长街上,朱元眼看着门口一对石狮子消失在眼帘,眉头渐渐皱紧。 不对劲。 虽然卫敏斋势大,但是黄家人表现的姿态实在是太低了。 诚惶诚恐的道歉赔不是,连带着对着她都低声下气起来,实在是很难叫人觉得正常。 绿衣正好说起这件事来:“姑娘,我在小屋子里听那些姐姐们说,黄公子的腿都快被打断了,酒都还没醒就被他们家的人给扛着来了,火烧火燎的给赔不是。卫指挥使太厉害了。” 是吗? 如果儿子真的不过是一时喝醉了酒,而冲撞了卫家的客人,那么黄家就毫不迟疑的打断儿子的腿? 而黄夫人作为一个母亲,竟然还能保持如此低的姿态? 这只能说明,今天的这场意外,并不是真的意外。 她冷冷的笑了一声,靠在车壁上有些困倦的闭上眼睛。 而与此同时,看着那辆带着承恩侯府徽记的马车消失在视野里,一个中年男人关上窗户,冷然的转过头去问乌尔:“依你看,这件事如何?她会不会是发现了什么?” 乌尔面色不大好看的摇头,说不好说:“这个姓朱的丫头诡计多端,实在是一个大敌,这回黄公子冲动之下出手,哪怕是黄夫人和黄大人尽力扑火,可是只怕她还是察觉到了。” 做的到底还是太急了,乌尔的脸色越发的阴沉,有些恼火的骂了一声:“这个时候,如果还惹上这个丫头的怀疑,那就真的是牵连甚大了!” 这丫头可跟五皇子关系匪浅! 中年男人倒是平心静气,见乌尔暴躁的厉害,笑了一声缓和了一下气氛:“也不要如此着急嘛,事情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乌尔并不敢得罪这个人,垂头丧气的摇头说:“多事之秋,总不能杀了她。” “不能杀。”中年男人诡异的笑了笑,眼睛一眯坐了下来,挑眉道:“那就给她找点事情做,有事情做了,自然就不会东想西想,想的太多了。” 这话说的倒是简单。 可是不管谁出手,总是有迹可循的,如何能够给朱元找麻烦而又不让朱元把这些麻烦跟黄家的冲撞联系起来? 乌尔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满怀期望的问他:“不知道先生有什么高见。” 他们现在性命攸关,任何事情都要小心应对,不能出半点纰漏。 第七章·失踪 第八章·接招 洪兴班的班主白班主暴跳如雷,根本顾及不了那么多。 再说他也不傻,来之前就打听过了,知道朱元的身份,不过就是个大夫罢了,从前还能沾得上当官的,现在什么也不是,家里就是个寡妇在撑门庭。 就这样的小丫头,不知死活,竟然还敢从他的戏班子里诱哄人。 他冷冷的看着朱元,见朱元面色生硬,就骂的越发的难听:“你他娘的,今天要是把人给老子交出来那也就算了,让你跪在地上磕几个头叫爷爷,我们就放了你,可你要是把我们的小仙儿给弄丢了,我告诉你......我今天就跟你死磕!” 小仙儿是洪兴班的摇钱树。 这丫头越是长大就出落得越发标致动人,前些天陡一亮相,便在京城戏班子里头掀起了轩然大波,不少人闻风而动找来跟他要这个未来的名角儿。 甚至不少公子哥为了小仙儿一掷千金,只是为了听她唱两句戏。 白班主不是个蠢人,也不会为了一点儿银子就把人给卖了,这些天倒是一直好吃好喝的供着这个小祖宗,就是为了把她给捧起来,从此以后当这个戏班的台柱子。 谁知道主意打的好好的,可是临了人却跑了。 这真是让他如遭雷轰,整个人都焦躁到了极点。 到手的鸭子飞了,这等断人财路的事简直如同是杀人父母,他没办法保持冷静,对着朱元的态度更没办法保持客气。 到底是四处跑生活的人,骂起人来旁征博引粗话不断,短短时间久已经叫人根本应付不过来,绿衣懵然看着朱元,已然是懵了。 这人怎么回事?干嘛跑到人家家里来撒泼? 真的当自家姑娘好欺负吗?! 绿衣气愤得想哭。 这些天这些人到底怎么回事,一个一个的全都朝着她们姑娘来,还都不怀好意,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下一瞬,那些骂人的声音变都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瓷器碎裂的清脆响声。 啪嗒一声,一个杯子朝着那个白班主飞了过去,擦过他的头皮落在地上,朱元脸上前些天的随意消失殆尽,连眼里都露出戾气来,恼怒的看着他:“人是怎么不见的?!你说清楚!” 随后赶紧来的付泰跟付庄焦急不已,他们原本是去了兵部的,谁知道回来便听说朱元乘坐的马车出了事,还没松一口气,又听说有人闯进家里来了,登时便忍不住大怒。 真是当家里没了大人了,这些天谁都敢上来踩一脚了! 付泰恼怒不已,再也想不了那些什么让朱元忍辱负重的话,等到还没到厅前就听见一阵恶毒粗鲁的叫骂,就更是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这些男人骂人的词汇恶毒不已,但凡是个女孩子只怕都受不了。 他们怕朱元吃亏,三步并作两步的闯了进来,正准备出手,就听见噗通一声巨响,方才那个骂人还骂的起劲的白班主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尖叫。 ...... 地上一片碎瓷片,那个白班主正好脚一滑倒在了地上,被扎了一屁股的瓷片,整个人杀猪一样的叫起来。 付泰脸色有点奇怪,看了看朱元,又看看地上嚎叫和边上手足无措的几个戏班子的陌生人,冷着脸问他们:“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他恼怒的亮出身份:“真当我们家里没人了吗?一群下九流的货色,竟然也敢来我们这里登堂入室骂主人,今天你们要是不交代清楚,全都给我捆去顺天府!看看到底能不能治得了你们这帮混账东西!” 他也是这些天攒够了怒气,现在什么也顾不上,只顾着想要宣泄一番了。 白班主鬼哭狼嚎了一阵,气愤的眼眶发红,可是到底还是有些惧怕当官的,他退缩了两步,立即便痛得又倒吸了一口凉气,委委屈屈的抽着鼻子语气哽咽:“你们别得意,当官的怎么了?当官的便能强取豪夺了?小仙儿是我们戏班子的台柱子!她没了,我们一大帮子人吃什么,喝什么?你们今天要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哪怕你们是当官的,我们也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朱元冷冷的看着他,那目光冷淡至极,仿佛是在看他,又仿佛只是单纯的在看一个死人,白班主陡一接触,立即便忍不住怔住。 他见过的人多了,阅人无数,他看的出来,眼前的这个之前还温和无害的小姑娘,现在是真的气了杀心的。 她真的可能会杀人! 摸了摸自己还痛的厉害的屁股,想一想自己摔倒之前的那股子莫名的劲风,他下意识的又后退了一步,在同伴的搀扶下勉强站住,指着朱元问她:“你想怎么样?” 他到底还是有些怕的。 朱元问他:“人什么时候不见的?报官了没有?谁跟你说她见过我,又知道我的身份?让你找来了这里?” 这件事不简单。 她是私底下跟太华提的这件事,而且家里的地址和自己的身份也仅仅只告诉了她一个人而已。 戏班子一天招待那么多人,看戏的人更是成千上万,每天都有新的,谁能够知道跟太华交谈过的人就是她,并且让这个白班主找上了门来? 而不管是谁,对太华肯定是没什么好意的。 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剑指她而来。 冬天穿得厚,那些瓷片扎进肉里的不多也不深,白班主嚎叫了一会儿就不闹了,清醒过来,退后了几步看着朱元一脸戒备:“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想要杀人灭口?” 朱元实在没什么兴趣再跟他废话,等到之前去办事的向问天等人进来,便冷声道:“给我拿下!” 向问天应了一声好,立即便上前猛地将他给扑倒在地。 地上一地的碎瓷片顿时又钻了些进小腿里,白班主痛的再次大叫了一声,简直气的差点要晕过去。 朱元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的问他:“我再问你一次,到底是谁告诉你这些,谁让你来找我?” 第九章·逼问 第十章·反间 向问天有些茫然。 不是说那个蕴烟才是关键人物吗?为什么又不去找那个蕴烟问清楚,反而要去找什么白班主的夫人? 但是他也并没有问,跟季晨对视了一眼,很快就答应下来。 而朱元终于有时间对上付泰跟付庄,她想了想,轻声跟付泰说起了今天在马车上遇袭的事。 付泰也很敏锐,见朱元这个时候还提起这件事,便眉头一皱看向朱元:“你的意思是,这次的事跟今天上午冲撞马车的黄家有关?” 付庄立即便皱起了眉头来:“但是我们跟黄家从来也不曾有什么交集......” 黄大人是兵部武选司的,也算得上是付泰等人的顶头上司了,哪怕是付清的前程也都在他一支笔上,要是记上一笔,那就说不得得遭殃。 可问题是,他们并不曾得罪过黄家,而且自认为实在没有值得黄家朝他们动手的地方-----黄家真要对付他们,不用别的,随便给他们罗织点罪名,那就是很烦人的手段了。 还是说...... “只是为了对付我。”朱元下了判断,冷然的看着手里的杯子:“黄家为什么非得对付我。要么是为了兴平王......” 可不管是为了什么,这种对她过度了解而且自认为全盘把控的对手,都实在是太可恶了。 她冷冷的牵了牵嘴角,等到向问天他们终于把这位白班主的夫人给请来了之后,她才满面春风的跟这位白夫人问了一声好。 白夫人惊疑不定。 她是知道丈夫来找朱元要人的,现在丈夫不在,朱元却请她过来,她警惕的问朱元:“你找我来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朱元仍旧笑着,脸上神情轻松,看不出半点她真实的情绪来:“白夫人,我听说你支撑这个戏班子也不容易,白班主其实是个甩手掌柜,真正辛苦的人是你......现在太华不见了,想必你也很着急吧?” 这当然了,白夫人咬唇看着朱元,说是:“我们培养一个好苗子实在是不容易,朱姑娘,请您不要跟我们为难......” “我不是跟你为难,而是有别人想要让你们跟我为难。”朱元打断她,脸上诚意十足:“白夫人,我已经让人带着白班主去报官了,就是指望着能够解开误会,你们来之前应当也已经听说过了,我这个人呢,现在着实算不上有什么身份值得人忌惮的,那么我既然敢去报官,至少就说明我真的没有做过,你说是不是?” 报官? 商人是最怕跟官府打交道的,白夫人也正是如此,她一下子就心慌起来,立即便摇头:“怎么会.....既然是误会一场......” “不是误会。”朱元打断她,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太华有危险,而她是因为我才被人掳走的。白夫人,白班主讹诈我,如果找不到太华,那么他至少要在牢里呆好一阵子了.....” 而一个戏班子,没有男人在外头奔跑,是撑不住的。 白夫人立即就眼圈红红,她不明白朱元到底要做什么,却知道朱元不是跟她在说废话,满脸茫然的看着朱元,满腹心酸和委屈的问她:“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一个妇道人家......” 白夫人或许也算一个可怜人,少年夫妻,虽然白班主是入赘她家里的,但是她并没有如同旁人那样看不起丈夫,连儿子都是直接随夫姓的,其实根本算不得什么入赘了。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队丈夫唯命是从的女人,她对待那些买来学戏唱戏的孩子们却从来不曾手软过。 朱元对她的同情在面对太华的事情前,并没有剩下多少,因此从始至终冷冷的看着她,直到看得她心里发慌,才轻声的、带着一点儿诱哄的语调跟她说:“也不难的,白夫人,我们谈个交易吧,如果这个交易得成,我就让人去撤案,但是如果不成,我保证......你们都会很惨.......” 她看着地上仍旧未曾扫去的碎屑,重新让绿衣拿了一杯茶过来,到了真正放狠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开始有了一点笑意:“我知道白夫人和白班主有所依仗,不过想必白夫人的老爹没有,他远在苏州定县,这人老了,如果但凡有个万一......” 白夫人是家中独女,否则也不会招赘了,现在一听朱元的意思,立即便打了个激灵,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这个朱姑娘把她们给查的这么清楚!她连这些都知道! 她顿时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等到看见朱元的面色,又不由自主的信了,鬼使神差的问:“那我能帮上什么忙?” 能帮的东西多了,朱元略微笑了笑,看了她一眼:“也简单,夫人回去走一趟吧,您丈夫讹诈我被我给扭送官府,夫人难道不该去找一找那个告密者的麻烦?到底事实是怎么样,夫人会给我个说法的,是吧?” 白夫人明白了,她浑浑噩噩的听朱元交代完,靠在破旧的马车上,冷汗顺着额头一直流到了脖颈。 她现在才知道,朱姑娘不是能随便招惹的人物,反而,这是一个极难对付的角色。 她思绪纷乱,一时根本就理不出个头绪来,双手搅在一起不停的叹气。 还是马车停下来,外头的车夫跟她说已经到了,她才回过神来,猛地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表情,掀了帘子下了马车。 洪兴班人并不算多,因此租住在一座普通的四合院里,此刻她一回去,众人就都得到了消息,纷纷迎上来问她怎么样,人找到了没有,班主怎么没有回来。 白夫人不理会他们,径直朝着里头走,正在天井处碰见闻讯赶来的蕴烟,二话不说就抬手猛地打了她一个巴掌,目眦欲裂的道:“看你这个贱人做的好事!” 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把蕴烟给直接打的懵了,捂着脸半天回不过神来,诧异不已的看着白夫人,眼泪汪汪的啜泣起来:“夫人这是做什么?蕴烟做错了什么,好端端的为什么动手就打人呢?” 十一章·能惹 十二章·宵小 十三章·魄力 十四章·危险 朱元能够这么快就降服蕴烟这个丫头,那是因为蕴烟本来就没见过什么世面,不过就是一个戏子而已,弱点当然很快就能被人看破抓在手里利用。 但是自己?秦妈妈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有些不屑。 她笃定朱元不敢动用私刑对她怎么样的,杀她?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 朱元要是敢这么做,那自己也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说到底,蕴烟不知道她的底细,秦妈妈却知道,在京城这地界,数得着的人物里头,根本就没这么一号人。 而既然不能动刑,也不能杀她,仅凭着蕴烟一个人的证词,根本不能把她怎么样。 哪怕是真的去了顺天府,找不到,过几天她也就出来了。 因此她还真的半点也不怕,嗤笑了一声,就重新变得无所谓起来:“算了吧,朱姑娘,你这点儿把戏哄哄小孩子也就罢了,别以为对着我也有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个小姑娘在说什么我也不懂,你们两个先后闯进我家里来,我真是诚惶诚恐,你们到底有什么企图?” 季晨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声娘。 这娘儿们还真是会倒打一耙。 朱元不生气,她往前走了两步,弯腰蹲下来看着眼前这个风韵犹存的女人,紧紧皱着眉头看着她,问她:“跟着你的这些人都是谁?” 秦妈妈看一眼身后那些同样被制住的大汉,面色有些羞恼。 这些当然是她的打手,但是在朱元这帮人的攻击下,竟然丝毫没有还手之力,这实在是太叫人说不出口了。 朱元了解,笑了笑:“看来这些人都很普通,你不会在乎她们的死活。不过我今天来这里之前,还曾经去过一个地方,不知道秦妈妈你有没有什么兴趣?” 她说着,转过头看了对面那座宅子一眼,微笑道:“我曾经听说,有些人做坏事的时候,总是喜欢做两手准备,一般来说是不会在自己家里的,怕招惹祸端,可是又怕把事情弄糟,所以我想了想,在对面的宅子里头蹲了一会儿,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实,那就是,对面那座宅子,也有你身后的这种会些功夫的人在,这可真是挺奇怪的,我还听见有个小孩子是姓封的......” 秦妈妈面色陡变,实在没有想到朱元竟然狡诈到了这个地步! 这个小丫头,短短一下午的时间,举一反三,根本没有任何的迟疑,一步一步走的精准又果断。 她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胸腔一阵刺痛,面色变换了又变换,终于还是不挣扎了,她冷冷的看着朱元,如同是在看一个可怜虫:“朱姑娘,你何必这样呢,不过就是一个小戏子罢了,你看,这都是一个误会,你放了我,我们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大家相安无事,不好么?” 朱元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看来秦妈妈还是不大了解我,真是太可惜了,你们对付对手之前,竟然连对手是什么人都不了解。你们对付太华,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冲着我而来,要么你们打算杀了她,污蔑在我头上,要么你们打算利用她,借着什么事来反咬我一口,可现在,你们竟然跟我说,你们不过是在对付一个小戏子,好像我只是被牵扯进来了而已。” “这可真是不大好。”朱元说着,面无表情的从头上拔下自己的簪子,对准了面前这个花言巧语不断的秦妈妈的右手食指,猛地刺了下去。 这一下又狠又准,旁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秦妈妈已经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尖叫,痛得连表情都扭曲了。 季晨也在心里默默地轻呼了一声。 这几天姑娘的云淡风轻是真的,但是受了气恐怕也是真的.....瞧这出手的样子,啧啧啧...... 秦妈妈已经痛的大汗淋漓,然而朱元没有放过她的打算,手里的簪子拔出来,毫不停留的又顺着她的中指刺下去。 秦妈妈的惨叫声响彻上空,蕴烟的眼睛瞪的极大,几乎要承受不住晕过去了。 李太华那家伙,到底认识了一个什么样的怪人! 而朱元已经将簪子再次拔了出来,动作缓慢的低下了头端详已经哭爹喊娘的秦妈妈:“秦妈妈,我这个人耐心有限,你如果还不说的话,不仅你的十根手指废掉,我保证,你儿子,你身边那些人都会出事,到底是想跟我说实话,还是继续紧咬牙关,你做个选择吧。” 眼前的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人!秦妈妈心里惊恐,痛的忍不住发抖,她刚才嘶吼了几声,现在声音都已经嘶哑了,面对朱元的眼睛,竟然只觉得畏惧。 是的,她不得不承认,不管是什么人,露出尖锐的爪牙来的时候,是最可怕的。 朱元根本不跟她玩虚的,直接就用肉体上的疼痛告诉了她自己的决心以及狠辣程度。 而她..... 竟然真的在这样的人面前害怕了。 地上的血流了一地,秦妈妈面如槁木,坐在地上已经连坐都坐不稳了,披散着头发狼狈不堪的摇头:“我也不过就是居中捡了个差事,真正要对付你的人是谁,我也不知道.....我是通州一片的人牙子.....专门管这买卖人口的活计......就昨天,有个人来找我,让我帮忙去找洪兴班的蕴烟姑娘,然后撺掇她把那个李太华骗出来......” 季晨跟向问天两人心里都已经有了猜测,不过到了现在,却还是忍不住心有余悸。 这些人计划得可真是够周密的啊,这么费尽心机,那么肯定还有后招吧? 幸亏姑娘来的早。 秦妈妈有些崩溃了:“我今天上午就已经按照他们说的那样,把人带出京城送到通州去了,人现在到底是去了哪儿,我也不知道啊!” 送出了京城,去了通州。 通州码头四通八达,只要是离开了通州上了水路,谁知道天高地远以后太华会去哪里。 或许是死了,或许是失踪。 而不管怎么样,按照原来的计划,朱元都是要为太华的失踪负责的。 十五章·婆子 十六章·牵扯 朱元便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认真的看着她:“既然如此,请问赖妈妈一声,秦妈妈让洪兴班的蕴烟骗出来的那个姑娘,赖妈妈给送到哪儿去了?” ...... 仿佛是受到了极大的太华惊吓,赖妈妈刚刚端起来的茶盏噗通一声摔落在地砖上,顿时茶水和碎片四处飞溅。 她如同被烫了脚一般,从座位上跳起来,眼里刚才的热络和讨好全都不见,变成了浓浓的警惕和防备,半点不客气的问朱元:“你说什么?你是谁?” 这些人的开场白总是如此没有新意。 每一个人都要问她到底想做什么。 朱元为了不叫赖妈妈也问出这种有些愚蠢的问题,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语气还算得上是平静的说:“我是那个姑娘的朋友,既然人在妈妈手里,还请妈妈行个方便吧,不然我这么一层一层追着闹下去,只怕到时候惹出很多不能惹也不想出头的人,那也不是太好,妈妈说是不是?” 赖妈妈没回答是不是。 她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那个姑娘的朋友...... 李太华的朋友?! 可不是说,弄走李太华就是因为她有一个什么劳什子的朋友嘛? 而且,这也才一下午的时间不到,怎么现在人就找上门来了?这么多年下来,赖妈妈做生意是做出了心得和不少经验的,她心里清楚的很,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不可以惹。 眼前的这个小姑娘,看上去好说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可怕。 回味了一番朱元这软硬兼施的威胁的话,她吞了一口口水,决定先装糊涂:“姑娘说的什么,这真是.....我就是做这行当的,一天要经手许多这种卖人的活儿,姑娘说的到底是哪一个啊?” 开始装糊涂了,朱元并不意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站了起来看着已经坐立不安的赖妈妈,盯着她的眼睛沉声道:“别拖时间了,赖妈妈是聪明人,那就应该知道,我能找到这里来,肯定是已经把替你做事的那几个人都捏在了手里,赖妈妈是这八经胡同的地头蛇,做了这行当这么多年,也不想一夕之间就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后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吧?” 赖妈妈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这个小姑娘还真是个顶顶会说话的人,她竟然被说的哑口无言。 是了,她做这个行当这么多年了,没出过大的纰漏,所以侯府那些地方她才偶尔也能搭得上路子。 但是要是她今天出了事,闹到了官府,以后大家就会怀疑她的能力,而她以后就别想再过的像是如今这么舒服了。 可是如果跟朱元说实话..... 那到时候后头的人也不会放过她,她不一样要倒霉吗?她一时没有办法做决定。 朱元很明白这个赖妈妈到底在担心和迟疑什么,便直言不讳的敲打她:“妈妈是在想,你要是跟我说了实话,你身后的人也同样不会轻易放过你,是不是?” 赖妈妈目光复杂的看着这个小姑娘没说话。 但是她显然是默认了。 朱元便打了个响指,垂下头轻声笑:“依我看来,妈妈其实没必要担心,因为你背后的人做的这事儿并不光彩,你们卖的可是一个没有身契的来路不明的人,要是报到官府去,你们同样都是有罪的,就跟之前的秦妈妈一样。赖妈妈,我知道,你肯定是把太华给卖到那些不能见人也不介意她没有身契的地方......” 赖妈妈眉心猛烈一跳,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因为朱元自己就好像亲历了整件事一样,已经根本用不着她来复述什么了。 可是这个小姑娘到底是哪儿冒出来的? 那些人要卖掉那个唱戏的小姑娘,也就是因为要对付眼前这位吗? “我如果是赖妈妈,就会做一个最正确的决定。如果我不找上门来,妈妈做这事儿也就做了,毕竟还有后盾,你是不怕的。但是问题是,我现在找上门来了。”朱元脸上笑意消失的差不多,一双黑亮的眼睛紧紧盯着赖妈妈:“两害相权取其轻,妈妈,做个决定吧,不要逼我。” 她说不要逼我的时候,眼里绽放出来的光亮竟然叫人不敢逼视。 赖妈妈垂下头,被这个不速之客给搅得心里头发慌,但是她也知道眼前的姑娘没讲笑话,能够一下午通过秦妈妈找到这里来的人,不会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她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眼前这一关含糊是含糊不过去的,思量了许久之后,终于吐出了一个地址。 而向问天的眼睛立即便亮了,低声跟朱元说:“姑娘,这并不是城外的地址,说明秦妈妈知道的还是少了,我这就让人去找。” 赖妈妈说的这个地方乃是大兴府那边的一个青楼楚馆汇集的地方,而且都是些暗娼门子,不管什么姑娘落到那里,只怕待上一阵,都要变得跟掉进了糖里的糍粑了。 朱元的目光同样变得幽深,她微笑了一下,直接让向问天她们去找人,为了方便,让绿衣跟水鹤也一同去了。 毕竟其实太华是个很柔弱的女孩子,全都是男人,只怕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她受不了。 等到向问天他们都走了,朱元紧紧盯着这个已经妥协了的赖妈妈,轻声说:“那么妈妈,现在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吧,怎么样?” 交易? 赖妈妈吞了一口口水,觉得口干舌燥,苦笑了一声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奶奶。 她不想跟这个小姑奶奶谈生意。 因为她看出来了,这个小姑奶奶只怕不是想谈生意,而是想谈一谈,谁该给这件事负责。 真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人,赖妈妈有些为难,正在迟疑之间,就见朱元已经甩出了一沓银票。 她登时怔住了,看着桌子上摆放的银票不可置信。 ..... 一千两! 整整一千两! 这位朱姑娘一出手竟然就是这么大手笔! 她帮忙卖那个丫头,都以为是赚了一大笔银子,而那笔银子,也不过才一百五十两! 十七章·打脸 十八章·上瘾 十九章·毛病 二十章·甘休 二十一·婚约 二十二·毁掉 二十三·纠结 二十四·落空 二十五·解释 二十六·赔罪 二十七·损失 二十八·原谅 二十九·小看 中午的时候,在武宁伯府的二老爷和二夫人的盛情邀约之下,陈老太太她们陪着付泰朱元一家子在锦绣堂吃了顿饭。 这几桌赔罪的酒席用心的很,听说锦绣堂的牛肉五六天的牛肉份额都在这一天用光了。 而吃完了饭,二夫人和二老爷心里这根线才算是彻底松开了-----因为朱元派了个人,跟他们一道回了家,也不知道跟那个姓杨的穷光蛋说了什么,那个姓杨的穷光蛋收了三千两银子,就滚了。 而一直因为邓氏上吊重病而对武宁伯府不满的邓家,在朱元出手替邓氏治好病而放松了攻势。 如此一来,武宁伯府这鸡犬不宁的日子,才算是到了头。 安抚好了苏醒过来的大邓氏,武宁伯夫人亲自送了朱元出来,目光复杂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就道:“朱姑娘,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啊。” 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红枣,这种手段她简直是信手拈来,弄得武宁伯府的人现在都没了脾气,这放在一个年纪还这么小的小姑娘身上,真是太可怕了。 之前传言当中的瘟神疯子,在武宁伯府众人眼里并不可怕。 因为一个不懂得畏惧只懂得往前冲的人,是走不了多久的。 可现在这个朱元,才真正是难缠。 她懂得规则,而且懂得利用规则。 现在看来,之前她那么拼命对付盛家和吴家他们,所为的,不过就是因为那些人实在是太没有分寸,所以惹得她拼尽全力了罢了。 不然的话,眼前这个姑娘哪里看的出没有教养?分明比大多数闺秀千金还懂得利害和游刃有余。 她心情沉重,因此更加没了试探和别的心思,微微冲着朱元一笑,便打算送朱元出去。 而正在这个时候,外头进来一个丫头,笑着跟她禀报:“夫人,英国公世子夫人和表姑娘到了。” 表姑娘..... 徐家姑娘众多,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武宁伯夫人右眼皮一跳,立即便知道了来人的身份-----除了徐游,也没有旁人了。 不管怎么说,英国公世子夫人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客人,哪怕这次的事其实是徐游挑拨了钱嵘最后才闹成这样的,但是你难道能去跟英国公府的人置气? 这个亏是吃了也得吃,不吃也得吃的。 武宁伯夫人立即便反应过来,微笑点头,说快些请进来,又歉意的看了朱元一眼。 她可不敢让这两帮人再碰面了。 而朱元也的确是没有什么跟她们见面的心思,出来以后便径直上了马车。 而就在此时,已经进了侧门的徐游若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视线远方有一辆马车缓缓离开。 “那就是来替表嫂治病的朱姑娘吗?”她收回目光,似乎并不怎么在意的问了一声。 底下的人纷纷应是,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 伯府到底是比公府低了两头,而且英国公府还拥有实权,想要讨好她们的人多的是,急忙跟她解释:“这回的事情真是闹的太大了,大少奶奶被气的命在旦夕,要不是这位朱姑娘,那事情就危险了。” 事情的真相当然不是这些底下的下人们能够知道的,徐游面不改色,疾走了几步赶上了母亲的步伐,在跟武宁伯夫人见过面寒暄过之后,就去找二夫人了。 二夫人的心情不是很好,她对英国公世子夫人苦笑了一声:“大嫂,阿嵘病了,这事儿给闹的,她大伤元气。” 心高气傲的小姑娘忍着吃完了那顿道歉的饭,回来就躺倒了,二夫人饶有深意的看了徐游一眼,轻声道:“阿嵘是个傻孩子,没什么脑子,遇见什么不喜欢的,就非得争出个眉眼高低来,小游你却不同,你自小就聪明有成算,做表姐的,以后可要多多教教你这个不成器的妹妹啊。” 这一番话说的连消带打,其实就是在说这回的事也就算了,但是以后再有那强出头的事不要再挑钱嵘出头。 二夫人自小就很喜欢娘家这些孩子们,对待里头出色的徐游等人更是心爱不已,她还从来没有对徐游这么指桑骂槐的说过话。 因此徐游的脸色立即就有些变了。 哪怕是以她的城府,一时之间竟然也没能把这情绪给管理好,一下子忍不住有些激动起来:“姑姑,我没有......” 二夫人和颜悦色的摆摆手,笑了:“别说了,都过去了,不管怎么样,反正阿嵘已经受到了教训,这也是她应得的,素日我跟她父亲把她保护的太好了,她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这世上哪里都能任由她去得,这跟你的确没什么关系。” 她笑着,面上的神情却意味深长:“不过小游,姑姑劝你一句,千万不要小看人......那个朱姑娘,实在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啊。” 要是想要轻易欺负人,说不得就得跟他们一样摔个跟头,最后还要灰溜溜的去赔罪。 英国公世子夫人爱怜的摸了摸女儿的头,让她去看看钱嵘,自己便皱起眉头来看着二夫人:“你是怎么回事?竟然还说起小游来了,你知道的,这孩子心思重,你这么一说她,她回去只怕几天都要睡不着了。” 果然是谁家的孩子谁疼,二夫人忍不住在心里有些怨气。 就说几句都受不了,那么她挑唆钱嵘去出头的时候想过钱嵘没有? 现在钱嵘因为那个莫名其妙的冒出来的未婚夫已经丢了很大的面子,这个伤痛简直不知道该多久才能平息,流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止。 可就是这个时候,她这个大嫂竟然连这几句话都听不了。 可是她也没跟英国公世子夫人吵嘴的打算,只是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大嫂你误会了,我这也是为了小游好,那个朱姑娘怪异的很,而且显然有卫指挥使帮衬,我只是提醒小游,别莫名其妙的最后反倒是吃了亏,跟我们阿嵘一样,那可就不好了。” 