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丝洞38号》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十 十一 十二 一个道士! 我心里顿时警笛长鸣! 师姐刚说过这里困住了道士,这么巧就让我碰上了。 我往后一撤,嗖一声钻到了草叶子底下,正紧张万分的往外看。 “扑通”一声,那个道士一头栽倒在地。 “咦?”我还啥都没干,一没打他二没杀他,他怎么就倒了? 本着做妖的重要行为准则——珍爱生命,远离道士,我应该赶紧三十六计走为上。 但是…… 呃,我就是多看了一眼。 真的。 只是一眼。 这个……这个道士年纪不大呀。并非那种师姐们一提起来就咬牙切齿地老妖道。 我趴在草叶上。草叶被风吹地轻轻摇晃。 薄薄地粉色雾气飘荡弥漫。那个少年道士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头披散着。质倒很好。又黑又亮……呃。这不是重点。 他地手指无力地微蜷着。指甲长地不赖。修剪地整齐干净。还有点粉莹莹地。 好吧。这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个少年道士看起来,我怎么觉得,有点……面熟呢。 啊,我想起来了。我曾经遇到过一个迷路的小道士,很害羞还很倔,爱脸红,我还想着给他取个绰号叫小红脸儿呢。 他说过他的名字,叫什么来着?李什么? 想不起来,那就还叫小红脸儿吧。 他的眉目依稀还是以前的样子,但是,他长大了。 而且,男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了。 他道袍里面的白色束领系的严谨,半枝桃花沉沉的坠下来,有几片花瓣飘落在他的头上和衣服上面。隔着一层淡粉的雾气,他的轮廊显的异常柔和,皮肤也粉嫩水灵,眉毛秀丽的象画上去的似的,真是…… 和当初那种小屁孩儿的样子一点都不同了。 唉…… 我有点后悔。 真不该多看这一眼的。 看了又怎么样呢,我难道能把他带回去圈养起来吗?我估摸着观主会容忍师姐师兄他们养狼养虎养豹子,却绝对不会允许我养一只道士==! 但是放手不管,小红脸儿的下场只有一个。 我真是左右为难,当做没看见走开?那我以后肯定一个安生觉也睡不成了。 可是要救…… 道士是妖精的天敌咩~! 况且我只会傻吃,哪会救人啊? “三八?三八?” 我吓了一跳,急忙转头。 敖子恒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他眼神有些疑惑,但是唇边带着浅笑:“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来了?”我反问他。 “刚才小心说看到你了,五年没见,你的功力如何了?” 咳……我觉得真囧。 我只觉得过了几天,可是事实上我们的确是有五年没见…… “咦?这是?” 他看到了地下的道士。 “哦……我正在犹豫。我觉得这个小道士挺可怜,让他死在这儿似乎不大好,可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知道的,我们观里对道士那是很不客气。但是我觉得这个道士年纪又不大,应该也没对我们妖怪做过什么坏事。” 敖子恒点头,释然的说:“我看见你在这儿又是摇头又是摆尾的怔,原来是为这个为难。” 他上前一步,细细查看了一下小红脸道士的情形:“是中了桃花毒瘴,若再不施救,恐怕性命难保。不过你没有看错,他身上的确没有凶煞之气,若是死在这里,是可惜了。” 有转机! 我眼巴巴看着敖子恒,他点头说:“你不好办,不如交给我吧,我先将他带回碧水潭去,替他把桃花毒解了,等他好了,再把他送走。” “好好!” 太好了。 我激动的泪汪汪:“子恒你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嗯,不如你明天过来找我吧,顺便带一些桃花根下的草土来,解毒会用得到,顺便我看看你的修行到底如何了。” 我点头答应,然后突然觉,敖子恒他又长大了! 当然了,这次看到他长大我并不特别讶异,毕竟五年都过去了。不过他现在看起来比地下躺的道士小红脸还要大一两岁,眉目清俊雅致,青衣谦和,气度从容…… 他挥了一挥袖,小道士的身体浮了起来,象是有只无形的手在托着一样,我顾不上管他,一边咽口水一边说:“子恒,这个……这么久没见,你更英俊了啊。”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冒出这么句话来,白皙的俊脸上染上一点浅浅的桃花烟似的粉,轻轻咳嗽一声:“你快回去吧,我先将他带走了。” “好好,那明儿见。” 子恒的修为一定很高…… 上次他还带我飞呢。 然后我说过话之后他朝我微微点头,袍袖一扬,他和小红脸儿的身形就都不见了。 真是神乎其技啊…… 我什么时候能有这么厉害? 对了,我好象一直没有问,敖子恒到底有多少年道行,他又都学了些什么本领啊。 我爬了半天才回观里,但是虽然爬了这么久,倒也不觉得很累,进门的时候顶头碰到三六。 “啊啊,三六三六!”我弹弹的跳着扑上去,她面不改色回手一抽,“啪”一声把我抽的横着飞了出去,一直撞到柱子上才停了下来。 我泪汪汪:“不带你这样的……五年没见你,一见你就抽我!” “你要入定修炼也不说一声,三六当然担心你啊。”三七微笑着过来,她倒是没穿以前那样的七彩霓裳,不过现在这身儿浅黄的纱衫看起来真是清雅端丽,比七彩衣服的感觉要沉静多了。 “对了,你这一下五年没出来,可有什么心得?”三七问我。 我茫然的摇头。 心得就没有,就是觉得身上的劲儿挺足的,很想哇哇大叫一番或是来个三千公尺长跑来泄泄精力。 “对了,三八啊,你现在可不是最小的了,观主上个月又收了二十个弟子,你也有师弟师妹了,高兴不高兴?” 我扯扯嘴角,可是我为啥要高兴啊?就算有了师弟师妹,我还是个三八……又不会变成二八十八。 三六撇撇嘴,把手里的盒子递过来:“就她这么点微末道行,师弟师妹都比她强,有什么好高兴的?我说你别闲着没事又偷懒,去,替我把这个给观主送去。” “这是什么?” “桃花蜜浆,你可不许偷喝。” 我气壮山河的保证:“我绝对不会偷喝的!” 说起来,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欠三六那个大人情,我还没还。然后她还替我讲解那些功法助我修炼,这又是个人情。能替她跑跑腿,我倒是挺乐意的。 三七又给我施个放大的法术,她说她现在的法术当然比五年前强,起码这法术一定会等我把盒子送到观主那里之后才会失效。我两条腿举着盒子,六条腿朝前沙沙的快爬。 观主住的地方叫乐然轩,我迎面看到桃丙师姐,就是我们入门时负责收礼物的那个小桃花精。 “师姐,观主在吗?” “在,三八你有事?” “我替三六姐送东西来。” “那你进去吧。” 我乐呵呵的答应一声就爬过门坎。 结果一上台阶,我心里就叫一声苦!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不然一定是不宜出行啊大不宜! 观主坐在纱帘后面,而坐在一旁正和她对弈的,不是凤宜又是哪个? 退回去又来不及,只好硬着头皮进去。 “观主,这是三六师姐让我送来的,是她酿的桃花蜜浆。” 观主正拈着一颗棋子,头也没抬:“好,冲两杯蜜水端上来,正好这会儿口渴,尝个鲜。” 幸好三七的放大咒还没失效,不然我拿什么去倒水端茶啊。 我很想冲好蜜茶快点溜走,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站在凤宜身边,我就老觉得浑身不自在。 可惜,世上的事哪能尽如人愿啊。 我一心想躲开,可是捧茶过去的时候,凤宜还是转过头来看见了我。 真不愧是凤老大,一双水汪汪的凤眼不可谓不美,可是他这么一瞟,我立刻心惊肉跳,手上的茶盘差点摔掉在地下。 “小三八啊?可有几年没见你了,都做什么了?” 切,一辈子不见你才好。 我勾着头小声说:“嗯,闭关……” “大声点儿。” “闭关了……” “听不清。” 我心一横眼一瞪头一抬:“你听清楚,我!闭!关!了!” 观主不悦的说:“你嚷什么?真没规矩!” 我的嚣张气焰没腾起五秒钟,又被这句话打的烟消云散低下头,把两杯蜜茶放在他们身前。 我还是赶紧走人……不,走蜘蛛吧,再待下去我预感只会更加倒霉。 凤宜在棋盘上落了一子,淡淡的说:“站着,我还有话要问你。” …… 老天爷你快打雷劈了这只骚包鸟吧! —————————————— 今天是妈妈节……上午去给妈妈过节了……扭啊扭,虽然俺也当了妈妈,可是一见到俺娘还是忍不住想撒娇 十三 十四 十五 十六 十七 十八 十九 二十 二十一 二十二 二十三 我急的团团乱转,可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真后悔自己太贪玩,修为浅又没见识,现在连一点忙也帮不上他! 要是小道士有什么三长两短,那,那怎么办? 我怎么办? 小道士的呼吸粗重,听起来跟漏了气的破风箱似的,呼呼,呼呼,听起来好不吓人。 怎么办怎么办? 我爬到门上的窗户口,也管不了自己会不会暴露身份了,扯开嗓子喊:“有人吗?有没有人啊?快来人啊!救命啊!李柯走火入魔了!” “有没有人啊?来人啊!” “救命啊!快来人啊!” 我喊的声嘶力竭,不知道是我喊的声音太小,还是并没有人值守在外,没有人来。 这该怎么办…… 小道士地身体都抖了。脸红地象要马上要滴血一样。不。都已经泛紫了。 我急地恨不能抓地挠墙…… 啊! 我身上。还有样东西。 敖子恒给我地。我就收在自己肚子下面地袋子里头地。 那个叫定神丹! 这东西,治不治走火入魔? 我看看小道士,再看看那定神丹。 我觉得小道士现在最需要的是退烧药==!,这个定神丹有没有这个功效? 可是走火入魔,呃,定定神,就算没大好处,应该也不会有坏处的吧? 我牙一咬心一横,把一瓶定神丹都倒出来。 这个,吃几粒? 我数了数,一共三十二粒。 那,先吃一半看看? 喂药的时候,我真庆幸,好在我的腿多…… 两条腿掰开他嘴,四条腿往里拨拉药丸,还有两条腿跟一条强力蛛丝吊着水杯…… 死马当活马医了! 反正看他这样子,不吃药也好不到哪儿去。吃了药……呃,好象也没好到哪儿去。 小道士吃了药之后,大概有五分钟多不到十分钟的功夫,那药就开始起效了。 嘿,真别说,药效挺快……呃,就是,好象…… 小道士的脸怎么更红了t_t~~~~ 呜呜,我真是一心为他好啊,要是小道士一命呜呼了,那…… 那算是他自己走火入魔死的还是我病急乱投医给药死的?是不是定神丹不该吃这么多?还是根本就不应该乱吃这种药? 这可怎么办? 我急的都想揪自己的蜘蛛腿毛>o&1t;~~ 现在催吐估计也来不及了呀,小道士都快成蒸汽机了,头上疯似的冒白气,脸现在不红了,改青紫了,嘴唇都快成了黑的。 我趴在一边实在没办法,看着剩下的定神丹呆。 小道士,可怜你壮志未酬身先死…… “那个,李柯啊,我知道你肯定觉得自己死的很冤,你要是下了黄泉,到了阎王面前,说不定要告我一状,说我害了你……那阎王说不定给你伸张正义,再派鬼差来拘我。那会儿啊,咱在黄泉路上又成了难兄难弟了……” 咦?小道士的脸色好象好些了? 反正,呼吸没那么重了!白气也少冒了点,嘴唇颜色也从黑向红展! 是定神丹有用吗?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又倒了杯水,一不做二不休,把剩下的定神丹也给小道士硬塞进嘴里,然后把水咣咣灌进去。 这么折腾一番下来,小道士看起来真的是在好转。 我心里一松,倒觉得自己累的实在不行了,腿酸脚软站不住,扑的就趴在了石桌上。 想不到定神丹还能治道士走火入魔啊。这是子恒的一番好意,现在还用在了这么重要的时候,回去真得……好好还他人情…… 我打个呵欠,几乎是眼前一黑就睡着了。 梦里很乱,好象认识的人啊妖啊都来眼前晃啊晃的,流云飞雾,隔着一段距离跟我喊话,我听不清,自己又觉得身子实在沉,嘴也张不开,明明想回答,就是说不出来。 “喂,喂,醒醒。” “醒一醒。” 我踢踢脚,真不想醒,累的很困的很,还想再接着睡。 “小蜘蛛,醒一醒。” “嗯?”我强撑着睁开眼,一张放大的脸庞近在咫尺,不,比咫尺还近,那鼻尖近的都要顶到我的脑门儿了。 “你谁啊……” “李柯!”小道士朝后撤撤。 “啊,对……”我眨眨眼,这次看清楚了:“咦?你……你去整容了么?” “什么?” “啊,怎么一夜不见,脸变白了,嘴变红了,头也变黑了啊……” 其实五官啊体格啊什么都没变,可是……感觉变了。 皮肤好象珍珠一样,有一种从内里透出来的融融的丝润的光泽,一点瑕疵毛孔都看不见,完美的让我嫉妒!我变**样儿可比他差远了啊!那皮肤黄哑暗淡,五官平平无奇,头黄稀…… “因为我的功力已经小成,所以……看起来有些变化吧。” “哦……原来道士也和我们妖怪一样啊,我们是功力到了变人,你们是功力到了变美人……” “嚗”的一声,小道士在我脑门儿上重重弹了一下:“又胡说了。” “别再弹了!再弹我都让你弹笨了!” 他毫不客气说:“你本来也很笨。” “好渴,还有没有水啊?” “有。” 他把水杯端过来,我爬到杯沿上去喝水。 水杯里的水面上映出来石室的影子,我愣了一下,喝了一口水,很快抬起头来。 石室的墙壁上几乎都抄满了字,字迹如行云流水一,绵绵沛沛,笔致透逸,柔而不软,轻而不浮…… “哇哦,都是你写的?” “是啊。” “那,写上多久了?没褪?” “不会褪了。” 小道士的声音里有一种很从容的自信,我转过头朝他笑笑:“嘿嘿,那咱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嗯,还有最后一段,抄完就可以出去了。” 他是特地等我醒了才抄最后一段吗?让我看? 嘿,小道士还挺体贴嘛。 他提起笔来,从容的在石壁最边上的空白处书写。 唔,感觉他的精气神儿是不一样了。 没有以前那么拘泥凝重,落笔如云烟,舒畅自然,似乎是很轻灵,可是笔端却又象是有千钧重力。 呃,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对,行云流水,举重若轻。自然天成,返璞归真…… 没错,就是这样。 我在这儿瞎琢磨的时候,李柯已经写到了最后一句。 “位为真一,太一奉籍,上名天君,昭然明白。” 写完最后一个字,他信手把笔抛开,笑着回过头来:“成了。” “哦!”我愣了下,急忙说:“恭喜啊!” “多谢。” 他走过去,轻轻一推。 那坚牢不破的石门,就这么轻轻的被他给推开了。 “可以出去了?”我有点反应不过来的问。 “是啊。”他笑着说:“难道你还想在这里再住几年么?” “那当然不是!” 可是,为什么看着从敞开的门口照进来的日光,我觉得,心里一片茫然…… 真奇怪。 这是为什么呢? ———————————————— 我的减肥计划终于完蛋……今天他们吃鸡汤面,这是我最爱的最爱的……我实在忍不住。继前天的龙虾后,我又吃了肉,还喝了这么多汤 二十四 二十五 二十六 二十七 二十八 二十九 三十 三十一 三十二 我伏在那里写信。 李柯:你平安吗?请回答我。 