英国公世子夫人忍不住皱起眉头来,有些不高兴。 三十章·心机 三十一·打击 三十二·风向 三十三·黑手 三十四·挑衅 三十五章·比试 三十六章·评判 三十七章·失传 三十八章·羊首 三十九章·扬名 第四十章·交易 四十一章·送神 那个姓杨的,之前朱元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险些快要饿死-----他去找了武宁伯府几次了,但是武宁伯府是什么地方?他们连下人的鼻子都是朝天长的,根本不理会这个小杂鱼,所以他被逼的走投无路,竟然连客栈都住不下去,险些就要死了。 是朱元出手,跟他谈了条件把他给救了下来。 并且从武宁伯府帮他争取了三千两银子。 当然,朱元对武宁伯府没安什么好心思,也的确是出于报复的心思利用的姓杨的。 但是现在已经银货两讫了,他再次上门来,而且明知道朱家情形特殊,却还是大剌剌的往内宅闯,他想做什么?! 只见过几面,但是苏付氏就知道这是个一等一的聪明人。 不仅聪明而且功利心极重,他去而复返而且还如此作态,要说没事发生,苏付氏是绝对不肯信的。 那他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朱元先去看了太华。 太华正在收拾行礼,见了她急忙笑着迎上来,问她事情是不是处理好了。 “差不多了。”朱元也笑,伸手拉着她坐下来,看着她的眼睛问她:“刚才那个姓杨的冲撞了你?” 那个姓杨的上一世毁了太华的一生! 她绝对不愿意太华跟这样忘恩负义的人再牵扯上关系,一切都得防微杜渐。 太华怔了怔,才哦了一声,面色也有些难堪起来,点点头:“刚才我在廊下给小枣儿做衣裳,他进来了,而后上前来问你在哪儿,我让他出去,他不大肯,说些奇怪的话......” 她来的时间不长,但是却对年纪小小的小枣儿极为喜欢,这些天一直都在给小枣缝制衣裳。 朱元见她提起这个姓杨的只是难堪和恼怒,心里便松了口气。 也对,上一世其实也只是因为环境使然,姓杨的那个时候又没有选择只能扒住太华这根救命稻草,所以他们才会日久生情。 可是这一世,所有的一切都不同了。 不过以防万一,还是要让太华尽早跟着付泰回浙江。 她笑了笑,安慰了太华几句,就出门来,冷冷的去见那个杨公子。 杨公子正拼命的跟向问天打听刚才遇见的那个女孩子,不无可惜似地叹气道:“原来还曾经是个戏子,可惜了。” 可惜了? 朱元哂然而笑。 这些人永远都对身份不如自己的人有着天然的优越感,哪怕是自己再落魄不堪,只有一个明面上的身份架子,也足以支撑他们那少的可怜的自信心,让他们看不起别人。 文人最爱做什么来着?拖良家下水,劝妓女从良。 这就是眼前这位杨公子所正在做的事。 前世他卖起太华来,可没有见有半分的心理负担,现在却来施舍他那可笑的同情心了。 向问天也不大喜欢这人,皱着眉头:“这是我们姑娘的朋友,你最好不要对她评头论足,再说你是个读书人,更应该懂得非礼勿言这个道理。” 杨公子有些不以为然,正要说话,一眼看见了立在门口的那个轻灵少女,急忙便两眼放光的站了起来,尽力的保持自己的优美仪态,拱了拱手,殷勤的笑了:“朱姑娘!” 有了之前在武宁伯府那里拿到的三千两,现在杨公子已经不再是被客栈赶出来身无分文的穷酸书生,穿着一身翠竹色的直身长袍,腰间系着霜白色的云纹腰带,活脱脱一个美少年。 朱元点了点头,面不改色的进来越过他,半点拖泥带水也没有的问他:“你来做什么?” 杨公子急忙上前来,带着一脸殷勤的笑意:“朱姑娘,不瞒您说,我之前出城去准备回老家......可是中途出了点儿差错......” 朱元冷冷的看着他,面上并没什么情绪的哦了一声:“可这关我什么事?” 这姓杨的果然沾上了就没那么容易摆脱,倒是一个很知道打蛇随棍上的角色。 上一世他能够让太华心生怜悯对他死心塌地,甚至奉献所有供他读书应考,看来也不是偶然。 这种人,不管做什么,都是带着极强的目的性的。 而问题是,朱元不想跟这样的人有牵扯,她挑了挑眉,见杨公子满脸愕然,便沉声道:“答应你的我都已经做到了,武宁伯府也给了你三千两银子,按道理来说,不管是跟我,还是跟武宁伯府,你都已经没有什么关系,可是你却找上了门来,甚至还进了我家内院......” 她紧紧盯着杨公子的脸,沉声问:“怎么,杨公子打算赖上我们家了吗?” 这话说的可真不客气,不过向问天也立即明白了朱元的意思,她不想跟眼前的人有任何的牵扯。 杨公子错愕不已,饶是他已经自认为见惯了人情冷暖,此刻也不由得有些尴尬和难堪,心里升起一股愤恨来。 武宁伯府眼睛长在头顶上,那是因为人家位高权重,功勋之后,有这么骄傲的资本。 朱元凭什么? 他可都打听清楚了,朱元这人声名狼藉,最是被天下读书人所不齿的那种大不孝之人,就这样的贱人,竟然也敢在他面前摆出这样的姿态来,好似自己多高不可攀似地! 他脸上热络的笑意不由得收了起来,皱着眉头说道:“朱姑娘误会了.....我怕怎么会有这个意思......” “不是最好。”朱元立即打断他的话:“我误会杨公子为人了,真是抱歉。不过杨公子也知道我们家现在的情形,我家里舅舅和姨母都在,你下次再这样擅自进门,总是容易生出误会来,误会你是个得了好处却还是想得寸进尺的登徒子呢,杨公子毕竟是个读书人,以后也要科举入仕的,有这样的名声,不大好,你说是不是?” 杨公子立即便忍不住想要骂娘了。 朱元以为自己是什么玩意儿!? 他还没说几句话,她倒是一套一套的,把他说的下不来台。 他原先的打算这个时候再怎么样也不合适说出口了,挣扎了片刻,才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来:“当然......” 四十二章·防备 四十三章·诚意 四十四章·成交 四十五章·本事 四十六章·好胜 四十七章·厨娘 四十八章·线索 四十九章·费力 第五十章·去查 五十一章·被打 五十二章·金枝 五十三章·治病 五十四章·芃芃 看这院子虽然不大但是却收拾的井井有条,而林娘子又如此的温顺和气,孩子也安安静静的甚是懂事,要是他是林大厨,也放不下这么一大家子,去冒险。 说来说去,最该死的还是那些下黑手的混账。 他伸出手去逗芃芃:“你叫芃芃啊?叔叔给你个见面礼?” 可是他的手还没勾到芃芃的手指,一直很安静的窝在林大厨怀里的芃芃便吓了一跳似地,放声大哭起来。 厨房里顿时跑出一个老妇人来,佝偻着身子颤颤巍巍的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哦?怎么回事哦?莫哭,莫哭啊!” 向问天目瞪口呆,完全没有想到孩子竟然这么脆弱,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对不住啊,我没想到这孩子这么怕生.....” 但是下一刻,他就说不出话来了,因为芃芃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将中午吃的奶大概都吐光了。 连杨玉清也有些惊讶,忍不住上前几步帮忙去看孩子,神情震惊的问:“怎么会这样?” 再怕生也不至于这样吧? 再说这还是个一月不到的小孩儿呢,真的能清楚的认识人吗? 林夫人顿时哭起来,吓得魂不附体的要去抱孩子:“这可咋办哦!这孩子生出来一个多月,我们一家人没睡过一个整觉,每天被他哭的心慌.....” 今天也是因为天色好,大冬天的却是大太阳,风也小,加上林娘子要忙着浆洗衣裳,林夫人在厨房里头忙活腊肉和香肠,所以把孩子给抱到这外头来晒晒太阳。 谁知道现在孩子却成了这样。 林夫人心灰意冷了:“这孩子大约就是真的养不活的.....也不知道我们是造了什么孽,上天派他来折磨我们的......” 向问天看着有些不忍心,也更理解林大厨为什么说出要走的话了,他殷切的看着朱元:“姑娘......” 林大厨叹了口气,转头去看着朱元说:“朱姑娘,您也看见了,我唯有一个儿子,我儿子也只生了这么一个独苗儿,我们一大家子要养,我不能出事的......” 朱元点点头,已经伸手去接林夫人手里的孩子了,面对着林夫人,朱元就显得格外的温和和耐心:“林夫人,您要是相信我的话,能不能把孩子交给我?我是个大夫,说不定我能看好也不一定。” 林夫人哭的有些伤心。 这么些天也陆续来了许多大夫了,但是都说她儿子跟媳妇儿的身体就不是很好,所以生下来这么个弱胎,十有八九是保不住的。 那么多大夫都这么说了,眼前的姑娘只不过就是个小姑娘而已,难不成还有比其他大夫更厉害的手段? 但是她看着朱元诚恳而认真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竟然没有说出丧气的话来,而是顺从的把孩子交到了朱元的手里。 朱元抱着孩子进了屋,将他放在床上,而后让林娘子和林夫人她们烧了两个火盆,等到屋里的温度差不多了,才伸手解开孩子的襁褓,伸手渐渐的在他身上轻轻的按捏起来。 等到挪到肚子那一片时,孩子便猛烈的哭起来。 林夫人的眼泪又下来了,捂着嘴摇头。 林大厨也心情沉重,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朱元慢慢的将四指并拢,移到孩子的下腹,孩子哭的更加厉害。 “算了!”林夫人最先受不住,哭出声来:“反正也治不好了,别叫孩子受这样的罪了......” 朱元没有出声,却也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开始一圈一圈的沿着孩子的肚子转。 她的姿势极为奇怪,也不是普通那样为了给孩子通肠胃而按动肚子,而是好似是在揉面一般,时轻时重,而随着她的动作,芃芃的小肚皮慢慢的不再那么鼓了,哭声也随即小了下去。 林夫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是林大厨推开呜咽痛哭的她,震惊且茫然的道:“不哭了!芃芃不哭了!” 从前他们不管怎么安抚孩子,怎么按照大夫们教导的方法去给他喂药,去给他摸肚子,都没用,芃芃每次都哭的精疲力尽,哭到嗓子都哑了还在拼命。 但是现在,他竟然渐渐的停止了哭声! 林大厨终于有些明白朱元当初为什么说她能治孩子的病了,她是真的有真本事在身的! 孩子渐渐的睡过去了,抽噎着似乎还是十分委屈,但是脸色已经恢复了一点儿红润,林娘子喜极而泣,扑在床沿上看着孩子一刻也舍不得转移视线。 作为孩子的母亲,她身上承担了最大的压力----孩子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但是她跟丈夫都是靠着公公吃饭的,何况是孩子? 这个孩子一生出来,那些大夫和老人们便都说养不活,让林大厨不要再费心思在这个孩子身上,劝他们重新再生一个。 她作为母亲,怎么可能愿意放弃自己的孩子? 幸好公婆也还算是善良,并没有放弃孩子。 但是到现在为止,她是真的撑不大下去了,她为了孩子的病,活的畏畏缩缩的,月子都还没完全做完,就尽力揽下了替隔壁做豆腐家的人浆洗衣裳的活儿-----一家人吃喝拉撒都要银子,孩子的病也要银子,只靠着林大厨一个人,还得帮衬着林夫人的娘家,哪里能支撑的下来? 她想力所能及的帮帮忙。 这也是为什么林大厨越发的喜欢那些名厨们来挑战了----每赢一场,他的名声越大,便也更好去跟狮子楼的东家提一提条件,好把薪俸往上涨一涨了。 朱元已经替孩子将衣服给穿好,又仔细的将被子给他盖好,面对林大厨和林夫人的感激,轻声道:“其实不是什么大毛病,他不容易克化,肚子痛,自然就会哭。” 她洗了手,见林大厨和林夫人都期期艾艾的,便不由得笑了:“那些大夫们之所以都不动手,是因为孩子实在是太小了.....加上他们应当是替孩子检查过的,见孩子肚子坠坠,私处肿大......加上孩子太小难以控制,他们就不愿意沾这个手......” 五十五章·交代 五十六章·抬价 五十七章·忌讳 五十八章·敏斋 五十九章·面子 第六十章·在意 六十一章·秘密 六十二章·救兵 六十三章·把柄 六十四章·隐患 六十五章·情报 六十六章·主谋 六十七章·买人 六十八章·亲近 六十九章·寿宴 第七十章·争辉 七十一章·围攻 七十二章·公敌 七十三章·公敌 七十四章·落水 七十五章·救美 七十六章·反噬 七十七章·推脱 七十八章·牛皮 七十九章·生疏 第八十章·逃亡 八十一·人质 八十二·突围 八十三·撕票 八十四·罪魁 八十五·心病 八十六·灭火 八十七·孽缘 八十八·纠缠 八十九·生疏 九十章·不同 九十一·给人 九十二·送钱 九十三·打算 九十四·送礼 九十五·居心 九十六·自知 九十七·说服 九十八·永昌 九十九·刁难 一百章·金枝 一百零一·皇家 一百零二·留下 一百零三·风波 一百零四·留宫 一百零五·恨意 一百零六·用枪 一百零七·机会 一百零八·金旗 一百零九·轰动 一百一十·不知 一百一十一·家事 一百一十二·坏水 一百一十三·少年 一百一十四·机巧 一百一十五·密谋 一百一十六·阴私 一百一十七·人心 一百一十八·看戏 一百一十九·倒霉 一百二十章·覆舟 一百二十一·锋芒 一百二十二·苦果 一百二十三·代价 一百二十四·收获 一百二十五·处置 丰乐楼开张当天,京城权贵云集,王家陈家等人带了一大帮人前来捧场。 除了那些新鲜点心还有大菜之外,朱元更是说要在开春时节办一场河豚宴。 河豚向来就是文人骚客的最爱,别说是那些文人雅士了,连那些当官的,也对这道菜趋之若鹜,甚至多有因为吃河豚丢了性命的,越是如此,河豚就越是为人所爱,许多人信不过厨师的手艺不敢吃,因此颇多忌讳,可是这回朱元一开口,大家先救先入为主的信了-----能够做出几道曾经失传的菜品来的人,连林大厨都对她推崇备至,他们还能有什么好怀疑的. 一时之间丰乐楼的声势扶摇直上,已经牢牢地将其他几家酒楼都甩在了后头。 季晨头一次这么开心,颤抖着手捧着账册,手都已经打算盘打的麻木了,才跟林大厨两人一起去见朱元:“姑娘,原先我们还担心您打的这些金旗还有前期送出去的那些点心吃食成本过大,可是现在......满京城就没有不知道我们丰乐楼的,这两天以来,想要挤进我们丰乐楼来吃饭的客人早已经排起了长龙,连带着客房也全都被订光了......” 他有些激动,将账本捧到朱元面前:“这么一来,收回本也是指日可待的了。” 旁边的林大厨坐在凳子上,也是红光满面,一脸的自信和与有荣焉:“姑娘,我看那些人对咱们饭后提供的甜点也爱的很,我尝过了京城其他家有名的点心,发觉咱们的点心比那些有名的还要松软.....我想了想,是不是可以专门再辟出一个小厨房来,专门做点心小食,供那些客人们带回家去......” 朱元略微一思索便点头:“好主意,原先我们店里已经有了十三道特色点心,不如这样,凑齐十八种的点心,每天只做一种,可供外带回家,先看看反应如何,若是好的话,可以慢慢增加。” 林大厨兴奋的应了一声是,又笑着说:“我真是服了姑娘的新奇主意了,咱们店如今在京城一时是风头无两啊。” 他说着,想起开业发生的事,又有些心有余悸:“可是店刚刚开张,便碰上有心人捣乱,咱们如今大出风头,只怕更是要落在别人眼里,招惹别人眼热,从此以后,还是应该更加谨慎小心才好。” 季晨立即便接过话头:“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将店给看的严严实实,绝不会让人钻了空子。” 朱元点头答应,喝了口茶,笑着对林大厨说:“这些天您跟后厨的人都辛苦了,我会吩咐下去,您这个月的薪俸加倍,其他的人也都各添二成的赏赐,如今店铺才开,虽然眼下情形尚好,可是却也不能疏忽大意,我即将进宫,店里的一切,还请大厨多多上心了。” 林大厨急忙点头。 他是知道朱元的本事的,加上自己的孙子也是被朱元所救,如今又一家人都受朱元的好处,深深地知道朱元好自己也才能好的道理,诚恳的让朱元放心。 说了会儿话,天色便已经不早了,朱元知道他们还要赶去店里,便不再留他们,让他们出去了。 苏付氏掀了帘子进来,递给朱元一杯茶,才道:“你也是,就是片刻都闲不下来,这一商议,时间又晚了。” 朱元看了一眼天色,才惊觉今天已经过了大半,苦笑了一声才揉了揉眉心,让尹吉川进来去兴平王府说一声:“就说我这里忙的错过了时候,不好再过去了,明天一定会早到。” 兴平王妃自从兴平王死后日子便眼见着好过了起来,而一直悬着心的事也有了结果-----圣上到底是没有将兴平王的爵位收回,只是让世子降等袭爵,以后便是兴平郡王。 兴平王妃便成了郡王太妃了。 她能够挣脱兴平王这个变态的掌控完全是因为朱元,便对朱元很是亲近,加上暖暖总是念叨朱元做的点心,兴平王妃便时常递信过来让朱元去做客。 朱元一直都忙着没有时间过去,原本打算今天去的,但是又因为事情耽误了,只好明天再去。 苏付氏叹了一声气,见她喝了茶才摇头说:“你啊你,真的就是个劳碌命,总是这件事才完那件事便又开始露苗头了,这回也不知道能够清静多久。” 她说的自然是英国公府的事情。 说起这个,朱元放下茶盅笑了一声:“姨母别装了,你的幸灾乐祸简直遮掩不住,是不是永昌公主府里又传消息来了?” 苏付氏扑哧一声,再也忍不住了,笑着说:“可不是,真是好消息。” 她说着,在桌上写了个齐焕吉的名字,啧了一声:“什么天潢贵胄,如今不一样跟一条丧家之犬一样!”她对于齐焕吉厌恶到了骨子里。 无他,齐焕吉实在是把女人看的太下贱了。 他自认为的喜欢就是要强取豪夺,就是不惜代价,不顾女子的名声将来,强行占取,这种不把女人当人的人,实在是让人看了就倒胃口。 就是冲着他这次跟贺二合谋算计想要用朱景先来引诱朱元上当的行为,苏付氏就恨不得他当场一跤摔死。 她冷冷的跟朱元说了永昌公主进宫的结果:“是殿下刚刚派了锦常送了消息来,永昌公主夫妇今天早上进宫求情,圣上拒之不见,太后把他们骂的狗血淋头,说他们养而不教,竟然养育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人,玷污了皇族名声,说永昌公主为人嚣张跋扈,所以才上行下效,以至于把一个儿子养成了这幅德行......” 原本就不是亲外孙,太后对于永昌公主情分平平,而嘉平帝也不过就是对她面子情而已,现在齐焕吉犯下这等过错,御史们开年第一封奏折多是送给了这一家子的,嘉平帝一开年就遇上件这么糟心的事儿,哪里能忍受的了,把火气全部发在了永昌公主身上。 苏付氏说着,冷冷的带着一丝笑意:“太后亲自下了懿旨,让永昌公主闭门思过,半年不准进宫......” 真是听着就让人心里头高兴。 一百二十六·赐婚 一百二十七·羞辱 一百二十八·变脸 一百二十九·永恒 一百三十章·端倪 一百三十一·忌惮 一百三十二·踢人 一百三十三·特别 一百三十四·怀疑 一百三十五·撑腰 一百三十六.为难 一百三十七·兔子 一百三十八·该死 一百三十九·试探 一百四十章·警告 一百四十一·母子 一百四十二·帝后 一百四十三·雷霆 一百四十四·脾气 一百四十五·面圣 一百四十六·摔破 一百四十七·大伴 一百四十八·教训 一百四十九·忌讳 一百五十章·心狠 一百五十一·厉害 一百五十二·相处 一百五十三·不宁 一百五十四·婚事 一百五十五·时间 一百五十六·身份 一百五十七·螳螂 一百五十八·后盾 一百五十九·苦心 一百六十章·远见 一百六十一·依靠 一百六十二·信赖 一百六十三·能力 一百六十四·苦肉 一百六十五·下狱 一百六十六·杀妻 一百六十七·有意 一百六十八·帮手 一百六十九·来客 一百七十章·死了 一百七十一·顺眼 一百七十二·试探 一百七十三·远见 一百七十四·真心 一百七十五·争执 一百七十六·阻碍 一百七十七·筹谋 一百七十八·关照 一百七十九·卒中 一百八十章·跳墙 一百八十一·用心 一百八十二·发病 一百八十三·阴险 一百八十四·旧情 一百八十五·软肋 一百八十六·刀俎 一百八十七·算计 一百八十八·援手 一百八十九·硬气 一百九十章·老家 一百九十一·博弈 二夫人瞬间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有想到族里竟然如此快速的就下了决定,而且一出手就是要把她们给送回老家去。 老家?! 自从当初迁都之时随着皇室迁来京城,卫家的祖业便只留下了很小的一部分在老家,现在回去,那岂不是等同于被放逐了? 她自己回去倒也算了,可现在是全家都要回去啊! 要是丈夫也回去了,那他们还怎么可能会有回来的时候?! 二夫人失声尖叫了一声,顿时不管不顾的就要挣扎几个仆妇的拉拽要去寻死:“我不活了!谁若是要让我们回去,就是在逼我们去死!” 祠堂里顿时一阵骚乱。 二老爷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直到这个时候了,冷眼看着二夫人的额头上都撞出了一个洞,才慢条斯理的说:“凭什么让我们走!?卫敏斋把母亲给气的病了,这往大了说,那就是大不孝,这样的人,他凭什么还袭爵?!谁要是让我们走,我们就敢上官府去告他大不孝!” 大不了就大家一起玩完算了。 卫老太太被提醒了,急忙擦着眼泪哭起来:“我这个老婆子是个讨人嫌的,谁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大儿媳妇这是要逼死我这个老婆子啊!”她一面说着,一面就要去朝卫大夫人下跪:“大儿媳妇,从前的事是我错了,我不该跟你们过不去,我不该得罪你们,你们大人有大量,你们给我们一条活路吧,这些孩子们可都是老大的弟弟弟妹啊!” 说起这个,卫大夫人更是生气,她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激动地连声咳嗽:“老太太,当着这么多伯父长辈们说话要凭良心!这么多年,到底是谁不给谁活路?我们孤儿寡母的,什么时候又有能耐欺负过你们?这些年,家里的田产、田庄还有那些铺子,出息我们大房从来没有见着,哪怕是圣旨下来,爵位已经发还,中馈也仍旧没有到我们手里,家里的账册我们也没有看过一眼......” 卫大夫人真心实意的哭起来了:“我们是不敢有不孝的心思的,我从来没有求过什么,也没说要算这些年的账,可饶是如此,您也还是容不下我!容不下敏斋!他前头才出京城去办差,后头二弟妹三弟妹就这么恶心我!分明知道我跟我娘家闹翻多年,盼望着娘家来人,她们还敢这样做,找来我落魄的娘家的表兄,许以重礼,想要陷我于不义!” 族长眉头紧皱,不觉暗自点了点头。 从前一直都说卫家这个宗妇娶得是好又不好,说她好是因为她为人善良公道,族里的事物找她她再也没有不答应的。 说她不好吧,就是太过于软弱了,宗妇哪里能一味地软弱? 可现在看着,倒是历练出来了。 也是,到底是泥人也有脾气。 卫大夫人眉头一皱,语气就陡然变得严厉起来:“如今人赃并获,族里的长辈们要主持公道,并没有冤枉你们一丝一毫,现在你们竟然还要以死相逼,要我息事宁人!你们想过若是事成了,我和敏斋的下场没有?!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太太,我哦们不敢不孝,您这样老了,就该是好好的享受子孙孝敬的时候,您要是愿意,尽管留下来,媳妇儿甘愿侍奉您。可是您若是想要借着孝道两个字来压我们,要我们放纵了这两个凶犯,那也是万万不能!” 卫老太太瞠目结舌,仿佛是从来没有认识过卫大夫人一样,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咄咄逼人的女人会是从前那个哑巴儿媳。 连二夫人一时都被镇住了,没有再哭哭啼啼。 卫大夫人环顾了一圈众人的脸色,将众人的表现尽收眼底,静静地出了一口气才说:“我原本还觉得族里给的惩罚太轻了,现在你们却觉得太重。既然如此,那就拼着这名声不要了,这族里的名声不要了,二弟妹三弟妹,二叔三叔,要是你们觉得不满的话,那咱们就请顺天府上门吧。” 她语气淡淡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重若千斤。 卫老太太倒竖了眉毛,狠狠地跺了跺自己的拐杖:“你们敢!你敢!” 不敢?卫大夫人冷笑了一声,看了族长和族里的老太太一眼,轻声道:“媳妇儿不敢,可是媳妇儿也是被逼的无路可走了,想必族里的长辈们都是可以理解的。” 这是当然。 卫家除了卫敏斋,还有许多都是在当官的,总不能为了这件事,闹得声名狼藉。 族里的老太太第一个就不答应的,她哼了一声看向卫老太太,不满的道:“各人做下的事当然是自己负责,老姐妹,我们是一道进门的,走到如今不容易,你可千万要记住,你不止老二老三这些孩子,还有公里的皇后娘娘,你总得替皇后娘娘想一想啊。” 这话一出,卫老太太的气焰便瞬间被打的消了。 她眼里酸痛不已,现在是真的觉得头有些痛了。 族里的人都站在卫大夫人一边,连素日里一直对老二老三关照有加的族长如今也铁了心要处置老二老三。 她张了张嘴,过了半响,才对着卫大夫人低了头:“就算是.....就算是我们错了,你给你小叔和弟妹们一个机会,给他们一条路走.....你反正也没出事,现在你二弟妹也受了伤,她知道错了,得到教训了......” 一出手就是如此狠辣的杀招,可是等到现在,卫老太太竟然还说得出这样的话。 多少次她们总是这样,好像只有她们的利益是利益,命是命,其他的人都是蝼蚁。 卫大夫人吸了口气,很坚决的摇了摇头,又忍不住咳嗽:“老太太,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不是我说不追究就能不追究的,二弟妹三弟妹也不是头一次做这样的事了,要是这一次还是轻轻放过,谁知道以后她们会做出什么事来呢?到时候我们自己也就罢了,反正我们在老太太眼里是不受宠的,但是皇后娘娘呢?” 一百九十二·迁怒 一百九十三·大胆 一百九十四·好事 一百九十五·巴掌 一百九十六·机密 一百九十七·朋友 一百九十八·进展 一百九十九·长处 第二百章·技艺 第一章·耀眼 第二章·比试 第三章·看低 第四章·打脸 第五章·帮忙 第六章·人缘 第七章.不对 第八章·挣扎 第九章.风雨 第十章·明抢 十一章·口才 十二章·交易 十三章·浑水 十四章·利害 十五章·误会 十六章·决定 十七章·对峙 十八章·闹翻 十九章·离间 二十章·厮杀 二十一·算计 二十二·忙乱 二十三·喜事 二十四·对策 二十五·对手 二十六·威胁 二十七·抬举 二十八·秘密 二十九·畏罪 三十章·潜逃 三十一·代价 三十二·污水 三十三·来信 三十四·传召 三十五·糊涂 三十六·维护 三十七·争执 三十八·教训 三十九·撕破 四十章·挫败 四十一·棒喝 四十二·尊重 卫皇后有些怵卫敏斋,因为卫敏斋当了锦衣卫指挥使之后,头一件事就是把当年害的他们母子在庄子上几乎被冻死的几个卫家的管事给找罪名抓了起来。 那件事到现在卫皇后都还记得很清楚,不记清楚也不行,因为那一次的事几乎把卫老太太和二房三房给吓疯了,卫敏斋把那些人给剥了皮,连全尸都没给人家留,而且一应罪证和文书做的滴水不露,让人连差错都找不着。 为了这件事,卫老太太和二弟三弟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睡过好觉,每天都担惊受怕的,生怕卫敏斋回过头来就这么对付他们。 这也是为什么卫皇后对卫敏斋又是喜欢又是害怕的原因。 他虽然出息,但是却绝不可能成为她的后盾,这真是太让人纠结了。 见卫皇后沉默不语,太后不再含蓄,她也知道,这个媳妇儿不用当头棒喝这一招是不行的,便沉声说:“皇帝为了之前的事儿已经训斥过你两个弟弟,甚至你们家老太太为什么诰命一直都没在发还回去,你们心里难道不知道为什么?你到了这个时候,做皇后的知道了这件事,不管是于公于私,都应该要站出来帮大房主持公道,这才是真的为了他们好!你以为你这点小伎俩瞒得过谁?又以为现在是什么时候?时移世易,大房已经不是当初的孤儿寡母了,你们却还以为她会跟从前一样隐忍,凭什么?!” 卫皇后说不出话来。 是,凭什么? 凭情分?哪里来的情分?有的只不过是仇恨罢了。还是凭身份?是了,现在卫敏斋已经是锦衣卫指挥使,他或许是管不到皇帝的后宫,但是还管不着外头的官吗?卫家二房三房可都是当官的,凭借他们的性子,没事都还要惹出事来,身上怎么可能干净的了?卫敏斋一抓一个准。 卫皇后一时说不出话来,好半响才失魂落魄的垂下了头:“儿臣知道错了。” 太后话题一转:“你前天宣了朱元入宫?” 说起这件事,卫皇后急忙抬起眼睛看着太后,心里咯噔了一声。 她知道太后很是看重朱元,也知道太后不喜欢旁人对朱元的事说三道四,见太后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还以为是朱元告过状了,急忙道:“老娘娘,您不知道,朱元她胆大妄为,她竟然......她竟然敢........” “敢什么?”太后蹙眉看着卫皇后的慌乱,沉声说:“你是在说罗家的事?” 卫皇后一时怔住了。 她的确是想说罗家的事。 罗家的人的确是罪该万死,但是这件事不该由朱元来做,她是什么牌名上的人物,竟然也敢对皇家的事指指点点。再怎么说,罗家的人跟恭妃都有血缘关系,轮不到她来处置的。 但是听太后的意思,太后竟然知道这件事? 太后的确是知道,她还面无表情的说:“你要是想说罗家的事,那是朱元跟哀家商量之后,哀家让朱元去做的,她没经过事,不知道一点小事被放大都会成为抄家灭族的大事,她查出了恭妃还有养母的事情之后,哀家便吩咐她,让她将罗家母子的把柄提前捅出来,一面安排李家的人现身,一面让罗家的人自乱阵脚,罗家的人一跑,那就是心虚,他们说的什么话都从此不足为信了。” 自然,罗家的人对于楚庭川的指控也就是污蔑了。 卫皇后彻底的僵住了。 她不知道,原来太后竟然已经如此信任朱元。 更不知道朱元竟然是听从了太后的意思才去办的这件事。 那也就是说,就连罗家人的灭口,或许都是太后的授意?! 那朱元之前为何不说?! 卫皇后想起朱元之前反常的柔顺和沉默,忽而觉得后背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朱元是故意的!她分明知道这件事是太后所为,也知道是太后在帮楚庭川,可是在面对自己的指责的时候,却故意一声不吭....... 那不是因为朱元真的甘心被自己侮辱。 而是以内朱元知道太后会出来替她出头! 太后看了看自己的指甲,抬头见卫皇后的脸上血色尽失,便摇了摇头沉声叹气:“你学了这么多年,到底都学到了些什么?哀家跟你说过许多次,让你要心胸放宽广,要眼光放长远,为什么你总是学不会?!” 卫皇后苍白着脸,太后今天如此呵斥她,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以太后地位的崇高,她过往绝不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 这一次,显然是太后的确是太失望了。 “你让朱元以后离庭川远一些?”太后冷笑了一声望着她:“哀家倒是觉得,你该少管一些庭川的事,孩子大了,许多事情自然有他的主意,他是个孝顺的孩子,你养了他这么久,他不是不知道感恩。否则的话,你以为为什么卫敏斋这么久都抓不住你那二弟三弟的把柄?” 这件事当初太后也曾经跟楚庭川讨论过。 楚庭川为了这件事跟卫敏斋的关系一度很紧张。 是有了朱元出现之后,双方关系才好了一些。 卫皇后呆立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太后便长出了一口气:“你养了他是一回事,可是也别就因为这个便挟恩自重,他也曾经劝过你要管好家里人,你听过么?你既然是养他这么大,又自以为对他好,那便也替他想想罢,孩子走到现在不容易,每一步都是血汗,你若真的对他好,这些家事便不要再拿出来压在他的肩上,让他为难了。这件事若是被皇帝知道,你以为最后倒霉的会是谁?!” 卫皇后咬着唇,觉得自己今天好像是被太后扇了十几个巴掌,整张脸都火辣辣的痛。 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她趴伏在地上,终于艰难的说:“儿臣知错了.......这件事,任由太后做主。” 太后哼了一声,面色冷淡:“哀家做什么主?哀家看你们之前族里的处置的法子便很好,让他们回去吧,留在京城才真是没了活路,卫敏斋可就要回来了。” 四十三·僵持 四十四·决心 卫皇后不知道怎么跟嘉平帝说。 她知道嘉平帝对于她娘家那些事一直都是很忌讳的,要是让他知道家里故态复萌,只怕一家子都没好果子吃。 她只好勉强说:“是臣妾母亲卒中的事儿.....太医已经去看过了,病情有些严重,臣妾是为了这事儿......” 卫皇后神情紧张,吞吞吐吐。 嘉平帝便知道她定然是还有未尽之言,可是他也没继续追问的意思,毕竟卫家一堆破事儿他听的都头痛,懒得追问那么多。 他关心了几句,便让卫皇后再请王供奉和胡太医去仔细的瞧瞧,又想起什么似地,指点她:“对了,惠宁的医术便很不错,你不如请她也去瞧瞧,或许她有法子也未可知。” 卫皇后吃了一惊,被嘉平帝的称呼弄的有些茫然,一时竟然忘记了初衷,忍不住问道:“惠宁?您的意思是.......” 朱元册封县主的旨意不是还没有下吗?那些老古董们一个个的蹦的都很欢快啊,怎么现在听嘉平帝的意思,竟然好似不顾这个了? 按理来说,之前册封旨意不能确定的时候,嘉平帝都是对朱元直呼其名的。 嘉平帝挑了挑眉,并不遮遮掩掩,径直道:“对了,来就是为了这事儿的,朕已经指了礼部侍郎郭文龙做正使,册封朱元为惠宁县主,你准备些赏赐,一同赐下去。” 卫皇后如遭雷击,一下子竟然说不出话来。 定了?! 朱元竟然真的要封县主了?