李柯:你是不是在受罚?告诉我。 李柯:解毒的方法我知道了,如果有百草解毒丹可以先给他服下暂缓毒性,然后用我夹在纸里的蛛丝细细的拔出毒素来,这需要很长时间,我不知道我那时到底是咬了他,还是抓了他。告诉我这方法的是一位同族的前辈,费很大周折才找到她。耽误了一些时日,你现在如何了?一定要回信给我。 李柯: 这是第七封信,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收到了前面六封信,也许你不方便回复我。不要紧,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现在修炼进境极快,昨天与桃容师姐较量,她一招就输给了我。我开始明白,为什么我的力量不强,脑子也不够聪明。我以前听人说,命运给你关了一扇门,一定会在别处再给你开一扇窗。我现了我的那扇窗。我的毒性之强之烈实在是奇绝。我现在可以在眨眼间织就一张网,每根细丝上都带着剧烈的毒性,基本上,我的同门已经无人能逃脱这样的毒网。 上次我告诉你的解毒方法你用了吗,有效吗?你那位青华师叔现在怎么样了? 期盼你回信。 李柯: 一年了,你一封信也没回。 我的师姐们又走了好些,不如与我交好的三六和三七还在我身旁。每次送走那些同门我都有种强烈的不舍,因为我只见到他们离开,从来没见他们有一个回来。 也许他们都太忘本。无暇回来。 也许他们都运气太差。撞到了和尚道士手里。再也不能回来。 谁知道呢。 请回信。 李柯: 天气又冷了起来。你还好吗? 我收了个跟班,是只小灰鼠。他是来拜观主为师的,但是观主没有收他。我出门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哭。等我回来的时候,他又在大门口哭。天都黑了,他还在墙外哭,一直哭到第二天一早我醒过来,眼睛肿的象烂杏,通红通红的。我问他到底哭什么,他说他没家,没东西吃,没本事,一定很快就会没命,所以难过的没办法不哭。 我忽然心软,就把他收下来当我的跟班了。 看到他让我想起从前的自己,来桃花观拜师的时候,我也是一无所有,不知道明天在哪里。 我给他起个名儿叫灰大毛。他的皮毛是灰的,虽然叫大毛似乎很雄壮,但实际上他极瘦。下次见到让你见见他。 李柯: 你怎么样?一直没有回信,是不方便,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说起来有件事很怪,我在桃花观这几年,桃花观没有一个同门经历天雷炎劫。差不多的都在天劫到来前就离开了。他们难道不觉得留在观中,天灾时有同门襄助有观主庇佑会能更安全的渡劫吗? 也许,他们是不想连累同门? 我不知道哪种猜想是对的。 灰大毛和我一样没本事又不聪明,我们主仆两个倒真是相衬。 我曾经想过去蜀山找你,但是一位朋友告诉我,既然我的信每次还可以出去,你就一定还在蜀山平安活着,否则,这信就无法送的出去。 我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你是不是在受罚? 我多么希望你能回我一次信,哪怕仅仅只字片语也好,甚至大骂我一顿也没有关系。 那时候我扔下你一个人面对那一切,我自己逃了。 李柯: 我梦到你了,你在一个漆黑的地方,在反复喊我的名字。我想去找你,可是怎么也走不到你身边。等终于走到了,却又看到无数的道士围住了我们,要把我们杀死…… 你好吗?天渐渐的热起来了。 这两年来,你究竟过的如何呢? 你怨恨我吗?我没情义,扔下你一个人。 是吗? 李柯: 一觉醒来,觉自己的脸上长了黑色的斑,既无法消去,也不能用任何办法掩饰。 朋友告诉我,这是因为我的力量很强,一下子无法好好控制。 等我的功力再深一层,这些斑会自己褪去。 现在你如果见到我,大概认不出来了。 本来就很丑,又长了这种斑。 灰大毛先说这些斑很丑,在我的痛打下改口说不丑。但我依然不满意,还是继续扁他,扁到我心里舒畅才停手。 李柯: 我原来担心你看到我会认不出来,但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因为我脸上的斑消了,你没机会看到了。 你还在受罚吗?依然不能回信吗?还是不想回信给我? 如果你还在责怪我,那么下次见面你也可以痛打我出气,我举八只脚保证我绝对不会还手,让你扁到高兴。 三年了,你的样子变成什么样了? 李柯: 雨季又来了,每次雨季我就忙修炼。 李柯: 雨季过去了,桃花观落红成片。 那么一地的残红让人觉得又狼藉,又凄凉。 你最近怎么样? 李柯: 还记得你上次来的时候,在碧水潭见过的那个敖子宜吗?那次会面令人不快,不过,子恒他一直帮我许多忙。 说起来是好事,他终于获了一个正式的封衔,以后也算个不大不小的龙王了,不过他只能在这小小的碧水潭称王。 凤凰前辈说他有机会去更好更大的地方,是他自己选择留在这里。 子恒说他在这里住惯了,喜欢这里。正好这里也没有水族驻领,所以他就顺势留了下来。 以前我顶讨厌凤凰,觉得他太傲慢性子太古怪。但是子恒对我说,凤凰一族有它们的寂寞和不得已。 每个人都不容易。 李柯,你呢? 我真的想知道你到底如何了。 你说除非你来找我,否则我不能去找你。 这句话我真的想当作没听过。 但是我又怕如果我再去找你,反而给你更多的麻烦和痛苦。 李柯,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李柯: 灰大毛有一点比我强。 它学会了绘人像。 这是它绘的我,我自己看,和我现在的样子有八分象…… 还是不漂亮,夹在一众同门师姐妹里,我真是鸡立鹤群啊! 你呢?你现在是什么样了? 相隔四年多快五年了,也许你也全变了模样。下次再见,我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出你来。 —————————————————— 为什么我会这样的天气重感冒?一边拧鼻子一边查找网上h1n1的症状,,,谢天谢地是我想的太多了。 可这时候感冒还是太郁闷了啦! 三十三 三十四 这种事,这种话,说错就说错了,可万万不能再想。 更也不能去解释。 算了,下次见到他,就当什么也没生过吧。 而且子恒这一点特别好,他总知道你想说什么,想忘记什么。我站住脚想想,他可从来没说过让我不舒服的话,没做过让我不舒服的事。 我总是让他帮忙,给他添麻烦,占他的小便宜…… 还总心安理得。 我站在松树下了一会儿呆,忽然头顶有人闲闲说:“你在这里瞎琢磨什么?” 我微微一惊,抬起头来。 “啊,凤前辈,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你们桃花观的门坎是越来越高,我来不得了?” “哪里话,贵客是请都不请不来啊。” 他一脸不乐意:“得。你也会说这种讨人厌地客套话了。” 我实在无语。 你不热情他有话说。态度热情了他还是有话说。 “你脸色不太对啊。想什么呢?” “哦?没事。” 我赶紧定定神。他从树上飞身下来。轻盈地落在地下。 他今天衣裳颜色偏深,襟口绣着精致的云纹。这么夸张的衣裳和颜色换成别的男人穿,一定俗艳古怪,可是他穿偏就有一种烈烈的火焰在燃烧着的感觉,灼的人眼睛微微生疼,不敢逼视他。 “脸怎么红了?”他和我并肩朝前走:“春天都过去了啊,还什么春?” 我的头跟挂了石头一样深深的低下去,反正这个人就是生了一张利口毒舌,这我早了解了,犯不着今天再被气的头晕。 “让我说中了?”他语气不善,我抬头看看他。 “听你们的人说,你喜欢上一个人?” 得,这谣言都传到凤凰城去了,灰大毛个儿不高舌头不短。 “真的?”他问。 “嗯?”我摇头:“不是的。” “那是……不会是子恒吧?” 我一下抬起头来:“胡说。” 我们快要走过这段路了,前面就是桃花林。 我的脚步不知不觉的加快了,马上就可以摆脱这个让我浑身不自在的家伙。 “你喜欢的人也好,妖也好,这念头都得趁早打消。” 我意外的回过头来,张嘴就问:“为什么?” 他注视我,那双眼睛象宝石一样有着一抹七彩熠熠晶光:“还是有喜欢的人吧?要不然你紧张什么。” “我说过了,没有这回事。” 他嗤的冷笑一声:“有也好,没有也好,你记得我这句话,否则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 我一斜身拦住他的路:“喂,你把话说清楚,到底为什么?” 凤宜负手站定,斜睨我:“你别忘了你是什么!蜘蛛吃掉情侣这是天性,本能,到死也变不了。你要是喜欢了谁,难道就很高兴能把对方咬死吃掉吗?” “这……”我只觉得耳边的其他声音一瞬间都消失了:“不会是这样吧?我,我已经修**了……” “你就是修成仙,只怕也没用。”他扬长而去,还扔下一句:“不信你就找个人去试试吧,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怎么会这样…… 我觉得两条腿跟灌满铅一样,重的抬不起来。 这种事…… 我竟然从来没想到过。 觉得脑子里昏昏沉沉的。 人总是如此,一件东西,你不想要,和被别人告之你要不到,是完全不同的心情。有时候自己也不是没有过异想天开,将来自己会变的美艳无双,会有一个人和我在一起一直不离不弃…… 虽然我还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但是现在看,已经不会有那个人了。 如果我喜欢一个人,当然不是想把他当成食物吃下去。 以前那些人,以前那些事…… 我的前生,作为一个人的上一世,都已经很遥远了,许多事都记不得了。 其实没有爱情,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许多人都没有爱情,但是一样过了一辈子。 没爱人,可是还有朋友,有……很多很多。 为什么我这样难过。 一股酸意在身体里到处蔓延,冲上眼眶。 我用手捂住热的眼。 为什么这时候我想的都是小道士。 想起我和他第一次见面,还有后来……那些事。 人和妖不应该有交集的,哪怕是做朋友,也不行。 没有好结果。 这些话是老生常谈,我已经听过无数次。 可是第一次,我明白那些话是对的。 我抹把脸站起来,抬起头却看到天都快黑了! 糟,两个时辰的时限一定早过了。 灰大毛呢? 就算三七先回桃花观去,可是灰大毛只有她的一块牌子却带不进去的。 我左手三指捏在一起,布下的蛛丝一瞬间全接系起来。 没有,灰大毛不在桃花林。 他难道还没有回来? 不会,他分的出轻重缓急,这家伙最惜命,绝不会为色痴迷到这地步。 那是三七先把他带回去了吗? 我匆匆赶回去,可是守门的小师妹说:“三七师姐没回来呀,我也没见大毛。大毛又跑哪儿玩去了?咦,三八师姐你的眼怎么……” 我没再听她说,转身就走。 “哎师姐!天要黑了,法阵一开你就回不来了!” 去他的,我得先找到大毛。 大毛一定是出事了。 我的预感从来没这么清晰,这么准确过。 我带他出来的,我得带他回去。 还有三七……三七她为什么也没有回来呢? 三十五 三十六 三十七 一切都在瞬息间生,然后结束。 我一时竟然没明白过来生什么事,眼前银色的光华一闪,只觉得胸口一凉然后又变的灼烫,接着,看到腥红的颜色四射飞溅。 前方那个穿着青色道袍的人,不是李柯。 长身玉立,剑华如水。 月亮升起来,照在他的身上,好象有一层融融的光。 是我曾经见过的,李柯的师叔,青莲。那个看起来仙风道骨,修为又奇高的那个道士。 我抬起手来,徒劳的按着胸前不停喷血的伤口。 原来,蜘蛛妖的血,也是红的啊…… 我抬头看着那个道士,我就是不明白一件事。 “这曲子……你怎么会?” “这曲名叫清平调,是我教会李柯的。”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 我觉得眼前地一片变地模糊起来。摇晃不定。 身体重重地栽倒地血泊里。我觉得有什么热烫地东西从眼睛里流出来。 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人说话。 “我把它碎尸万段。给师叔和师弟报仇!” “这妖孽有剧毒。留下还有旁地用处……” 体力和温度都随着鲜血流出身体,我的知觉渐渐变成了没有止境的麻木迟钝。 很快的,连那些感觉也都快要消褪干净了。 刚才问错了问题,其实我最想知道的是,李柯他还活着吗?他在哪里呢? 但是……无论如何,一切都都不重要了。他活着也好,已经死了也好……反正我都已经要死了,一切都没有分别。 如果他还活着,他大概早把我这妖怪忘记了。 如果他已经,不在世上,那我现在就要去和他见面去了。到时候,我一定不能忘了说,对不起。 还有,我得告诉他,我一直很想,很想他。 其实我还是希望他活着,哪怕变成象青华,青莲这样对妖怪毫不留情的讨厌的老道……活着,总是好的,是吧? 忘了以前听谁说过,其实临死前一刹那,并不痛苦。 那时候会想起很多从前的人和事,短短的瞬间,有的人可以回想过自己一生的浮光掠影。 这种说法是有道理的。 我想起桃花观满眼的桃花,风吹过来,蜂飞蝶舞,乱红缤纷。 从一个人,变成一只蜘蛛,我很庆幸自己没有冻饿而死,在桃花观,我的日子过的很快活……还有,我认识了三六她们。 我看到敖子恒对我微笑……还有凤宜那张骄傲的,明艳的脸庞。好象,还有些东西…… 很多的血,慌乱的喊叫声,那些事情,似乎曾经生过,可是我却不记得。 还有,李柯。 他遇到我,是我的不幸,还是他的不幸? 也许对我们两个来说,这相遇都是一个错误。 妖怪和道士就是天敌,不该有其他的关系。 可是李柯的笑容总在我眼前闪现,我们第一次相遇时候的画面。他那时候很狼狈,眼神天真清澈。 还有,那一回他跑来通知我有危险。 要是那时候他不来……后面的这一切也就都不一样了。 我的思绪和知觉似乎都消失了,眼前一片茫然的昏暗,一团团的模糊的雾影遮挡在眼前。 我已经死了吗? 死亡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有没有黄泉路,奈何桥,阎罗殿,枉死城? 该去什么地方? 忽然我觉自己浮在半空,没有身体。 我能看到,我还能听到风声呼啸着刮过去,可是我没有感觉。 我成了鬼么? 下方有一摊血,然后姓刘的道士和青莲一起转身离开。 我身不由自己的跟在他们后面,就好象被一条看不见的线拴着,就好比,好比人放风筝,他们扯着线,我就是飘着的风筝,被他们扯着走。 他们走的很快,我就这么跟在他们后头。落脚的地方,竟然是个我来过的地方。 落云观。 我觉的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一时迷糊,一时清醒。迷糊的时候要想好半天才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清醒的时候就用力的,专心的看,看那些道士们的长相。 李柯,李柯他会不会在? 道士们来的极多,和上次他们大举来袭不同,上次只有青字辈的道士来这里,这一次来的人却极多,每间屋子里都住满了。 我没办法进屋子,感觉自己似乎是在屋檐处就被挡住了。也不能离刘道士很远,感觉……我就飘在他头上三米左右远。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道士们很紧张的画符,打坐,还有几个在院子里练剑。 