她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连那些老古董的奏折都阻止不了这件事? “皇后似乎有些不大高兴?”嘉平帝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奇怪:“你不是也跟那小丫头关系挺亲近么?” 卫皇后便立即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急忙摇头否认:“怎么会?臣妾只是觉得奇怪,之前外头闹的那么厉害,都说圣上此举不妥,朱元既非宗室女也非功臣勋贵之后,且身世和来历大有可指责之处,不宜以县主尊位册封.......” 嘉平帝便哈哈大笑:“皇后真是糊涂了,外头流传的救母记,莫非皇后半点都没听过?连母后尚且时常追问朕下部内容,皇后竟一无所知么?” 卫皇后的确是不怎么知道,她最近的心思都放在了家里的那些事上头了,哪里分得出神来兼顾这些? 她抿了抿唇,张了张嘴竟然说不出话来,只好应和嘉平帝:“是,臣妾知道了,圣上放心,臣妾以当初晋王之女的例子赐下赏赐便是了。” 嘉平帝嗯了一声,又说起静安公主的事:“她闹腾着要读书,朕看她最近也的确是知道错了,你便随了她的心意,让徐兆海的女儿进宫来当她的伴读,给她解闷儿罢。” 卫皇后的心情顿时更加恶劣了。 最近怎么什么事都不随心意? 等到送走了嘉平帝,她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看了秦嬷嬷一眼,吩咐她:“你去宫外走一趟。” 承恩侯府里一片死寂。 家里的主子们一个个都板着一张脸,底下伺候的人自然也跟着小心翼翼的,谁都不敢露出笑脸来。 连向来趾高气扬的安居苑也如是。 卫老太太在二儿媳的搀扶之下坐了起来,一双枯木似地手紧紧的握住二儿子的手,虽然嘴边还流着涎水,却努力的道:“你们别怕!我......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娘娘总要看顾你们.......” 二老爷垂头丧气的,一时又忍不住发狠:“早知道有今日,当初就应该趁着那个小子还小,掐死了他了事!也省的闹出现在这么多事来!” 外头的遮羞布现在也不要了,二老爷咬牙切齿。 卫老太太脸上也现出后悔的神情,好半响,才捏了捏他的手:“以后......以后......” 二夫人便急忙道:“是啊,娘说的有道理,现在皇后娘娘看顾,就算是大嫂闹起来,咱们也不怕,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以后自然有办法。” 她急忙示意二老爷别激怒卫老太太,现在一家人可就指望着卫老太太了,卫老太太有了什么,那才是二房三房倒霉的开始。 二老爷也急忙转过头来安慰卫老太太,好不容易将卫老太太安抚住了,正要出去舒坦舒坦,就听见外头说是宫里来人了。 宫里来人了? 二老爷和二夫人对视了一眼,急忙让人去请三老爷和三夫人,二老爷自己带着人迎了出去。 可是来的却是皇后宫里的秦嬷嬷,连太监也没来一个,二老爷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在外头等着,跟三老爷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卫老太太还以为秦嬷嬷是来探望自己的身体的。 幸好女儿尚算孝顺,她心里无声的松了口气。 二夫人和三夫人也急忙张罗着请秦嬷嬷坐,毕竟是皇后宫里的人。 可秦嬷嬷却摆手拒绝了,肃容道:“我是奉了娘娘的口谕来的,不能多呆,还请老太太和二夫人三夫人仔细听了。” 皇后口谕,那是要下跪的。 二夫人三夫人急忙就着床沿边儿上跪下去了。 秦嬷嬷搀扶住了卫老太太,略露出个笑意来:“老太太便不必了,皇后娘娘说,老太太身体不好,恰好金陵那边有个告老还乡去的老太医,专门便是治卒中的,许多人就是被他治好,往后行动自如。皇后娘娘说,让二老爷三老爷护送您,奉您去金陵治病。” 啥?! 一家人都被这个决定给打蒙了。 卫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折腾了一圈儿,这虽然名头好听,但是还不是让他们回金陵老家去的意思吗?! 而且这回更惨,还让带卫老太太回去,这是怎么回事?! 二夫人和三夫人面上的惊愕藏都藏不住,一时之间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连卫老太太也是一样的,完全不知道卫皇后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让她老家去治病?胡扯! 她都这样儿了,再舟车劳顿的,还回去治病?恐怕是回去等死了! 卫皇后到底是在想些什么?怎么忽然下这样的口谕?! 四十五·当初 四十六·补救 卫老太太是不能完整的说出一句话来了的,但是等到秦嬷嬷走了,她还是坚持着,尽量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走......走....... 都走! 不能留在京城等到卫敏斋回来! 她从前还以为现在不同了,现在虽然卫皇后仍旧不受宠,可是到底是有五皇子在,总算是有依靠和指望。 可是现在连皇后也因为朱元的事情有了不是,可见皇后帮不上什么忙。 真要是皇后都护不住他们了,那卫敏斋一定会生吃了他们! 这个兔崽子可把当初的仇怨记得清清楚楚的,也就是他没找到证据在西北的时候大老爷的死跟二老爷有关,否则的话,这个家早就完了。 二老爷也吞了一口口水,转头看向了三老爷,点头下了决定:“娘说的对,走,三弟妹你们去收拾东西,我们即刻就走!” 看皇后娘娘这态度,只怕太后那里都知道了这件事了! 太后现在只是冷待卫皇后没有做更多的举措,那是在给卫皇后最后的体面,要是他们再不知足,再不知趣,真的就只能跟秦嬷嬷说的一样,坐在家里等着卫敏斋回来杀了他们了。 没有人敢再说什么,也都知道现在没了别的选择。 三夫人忍不住压抑的哭出了声:“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我们之前过的好好的........怎么就落到了这个地步了啊.......” 二夫人也丧气的捂住了脸,眼泪不断从指缝中露出来。 现在连皇后都不管她们了,以后岂不是再也别想回京城来了? 可是事情到底是怎么到这个地步的? 二夫人哭的有些不能自已:“要是当初没听徐家的话,不撮合徐游跟敏斋,就不会招惹来朱元......” 朱元要是不给卫大夫人看病,现在卫大夫人都还是个病秧子,还在家里气喘吁吁的躺在床上起不来床。 可笑他们当初自以为是,以为朱元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不值一提。 可不管她们如何的悔恨,到底还是不敢再闹出事端,当天晚上,二老爷就亲自去了族长家里,送上了礼物,也表达了回金陵的意思。 卫家的族长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之前原本正为了这件事情烦心,二老爷三老爷之前答应的好好的,后来却一拖再拖的,根本没走的意思,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又担心卫大夫人真的告上衙门,到时候卫家的面子就丢光了。 现在二老爷这么干脆,他便拍了拍二老爷的肩,点头道:“这便是了,原本便是你们自己当初做错了,既然行差踏错,便该要知错就改......只是让你们回乡去,已经是大房宽宏了。既然你们决定了,我便让人去家里通知一声,你们什么时候动身?” 二老爷满心苦涩,想了想,定了三天后出发,回程的路上,竟然鬼使神差的走到了徐家门口。 英国公府的大门如今也是门可罗雀。 国公去云南到现在还是生死未卜,军报一天一天的送回来,却还是没有国公的消息,徐家的人心焦。 何况最近不知道是谁传出些风言风语来,说是英国公投向了叛军了,就更是让国公府都陷在了恐慌当中。 英国公府这么难,二老爷好歹得到了一点儿安慰。 不管怎么说,跟朱元有仇的统统都很惨,要么丢了性命,要么就是家里鸡飞狗跳的,相比起来,他们还能落得个全身而退,只是被赶回老家去,现在看来竟然已经是最好的下场的了? 他看着徐家愁云惨淡,在徐家呆了一会儿就重新出来了,叹了一声气又摇摇头。 徐兆海被他弄的有些发懵。 回到了后院去见了徐老太太,听见徐老太太问卫二老爷来干什么,挠了挠头如实说:“是来谢咱们家的,说是之前是想跟咱们家的管事一道回金陵的,但是现在用不着了。” 哦?徐老太太沉吟问:“不走了?” “不。”徐兆海面色有些古怪:“说是连卫老太太也要一道回金陵去,所以就不劳烦咱们了,得雇个镖局。” 什么?! 徐老太太有些吃惊:“卫老太太不是病了么?这些天卫家进出的太医和大夫可不少,怎么这个时候竟然还要回老家去?” 卫皇后竟然也同意? 徐兆海点头肯定:“是这么说,娘,我看这事儿不是那么简单,僵持了这么久,最后不仅二房三房要走,连卫老太太也得走,看样子肯定是又出了什么事儿了。” 正说着,世子夫人从外头进来,欲言又止,半响才道:“娘.....朱元册封的旨意正式下来了,是张庆张公公亲自颁旨的。 徐老太太一时有些晕眩。 徐兆海也满脸都是震惊。 过了好一会儿,徐老太太才眯着眼睛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是了,是了,看来卫皇后还是没那个能耐,朱元这小丫头,真是刁钻啊。” 刁钻又狡猾。 她到底是怎么就能入得了太后的法眼,让太后如此看重。 徐兆海愤愤不平:“说来说去,还不是要怪姨父!要不是他非得要帮朱元写那个什么救母记,怎么会惹出这么多事来,之前那些御史们还闹死闹活的,不肯让朱元封县主,就是这本救母记,引得那些人一个个跟疯了似地,都说其情可悯....... 徐老太太沉得住气,她扬手打断儿子的喋喋不休,阴沉着脸冷声斥责道:“好了!你在这里义愤填膺有什么用?事已至此,还不如想想账本到底在哪儿是正事!” 账本账本账本。 徐兆海忍不住有些沮丧:“那个死丫头跟个泥鳅似地滑不溜丢,他们家里上下被她守得密不透风,谁知道她到底是把账本给弄哪儿去了,咱们也不能明着去抢,就怕她突然把账本送去了官府....... 卫老太太冷笑了一声。 她倒是希望朱元把账本给送到官府去,送到官府,事情反而简单了-----谁敢来查英国公府,不仅是英国公府,还有那么多牵扯其中的人。 朱元真的敢送,那朱元就得死。 不能再这么被朱元牵着鼻子走了。 四十七·长辈 四十八·老姜 四十九·退婚 五十章·打脸 五十一·施压 五十二·回程 五十三·危机 五十四·掳走 五十五·棘手 五十六·要事 五十七·重要 五十八·主意 五十九·关系 六十章·主次 六十一·添乱 六十二·隐患 六十三·诚服 六十四·明智 六十五·郡主 六十六·传话 六十七·动作 六十八·识趣 六十九·手笔 七十章·对联 七十一·为难 七十二·有缘 七十三·风头 七十四·轰动 七十五·偏私 七十六·失踪 七十七·圈套 七十八·勾引 七十九·入瓮 八十章·蠢事 八十一·遮掩 八十二·亮剑 八十三·翻转 八十四·反问 八十六·亲情 八十八·绝情 八十九·好事 九十章·不见 九十一·告白 九十二·死人 九十三·死咬 九十四·办法 九十五·搜查 九十六·对付 九十七·脱身 九十八·缠身 九十九·束缚 一百章·猜测 一百零一·麻烦 一百零二·包袱 一百零三·熟识 一百零四·障碍 一百零五·记仇 一百零六·峰回 一百零七·大功 一百零八·远归 一百零九·没事 一百一十·挑拨 一百一十一·争取 一百一十二·恨意 一百一十三·恶意 一百一十四·去死 一百一十六·狐狸 一百一十七·帮手 一百一十八·借力 一百一十九·劫持 一百二十章·土匪 一百二十二·颜色 一百二十三·斗法 一百二十四·能力 一百二十五·恶人 一百二十六·诡谲 一百二十七·打击 一百二十八·理智 一百二十九·没事 一百三十章·教女 一百三十一·弥补 一百三十二·裂缝 一百三十三·手忙 一百三十四·搅乱 一百三十五·盘算 一百三十六·质问 一百三十七·欺负 一百三十八·做戏 一百三十九·求情 一百四十章·偏袒 一百四十一·送走 一百四十二·前程 一百四十三·是谁 一百四十四·转机 一百四十五·空子 人都是现实的,沈阁老在官场上这么多年才坐到这个位子,他当然不能接受任何的隐患,现在徐家摆明了是四面楚歌了,却还半点警觉性都没有...... 他看了边上的徐二老爷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头,感叹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英国公自己不说,那是顶顶厉害的人物,当年匡扶嘉平帝亲政,平定安南,逼退太后和太后的娘家,是何等的威风八面? 时至如今,太后若不是看英国公犯了大错在先,恐怕也不会出手把他如何。 虽然英国公之前依附盛贵妃那步棋的确是下的不怎么样,让英国公府一时陷入了低迷,可是随后英国公不就力挽狂澜,领了去云南的差事了吗? 云南那场大捷,当时嘉平帝的高兴可不是假的。 他是老狐狸了,嘉平帝当时那么高兴,意味着什么他清楚的很-----只能意味着嘉平帝心里对于这个辅助自己的老臣还是极为有感情。 而英国公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徐兆海其实也不错,虽然不如英国公那样是个将帅之才,却也算得上能够守成的,若不是实在太贪得无厌,以英国公府的老本儿,够他啃一辈子的。 可是其余的却不行了。 徐家旁支也没出过多少厉害的人才。 久久没有人才出仕,英国公府现在能出的来的都是徐二老爷这种基本对官场一无所知的老实人,半点官场上的敏锐的嗅觉都没有。 这样的情况....... 沈阁老微微眯着眼睛摇了摇头,打断了自己的这些估量。 抱怨也没什么意思,谁让儿子不争气学人家囤地,现在得了好处,不可能甩手什么都不管的。 他看了看徐二老爷,忽而很是和气的招手将他叫到身边,而后盯着他一瞬便道:“世侄,伯父跟你说句实在话,现在你们最要紧要做的,就是让阵前换帅的事情不要发生,只要国公能够收复云南,将这烂摊子给摆平了,那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不管那些人怎么叫嚣,功大于过,仍旧没人能撼动国公的地位。” 徐管家知道这是实在话,示意徐二老爷答应,又紧跟着问道:“恕属下僭越了,张庆他深受圣上喜欢,有什么法子,能够让他收手呢?” 张庆只要不肯收手,他底下的那些人就还是会一拥而上攻讦英国公。 这是非常时期,假话说的多了也成真了。 沈阁老微微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见徐二老爷也困惑的拱手求教,便道:“当务之急,自然是寻可以帮你们说话的人,这也不难,老太太自然是能寻到的,二来,等到适当的时候,我也会出面敲敲边鼓.......” 徐二老爷一脸茫然的听完了,又一脸茫然的出了门,等到上了马,才问随侍在侧的徐管家:“徐叔,阁老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刚才那番话怎么理解都可以,也没有承诺过任何东西啊! 为什么徐管家却不再多说一点条件,反而转头就走了呢? 徐管家就笑了一声,觉得老爷也的确是对这个儿子不大看重,以至于二老爷竟然这样天真不知事。 可是主子下人他分的清楚的很,因此徐二老爷这么问,他便很耐心的道:“二老爷,官场上的话不可说死的,有时候不一定要人家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会帮忙才是真的会帮忙,沈阁老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然就是答应了,说的再多,反而叫人家觉得我们威胁之意过浓,那到时候事情恐怕才糟了。” 徐二老爷有些赧然,这些隐喻他的确是听不出来。 家里的事他自来就少管,尤其是他从小就是在老家跟着祖父母长大的,一直到快要成亲了才来了京城,徐老太太总说他许多事都学了金陵那边南方人的做派,说他扭捏成不了大事。 他的前程也就这么一直耽搁下来,总归家里作为国公府,是不可能少了他的吃喝的,其他的事情,也没人指望他做什么。 到现在却不同了。 哥哥倒是能干,可就因为太能干了,现在进了诏狱,还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能出来。 父亲在前线..... 向来看不起他这个庶子的徐老太太,等到如今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初把他刻意养成这幅模样。 想到这些,徐二老爷几乎要笑出声,等到回了家将这件事告诉了徐老太太之后,便等着老太太吩咐接下来该怎么办。 徐老太太也被沈阁老给提了个醒,思来想去再三,便恍然大悟:“对了,倒是怎么忘了你祖母了!” 徐二老爷猛地一个激灵就回过了神。 他的祖母也就是英国公的母亲,那是大长公主,算起来比太后可还要大一辈,太后要称呼她一声姑姑,而嘉平帝不必说,当然是要叫姑奶奶了。 嘉平帝很喜欢这个姑奶奶。 因为当初太后陷于前朝后宫的质疑声当中,是大长公主替太后说了话,替他这个侄孙正名。 而且后来,大长公主跟大长公主驸马便回了金陵去,说是替祖宗守墓,全了对先祖的孝心。 嘉平帝跟太后都很尊重大长公主,大长公主死后,嘉平帝还亲自拟了谥号,并且亲临致意。 可问题是,大长公主已经死了啊。 徐二老爷看了徐老太太一眼,若有所悟。 徐老太太已经笑起来了,她沉吟了一瞬便神情复杂的道:“是啊,母亲她已经死了,可是既然是事关国公爷的,也只能委屈借你祖母的名号用一用了。” 徐二老爷还是不大明白,但是徐老太太已经懒得再跟他解释,只是轻描淡写的道:“你去吧,家里外头的事儿就靠你了,武宁伯府你今天再去一趟,让你妹妹和妹夫好好思量思量,若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他们的日子是不是还能过的那般如意。” 徐二老爷转身出去,世子夫人便紧张的凑上来看着徐老太太:“母亲......” “你去准备准备,我要写陈情奏折。”徐老太太扬手打断世子夫人的追问:“别问那么多了,如今什么招数都要试一试。” 一百四十六·成功 一百四十七·功臣 一百四十八·退步 一百四十九·挑事 徐老太太气喘吁吁的出了西华门,便一眼看见了正翘首以盼的徐二老爷,不由得便面色一缓。 她现在知道沈阁老那番话里头的深意了。 果然家里没有个男人总是不成的,许多事都得由男人去做才能算得上是名正言顺,就比如说今天的事,如果徐兆海没出事的话,上陈情折子去求情的人就该是他。 她去,总是容易被人抓住话柄揪住了不放。 徐二老爷急忙迎上去扶住她的胳膊,殷勤的道:“老太太,圣上怎么说?”他已经在外头等了将近快一天了,中途也没敢回家去,就怕老太太什么时候就出来了他错过了,现在嘴唇就有些干燥,整个人看上去也没什么精神,大汗淋漓的。 徐老太太神情憔悴惨白,僵硬的点了点头,等到上了马车才道:“先去丰乐楼。” 什么? 徐二老爷心中一惊。 怎么老太太竟然忽然想起要去丰乐楼了?他当然不是很想徐老太太去找朱元的麻烦,毕竟朱元帮过他不少的忙,要说现在他们夫妻在国公府能够跟现在这样如鱼得水,那也都是因为朱元在背后出主意。 他迟疑着,对着帘子里头正襟危坐一丝不苟的徐老太太轻声道:“母亲,这个时候去找惠宁县主,是不是不大好?” 徐老太太从车窗里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面带微笑的道:“能有什么不好?走吧,我有些话要跟惠宁县主说罢了。” 徐二老爷摸不清楚徐老太太的想法,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没个安放的地方,顿时更加焦灼。 徐老太太不声不响,说完了这句话之后便不在理会徐二老爷,自顾自的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徐二老爷只好翻身上马,咳嗽了一声,一步三回头的转过头去看徐老太太的马车,弄不懂徐老太太到底心里是在想些什么,为什么好好的,要去丰乐楼找朱元。 太后也正跟朱元说起徐家的事:“徐家多年来仗着皇帝恩宠,多有跋扈之人,许多次哀家都动了惩治的念头,可偏偏当初遇上安南那边乱起来,后来便力不从心了,这么多年过去,徐家跋扈之举更甚当初,哀家跟皇帝亲封的县主,他们竟然也随随便便就敢打主意,真把自己当成了人物。” 说到底,太后还是对于白马寺上徐家竟然千里迢迢将朱老太太接来陷害朱元姐弟而耿耿于怀。 卫皇后在边上想了想,原本并没有插嘴的打算,但是等到太后说到这里了,才看了朱元一眼,道:“徐家的确是失了身份,一个国公府,好歹也该自重身份,可竟然跟一个小姑娘不依不饶的,也幸好,他们也没得到好处。” 白马寺那一次,可让英国公口碑崩坏,所以这次英国公府出事,很多御史都风闻上奏,才群情汹汹差点儿让英国公阵前被绑回来。 在卫皇后看来,一个国公府被一个小小的丫头斗成了这样,的确是真的算得上很惨了。 太后却只是冷冷的笑了一声,她眯着眼,等到翁姑送上了药来,才皱了皱眉头。 这苦药已经喝了好一阵子了,若不是朱元开的,她是当真不愿意吃。 翁姑看出她的抗拒来,笑了笑便指了指朱元,促狭的道:“老娘娘可说过了,吃了这药头疼都好多了,从前您闹腾着不大肯吃也就算了,今天这可正巧,朱姑娘也在这儿呢,总不好让朱姑娘看了笑话呀。” 朱元便忍不住笑起来。 太后叹了一声气,伸手戳了戳翁姑的额头:“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几十年前一样,没个正经。” 翁姑笑着候着,等到她喝完了药,急忙又递了蜜饯上来,一面忍着笑道:“老娘娘您还不是一样?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不爱喝药。” 一时之间太后宫里顿时欢声笑语不断。 卫皇后插不上什么话,正觉得有些尴尬间,外头便有人通报,说是静安公主和四公主六公主来了,不由便略放松了些。 太后也若有所思看了朱元一眼,意有所指的道:“来的倒是巧了,让人进来吧。” 说起来,自从上次静安公主在白马寺找她的麻烦受伤回宫之后,朱元就没再见过这位曾经跋扈骄纵,不可一世的公主了。 连上次她进宫来跟太后请安,也并没见到过,当然,静安公主摔伤之后竟然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这些天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这可真是有些奇怪。 朱元这么想着,静安公主已经领头进来了,目不斜视的在宫娥铺好了的蒲团上跪了给太后请安。 四公主六公主也都纷纷跪下来。 太后扬了扬手,示意她们都站起来,最后目光落在静安公主身上,轻声道:“今天倒是来的巧,竟然一起来了?” 四公主六公主对视了一眼,神情有些无奈-----她们俩都是被静安公主给拉来的。 太后自然也看得出她们的意思,挑了挑眉就看向静安公主,语气淡淡的问她:“你的伤好些了?” 静安公主当时摔伤了脚,伤筋动骨一百天,虽说她摔的不重,但是却也要修整许久,满打满算现在离白马寺的事过去两个多月,按理来说,静安公主是不当这么出来的。 静安公主当然也听得出太后的探寻,扯开了甜甜的笑一反常态的恭敬:“多谢太后关心,孙女儿现在好多了,听说皇祖母跟母后都在,所以想着一道过来请安,以尽孝道。” 太后懒得跟她打机锋。 静安公主最近虽然是没去找朱元的麻烦,但是却也没闲着,前阵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惹得嘉平帝去卫皇后宫里大发了几次脾气,说是宫里伺候的人都怠慢了静安,一个公主竟被别人瞧不起怠慢。 卫皇后被这事儿气的够呛,心里十分不是滋味,险些又要控制不住脾气跟嘉平帝争吵起来。 哪怕是到了现在,卫皇后也的确是还跟嘉平帝在闹别扭,两人谁也不理会谁。 静安如此会挑事,太后只觉得厌烦。 一百五十章·锋芒 一百五十一·将来 一百五十二·征程 一百五十三·水火 一百五十四·叵测 一百五十五·反将 一百五十六·受伤 一百五十七·阴招 一百五十八·胜负 一百五十九·妙计 一百六十章·脱身 一百六十一·找到 一百六十二·总账 一百六十三·风光 大人们神情凝重,面色都不好看,徐游也不自禁就全神贯注起来,等到徐老太太话音一落,徐游就低声插嘴:“可是当初盛家也不是没有......” 触及了老太太警告的眼神,徐游没敢再继续接下去。 但是接下来的话不必说,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了-----当初盛家也不是没动过斩草除根的念头,甚至不说盛家,徐家自己也曾经动过这个念头。 可是人每次都没死啊。 她担心徐老太太这一次准备不足,最后再功亏一篑。 徐管家也点了点头:“老太太早已经料到这些了,姑娘放心吧,老太太早有了安排。” 世子夫人便伸手拽了拽徐游,看了她一眼,才转头看着徐老太太:“对了老太太,静安公主受了伤,从宫里传出消息来,说是想让小游进宫去陪着住一阵子,您看怎么样?” 能怎么样? 徐老太太嘴角含着笑意看着徐游,对于这个孙女儿,她不得不说是失望的,毕竟同样的年纪,人家朱元不仅独当一面,甚至还比多少大人都狠辣,智计百出。 可是徐游只有一些小聪明而已。 这些小聪明是派不上大用场的。 因此她看着徐游脸上的笑意愈发的不自然,看的徐游低头摆弄腰带上缀着的流苏了,才点了点头,对等着话的世子夫人道:“既然殿下想要她陪着进宫解闷,这是她的福分,让她去吧。” 世子夫人心中松了口气,眉开眼笑的应是。 儿子找回来了,女儿也能进宫去陪着公主,这样一来,她最担心的两件事总算是都解决了。 徐老太太伸手止住世子夫人,见碧蓝正给徐游倒茶,便等了等,才叫了徐游一声,等徐游看过来,才轻声道:“你进宫唯有一件事要做好,那便是好好陪着公主,其他不关你的事,你便一个字也不要多说,一件事也不要多管,明白了没有?” 徐游原本的确是想在静安公主跟前再说些朱元的坏话的。 静安公主如今显然是又得了嘉平帝的宠爱,见她受了伤,嘉平帝便允准静安公主接她进宫陪伴。 上次在白马寺,朱元便把静安公主得罪了个彻底,现在她又进了宫,只要稍稍在公主跟前说上几句,公主便一定会生起对付朱元的心思。 可是这个心里的念头一眼就被看穿了,徐游有些讪讪的。 连喜怒不形于色尚且还做不到,就是养的太好了,徐老太太不免在心里又有些惋惜,可是很快就又回转过来,只是缓和了语气道:“殿下是个急性子的人,可皇后娘娘和老娘娘却都火眼金睛,殿下自己要去做错事你尚且还要死命拦着,更不能自作主张撺掇殿下做什么决定了,明白了没有?” 她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世子夫人立即便打了个激灵,伸手拽了女儿一下,便急忙道:“祖母的话听见了没有?外头的事自然有大人们会料理,你就老老实实呆着,别给家里惹祸!” 现在也不是惹祸的时候,世子夫人真是怕儿女好不容易脱离了旋涡,又一头栽进另一个旋涡里头去。 世子夫人说的疾言厉色,徐老太太的脸色也摆明了不大好看,徐游再多的心思也尽数都熄了,知道自己若是再擅作主张肯定要被狠狠责罚,老老实实的低头答应。 徐老太太见她受教,便挥挥手让她退下去了,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了世子夫人,便又叮嘱世子夫人:“现在家里好不容易没事儿了,你多看着些你女儿,别叫在这阴沟里翻了船,到时候你后悔也来不及。” 世子夫人一听便知道徐老太太的意思,她也是这样想的,静安公主以后是要嫁给徐二的,当然最好是别出什么事。 她急忙对徐老太太保证:“娘您放心,我也知道小游她是什么脾气,一定会好好盯着她,不会让她做出什么祸害家里的事来。” “最好是这样。”徐老太太噙着笑意抿了抿唇:“否则家里旁的没有,也不是没有别的女孩子。” 世子夫人怔了怔便反应过来,心里更加慌张,等到回了房,见女儿在屋子里指挥丫头们收拾东西,脸上也终于有了神采,便忍不住笑了笑。 等到徐游回过头来看见了她,她才进了屋,拉了女儿的手笑起来:“这些天来,还是头一次见你这样开心。” 可不是,徐游晃着母亲的手,脸上都洋溢着笑。 没能一开始便进宫当伴读一直是她心里的一个痛处,钱嵘沈蓉她们有什么?平常她们都不如自己,可是后来却全都进了宫里,当了伴读风光无限。 唯独是她,缩在家里差点儿还被祖母送去庙里清修。 这样的日子她再也不想过了。 真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过,她还能等来这一天。 四公主和六公主的伴读们都还没有接到进宫的旨意,可是唯独是她,被特意召进宫陪伴静安公主,可见静安公主对她的看重,这是贵女里头的头一份。 她原本就该过这样的日子,原本就该是所有人里头最亮眼最风光的那一个,朱元凭什么比? 世子夫人无奈的拍了拍女儿的手,吩咐丫头们继续整理,便拉着女儿进了里间,轻声道:“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可别再不听你祖母的闹出什么事来,这回送你进宫去,等你祖父和父亲都没事了回来,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英国公府的嫡女,哥哥又尚了公主,以后只要不再行差踏错,好日子是当真还在后头。 世子夫人感慨的将女儿搂在怀里:“经历了这么多事,你也不必再跟朱元置气了,不说她到底是不是得了县主的封号,那也要以后有命享受,你要懂得这个道理。” 徐游窝在母亲心里,心里的不甘已经消散了许多。 她很明白母亲的心思,忍不住伸手环住了母亲的腰:“娘,光是我有您这样的娘,就已经胜过她许多了,您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给您添麻烦了。” 一百六十四·叫停 一百六十五·真心 一百六十六·准备 一百六十七·重要 一百六十八·障碍 一百六十九·怎样 一百七十章·蛛丝 一百七十一·来信 一百七十二·天真 一百七十三·段位 一百七十四·奔丧 一百七十五·复仇 一百七十六·贵宾 一百七十七·强势 一百七十八·抱团 一百七十九·夜客 一百八十章·重婚 一百八十一·算盘 一百八十二·预防 一百八十三··争议 一百八十四·行动 一百八十五·同行 一百五十六·回程 一百八十七·信心 一百八十八·分道 一百八十九·态度 一百九十章·坠楼 一百九十一·舅母 一百九十二·见面 一百九十三·送礼 一百九十四·关系 一连好几天过去,付清仍旧没从军营里回来,忠伯带着人去找了,回来也只是说最近事多,倭患仍旧严重,或许最近便要上战场,因此恐怕暂时是不能回来了。 忠伯这么说着,面上表情郑重:“老太爷说了,姑奶奶带着表姑娘表少爷回来了,他开心,到时候回来摆几桌,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共叙天伦。” 又对马氏禀报:“对了太太,老太爷让您将二姑奶奶的灵位安置好,让她落叶归根,知道是回了家了,等到他回老宅,是要带着二姑奶奶一道回去的。” 马氏表情不便的应了一声:“这事儿父亲早就知会过,我都知道了,已经让人去灵隐寺给姑奶奶点了长明灯,也单独选了个地方放牌位供奉。” 朱元跟朱景先都站起来道谢。 马氏牵了牵嘴角,招呼着朱景先和朱元坐下,见他们两姐弟都默然不语,便对苏付氏道:“江西那边来信了,说是阿庄的伤势总算是好了一些,现在暂时没事了。” 这可是大好事,苏付氏顿时精神振奋,差点儿喜极而泣:“这可真是太好了!阿弥陀佛,总算是佛祖保佑。” 马氏顿了一顿,便又道:“既然阿庄没事,我的意思是,反正你们便是去了,也只是在那里等消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老爷,不如就暂时留下来,好容易才来了杭州,等了这么十几年了,阿玉你这么多年没见父亲了,元元跟景先也是十多年还未拜见外祖父,既然来了,总该见过了再走。” 这话说的入情入理,苏付氏原本就只是挂心付庄的伤势,想碍着朱元过去总归是能帮得上忙,朱元的医术好。 现在既然付庄没事了,付泰的下落也的确是要官府才能派的上用场,他们自己没什么法子,去了也只是等消息,还不如留下来在家里等着。 她看向了朱元。 朱元也点了点头。 这件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马氏单独留了苏付氏下来问话:“阿玉,忠伯说元元一来便亮了身份,还有个人连官差都被他吓住了,那是什么人?” 她说着,观察着苏付氏的脸色,轻声说:“我也好心里有个数,知道该怎么招待。” 说起来苏付氏差点儿都把这事儿给忘了,她哎呀了一声,才道:“对了,嫂嫂,可千万不能怠慢了那两位,方良是锦衣卫千户,是直属承恩侯管的,这次来是去义乌办案,还有锦常,那是将军府的小儿子,如今是在羽林卫当差,是信王的护卫。” 马氏的瞳孔缩了缩,漆黑的瞳仁闪着莫名的光,过了片刻才恍然的点头,又皱眉有些担心的道:“这......