他们为什么就是不放过桃花观呢?五年前就来过一次,这一次看起来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姓刘的道士朝后院走,提着一个小小的篓子。落云观并不很大,后院就只有靠东墙两间屋子。他走动的时候,我也跟着向前挪动。 我忽然想起,青莲道士好象说过,我的那个,咳,身体里的毒素还有用处,所以…… 是不是我原来的蜘蛛身体被他们给收了,就在这个姓刘的道士身上?所以我才不得不跟着他一起挪动,他动我也动,他停我也得停。 那间屋子不知道是用作放什么的,没有窗,全是砖石砌的。我没办法进去,只能在外面听。 “师弟,喝些水吧。” 师弟? 我忽然紧张起来。 明明没身体了,可是那种紧张的感觉,却并不因为没有实体而稍减,或者有所不同。 是,是李柯吗? 会不会是他? “饭不吃,水总得要喝吧?” 屋里只有刘道士一个说话的声音。 那个人,那个人…… 我紧张的没有办法,只觉得自己全部的心力都用在了听觉上头。 说话啊,快说一句什么,哪怕哼一声也行。 让我知道……让我知道是不是他。 他是不是安好,他……在不在这里? “我本来不想告诉你,可是我不能再看你这么糊涂下去。刚才,青莲师伯替乔师弟报了仇,把那只蜘蛛精杀了。” 屋里面,有个沙哑的声音说:“什么?” 那声音听起来很沉闷嘶哑。 既陌生,又没来由的让我觉得熟悉。 ——————俺是感冒渐愈的分割线—————— 撒花撒花哗啦啦…… 感冒终于渐愈了,嗯,觉得恢复了有百分之五十了 三十八 “你不相信吗?我有东西给你看。” 有细微的喀喀声,好象是在打开什么,盒子?还是…… “你看看,我把那妖孽的尸身都带来了,青莲师伯打算拿它来炼丹的,你看看。” 忽然间眼前的景物浮动旋转起来,我被一股吸力朝前猛的拖动,就象……就象洗衣机的滚筒在转动,嗯,也象是被吸尘器一下子就当成灰尘一样给吸了进去。 说不清楚那种感觉,反正我觉得自己象绞麻花一样飞旋转着,然后重重的撞到了什么东西上,一下子差点把我撞的昏死过去—— 不对,等等。 我已经没身体了。 哪来的感觉? “三,三八?” 我的天啊。 我看到了,李柯。 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孩子地轮廓了。事实上。他瘦地吓人。 我地视野中最近地是……一只手掌。 事实上。我现我又回到了自己地身体里。以蜘蛛地样子。在刘道士地手掌上托着。 身体僵硬地象块石头一样。我一动都动不了。连眼珠都是一样。 可是现在顾不上这些。 刘道士把我举在手掌心。我可以看到。李柯地脸庞。慢慢朝我靠近。 那目光象是一把刀子,残酷的难以想象。 不是对别人残酷,是对他自己…… 那刀子,是扎在他自己身上。 “要是你愿意,就把它留着吧。青莲师伯的剑最快,它去的很快,没多受什么零碎的痛苦。我这么说,你是不是心里好受些?师弟,你别再糊涂了,妖怪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它毒死了青华师叔,又杀了乔师弟!可是五年都过去了,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你!乔师弟已经不在了,你还想让师父再伤心失望吗?” 李柯没说话,他的眼睛渐渐变的通红,红的象是能滴下血来。 被他那么专注的看着,我觉得自己的胸口也象要裂开一样的剧烈疼痛起来。 别那样看着我。 求你了。 李柯,我没死,我只是不能动。 我没死。 有东西从他眼里缓缓的流出来。 不是眼泪。 鲜红的,那是血的颜色。 缓缓的,从他眼眶里淌出来,流过他的面颊,那张苍白的瘦骨嶙峋的脸庞被鲜红的蜿蜒的血线割划出诡异的图案。 那到底是血,还是眼泪? “你自己好好想清楚,我先走了。” 刘道士轻轻翻过手掌,我僵硬的掉下来,落在李柯身前的地下。 他转身出去,喀啦一声关上了门。 我的眼珠动不了,只能看着李柯袍子的前襟。 一滴红的落在那青蓝色的布料上,洇开了之事,是黑墨墨的一团颜色。 又是一滴。 我怎么焦急,都无法让自己动弹,也不能出声音。 我没死啊!你不要哭!别伤心!别再象上次一样走火入魔啊! 我没有死! 李柯别哭,不要哭! 他怎么被关着?怎么这么瘦?那些道士怎么他了!他们怎么敢!李柯又不是妖怪,凭什么要被关起来?他没有做过伤害旁人的事! 是我…… 是我连累他的,一定是! 那个道士,他大概也死了,所以,所以李柯被迁怒,被怪罪…… 刘道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这间院子寂静的怕人,李柯的呼吸声很粗重,一下,一下。 我想过许多次我们会再见面,再见面的时候会在什么地方,天气怎么样,你会说什么话,那时候,我们,我们会怎么注视对方…… 我才刚刚知道,我喜欢他。 以前我一直都只觉得他是个好朋友。是啊,他以前也是个讨人喜欢的人,不是 可是这份心情在什么时候,改变了呢? 变成了,另一种喜欢。 我刚刚才知道,就在凤宜告诉我,我没办法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 蜘蛛没有爱人。 黑寡妇蜘蛛注定只能独自一个,度完一生。 李柯前襟上的那滩深色,面积越来越大。 我动不了,说不了话。 我只能这么无助的,焦虑的看着他。 我的命运,就象以前看过的一个电影,名字都不记得了。里面的那个女子被诅咒过,永远也得不到爱,即使得到了也会马上失去。 凤宜提醒了我,就在我知道我不能够拥有的同时,我才现我对李柯的感觉。 不知道已经在心里扎根了多久,萌了芽,长出根茎,了叶子。 可是,就到此为止了。 不会,永远也不会,开出爱恋的花来。 然后就在这时候,我又知道了,李柯他对我,对我这个大多数时候都是蜘蛛的妖怪,也有了,和我对他一样的感情。 在这个时候。 在这么一种境地下。 如果我不是蜘蛛,他不是道士,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算,两情相悦?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这段恋爱了。 可是…… 我们没有花前月下,没有脉脉相望,没有互吐心曲…… 没有,那些我们都没有。 我僵死着一动也动不了,他在流着象血一样的眼泪。 然后,一只手伸过来,靠近我。 那只手瘦的很,已经不是我记忆中骨肉匀亭的修长样子。薄薄的皮肤下面,一根根青色的血管凸出来,指骨嶙峋犹如被风霜催枯变黄的竹子。 他小心翼翼,象对待稀世之宝,把我的身体拈了起来,放在手心。 他把手心贴在了胸口,那里也许是他全身上下唯一还有一点热气的地方。 我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口和手掌之间,他的心脏离我这么近,这么近。 我感觉到他的心脏一下,一下的跳动。 “我很想你,你知道吗?”他低声说,声音透过胸腔的震动,听起来格外沉闷。他的舌头象是受过伤,所以……所以听起来干涩而有些不太流利。 “我就见过一次你变**的样子,已经记不清你的样子了,想起来的时候,还是你八只脚的样子,这个样子越来越清晰……” “我们不该认识,如果不这样,你可能还好好活着。” 他的声音很温和,很平静。 可是他的手在颤抖,抖的越来越厉害。 “是我害了你。” “你知道吗?要是能重来一次,我不知道我心里到底怎么想,我想,我不想遇到你。可是我心里难受,疼的受不了。” “我觉得冷。” “你冷不冷?嗯?” “我抱着你,你就不会冷了。我们……我们终于又见着面了。” “我抱着你,你就不会冷了。” 我不冷。 冷的是明明是你,李柯。 ——————……………… 俺今天感觉好多了,还出了汗。 感觉身体轻松多了。 啊,蜘蛛到38章了,嗯,值得纪念 三十九 四十 闪电落下,李柯应声而倒。 同时被闪电击中的还有我。 就好象因为电池没电而僵硬不动不玩具忽然得到了新的充能电源一样,我一下子就觉得这身体又是我的了。那种感觉奇妙,幸福。 一股暖洋洋的,象水……不,象电…… 呃,我都语无伦次了,反正,是闪电,可是在我的身体里化成了水一样的力量流动不休。 我一下子有了力气,猛的从地下爬了地起来。 结果地下太滑太泥泞,我又因为兴奋过度动作太猛,刚爬起来扑通又是一个狗吃屎的架式脸朝下重重栽倒在泥地上。 呃,我变**的身体了? 借着闪电的闪过的白光,我看着自己沾满泥水的手,脚,身体。 啊,李柯! 我抢过去扶起他,他的身体又湿又沉重,我大声呼喊他的名字,可是雷雨声让我自己都听不到自己喊了些什么。 这样不行! 刚才地雷电之力大半被我消化了。而且看李柯地外表。他应该没有受很重地伤。 呃。如果尾卷卷。衣衫变成片片不算很重地伤地话…… 唉。 我该说这道雷电来地时间太对还是太不对呢?把我劈活了。可是把李柯劈昏了。 我用自己最高地效率探查了一下。 李柯活着的,心跳正常,只是昏迷了。 呼,还好。 我们没象罗密欧茱丽叶,更没象梁山伯和祝英台。 我把他抱的紧紧的,脸和他的贴在一起。 我的脸火烫,他的脸冰凉。 雨水……肆无忌惮的在我们靠在一起的脸上流淌。 也许,除了雨水,还有别的。 他没有忘记我,他被罚思过,被一直关起来,他都没有忘记过我。 就象我思念他一样的,他也思念着我。 我把他拖到树下,先把头顶的树叶用一个小法术粘叠在一起挡雨,又给李柯施了一个离水咒,让他身体变干,接着又摸出一枚在碧水潭取来的珠贝。珠贝有淡淡的一圈莹光,足以在这雨夜里照亮。 他眼睛闭合,一动不动。 我把他平放在地下,轻轻把他脸上的乱拂开。 李柯的五官,依稀还是我记忆中的模样。 鼻梁很挺,面容英俊,眉头轻轻皱着…… 只是,他太瘦了。 瘦的人都快脱形了,头也没有前那么黑亮柔软,看起来,有些枯槁。 我觉得心里慢慢的揪紧。 头顶闷雷声响,我觉得,那些雨声,雷声,都离我那么远。 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么小小的,树下的一片天地。 只有我,只有他。 大雨哗哗的打在头顶的树冠上,树叶被雨水砸的啪啪直响。 要我形容,虽然他现在面无人色,昏迷不醒。 我却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人,比现在的他还好看。 有什么时候,心情比现在更平安喜悦。 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弄破了,也许还是被青莲刺那一剑流的血,又或许是他自己眼睛里流出来的那红色的泪,粘到了他的左边眼睛下面,那里一点点殷红。 我伸手指去蹭了一下,没有擦掉。 我手指上用了力,再擦了两下。 他忽然睁开了眼睛。我被惊的一下子缩回手来,一副心虚状,形如被捉奸在床似的。 “你,醒啦?” 李柯看着我,那眼神,似乎是很迷茫。 “那个,我只是想给你擦擦脸,”绝不是想非礼你,可别误会:“你觉得身上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三,三八?” 我觉得自己的嘴角肯定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两下。 这么,这么样一个时刻,生死艰难,久别重逢,两情……咳,这种时候他突然喊我这个名字,就算他喊的再情深款款,荡气回肠,我听着也只觉得大囧而特囧,悲伤啊,感动啊,爱恋啊……这些心情都象漂亮的肥皂泡,被他一句三八,给砸的稀巴烂。 “嗯。”我点点头。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的手忽然反过来抓住了我手腕。 他那么瘦,手上感觉没一点肉,全是骨头,硌的慌。 他的眼睛黑亮黑亮的,看的我心惊。 “呃你……啊?” 我的声音嘎然而止。 李柯忽然就这么紧紧的抱住了我。 我一下子又失去了行动能力,脑袋里一片空白,手上的珠贝没有拿稳掉在地下,身周一下子变的晦暗不明。 闪电喇啦一声响起,旷野乍明,那强光照的他的脸如金属一样的青白。大雨铺天盖地,就象天河开了口子。电光乍现又暗,树林影影绰绰的,看起来阴影重重,让人惊心。 头顶上,雷声沉闷的滚过。 他把我抱的那么紧,那么紧。 我的脸被紧紧按在他的胸口,就是……刚才他曾经把我的蜘蛛身体按在那个位置上。 我能听到他的心跳。 一下,一下,和刚才一样。 但是,心跳一样,心情却不一样了。 他那么用力,以至于整个人都瑟缩颤抖,可越是如此,他抱的越紧,一个刚昏迷过,又这么瘦的人,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一双手臂象是大钳子一样,我一动都动不得。 “我知道,你不是个无情无义的妖精。就算是黄泉路上,你也会等我一程。” 他抬起头来,定定的望着我,眼睛睁的大大的,似乎要在这昏暗的角落,把我的面容深深记住,牢牢的镌刻在心底深处,永不相忘。 我控制不了自己,热烫的泪珠从眼中滚落下来。 “李柯,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他的声音很轻,夹在雨声和雷声里面,明明是会被湮没到轻悄无形的,落进我的耳中,却字字分明,就象……就象这才是一声真正的惊雷之声,于无声之处陡然迸裂四溅。 我轻轻叹了一品气,泪流的更凶,反手紧紧的,也抱住了他。 我们那样无助,又那样惊喜。 这一天一地的狂风暴雨在这一刻,反而象是成了我们的一道屏障,一层保护。 也是,一个见证。 经历了离别,经历了生死,我们有如两只终于重聚的惊弓之鸟,在这一刻,要将能抓住的东西牢牢抓紧。 我轻轻拍抚他的肩和背,希望可以给他一些安抚和温暖。 希望他不要再这样冷,这样惊恐迷茫。 他把我的下巴托了起来,嘴唇轻轻贴在我的唇上。 他的唇很薄,干干的。 那么,轻。 就象怕惊醒了,一个梦。 —————— 对不起大家,今天更晚了。 老公的表弟表妹们今天来了,请他们吃晚饭,吃了饭他们又要去唱k,一直到一点多了我才回到家,然后这一章放的晚了……大家表骂俺 四十一 四十二 四十三 四十四 四十五 四十六 四十七 四十八 四十九 五十 五十一 五十二 五十三 五十四 “师傅,慢点。” 我们弃车乘船,我给鬼马找了个好住处——葫芦里。 灰大毛更是开了这葫芦的其他用途:储存食物。 比冰箱好使多了,天然保鲜,放进去肉包子,拿出来的时候依旧热气腾腾。灰大毛一下子兴奋的不行,趁天黑之前在市镇里大肆搜刮。 “老头,这麦饼我全要了,给我包起来!” “这熏鸡给我来十只!” “这肘子……给我连盘端?什么?灰爷爷我给你盘子钱,你怕什么啊!” “这炊饼你给我,算了,你连筐一起给我吧。” 我摇摇头。 我们包了一条不大的航船,灰大毛出手阔绰,花钱如流水也不觉得心疼。反正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他历年所积,这只耗子爱偷东摸西的脾性就是没改,我睡了三百年,他也积了不少的财物家当,这真是积在千日,用在一时,平时派不上用场,现在可总算能挥霍挥霍了。晚上船娘端过来简单的晚饭,一条鱼,一碟炒螺丝,两小碗米饭。