这两位来头这么大,待在咱们家里,只怕是要委屈了他们。” 苏付氏就摇头:“尽心便是了,其实他们也不图什么,很快便要走了的。” 都已经送到地方了,他们又各自都有事,肯定无法长留的。 不知道正被人讨论的方良对着锦常努了努嘴,挑眉看他:“你怎么还不走?什么时候走啊?” 锦常哼了一声,没什么好气儿的冷笑:“你不走我就不走。” 两人彼此看不顺眼,但是偏偏站在一块儿没动,过了一会儿,方良才呸了一口,随手从树上摘下一片树叶叼着,道:“这事儿不简单。” 还用说,锦常白了他一眼:“这事儿若是不解决,我怎么敢走?这压根儿就是冲着朱姑娘来的,千防万防,谁料到人家压根没打算中途生事,就等着来这一招儿呢,真是够阴损的,我看朱姑娘这几天人都瘦了一大圈。” 哪里只是一大圈儿,整个人都瘦的有些脱形了,方良心中有数,想起那天的事儿还是忍不住皱眉:“我看朱姑娘是不会放弃的,杨玉清这些天可都没回来过,肯定是外头跑这事儿呢,若是查出来是谁干的,非得把那人剁成肉酱!” 这也得亏是他们侯爷不在,否则以他们侯爷的手段,多的是法子把他们折磨得生不如死。 两人心不在焉的说不了几句,便都说不下去了,转头出了门去各自办事。 这事儿总归是得告诉上头一声的。 下午的时候,付家几个女孩子们都来了,这几天原本她们都是在上课,并没什么时间,这还是她们头一次过院子里来找朱元玩儿,苏付氏欢喜的笑起来,挨个拉了手喊了,便让她们坐:“喜欢吃什么?喝什么?姨母让人去给你们做。” 几个女孩子里,最大的付娟笑起来:“姨母这话说的,你们才是客人,倒反过来招待我们了。” 是啊,成了亲原本再回娘家就是客人了,苏付氏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正好绿衣上来送点心,才缓过来摇头:“姨母不是那个意思,是从京城带来了些甜点和茶叶,想让你们尝尝。” 二房付容所出的付宁最温柔,小声的说:“我也听说啦,姐姐在京城开了大酒楼,做的点心远近驰名的。” 付娟伸手拿了扇子去敲付宁的头:“你这个小丫头最是嘴馋,闹的好似是家里克扣了你,难不成咱们家里这形形色色的点心还填不满你的嘴?” 付宁抿着唇有些不安的看着姐姐们,急忙反驳:“不是......” 这话说的有些不对,好似是话里带话,可是苏付氏跟她毕竟相处的时间太少了,也不知道她的性情,拿不准她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便只是笑着让她们吃点心。 都是这么亲的亲人,她只希望大家能够和和气气的。 朱元没兴趣跟女孩子们闹什么,尤其是这些女孩子还是她舅舅的女儿,她只做听不懂,看着苏付氏招待她们,始终面带微笑。 付娟她们就都觉得没什么意思,坐了片刻便借口要去母亲那里就出去了,苏付氏起身让绿衣送了她们出去,便有些无奈的转头回来看了朱元一眼:“或许是还不大熟悉,小女孩儿们新见了客人,的确是这样的。” 一百九十五·哥哥 一百九十六·另类 一百九十七·逼问 一百九十八·撞人 一百九十九·陪她 第二百章·生疏 第一章·夜宴 第二章·得罪 第三章·报应 第四章·发疯 第五章·手腕 第六章·露馅 第七章·丧心 第八章·诘难 第九章·为难 第十章·变脸 十一章·伺候 十二章·昏头 十三章·蓄势 十四章·好心 十五章·坏事 十六章·摊牌 十七章·回来 马氏听的心里如同擂鼓,她受不了朱元跟苏付氏这样看自己的目光,一时之间气恼不已,伸手猛地将杯子掷在了地上,听见响声好似心才算是安定了下来,不冷不热的看住了朱元,沉声问:“那又怎么样?” “你们在京城闹的越狠,老爷子跟我们的日子就越是难过,我所为的,敢对天发誓,为的都是付家的前程,为了付家这些人的性命前程。”马氏说着,自己觉得有了底气,越发的大义凛然:“是,我是对不住你们,的确是从一开始便知道曾家要对付你们,可那也是你们自己欺人太甚,断了他人的前程和财路,所以才招惹来的祸患,怨不得人家这么怨恨你们。” 她吸了一口气,觉得心中的郁气总算是散出来了,也终于没什么可再害怕和遮掩的,镇定异常的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若是你们觉得我做的不对,尽可跟对付邹家和曾家的那些人一样,杀了我,或是断了我的手脚?反正你们这些阴毒的事都做熟了的,信手拈来。” 苏付氏气的浑身发颤,她嘴唇颤了颤,半天才厉声打断了马氏的话:“你说这话简直不是人!你说我们惹麻烦,这我们认,可若说我们惹的麻烦波及了你们,这话却实在是太过了!再说了,一味地说我们的不是,可你当初并未让大哥给过我们一星半点的银子,生怕我们开了丰乐楼会赔的血本无归,后来等到丰乐楼已经站稳了,却又要来入股......我们也一个字都没说的答应了......” 说起这件事苏付氏心里都还有气。 当初在京城,马氏写信给付泰,说是女儿家抛头露面做这些不成体统,还让付泰要劝朱元安分守己,不要带坏了付家其他女孩儿们的名声。 这事儿闹的大家都不自在。 要不是付庄后来在中间缓和关系,朱元跟付泰之间只怕就要生出隔阂来。 可是等到丰乐楼开张了,在京城大出风头,客似云来,付泰却又写了信来说是要凑份子。 那时候连她都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朱元却二话没说的答应下来,并且没收他们的银票,丰乐楼分账的时候,总有一份是给付家的。 这里头每次分账,总也有一万左右的银子。 一万两! 这是多大一笔数目? 寻常的公侯之家,账上要随时拿出一万两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等于是朱元白送给付家的。 苏付氏难得的尖锐起来,看着马氏笑了一声:“大嫂真是重规矩的大家闺秀,真是好教养,要拿人家东西的时候就是一家人了,要害人的时候我们就是麻烦了......” 她极少这么浑身带刺,马氏被刺得面上做烧,咬着牙抿唇道:“我是为了付家,哪怕你们说破了天,我也问心无愧,大不了,你们就杀了我!” 这话说的实在是好不负责任。 苏付氏冷笑出声:“我们杀了你?我们敢杀了你?动了你,孩子们的名声怎么办?哥哥怎么想?你就是笃定我们不敢拿你怎么样,才如此轻贱我们......” 她悲从中来,想到这些年过的风雨飘摇,再想想一路走来的艰辛和不易,这一刻却被自己人出卖,忍不住掩面痛哭。 马氏理了理衣襟,看着苏付氏和朱元的眼神终于有了些变化,许久之后,她才整理了思绪和情绪,沉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朱元对于这个舅母无话可说。 她其实甚至都并不如何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呢?她从来没在马氏身上期待过什么,所以就不会有什么失望。 她只是淡淡的看着马氏,轻声道:“我是来跟舅母告辞的。” 马氏顿时惊疑不定。 朱元来竟然只是为了指出她的所作所为,就再没别的了? 她一时没有想明白,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先听见一道浑厚的苍劲声音传进来:“要走去哪儿?这是你们的家!” 众人都忍不住吃了一惊。 苏付氏更是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有些不可置信。 这声音...... 马氏已经仓皇的站起来了,面色惨白的转过头朝着朱元猛地看了过去,一瞬间心沉到了谷底。 马嬷嬷就更是了,她如同是见到了鬼,仓皇不安的跟马氏对视了一眼,主仆俩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正在此时,帘子已经被撩起来了,身穿甲胄,头发已经白了大半的付清大踏步的走了进来,一双苍鹰一样的眼睛陡然朝着众人扫过来,将众人的表情都收进了眼底,便越过了她们,坐到了上首的椅子上。 马氏早就已经站起来退让到一边了,正院早就已经让给他们夫妻居住了,付清以往从不踏足,这一次再次进来这座花厅却竟然是这个时候,她手指都在发颤。 花厅里一时寂然无声,苏付氏犹自没有反应过来,怔怔的立在原地抓紧了朱元的手,没敢动弹。 还是付清看向了她,轻轻笑了一声:“阿玉,你连你爹都不认识了?” 苏付氏没有想到过再见是这样的情景,一时之间忍不住红了眼眶,见父亲已经须发都白了一半,忍不住哽咽着喊了一声父亲,就朝着付清扑了过去,窝在他的膝头痛哭失声。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想着父亲,从来没有忘怀。 来了杭州之后却一直都见不上,她心中紧张忐忑不安,加上出了马氏的事,她还以为父亲也要厌弃她这个和离的女儿了,到现在真正看见父亲脸上的关怀,才终于忍不住自己的委屈。 她哭的声嘶力竭,似乎要把这么多年的委屈都哭出来,付清面上表情渐渐沉了下来,大手缓缓拍着女儿的背,半响才抬头去看立在不远处的朱元,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哑声冲她招手:“元元,过来。” 元元...... 朱元以为这一世,除了苏付氏和付泰,不会再有人这么叫她了。 她的母亲来不及叫,她的父亲祖母视她如无物,从未这样称呼过她。 十八章·撑腰 十九章·家丑 二十章·体面 二十一·仇恨 二十二·利用 二十三·死活 二十四·图穷 二十五·狼狈 二十六·老姜 二十七·雷雨 二十八·纠缠 二十九·疯狂 三十章·良缘 三十一·行动 三十二·失踪 三十三·喜欢 三十四·请帖 三十五·熟人 三十六·把戏 三十七·申诉 三十八·正义 三十九·狡诈 四十章·失算 四十一·大胜 四十二·无惧 四十三·失火 四十四·巧舌 四十五·兵勇 四十六·搜查 四十七·逼问 四十八·绝境 四十九·反了 五十章·攻击 五十一·冒险 五十二·指望 五十三·不怕 五十四·峰回 五十五·我来 五十六·本钱 五十七·不能 五十八·知己 孔夫人很快就明白了朱元是什么意思------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楚庭川就提出要这些夫人们写陈情书了。 这陈情书的用处不止在于让这些夫人们作证,也同时是在于拉拢她们各自的夫君。 也是,能够被按察使请来家里给女儿庆贺及笄礼和当观礼嘉宾的,都是杭州官场上数得上的人物。 这些夫人们写了陈情书,那她们的夫君难道还能置身事外? 若是想要置身事外的,那就是邹唤至的同党。 至于不想当邹唤至的同党的,自然会知道该怎么做。 真是妙计。 也真是好九曲回肠的心思。 孔夫人忍不住再一次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小姑娘,摇了摇头忍不住失笑:“我现在可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她们要下死力气来栽赃你,若是我得罪了你,不除去你,肯定也是日夜不安的。” 有这么个强大且很辣的对手,谁能睡得着啊。 朱元没否认。 她这个人本来就是个有仇必报锱铢必较的人,也本来就没想着遮着藏着。 等到孔夫人转身除去了,朱元才转过头来,盯着冯宝嘉想了一会儿,便道:“你先去收拾收拾吧,现在外头的事已经摆平了,我让她们叫些人过来,你去梳洗梳洗。” 冯宝嘉没敢有什么意见,经过这件事,她更加确定自己绝不会是朱元的对手了。 屋子里顿时只剩下了朱元自己跟赵晨两个人,她站在窗口站了一会儿看着外头的榕树,许久没有出声。 直到那棵榕树底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身影,她才猛然回过神来。 楚庭川白蟒箭袖,立在树底下被灯笼映照得格外俊朗出尘,天上神仙,地上潘安,大约也就是如此了。 恭妃虽然人不怎么样,但是相貌确实是一等一的好。 难得的是楚庭川竟然还挑了嘉平帝跟恭妃的优点去长,哪怕是在这么模糊昏暗的场景下,你第一眼看过去,也绝对不会忽视这个人的脸。 朱元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声气。 年少慕艾,果然是人之常情。 她看着这样的美少年,也实在忍不住要怦然心动啊。 想起之前在前院时楚庭川揽住她的腰把她护在身后的场景,她又忍不住觉得耳根有些发烫,心里惊跳了几下。 这种感觉很陌生又让她隐约在心里觉得不安,因此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咳嗽了一声,打破了沉默率先开口:“殿下,您无声无息站在那儿,我若是把你误会成刺客,那可不大好。” 楚庭川似乎是笑了一声,随即很快便走出那片阴影,上了台阶进了走廊站在窗外,轻声说:“你不会的,就如同我不会认错你一样。” 朱元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复,沉默了片刻才说:“我让孔夫人先将陈情书送去给那些夫人们的丈夫看了。” 楚庭川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便道:“我知道,孔夫人也跟我说了,她今天跟你说过,若是你们还能活下来,她想认你做干女儿,她想问你,这话还能不能作数?” 朱元怔住,没料到孔夫人原来真的还记挂着这件事,而后她便笑了起来:“可孔夫人是巾帼英雄,若是认我这个......” 楚庭川面色忽而变得严肃起来,他没等朱元说完,便郑重打断她问她:“你这个什么?” 朱元一时说不出来,见楚庭川忽然变得如此严肃郑重,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她隐约觉得今天的楚庭川有些不同。 其实在京城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出了楚庭川对她的心意,还为此犹豫为难过,可在今天之前,虽然她心里隐约知道,却从来没有太大的负担-----因为她总觉得身份地位相差得实在太悬殊。 再加上楚庭川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聪明人总是知道如何取舍,如何走一条最轻松的路。 直到今晚。 有风吹来,朱元忽然想起在楚庭川今天出现之前,那时候她其实心里已经完全失去了希望,她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镇定和认命都是假的,她也害怕也惊恐。 她上一世死了也是自然老死,并没有跟今晚这样惊心动魄。 她都已经准备好了被万箭穿心。 可楚庭川不顾性命的也要救她。 她虽然当时强作镇定,可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感触?就算是到现在,她只要回想起当时的场面,也觉得内心悸动不已。 而这让她心里更加觉得紧迫和害怕。 她不是傻子,知道这其中的不同是什么-----她动心了,哪怕明知道那是自己不能拥有的东西,可是在这一刻,她也很想得到。 她觉得自己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整个人都如同是忽然绷紧了的一把弓,过了片刻,她抿了抿唇,抬起眼认真的望着楚庭川,声音放的很轻的说:“我这个名声狼藉的人,其实很多人都是这样看我,连我自己的舅母,也同样是这样想的。” 其他的人就更不必说。 朱元似乎是在告诉自己,也似乎是在跟楚庭川强调:“在世人眼里,我这样的人,很多东西都不配得到。” 她放在窗台上的手控制不住的在颤抖。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紧张什么,可她就是控制不住的紧张。 直到楚庭川发出了一声轻笑:“你要这样说的话,其实我也不过是个宫女所出的、在七岁以前甚至都没有身份的宫人之子罢了。” 朱元猛然抬头。 其实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都知道。 可是他们绝对不会说出来,更不会当着楚庭川的面说出来。 朱元认为楚庭川也不会喜欢别人说出这个事实。 可现在,楚庭川在她面前这么说...... “我们两个是一样的人,想要的东西都要靠自己去得到。”楚庭川隔着一扇窗户看着面前的人,很坦然的说:“从我在襄阳第一次看见你,你后来来找我跟我谈交易,我就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他笑了笑,带着些宠溺的笑意低下头来去看朱元的眼睛:“所以,这些都不是问题,重要的是,朱姑娘,我心悦你。” 五十九·一起 六十章·噩梦 六十一·决战 六十二·争气 六十三·隐患 六十四·决绝 六十五·灭亡 六十六·不见 六十七·任性 六十八·奸细 六十九· 突破 七十章·障碍 七十一·烟花 七十二·保留 七十三·消受 七十四·美人 楚庭川身边还有一大摊子的事。 处置一省总督绝对不是什么轻省的活儿,稍微不注意,就可能满盘皆输,因此他一改在外人面前如沐春风的模样,等到进了院子,便转身对着跟进来不肯罢休的王歌华皱了皱眉头,问她:“姑娘有什么事要亲自冒险来见本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如今局势变幻,危险重重,姑娘实在不该如此冒险,免得伤了老师的心的。” 他称呼王太傅一声老师,那就是对王太傅的心思心知肚明的意思了。 在京城的时候,王太傅就一改常态,原本跟朱元很亲近而且很是照顾的,但是在朱元跟他的关系日益亲近且封了县主之后,王太傅对朱元就彻底冷淡了下来。 究其原因,跟那些围在楚庭川身边的谋士差不多,他们都觉得朱元身份低微,经历过于曲折,性子刚烈倔强,不堪为良配。 这些理由楚庭川早就已经听的腻烦了。 他从小就生活在所谓的身份低微带给自己的恐惧中,随时都要担心自己会在倾轧中失去性命,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从不觉得自己身份如何的高人一等。 所谓的天潢贵胄,那都是骗人的。 若不是盛家当初所做的一切曝光,若不是四皇子的身世更加不堪,那他怎么会到如今的地步? 而陪着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正是朱元。 看不起朱元的那些人,楚庭川心里清楚的很,若是换个局势,若是如今他仍旧是无人问津的病秧子五皇子,这些人心里一样会以那种心态看待他。 也因为如此,他对于王太傅的嫡长孙女王歌华的来意便有些了然。 倒不是对王歌华本人有什么意见。 毕竟养在深闺的女孩子,王家的家教又向来是以严苛出名的,人能差到哪儿去? 他只是对于除了朱元以外的女孩子,都没什么兴趣罢了。 那些老学究们嘴里推崇的好女孩儿全都千篇一律,美丽是美丽,可就像是泥胎塑的仙女儿,没有人气。 唯有朱元,既灵动又鲜活,让他时时刻刻都能触的到。 他有些不耐烦,王歌华自然听出来了,顿时垂首,心里忍不住有些沮丧。 是她太过于急切了吗? 她面红耳赤,想起自己这次的确是莽撞而冲动,眼泪便一下子出来了,她忍了忍,最终还是将帷帽拿下来,冲着楚庭川道:“殿下!您还记不记得我?” 随后进来的陈全更加发懵。 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胆的姑娘。 一直听母亲说这位王姑娘是如何的规矩如何的大方得体,可如今这行事,却着实是有些出格了。 他微微有些出神。 王家的管事也是又惊又急,没想到姑娘如此冲动。 女孩子如此上赶着,很难让人尊重而且心生好感,哪怕她是权势滔天的人物的女儿,嫁过去之后也难免让人看轻。 太傅和老爷虽然有跟殿下结亲的心思,但是那也不能做的太过明显了,这是落了下乘。 楚庭川有些意外,见帷帽下露出的是一张标准的美人脸,有些诧异的立在原地片刻,一时没有出声。 王歌华以为他是不记得,便急忙哽咽着提醒他:“殿下当初救过我,若不是殿下,我早就已经死了!” 如果不是楚庭川帮了她,就算是静安公主不把她整死,她也要被那样的屈辱给逼疯了,总之结果绝对不会好。 因此面对楚庭川,她控制不住想起那段时间的绝望和痛楚,也实在抑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激动。 楚庭川想了起来,哦了一声缓缓点头:“是你啊。” 他记起来了,当初静安公主胡闹,险些把养在卫皇后宫里的一个姑娘给整的要跳河自尽,盛贵妃为了恶心皇后,也故意不加以管束反而替她遮掩,因此那个女孩子被逼的都有些走投无路。 那时候他也是如履薄冰的时候,可还是想法子将这事儿捅到了太后跟前。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太后老娘娘觉得他品德贵重,将目光放在了他身上,让卫皇后也不得不对他重视起来。 所以他看着这个女孩子眼里的激动,缓缓的点了点头,语气便缓和下来。 他算不上是她的救命恩人,只能说彼此都借着这件事情有所得而已。 也因此,他点了点头,道:“本王想起来了,原来那个女孩子便是老师的孙女儿,你原本寄居在陈家?本王让人送你回去。” 承岚在背后忍不住面色古怪。 真是奇了怪了,从前殿下的女人缘可着实算不上好。 这么多年来,满打满算的,跟殿下还算是亲近的姑娘,也就只有一个朱元朱姑娘了。 可最近倒是好,这倾慕殿下的姑娘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心里腹诽,面上却立即站了出来,预备送这位王姑娘回去。 王歌华却抿了抿唇,心里巨大的欢喜和忐忑同时蔓延上心头,让她有些呼吸困难,难以承受,过了片刻,她才低声对楚庭川道‘:“殿下!臣女是听说了有人犯上作乱,所以才跑出来的,虽然我并无什么能耐,可是却......” 这算得上是表白了。 楚庭川微怔,随即就皱起眉头来,沉声打断了她:“老师果然是好家教,一家人都如此忠心耿耿,连弱质女流亦有如此忠义之举,本王谢过王姑娘的好意。” 王歌华愣住。 王家的管事却总算是能松了口气-----楚庭川的话说的很漂亮,这么一说,就没人会觉得王歌华是不守规矩,上赶着,反而觉得王歌华是受到了王太傅的教导而忠心耿耿,刻意赶来护驾。 这给王家留足了脸面。 他急忙上前跪下:“殿下明鉴!这乃是为人臣子当尽的本分,我们不敢居功,况也的确是寸功未立,反而叫殿下见笑了。” 又低声对王歌华道:“姑娘,咱们既然帮不上忙,也不能给殿下添乱,还是快走吧。” 今天的行事已经够出格了。 可就算是如此,楚庭川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旁的意思来。 七十五·情敌 七十六· 主见 七十七·病了 七十八·情意 七十九·解决 八十章·为难 八十一·骨肉 八十二·脏手 八十三·休妻 八十四·寻死 八十五章·背后 八十六章·团聚 八十七章·喜事 八十八章·义女 八十九章·挑衅 第九十章·嫉妒 九十一章·心悦 九十二章·脆弱 九十三章·结亲 九十四章·亲戚 九十五章·荒唐 九十六章·舒心 九十七章·在乎 九十八章·公敌 九十九章·男人 第一百章·斩草 一百零一·后路 一百零二·下场 一百零三·混战 一百零四·蒙蔽 一百零五·救美 一百零六·转变 一百零七·毒囊 一百零八·软弱 一百零九·追杀 一百一十·劫后 一百一十一·患难 一百一十二·冒险 一百一十三·光亮 一百一十四·珍重 一百一十五·用意 一百一十六·不成 一百一十七·决心 一百一十八·裹挟 一百一十九·分化 一百二十章·看透 一百二十一·内奸 一百二十二·挽救 一百二十三·自尽 一百二十四·无用 一百二十五·选兵 一百二十六·谈心 一百二十八·输家 一百二十九·求情 一百三十章·雪人 一百三十一·夙怨 一百三十二·不甘 一百三十三·勾引 一百三十四·挨打 一百三十五·进宫 一百三十六·远行 一百三十七·背叛 一百三十八·杀你 一百三十九·废后 一百四十章·算计 一百四十一·挽回 一百四十二·挑唆 一百四十三·维护 一百四十四·毁容 一百四十五·自作 一百四十六·揭丑 一百四十七·教养 一百四十八·代价 一百四十九·申斥 一百五十章·惩罚 一百五十一·设套 一百五十二·犯上 一百五十三·回程 一百五十四·软肋 一百五十五·噩耗 一百五十六·绑架 一百五十七·勇气 一百五十八·挑拨 一百五十九·不义 一百六十章·误会 一百六十一·送信 一百六十二·请君 一百六十三·入瓮 一百六十四·冒险 一百六十五·牵制 一百六十六·祸害 一百六十七·天赐 一百六十八·豁出 一百六十九·失宠 一百七十章·风暴 一百七十一·困兽 一百七十二·添油 一百七十三·清醒 一百七十四·母子 一百七十五·蠢事 一百七十六·失踪 一百七十七·防备 一百七十八·打听 一百七十九·有数 一百八十章·站稳 一百八十一·漏洞 一百八十二·恶毒 一百八十三·好事 一百八十四·奇兵 一百八十五·猫腻 一百八十六·舆论 一百八十七·真相 一百八十八·出气 一百八十九·晚节 一百九十章·圈套 一百九十一·用刑 一百九十二·收拾 一百九十三·收徒 一百九十四·孩子 一百九十五·谋反 一百九十六·告别 一百九十七·重逢 一百九十八·决定 一百九十九·站队 第二百章·宝藏 第一章·娘娘 第二章·皇后 第三章.取舍 第四章·震慑 第五章·去处 第六章·着想 第七章·说服 第八章·立场 第九章·生母 第十章·分忧 十一章·同盟 十二章·实在 十三章·冲突 十四章·质询 十五章·人品 十六章·毁掉 十七章·当得 十八章·父子 十九章·心服 二十章·公道 二十一·弯腰 二十二·马氏 二十三·求见 二十四·低头 二十五·交易 二十六·稀客 二十七·引诱 二十八·玄机 二十九·可诛 第三十章·福气 三十一章·祸根 三十二章·太子 三十三章·驸马 三十四章·推脱 三十五章·喜事 三十六章·大婚 三十七章·难堪 三十八章·手段 三十九章·厉害 第四十章·夫妻 四十一章·拜见 四十二章·挤兑 四十三章·婆媳 四十四章·摊牌 四十五章·杀父 四十六章·剑锋 四十七章·流言 四十八章·出名 四十九章·人选 第五十章·礼物 五十一章·意外 五十二章·自尽 五十三章·消弭 五十四章·用刑 五十五章·魄力 五十六章·暗鬼 五十七章·服气 五十八章·了结 五十九章·真凶 第六十章·恩威 六十一章·下场 六十二章·重任 六十三章·人心 六十四章·荒诞 六十五章·豺狼 六十六章·失望 六十七章·做主 六十八章·差点 六十九章·感情 第七十章·角力 七十一章·意外 七十二章·蠢事 七十三章·招认 七十四章·得失 七十五章·顽固 七十六章·父子 七十七章·认罪 七十八章·落定 七十九章·幕后 第八十章·是谁 八十一章·利用 八十二章·争端 八十三章·注意 八十四章·蹊跷 八十五章·异常 八十六章·骨肉 八十七章·纷乱 八十八章·人情 八十九章·当初 第九十章·遮掩 九十一章·线索 九十二章·尸体 九十三章·玄机 九十四章·掩盖 九十五章·破绽 九十六章·谁蠢 九十七章·权衡 九十八章·水落 九十九章·石出 第一百章·无情 一百零一·身世 一百零二·脸皮 一百零三·漂亮 一百零四·家世 一百零五·真心 一百零六·有意 一百零七·不负 一百零八·诚心 一百零九·定下 一百一十·本事 一百一十一·定亲 一百一十二·尾巴 一百一十三·为难 一百一十四·亲近 一百七十五·病倒 一百一十六·不对 一百一十七·昏睡 一百一十八·得意 一百一十九·双得 一百二十章·瘟疫 一百二十一·封宫 一百二十二·犯错 一百二十三·钓鱼 一百二十四·心肠 一百二十五·抉择 一百二十六·玄机 一百二十七·挑唆 一百二十八·殒命 一百二十九·畏罪 一百三十章·罪证 一百三十一·本事 一百三十二·礼物 一百三十三·查清 一百三十四·坠马 一百三十五·晕倒 一百三十六·怪病 一百三十七·报复 一百三十八·角力 一百三十九·追杀 一百四十章·回程 一百四十一·定计 一百四十二·出嫁 一百四十三·险象 一百四十四·出城 一百四十五·用途 一百四十六·造势 一百四十七·牵连 一百四十六·纰漏 一百四十九·主宰 一百五十章·赶尽 一百五十一·杀绝 一百五十二·收网 一百五十三·入瓮 一百五十四·痕迹 一百五十五·侥幸 一百五十六·夫人 一百五十七·问案 一百五十八·高手 一百五十九·姑姑 一百六十章.心慌 一百六十一.错事 一百六十二·断尾 一百六十三·求生 一百六十四·退路 错木达兄弟都是死在朱元手里,朱元为了那两个孩子可是费了大劲儿,这件事徐二少爷原本不知道,后来还是因为他要从齐正手里拿当初国公府藏起来的银子,才从齐正那里得知了当初吴顺跟朱元的恩怨。 说起来,如果不是朱元实在是做的太过分,把徐家给逼得家毁人亡,徐二少爷被逼的走上了绝路,他原本是不会愿意和朱元为敌的,毕竟一个女人心狠手辣成这样,原本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了。 可是没有办法,不想成为对手也已经成了对手了,而且是你死我活的那种,既然如此,那就得把自己的路给走好,否则一不小心,对着这样的人,就连想要苟延残喘的机会都没有。 他之前所计划的最后一条路就在这里。 祖父和父亲什么都好,就是在不该犹豫的时候犹豫,早在几年前,瓦剌人那边就已经透过了边境的关系传了想要修好的消息进来,只是祖父和父亲再怎么野心勃勃,也并没有接受走这一步。 可他不同。 祖父父亲是怕要承担千古骂名。 可是他不怕。 都已经无路可走了,还要在乎身前身后名,那不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吗? 他就要走出一条没人走过的路。 他略顿了顿,就对徐亮点头:“你去回信,就说我有兴趣,安排了这里的事务,就能过去,你问问什么时候需要我过去。” 徐亮飞快的答应了。 徐二少爷直到此刻才觉得自己的手指都被冻得有些发麻,急忙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往自己的屋子里去了。 傍晚的时候,徐管家就回来了,连晚饭都顾不得吃就先来见徐二少爷,低声回禀道:“二少爷,真出事了,咱们在京城的人没有一个能联系的上他的,还有他在京城的宅子,明面上的呢,已经被封了,谁都不知道是怎么了,至于暗地里的,我们也不敢去查探,怕有朝廷的人盯梢。” 虽然是早就有预料的事,不过当亲耳听见,徐二少爷的脸色还是非常难看,他有些舍不得齐正这个聪明又得力的下属。 而且齐正是之前徐老太爷他们培养了几十年的人了。 他呼出了一口气,虽然心中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可面上却还是淡淡的,轻声问:“他的家里人,安排好了吗?” 齐正是不会吐露什么的,正因为如此,他的家人,更要好好的被对待,否则这样的情势下,徐二少爷会失去人心的。 徐管家早就已经把这事儿给办好了,听见徐二少爷问就急忙道:“您放心,一听见出事了,我就让人今天连夜把他们送走,眼下应该都已经动身了。只是二少爷,我看,我们也不能再拖了,能这么快就抓到齐正,说明他们早就已经等着齐正了,才能在他一回京城就马上动手,动作这么快,我担心就算是齐正扛得住什么都不说,他们恐怕也已经猜到是我们了,毕竟.....卫敏斋那个人,您是打过交道的。” 卫敏斋! 说起这个名字,徐二少爷的脸色有些狰狞。 就在半年前,他还被这个人追赶得如同是丧家之犬,每天东躲西藏。 他当然对卫敏斋印象深刻。 “卫敏斋已经开始插手了?!”徐二少爷冷然抬眼看着徐管家,冷冷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卫敏斋分明事被嘉平帝派出去找他们了,但是他们已经想尽法子把卫敏斋往江浙那里引。 他哪儿有那么快回来。 “咱们在江浙的人写信回来,说是觉得风声没那么紧了。”徐管家尽量客观:“而且,出这么大的事,锦衣卫是那一位的快刀,除了卫敏斋,只怕他也信不过别人,我也是猜测。” 否则齐正落马也太快了。 停了一会儿,见徐二少爷不开口了,徐管家就试探着分析:“卫敏斋这么久了,是查到了我们许多东西的,浙江那边就被他抓了不少人,我看,如果是他回来了,那他很容易就会根据各种线索猜到我们头上,二少爷,我们不能再耽搁了,一定要早作准备,想得多总比想得少要好。” 徐二少爷沉默了一会儿。 沉默过后,他就赞同了徐管家的打算:“去准备准备,这地儿不能呆了。” 反正他们准备去见错木达,如今正好,直接去见错木达也就是了。 秦大人? 他已经不在徐二少爷未来的计划里了。 “唉!”徐管家巴不得这么一声,立即就要转头去办事,却又忽然比徐二少爷出声喊住了,他便又转过身子看着他:“怎么了二少爷?” 徐二少爷略微犹豫一瞬,才道:“把柳大夫带上,今晚就走。” 这个时候了,还要带上柳大夫?徐管家有些迟疑,但是徐二少爷既然坚持要这么做,肯定就有这么做的道理,徐管家也来不及想那么多了,马上去安排了。 柳大夫闹的厉害,挣扎着不肯动:“你们这些人怎么回事?一面让我自这儿安心呆着,一会儿现在又要自己带我走,要我去哪儿啊!?” 徐管家这个时候忙的要命,他根本就来不及安抚柳大夫的情绪,见他闹腾,就立即对着手下做了个手势,底下的人飞快把他打晕了。 把柳大夫也塞上了马车,徐管家才擦了一把头上的汗,问身边的人:“确定一切都安排后了,再无什么遗漏的了吗?” 