灰大毛看不上眼,自己从葫芦里左一样右一样的向外掏,吃的不亦乐乎,我吃了几口米饭,菜没有去动。 “师傅。” “嗯?” “我觉得你好象……嗯。这次出门。你不高兴吗?” “不知道。也许活地久了。胆子小了。总觉得太平无事窝在山洞里才好。一出门。心里总是没着没落地。总觉得处处都陌生。哪儿都不是自己地家。” “咳。原来师傅你这么恋家呀。想点儿高兴地。你和三六师叔可是好久不见啦。这次见面一定有许多话说吧?” “叫师伯。三六排行可在我之前呢。” 虽然。桃花观都已经不存在了。过去地同门之谊是不是还依旧。真地很难说。 “而且你也知道三六这个人啊,她心可不坏,就是和人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让你不遂心不顺气儿,常言说,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你三六师伯就是让人堵气,没皮。” 灰大毛想想,心有戚戚的点头:“这倒是,三六师伯脸冷,嘴利,是让人不大舒服。” 船挂起帆,顺着风,走的很快。灰大毛有的吃,倒也不嫌坐船气闷。我翻了几页随手买来的坊间闲书,转头看着外头。 三百年,足够沧海桑田的时间。 三六现在是什么样儿了呢?当然,她现在也不叫三六了,正经有个名儿叫宋薰。我就是不知道她是怎么姓的宋,回来见了,这个倒可以好好问问她。 不过我还是习惯喊她三六。 过去的旧事,旧人…… 我一一想来都觉得历历在目,那三百年,沧桑了往事,沉淀了悲喜,却让我觉得迷茫。 我摸着怀里那个时刻不离身的荷包,靠着舷窗在那里怔。 以前听过一歌,歌词只还能记得两句了。 似乎是这样的,月光安静如昔,岁月穿越过无数个世纪。 等我终于看到真相,却变的更加迷茫。 灰大毛睡着了,在隔壁舱房打着鼾。 象他那样也不错,吃吃睡睡,修炼也不着紧,想起来就练练,想不起来就扔在一旁。反正已经成了妖怪,命是够长了。 这次下山我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那个白骨精也好,还有突然出现的凤宜。 还有,好久没有见面的三六。 不过也许是我本来就没怎么下过山出过门,见的世面少,所以遇事的时候总觉得不安吧。 到半夜的时候没什么风,船也就静下来了,我原来在盘膝打坐,忽然睁开间来。 窗户外面有个清脆的声音说:“请问,舱里可是桃三八啊?” 我怔了一下:“阁下是谁?” “三八姐姐,我是小心啊。” 我惊讶的站起来,一道金光闪过,当年碧水潭那给我引路的小鲤鱼精已经穿窗而入,她修成了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模样,笑意盈盈,明眸顾盼,是个非常可爱的小美人。 “小心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你说的,我怎么不能来了。”她拉着我的手仔细看看:“嗯,三八姐姐现在的道行很了得啦,比我强远了。” “来来,快坐,我们……我们好久没见了。” “是啊。”小心落落大方的坐在床边,从怀里摸出封信来:“这个是……我们公子让我带给你的。” “子恒?他现在好吗?他在哪里?你……他……”我想问他怎么不来找我,可是再一想到当时灰大毛说他其实是被幽禁,下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公子还好,没受什么苦楚,只是行动不自由。” 我紧紧握着那信封:“那,你是怎么找我到的?” “你有什么难找啊。”她谈笑间风致嫣然,实在是个很美丽的小鱼精了……和当年那童稚的样子全然不同。 让我看着一点熟悉的感觉也找不着,只觉得眼前是个全然陌生的人。 “三八姐姐这是要去京城?” “是的,去探三六。” “哦,原来这样。”她笑着和我说了几件别来事情,她离开碧水潭之后先后去了双塔湖,后来更去了一次东海,不过最近还是在滁江安身,离敖子恒幽居之处不远。因为滁江有河道与我们现在经过的运河相通,所以这次她就担任了来送信的信使。 我说起自己睡了三百年的事情,她只静静的颔听着。 “对了,下次有空,来我的盘丝洞做客吧,虽然不是什么名胜景致,不过倒也安闲幽静。”我说:“等我从京城回来,也去滁江那里看看你,顺路也可以探访子恒。” 小心微笑告辞,一身没入水中就不见了踪影,我看着她的灵动无痕,心想着,以后要和这样的水里生水里长的妖精们动手,万万不能在水里。 不然绝对我是居于劣势。 不过我好好儿想这个干嘛,小心这小鱼精小时候性格还算不错的,再说我和她之间也没仇。 ---- 父亲节呀……不知道买啥才好 五十五 五十六 五十七 五十八 五十九 六十 六十一 六十二 这两个家伙挺能喝,我们脚边一会儿就丢满了空酒瓶儿。这酒得的不易,可喝起来真容易,度数也不算太高,入口又绵厚有劲,也难怪他们对瓶吹的这么欢。 不过酒也没白喝,起码我知道这位李书生,是到京城赶考去的,带着小书僮已经赶了大半个月的路了,这一路吃不好睡不好,这样的美酒更是没见过。他们的家乡在南方,京城的地界靠北方了,虽然天还没真正冷起来,可是还是觉得处处都不太习惯。 “是吧?南方和北方饮食和气候都不一样,过不惯也是当然的。” “哎,妖怪姑娘你到此地做什么?” 小书僮的舌头有点大了,说话含含糊糊起来。 “我来这里看个老朋友……象你们这么奇怪的人我还是头一次遇到。是你们特别奇怪,还是现在的人都很奇怪啊?”我倒还头脑清楚,不过觉得脑袋也有点轻飘飘的。 “我们哪里奇怪啊?”小书僮嘿嘿笑,又偷摸了一瓶酒。 “不怕妖怪,还能在一起坐下喝酒喝的这么痛快……” “嘿,不是我夸口,我见过的妖怪那可不在少数,想当年我……” “咳,”书生又咳嗽一声,小书僮立刻又改了口:“想当年我可听说过不少的妖怪的事儿,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吓人的。那种什么吃人的**的恶妖恶鬼毕竟是少数嘛。” 烛光映的李书生脸上有些红扑扑的,眼睛更显的水波荡漾……呃,我得说,这家伙比我还有妖魅气质啊……这叫什么事儿。 “行了。你们不说就不说吧。反正我也不是那么好奇想知道。”我站了起来。看看一地瓶子。想了想。又放下四瓶酒:“这个给你们留着路上喝吧。相见一场也算是我地一点心意吧。” “哦。好。慢走……” 书生站起来。虽然身子有点儿晃。可是脚还站地稳稳地。眼神儿也没有半点迷糊。 他送到庙门口。外面雨还很大。我想了想。伸手一招。外面树上一枝枯枝飞了过来落在我地手心。晃了一下变成了一把油纸伞:“这个给你们用吧。出门在外晴雨不定。该备一把伞地。” 他也没客气。就这么接了过去。 我转头出了庙门。雨虽然大。却没有能把我淋湿。 呃,突然联想起一个很有名的传说来了……白蛇传。也是妖精书生雨中相会,留伞……那个啥,有借有还,也就有来有往,后来就勾搭起来了…… 我回过头,书生还站在庙门前台阶处,我摆摆手说:“这个伞,不用还了。” 李书生微微一笑,那双眼的眼角斜挑,似乎跟要飞起来一样神采流动。 我转身回去。 从宋公庙回三六的山庄,其实以我的度片刻就到,不过我却走的挺慢的,顺手在路边折了根树枝也给自己变了把伞,一步一步,听着雨打在伞面上,听着雷声在树林上方滚过,天渐渐要亮了,我才走回山庄。 “我就说嘛,下雨天你总是爱往外跑。”三七抱着一具瑶琴,有一下一年的拨弄。水榭外头的池塘水面上,荷叶都半残了。 “有句诗说,留得残荷听雨声,这声音是挺好听的,比你弹那破琴好听多了。”三六端了一壶清茶过来,给我也斟了一杯。 “你这是在哪儿待了半宿啊。”三六挥手扇了两下:“一股酒味儿。” 我笑嘻嘻的也不说话。 其实书生也不象我想的都很穷酸,起码那个李书生不是。 唔,凡事总有例外,道士也不全都坏的,三六以前不也遇到一个不错的书生嘛。 这场雨居然一直延绵不停,下了好几天。三七在山庄里闷的慌,邀我一起去逛京城。我有点疑惑:“京城能随意去得?我说,还是老实点吧,天子脚下,卧虎藏龙。别的不说,那个什么护国道观的观主就很不好惹吧?你小心被收了去。” “嘿,那观主不在京城。” “咦?你知道?” “是啊,上个月声势浩大的出门去了。”三七拉扯我:“去吧去吧,和我做个伴儿。咱们去翠梨园听戏去,再去宝兰斋买点好用的胭脂水粉什么的。老闷在屋里啊,我这身上都快长霉了。” “行行,那我就陪你走一趟。” 三七掩口一笑,显的格外娇俏:“说的这么勉强,其实你也早就闷的不行了吧?” “三六,你去不去?” “我不去,你们两个也当心点儿,虽然说护国法师不在,可是不见得京城就没能人了,有句话听过没有?大隐隐于朝,别太露行迹了。” “知道知道,”三七笑着拉我起身出门:“要是我们被抓了,决不牵累你就是,你在家好好儿看家,我们给你捎好吃的回来。” 从黄林到京城极近,因为下雨的关系,路上的行人极少,进城的地方就寥寥的几辆覆着油纸的蓬车,还有穿蓑衣戴斗笠的人,缩着肩膀低着头,快步走过。 三七穿了一身淡紫,我穿着浅黄,一人撑着一把纸伞。这伞可不是随手变化出来充数的,上好的四十八骨紫竹伞。我拿着这伞的时候有点恍惚,杏花春雨梦寻江南…… 雨不大不小,正适合这样闲游。戏园子人也不多,我们听了两折戏出来,街上那些铺子里也没有什么人。三七对着京城老铺宝兰斋的胭脂水粉了痴,研究来研究去,我等的不耐烦,抬眼看着街边雨里有个青布幌子,上面有一个茶字。 “喂,我去茶楼等你,你可挑快着点儿。” 她头也不回:“知道,我挑好去找你。” 茶楼里倒人不少,一楼坐满了,我到了二楼拣了个靠窗的坐,要了一壶龙井,两碟细点,一边看着外面的雨景,把糕点掰了尝一尝,香油放多了,有点腻。 隔壁座上有一个盲琴师和一个小姑娘搭伴,唱些小曲。我本来没在意,可是一眼扫过,倒现这二位居然是我同道中人……呃,或者说是同道中妖? 那拉琴的是只老鹿,唱曲的却是只锦鸡精。 嗯,唱的不错。 要搁着我道行还浅的时候,一遇着那只小百灵我就会不自在。因为鸟是我的天敌。不过这天敌不天敌也要看实力。我现在实力高强,所以反而一开始没有觉她的真实身份。 风紧了一点,窗子有点扫雨。店里伙计过来把撑着的窗子放下来一些,楼里也显的更暗了。 三七已经从那间铺子出来了,我遥遥朝她招了招手,她撑起伞,袅袅娜娜在雨中缓缓走来 —————— 下雨了,天气好闷热。 六十三 六十四 六十五 六十六 六十七 六十八 六十九 七十 七十一 我有种预感……不好的预感。 果然子恒站在那里没挪地方,充当司仪的蟋蟀兄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喊下去,尴尬的站在那里。 忽然远远传来一声断喝,那声音简直……不象人出的声音,而象是晴空里忽然打了个响雷,震的人心怦的一声似乎猛的抬起又重重落下。 我本能的一展手心,丝网弹了出来,将我和灰大毛周身护住。 这个网当时织的不太大,顶多护住两个人。 不过身边的子恒,还有凤宜,他们也不需要我来保护。 “妖孽!休得胡作妄为!” 这声音来的快,可是出声音的人来的竟然来的比声音更快,平地起了一阵狂风,刮的那些红绸彩带一瞬间断的断飞的飞都没有踪影。甚至三六那些修为不高的小丫环和小厮也随着大风消失了不少。 就是不知道是被风吹走的,还是他们自己吓跑的。 这种时候我竟然想的是一件很的事——我说这个妖风大作飞沙走石,不是妖神鬼怪文学影视作品里妖怪们出场的必然场景么?这来的这个口口声声骂妖孽,那股正气凛然跟利剑一样袭面而来…… 原来现在正道人士出场,也作兴先刮阵大风把人吹的晕头转向再谈正题? 呃。扯远了。风一止。就能看到一个长长地白胡子老道。穿着一件紫色绣金雀地绸缎道袍。头戴紫金嵌珠冠。脚上那双鞋也是最上等地蚕丝棉千层底…… 这个道士……咳。这一身儿真豪华。新娘子都没他穿地考究。 现在这道士们。也都舍弃清贫改走富豪路线了?想当年……我记得蜀山道士们都是一件布袍。一双青布底鞋……那什么。李柯束只用一根带子。好象他除了那根布带行头儿。就只有一根木簪。还是他过十几岁生日地时候他师父送地手工雕刻品…… 其他道士有用木簪地。有用带地。有用骨簪地……这位头顶紫金嵌珠冠地……他真是道士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吐掉了嘴里地抹布地莫书张嘴大叫:“祖爷爷!快救公子啊!这女妖怪要强娶公子啊!” 咳。不是强娶.shudao.net是强嫁……好吧。其实这差不多。 这个豪华版的白胡子老道是李书生的祖爷爷?这是什么辈份? 三六一把扯掉自己的盖头,把李书生一把扯到自己身后——话说刚才那么大风都没把那盖头吹掉,质量真是过关啊! 不过这种劲头儿,我忽然想起上辈子看地一个叫倚天屠龙记的电视剧,里头有个很彪悍的新娘子周芷若……咳,又想远了。 三六这表现明显是无言的表示——要人没有!要打就打! 白胡子老道气的吹胡子瞪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还不快将扶风放了!否则我一把火烧了你们的妖精窝!” 接了他的话茬的却是凤宜:“李国师,你年纪不小,火气也不小啊。” “凤。凤宜?”那个白胡子显然才看见站在一旁地凤宜,吃惊不小。 我也吃惊不小啊。怎么凤宜和白胡子老道认识?李国师?国师? 这天下有几个国师? ,好象。似乎……就一个吧? 我偷偷瞟一眼三六。 牛啊,真是牛!头一次抢亲就抢到天下道士的龙头老大国师家去了!厉害,不服不行。 “我想,这恐怕是一场误会。”敖子恒出声说,他的身姿神情有一种含蓄地傲岸。 我一向都觉得他很和气的,不过……他当然不会时时刻都是温和的,对什么人也不会都一视同仁。//.shudao.net书.道// “李国师,得罪了,可是我不能把李郎交给你!我和他前世就已经相爱。我们今生也注定是要在一起的!”三六义正辞严:“闭口仙为我指点了他的所在!而且,闭口仙也告诉我,他曾替李郎批命格,他这一生有注定的情缘,绝不会和你一样做道士!” 李国师气的胡子直抖:“荒唐!胡闹!闭口那老儿好事不做,都起了名叫闭口还胡说八道!什么前世姻缘!扶风灵敏聪慧,是我选定了要承我衣钵的传人,岂容你一句什么前世姻缘就给我抢了去!” “老前辈,我敬你是前辈。可是前辈也得通情达理才能得人尊敬!” 三六的话掷地有金玉之声,好刚强。 这个维护爱情地魄力,也值得我佩服啊。 不过三六……这个场面:被捆着的新郎,冷面横眉的新娘,须皓白来讨要孙辈的道士……这怎么看,三六也象是反派角色啊。 一个就要人,一个就不肯交。 我一眼瞥见三七,她似乎有点畏怯白胡子老道的威势,站的稍微远了一点。 三七一向有眼角会看事儿。明哲保身这四个字送给她再恰当不过了。 虽然我不赞成三六这样抢亲。可也不能看她吃了这个道士的亏。 “那个……三六啊,虽然说你和这位李国师说的都有理。不过你捆着这位李公子,实在有点儿不大合适。这拜堂成亲捆着新郎当然不象样子,要长相厮守的话,得先两厢情愿,然后才能再做夫妻地,你说是不是?” 三六看看我,不说话。李国师瞪我一眼:“你个小小蜘蛛懂得什么!” 小小蜘蛛?我觉得我的年纪比这位白胡子国师只大不小呢。 “我看呢,不如先把李公子这捆缚解开,三六你把你们从前的事情说一说,我想李公子也一定通情达理,大家好好商量一下,这一场喜事,总不能最后变成大打出手生死相搏,那未免伤了大家和气……”我看看三六,她好象不反对,再看看李国师。他虽然还瞪着眼,不过也没有赞同。 厅里挺静的,我不大习惯当着这么多人说话……好吧,就算不是人,总算也是人样子吧? “莫书,先替你家公子把绳子解开。” “哦。好好。”莫书回过神来,连滚带爬的过去替李扶风解绳子。 唉,可怜的书生,捆成个大红粽子,被人推推搡搡强迫拜堂。就算前世和三六是情侣,估计这口气也很难咽的下去,不过三六也不想想,她抢李扶风来是要和他过日子的,又不是要把他煮了吃了。他的心情怎么能不考虑在内?要是和李扶风地这个长辈李国师大打出手,她自己伤了当然不好,要是把李国师打伤了。那李书生也不能乐意对不对? 莫书越急手脚越不灵光,绳子扯了半天才扯开。李扶风手脚一得自由,立刻掏掉嘴里塞地布,不知道是被塞的太狠了还是忽然吸了一大口气呛着了,扶着一张没被风吹跑地桌子拼命咳嗽,脸红的都要滴出血来了,比他身上穿的袍子还要红。 我吩咐灰大毛:“去去,让人把这里收拾收拾,桌椅摆好。还有,赶紧泡茶来。” 灰大毛急忙答应着去了。 “不必了,我们那边去说话。” 一群怎么看怎么别扭的人围坐在一张圆桌旁,三六脸上没有太多妆扮,只是嘴唇涂地殷红,看起来有一股冷艳的感觉,比平时是漂亮多了,可是……并不让人觉得喜气。三七看起来温和沉默,坐在她的旁边。我左边是三七。右边是敖子恒,他右手边是凤宜,然后空一个位子,是李国师和李扶风。 我们这边大家不管真平静假平静,反正看起来都还平静。李国师和李扶风的脸色……咳,可是阴云密布山雨欲来的。 李国师就不用说了,李扶风嘛……算起来这是我第三回见他了。第一回在宋公庙,第二回在京城万全楼我们还一起吃饭。 想不到这么快就见第三回,而且是在这么一个场面又见面。 他已经把那件红袍子脱掉了。红头巾也不知扔到什么地方去了。穿着一件不怎么合身的灰色衣裳,不知道这衣服是从哪儿找来的。前两次见面时他身上那种潇洒写意的劲头儿大概都给气跑了。垂着眼帘谁也不看,我现他的睫毛挺长地,在眼睛下面投下一排阴影,看不到他的眼睛,也猜不出他此刻的想法心情。 每人面前都放着一杯清茶,不过也都凉透了。 看着大家好象都不愿意先开腔,我还是最沉不住气地那个,清清嗓子:“三六,要不,你先说吧。” 本来这事儿也是因为她抢亲才引起的,她先说明一下前因后果,也是理所应该。 三六的手指在茶杯边沿上来来回回的划动,却不出声。 三七推推她:“你就说吧。” “好吧。”隔了好一会儿,三六才低声说。她雪白的脸上浮起一层不太自然的红晕,微微皱着眉头:“那件事……离现今,不多不少也有快七十年了。”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茶杯。 我忽然觉得自己出的这个主意,可不是个好主意。 岁月峥嵘,要把已经结痂的伤口再一次刨开,还要摊给不相干地人去听,去看。那些记忆是属于三六自己的,她…… 我觉得我一点儿也不期待这个故事。 不过现在后悔好象也来不及叫停了。 “我和宋缡相识于京城西郊湖畔……我舞剑,他吹笛……” 儿子着了凉,吐了好几次,心疼死了,555 七十二 所有的开始,都很美好。 所有的结束……却未必都是一样美满。 有人写过,人生若只如初见…… 如果人生只停在初见时,那么初见也许不会令人反复追思怀念。 三六和姓宋的书生在湖畔结识,书生是去温书的,三六是去练剑的。 第二次见面,书生遇到了山贼,三六于是路见不平,美人救……书生。 外面的天又阴的厉害了,闷雷轰隆隆的滚过。 雨打在瓦上檐上,出均匀的,刷刷的声音。 三六和宋书生又遇见了第三次,第四次。 先是偶然,后来,一串偶然堆叠起了情,堆积出了爱。三六决心想舍弃一身道行,只求一个人身,好能够与宋书生白头到老。可是…… 事情接下去的展简直象是流行韩剧里的情节。花好月圆的前一刻,书生死了。 三六讲故事讲地干巴巴地。但是开头。展。结局……都讲地很清楚明白。 我听着别人地事。伤地却是自己地心。 我和李柯…… 我端起面前摆地茶喝了一口。茶凉了。一种酸涩地味道。让人难以下咽。 我忽然站了起来走出厅去。 我不想当着那么多人失态。 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是天气不好,所以心情也总是跟天气一样低沉。 身后有脚步声响,我回过头。 子恒轻声问:“怎么出来了?” “屋里太闷了。” 他没有再追问,和我一起站在亭子里看雨。 “看你好象不太开心。” “今天这事儿,谁开心的起来啊。” “说起来,我听说你给洞府起名叫盘丝洞,可当真贴切之极。” “是吗?”我抄袭来的呀,起这个名字的是位姓吴名承恩的先生。他笔下里的白胖和尚唐僧在西游途中,曾经遇到蜘蛛妖,误陷盘丝洞。//.shudao.net书.道// 盘丝洞,本来就是蜘蛛居住地方的一个统称。我懒的费心思去想。直接把那名字拿来就用。 “本想尽快告辞的,没想到又遇到这样地事。”我摇摇头:“唉,以前听说一些女鬼女妖多情的故事,还总觉得是杜撰,不过瞧着,倒也不全是瞎编的。” “嗯,人有句话说,只羡鸳鸯不羡仙。连仙都不羡了。可见这情爱,是有它的好处。” “好什么啊,跟毒品一样,没道理,不公平。甚至不可理喻。只要上了瘾,有地苦头在后面等着。” 他问:“什么毒品?” 我愣了下,一边笑一边解释:“类似晋人服的五石散那种东西,当时吃着让人觉得舒畅快美,飘飘若仙。不过那是引鸠引渴的东西,对身体极有害的。”然后我告诉他罂粟和鸦片大烟土。总结一句:“总之都是害人的东西。” 他微笑说:“哪有你说的那般可怕。古往今来写情的美好词句也不少,无情无爱,无悲无喜,那是泥胎木塑,就算有千年,万年的日子,又过地有什么意思?” 亭子前头是个小小的池塘,池塘水面上的荷花被雨水打的七零八落,只剩了个光秃秃的秆在那里。 凤宜也从厅里出来了。他那身袍子即使是阴雨天看起来依旧光彩照人,鲜亮明艳。子恒问他:“你怎么也出来了?” “里头气闷。”凤宜说:“各执一词相持不下,谁都觉得自己有理。我最不耐烦这样地事。” “这亭子上风景尚佳,不如小酌几杯。”子恒笑着提议。 我转头看一眼厅里。嗯,三六是主场,三七虽然不太帮得上大忙,但总不会拆台。我们又离的近,从这里还能隐隐看到那边厅里的情景,他们还都坐在那儿没什么异动。 “行,我带着有酒。” 我把随身带的猴儿酒和鼠儿酒掏了几瓶出来:“来。虽然不是什么陈酒佳醇。你们就来尝尝山野风味吧。☆.shudao.net☆” 离天黑还有好一阵子,那两位你一杯我一杯。把酒喝了不少。灰大毛在亭子外头的回廊处探头探脑的,我招手让他过来:“你怎么来了?” “那个锦鸡精醒过来了,我把百草蜜调了给她喝了,这会儿挺安静地,所以我让小绿先看着她,我过来跟师傅和凤前辈禀报一声。” “她现在情形如何?” 灰大毛说:“虽然不吭声,不过我瞧着不大对头……呆呆的,跟失了魂似的。别说小绿觉得害怕,我看着她,都觉得心里怪不踏实的,有点碜的慌。” “好吧,我这就去过去。你先回去看着,小绿她肯定心里惧怕,不怎么敢接近锦鸡精的。” “好。” 我转身回去,子恒和凤宜两个拿着竹筒铜钱在那里猜数,猜输的喝一杯。 “凤前辈,锦鸡精已经醒过来了,你要不要过去看看情形?” “好。” 他们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理衣站了起来。我回头看了一眼,厅里桌旁的人还坐着,凤宜不耐烦的说:“不相干,有我们在此,那小老儿绝不敢过份放肆,你那姐妹绝没危险。” “哦。” 这倒也是,我放下心事,跟他们一起去后院。 老实话说,自力更生虽然很好,但是有靠山不用自己担惊受怕地感觉更好。有凤宜和子恒在这里,的确什么事都不必担 凤宜进去向锦鸡精问话,我们在外屋坐着,灰大志嬉皮笑脸和子恒套近乎,子恒脾气很好,有问必答。 看着灰大毛耍宝,学着刚才小绿胆战心惊看护锦鸡精的样子来取笑,我一边摇头,一边想着。谁说快乐难找,看看灰大毛,整一个乐天派。他从来不自寻烦恼,也不故作深沉。爱吃就吃,想睡就就睡。他身上有一种野性的,蓬勃的生命力。 老鼠的生命力的确顽强啊,无论什么样糟糕的境遇,老鼠都能迅适应,活的好,还拼命繁殖后代。 凤宜没过多久便出来了,锦鸡精跟在他后面。两眼无神,表情茫然,脚下虚浮。 “她说什么了?那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宜摇头:“不得要领。她和鹿精晚上出了茶楼,她地牙板忘了拿又回去取,等回来时鹿精已经遭了毒手。她只看见一条黑影遁去。旁地也什么都讲不出来了。” “那现在呢?” “我让人送她回去,有族人照看总归好些。子恒,只怕我们要到京城去走一遭了。我猜想那杀了鹿精挖去心肝地黑手,多半还在京城内逗留。” 他说的轻描淡写,我却一下子想起鹿精惨死时地情状,还有那刺鼻的腥味儿。诡异的寂静……冷不丁打个寒噤,摇头说:“你们要去自己去,我可绝对不去的。” 凤宜盯了我一眼又转开头:“本来也没有叫你同去,几年没见胆子倒小了,这样就把你吓着了。” “不是……最近的怪事太多啊,白骨成精,魔气现踪,天又总不放晴,想起来心里总是……怪别扭的。” “嗯。不去就不去。”子恒说:“那你在庄里等我们回来,自己不要乱跑乱走。等这边的事一了,我还要去你的盘丝洞做客呢。” 他们两个走了,李国师和李扶风也走了。 我问三七,怎么这么轻易放走他们,三七说:“那个书生一点前生地事都不记得,三六说,只要他不去出家做道士就行,反正总会让他想起来从前的事。” 哦……这样暂时缓一缓也好,双方各退一步。这事商量着办比捆着人成亲总要强。 天彻底黑下来。我弹弹手指,点亮纱罩里的灯芯。 梳妆台的铜镜里映出来我的样子。 脸色苍白。两眼无神,跟美艳啊,气质啊这些词都不沾边。我对外表也不怎么在乎,长地普通也没什么不好。上辈子我是个普通人,这辈子是个普通的……蜘蛛精。 三七精致的象个玉人,三六有一种凛然的清冷的秀美。 连进来送茶的小绿长地都比我好,圆眼睛,长睫毛,樱桃小口瓜子脸。 我跟她闲扯:“你们庄主要是嫁了人,你们怎么办?各奔前程么?” 小绿说:“庄主要是还要我们服侍,我们就留下,要是庄主嫌我们,那我们就散了呗。” 又是个随缘的乐天派,和灰大毛一样。 我和她闲聊,她说起刚才锦鸡精:“哎哟,那个眼神死气沉沉的,别说她原来是只鸡,就算不是,我也觉得背上一股子寒气透上来。” 大概……她是爱着那只鹿的吧? 夜里我睡的不安稳,模模糊糊的,脑子里各种杂念此起彼伏。下半夜开始做梦。梦到从前,梦到现在。 大概是白天看到的那幕拜堂印象太深刻,我在梦里也看到一片红,到处都是红双喜字,可是新娘不是三六,竟然变成了我自己。新郎和我并排站,拜天地。 等到夫妻对拜的时候,我看见新郎的样子了。 是那个李书生。 梦里地他没有被捆着,自动自的跟着仪式走,表情好象还挺开心。 我在梦里和他一起拜下去。 心里隐约想着,这不真实,这是假的。 但是等到那一拜拜完,他抬起头来的时候。 那张脸,不再是李书生,而是…… 而是小道士! 李柯! 那温柔的眉眼,和煦的笑容,儒雅的气质……既象小道士,又象是李书生! 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睁大眼想仔细把这个新郎的面目看清楚,却一下子醒了过来。 天还没亮,窗外雨还下的正紧。 我有点晕晕乎乎的坐起身,揉揉眼四下看看。 呵,醒了。 没什么喜事,没什么拜堂。 咳,刚才那梦可真怪啊。 儿子好了,今天没有再吐,我也终于松一口气。 看他生病地样子,我情愿病地是自己啊 七十三 我觉得口渴,抹一把头上的汗,推门出来。 雨还在下。 这雨可真是蹊跷。 我沿着回廊走到池塘上的亭子里头,靠水的棋秤上还有半盘残棋,黑白杂列,不知道是什么人下到一半留在这儿了。下午我们还在这里喝过酒,有两个酒瓶子还在栏杆旁无人收拾。 我随手摸出一瓶酒来,闻了闻,是百草酒。 我对着外面黑沉沉的雨幕喝了半瓶子酒,无意间一转头,却看到回廊那头有个隐隐绰绰的白影站在那里,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我看到了她的时候,她也迈步朝我走了过来。 “三七?你没睡啊?” “雨声太吵了,睡不着了。你呢?半夜不睡爬起来喝酒?” 我笑笑,也递给她一瓶:“这次出来带的不多,快喝完了。尝尝吧,山野风味,口感挺清的。” 她接了过来拔开塞子,深深嗅了一口酒香,然后仰头对着瓶喝了一大口。 她坐过来。和我一起靠着栏杆。临风听雨。沁凉地雨丝落在脸上身上。我仰起头。闭上眼。 脑子里什么也不想。 “凤宜……” 我就不想听她提这个。可是这事也不是我想不提就不提了。 “嗯。我一见凤前辈就浑身不自在。你倒比我强。”我点头说:“我倒挺羡慕你地。” “羡慕我?”三七轻声说:“我倒很羡慕你。” “嗯?” “厌恶也罢,不喜欢也好,你总是能得到他的注意。他可从来不正眼看我……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三八,好多时候,我羡慕你,羡慕的要命。” 一阵风吹过,我激灵灵打个寒噤。 夜深,雨水……到底还是太冷。 “三七。其实……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实在不会劝人,尤其是这种事。 我自己都看不开,忘不掉,又凭什么来劝解她呢? 大雨落在池塘里,荷叶和荷花被水淹没,看过去一片沉墨茫茫。 “算了。不去想那些。”三七问我:“今天三六拜不成堂,我总觉得,以后恐怕会有变数。” “是吗?你卜过?” “不,我直觉是这样。” “直觉常不灵的……”我其实想说的是,我的直觉好的常不灵中,坏的总是非常灵验,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对了,你的盘丝洞还有空余地方?能不能收留我一段时间?” “那有什么问题,当然可以了。”不过:“你不陪三六了吗?” “她找到了书生。还要我在这里做什么。当然了,若是你也别有怀抱,那我可不去打扰你。我没那么不识趣。坏人好事,可是要遭恶报地。” “走吧走吧,回去睡吧。”我总觉得三七的话意有点怪,让我不大舒服。但到底是哪里不舒服,我又说不上来。 三七把我的酒瓶子也揣走了。走的时候她还轻飘飘的,很随意的说了句,不知道凤宜和敖子恒怎么样了。 谁知道他们怎么样了。不过这两个人联手,天下应该没什么地方去不得,也没什么事能难得住他们。也许他们在找那个魔头。也许他们已经除恶锄奸了。 我却没回去,一点睡意也没有,越喝酒我越精神。 我纵身跃上凉亭,盘膝坐下。 也有好几天没练功了,白白浪费了这样对我来说是大好天气地练功机会。 我一边练功一边走神,半眯着眼,盯着黑暗中空无的一点出神。 大概我真的老啦,老想起从前的事。 第一次遇见三六和三七,也是那天。遇到凤宜…… 第一次遇见小道士,那时候可不会有谁想到,后来的一切,如此出人意料。 小道士那时候很慌乱,一副想哭又强忍着的神情,很可爱。 忽然刚才那个梦境里的情景又浮上来,小道士的脸,和那个李书生的脸,慢慢地。重叠在了一起。 呸呸。别胡思乱想,他们根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我之所以会时时的想起来这个。大概是因为,三六和我地经历,某些部分相同。