京城那边只怕很快就会查到这里了,任何痕迹都得打理干净,否则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底下的人不敢糊弄,急忙跟徐管家拍着胸脯:“您放心,都准备好了,还有秦大人那里,也瞒得死死地,等他们知道咱们跑了,怎么也得过两天了-----二少爷的行踪他是向来不知道也无权过问的,也因此不会引起他的警觉。” 徐管家点了点头,确定一切都安排好了,才留下了几个人,自己去请了徐二少爷出来,亲自送他上了马车,而后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城。 直到这时,他们才松了口气。 一百六十五·逃亡 一百六十六·方法 一百六十七·轻重 一百六十八·曝光 一百六十九· 到头 一百七十章·清楚 一百七十一·通风 一百七十二·细节 一百七十三·重逢 一百七十四·治病 一百七十五·苏醒 一百七十六·稳固 一百七十七·祖孙 一百七十八·噩耗 一百七十九·炫耀 一百八十章·幸灾 一百八十一·谷底 一百八十二·声望 一百八十三·无畏 一百八十四·自救 一百八十五·变化 一百八十六·惩罚 一百八十七·自裁 七皇子就更怕了,他是很亲近朱元的,而且在之前还和母妃的关系不是很亲近,母妃总是喜欢掌控一切,叫人紧迫得无法呼吸。 但是这一次他也知道他中毒大约是跟朱元脱不了关系的。 所以母亲要去找朱元的麻烦,他虽然觉得不妥,也不想哥哥出事,但是却还是沉默着跟着母亲去了。 然后他亲眼看见了母亲和朱元争执,并且让朱元摔倒,额头撞在了桌角上。 见秦妃回来之后就一直唉声叹气坐立不安,七皇子偏了偏头看了她许久,才忍不住问她朱元说的是不是真的。 秦妃心情不好,对七皇子的态度自然也就很不耐烦,她本来就为了这件事提心吊胆,烦躁不安,儿子却偏偏还要用一副审犯人和看不起的语气问这样的问题。 这让她觉得忍无可忍,不由得大声呵斥问他:“什么是不是真的?那个女人的话你都信?!我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是谁害的?!还不是你非得去亲近那个贱人!?那个贱人害你中毒,让你舅舅现在生死未卜,你竟然还有心情问这样的话?!” 问明白了又有什么意义? 难道这就能改变七皇子的身份,七皇子就不是她的儿子了吗?! 真是可笑!她怎么养出这么蠢的儿子?! 七皇子被怼得无话可说,抿着唇看着秦妃,心里忍不住升起一阵厌恶,对于他来说,母亲永远都是这样,跋扈,自我,听不进任何人的话,哪怕是他的话。 秦妃心里焦虑害怕还有烦躁都堆在一起,见七皇子露出这种眼神,不知道为什么,从脚底涌上一股怒气,忍不住上前猛地一巴掌打在了七皇子脸上,将七皇子打的往边上一歪,白皙的脸上立即露出了五个手指印。 她其实是太害怕了,她知道嘉平帝的脾气,如果只是跟朱元起了争执那还好,可她打朱元实在是打的太重了,朱元都晕了过去,嘉平帝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但是七皇子却还在这里问一些愚蠢的问题,半点都不知道为她考虑,这加重了她的焦虑,让她失去了理智,只想做些事来让自己心里的不安好过一些。 不过这都没什么用处,她才动手不久,嘉平帝就来了。 听见了太监的禀报,秦妃连手指都在颤抖,勉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就急匆匆的对七皇子叮嘱:“我是你母亲,你若是没了我,其他人会怎么对待你?你看你信任太子妃,结果呢?太子妃把你当成什么?!你一定要记住,求你父皇,求你父皇!” 嘉平帝已经进殿了,目光冷冷的看着她,又看了一眼七皇子,也不知道有没有看见七皇子脸上的巴掌印,径直对着秦妃淡淡的道:“你好本事啊,朕的话对你们来说,都只是耳旁风罢了是吧?” 秦妃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急忙辩解。 她哭起来了,整个人都显得异常脆弱,好像是风中飘摇的花朵:“臣妾也不是有心的,太子妃.....” 嘉平帝目光阴鸷,如同是一只鹰隼,面无表情的道:“朕说过,没有朕的允许,不许你踏出这座宫殿半步,这句话你大约不记得了?” 他看也不再看抖得如同一只鹌鹑的秦妃,转过头看了一眼殿中伺候的人,面上表情冷酷得吓人:“当主子的脑子不清醒,你们这些伺候的人倒是都挺清醒的?” 众人早就已经吓得战战兢兢了,嘉平帝这意有所指的话一出,顿时都面色惨白的跪下求饶。 她们也不过就是觉得东宫失势,以后必定是七皇子出头了,所以才想着给秦妃娘娘方便的,可现在才知道这投机取巧办错了。 张庆跟在嘉平帝身边,低垂着头完全当自己不存在,直到嘉平帝说完这句话,挥了挥手,他才立即也扬了一下手,外头早就已经等候命令的一些太监顿时涌进来,把殿里伺候的人统统都给抓了起来带了下去。 嘉平帝又冷眼看着秦妃:“既然这冷宫你待不住,那也好,那你就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张庆看了自己徒弟一眼,那小太监就急忙捧着托盘走向了秦妃。 秦妃只觉得两眼一黑,那些东西她都有些看不清了。 但是其实也不必看清,她心知肚明那是要她命的东西..... 白绫,匕首、毒酒..... 这些东西摆在她眼前,她手指发抖,一下子就崩溃了,哭倒在地求嘉平帝原谅。 她是不会死的,她看向七皇子,哭喊着声嘶力竭。 七皇子也吓蒙了,惊恐不安的站起来跪倒在地上,喊了一声父皇。 嘉平帝目光冷淡的看向他:“她险些害死你皇祖母,险些害死这宫中的所有人!这样的女人,你若是还替她求情,那就不是朕的儿子!” 七皇子又惊又怕,退后了两步,脸色苍白的看着母亲,一时之间忘记了说话。 秦妃哭的厉害,她没想到不过就是一时想歪了去找了朱元的麻烦,就会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她原本只是想着去炫耀一下,看看朱元难受的样子的。 嘉平帝已经不愿意再看她一眼了,连带着,他对于秦妃教出来的七皇子其实也失去了信心。 这个孩子到底是秦妃的孩子,他已经十岁了,虽然还小,但是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而且他母亲做很多错事的时候,他分明知道,却并没有阻止。 是非不分,而且母亲还做错这么多事,这个孩子是不适宜委以重任的。 他有些失望,又忍不住怀念起楚庭川来。 那个孩子多好。 不管是在多么恶劣的环境下,他从来都是正直的,光明的,而且孝顺懂事,若是.....若是没有秦妃和秦家处心积虑的算计,原本不会有现在的事,他会有最合适的太子,不会陷入如今两难的境地..... 他想起王太傅的要求,心里忍不住犹豫。 真的要对外宣布太子已经死了吗? 这样的话,一切就都没有再回头的机会了。 可若是不这么做,那边境的百姓呢? 一百八十八·后悔 一百八十九·抗争 一百九十章·观望 一百九十一·得已 一百九十二·窝囊 一百九十三·余地 一百九十四·交易 一百九十五·会面 一百九十六·求和 王太傅深深地看了朱元一眼,他也知道自己在朱元面前取得先机并不容易,这个女孩子有一种超乎寻常人的敏锐,不管什么事,她总能透过现象一眼看透本质。 她说的不错,他本来就是来求和的,没有必要把自己弄得高人一等。 他咳嗽了一声,才道:“太子妃说的是,我来找您,是有一笔交易想跟您谈谈,这对我们都有好处。” 朱元额头上还有伤口,但是这并不影响她的气势,王太傅在这之前都表现的很不友好,这也就是她在后宫算计了秦妃一把,才让嘉平帝觉得七皇子靠不住,否则的话,现在楚庭川早对外宣布死亡了。 她觉得跟王太傅如今谈交易不必太过看重过去的交情。 既然如此,那么就该亮明车马,双方什么都不谈,只谈利益。 挑了挑眉,朱元喝了口茶,淡淡的道:“那就请太傅大人说的清楚些吧,什么交易?怎么交易?您能给我什么,我又需要付出什么。” 王太傅能看得出来朱元如今对他有些防备和厌恶,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他没有受到影响,略微顿了顿,就直截了当的说:“我有把柄在徐二手里。” 徐二..... 朱元露出个果然如此的表情,的确,这并不奇怪,在她看来,能够让王太傅的态度如此强硬,一定是因为有足够的原因,要么是能给王太傅提供巨大的利益,要么就是握住了王太傅的把柄。 这两者之中,王太傅位高权重,普通的东西满足不了他,那么就要排除利益,剩下的只有把柄了。 只是朱元也曾让叔晨从这方面着手,却并没有查到什么。 如今王太傅主动说出来,朱元挑了挑眉,示意王太傅可以继续说下去。 王太傅闭了闭眼睛,虽然早就已经确信自己做好了准备的,但是当真要面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难以启齿。 过了片刻,他才把王大老爷曾经所做的事情说了。 朱元冷笑了一声。 王大老爷可真是能啊,当初为了一个王家的族人害死了那么多人,更是把胡家满门都给几乎灭了,后来又企图推出妻子当替罪羊。 可原来这些竟然还不是最要紧的,他竟然还敢私自开采铁矿,制造成兵器卖给瓦剌人,这说他一句通敌叛国都不为过,要是这个把柄被徐二少爷知道了,那王太傅会选择站在他那一边,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毕竟一旦这个秘密被解开了,那王家全都要死。 她呵了一声,不无嘲讽的道:“在朝堂上,首辅大人口口声声都是大义都是大局,可原来,丢我大周脸的不是别人,正是太傅的亲生儿子啊,若是圣上知道,如今瓦剌人捅向我们的刀子,都是王大老爷送出去的,啧啧....也怪不得首辅大人要对我们东宫赶尽杀绝了。” 这话说的实在是不怎么好听,饶是脸皮厚如同王太傅,也不得不觉得面上发烧,抿了抿唇有些难堪。 是,他口口声声用大义来指责楚庭川,这其实是完全立不住脚的,因为说到底,最过分的反而是他们王家。 他是个自私的父亲。 也是一个自私的政治家。 想通了这一点,王太傅脸上就坦然了许多:“太子妃,我不想继续如此被人利用,您也不希望我一直在朝堂上煽风点火,不是吗?” 的确如此。 所以哪怕再愤怒,朱元还是冷冷的问:“太傅到底要本宫做什么,直说吧。” 她不想再跟王太傅继续绕圈子了,这个老狐狸这么遮遮掩掩的,要她去做的事肯定不是简单的事,至少哪怕就放在眼前的,替他摆平这件事,那就是一件极难做到的事了。 王太傅少见的有些不好意思,适应了片刻身份的转变,才尴尬的把王奇被抓的事情说了,而后就道:“别人我不知道,但是太子妃您做事向来是走一步看三步的,徐二在京城有多少人手,现在还能替他办事的又有哪些势力,我相信您一定心中有数,我如今对那个逆子已经完全没有指望了,我也不会再为了他做什么,但是孙儿们虽然还说不上什么出息不出息的,却至少都是为人诚挚,人品端方,所以我想求您,帮我把阿奇带回来,然后,斩断他们在京城的这些线。” 朱元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她也就真的笑出声了,后仰靠在椅背上,她看着王太傅,直到看的 王太傅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才嗤笑了一声:“那太傅大人能给我什么呢?要知道,您让我帮的忙,可不是什么小忙啊。” 既然是交易,那总要付出相应的筹码的,王太傅当然是个很值得拉拢的对象,但是筹码当然得摆正。 不公平的交易她是不做的。 王太傅早就已经料到朱元会这么问,他理所当然的道:“我会确保殿下平安回来。” 朱元冷笑了一声,二话不说的站了起来就拍了拍手,早就已经守在外面的叔晨和方良立即推开门进来。 “我们走。”朱元不再看王太傅一眼,拉拢了兜帽预备出门。 王太傅吃了一惊,有些摸不着朱元这是在闹什么,急忙问:“怎么?这样你还不满足吗?!我已经尽力了。殿下能平安回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可是被俘虏了,说的难听点,就是瓦剌人的阶下囚,我们大周的百姓对瓦剌人恨之入骨,这样的前提之下,殿下已经失去了人心,就算是圣上如今犹豫,其实更多的也只是出于父子之情,想要保住殿下的性命罢了,要说真的让殿下继续回来当太子,只怕圣上也是没有想过的。” 这个话说的的确是很现实,但是不然呢?还能怎么样? 是很残忍,可要认清楚现实。 朱元总不能还期望楚庭川继续回来当太子吧? 这世上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朱元冷淡的回过头,目光沉沉的看着王太傅:“太傅大人别把话说死吧?您让我做的事,风险可半点不低,若是成了,救得是你们全家的性命,但是失败了......” 一百九十七·示弱 一百九十八·耍猫 王太傅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街边到处都已经亮起了灯笼,他的轿子一到家,二老爷就急忙迎了上来替他打开了帘子,伸手搀扶他下来,有些着急的道:“爹,您可回来了,母亲都担心死了!您这是去哪儿了?” 二儿子腿脚不好,所以一直都在家里帮着管一些家里的产业,王太傅跟他相处的时间最长,因此对他也最亲近,见他问,就随意的摇了摇头:“有些事,去找了葛阁老和沈阁老一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母亲用过饭了?” 二老爷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一面就道:“母亲说您说了今天会陪着她一道用饭的,您没回来,她就不肯吃。” 这个年纪了,王老太太却还很依赖王太傅,不管做什么事,总是要先考虑他。 王太傅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心里却又有某处地方松快了许多,是啊,能活着,干什么非得要去提心吊胆的走钢丝呢? 这一次只要朱元真的能够帮到他,解决了这次麻烦,他就再也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等到楚庭川回来,他能帮忙的就尽量帮忙,而后就功成身退。 反正这官也当到头了,不是楚庭川登位,也轮不到他来当首辅了。 二老爷见他不说话却也没有表示,就有些狗腿的问他:“爹啊,您到底是去干什么的?葛阁老沈阁老他们不是都赞同要殿下回来吗?难不成您是说服他们去了?” 他跟王太傅不同,倒是觉得楚庭川这个台子当的挺合适的----他跟妹妹王嫱的关系很好,王嫱跟东宫亲近,连带着他也天然有些倾向东宫,毕竟妹妹带给他的好处也是实打实的。 王太傅哪里会不知道他那点儿花花肠子,看了他一眼就斥责道:“大人的事,你们跟着瞎掺和什么?不关你的事少管!” 一面说着,见到了王老太太的院子了,才警告的看了儿子一眼,紧跟着就上了台阶。 王老太太的确是没有吃饭,一方面她是吃不下,担心王太傅是否顺利,二是因为三太太早早就来了,哭着说一晚上过去了,但是王奇还是半点音讯都没有,她问是不是要去报官。 王老太太安慰了她半响,好不容易等到三太太好些了,王太傅才回来,她便对三太太道:“好了,你放心吧,你公爹和我都在呢,不会让他出事的,过几天人就回来了,你别跟着瞎操心了。” 这怎么能够是瞎操心呢? 三太太擦着眼泪有些委屈,但是公爹和婆婆对她们这些当儿媳妇的还算是不错,对孙子更是没话说,总不能他们是不在乎孙子,她再三思虑过后,还是忍住了,对着王太傅请了安。 王太傅嗯了一声,也顺着王老太太的话劝她:“好好照料你自己和孩子们,没什么大事,阿奇是跟他同窗临时出城去了,我已经让人去接了,过两天也就回来了,没事。” 三太太半信半疑,但是却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话,便行了礼告辞出去。 王太傅这才对二老爷道:“好了,我跟你母亲说说话儿,你若是没事,也就出去吧,好好看着家里,别让人胡闹。” 二老爷看出来父母有要紧事不方便当着自己的面说,哦了一声,就急忙转身出去亲自掩上了门。 王老太太苦笑着摇摇头,这才紧张的问王太傅:“老太爷,怎么样了?他们怎么说?您见到太子妃了吗?” 她知道朱元的脾气。 这是一个你对我三分好,我回你十分的人,但是同样,你对我三分不好,我同样也要让你感受同等甚至更加严苛的报复。 王家最近针对东宫如此严重,如今又要转身去求东宫帮忙,王老太太很担心朱元的脾气是否会妥协。 王太傅有些疲倦,跟朱元交谈的确是真的很费心费力,他唉了一声就苦笑:“答应是答应了,但是到底能做到哪一步,这谁也不能保证,等结果吧,但愿太子妃比我想象当中的还要厉害一些。” 王老太太松了口气,在她看来,朱元能够跟王太傅坐下来谈条件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至于事情到底会发展成什么样,总不会比如今更糟糕了。 毕竟徐二少爷那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简直就是个疯子。 被王家的人看做是疯子的徐二少爷正优哉游哉的待在马车上看信,他姿态优雅而自然,半点没有还在逃命的自觉,看着看着便看了边上的侍女一眼,侍女立即知趣的上前给他添了杯茶。 徐二少爷喝了一口,才问安子:“就只有这些?” 安子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把目光从哪个美貌侍女的脸上收回来,啊了一声才局促的回话:“是,是,二少爷,这就是京城传回来的消息,王奇现在在咱们手里,还怕那个老狐狸翻天吗?这可不是一般的把柄!” 说起这件事,安子连声音都大了许多,整个人都有些亢奋,还以为当朝首辅多了不起呢,结果呢?还不是一样被他们二少爷支使的团团转? 现在在京城针对东宫最狠的就是王太傅了。 啧啧,也不知道楚庭川要是知道了这一点,心里会是个什么滋味。 徐二少爷苍白的脸上少见的有了笑容,他看着安子道:“你回信回去,就说只需要给那个老家伙一点教训就是了,不能真的伤了他孙子,这老狐狸,兔子被逼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他,别把他给逼的太狠了,坏了我的事。” 以为追到了秦家他就没办法了吗? 这些人真是太天真了。 卫敏斋又如何? 他从前还以为卫敏斋有多厉害,但是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加上杭州的那一次,卫敏斋可是两次都被他猫捉老鼠一样耍的团团转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卫敏斋根本就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根本就是在沽名钓誉,他越发的放松下来,现在已经到了宣府,只要再出了关外,这些人都别想再奈何他。 一百九十九·内奸 第二百章·不好 怪不得他们的保密功夫做的这么到位,但是那群锦衣卫还是阴魂不散,原来是队伍当中出了奸细!事情就坏在了柳大夫身上! 可随即安子就又觉得茫然,他挠了挠自己的头,有些不解的问:“可二少爷,柳大夫在咱们这儿可被看守的很严密,因为他跟解药有关,所以我们不敢懈怠,三班倒的守着他,再说了,他也没个可以通信的,他怎么能把消息传出去的?” 在新地界上总是有许多不方便,徐二少爷看了一眼空空的茶壶,皱了皱眉头。 丫头立即就反应过来了,二少爷身骄肉贵,用的吃的一应的的东西都是最好的,茶叶他们身上倒是带着最好的,但是二少爷连泡茶的水都有讲究,这就实在是没办法了----西北这地界水本来就是珍贵的东西,能够有的用就不错了,更别说还要挑剔泡茶用雪水或是山泉水之类的。 她小心翼翼的问:“二少爷,您暂且忍耐些,过几天,等到风声不那么紧了,我们去打听打听哪里有甜水井,去给您打井水来用。” 安子顿时有些咋舌,他虽然是知道二少爷的奢侈的,但是都沦落到这个份上了,二少爷真的就能因为水不合心意而忍着不喝茶,这.....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继续问二少爷:“不如先把他给抓过来,严刑拷打,他那种文弱书生一样的身板儿,打一阵子,什么都招了。” 就算是真的他传出去的消息,也是遮掩不住的。 徐二少爷一时没有说话,他其实也怀疑柳大夫是否有这个本事传出消息去,毕竟他只是个大夫,手无缚鸡之力,身边却又有那么多人看守,如同安子所说,这些人都是最值得信任的,没有任何一个会被柳大夫给收买。 那问题究竟是出自哪里? 除非.....除非柳大夫根本不是大夫! 他脑海中灵光一闪,仿佛是抓住了什么要点,但是又很快就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怎么会呢?如果柳大夫不是大夫,朱家费心思让他去朱家住着是为什么? 再说当时齐正为了把他弄回来废了多大功夫?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是被追杀的愤怒还是让他不能平静,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安子要去审问柳大夫的提议,他就又问:“金宝他们有消息了吗?” 金宝他们之前是去追杀楚庭川的,他们也真的差点儿成功了,不过虽然楚庭川没死,最后也落在了瓦剌人手里,对于金宝他们办事的能力,徐二少爷非常满意。 至少让楚庭川落了难,而且这个结果对于楚庭川他们夫妻来说,或许比死还要难受,只要想到这一点,徐二少爷心里就好受多了。 安子哦了一声,急忙道:“您放心,金宝他们就在关外等着咱们,只要咱们过去,他就能想法子让咱们去瓦剌那个汉人大臣跟前。” 那个汉人大臣在瓦剌人里头还是很受重视的,也能在太师跟前说的上话,只要能见到人,徐二少爷就能想办法让他去跟瓦剌人说,杀了楚庭川。 他实在是一丝一毫的耐心都没了,懒得再跟他们两夫妻玩,他们早点死了,他也好操心别的事。 听见金宝那边一切顺利,徐二少爷的心情才好了一些,他想,老天总归还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不然的话,为什么他能够从锦衣卫手里一而再再而三逃脱,又为什么能这么顺利的就跟瓦剌人结交呢? 只是希望之后老天爷能继续站在他这边。 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徐二少爷让安子出去弄清楚锦衣卫到底是怎么跟来的,便又让另外一个心腹梁子进来。 梁子是之前留在街上捣乱掩护的,现在回来了,他当然要问问情况。 见梁子虽然气喘吁吁,但是精神头却还好,也没有受伤,徐二少爷就知道锦衣卫那边应当没什么大麻烦,果然,梁子立即跟他道:“二少爷,打听到了,锦衣卫不是来抓咱们的,应当是另一伙人,是为了太子殿下在宣府外头的事情来的,跟咱们没关系。” 什么? 徐二少爷放松下来,又觉得有些啼笑皆非和懊恼,真是失算了。 他还以为锦衣卫是得到了他们的行踪所以跟上来的,哪里想到竟然是为了楚庭川的事情来的,这下子反倒好,原来是真的没什么事的,这么一闹,反而暴露了,卫敏斋那么狡猾的人,一定会起疑的。 他拍了一下桌子。 梁子忖度着他的心思,小心的劝解:“少爷也别着急,那帮锦衣卫里头没专门负责咱们这块儿的人,等到他们消息传出去,卫敏斋的人追来,咱们早就出关了,到时候天高皇帝远,谁能奈何得了您?” 也对,徐二少爷得意的牵起了嘴角。 他们总归是慢了一大步了,想要追现在也来不及。 他点了点头,让梁子不能放松警惕,还是要让众人都打起精神,千万不要再暴露了行踪,也不许随意出去打探消息,另外又叮嘱他:“你去跟安子说一声,这事儿跟那个柳大夫没关系,让他别折腾人。” 身边有个大夫跟着还是很有用处的。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得上,既然不是他泄露消息,那就还是留着吧。 梁子响亮的答应了一声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了徐二少爷一个人,他有些疲倦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顿觉疲倦。 也不知道徐管家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 徐管家现在正战战兢兢的抱着头躲在一群百姓堆里,整个人瑟瑟发抖,关外的风吹的人脸皮都似乎要单独飞出去,他连表情都做不出来了。 他是奉命来找之前跟他们接头的瓦剌官员的,但是到了地点之后却出现了意外-----那些瓦剌人不知道是发什么疯,现在竟然见汉人就杀,他哪怕是亮明了身份,也没人理会他,反而差点当场就杀了他,若不是他反应快,底下人也忠心耿耿的护着他,他现在就是刀下亡魂了。 第二百零一·新王 二百零二·反悔 二百零三·底细 徐管家也知道他,对于此人,他一直很不屑于交往,毕竟汉人被俘虏了,忍辱偷生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反过来帮人家做事,带头带着瓦剌人屠杀掳掠自己的村子的人却不多。 这人就是其中一个。 他问金宝那边具体打听到了什么,又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金宝。 金宝恍然大悟,若有所思的道:“若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这位新王可了不得,年纪小小的,当初上位还是靠着太师扶持。” 说到底,瓦剌太师是看着新王年纪小,觉得好摆弄,所以才拥戴他,想让他当个摆设。 但是谁知道这位新王却着实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刚刚上位两三年,他就借着活佛的名义,说他叔叔是不祥之人,把他叔叔给干掉了,而后他迅速的跟金狼部落的王的女儿联姻,娶了金狼部落的女儿当王后,手里正式拥有了金狼部落的力量。 这还不算,在这之后,成亲不过半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能让金狼部落死心塌地的,竟然让金狼部落吞并了附近草原的老鹰部落,从此在王庭站稳了脚跟。 说起这些,金宝实在是有些感叹:“他到现在都还不足十八岁,说起来,这人也不愧是草原王的子嗣,下手狠辣果决,动手迅速如电,根本不给对手反应的机会,发现他开始培植势力之后,太师也不是没有想过法子,挑动了好几个部落来反对新王,说他血脉不纯正,并无真正的证据证明他就是老王失落的儿子.....” 徐管家听得有些入迷了。 实在没想到这个新王竟然年纪这么小,十八岁都不到啊!这个年纪..... 他耸动眉头,想到前几天晚上所见到的那个眼睛如同狼一般的年轻人,不禁问:“那后来呢?” “新王不知道用什么法子,让活佛指认了他的身份,并认定他是第三十七代活佛转世.....” 草原上的人可最信这些。 活佛甚至有时候比大王还要让草原的民众信任和拥戴。 有了活佛的背书,新王就以雷霆手段陆续收拾了另外几个部落,从此他地位极为稳定。 “所以太师如今最大的阻碍反而就在新王身上,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新王不同意杀了太子,也不同意对大周用兵,现在双方正在僵持之中,不过我们也不是毫无胜算,至少太师现在对于太子是烦的要命的,再加上他现在在跟瓦剌新王赌气,只要我们利用得当,这一点就能帮我们杀了太子。” 徐管家点点头,见金宝把草原上的事情打听的这么清楚,也忍不住觉得一阵轻松。 好在国公慧眼识珠,留下了这么一个得力助手,现在他们办起事来也方便许多。 他们二人等到找到了关系,城门开了之后,就仍旧以商人的身份进了城,进了城到了接头的地方,才知道二少那边出了点事,以至于现在锦衣卫在满城搜捕,二少爷他们已经在商会安排的地方住下了。 金宝和徐管家顿时都有些担心,两人打听清楚了消息,又等到合适的时机,才跟着商队去了那处地方。 好在事情也还算是顺利,并没有遇见什么盘查的士兵或是锦衣卫,他们就顺利的回了地方见到了徐二少爷。 徐二少爷对他们回来也是高兴的,欢喜之情溢于言表,让他们坐了,才问:“一切顺利么?定好了什么时候再见面没有?” 只要见到了,他就有把握说服瓦剌太师杀了楚庭川。 金宝跟徐管家对视了一眼,徐管家便率先说了自己这边的情况:“金宝打听得比我还详细些,现在看来,问题就出在新王这里,他要是不同意杀了太子,那事情就还有的磨。” 徐二少爷顿时脸色阴沉。 这个什么新王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既然是瓦剌的大王,难不成就不想做件大事? 还是说,这是因为新王已经看不惯太师,预备彻底收回权力,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来跟太师打擂台? 他正要说话,门忽然就被敲响了,安子在外头说是有要紧事要求见。 徐二少爷只好暂缓这边的事,让安子进门。 安子一进来就道:“二少爷,之前去接柳大夫那个朋友的人已经到城里了,发了消息问咱们什么时候能够过来。” 徐二少爷眉心一跳。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些不安。 本来按理来说他不该有这种感觉的,毕竟这也是早就计划好了的事,他也知道就是最近这些天人就能到了。 但是这个时候,他还是道:“过几天吧,等过几天,再接过来。” 不,他说罢又摇头,径直道:“不必送过来了,把柳大夫送过去,让人看着他们,另外告诉他们,如果他们在十天之内研制不出解药,我就要他们的命!” 虽然最后证实了锦衣卫不是来找他们的,这只是一个误会,但是凡事还是谨慎一点的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他现在可经不得什么意外了。 安子应了一声,径直出去办事了。 柳大夫被人拎着出来,顿时就有些气急败坏:“你们这些人到底怎么回事?一天到晚的把我带到这儿带到那儿,还让不让人好好待几天了?!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他一面挣扎,一面趁着这乱扭的机会四处看。 这附近的住房跟南方截然不同,也跟京城那边不同,基本都是平层,院落也简单,并没有什么装潢修饰,看起来至少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地方。 到底是哪儿? 这些人带着他出来,但是却没见跟之前一样带着行李,好像少了很多事,看起来不像是要跟他一起走,那么是要单独把他送走? 他想着自己最近的表现,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不是露出了什么马脚,心中既警惕又防备,却还是尽量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表现的跟从前没什么两样。 安子在这个时候出来了,冷冷看了他一眼:“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别废话!再废话杀了你!” 二百零四·识趣 二百零五·期盼 二百零六·祈福 二百零七·耳朵 白公子咳嗽了一声,见她逐渐清醒过来,便急忙拱手请罪:“殿下恕罪,是草民无礼了。” 静安公主脸色潮红,似乎是要发怒,但是似乎又在忍耐。 白公子便轻声道:“殿下这一去,想得到何种结果呢?” 静安公主抿了抿唇,固执的道:“自然是想要父皇收回成命,我凭什么要去清修?” 在庙里待过一阵子,静安公主只要想到那个日子就觉得暗无天日。 她不想再去回想那段时间了,就更别提还要重新去苦修。 “可是这是为了太后娘娘祈福,说起来,这是表达自己孝顺的好事,您用什么理由去拒绝呢?”白公子悠悠然的问她。 静安公主目光顿住了,她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扭曲。 是啊,用什么理由呢? 不管用什么理由,在父皇看来,她都逃不过一个不孝顺的罪名。 太后那个老东西! 从小到大,她就一直在偏帮楚庭川,现在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她还是要帮着楚庭川夫妻来出气。 静安公主忍不住气的眼圈发红,眼睛酸酸的眨了眨。 那她怎么办? 难道就这么咽下这口气吗?! 白公子仿佛是看出了她的不顺和气恼,只是微笑着道:“其实殿下根本没有必要生气的,太后会这么跟您这个小辈计较,说到底,不过是因为您最近应当是真的戳中了太子妃的痛处了,您让太子妃难受了,太后老娘娘就想着给太子妃出出气,这么一想,您心里是不是好受一点?” 他对静安公主的心理把握的很准,静安公主说到底不过就是在和朱元较劲罢了。 朱元不好,她就好。 果然,哪怕是现在,静安公主心情都已经差到了极点的情形之下,一提起朱元来,她的心情也马上就好上了许多了。 