但是她能找到前世的恋人,并且今生有缘相守。我却不一样。 我不会再找到他。 而且,就算找到了,我们也不会在一起。 突然又想喝酒。 我有点警醒的想,我怎么越来越依靠这东西了?喝了酒的确有一阵子的轻盈晕陶的感觉。可是我不能真正喝醉,醉到什么都忘不了。 在宋公庙躲雨那晚,我告诉李书生,有种酒,叫醉生梦死。 那是一部电影里,两个沧桑的男人喝的酒。他们都有想忘记的事情,想忘记地人。一个在沙漠中过着荒凉的日子,一个漂泊不定,不知道心乡何处。 我也许,真该给自己弄一坛那种酒喝喝看。 后来我就排遣开所有杂念,全神入定。 雨声,风声,池塘里的蛙鸣,其他的,包含在自然的玄妙中的声音。 那么丰富鲜明,又那么淡而茫远。 象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声音。我可以察觉到自己的腹中,有一团蓝紫的,晶莹地光团。 不过,当我想将它看个仔细的时候,那光芒又不见了。 这种情形已经有好几次了。 天还是在下雨,凤宜和敖子恒是第三天正午回来的,虽然是正午,可天黑的象锅底。灰大毛正抱怨这倒霉的老天怎么总是雨下个不停,难道天河水倒灌人间了?我笑着说这可真说不定,不然这么多雨水是从哪儿来的呢。 凤宜进来的时候,袖子少了一截。子恒倒还好,不过脸色显的有些沉郁。 “怎么样?”我站起来迎,目光从一个人脸上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还好。看起来都没有什么大损伤。 “让它给逃了。”子恒沉声说:“很不简单,并非我们所想的,是那种未成形不入流地魔物。” 凤宜地脸色难看,他一句话也不讲。 我挺想知道他的袖子是怎么少了一截地,可是就算再借我一个胆子我也绝对不敢问他。保不齐他恼羞成怒给我一拳一脚的,打不死也够我消受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帮上忙。 如果他们都觉得棘手,我肯定也不行。 摆开了午饭没有一个人有心情吃。其实我们不吃饭不会饿死,但是吃饭似乎是一种习惯,一种我们生活着,我们实实在在的体会着人生滋味这种感觉。 子恒问我:“你们什么时候动身?” 我转头看看,用筷子尖指了一下三六地方向:“主人都无心留客,一心只想谈情说爱考虑她的终身大事了。只要那位李国师不仗势压人,我觉得这事儿就没什么问题。我在这里也帮不上别的什么忙,这两天就动身了。” 子恒点头:“好。那我们一起上路。” “当然要一起上路,你要去我的洞府做客,要和我分开走。那象话么?” 子恒笑起来很好看,他的笑象一阵微风吹过的水面,一瞬间从安详平静到微波荡漾,眉梢眼角唇边都是温和的笑意,让人觉得……嗯,温暖,还安心。 这与好色与否没关系,美好的东西应该大方的欣赏。 热汤地白气弥漫着,隔着那些白气看凤宜的脸。他的漂亮是精致地,完美的,很不真实的。 我反复琢磨一个问题,三七到底喜欢他什么啊?喜欢他漂亮?喜欢他强大?喜欢他骄傲刻薄目无下尘? 我一看到他就有种心虚害怕的感觉。尽管我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也没做过,但是这种感觉成了本能。三七没有这种本能吗?她可真奇怪。 我去找三六告别的时候,看到她拿着我送的礼物,正在用功。 我擅织,她擅针,那刺绣缝纫绝对是一流的。 这也是。我是吐丝织布的,她是天生长着蜂针地,我们俩往一块儿凑倒还真算合适。 三六在做荷包。 我跟她讲告辞的事,她的挽留也是真心的,可我的去意也是坚决的。 我们说着话,我把她绣的活计拿过来看。 一对鸳鸯,白相偕,亲亲热热的靠在一朵荷花的下面。 “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可怜未老头先白……” “这是什么词。怪好听地。” 我也是无意中就把这词想起来了。 白头到老。这是个很好,很好的愿望。 每个女子绣鸳鸯时。大概都抱着这样美好的心愿,一针针一线线的将自己的美梦展现在丝布上。 “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我只记得这么多,不知道这阙词是就这么短,还是后面的被我忘了。 三六的神情显的既温柔又坚定。 “对了,你有什么办法让那个书生想起从前的事情来?去找轮回汤么?那东西可稀罕着呢。” “即使没有轮回汤,我也相信他能想起我,想起从前来……” 三六地声音很柔和。 一向清冷地女妖精,遇到爱,也变成了缠绵春水。 “嗯。其实你们再谈一次恋爱也不错。”我笑着说:“不过你可不要再捆着人家了。对了,你能确定就是他啦?会不会弄错人?” “不会的。”三六说:“我前天一知道这事,就问了闭口仙了……” “咦?闭口仙那里地机会,你就这么用掉了?” “嗯,其实原来我想问的是,当初凤前辈给我写的那句话,我一直不明白那话会在什么事上面应验,可是后来,我问的还是他的下落。我现在也明白了,为什么凤前辈那话的意思,似乎是说我要白辛苦。我如果想舍弃道行求一个人身,几百年的修为去换人间短短几十间的夫妻缘分……以前可不都是白辛苦了么。” 三六很坚定,对于自己的选择,没有一点犹豫或是怨怼。 我敬佩她,也祝福她。 也许人与妖的恋情,也能修成正果。 我惟愿她,得到她要的幸福。 今天小侄女五岁生日,可爱的胖丫头啊……小孩子长的真快,不知不觉,几年就过去了。 七十四 七十五 我开始明白,为什么我们重逢时,子恒什么也不说,也打断我的话。 有许多事,没办法说。 也说不出来。 我和子恒在船头站了多久?可能没有多久,也可能……有很长时间。 我疲倦的走回舱船舱里,灰大毛已经离开了,一叠刚做好的百果饼放在盘子里,还热乎乎的。 我拿起一块饼来,掰开,咬下去。 曾经很香甜的百果饼,现在吃起来,好象嚼蜡。 我认真的吃着,把一盘刚做好的百果饼都吃完了。 我需要些什么东西来填充自己。 在刚才,我觉得我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掏出去了,很重要的东西,失去了不知道上哪里再去找回。 真奇怪。 子恒一向只给予我地。我从来没给过他什么回报。一点儿都没有过。 可就是刚才。在船头上。我觉得我有些什么东西不属于我自己了…… 真奇怪。 我还是觉得饥饿。打开自己地包裹找吃地。 没吃地了。只还有几瓶酒。 我不想喝酒。 酒有的时候可以让我觉得自己身体里面有种热的感觉,在燃烧,那时候,会忽略心中的想法。 可是我现在不想喝酒。我觉得我心里很空洞,酒,不可能填满。 我又出去,顺着船舷,顺着香味儿找到厨房。不是吃饭的时候,这里没有什么饭菜,不过炉子上有个笼屉,揭开来,里面有蒸的包子。 我从来没觉得包子这么诱人,又或者说。我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饿过。 我顾不上烫手,把包子从笼里拿出来,狼吞虎咽往嘴里塞。 我尝不出包子的香,品不出是什么馅,我狠狠的往嘴里塞,一笼包子很快见了底。然后我又揭起第二笼。我觉得我象是变成了饿鬼道里不得生的鬼,拼命的吃,永远都不会饱。 我们有很多事情,不是有了法力,道行高深就能办到的。 我与李柯,我们一直在彼此错过。 我和子恒,我们都知道对方有事,却不能够诉说。 他不能迈前一步,我说不出来的话。 我开始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得暴食症。 那是一种无法消除的焦虑感,只有不停地吃,感觉自己才能够存在。才能得救。 我抱着撑的滚圆的肚子躺在床上,听着外面有人抱怨说自己没东西吃了。 吃饱了果然觉得心情好多了。 其实我和子恒不可能有什么,我们只是……好朋友。 如果有什么,早该有了。我认识他比认识李柯还早呢。他和凤宜一样,他们是一类的,连站的位置都和我们不一样。 晚上船停了,因为雨更大了。 船上除了我们没有外人,唔,或者说。没有外妖。 毕竟我们都不是人。 灰大毛上岸去买东西。是的,他自己说是买。可是他经常偷偷拿走人家店铺里地货物,然后把钱放在货原来在的地方。他管这也叫买,我总觉得这和正常的买有区别……反正偷是老鼠的天性。只要他给钱了,那就算是买吧。 他每次去买东西都要去很久,灰大毛非常细心,还会给我买胭脂水粉巾帕簪环。那些东西有的我看过,有的我根本不知道,反正他喜欢买。买了就堆起来。 他喜欢囤东西,这样会给他安全感。天越冷他这个毛病越严重,不囤东西他睡不着觉。 可是这次他没去多久,就仓惶的回来了,甚至用了他很少用的草上飞的身**夫。 “全……全死了。” 灰大毛地嘴唇直抖,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被大雨浇的。他都没想起来用个法术给自己隔水避雨,浑身都湿透了,象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地一样,他站的那块地方。迅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洼。 我一边给他施法让他身上的水变成细碎的水珠散去消失。一边问:“什么?” “镇上的人,都死光了……” 他说完就低下头哇啦哇啦吐起来。 灰大毛的接受度。是很高的。 作为老鼠,腐烂的肉他也曾经吃过,在求生地过程中,没有什么道德观,先要活下去。 可是他居然都吐成这样…… “那……”等他镇定一些之后,三七问:“你的同族呢?你有找它们打听消息吗?” 的确,一个地方的人如果都被杀,但老鼠却不会。 “没有……一个都没有,人家墙里,地下,野地里到处都空空的。”灰大毛抱着头说:“我猜它们都吓跑了。” 子恒和凤宜脸色阴沉沉的上岸去了,然后没有过多久他们也回来了,去的时候脸色铁青,回来的时候脸色惨白。 我在船边,看着有隐隐的红色,顺着雨水,从那镇子里流出来,淌进河里。 船上地仆人端来吃的东西,干掉的饼子,还有油炸花生米,上面撒了一点盐。 “船上没别的吃了的了。” 我小声解释:“那个……我昨天肚子饿,就吃的,多了点……” “没关系,反正我们也不想吃东西。” 凤宜没好气的说,拂袖而去。 三七温柔的笑着,也站起来:“我也不饿。” 她肯定是追着凤宜去的。 我想起以前听过地话,蝴蝶在花丛中翩翩飞舞,看起来很多情。蝴蝶自己也很美,很瑰丽。 但是蝴蝶是色盲。 无论是花地美丽,还是它自己的美丽,它都看不到。 蝴蝶眼里,到底看到地是什么样的一个世界呢? 我一直以为……以为三七喜欢凤宜,一定与他出众的外表也脱不了关系。 但是现在我才想起来,三七她看不到色彩。凤宜那光彩四射的外表,在她看来也只是灰暗地黑白形象。 那她喜欢凤宜哪里呢? 我真的,想不通。 “子恒,你们到底……看到什么了?” 我不想问,可是除了问他,我也没地方打听。 灰大毛的表情那么凄惨。我再问,他说不定会晕过去。 “和那只鹿一样死法,全镇人,不分老幼……” 灰大毛忽然插了一句:“没出生的胎儿也一样。” 我立刻也受不了,觉得胃部抽搐起来。 然后灰大毛坐到桌子旁,掰着凉饼子吃着花生米,还啧啧有声:“花生米居然这么好吃。” 我实在受不了,一转头冲出船舱。 外面也可以闻到血腥气,即使雨还在下。河水在哗哗的淌,那股血腥气,象一只黏腻的手。摸到你地额头上,摸到你的脖子上,你觉得悚然,却摆脱不掉。 仿佛知道我现在的感觉,也可能,船上其他人也有这个感觉。 船开了。 缆绳无声的解开,船重新动了起来。 凤宜和敖子恒并非道行不够,但是,那个下手的魔头。跑的太快,一点气息,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凤宜的愤怒,子恒的挫败,并非是被打败了,而是空有力气和悲愤,却无着力处。 甚至不知道这个杀人的,与京城那个杀鹿地,是不是同一个。 如果不是。那问题很严重,为什么这种魔头突然涌现出了这么多?这世间要崩坏了么? 如果是……那依然很严重,为什么那魔头要跟着我们一路?它这是挑衅还是……有什么别的阴谋? 我觉得自己的心跳异样,一会儿快,一会儿慢。 很奇怪地感觉…… 我可以确定,不是因为刚才那种焦虑又泛起了起来。 是一种…… 被别处的东西牵挂的感觉。 可是在这世上,谁还能让我有这样的感觉? 或许,曾经有个人,是的。曾经有那么一个人。 但是那个人。他早就死了。 “师傅?” 一嘴花生米味道的灰大毛凑过来:“你在什么呆啊?” “没事。” 真是不知道该不该嫉妒一下灰大毛,他神经坚韧的太吓人。刚刚因为看到了那种场面拼命呕吐过,又吃一肚子花生米。 在压抑的气氛中,我们的船继续前行。 我原来不知道原来走水路可以一直回到蜘蛛洞,虽然比走6路稍微多绕了些地方。 但我们毕竟还是回来了。 再看到伽会山地时候,我觉得浑身的力气一下子都松泄了。 终于回来了。 这口气一松,顿时觉得连爬回盘丝洞的力气都没有了。不过我们一行人也都不赶时间,打着伞缓缓上山,遇到陡峭的地方就跳过去,遇到深渊就飞过去。 子恒说:“你这里真是不一样了,整治的……象个迷宫一样。” “呵呵,”灰大毛傻笑着说:“我师傅说,安全第 安全第一。 这最重要。 活着,才有一切。 死了,什么都没有。 盘曲的道路,诡异的陷阱,甚至到最后,一个设计好的石板问答题都出来了,答出题才能通过这道关。 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地……呃,怎么说呢。 连凤宜的嘴角都挂上了似笑非笑,又象讥讽的神情。不过他看起来挺愉快的。 我和灰大毛这种蜘蛛与老鼠所具有的,小动物的自我保护意识,让这位神鸟非常愉快。 好吧好吧,至少愉快总比不愉快好。 写在石板的问题很简单,三七凑过去读出来: “大小二妖分别从甲乙两地出,大妖要走三天可以到乙地,小妖要走四天到甲地。两妖若同时出,会在何时相遇?相遇时各自离目的地还有多久路程?” 这题目,真的很简单。 可是三七,凤宜,还有子恒,他们都开始迷惘了。 七十六 那道题难住了凤宜子恒还有美女三七,虽然他们答不上来,我也不能就把他们关在门外吧。看他们三个苦思,冥想……我在肚里笑个够,最后还是放了水,让他们过关了。 他们谁也没答上问题来。 我理解,他们没上过小学,没学过算术。 快到洞口的时候,灰大毛突然放声唱起山歌来。 他的嗓音并没三七那么优美,不过他唱的很投入,声音洪亮,在山间来回激荡。 大毛也高兴啊,我们终于是回来了。 外面就算再好也不是家。 何况,现在世道这样乱,就是妖也不安全。 我们走过一段平坦的草坪,因为连日下雨的关系,这里的草坪绿油油的十分茂盛,抬起头就可以看到一株很大的树。 “唔,我来猜猜,这个地方,恐怕是要费很大力气才能打开的吧?”子恒温和的说:“我之前离开时,在这里设的是只能从里面打开的一道门户,显然你改动了。” “嗯……” 我改动地还不小呢。 我冲着那树叫:“芝麻开门。” 在几位……客人们很地神情中。树后面出现了一个很敞亮地石门。门地上方三个盘曲地字:盘丝洞。 “那个。大家请进吧。我地盘丝洞绝不象从前看地那部电影里地盘丝洞一样。阴森。原始。呃……连家具也没几样。我用自己过剩地精力把这里收拾打扮地。呃……非常能见人。非常适宜居住。非常地……哪怕想宅在这里一辈子也没有关系。 我不会设计庭院。但是没关系。灰大毛骗了一个很有名气地园林造设地大才子来。给他吃了一点迷幻地药。让他在这里干了三个月地苦工。他设计。灰大毛用飞来飞去地法术打下手。那些墙。要人来砌得十天半个月。灰大毛自己个儿一个时辰搞定。那些假山。一块要有几吨重。要是用人来堆。别说堆几次试看效果了。一次堆完恐怕就很难再挪动。可灰大毛堆它们象是小孩子搭积木。想怎么挪就怎么挪。 还有那边地花草。是我用六阳丹泡水催长地……好吧。用六阳丹当化肥是有点浪费。可是谁让我本事不到家。没办法在洞里借阳光来呢?没阳光植物就不长。所以只好用六阳丹来催长了。 绕过竹枝扎的一道矮墙。子恒赞了一句:“这正厅的字是你自己题上去地么?倒是大有长进了。” 我笑:“怎么可能啊,是我们拐来替我们规划整治庭院的才子题的。嗯,虽然那人说话很酸。不过这一笔字真是挺好看。凤宜哼一声,满是不屑。 也不知道他是不屑这个才子写的字,还是不屑我这种自己不行只能请人替写的臭水平。反正他从来就没看我上眼过。 厅里没象别家的大厅那样陈设庄重对称,摆在那里的是我做的布艺沙,没弹簧海绵都可以施个小法术来替代,粉黄碎花的布艺沙,浅绿色棉布地抱枕靠垫,还有堆在一旁的毛绒玩具,淡雅的滚绣地窗帘。连桌上的杯垫上也镶着精致花边。墙上挂着的也不是水墨山水,而是两幅草编画,虽然图案不算 “咦,师妹,你可真是挺会过日子的啊,瞧这洞府收拾的……虽说挺古怪,可是看着让人喜欢可挺喜欢的。” 好在盘丝洞地方大,当时规划时也留了客房客院。于是分派住处。给凤宜当然不能小门小院,把最大的一所客居分给他。那里院门题的是仙客来。凤宜又哼一声“俗气”,不过倒是没对这安排提什么反对意见。 给子恒安排的院子靠凤宜地左隔壁,说是院子,其实就是一个大洞套无数小洞,不过装修出了院子和房间的样子,这边叫沉水居,也挺适合子恒。 三七自己选了一间,不是凤宜右边空的那所,而是我住的那屋子旁边。 我可绝不会以为三七这是想和我联络感情——我原来以为她一定会挑凤宜右隔壁的百花坞来住的。那里的花培植起来可花了灰大毛不少心血。 我自己住的屋子也挂了块牌子。不挂没办法。盘丝洞太大。岔路太多,不取个代号。说起来实在让人很不明白。 灰大毛笑嘻嘻的叫出几只小耗子来替客人安顿。我把自己重重地扔到沙里,觉得骨头都快散架了。 这大概纯是一种心理作用。 一到了家,整个人就放松下来了。 “师傅,晚上招待客人……嗯,是上歌舞?还是搞点什么节目?” 我转过头瞅他:“你还有别的节目?” “看师傅说的,我那些小徒子徒孙也不是都吃闲饭不干活儿啊,彩衣娱亲总会一点点的。” 他这成语用的对吗?我敲敲脑袋,也没法儿确定。 “行,那就热闹点儿,待客嘛……” 结果晚上果然热闹! 一群大的离奇的老鼠穿着彩衣瞎蹦乱跳,把琵琶当棉花弹,而且其中大部分肯定是偷喝过酒的,舞着舞着,一个敲鼓的就把鼓槌给舞飞了,正砸中三七面前地酒盏。而三七本来正温柔地,完美的对凤宜微笑,突然被溅了一脸酒,那个表情…… 还有个肥肥地老鼠姑娘,嘴抹的血红,灰大毛采购来堆积在洞里的胭脂八成都让她擦在自己脸上嘴上了。而且还一个劲儿的把自己的嘴往凤宜跟前凑…… 呃…… 我想找始作俑者灰大毛的麻烦,结果一回头才现,灰大毛早把自己灌醉了,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已经…… 子恒倒是笑容温和:“倒真是热闹啊。” “是啊,热闹啊……”我看着凤宜的讥诮,三七的僵硬,子恒的不动声色,实在觉得自己的笑声干巴巴的,太不自然了。 拍拍手,一些丝线从四面甩过来。缠绕住那些大老鼠,瞬间把它们拉离宴会厅。 “那个,下面我们听曲,听曲……” 我也有养小蜘蛛,它们道行很浅,不过玩弦乐和打击乐倒是好手。一曲清平乐硬是弹的如暴风骤雨十面埋伏似地,我本能的掩住耳朵,不然我觉得我会被活活吵聋的——该死的,这些八脚小丫头肯定也喝多了! 再回头看见客人的神情,我尴尬的放下手来,举起酒杯:“那个,大家,吃好喝好啊……” 反正,不知道大家吃地好不好。喝的好不好…… 反正这个酒宴,呃,很……很是别开生面…… 我觉得我都给刺激的语无伦次了。 干脆。我也开始猛灌酒,然后重重往桌上一趴。 装醉!一醉解千愁嘛。 千愁大概解不了,不过可以暂时避开这个特别的欢迎宴会…… 灰大毛不知道又怎么醒过来了,摇摇晃晃的扶起我:“师傅,你醉啦,嗝!”他打个响亮的酒嗝:“我送你回去休息……嗝!” 这小子也是装醉的! 我气的牙痒痒。我说他今天怎么醉的这么快呢,原来是现自己安排地场面出了岔子,比我先一步装醉! 好吧,这会儿也不是拆穿他的时候。 我们就这么摇摇晃晃的离开了宴会厅。把一群喝醉地老鼠蜘蛛和三个客人扔在了那里…… 我回了自己的屋,灰大毛把我扔下之后窜的飞快,肯定是怕我揍他。 其实我……揍他倒不会。 我知道,我们出去这么些日子,洞里的小家伙们儿肯定都挺挂心的,说是欢迎客人,其实也是给我们接风。 高兴就高兴一下吧,虽然实在是太忘形了点。 会让三位客人以为我这盘丝洞……咳,是个啥地方啊? 我没有一头倒回床上。我喝的不多。 穿过院子朝后面走。 曲曲折折的路,洞壁上嵌着的晶石着淡淡的昏黄地光芒。 前方可以听到水声。 越来越清晰。我转过最后一道弯,面前出现了一片清朗的水光。 一线幽微的光亮从高高的石洞顶上透下来,下面是个小小的水潭,水潭边上种着一片桃花。雨丝从上方落下来,无声的,落入潭中,落在那些寂静的桃花上,落在我的身上。 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我有时候会到这里来待一会儿。 这里很安静。真正地与世隔绝。 这个水潭边除了我没人会来。 武陵人误入桃花源,后来再回去寻找。已经找不到了。 桃花源,到底是不是那渔人一个梦?还是,只是他的想象? 不过,无论是什么,桃花源都不存于现实,想刻意去寻找,是找不到的。 我靠在桃树下呆,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到轻轻的脚步声响。 我慢慢转过头,看见了凤宜。 他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一身深紫的袍子在这里的光线下看来成了诡异的幽蓝。 “咦?”我有点奇怪,用力眨几下眼,又转了转头,确定不是自己在做梦,然后眼前这个人当然也不是梦中幻觉。 我扶着桃树站起来,挺生硬的问:“凤前辈……你,怎么来这里了?” 来这个水潭只有通过我地院子,只有这一条路。他四面看看:“这里……倒有些象以前地桃花观山脚下的情景。” 是么?我倒真没留意过,也许象吧。 他忽然递给我一样东西:“这个,你知道是什么?” 我低头看看,是个黑色地,圆形的壳儿。 “这个……象是什么东西的 我也不确定:“这是哪儿来的?” “在你的洞府里的东西,你不知道是什么?” “不……” 我真没在盘丝洞见过这个。 呃,要票票…… 不太懂得要票票该说什么,不过,如果大家喜欢小蜘蛛,请支持俺一下吧。 七十七 “盘丝洞以前,从没有过这东西。”我抬头看他:“这是什么?你知道吗?” “弄开看看就知道……”凤宜把那个黑色的蛋接过去,手上用力,我听到卡的一声响。 莫名的有点紧张,我紧紧盯着他的手。 凤宜有些嫌恶的把那个蛋放下,和我一起注视着。 蛋壳裂开,里面的黏液有些青黑色,然后,黏液里泡着一条……呃,虫子。 真难看,好恶心,还在蠕动…… “那个……”我想说,消灭它吧。不过怎么消灭呢?捏死?踩死?都好恶心的画面啊…… “这不是这世间的东西。”凤宜站起来,手一挥,红光将那个黑色的蛋包裹住,然后就不见了。 我不想问他是收起来了还是给烧掉了……唉,太难看了,不是丑……是很恶心,反正…… 我搓搓胳膊上不知道何时冒起来的鸡皮疙瘩。 噫,身上衣服都让上面飘上来的雨给打的半湿了,衣料薄,一湿了就有点……透。 “凤前辈。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 “你干嘛总叫我前辈。嗯?”他不知道哪根劲不对。突然说:“你喊子恒也没喊前辈啊……” “呃。那个。我认识子恒地时候。他看起来象小孩。所以……我没法喊他是前辈啊。”我小声说实话。 凤宜想想:“这倒是。龙族地幼年期很长地。你那时候看他很小。可是他年纪不比我少哪儿去。” “那个。蛋……” “这事儿。你就别管了。”他手一挥。武断地说:“看着虽然不起眼。可是来历好象很蹊跷。如果不是你们这里地老鼠蜘蛛带进来地。那么可能是我们上午进来时。跟着进来地。” 听起来。怎么这么让人觉得有点惊悚的。 “和那个,剖人胸腹挖心肝的……有关系吗?” “不好说。” 三更半夜落着冷雨的潭边谈论这个话题,实在不是什么好选择。我转过话:“你觉得我这盘丝洞怎么样?我自己可是觉得满好地。” 凤宜脸一板,扔下四字评语:“乱七八糟,有什么好的。” 就知道他这张鸟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我找了个借口:“我这就去吩咐他们仔细查看,还有没有这蛋包虫混进洞里来。不早了。凤前……嗯,你也早点休息。” 好不容易送走这尊瘟神,我叫了一只小蜘蛛过来,吩咐它们网都张开,仔细给我在洞里滤一遍,为了加强它们的危机感,还特地举了被杀的鹿精的例子,告诉它们现在世道极不太平,唬的那小家伙八只脚一起哆嗦着爬走了。 我心里想着这事儿。也没睡多沉,天亮就爬起来了。因为采光设计不错,所以外面天亮洞里也天亮。我起来后打坐了一会儿。然后出门。 小蜘蛛从房梁上悬吊下来,向我汇报,它们张了四千六百二十二张蜘蛛网,逮了蚊子苍蝇飞蛾共计三千零一十七只,没现有黑色地壳包虫踪迹。 我点个头:“不能掉以轻心,继续给我警惕着。” 小蜘蛛请示我,秋天又快来了,是不是早些让大家做避冬准备? 它倒懂得未雨绸缪的道理啊,夏天还没过完就想着准备过冬了。不过我这一洞除了老鼠就是蜘蛛。要过冬,得现在就开始休养生息,储备营养和能量还有口粮……是个大工程。 我和灰大毛是不用冬眠了,但是冬天太冷,也对活动有影响。况且,冬天几乎从来没有雷,所以我也喜欢埋头大睡,或是烤烤火,画画图。看看书,总之,就是宅在洞里足不出户的。 嗯,凤凰和龙自然是不用冬眠的。 小老鼠来禀报,说敖公子来找我。 我当着他的面不好在沙上尽情犯懒,只好站起来。 子恒不是空手来的,后面跟着一只打杂的小耗子替他捧着个长盒子。 “来,看看这个。” “呃,送我的?” “是啊。”他淡然的说:“无意中得地。我用太轻了。我觉得你要用应该合适。” 一看盒子我就知道里头的东西不是凡品:“那个……我其实吧,不大用兵器……” “有备无患。兴许哪天就用着了。” 小耗子把盒子放在桌上,然后恭敬的退下。 子恒说:“打开看看吧。” 呃,细长地扁盒子,会装什么东西简直不言而喻嘛。 我想起以前看电影,卧虎藏龙里面,一切就是从那么细长的扁盒子开始的。 可是打开之后盒子里却不是一把剑。 我愣了。 明明看起来就是个装剑的匣子嘛,怎么却可以不装剑呢!我虽然见识短浅,可是剑匣我总是见过的啊! 可是这个装剑的匣子里,装的却是一条……绸带。 有些淡淡的银灰色,叠放在盒子里显的轻飘飘地没什么质感。 “这个是……” “我觉得你用这个合适。” 怪不得他说轻……要是把剑的话,无论如何他不会说太轻了。这个飘带么……咳,他用的话,大概是不太合适。 我伸手摸了一下,凉凉的,很软……软的象片云雾…… “我想你常用的是丝,但是……这个也是软兵器,你应该用得来。” 我点点头。 他说的对,要是给我把剑,我还不怎么擅长剑法呢。 唯独这软乎乎轻飘飘的丝织品,我可以说是无师自通的。我平时练地就是各种蛛丝嘛。 “试试看。” “哦。” 我把飘带提起来,跟我的蛛丝一样轻,几乎没有什么重量。 我说:“到后院来,我试试。” 虽然是第一次触摸到这个东西,我却觉得对它一点都不陌生。 后院里也有花木和奇石。我将飘带挽起,身不动,手不动,只有眼光朝着一株花木看去,飘带末端微微一晃,快的我都没看清楚它的动作。倏的射出又倒卷了回来,绸带梢浮在我地面前,托着一朵刚从那枝头上撷下来的红花。 好轻灵……好……好敏锐。 我的蛛丝虽然也可以由我的心念驭使,但是无论是灵活性还是度,都没法这条带子相比。 “来,三八,咱们试试招。这么多年没见,我可不知道你地功力到哪一步了。” 我一来也想看看子恒现在是什么道行,二来想试试飘带地进一步功能和威力。点头说:“好,那你可手下留情。” “嗯,你多当心。” 子恒右手虚虚一招。一把冷光凝定地长剑出现在他地手中。 啊啊,我好紧张。 子恒和我绝对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他是龙子啊,先天血统高我不是一等两等。我一只小小的蜘蛛,后天再努力,也不可能赶上他的境界——更何况我不用功。 子恒的剑势灵动之极,就象瀑布边飞溅下来的水流,刚中有柔,我只觉得满眼都是那雪亮如飞瀑流泉一般的剑光。大部分时候都在躲闪,寻隙反击。 好久没有这样正式的人和动过手,我觉得自己地反射神经肯定退化了不少。 这功夫果然是要常练啊,懒懒散散的什么都不可能练好练精。 而且子恒的气势……本身就是一种强大地威慑,他什么都不做就已经让我有种束手束脚施展不开的感觉。 我手忙脚乱,觉得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子恒忽然收剑凝立,眼前那些剑光和笼罩着我全身的压力忽然全消失了,我一下子泄了力。扑通一声坐倒在地。 “还好么?”他快步走过来。 “呃,还,还好……”我很是羞愧,没要他扶,自己赶紧爬起来,院子让我们折腾的凌乱不堪。 “我比你差太远了……”而且他肯定没出全力。 “你的拿手好戏是用毒和布网,刚才根本没使出来。”子恒倒是说的很一针见血。 我当然没使了,跟他切磋又不是和人拼命,我用毒干啥? “看这个。” 他拣起地下一把碎石给我。 这石头应该也是刚才被我们打斗时给弄碎的。不过子恒特意挑出来给我看…… “难道是……”我抬起手。看看缠在自己手臂上的飘带:“是这被带子给……” 这些石头很硬,现在却碎的这么粉。我用自己地硬蛛丝是绝对办不到的,用力抽大概也只能把它们抽的裂成块儿。 这带子……实在厉害啊。 子恒挥挥袖,一阵清风拂过,院子又回复原状了。 “这个……是什么东西做的?好厉害啊?”我好奇的追问:“这个带子有名字么?” “是天蚕丝混了火石素,还有海中的一种很少有的海草所织。它可以离水,分火,用处还算是不少。”子恒说的很简单:“名字么……以前没有取过。既然现在是你的了,你可以给它取个名字。” 这么漂亮,又这么厉害地兵器…… 我欠子恒的人情实在是越来越多了。 “这个……”一时脑子里空空的什么名字也想不起来:“子恒,我实在不怎么会起名。干脆你帮着取一个吧,这就叫一事不烦二主了,省得我再去找别人帮忙想。” “你啊……”他笑着摇头,大概是刚才比剑他也用了真力,脸色比平时看着红润的多,笑容也显的更温柔了:“唔,好吧。” 他想了想,低声说:“叫流云吧,它颜色极浅,舞起来的时候,似天边云彩幻生幻灭……你觉得怎么样?” “流云?好名字啊!”我大力点头赞同:“很相配,配的很!” “咦?你在说什么?谁和谁相配?” “呃?”三七不知道什么来了,正坐在我的沙上,抱着人靠枕看我。