是啊,说起来,现在更痛苦的是朱元啊,回不来的可是楚庭川。 她脸上露出淡淡的快意,问白公子:“那你的意思,就是让我吃了这个哑巴亏?” “怎么会是哑巴亏呢?”白公子的声音放的更加轻柔婉转:“殿下,您在庙里可不是跟从前那样去清修的了,您是去替太后祈福的,身份都不同了,自然是您想怎么过就怎么过,难不成那帮人还会跟您过不去?而且,您在庙里,您该做的事,该听见的消息,自然还是听得见的啊,何必要去硬碰硬跟陛下对着干呢?” 现在嘉平帝看什么都心烦,如果静安公主还是一门心思的跟太后作对,嘉平帝自然就会对这个女儿观感很差。 之前静安公主因为跟驸马不和的事本来就已经闹得嘉平帝训斥过好几回了。 静安公主反应过来,她重新坐在了榻上,冷冷的道:“把这些都给打扫了。” 伺候的人胆战心惊的,听见这句话,简直如获大赦,急急忙忙赶上去把东西都收拾了,又换上了一套全新的茶具,重新上过了酒菜,这才慌忙退了出去。 “你那边进展的怎么样了?”静安公主开门见山的问他:“我等不及了,你若是不能整死那个小畜生,我就把你给整死!” 她脾气越来越暴躁了,弄死整死这样的话时时刻刻都挂在嘴边。 一开始听得时候,白公子还免不了害怕,但是听着听着,他竟然也已经泰然处之了。 因此,虽然静安公主的态度已经称得上是气急败坏,但是白公子还是好风度的微笑道:“殿下不要太心急么,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不会出什么差错的,那个小公子年纪轻,又是个一门心思读书的,跟他姐姐比可差得多了,不是什么难事。” “最好是这样!”静安公主揉了揉眉心,很不耐烦的站起来:“那就动作快些,现在你做什么,朱家和那个贱人都动不了你,你可别等到他们缓过来,否则到时候,别说本宫不救你!” 静安公主打的什么主意没人关心,眼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宣府守城上头。 杨将军不负众望,硬是扛住了压力,没有放瓦剌人入城,瓦剌士兵在城外想了许多法子,最终也是徒劳无功,如今已经暂时停了手,要求朝廷派人去付赎金,把太子赎回去。 这下葛阁老和沈阁老都旗帜鲜明的表明了态度,请皇帝派人去和谈。 一直对于此事持激烈反对态度的王太傅竟然也难得的保持了沉默,没有再闹。 大家都觉得和谈这一次是稳了。 而在大朝会前一天晚上,王太傅收到了一份大礼-----他脸色铁青的跌坐在椅子里,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态,拧紧了眉头,看着面前的东西,久久回不过神来。 最后先回过神来的竟然是王老太太,她站了起来,指着那个被扔在地上的沾满了血的布包,厉声道:“快!快拿出去!收起来!这件事,绝不许被三太太知道!绝对不许!” 这是一只被割下来的耳朵,还血淋淋的,都不必多说,王太傅和王老太太就都知道,这是谁的耳朵。 阿奇...... 王老太太眼里含着眼泪,但是却还是极为坚强的过去安慰王太傅:“老太爷!您先不要这样紧张,不会要命的......” 她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老太爷了。 是了,一只耳朵而已,不会要命的,不会要命的。 王太傅的眼睛里都带着火,此刻他的眼睛都是通红的,仿佛是要把周围的人都给燃烧殆尽。 他的孙子!那些人竟然敢!他们竟然敢!就真的敢把他逼到如此地步!他们把他当成什么了? 他缓了缓自己的心情,闭了闭眼睛站起来,对王老太太道:“你看好家里,其他的事情不必多管,别让老三媳妇儿知道这些,我出去一趟。” 王老太太哽咽着答应了:“你有什么话,好好的跟人家说,现在都已经是这样了,骑虎难下,什么事都只能慢慢来,说不得.....” 说不得要王奇平安回来,还是要靠他们呢,现在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连太子妃也一起得罪了。 二百零八·受苦 王太傅从未如此深刻的体会到自己已经老了的这个事实,要是换做他年轻的时候,别说是一个孙子的耳朵了,哪怕是一个孙子的性命,也别想拿来要挟他,阻挡他通往通天大道,但是人老了总是会变的。 他也是一样,他看见那只血淋淋的耳朵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脉都凝住了,再也听不见任何的话,满心都是害怕。 是,他是首辅。 但是他也有力所不及的时候,就如同这次,那帮人竟然敢因为他在议事的时候没有表达意见,就敢真的割下王奇的耳朵送来挑衅,但是他却不能做什么。 因为当初他儿子留下的把柄实在是太致命了。 以至于他投鼠忌器,如今什么也做不了。 但是他做不了,朱元本来却该做得到的,他那么相信朱元,才会不顾这么多危险,才会连自己的把柄都透露给她,他们做了交易,朱元本应当替他保护好他的孙子。 可是过了这么久了,朱元竟然还是没有找到那帮人的下落,也还没有找到王奇,至于说要把那些手握关键秘密的人揪出来,就更是还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这样的合作伙伴,叫他如何相信。 虽然王老太太说让他慢慢来,不要得罪朱元过狠了,但是王太傅如今什么也听不进去,他只是微微动作顿了顿,就紧跟着迈步走了。 屋子里顿时又安静下来,回复成了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但是王老太太心里知道,什么都不同了。 就如同到了吃饭的时候了,但是她根本没有心思用饭。 嬷嬷们看的心里难受,都上前来劝她多少也要吃一点,,不然的话身体会撑不住,王老太太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拧着眉头问她们:“对了,送过去范家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王嫱如今又怀了身孕,按照礼数,娘家是该给她送补品去的。 虽然家里事多,但是王老太太也不想委屈了女儿,本来女儿就是二嫁,别因为这个被夫家挑什么毛病才好。 管事嬷嬷急忙点了点头:“老太太您放心吧,都按照您的吩咐,并没有让二太太三太太插手,一应东西都是从您私库里走的账,燕窝人参都备齐了,还另外给了三千两的银票,都是让大公子一道送过去了的。” 说起大公子王胜,王老太太的心情就更加抑郁,郁郁的道:“除了这一趟,往后别叫大少爷出门了,让他安生在家里待着,还有家里的其他孩子们,都不许随意出门去。” 谁知道会不会是下一个王奇呢,那帮人那么大胆,如今首辅府又不能光明正大的查。 一个孙子已经是赔进去了,绝不能再有第二个了。 嬷嬷看出她心情不好,低声答应下来,还想再劝她吃点东西,外头就响起三夫人的声音:“娘!娘!您让我进去!我有话要问您!” 三夫人鲜少这样不说一声就来,更不曾这么大呼小叫,这一次看来是听说了什么风言风语了,嬷嬷看着老太太的脸色,迟疑着道:“老太太,不如我出去跟三夫人说,您已经休息了,让她先回去?” “不必了。”王老太太摇了摇头,眉头紧皱:“躲得过一时,难道还躲得过一世吗?她也是当母亲的,让她听了风言风语又不跟她说清楚,她肯定吃不下睡不着,让她进来吧。” 三夫人的确已经急的六神无主了。 前些天他们说王奇是去同窗那里去小住了,她还半信半疑,但是想着公爹和婆母没理由骗她,她也就暂时忍住了焦灼。 可是如今她却已经完全忍不住了。 儿子不是那么没分寸的人,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有夜不归宿过,何况是一去就是这么多天,就连半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她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真的没有事情发生了。 偏偏这个时候她又听说儿子的小厮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些东西,来的是老太爷老太太这边,她这下子哪里还坐得住,也顾不得什么了,生怕老太太不见她,着急忙慌的就过来了。 王老太太见她短短几天就消瘦了一圈,也知道她最近心情的煎熬,叹了声气就让她先坐下。 三夫人按照老太太的话魂不守舍的坐下了,就焦急的问她:“娘,我听说阿奇的小厮回来了?他怎么了?他平常从来都没有这么久没有音讯过,到底是去哪儿了?您别瞒着我,我都快要急死了!” 王老太太怜悯的看了她一眼,有些愧疚又有些欲言又止,片刻后才闭了闭眼睛,抿唇道:“也没什么,是出了点事,不过你先别着急,他祖父出去想法子了,你等一等吧......” 三夫人顿时就要晕过去了。 这意思是,还是出事了! 她怎么会听不出来王老太太话里的意思,事情严重到连王太傅都要出去想法子的地步了,能是什么简单的事? 她一下子想到了许多不好的可能,当即就紧张的捂住了心口,一时忍不住哭起来了。 如果儿子真的出了什么事.....她迷迷糊糊的想着,哭的更厉害了。 老太太没有阻止她,只是任由她哭。 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能哭也是一件好事呢。 如果这件事出了什么差错,朱元那边也对这件事无能为力,那首辅府的所有人都要一同哭,或者说,到时候连哭的机会都没有,趁现在还能哭的出来,这是好事。 三太太哭了一阵,屋子里的声音逐渐的小下去了,她终于抬起头红肿着眼睛看着王老太太,哽咽着喊了一声娘,再三迟疑之后还是只是怔怔的问她:“娘,那......那阿奇能够平安回来吗?” 她不求其他的,只希望儿子能够平平安安的回来就好了。 王老太太垂下眼睛,虽然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但是面上却还是淡淡的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我们尽力去做了,老天爷总归是有眼睛的,我信老天有眼。” 二百零九·幕后 二百一十·聚集 二百一十一·一网 二百一十二·回来 二百一十三·探听 二百一十四·求你 二百一十五·通透 二百一十六·难题 二百一十七·发现 二百一十八·母子 二百一十九· 问罪 二百二十章·花会 静安公主的脾气一向都不是很好,她的驸马是出了名的老实人,能被内侍省从几百名人选当中最后挑选出来的,脾气相貌还有人品那都是一等一的,但是饶是这样的人,面对的又是金枝玉叶,伏低做小是难免的,静安公主跟驸马的关系还是极差。 这都归功于静安公主的脾气实在是太大了。 一国公主,有些脾气的确是正常的,但是问题是,静安公主动辄便要动怒,动怒起来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一律都没有任何脸面可言。 驸马自己倒是能忍得,许久以来都不愿意和公主起冲突。 但是公主对于驸马的双亲却也毫无尊重可言,甚至因为驸马的母亲不会说官话而不许驸马的母亲同桌吃饭,让驸马的母亲去跟丫头一桌。 这实在是欺人太甚了,饶是驸马的脾气好,也忍无可忍,夫妻二人的关系就一路僵持下来。 起初的时候,静安公主进宫里去告状还有些成效,嘉平帝总是更偏向女儿一些的,驸马爷就只好忍让。 驸马的父母亲也都是忠厚老实的人,不敢得罪公主,一味地讨好赔不是。 可是时间逐渐久了,驸马发现自己也只是被训斥而已,胆子就逐渐大起来,他已经不愿意再搭理静安公主了。 反正最差的结果也就是跟公主和离-----他一没有犯错,二没有对不起公主,嘉平帝是个仁君,总不至于为了女儿就真的要杀了他。 他就再也不理会公主。 静安公主因此脾气就变得更加暴躁。 前些时候,因为驸马的父母给驸马挑选了一个丫头伺候,静安公主活生生的当着他们的面把那个丫头打死了。 这件事闹得还很大,有御史出来参奏静安公主枉顾人命,打杀奴仆。 不过那个时候皇帝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事,所以才被压下来了。 但是白柏勋却是知道的。 他也知道这位公主殿下的心思跟正常人不大一样,正常人在乎的东西她都不在乎,正常人看得重的东西她也都嗤之以鼻。 她这个人是没什么感情的,只凭自己的喜怒做事。 这也是她为什么格外可怕的原因。 疯子做事是不会考虑后果的,但是正常人却会衡量得失。 白柏勋也不敢得罪她,咳嗽了一声才道:“殿下,话也不是这样说.....您也知道,朱家看他看的紧,只要稍微露出点迹象,那就得不偿失,之前的一切安排就都尽毁了,何必冒这样的险呢?凡事还是得慢慢的来......” 他安抚住了静安公主,见静安公主还是很暴躁,就轻声道:“何况殿下着急什么呢?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还没有个定论,时间还长着呢,到底会怎么样,谁能说得准?” 静安公主还是烦躁不安,她现在在这庙里清修,连庙门都出不去,但是朱元的处境眼看着却好起来了,这哪里能让人平心静气? 她如今唯一的乐趣就是看朱元比她更倒霉了。 如果连这个乐趣都失去了,那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白柏勋虽然百般哄劝,又赌咒发誓一定会在短期内就处理好朱景先的事,但是静安公主还是在他走了之后冷冷的召见了自己的贴身侍卫。 她的侍卫都是出嫁的时候按照规制配的,她虽然暴躁,但是养这些护卫却都很舍得也出手大方,所以这些人倒也算得上是得用。 见人进来了,静安公主挑了挑眉,问他:“听说最近兴平王府有一场赏雪的梅会?” 京城已经许久没见什么喜事了,但是如今和谈的事情议定了,众人也总不能都一直就缩着不过日子了。 因此今年的花会虽然办的迟,但是总归还是有人办了。 毕竟人人家中都有适龄的孩子,婚嫁这种事总不能也给否了吧? 就像今年办花会的是兴平王府。 那也是因为兴平王算一算也死了三年了,兴平王妃办这个花会,是要说明自家已经出孝了,从此可以正常往来,也可以交际了的意思,毕竟兴平王妃虽然守寡了,但是她还有儿女,儿女们以后也还要婚嫁,哪里能耽搁的起? 侍卫们时常去城里去采买公主的用品,当然对城里的消息也都打探的一清二楚,听见静安公主问起来,急忙点头:“回殿下的话,确有其事,兴平王府办的花会是在十二月初,请了武宁伯府、苏家、范大人家和朱家,很是热闹,如今是城中热议的话题。” 提起朱家,静安公主的眼里就有一闪而过的冷意,她懒懒的唔了一声,就笑了笑说:“不如这样吧,你们去替本宫做一件事。” 侍卫小心的看了一眼静安公主,见她表情冷淡,面上似乎还带着杀意,就犹豫了一瞬,不过也不过就是犹豫一下罢了,他很快就答应道:“是!” 静安公主点了点头,很满意这个侍卫的知情识趣:“兴平王府你们应当知道的,武宁伯府你们也清楚吧?” 怎么忽然又扯到了武宁伯府? 侍卫一脸茫然,但是他也知道静安公主这么问必定有缘故,就急忙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静安公主就说:“在花会那天,你想个法子,本宫要钱嵘从兴平王府的后门出来。” 什么? 侍卫被这个要求惊呆了。 他完全想不明白静安公主怎么会有这个要求。 武宁伯府是姓钱的没错,而且这个钱嵘,侍卫因为时常跟着静安公主进出也听说过,应当是武宁伯府的姑娘,如果没记错的话,应当还快要出嫁了。 殿下为什么要他把钱嵘从兴平王府给弄出来? 这.....哪有那么容易?听着就觉得是天方夜谭,那可是兴平王府!而且做客的全都是名门贵胄。 武宁伯府也好歹是个伯府啊!这么做,若是被发现了,到时候就算是静安公主自己也只怕是不能轻轻揭过的。 他硬着头皮劝下去:“殿下.....这只怕是不妥吧?这.....武宁伯府的千金,若是我们这么做了,岂不是到时候叫人......诟病?” 二百二十一·做客 静安公主冷笑了一声。 只这一声,那个侍卫就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是了,他怎么忘了,他们这位殿下的脾气特别不好,当初有个长史劝诫她该要贞静,结果她找了个机会,栽赃那个长史偷盗,以至于那个长史被流放了,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他不过就是个普通的侍卫罢了,替她办事固然可能会被牵连推出来,但是如果不答应帮她办事,那只怕是连出这个门的机会都没有。 他低垂着头,不敢多说了,只是轻声道:“是,臣听殿下差遣。” 兴平王府的花会,不只是静安公主关注,朱三太太从悲伤里缓过神来,也是万分的看重。 她之前因为太子陷入敌手的事情而一直提心吊胆,后来朱元又出了事,她就更是害怕了,以至于这短短的时间里,她就已经瘦了一大圈了。 不过最近倒是时来运转,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了,现在朝廷已经决定了要派使团去和谈接回太子,在宫里嘉平帝也对太子妃多有赏赐,这说明事情还是没什么大碍了。 有了这个大前提在,朱三太太略微喘了口气,就忙碌起这回花会做客的事情。 朱琪还有些不解:“娘,眼下这个时候,您不是一直都说要谨言慎行的吗?既然这样,那咱们还是别去花会了吧?” 待在家里,反而是更合适的。 朱琪自从来了京城之后,就发觉朱元这个堂姐着实十分体贴和提携家里人,也因为这个,她也没起什么迫切的攀龙附凤的心思----朱元一直都很舍得提携她,如果有机会的话,朱元自己就会给她的,都不必她费心去动什么脑筋。 她也因此很谨慎,并不想急功近利。 朱三太太嗔怪的看了女儿一眼,见裁缝已经替她量好了尺寸,就又把花样给定了下来,这才让人下去了,对朱琪道:“你懂什么?请客的不是别人,而是兴平王妃。这位王妃娘娘,跟太子妃最要好了,别人办的花会咱们或者能免则免,能推则推,但是兴平王妃娘娘的却不同,她是一定会照顾好咱们的。” 顿了顿,见朱琪一脸茫然,朱三太太就拉着她坐下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不过现在,你堂姐自己也难呢,咱们哪儿能事事都劳烦她?再说了,咱们也不是去做什么的,只不过是多露露脸罢了,这有什么?” 说到底,朱三太太还是觉得趁着朱元还没倒,朱家也还风光的时候,能够先把女儿推出去,定下一门不错的亲事来。 她也不妄求什么,只希望是个不差的也就是了。 朱琪听明白母亲的暗示,脸就有些红红的,声若蚊蝇的喊了一声母亲,有些羞恼的看了她一眼:“您说什么呢!” “傻孩子。”朱三太太忍不住笑了:“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本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就是人伦纲常,再说,若不是因为钱家的姑娘也去,我也不会催促你去的,你放心吧,你娘心里明白着呢,不会给你堂姐找麻烦的。” 听说是钱家的姑娘,朱琪很快就反应过来朱三太太说的是钱嵘。 她跟钱嵘的关系的确是不错,因为钱嵘看在朱元的关系上,一直都对朱琪很是关照。 听说钱嵘也要去,朱琪这才欢喜起来,听从了朱三太太的吩咐去试了试新的首饰。 等到忙碌完了,她又不忘记去问绿衣去不去。 绿衣如今跟朱琪关系十分不错了,听说了这件事就笑起来:“这个,我就不去凑热闹了,倒是你,既然去了,就好好玩儿,王妃娘娘很好相处的,你不要紧张。” 朱琪跟绿衣说了一会儿话,想了想就又让人去钱家传了一封信给钱嵘。 现在京城的女孩儿们出去做客,若是结伴去的,都会问问对方的穿戴,以免重复,她也是入乡随俗了。 钱嵘很快就回信回来了,还带了一筐脐橙回来,告诉了朱琪她那天的穿戴,又和朱琪约好了一起出门。 朱三太太急忙让人装了几篓子烟台那边送过来的苹果,让钱家的人带回去。 等到了兴平王府办花会的这天,沉寂了许久的京城的贵族圈子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已经久未出门的贵族女孩子们欢声笑语的登上马车出了门。 连朱雀大街都给堵了,小摊贩们闻风而动,把街道两边都给占满了,都知道这些贵人们大方,手指缝里露出一星半点儿都抵得上他们几月的盈利。 因为人太多,朱家的马车一时之间动弹不得,朱景先还特意去买了些小吃和玩耍的玩意儿过来,让朱琪解闷。 好不容易到了兴平王府门前时,太阳都已经晃人的眼睛了,冬日里的太阳照下来,穿了漂亮裙子们的贵女们身上的衣裙晃得人眼花缭乱。 朱琪才从二门下了马车,就见了钱嵘,不由得笑着唤了一声。 钱嵘见了她也急忙笑着迎上来:“正说着你呢,可巧儿你也就到了,算一算,咱们只怕都两三月未曾见面了,还以为今年冬天都不能一块儿出来玩儿呢,幸亏王妃娘娘请我们来赏梅赏雪,否则闷在家里,人都要给闷坏了。” 今年不同往年,北边那边瓦剌人虎视眈眈,大家都不敢去温泉庄子过冬了,加上太子出事,京城风声鹤唳的,大家也都没什么心情,也的确是沉寂了很久了。 朱琪就只是笑。 这些话题,她是不好插嘴的。 好在钱嵘也只是说了一句,就不再说了,只是拉着朱琪去见自己的小姐妹们。 徐家倒台很久了,钱嵘早跟李媛等人关系很好,还有范家赵家的几个姑娘,如今她都一一的介绍给朱琪。 大家知道她是太子妃的堂妹,也都很客气。 朱三太太十分欢喜,忍不住连连跟钱二夫人夸赞钱嵘大方懂事。 钱二夫人就笑了起来:“就是个闲不住的,半点儿不贞静,不过心肠是极好的,让她们一块儿玩儿吧,闷了这么些天了,也憋坏了,咱们大人们说自己的话去。” 二百二十二·发愁 二百二十三·滑冰 二百二十四·满意 二百二十五·失踪 能叫兴平王妃说出喜欢二字,不管怎么说都对青禾以后的前程是十分有利的,苏夫人是受人之托,加上这个小姑娘跟苏星月相处的极为不错,她也乐得做这个人情,以后若是青禾过的好了,张家的人只会对她女儿更好。 因此她笑着应承下来:“王妃喜欢她,那是她的福气,也是您二人的缘分,这当然好,我就替她答应了。” 大家都笑起来。 朱三太太就有些羡慕。 看看看看,勋贵之家的圈子就是如此的实用,想要找一门好的婚事也简单,只要你有出席的机会,自身条件也不差,总归不会找个很差的。 她可真是羡慕,不过她也看的很开,知道以后只要朱元好好的,朱琪就一定不会嫁的差,因此她羡慕归羡慕,却跟在青州府的时候的心态截然不同,半点嫉妒的心思都没有,反而还顺着她们的话夸了青禾几句-----苏夫人那可是在青州府就跟朱元有交情的,张家也是,她们的好事也就是朱家的好事。 她当然分得清楚了。 青禾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她们在一块儿吃点心喝茶的情景,不由得有些微微怔住。 朱三太太她们都在这里也就罢了,但是为什么钱二夫人和兴平王妃也跟没事人一样? 按理来说,兴平王妃是主人,而钱二夫人是钱嵘的母亲,钱嵘出了事,她们都该过去看看守着才是啊。 她有些疑惑,但是苏夫人却已经招手让她过去了,一面问她:“你这孩子就是个太沉得住气的,我常说你太懂事,以至于半点儿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才出去多一会儿呢就回来了?其他的姐妹们呢?你怎么不跟她们一道儿玩?” 钱二夫人笑呵呵的看着她:“是不是我们阿嵘又胡闹了?你别跟她一般计较,她就是个小孩子脾气,虽然性子坏了些,但是心肠却是好的。” 青禾听出不对了,她皱着眉头,睁大了眼睛问::“之前没有人回来禀报过吗?钱家妹妹在湖面上滑冰摔倒,我在亭子里坐着,下去的时候她们已经走了,问了小丫头,小丫头说她们是被嬷嬷带着回后院休息了,我以为她们已经回来了。” 众人一时之间都沉默下来。 她们一直都在这里坐的好好的,聊天聊得正开心呢,并没有听见任何人回来禀报说是有姑娘滑冰摔伤了啊。 兴平王妃就更是诧异,她忍不住皱起眉头。 如果是真的有小姑娘在家里玩闹出了事,那底下的人应该第一时间就过来报给她知道了,她请的又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全都是千金小姐,哪一个都是了不得的。 怎么底下的人没一点动静? 难道是怕担事? 可这也说不过去啊? 她立即察觉出了不对,还不等钱二夫人做出反应,就立即道:“去请管事的过来!” 后院里管事的嬷嬷立即过来了,兴平王妃迎头就问她:“之前钱姑娘在冰上滑冰摔倒了,为什么没人来报?人呢?你们带到哪里去了?怎么没有人来通禀,请了大夫了没有?!” 兴平王府的后院由兴平王妃一人做主,其他的主子年纪都太小了,按理来说,出这样的事,绝不可能是被报给别人知道了就算了的,一个管事也做不了主。 果然,管事一脸诧异的抬起头说:“这.....这我们也没有听说呀!钱姑娘是去滑冰了没错,可没听说受了伤,也没听说过来后院了啊!” 大家都哗然。 怎么回事? 那人呢? 人总不会凭空不见了吧? 钱二夫人更是已经着急的站了起来,一脸急色的问:“那我女儿人呢?” 青禾说亲眼看见钱嵘摔了一下的,但是后院管事的管事妈妈却说没见到人,也没听说过这回事。 那人呢?! 见她这么着急,兴平王妃也更加着急起来,立即就吩咐人:“快去找!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一面又安抚钱二夫人:“先不要着急,这里是王府,出不了什么事的。” 是啊,这可是王府啊!戒备森严,总不能是还有什么拐子吧? 钱二夫人稍稍放下心来。 卫大夫人也轻声劝解:“或许是在路上耽搁了,阿嵘觉得太疼了不能走,所以在哪座亭子歇脚了?” 这也有可能,钱二夫人握着拳头,惴惴不安的等着消息。 朱三太太也急啊,她女儿也跟着钱嵘在一起呢,现在只有青禾回来,她女儿就是在钱嵘边上,若是钱嵘有什么事,她女儿肯定也是遭殃了。 可她也知道情况,大家都这么着急,还没消息传回来,她这个时候就更是不能添乱了。 幸好兴平王妃一句话吩咐下去,很快就有人问清楚了,管事妈妈带着一个媳妇子进来回话:“娘娘,的确是钱姑娘和朱姑娘在咱们花园里的湖上滑冰,后来钱姑娘不慎滑倒了,摔在地上,就有妈妈引着钱姑娘去换衣裳了.....” 兴平王妃皱着眉头:“既然如此,怎么没人来报?” 她松了口气,总归人没事就好,摇了摇头道:“在哪里休息?我们去瞧瞧。” 管事妈妈转过头问那个媳妇子:“后来呢?” 那个媳妇子有些惊慌失措的摆了摆手说:“我们之前要带着钱姑娘回来的,但是赵妈妈说她带着二位姑娘去换衣裳就是了,先不必惊动您和夫人们,我们也是在有人来问才知道,这么久了,原来赵妈妈没有带着姑娘们回来......” 什么?! 赵妈妈又是谁? 她为什么答应了要带姑娘去换衣裳,却又没了动静,她带着朱琪和钱嵘到底是去哪儿了?! 大家再怎么迟钝和往好处想,也知道事情是不对了。 钱二夫人摇摇欲坠,简直想不通到底是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形。 这可是王府啊,听意思,那个赵嬷嬷也应当是个有身份的婆子,怎么会无缘无故把人给弄丢了。 她们到底是想干什么?又把她女儿给怎么了? 想到京城最近连王太傅家里的孙子都被人绑架过,大家都忍不住齐齐色变。 二百二十六·蹊跷 二百二十七·卖了 二百二十八·流落 二百二十九·戏弄 二百三十章·逃生 二百三十一·恼怒 二百三十二·告状 闹了一整晚,天总算是擦亮了,天边刚露出鱼肚白,一夜未睡显得憔悴不已的兴平王妃就忍着头痛吩咐人更衣洗漱。 她这个人懦弱了前半辈子,一直忍着父母和丈夫,一生已经看的到头了,可她决不允许唯一拥有的东西也被人践踏作践。 今天是静安公主,如果她不据理力争拼命反击,那么明天就会有别的公主、别的宗室觉得她软弱可欺,甚至欺负她的儿女。 寡妇门前是非多,她这里的还要更多一些。 早点解决,一劳永逸对谁都好。 何况,若是有选择的话,谁愿意做总吃亏的那个呢? 屋子里安静的很,只听得见轻微的动静,兴平王妃刚穿戴好,就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紧跟着暖暖飞快的扑进了她怀里:“母妃,昨天出什么事了?家里是不是出事了?” 暖暖自小身体不好,有那么个混账一样的爹,她的性命几次都在鬼门关徘徊,若不是朱元出手相救,她或许不能跟正常人一样长大。 直到如今,幼年时王府的乱象也仍旧如影随形的伴随着她,不管兴平王妃花费多少心力,这个被吓破了胆的小姑娘还是无比敏感,随时都跟受了惊的小兔子一样,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她不安。 知道是昨天的阵仗太大把女儿给吓到了,兴平王妃心疼的把她揽在怀里摸了摸她的头,很温柔的笑着摇头:“不是啊,是母妃有一些事要处理,所以闹的大了些,没事的,这些事都跟你们没关系,母妃要进宫一趟,你照顾好弟弟好不好?” 宝哥儿跟暖暖两姐弟的关系一直都十分紧密,兴平王妃也很放心她们两个待在一起。 暖暖沉吟一会儿就答应下来,抿着唇看着母亲,想了想就道:“母妃替我和元姐姐问好吧。” 兴平王妃笑着亲了亲她的额头答应下来,等到女儿跟着乳母出去了,才转过头看了自己的心腹嬷嬷一眼,严肃了面孔吩咐:“看紧门户,家里若是再出赵嬷嬷这样的事,谁都别想活了!” 众人都急忙答应下来,兴平王妃这才上了马车。 宫中得到兴平王妃要进宫的消息也并不奇怪,兴平王妃怎么说也是正经的宗室,当年兴平王妃昏庸无道自寻死路,但是兴平王妃却是个难得的懂事的,她的存在也证明皇室的宽宏大量。 加上她跟朱元的关系好,所以太后和卫皇后都很给她脸面,她在太后生病之后本来就时常会进宫的。 但是不管是太后还是卫皇后,都没想到这次她来不仅仅是为了请安,还是为了告状来的。 听完了原委,卫皇后有些不可置信的挑眉,不着痕迹在心里嗤笑了一声,嘲笑到底是盛贵妃的孩子,就连嚣张跋扈的性子,也跟盛贵妃学了个十成十,她真是太目无法纪了,一个出了嫁的公主,再怎么尊贵,那也是皇家愿意给脸面才有脸面,而兴平王却到底是正经姓楚的,兴平王妃也是王妃,地位论理实在不比公主差什么。 她这么踩着一个寡妇,不管是名声上还是道义上,都让人十分的不齿,也实在说不过去。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话....嘉平帝对于这个女儿的容忍又还能有几分呢? 卫皇后心里慢慢思量忖度,缓缓地勾了勾嘴角。 可是对她们来说也的的确确是一件好事。 太后也一副震惊的模样,随即就看着兴平王妃道:“这话可不能乱说,静安自从哀家痊愈之后就自请去了皇觉寺祈福,论理来说,她现在应当是在皇觉寺才对,既然都在修行,又怎么可能去你家里收买下人,掳走客人呢?”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太后一这么问,兴平王妃就更是觉得委屈,她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先说了被掳走的是武宁伯府和朱家的姑娘,而后就哭着解释了赵嬷嬷其人,最后道:“一开始,臣妾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做这样的事,实在是骇人听闻。可是后来,这两个姑娘在天一阁被发现,还是锦衣卫送回来的,锦衣卫的大人说.....说他们抓住了送姑娘们去的一个叫做麻子的人,那个麻子被他们抓住了,后来果然引诱了真正的幕后给他银子之人出来,正是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卫邹二无疑.....” 卫皇后已经忍不住有些想要大笑出声了。 静安的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做坏事她都能这么不上心,看看这都做的是些什么事,做个坏事,结果还被人抓个正着,现在兴平王妃还进宫里来告状了。 真是..... 她咳嗽了几声,镇定的道:“这也只能说明是那个邹二有问题吧?或许不是公主指使的呢?” 兴平王妃难过至极的俯下身去:“太后老娘娘,皇后娘娘,臣妾不敢撒谎,我们王府的人去接人的时候,亲眼看见了原本该在庙里清修祈福的静安公主殿下,她的马车就停在天一阁外头.....” 啧啧啧,那就是说,这还是人赃俱获啊! 卫皇后不说话了,似乎是不知道该如何替静安公主再辩驳。 太后却冷冷的道:“这件事,哀家不能做主,先要问问皇帝的意思。”她一面说着,一面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一副很疲倦的样子,对翁姑道:“去问问皇帝在哪里,若是皇帝得空,请他过来一趟。” 嘉平帝最近倒是没什么事儿,派遣使团的事情定下来了,就在昨天,连人选也都定了,过几天就会动身。 到时候只要太子平安无事的回来,那很多事就能重新商榷。 他如今越发的觉得太子不必换人来做,就让楚庭川来做也挺好的。 听说太后这边有请,他不以为意,还以为是太后又让他过去用晚饭,他便欣然答应了,等到到了太后宫里,见了兴平王妃也在,才有些奇怪的免了兴平王妃的礼,让她起来。 在他印象当中,兴平王妃实在是没什么印象,是个很模糊的人。 二百三十三·孽障 二百三十四·宣召 二百三十五·耳光 她站起身,抿了抿唇嗯了一声,在心里冷笑。 祈福吗? 就算是要祈福,那她也是为了弟弟为了母妃,希望他们能够安息,至于太后那个老虔婆?她巴不得在佛前能够天天一炷香希望她早死早超生。 这样的老虔婆偏心至极,留着干什么? 想到太后让她来祈福,她天天在佛前许愿太后早死,她心里又好受一些了。 不过这回她做好了心里准备,才踏出门槛,却见到了侯在外头的张庆,不由得就挑了挑眉。 张庆她当然知道,自从徐公公他们接连出事之后,父皇最信任的太监如今就是张庆了,这个太监是父皇跟前的心腹。 想到这一点,静安公主不由得有些开心。 难不成父皇是想到她了,觉得让她一直留在这里委屈了,终于准备让她回去了吗? 果然,张庆行了个礼,淡淡的道:“殿下,奉圣上口谕,宣您进京回宫。” 竟然是真的! 静安公主不疑有他。 昨天晚上到今天中午,这也不过才一晚上加半天的时间,她才不相信是天一阁出了事,然后那些人这么快速的找到了她的头上来,那些人若是真的这么有本事,太子也不会陷入瓦剌人手里了。 既然如此,只能那就应当是父皇想她了。 这也是常有的事。 太子不在跟前,七皇子烂泥扶不上墙,又出了事,至于四公主和六公主,父皇从来都不喜欢她们,她们在父皇跟前也说不上话。 当然唯有她是可以陪着父皇说说话的人了。 她点了点头,见自己穿戴的素净,也并不更衣,就径直上了马车。 等到马车回了京城,都已经快要傍晚了,静安公主掀起帘子看了一眼人来人往的大街,心里惦记着邹二的事,却也没有太担心。 邹二好歹也是个羽林卫,当了这么久的侍卫,该怎么做他心里是清楚的。 反正赵嬷嬷都已经送走了,至于麻子,昨天只要成了事,现在就应当也已经见阎王去了。 这些痕迹都处理干净了,那王府和朱家再生气,也找不到人,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除非她们想闹的人尽皆知,让自己家成为全京城乃至全天下的笑柄。 她这么想着,放下了帘子,等到进了宫,听说父皇在太极殿,就径直去见嘉平帝了。 嘉平帝正在看折子,这么晚了,都快要用晚膳的时辰了,但是他仍旧还在太极殿没有回后宫去,可见是遇见了什么烦心事。 静安公主心想,怪不得会把她召进宫来。 “父皇!”她放轻了步子,欢喜的喊了一声,脚步轻快的走上前去:“您在做什么?” 嘉平帝没有回应,只是仍旧看着手里的东西。 静安公主就嘟了嘟嘴,撒娇的挽住嘉平帝的胳膊:“父皇,您叫我进宫来,又不理会我?您在看什么呢?” 嘉平帝转过头看着她。 这个女儿,从出生开始就被他捧在掌心。 她犯过许多错,做过很多不该做的事,但是他都轻易揭过了。 可现在他好像才彻底认识她。 母后说得没错,龙生龙,凤生凤,盛贵妃生出来的孩子能好到哪里去? 看她现在满脸笑意的样子,谁能想到就在昨晚,她一不高兴,就差点儿毁了两个伯府千金的终生? 静安公主意识到了不对,被嘉平帝带着凉意的目光看的有些头皮发麻,有些不安的再次喊了一声父皇:“您怎么这样看着我?” 她笑的有些勉强了,因为嘉平帝看着她的目光好似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可从前嘉平帝从未如此看她。 她被看的都有些心里发毛了。 嘉平帝笑了一声,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朕想看看,你究竟是谁。” 什么话? 静安公主愕然,不明白嘉平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看她究竟是谁? 她除了是静安公主之外,还能是谁? 她迟疑着,察觉到了不对,皱着眉头有些茫然的说:“您说什么呢?我是静安,是您的女儿啊.....” “是啊。”嘉平帝的声音更加的冷:“你是朕的女儿,朕宠爱了你这么多年,可朕竟然看不透你这张脸面下,是一个什么样的心肠!” 这个话..... 静安公主睁大眼睛看着嘉平帝,一时之间心里有不祥的预感。 很快这个预感就被证实了。 嘉平帝猛然把手里的东西摔在了她的脸上,把她的脸都给打疼了,她吓了一跳,急忙站了起来,怔怔的捡起了地上的文书,只看一眼,她的脸色就很快不由自主的变白,咬着唇攥紧了手里的东西。 竟然是供词! 是邹二的供词! 怎么回事,邹二竟然真的出事了! 可是怎么会呢? 她们的计划也是临门一脚才实行的,自己都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动手,能不能成功,武宁伯府跟朱家就更该被打的手足无措才对。 再说了,她们怎么能那么快就找到邹二? 她们难道一开始就知道要算计她们的是她? 这怎么可能?! 还是说,是她被算计了? 她红着一张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自始至终都像是一座雕塑,一时之间做不出反应。 嘉平帝见她这样子,就知道这件事是肯定了,他心里既愤怒又失望,忍无可忍之下,一巴掌甩在了她脸上,直把她打的后退了好几步才趔趄着站稳了。 可是这丝毫不够,一点儿也不能平息他心里的愤怒,他忍无可忍,恼怒的指着她问:“你竟然如此恶毒!你到底存的什么心思!?你可知道你究竟做了什么?她们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样不管不顾的,竟然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静安公主被打的有些懵了,她自小到大挨过的打屈指可数,但是都是来自于嘉平帝。 他从前那么宠爱她,可是自从朱元出现之后,他就变了。 她抿了抿唇,牙关紧咬,咬的舌头都满是血腥味了,才让自己从屈辱中回过神来。 是她做的没错,邹二是她的人,既然邹二都已经招认了,她怎么否认都是没用的..... 二百三十六·赐死 二百三十七·声讨 二百三十八.保命 二百三十九.为难 二百四十章·紧逼 二百四十一·辩论 二百四十二·痛脚 二百四十三·洗刷 二百四十四·转变 二百四十五·思路 二百四十六·终于 二百四十七·博弈 二百四十八·伏击 二百四十九·落难 二百五十章·谋求 二百五十一·活佛 二百五十二·不听 二百五十三·刺杀 二百五十四·改变 二百五十五·办法 二百五十六·上门 二百五十七·翻脸 二百五十八·隐秘 二百五十九·隐秘 二百六十章·耻辱 二百六十一·说服 两百六十二·争执 两百六十三·赶走 两百六十四·算计 两百六十五·捉奸 二百六十六·打斗 二百六十七·误杀 二百六十八·决定 二百六十九·进攻 二百七十章·不让 二百七十一·信物 二百七十二·安抚 二百七十三·比武 二百七十四·注意 二百七十五·赢家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格桑部的姑娘们都会格外的兴奋,因为她们往往都会在这些勇士里面挑选最合适的勇士。 第一名当然就更加吃香。 所以今天人山人海,连女孩子们都来了许多,把擂台挤得水泄不通。 之前除了文峰胜出,楚庭川几个都已经没有再比了----他们本来也就只需要一个人站在被阿琼桑注意到就可以。 现在承岚也就有空站在楚庭川边上,轻声问:“殿下觉得,今天大王能否.....” 能不能拿到第一名? 虽然文峰的实力的确不弱,可是格桑部的男儿们也不是真的就那么不堪一击。 至少打到现在,绝大部分的还是格桑部的儿郎们居多。 楚庭川摇了摇头,他也不是什么都能算得到。 这一次他们在第一场下场帮文峰立足,第二场是靠着文峰自己打下来的,那个阿布是个很壮实的,文峰赢他并不轻松。 所以如果今天还有实力超过了阿布的,那么胜负的确是未知数。 不过现在担心还是太早了,他过了片刻又道:“先看看情形如何吧,不过如今已经有些收获了。” 至少若木里对于文峰的欣赏是肉眼可见的,之后就算是不能直接从阿琼桑那里入手,也可以从若木里那里着手。 比赛开始,第二场进入第三场的人一共有二十二个,这二十二个人之中,只有一个人能拿到神木,因此也是先两两相对,最后决出的两个人来争夺神木。 今天阿琼桑也照样出席了,在看见文峰下场的时候,他眯了眯眼睛,转过头吩咐了一句什么,他的随从就很快下去了。 不一会儿,场中就有个官员走到文峰跟前,跟他说他的对手换了。 文峰看了一眼名单,才发现,换给他的对手,是之前一路打过来,也是打败过号称格桑部第一摔跤天才的人。 忽然换人,这说不过去。 若木里对他的欣赏很明显,哪怕是知道他是王庭逃出来的,也没有来找过他的麻烦,那么这一次肯定就不是若木里的手笔。 但是能够不顾若木里的意思,给他换对手为难或是试探他的人,还有谁呢? 文峰往场外看了一眼,正对上楚庭川的眼睛。 楚庭川也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了,他微微对着文峰笑了笑,跟他做了个口型“尽力而为。” 这是好机会。 阿琼桑作为格桑部的族长? 向来思虑周全? 老奸巨猾,这样的人,他不可能跟若木里一样? 觉得文峰只是个简单的从王庭逃出来的护卫。 那么这一场换对手? 就可看做阿琼桑对于文峰的为难,阻挡? 也可看做是阿琼桑给文峰的考验。 文峰缓缓点了点头。 但是他并没有觉得尽力而为就足够了? 在他看来,他必须得全力以赴。 只有实力才是最硬的拳头。 他绝对不会认输。 比赛开始了? 若木里惊讶的发现文峰的对手一开始就是最强的,不由得有些皱眉,不过他很快就被这场战斗给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格桑部以强悍出名,他们的子民也是一样好斗成性? 在这其中? 有许多出名的,但是最出名的,还是眼前这个跟文峰缠斗在一起的年轻人? 他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力大无穷,能够扛起一头小牛? 等到大了? 就更是不得了? 这一次,他本来比都不用比,若木里早就已经把他给圈到自己的名单里了。 但是这一次,他在文峰面前,居然没有凸显出十分的优势来,这就让若木里很吃惊了。 他还以为文峰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 连阿琼桑也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后来全神贯注。 这一场比赛十分的精彩,边上的叫好声简直都要把草原给掀翻了,人人都看的热火朝天,大汗淋漓。 承岚眉头越皱越紧,他看的出来,文峰其实已经受伤了,那个草原人十分的凶横,他的力气又大,那一拳拳打在身上,他都忍不住要抖一抖,好像被打的是自己。 楚庭川也面色严肃。 文峰的几个亲卫就更是已经恨不得冲上去了,只是被楚庭川死死地拦着,只好咬牙切齿的看着。 火鹤部带来的人也都忍不住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对于这个新王十分崇拜。 他们已经知道了文峰的身份,对于文峰的能力有了新一层认识。 而场上的比赛已经到了最关键的地方,草原的那个摔跤勇士已经被文峰给激怒了,他终于抓住了机会,一把抓住了文峰,将他高高的举过了头顶。 众人全都屏息凝神,在这一刻竟然忘记了叫喊。 阿琼桑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该放松还是该失望,靠在了座椅上。 若木里却已经站起来了,他叫了一声好,又忍不住大声吼道:“都是好样的!” 大家都已经看出来了,他们自己格桑部的人已经占据了全部的优势,这一场比赛,他们赢定了。 大家都等着文峰狠狠地被扔在地上。 可是文峰却犹自还在挣扎不断,在终于彻底激怒了那个胖子被扔出去之后,他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猛地正拽住胖子的衣裳而从胖子的背后落了下去,然后不等那个胖子转过来找麻烦,他已经飞快的扫过了胖子的小腿,猛地一掌打在了胖子颈边。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给惊住了。 怎么回事?这个年轻人之前分明早就已经没了还手之力,他怎么做到的,他刚才怎么挣脱了胖子的手从背后落下去的? 与此同时趁着胖子捂住自己的脖子,文峰又是接连打在了他背上胸口等几处要紧的地方,终于把这个庞然大物给打倒在了地上。 场中有短暂的静谧。 然后紧跟着就是剧烈的欢呼声。 若木里都已经忍不住跳起来了。 好! 这个年轻人,十分得头脑冷静,而且他十分的会利用自己的优势,实在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阿琼桑却表情严肃,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地把目光放在了那个年轻人身上。 二百七十六·识破 二百七十七·结盟 二百七十八·主动 二百七十九·动手 二百八十章·危险 二百八十一·埋伏 二百八十二·惨败 眼下形势比人强,若木里这个兔崽子出现在这里,阿琼桑却不见踪影,但是给老鹰部的粮草又被烧了,阿琼桑肯定是带着大队人马来的这毋庸置疑,再在这里待下去也没用了,他阴戾的望了文峰和幡儿达一眼,无声冷笑。 他这个好弟弟,一直都跟一条狗一样跟在身后,可是没想到,原来这条狗也是会咬人的,只是平时把情绪隐藏的特别好罢了。 他掉头就走,但是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他们在队伍末端的队形却乱成了一团,分明是下了后退的命令,但是后面的人却往前面来,偏偏前面的士兵已经听命往回撤了,这一下子前后都乱了。 帖尔其打了无数的仗,当即就觉得不对,立即让传令兵下去传令,但是也不知道是谁在不断的喊要撤退了要撤退了,队伍反而更乱了,到后来,传令兵的话根本已经没用了,人马不断穿梭碰撞,帖尔其气急败坏,不断下令收缩队伍,勉强才稳住了自己所在的中路军。 可就在此时,那边本来已经该是败军的火鹤部却重整了旗鼓,跟若木里的格桑部带来的骑兵混做一起,朝着他们汹涌冲过来。 幡儿达一马当先,就算是受了伤也还是强撑着,冲进了早就已经乱了的左翼一顿乱砍乱杀,顿时带的火鹤部的人也都群情激奋起来。 本来银狼部的人就已经被折腾的有些晕头转向,这么忽然的情况下,一时之间竟然被冲的更没了对抗之心,只想着要逃命,这一逃就更糟糕了,无数的人涌过来,银狼部自己的不少人倒在地上,被自己这边的同伴给踩死或是给踩晕,一时之间场面根本无法控制。 而若木里也已经带着以逸待劳的格桑部骑兵冲进了中军,对上了帖尔其的精锐。 帖尔其被这个小娃娃弄得恼火不已,但是却又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敌方势如破竹,他们这里却受了粮草被烧的影响而士气大减,又军心大乱,现在根本不听他的指挥。 他只好带着剩余的人马不断后退,可就算是这样? 也还是折损了大批的兵马,才算是狼狈的退出了包围圈。 可就如丧家之犬一般终于逃出了这座原本以为已经是囊中物的小寨,帖尔其重整了队伍准备回老鹰部的驻扎地? 才惊奇的发现,对面已经有另一个对手在等着他-----烧完了粮草的阿琼桑并没有走,就等在他们回老鹰部的必经之路,埋伏着等他们一来,就从山顶放下巨石? 一时之间轰隆隆和惨叫声不绝于耳,本来银狼部的将士们就已经是草木皆兵? 这样一来顿时更加成了没头的苍蝇? 直接被砸死的人就不计其数,其余剩下逃过一劫的? 也都惊魂未定。 帖尔其在亲卫的护卫下从峡谷中逃脱出来,看着满地的狼藉面色一片铁青。 他竟然上了这群人的当! 格桑部竟然敢? 他们竟然敢加入这场战争? 而且还站在了他那个好弟弟那一边。 这些人! 他还来不及感慨,阿琼桑就已经带着人追了上来? 帖尔其实在是没有办法,如今对方显然有备而来? 准备充分,他这里却损兵折将? 溃不成军? 根本不能正面迎敌? 只好一面退一面打,总算是暂时逃出生天。 等到回到了老鹰部,帖尔其终于忍不住大发雷霆。 他连收拾都顾不上,就冲进了自己的帐篷,指着老鹰部的族长厄尔大骂。 厄尔却也跟从前的唯唯诺诺不同,他自己心情也不好的很,见帖尔其这么不上道,当即就冷笑:“这制定计划的也不是我,你们自己判断失误,倒怪的上我们?!我们听了你们的话,去运送粮食,却中途被偷袭,损失惨重,我们又要找谁说理去?!” 他是真的气的狠了。 去运粮的可还有他的儿子,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人回来,连他的儿子也不见踪影。 阿琼桑那人阴险狡诈,狠辣嗜杀,只怕他儿子都已经没了。 这样的情形之下,他哪里还顾得上继续给帖尔其捧臭脚?! 帖尔其气的咬牙切齿,却又不能对他怎样----还在人家地盘上,现在本来就已经处境不妙,如果再把老鹰部也给得罪了,那之后可就真的是举步维艰了。 他狠狠地踹了一脚小几,几乎把它踹的四分五裂,才一屁股坐在了毡毯上。 立即就有军医上前来给他包裹伤口。 他冷冷的坐着没动,心里却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今天的事对他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他做梦也没想到火鹤部竟然请动了格桑部。 不,应该说是文峰,竟然在撺掇了火鹤部之后又说动了格桑部。 现在文峰手握两个部落,他想要立即召开盟会让文峰从王位上滚下来,现在看来竟然是不可能了。 可就是这样,他才更加恼火。 不过是个小兔崽子,他从前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可是如今到底是怎么就成了这样?! 手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还没包扎完伤口,他的几个下属就冲进来告诉他,伤亡惨重,只怕是不能再打了。 帖尔其的心情顿时变得更加恶劣。 他看了厄尔一眼。 厄尔却目光闪烁,心思完全不在这里。 他的女儿可还在王庭,之前是想着,反正会把新王给赶下去,到时候他自然会把女儿给接回来。 跟新王联姻,他是不愿意的。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帖尔其得性子吗?帖尔其怎么可能容忍一个毛头小子凌驾在他头上?加上文峰自己也是个毛头小子,他以为文峰是注定输定了的,所以这门亲事他开始就没打算当真。 可现在,他却有些后悔了。 如果站在了文峰那边,说不得还真的能捞一个新王的岳父当当,看这小子短时间就能说通火鹤部和格桑部,并且抓时机抓的这么准,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可见是个拎得清并且有时运的,只怕还真的有他的一番造化呢。 他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二百八十三·倒戈 二百八十四·顺心 二百八十五·要求 二百八十六·妻运 二百八十七·师伯 二百八十八·喜事 二百八十九·表态 二百九十章·送信 二百九十一·回程 二百九十二·病倒 二百九十三·下毒 二百九十四·脱身 二百九十五·无路 二百九十六·反客 二百九十七·为主 二百九十八·遇伏 二百九十九·大败 第三百章·表功 三百零一·想念 三百零二·纵马 三百零三·放过 杨玉冰吓了一跳。 闹市纵马这事儿,他其实干了也不止一次了,反正他的身份摆在这儿,出了事自然有人去摆平,何况一直也没出什么大事。 只是这次不知道怎么的,马儿跟疯了一样,他才会控制不住,差点就伤了人。本来他还有几分后悔的,怕到时候事情闹大回去要挨训,可是见陈庆这副态度,他又忍不住吹胡子瞪眼睛,浑身都不是滋味了。 冷笑了一声,杨玉冰鼻孔朝天的看人:“你嚷嚷什么?我不过是不小心罢了,你长了眼睛没有?长了就该看出来,我自己也控制不住这马,怎么,这也怪的到我头上?!” 周围的百姓顿时哗然。 乍听有些道理,但是其实仔细一分析就知道是胡搅蛮缠。 若是没有在闹市先策马,哪里会出这样的事?分明就是犯错在先,但是他倒是还振振有词了。 陈庆也一样冷笑了一声:“照你这么说,你还是无辜的了?你要脸不要脸?!我跟你说,这事儿没完!你在闹市纵马,险些伤人,一定要去领罚!” 在他看来,杨玉冰这种人就是皮痒,不打一顿,根本不知道收敛。 杨玉冰嗤笑了一声,根本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正要反唇相讥,余光却见边上的善堂里出来了几个人,顿时扑哧一声笑了,大声对陈庆嘲讽道:“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对,就你家高风亮节,就你们一家是忠心耿耿,啧啧啧,看看你们家女眷这德性!当初在京城就能引发全城热议,如今来了大同,我看也很不甘寂寞嘛,一个女眷,不在家里安分守己的呆着,倒是天天往外头跑,这么丢人现眼的,我要是你,还管别人的闲事?我再如何混账? 至少我是个男人? 在外头跑是应当的? 你家......” 这话越说越是过分了? 陈庆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陈老将军认的义妹梅夫人和自己妹妹陈信安都站在街边,显然是听见了这话。 他顿时怒不可遏。 陈信安本来就一直因为这件事而大受打击,好多次自寻短见? 为了她? 大爷爷大祖母操碎了心? 两人年纪老迈? 却也坚持带着陈信安避开京城? 打算隐姓埋名的过日子。 好不容易因为结识了太子妃? 得到了太子妃的诊治,加上远离了京城来了大同休养? 陈信安的情况才好转了,可好不容易才让陈信安勉强跟正常人相差不多了? 可以正常生活,杨玉冰这个贱人却非得哪壶不开提哪壶? 一下子就让所有人的努力都打了水漂。 他都不敢去看妹妹的脸色? 当即就忍不住暴怒,飞快的跃了起来? 一拳打在了杨玉冰的脸上。 杨玉冰被吓蒙了,他哪里是陈庆的对手? 可他急忙偏头去躲,却也来不及了,顿时左眼就被陈庆一拳打中,他当场就从马背上滚了下去,顿时觉得骨头都要裂开了,忍不住对着陈庆大喊:“你竟然敢打我!?你等着!我一定让我爹参你一本!” 陈庆扬着拳头根本没消气,闻言就禁不住冷笑:“来啊!你跟你那爹一样,都是阴险小人,打仗没什么本事,挑拨离间倒是个中好手!像你这样的败类,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杨玉冰干燥的嘴唇被咬的都渗出血来,听见陈庆这么嚣张,顿时更加没好气:“你有脸!你有本事!你们家一窝子寡妇.....没一个好的,你妹妹是个勾引......” 陈庆气的快要提刀砍人了,可他还没动,接下来的话杨玉冰却根本没能说的出来,因为他猛然被人踢了一脚,顿时重重的趴在了地上,连牙齿都甩飞出了几颗,顿时痛的只顾哀嚎。 众人都被惊呆了。 陈庆也一下子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到转头去看见了承岚,才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你......” “路见不平。”承岚淡淡的理了理衣裳,走到了杨玉冰跟前,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人品卑劣的人看什么都卑劣,当初的事已有定论,最终结果是冯家伏诛,我看杨公子似乎是对当初的事情很有异议,可当初定罪的可是圣上,怎么,杨公子对圣上的决定不满吗?” 杨玉冰还没来得及骂人,抬头看见承岚的脸就先忍不住心虚了,睁大了眼睛吞了口口水。 他当然认识承岚,事实上这些天他一直都在害怕承岚和太子会来找他们的麻烦。 他这次当街纵马,也是因为要替他父亲去送信出去,所以才会顾不及那么多,想快点到驿站。 现在看见了承岚,他纵然是有百般的怨气,也不敢发泄出来,只是闷闷的含糊不清的辩解:“我没那么说,是你自己说的。” 承岚就冷笑了一声:“可你刚才口口声声说陈家的女眷没一个好的,真是笑话,皇后娘娘尚且亲自召见陈老太太和陈姑娘加以安慰,并且夸赞她们忠贞,你倒是跟圣上和皇后娘娘都反着来,怎么,原来这西北是你的一言堂吗?仗着巡城御史的势,我看杨公子好似很嚣张啊,当着陈家人的面尚且如此,背地里只怕更加不堪吧?!” 杨玉冰顿时在心里骂了一声娘。 出门没看黄历,竟然碰见了这么个多管闲事的傻货。 他愤愤不平的冷笑:“我没这么说,我什么都没说,就是口头争执罢了,你可别冤枉我!” “哦,口头争执.....”承岚轻飘飘的接了一句:“那也不错,本来大家就都是口舌之争,你自己嘴贱,陈百户也是为了妹妹一时义愤才会控制不住,那这件事就互相抵消了。” 杨玉冰一怔。 他还以为这件事没那么快能够善了呢。 可听承岚这意思,却是要就这么揭过去了? 他虽然挨了陈庆的打很不甘心,但是却也知道才刚承岚那番话要是传出去的话没他的好果子吃,所以这个亏吃了也就吃了,他也认了,大不了以后找补回来,反正承岚跟太子迟早有走的一天,总不能一直赖在这里等着找麻烦。 三百零四·无赖 于是一听承岚这么说,他抿了抿唇马上就答应下来,松了口气的冷冷瞪了气的捏紧了拳头的陈庆一眼,挑衅的问:“听见了吗!?老子是有错,但是你也打了老子!真说起来,你也别想脱身!” 真是晦气的要命,陈庆这个二愣子,越发的叫人厌恶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又觉得门牙漏风,看着承岚的眼神也十分不善。 不,回去以后一定要告诉父亲,得把这个家伙也处理了,看着他就觉得伤脑筋,这么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怎么可能是省油的灯,只怕到时候他还是会抓着从前的事情不放,他们之前本来就有错在先,要是被抓住了把柄,以后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干脆先下手为强..... 这么想着,他面上却知道不能露出来,低着头琢磨了一会儿,就准备爬起来走人。 先离开了这里再说。 陈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要他放走这个家伙,实在是心里过不去,但是若是不放,那还能怎么样? 就如同承岚担心的这样,这家伙到底是杨御史的儿子,杨御史那人是很讨厌也是很小人,可是没办法,他做的是御史这行当。 自来御史就凭借一张嘴巴上下磕碰就容易让你家破人亡。 陈老将军在大同这么久,能够呆着这么稳当也就是因为不跟姓杨的起冲突。 可这一次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杨玉冰这人的嘴巴太臭,做的不是人事而且最过分的是还这么说陈信安,这让陈信安以后怎么办?! 他握着拳头,嘴巴都快被自己咬烂了。 杨玉冰见他这副气的了不得但是又不敢怎么样的样子,反而心里舒服了一点,啧了一声就摸了摸下巴,忍住了嘴里的疼痛夸张的道:“哎呀,怎么了?陈百户看起来好像不怎么满意啊?不过谁让陈百户自己知法犯法当街打人行凶呢你说是不是?” 街边百姓人人都缩在一边看热闹,忍不住指指点点。 更多的目光却是看向陈信安的。 真是难以相信,原来高贵的陈姑娘在京城还曾经有一段不能说的故事啊? 梅夫人立即就觉得不好,伸手揽住了陈信安,压低了声音安慰她:“不要管他们说什么?他们都是胡说的,我们回去!” 好端端的出来抓药看一个生病的小孩子,竟然也会遇见这样的事,真是太过晦气和憋屈了,可梅夫人也知道杨玉冰只是嘴贱,不能拿他怎么样,只好先劝着陈信安回家,避开这些流言蜚语。 陈信安脸色煞白,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抖动,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分明她都已经很努力的在生活了? 这么几年过去了? 她也几乎都要忘记在京城的时候发生的那些事了,可是现在杨玉冰这一番话? 又几乎重新把她打入了地狱? 她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如同是掉进了冰冷的冰窟里,被刺骨的冷水淹没? 难以呼吸。 梅夫人吓了一跳? 急忙出声喊她:“安安!安安!你没事吧?你别为了这样的事犯傻? 快,我们快回家去!” 陈庆跟承岚都听见了,急忙转头去看? 就发现陈信安在这样的天气里汗出如浆? 整个人都好像是失了魂。 这是受刺激过度了。 想到从前陈信安发病的模样? 陈庆吓得不行,也顾不得找杨玉冰的麻烦了? 急忙要带着陈信安回家。 杨玉冰却来了劲? 刚才虽然被承岚警告了? 但是他还是嘴巴痒痒的嘟囔:“看看? 要不是被说中了心思? 怎么会这么心虚?哎呀,人啊就是这样,做过的事都是有人看着的,想否认也没用,公道自在人心嘛!” 他哂笑了一声,就想爬上马背走人。 反正热闹也看过了,今天他也没吃亏,信还送出去了,他怕什么? 可他没走成,承岚一听见背后的动静就猛地飞跃过去,一手拉住了马缰,差点儿让杨玉冰又当场从马背上再摔一次下来。 杨玉冰顿时气急败坏,又惊又气的问承岚:“你有病啊!?干什么?!” 他现在浑身酸痛,要是再被摔一次,恐怕这回就真的得去掉半条命,这让他实在无法保持理智,哪怕知道会得罪面前的承岚,太子心腹,也实在是顾不得了。 承岚面无表情,也丝毫不以为杵,甚至都没有多看他一眼,只是冷冷的道:“一码归一码,你嘴贱的事儿跟陈百户当街打你的事儿扯平了,可是还有一桩事呢?你闹事策马伤人,这违反律例的,按照律例,你当受罚!” 受罚?! 杨玉冰觉得承岚是疯了,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冷笑道:“我给你三分脸面,你就真的以为自己是个东西了是吧?!还一码归一码,老子今天就是纵马了,那又如何?要审我?成啊!你让人来我家里找我!我看看谁敢!” 他爹一天是巡城御史,在这大同就可以横着走。 哪怕是大同知府,也不敢说要他如何如何,承岚真是异想天开。 他之前无非是为了息事宁人而已,可现在承岚不依不饶,他本来就没什么耐心的,这下也就彻底炸毛了:“看看你们那个又发了病的疯子吧!有空在这里缠着我,还不如回去多请几个大夫,从前是藏得好没被发现而已,现在你们看看,这已经藏不住了,这可不是我闹出来的,有本事,谁让她变成这样,你们找谁去啊!老子可不惯着你们!” 他说着,已经飞快的驱马,甚至都不管会不会撞上承岚。 承岚身手敏捷,只往边上一侧,就让开了,杨玉冰得意的牵了牵嘴角,朝着承岚和陈庆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毫不迟疑的纵马飞跑走了。 百姓们顿时窃窃私语。 比起来的话,当然是杨玉冰的人品不可靠,但是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说什么陈姑娘是个.....大家毕竟都喜欢听这些事儿,忍不住就都聚在了一起,想要看看能否探听下到底是个什么事。 而陈信安的情况已经糟透了。 三百零五·去做 三百零六.出气 三百零七.人命 三百零八·稀客 三百零九·玉玺 三百一十·较劲 三百一十一·对上 三百一十二·拼命 三百一十三·不对 三百一十四·斗殴 三百一十五·设套 三百一十六·知府 三百一十七·认出 三百一十八·对峙 三百一十九·撕破 三百二十章·穷凶 三百二十一·跳墙 三百二十二·部署 三百二十三·起火 三百二十四·捉拿 温先生就在他身边,一听这话就知道是楚庭川跟卫敏斋早有准备,幸亏他也算得上是临危不惧了,略微一思忖就忙道:“大人也不必太过忧心紧张,他们不可能丢下陈家的人走,再说,丫头也说他们走了一炷香不到的时间,依我看,他们应当还在这府里,幸亏咱们带的人多,还是快些搜府吧大人!”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杨御史也明白今天除非是把楚庭川跟卫敏斋一干人等全部解决,否则就是他自己的灭顶之灾。
在性命之前没有什么好犹豫不好下手的,他当即点了点头,让人到处去搜。
他带来的人很多,防的就是楚庭川跟卫敏斋手里那些瓦剌使团----之前他们是怎么在三十铺附近打败了帖尔其的,他可心中有数的很。
虽然进了大同之后那些瓦剌使团大部分都在驿馆,但是楚庭川和卫敏斋狡诈,凡事都得做万全的准备才行。
没过多久,底下的人果然说已经探查清楚了,在杨家的人呢来之前,卫敏斋跟楚庭川就去看望陈老太太了。
杨御史就带着人直奔陈老太太的院子。
一路上浓烟滚滚,他捂着口鼻,心中竟然奇异的已经没有了害怕和惊恐,事到如今,害怕也解决不了事情了,他只盼望着这一切能够快点结束。
不管是他赢还是输,总归比头顶上永远悬着一把刀将落未落的好。
他抓了好几个伺候的人,赶到了陈老太太隔壁的敞轩,就命人撞开院子门,他也知道,里头肯定是有人在的,不管是楚庭川还是陈家老太太,抓到了总是一件好事。
只是门一开,他们的人都还未全部跟着进来,院子门就又砰的一声被关上了。
在这叫人憋闷窒息的烟雾里头,人的耳朵会显得格外的灵敏,他顿时敏捷的转身,但是眼前却一片模糊-----外头的火势越来越大了。
正如他放火之前就曾经预想过的,这火势在西北烧起来,就绝不是那么好扑灭的,现在那边的火势已经蔓延过来了。
他被浓烟呛得难受,但是也知道这院子里肯定是有自己想要的人了,就急忙扬声下令:“挺我号令,抓住叛贼,有反抗的格杀勿论!”
他带来的这一批人都是他当巡城御史以来施恩拉拢的,人数加起来也有一二千人了,才刚他们一路过来,不少百姓都以为是又有了战事,吓得魂不附体。
虽然跟着他成功进来的差不多只有二三百,但是这二三百人,足够将陈家都挤满了,是成是败,就在今天,他没打算留手。
若木里早就已经带着人扑上去了。
他们正是郁闷的时候,一直都跟着殿下好好的,没想到殿下原来也这么难,想到殿下当初就是被这些人陷害,险些丢了性命,他们就力气更足了。
卫敏斋跟楚庭川已经退到了廊下,烟雾逐渐变得更浓,连他们也一时之间看不清楚外头是个什么样的场景了。
卫敏斋便问楚庭川:“怎么样,担心吗?”
楚庭川倒的确是有些担心,事情发生的太急了,从承岚回来到杨御史带人来放火,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他们也来不及做更多的准备,再说,人手还得分出许多去陈老将军和李知府那里,另外还有徐二也是要严密看管的,所以要说起来,他们这里的胜算并不算大。
但是担心也没什么意思,楚庭川缓缓摇了摇头,靠在柱子上闭目养神,许久才轻声道:“真是有些累了。”
若是可以,他有时候真想当个闲散王爷,带着朱元平平静静的过日子。
想到朱元,他心里又升起一股勇气,他就是为了朱元撑到现在,撑过了最难熬的这段时间,现在已经走了九十步了,再努力一下,他就能够回去见到他最爱的妻子。
他站的更加笔直了,目光紧盯着外头隐隐绰绰打斗的人影,又补充道:“没什么好担心的,因为我绝不会言而无信,我说过要活着回去见她,就一定会办到。”
卫敏斋有些愣怔。
他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楚庭川记挂的却还是朱元。
他一直都觉得朱元选楚庭川有一些不服气,至少他没什么比不上楚庭川的地方,但是现在看来,楚庭川一直跟他说的那句话原来不是假的。
别的不说,楚庭川对于她的了解和上心,就已经完全把他撇在身后了。
外头闹的越来越厉害,隔着滚滚的浓雾,也能听见里头传来的惨叫声,卫敏斋耳朵忽然一动,顾不得跟楚庭川说什么,就朝着前方猛地扑了出去,他腰间的绣春刀也早就已经出鞘,哐当一声,跟来人对了个正着,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来人是个高手,楚庭川也是习武的,当然能够听的出来风声中他跟卫敏斋的果照招招攻势凌厉。
竟然能跟卫敏斋打成这样!
杨御史不简单啊,身边竟然还有这样的能手。
他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的转开了位置,屏住了呼吸声。
虽然他也会武功,但是要跟那人对上,就显得太不够看了,现在他能够做的,就是不要拖卫敏斋的后腿。
卫敏斋也有些诧异,没想到这地方藏龙卧虎,竟然还有这么有本事的人,他不得不拿出全部的精神来应付,一时之间有些吃力。
对方却十分拼命,用出了十成十的力气,招招都用尽全力,是毫不惜命的打法,将卫敏斋都逼得有些捉襟见肘。
这样下去不行,卫敏斋皱了皱眉,正想着该怎么样迅速结束,就听见若木里大喊了一声:“师父,我来了!”
有若木里横插一杠,他的压力顿时小了许多,两人一道朝着那人攻去,局势瞬间便扭转了,卫敏斋心中松了口气,又叮嘱若木里:“捉活的!”
杨御史的底牌都献出来了,他们怎么能够让他失望?当然是要好好的笑纳这份礼物了。
若木里响亮的应了一声,欢快的朝着那人扑过去了。 三百二十五·成了 三百二十六·谈天 三百二十七·心意 三百二十八·真的 三百二十九·试试 屋外的风吹进来,把桌上的一盆花吹的微微动了动,陈信安迟疑了很久,才在陈老太太的呼唤下回过神来,靠在了陈老太太肩膀上,迷茫的叹了口气:“祖母,我有些慌张。”
她跟陈老太太相依为命,这些年两人早就已经把最初的那些抱怨对彼此的愧疚都给抹除了,陈老太太是陈信安如今最信任的人。
她看着祖母头上的白发和脸上的皱纹,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忽然就下来了:“祖母,我很害怕的,其实您上次和姑奶奶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
她嘴里的姑奶奶指的是梅夫人,梅夫人跟陈老将军结拜,按照辈分,她自然就成了陈信安的姑奶奶。
想了想,陈老太太很快就想起了自己跟梅夫人说的话,她偏过头看着孙女儿:“你是听见了我们让她以后照顾你的话吗?”
陈信安点了点头,目光有些没有焦点的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我听见您哭了,担心您跟祖父年纪大了,迟早要离开我,到时候我该怎么办。您让姑奶奶以后要照顾我,但是您自己也担心人心易变,姑奶奶自己也是女流之辈,本身就是靠着陈家的权势才能摆脱了那些豺狼虎豹的,等她一走,您就哭了......”
陈老太太心中动容。
她不知道陈信安原来把她们的难处都看得一清二楚。怪不得她这一次被杨玉冰这样羞辱都能快速的回转过来,甚至在陈家出了事之后还能把家里的担子给挑了起来。
陈老太太有些哽咽,她说不出话,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才能把眼泪给憋回去,声音嘶哑的点了点头:“好孩子,好孩子,你真是个好孩子,安安,你不要怕,祖父祖母不会有事,我们一定会好好的护着你,绝不让人再伤害你了。”
陈信安静静的靠在老太太肩膀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轻声开口:“祖母,您这次过来,是不是哥哥跟您说了什么?”
陈老太太擦了擦眼泪,觉得这件事没必要瞒着,再说她本来也的确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就点了点头,把陈庆说的事情说了,一面观察着陈信安的脸色:“承岚没有主动找上我们,阿庆说不是因为他不尊重我们,相反,正是因为太尊重我们的意思了,所以他想先问问你的意思......”
说起这件事,陈老太太现在内心奇异的没那么激动了。
或许是因为陈信安的镇定感染了她。
她觉得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见陈信安问完了以后又沉默,她就问陈信安:“你是怎么想的?安安,他若是真心实意,你可有.....”
屋子里沉默了半响,能听得见风吹动门帘的轻微响动。
陈信安觉得自己的心思也跟这被吹乱了的门帘一样,乱的一塌糊涂。
承岚.....
这个名字在心上想一想,似乎也是一种负担,心脏都会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
她想起在院子里的时候他看向她的眼神,从来没有人拿那样的眼神看过她。
祖父祖母是心疼隐忍,哥哥们是担心牵挂,他们看着她,总好想看着一件破碎的琉璃,让她时刻能注意到自己的残缺。
但是承岚不同,他看着她的时候,那目光像是沧海像是高山,里头有无限的容忍。
这是她从前所没有接触过的世界。
她的世界一开始就被冯家破坏了,普通的姑娘到了她这个岁数早就已经成亲生子了,但是这些事情离她却非常遥远。
她曾以为她永生没有机会了。
因为她不仅仅只是想要成亲生子而已,若是得不到真心的喜欢,她宁愿一个人过一辈子。
当然,这些想法太过异想天开了,她一直都隐藏的很好,从来都不让老太太她们知道,既然不可能实现,那又为什么要拿来庸人自扰呢。
可现在一切都成了可能。
承岚看她的那一眼,让她心神剧震,他说的那些话,也让她心神不宁到如今。
要说心里没有一点儿期待和激动,那是假的。
但是她心里的担忧也是真的,她真心实意的问陈老太太:“祖母,这世上真的有靠得住的男人吗?”
他们中真的有人能做得到一生一世的爱自己的妻子吗?
这对于那些特别优秀的女孩子们来说或许都是天方夜谭,何况是对她来说呢?
她真的能够去相信吗?
陈老太太目光就有些复杂。
陈信安会说这番话,那就说明她其实是动心了。
动心了......
陈老太太心里有些沉重的同时却又忍不住雀跃。
当你放弃了希望却又发现某件事竟然超过你预料的发生了之后,那种喜悦之情是没有办法控制和遮掩的。
她认真的想了想陈信安的问题,才轻轻摇了摇头:“祖母不能确切的回答你这个问题,祖母只能告诉你,这天底下多的是负心汉没错,但是却也不是人人都如此。你看你祖父,他这一生也并未纳妾,只守着我,你再看看太子殿下,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却始终对太子妃一心一意,不管多少压力,也不管多少人在说是非,但是他从来没有动摇过,甚至为此不惜得罪阁老,所以说,这世上什么人都有,你或许会遇到不好的,但是也有可能会遇到好的,这一切都得去尝试过才能知道。”
陈信安知道祖母的意思了,她是想让自己迈出这一步的。
她站起身来,打开窗户看着外头,过了许久许久,被风吹的脸都有些刺痛了,她才回过头来,笑着对陈老太太说:“祖母,我想跟承岚出去走一走,我想,在这之后,我会有个答案的。”
在大同住了这么久,陈信安也多少受了些影响,不再是在京城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性子,她平常也会出门去善堂或是去军营的伤兵营,陈老太太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放下,她当即就答应了一声,说:“好!我让你哥哥去跟他说,你想去哪儿,尽管去走一走。”
对,人生这么长,不管最后是什么结果,总要试一试才甘心。 三百三十章·不同 三百三十一·姑娘 三百三十二·同道 谁能说这个姑娘不经事?
多少人都不如她!
陈信安扶着团子站起来,轻轻叹了口气:“你放心,我一定会救活你妹妹,这样吧,你跟着我一道回去。”
她说着,就看了跟出来的管事一眼。
管事立即就明白了,苦笑着点点头去办事了。
他们姑娘不是头一次往家里带人了,虽然这些人是可怜,但是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全都帮的过来呢?
他真是有些发愁。
承岚也轻声问她:“这样能帮的过来多少呢?”
“不知道。”陈信安很坦然,转身看着他,再看看这些孩子们,低声道:“总归尽力吧,能多帮一个就是一个。”
她见承岚沉默下去,就笑了笑,问他:“是不是觉得我不自量力,或者说,觉得我沽名钓誉才会如此?”
承岚说喜欢她,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件很新鲜的事。
从来没有男人说过喜欢她。
冯家的那个只是个畜生不是人,他的喜欢是占有是毁灭,是不顾一切的疯狂。
所以她对于正常人的喜欢一直都觉得很陌生。
承岚表达了心意之后,她想看一看承岚的心意。
所以她让承岚见到最真实的自己。
她也想通过这个看到承岚是个什么样的人。
祖父祖母总担心她,但是她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谁是好意谁是存了目的,试一试,就能看得清楚了。
承岚摇了摇头,他想了想,很认真的说:“不,相反,我觉得你真是光芒万丈。”
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说,陈信安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显得有些震惊,随即就忍不住有些脸红。
这个人怎么能把好听的话说的这样轻而易举?
说的好像是真的一样。
她原本有些想笑的,可是承岚的目光太过真挚了,看起来半点儿不像是开玩笑或是只是在虚已委蛇。
他是认真的,他是真心实意的这么想。
陈信安透过他的眼睛,子看得见满满的信任和欣赏,没有半分的勉强。
这让她有些吃惊的同时又升起一种隐秘的欢喜。
原来这个就叫做志同道合。
她所做的事情,原来还有另外一个人这样懂得并且这样理解,他不觉得她离经叛道,也不觉得她从前的经历是什么问题,对她的一切都保持着尊重和理解。
这一点简直太让她心动了。
因为就算是在祖父祖母那里,她也没有得到过这样的绝对的尊重跟自由。
因此她忽然笑了起来,开开心心的眨了眨眼睛:“你是个好人。”
承岚就忍不住失笑。
原来这样就算是个好人了?他摇了摇头,见善堂的人都忙的不可开交,但是却还是捉襟见肘,就又把话题转到了正路上:“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个善堂能够支撑下来,想必花费了你不少心思吧?”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前厅了,马上就有妇人上前来看着陈信安:“姑娘可算是来了!姑娘,这药材不够了,还有厨房......”
一天一天增多的人,实在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善堂在之前都是靠着陈信安的重视,陈家的投钱,才能够支撑下来。
原本出了事之后,善堂的人都快绝望了,以为从此以后善堂怕是开不下去了,但是见陈信安根本没有耽误和犹豫,这么快就又来了,大家都信心倍增。
不管怎样,能够聚在这里的人都是想着要帮助那些可怜人的,如今这桩事业可以继续下去,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值得欣慰的事情。
陈信安取了腰间的牌子交给她,轻声道:“你去跟着陈妈妈领银子吧,该置办的都置办起来,虽然快要清明了,但是还是冷的厉害,那些孩子们怎么受得了?”
在棚子里四面透风,实在不是办法。
那个妇人感激的福了福身,急忙跟着陈妈妈出去了。
陈妈妈却忍不住叹了口气。
自家姑娘做了这么多好事,但是也没见有什么好报,尤其是这次,当着承岚公子的面,她又是给银子又是把人弄回家里,普通的男人尚且受不了,何况是承岚这样条件好的世家公子呢?
只怕这桩这么好的婚事又是空欢喜一场了。
陈信安却没工夫想这些,她喝了口热茶,觉得之前冻僵了的血液已经回转过来了,思路也更清晰了一些,才问承岚:“你刚才也不假思索的就扑出去救人了,你不忌讳的吗?”
据她所知,杨玉冰就很忌讳这个,当初有个孩子在他马车跟前哭着求救,他竟然拿了鞭子把人给抽了一顿。
大同这个地方,因为是边界,因此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而且逃难的落难的人也特别多。
很多人遇上突发情况要逃跑的时候,甚至连儿女也顾不上。
这也是为什么善堂要一直做下去的缘故。
如果不是因为善堂一直坚持着存在,那很多孩子根本活不到明年的春天,过不了年。
承岚不假思索,他也没觉得这些有什么不该做的:“或许是看太子妃救人习惯了,在我看来,病人就是病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能帮一把手的,当然就该伸一伸手,这又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了,真正能做得到的人的确也是少数。
他敲了敲桌子,沉思了一会儿才问:“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靠着你一个人和陈家,善堂能撑一阵,却绝不可能一直这么下去的,那样你们家里只怕也会支撑不住。”
这个问题陈信安早就已经想过了。
但是她也没有别的办法,难道不救了么?
她摇了摇头:“我问过祖父和祖母,她们也没有法子,咱们朝廷虽然也有惠民署,可那总归是有限的,再说这天高皇帝远,大同地位又特殊,惠民署在这里名存实亡,帮不上什么忙的,只能是先咬着牙支撑着才行。”
承岚想了想,觉得这件事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末了就道:“我倒是觉得事情未必就得这么下去,应当还有别的法子,你让我想想法子,说不得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呢。” 三百三十三·提醒 三百三十四·互相 三百三十五·成了 也的确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嘴上说着随缘,说着随便陈信安自己怎么选择,但是陈老太太无法骗自己,她是真真正正的无比想要这件事能成的。
他们不能跟着陈信安一辈子。
等到他们死了,难道陈信安就不过日子了?不管是从哪个角度来看,如果承岚能够跟陈信安在一起,都是最好的结果。
只可惜了。
她没说话,陈老将军却隔着屏风问陈妈妈:“这么久的时间,他们就一天都在善堂吗?”
陈妈妈也察觉出来陈老太太情绪低落,听见陈老将军发问,急忙就道:“是,今天一整天时间,咱们姑娘都跟承岚公子在善堂里头帮忙,善堂因为杨御史带了叛军出事的事情,多了许多可怜的孩子,姑娘一直都忙活着救人,承岚公子也是一样的。”
陈老太太捂着额头没有说话。
陈老将军却若有所思,并没有跟陈老太太那样失望。
他问:“那承岚公子可有什么不耐烦?或是可有什么厌恶不满?”
她们派出去跟着陈信安的都是府里信得过的老人,这些人察言观色的本事总归是有的。
陈妈妈也知道陈老将军和陈老太太担心什么,见他们问这个,就据实道:“都没有,承岚公子并没有不耐烦,一直都在帮着姑娘救人做事,后来姑娘去换衣裳了,承岚公子一个人也在善堂里四处转悠着帮忙,我看他对姑娘所做的事情也并没有任何的不以为然......”
陈老太太狐疑的坐直了身体,转过头看着屏风后头,有些意会到了老爷子的意思。
是啊,按理来说,如果真的相处的不愉快的话,怎么会挨到这么晚才回来?
承岚能够陪着她在善堂忙活那么久,不管怎么说,都可见承岚的几分态度了。
她有些动容,同时心里升起了希望。
其实并不是他们啰嗦和太过小心,只是这件事对于他们来说真是说是关乎一辈子也丝毫不为过,所以正一切细节她都恨不得能够盘问一个遍。
她也不能去问陈信安。
顿了顿,她就也紧跟着问:“那姑娘呢?你们姑娘是怎么样?”
“姑娘也对承岚公子很自然。”陈妈妈脸上带了些笑意:“她跟承岚公子说了半天的话,两人相谈甚欢,还一道救了一个孩子,让我们先送回家里来了.....”
陈妈妈急忙把小丸子的事情说了。
陈老太太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
幸福来的太突然,她一下子都有些不能反应了。
多少年了,她从来没有敢希望陈信安还有正常嫁人的一天,但是当她都放弃希望了,如今却一下子听见这样的消息,她坐在椅子上,一时心里乱纷纷的。
没过一会儿,陈老将军都还没来得及跟陈老太太之间再说上几句话,就听见外头有人喊姑娘,随即陈信安就自己掀了帘子进来,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们。
陈老太太顿时有些尴尬,她叫陈妈妈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大家心里哪里会不知道?
被孙女儿撞了个正着,怪不好意思的。
陈信安也含笑看了陈老太太一眼,见陈老太太这样,就笑着说:“祖母祖父想知道今天的事,不如直接问我。”
陈妈妈也忍不住笑了。
陈信安鲜少这样跟人开玩笑,连陈老太太都觉得吃惊,紧跟着又欢喜起来,颤巍巍的应了一声好,让陈妈妈出去了,自己拉着陈信安问她:“那你实话跟祖母说,你觉得承岚怎么样?”
陈老将军顿时竖起了耳朵,想要听清楚些。
外头沉默了片刻,陈信安才轻声说:“我觉得若是能够过一辈子的人是他这样的话,那是可以成亲的。”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陈老太太仿佛是被雷给炸蒙了,过了许久,她才找回了自己的思绪,问她:“为何这样说?你....你别为了安慰祖母和你祖父,就勉强自己,一定要想清楚。”
“并不是为了安慰祖父祖母。”陈信安实话实说:“我今天特意带他去了善堂,就是想让他看清楚我是怎样的一个人,平时在做怎样的事,同时我也想看清楚他是怎样的人,对我所做的事又到底抱着怎样的态度,事实上,这一天下来,我觉得他是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他跟祖父一样,身上有叫人安心的地方,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
这就是她全部的想法。
或许是从承岚跪地替小丸子顺气开始,也或许是从承岚在善堂里毫不迟疑的去帮其他的人开始,她忽然觉得,人生这么长,人是需要一点令自己开心的人和事的。
她见了承岚就觉得心里欢喜,心中的彷徨不安都仿佛消失了。
这样一个人,她愿意试着迈出第一步。
陈老太太顿时高兴的不知道怎么好。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慌慌张张站起来,转过屏风去:“老头子,你听见了没有?!”
陈老将军也高兴,但还是嘴硬的道:“听着呢!要你说,我都听得真真儿的,一个字都没漏!”
他说着,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既然我孙女儿愿意,那这事儿就没得说了,便宜了那个小子了!”
陈老太太也跟着笑,伸手拍了他一下:“好好儿说话!什么便宜了不便宜了的!”
陈老将军也顾不得痛,就叫人去把陈庆给叫进来。
陈庆之前一直都在缠着承岚的,听见说是大爷爷那边叫,承岚这儿也有事,只好放过了他,一路小跑着进了后院,到了陈老将军跟前,问他是有什么指示。
陈老将军如今看什么都顺眼,连带着看他也是万分顺眼的,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跟他说:“你去跟承岚说,就说让他准备好吧,既然说过不会委屈了咱们家姑娘,那就一切都按照规矩来,三媒六聘、彩礼聘礼,这些都是少不了的,让他小子拿出诚意来!”
啊?
陈庆张大嘴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老爷子的意思是,这件事就这么成了吗?!
这么简单?! 三百三十六·兄弟 陈庆蹬蹬蹬的从陈老将军院子里跑出来的时候,还有些觉得自己或许之前是听错了,他也跟踩在云端上似地,总觉得这件事不大真实,以至于他猛地抡起巴掌给了自己一巴掌,登时痛的龇牙咧嘴的,才哎呀了一声,然后相信这件事是真的了。
可他都不怎么明白,这件事怎么就短短几天时间内敲定了呢?
就在前几天,她们还为了陈信安的终生大事操碎了心,他也曾经下定决心,一定得娶一个孝顺明事理的媳妇儿,省的以后看嫁不出去的小姑子碍眼呢。
可都已经做好了养着一个妹妹的准备了,没想到人家却忽然要嫁出去了,嫁的还不是别人,是京城世家的公子,这件事怎么看都好像在做梦。
他挠了挠头,见陈信安站在廊檐下朝着字迹笑,顿觉自己像是个傻子,嘿嘿笑了一声凑过去看着她问她:“安安,你知道我出门去做什么吗?”
他还是想问问清楚。
陈信安知道自己哥哥的意思,她笑着摇了摇头,很是好笑的道:“你放心吧哥哥,并没有人勉强我,也不是因为想让你们安心,我的确是挺喜欢承岚公子的,你就放心去吧,这个媒人就让你当啦。”
见鬼了,妹妹竟然还会开玩笑的?
难道爱情这玩意儿真这么玄乎,让人改变能够这么大吗?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却被陈信安这一笑给笑的晕了。
哎呀,算了,既然妹妹喜欢,那就这么办罢。
他嗯了一声,定了定心就冲出去了,管他呢,反正人生这么短,当然是怎么活的开心怎么来,妹妹从前过的那么苦,有一段时间是开心的都好。
大不了,若是真的以后变了,那也是以后的事。
他抱着这样的心态,一时间倒是想开了,冲进了承岚的院子,趾高气扬的大笑了几声,对着一脸诧异的看过来的伯晨和小二豪气的扬了扬手,道:“去,把承岚给我叫出来!我有事儿跟他说!”
很少见陈庆这样,伯晨有些困惑,不过小二却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是跟着书林去办事的,书林半路溜号去干什么,可都跟他说了。
所以现在陈庆这样子,他立即就笑了:“哟呵,陈公子这是摆了大舅子的架子来了呀!”
一面就笑着让人去喊承岚。
这么一说,伯晨也反应过来,又好笑又好奇的看着陈庆,问他:“怎么?这么兴冲冲的过来,真是捡了天上掉下来的金子了不成?”
陈庆叉着腰看着他们,头昂的高高的,像是一只斗志昂扬的大公鸡:“那可不,我这是带着天上掉下来的金子来了,他当然得亲自出来迎接我,否则的话,谁理会他?”
看他这么傲娇,伯晨和小二都忍不住失笑摇头。
可这的确是大好事,所以他们也都只是随意的搭腔了几句,怕过分取笑陈庆让人家女方不高兴。
不一会儿承岚就出来了,陈庆见着他,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由上到下的仔细的把他打量了一遍,才挑剔的道:“啧,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哪儿好,不过我家老爷子看上你了,算你是运气好了!”
他努力做出大舅子的姿态来。
嗯,反正气势不能丢。
他往后可要给妹妹撑腰的。
伯晨跟小二在背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大家最近天天都腻在一块儿,谁还不知道谁的脾气性格啊,陈庆这副努力做出高傲的样子怎么也做不像,他们只觉得好笑。
承岚却不觉得好笑,他立在台阶底下,一时之间想到的却是陈信安的脸。
他原本以为,就算是能得到一个好结果,也得费尽心力,他也做好了长久奋战的准备,因为陈信安经历特殊,他一直都很理解这一点。
可是这个姑娘除了比他想象中的坚强之外,也比他想象的更有决断。
这么大的事,对于她来说分明是决定了下半辈子的幸福,可她竟然还是这么快就下了决定,甚至都没有过夜,就去跟陈老将军和陈老太太说了。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郑重其事的朝着陈庆行了个礼,一揖到底的谢过了陈庆。
陈庆吓了一跳,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过了一会儿,才不大自在的哼了哼,语气却是亲近而随意的:“你少来这一套,我跟你说,你最好是言行一致,对我妹妹好点儿,否则的话,我哪怕是死了,也得拉着你一道。”
这个大舅子.....
伯晨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大喜的事儿,你别说得这么渗人,好好儿说话!”
哪儿有这么诅咒自己的。
陈庆好不容易才积攒起来的气势瞬间破功,顿时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才哦了一声,不过他姿态还是拿捏住了的,对着承岚扬了扬下巴:“我大爷爷说了,让你拿出你的诚意来,三媒六聘一个都不能少,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心里得有数,别想委屈我妹妹!”
他有些警惕的看着承岚,如果承岚敢有一点儿不愿意或是勉强,他就准备回去告诉大爷爷,这门婚事还是得再斟酌。
同样是男人,他可太清楚男人的心思了。
如果这个做不到,那么之前说的那些话都只是废话,根本做不得数。
承岚却并没有,他仔细的想了想,就道:“我的父母远在京城,这件事我虽然已经写信回去告知他们,但是算算时间,怎么也得一个月左右才有消息,可殿下却急着要回京城去了,所以我打算先让殿下当我的媒人,有殿下在,老将军跟老太太应当都相信我的诚意了。”
这话说得入情入理,陈庆也挑不出毛病来,他嗯了一声,又有些纠结的问他:“你爹娘她们听不听你的?”
如果承岚的爹娘是不懂事理的,那到时候其实也有的是麻烦。
陈庆对这些还是知道的,因为他也见过家里婆媳闹得不可开交最后差点儿妻离子散的事,所以他在这个问题上十分的谨慎和慎重。 三百三十七·提亲 三百三十八·希望 三百三十九·功成 三百四十章·朱家 三百四十一·闹事 三百四十二·旧怨 三百四十三·冤情 三百四十四·喊冤 三百四十五·秉公 三百四十六·病狂 三百四十七·信任 二百四十八·想念 二百四十九·重逢 三百五十章·重逢 三百五十一·新婚 三百五十二·麻烦 三百五十三·塞人 三百五十四·劝告 三百五十五·争执 三百五十六.别扭 三百五十七·妥协 三百五十八·护妻 分明知道如今朱元是个什么处境,她竟然还能如此无耻的把她自己做的恶事栽赃在朱元头上,朱元什么时候答应过要帮她? “这也太不要脸了!”水鹤气的脸都红了,心里对于朱筠腻味极了,现在她倒是觉得死都便宜了朱筠,这样恶毒的人,合该凌迟的。 李峪冷笑了一声,也很嘲讽的道:“没法子,有些人就是疯子,见不得别人好的,她是阶下囚,太子妃却单独只帮了朱家其他人,却非把她给抛下了,这说明什么?在她看来,这就已经足够让她恨太子妃入骨了。不过我疑心,这件事不是她自己的主意,这种人是不会甘心情愿的去死的,应当是有人在背后给她出了主意,行了方便。” 他看着水鹤叹了口气:“不过这件事一旦处置不好,就是天大的麻烦,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只怕这个消息已经传出去了,接下来弹劾太子妃的奏折肯定得如雪花片一般往圣上那里送,你回去之后,要提醒太子妃有个心里准备。” 水鹤都已经要气死了,她愤愤不平的应了一声,转头离开了李家之后,就匆匆的回了宫中,跟朱元说了这件事。 朱元一时没有反应。 过了片刻,她才在水鹤担心的呼唤下回过神,靠在了圈椅里呼出一口气。 朱筠贪生怕死,那么这件事有人指使,可是,是谁呢? 她拿手沾了一些茶水,缓缓地在桌面上写了几个字,随后却又全都给抹除了。 如今她实在想不出到底谁会这样处心积虑的算计她。 哪怕是为了这个太子妃的位子。 是谁这么惦记,并且还能这样付出行动呢? 水鹤担心的要命,见朱元还是这么镇定自若,忍不住就道:“姑娘,您倒是想想法子呀,难道就真的任由她们这样冤枉你吗?太子好不容易才回来......” 说起太子,水鹤心里更加难受了。 本来太子就跟朱元抄家闹别扭,偏偏现在还出了这样的事,这不是雪上加霜了么、 提起楚庭川,朱元也有些心烦意乱,伸手拿了茶盏把水渍给盖住,过了片刻才道:“等一等叔晨的消息吧,再说,凡事做过了就一定有痕迹,再等一等。” 这一等,这件事就闹大了。 先是一个御史台的御史上书弹劾太子妃纵容娘家人欺压良民,又指责朱元作为太子妃并未管教好娘家人,以至于娘家人铸成大错,事发之后还包庇恶人,不堪为未来国母,储君之妻。 紧跟着上书弹劾朱元的人越来越多,说出来的罪名也越来越多。 到后来,直接有人建议要废除太子妃,指责太子妃德不配位。 东宫也收到了消息。 水鹤和花楹几个都慌得不行。 最令人不安的是,朱元跟楚庭川的关系还是没有缓和,这两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一次闹别扭闹上瘾了似地,竟然这么久了丝毫没有任何缓和的趋势。 水鹤都撑不住了,一直劝着朱元去跟楚庭川好好的商量商量这件事。 朱元却并没有什么动静。 这件事是她娘家的人闹出来的,她原本就已经因为选良娣的事情跟楚庭川闹了一场,现在怎么有脸去求他。 在她看来,楚庭川撒手不管此事,那也是应当的。 可是没有人料到,第二天大朝会上,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一天,照样有官员站出来参奏太子妃娘家行为不端,横行霸道,建议废除太子妃,或是降位。 嘉平帝已经烦不胜烦了。 他其实也挺喜欢朱元的,朱元做的一手好菜,平常对太后和皇后伺候的也能算是周到恭敬。 可是这一次的事情实在闹的太过沸沸扬扬。 要说废除朱元罢,在他看来那也不至于,毕竟朱元的娘家人的确有过错,可是说到底朱元本身却并未证明有什么错。 所谓的包庇和遮掩,如今也并未有确实的证据。 但是在他看来,适当的惩罚也是应当要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宗得让人觉得有个交代,顺带到时候再给楚庭川选几个侧妃,出了这种事,想必朱元也不好再反对东宫进新人了。 可是他还未开口,楚庭川已经站了出来,这几天他对于朝中的流言分明并无什么太大的反应,但是这一次,他却毫不迟疑的站了出来,冷声问那个御史:“费大人,你说太子妃蛮横跋扈,可有什么根据?” 费大人显然没想到太子这一次忽然就开口了,但是他短暂的惊慌过后就觉得十分精神抖擞起来-----好啊!他就等着指望这一天来扬名呢! 若是今天他的直言进谏能够把太子妃拉下马,或是能够有所效果,那么他从此以后可就要家喻户晓了。 做文臣的,不就是期待这一天,要一个不畏强权的名声吗?! 他因此抖擞了精神道:“此事何用人说?早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谁不知道太子妃娘家因为仗着东宫的势,事事出头,行为蛮横?不说别的,就光说朱家的一个小女儿办及笄礼,竟然也引得不知多少勋贵前往捧场,这难道还不叫做行事张扬?若不是因为平时太子妃就对她们多有放纵,也不会出这样的事,她的堂姐竟然还敢大逆不道,弑杀婆母,残虐庶子,实在是骇人听闻!太子殿下,人人都知道您是个正人君子,可是俗话也说,齐家治国平天下,您可不能太过偏听偏信,再纵容下去,只怕太子妃还会引得人人对东宫不满,以为您也是支持太子妃的啊!” 楚庭川冷笑了一声,淡淡的道:“费大人说错了,本宫不必别人以为,本宫原本就是支持太子妃的,在本宫心里,这一次的事,全然与太子妃无关,更不是太子妃造成,太子妃只不过是被人陷害,朱家也不过是个靶子,被人拿来攻击太子妃的罢了。” 众人哗然。 费大人也没想到楚庭川竟然毫不犹豫的就这么说了,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等到反应了过来,才严肃了面色:“太子怎可如此自污?!这件事分明是朱家有错在先......” 三百五十九·揭开 三百六十章·睿智 三百六十一·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