凤宜站在厅门边,正一脸被人欠了三百贯钱不还的表情瞪着我们。 噫,三七大姐,你为什么眼波似水两颊晕红啊……我说地是带子和名字配,你可别会错意了呀…… 呃,大家可以投票票给俺么……求票啦 七十八 七十九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我想着,既然是包在壳里,还有黏液什么的,说明这东西肯定不是最终形态,那,要是不挤破它的壳等它长成了,又是什么样的? “那天我看到的那只,还留着。你这只也别忙弄死,看样子还长大了一些,大概再等一等,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我猜这个,和那挖心肝的,应该有些关系。” 我觉得怪碜人的,长的这么样的诡异虫子,还有,最近一连串的总生在我们身旁的诡异事件…… “不过……为什么会我们走到哪儿,这事儿就跟到哪儿?难道是冲我们来的吗?” “那也很难说。我们几人同行……或许我们这里有他们的仇人,也可能是他们想要的东西。”凤宜嘴角有一抹冷厉的笑意:“觉得我是好惹的么?总是戳一下就跑,等我们转过身就再跑来戳一下?一副龟孙子做派,且等着瞧……” 我意外之极,凤宜脾气是大,可是骂粗话我还是头一次听见,可见他是怒极了。 听他后一句话里的意思,应该是做了什么安排吧?这么被动的屡屡吃亏不是凤宜的个性。 当然,那些事,不是我可以操心的。 我现在需要好好保护我这一洞的老鼠和蜘蛛。灰大毛的家族庞大的惊人,而6续到这里来定居的蜘蛛们也不少。它们不是个个都有资质修炼,但是它们在这里躲避了天灾和天敌,生活的无忧无虑。 我想,我们彼此……陪伴,它们忙忙碌碌,打扫,做着它们以为正确的,应该做的事情。 我也应该做,我认为正确的,应该做的事情。 灰大毛听了我地话居然并不太紧张。还跟我打岔子:“喂。师傅。你别自己吓自己。你那些小蜘蛛们哪有心肝让魔头来挖啊?你说我说地对不对?倒是我地徒子徒孙们得小心些……”我让他堵地不怒反笑。灰大毛这家伙是典型地丢爪就忘。那天在小镇上他也让那惨状吓地胆战心惊。可是现在一回了盘丝洞。好象就有恃无恐了一样。 “你给我当心些。洞里地存粮如果够吃。那么最近就绝对不许出去。封住洞门。看守好两处暗河流入流出之地。一有异状。就放下千金石。做好迎敌准备。” 我说地郑重其事。灰大毛也终于正经起来。肃然回答:“是。我这就去吩咐下去。” “别稀松偷懒不当一回事。这一回……很不同。” 只怕是用生死交关来形容也不为过。 道行高。象我和三七。子恒。凤宜。我们或者不惧。道行低。象只活了不到十个年头地小蜘蛛小老鼠们估计也不会被这掏心剖腹地魔头盯上。唯独中间层次地。有点道行却又无力自保……这种最危险。 盘丝洞有一个正面入口,就是我们进来时要喊芝麻开门的那里。还有一个极隐密的入口,除了我和灰大毛谁也不知道,那个……算是一条秘密逃生通道吧。然后就是流经洞里的暗河。我亲自出马。在各个处口处布上机关——就是放毒。我特地看过几本从大的书院书阁找来的机关学什么的书,放毒当然要有技巧,平时不能让人一触即,又不可以被外来者一眼识破,或是轻松的破去。足足忙了两天才算全弄完,盘丝洞现在不能说固若金汤,也总算可以让我稍稍放心了。 洞里现在成了一个封闭地世界,不过并不显的死气沉沉。灰大毛每天早起带着小老鼠们在外洞的宽阔处练功,那里足足有一个足球场大小。够它们蹦撒欢地。 蜘蛛们也修炼,不过它们的方式更安静。经常是一抬头,就能看到头顶爬着一片黑压压的蜘蛛在那里集体练功。 我沿着暗河走,地势渐高。 这里不大有人来,顶多是来打水的。暗河就是从这里流进来,穿过盘丝洞,又流向山下。我用有毒的丝将那个石洞半封住。这里的暗流很急,洞外的树叶有时候会被水流冲卷进来。这里可以闻到新鲜的草木芬芳和流水特有的那种微涩淡腥地味道。 可进入的缝隙已经封上。我潜到水下去,一手牢牢抓着河道突出的尖石。仔细检查了水面下的部分。水流冲的我不大能睁开眼。水面下幽暗昏沉,水流入的那道石缝很狭窄……我用以前和子恒学来的方法,在这里也设了一个简单的陷阱,也许起不到阻拦作用,但是示警是没问题。 我抓着石头上岸,然后甩甩身上的水。 “三八,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回过头看到三七,她扯着裙摆,站在一块突出地尖石上头,皱着眉头说:“这里也不收拾一下,这么暗又这么窄。”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一点儿没听见。” “你下水的时候我来的。我问灰大毛你去哪儿了,他说你往这边来了。你这盘丝洞象个大迷宫一样,到处都是岔路和洞口,不知道路的在这里困个三年都出不去。” 其实我喜欢小的地方,窄窄的,光线也不要太亮,就象李柯曾经让我住过的荷包……很小,甚至活动不开腿脚。但是心里却觉得特别安全踏实。 忘了在哪儿看到一句话,说这样的性格消极避世,不敢面对现实,情愿将自己封闭起来孤独地生活。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如此。 也许我只是怀念过去地那段时光。 “嗯,回去吧,我就是来这儿查看一下。” “查看什么?我觉得……你和凤宜似乎比我知道的东西要多,不能跟我说吗?” “凤前辈可能知道地多,可我知道的却很少。就是……”我想起那个恶心的包在黑色壳里的虫子,决定还是不说出来让三七也跟着恶心:“你也知道他那个人是不会轻易服软吃亏的。在京城,还有一路上遇到的这几件事,让他很恼火。对了三七,你觉得,那隐在暗处的魔头会是个什么样的妖魔呢?为什么又要一路跟着我们?从京城一直跟到了盘丝洞来?难道我们几个人里有他地仇家吗?” “这个我猜不着。我的见识也不比你多啊。不过我琢磨着,你我道行浅,岁数轻,大概,不可能是找我们的。有可能是凤宜或是敖子恒的仇家吧?” “那要是想报仇,为什么不直接找上他们呢?这么跟着。有什么意思?而且净找不相关的人和妖来下手。” “我猜,说不定是那魔头功力不够,借着那些挖去的心肝来施什么阴谋诡计,又或是别地什么缘故……” 这个话题太沉重,我们又说起三六和李书生来,猜测着不知道现在三六配成了轮回汤没有,李书生现在对她如何,那位老白胡子国师是不是又从中作梗了。这么一路谈谈说说的回到正厅,却看到凤宜躺靠在窗子下面的沙上头。鞋子脱在一旁,一只手垫在头下面,正闭目养神。一副慵懒情状。客厅里不算亮,窗外头的柔光照在他的身上,肌肤象白玉一样晶莹温润。呃……比我的皮肤还好……他的相貌也比我美,睫毛也比我长,连头都比我黑比我密…… 这什么世道啊,真是雌雄不分阴阳颠倒。 我看一眼三七,自己很有眼色的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没有进厅。直接绕回廊小碎步跑了,把她一个人扔那儿。 虽然说我没本事帮三七牵线搭桥,但是这点眼色我有,明晃晃的500瓦电灯泡可万万做不得。 不过……我还是觉得三七地希望不大啊。 我站在原地叹口气,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蛛丝编的袋子,半透明的,里面隐约可见。 那个黑色地圆卵似乎个儿又大了一些,凤宜那里也养着一只,我这里也有一只。 到底这里面的虫子最后会变成个什么样?凤宜说过。这东西别看小,却肯定是个魔物…… 灰大毛迎面过来,看起来有些着急,我就怕有坏消息,结果他说:“师傅,有客来了。” “什么?” 这会儿哪有什么客?再说我又能有什么客啊?我认识的人不多,基本上还都已经来做客了,怎么还会有…… “到底是什么客人?” 灰大毛有些喘,大概是跑的很快:“是三六师叔来了!还没有进来。被拦在两道阵势之外。我是探知了动静。又从师傅你那面水纹镜里照见的……” “啊,那。快请进来啊!” “但是师傅你说的,门都封过了……” “蠢家伙,三六来了一定有要事,要不然她前些天不说同我们一起来,现在却一个招呼不打匆匆而至,先开了门让她进来,大不了开了这次之后再封一次啊!” “好好,我这就去接应,还请师傅你将门上的封咒打开才行。” 我到了洞门边,去了封,看灰大毛小心而快的出去,一时有些呆。 真奇怪啊。 我心里没有故友重逢的欢喜,却有些不安,不知道三六是遇着了什么事才会到我这里来。 小蜘蛛小心翼翼地凑过来说:“三八姐姐,又来了客人么?” “是……对了,你让她们把流芳居收拾收拾好给客人住。” “好。” 我觉得心慢慢往下沉,有种不祥的预感。 山里这会儿静的很,远远的,细细的风在沟涧盘旋,有一种低沉的嗡鸣声。 就好象,有什么事将要生……就如山雨欲来之前的那种难耐的窒闷。 我却看不到,也什么都做不了。 请大家多投票,多留言唷。 八十 三六不是一个人来的。 她还带了一件大行李——冻成冰棍似的李书生。 “我实在……没有办法了……”三六神情憔悴,两眼熬的红红的,一进了洞门就支持不住倒了下去,把我吓的不轻。等到子恒说她是脱力昏睡,没有大碍,才能放下心来。 “这算是怎么回事儿?”我们几个围着石台打转。石台上平平的放着那个冻的**的李书生。一见着他,我才觉这个人给我留的印象比我以为的要深刻的多,他笑起来的样子,还有,尤其是他说话的声音。不过现在他不会说话,也不能够笑。 “看他眉间黑,要么是中了毒,要么是……魔气。” “啊?”我瞪大眼看着子恒:“这……那,冻成这样又是怎么回事儿?” “这倒不是什么病,是万石冰。被这种冰冻住,身体会立刻僵住,就算是中了毒,或是性命垂危,伤势病症也会停住,不会再恶化下去。” 哦,原来是这样,那肯定是三六将他冻住的。 不过子恒又说:“这万石冰有道行的用用不算什么,可是凡人肉身却禁不得太长时间,过三日,就算解了冰,再除了身上的毒或是病,这个人……也是废人了。” “啊,所以三六是来找我们帮忙的?” “恐怕是这样的。她于用毒一道并不在行,不知道她几时从京城来的,竟然到了脱力的地步。” 我慨叹之后忽然跳了起来:“喂。我们现在不是聊天地时候吧!那个。得先解决这个李书生地问题。大毛。把你三六师叔扶去休息。咱洞里有什么好汤好药地都给她灌上。可得让她快好起来。这个书生身上到底是毒还是……魔气?该怎么下手解决?我说你们……”我顿了一下。咽了一口唾沫:“你们都瞅着我干什么?” 三七摇摇头。用一种看起来近似怜悯地目光看我:“三八。我们这里面。说起用毒来。没人能比你精通了吧?” “呃?” 我抓抓耳朵。这倒也没说错。毕竟我是天生带毒地。毒性还奇烈无比。他们三个就算比我见多识广一些。但是没我这天赋。估计对毒地研究也不多。可是我…… “可是我只会放毒。没琢磨过别地毒都是什么性质。也没学过怎么解……” 凤宜哼了一声。三七忍着笑说:“敖公子。要不你来现指点几句。虽然三八糊涂一些。不过只要让她明白了。她办事还是让人很放心地。” 合着他们三个都一点儿不紧张。就我一个人紧张的要命。 我紧张干嘛啊,李书生是三六的相好,要紧张也该三六自己紧张。我才犯不着替她紧张呢。 子恒点个头,笑容温和。他转过头对我说:“先看看是毒还是什么,如果是毒,又是哪种毒。你来吧。” “我……不会啊。” “我教你。” 他好脾气的站到我旁边,离的近,可以看到他脸上地皮肤有多好啊……一个毛孔都看不到,跟瓷似的。唉,真是,为什么他们的卖相品格都绰约如仙。偏偏我就这么平凡呢。 “你平时是怎么施毒的?” “嗯,方法很多……”我可是琢磨过好久的,既然我其他本事不怎么在行,而我的长处在用毒上,我当然得多多琢磨用毒方法了。上辈子看的武侠小说里面,金老爷子写的那位程灵素姑娘用毒的手段就是丰富灵巧,很值得我学习借鉴。 “那,你如果想把毒种到人身体深处,又一时不作。会怎么办?” “毒雾……”无色无味,吸进去就算完成,最难防备。程灵素姑娘就用过这招儿,她地醍醐香醺倒了胡斐的同路人钟兆文,却没有醉倒胡斐…… 三七看了我一眼,朝远走了几步。 子恒笑容不变:“除了毒雾呢?” “多了,毒液,毒网,毒丝。毒……”你就用蛛丝吧。从脉门处探入他体内,我想你可以判断出。他是中毒,还是被魔气魇住了。” “哦。” 我十分听话合作,左手指尖弹出一缕丝,连给人看清楚的时间都没有,又狠又准地从李书生的脉门扎了进去。 三七站的离着好几大步远,小声说:“你……倒是轻些,可别没给毒死,倒让你给扎死了。” “你也太小看我了,我用蛛丝就算还没练到家,可是要把他扎成个筛子而人不死,这我还是能办到的……” “你快专些吧……” 我点个头,闭上眼,以心力控制着那蛛丝顺着李书生的血管经脉向身体里探去。 虽然看起来外表是冻成冰砣子了,不过体内当然不是这样,血管里的血没结冰,只是变的异常粘稠,嗯,打个比方……就象大家都吃过的猪皮冻,熬的热热地时候当然是液体,一冷凉了,就变成了胶固的状态…… 咳咳,专心,专心。 我能察觉到有一股阴寒的感觉附在了蛛丝上面,想要弄个明白的时候,那一缕阴寒又隐去了一样。 “不是毒。” 我睁开眼:“起码我从来不知道哪种毒能灵巧的会躲避我的探察。” 三七点头:“我想也是,要是中毒,三六不至于这样束手无措来找我们帮忙了。她炼的百花蜜其实就可以解许多种毒素了。” “还有什么?” “嗯……很冷,一种阴寒的感觉,靠过来的时候象是蛇在吐信子,不过退去地时候却象是烟雾被大风吹散一样,当然不是真的散了,我只是……我是这么感觉的。” 子恒脸色变的凝重了些:“这样啊……” 他抬起手轻轻放在李书生的额头上,一阵淡淡的青光闪过,李书生身体表面的那一层冰碴子就不见了。 “啊,你怎么给……” 我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李书生地身体又被一层碧青的颜色包裹起来。就象……身体外面包了一层淡淡地水膜,我试着伸手指头碰了一下,水膜似有若无,可以触到李书生地皮肤,也变软了。 “你这是……” “这层水壁也可以暂止住他身体里的魔瘴蔓延,而且不会象万石冰那样将人冻坏。” 哦……我明白了。合着三六那是冰冻保鲜法。你这是隔水保鲜法啊。 都很强。 嗯,我地蛛丝袋,似乎也有这种作用啊!好象凤宜丢给我地那个葫芦,也有类似作用。 嗯,不稀奇不稀奇。 因为有这个办法,所以他们刚才显的一点都不焦急吧? 其实这些不难想到,可是为什么只有我一遇事就好激动,不能静下来细想? 我把蛛丝缩了出来,虽然那阴寒的魔气退散。但是我想蛛丝上多少会留些痕迹。我把那段丝给了子恒:“不是毒,我可不在行了,你和凤宜研究研究吧。” 子恒拈起那段丝。我原来想提醒他一句小心,不过再一想,他们个个儿都比我精明百倍,又谨慎本领又大,我根本不用多此一举提醒他们。 把李书生交给他们处理吧。 我去看了三六,她脸色苍白,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昏睡中还是紧紧皱着眉头,手指曲着,紧紧抓着床单。那是一种焦急的,恐惧的,生怕失去的表现吧? “她怎么还没有醒呢?” 灰大毛说:“累过头了呗,不光是法力体力耗费,精神更累吧,所以才会一睡不醒。” 三六不醒来,就没办法问清楚她都遇到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她会匆匆来求助,李书生又是怎么沾染了魔气…… 我对魔道什么的所知不多。主要是,幽冥界和魔道,还有一个就是神仙们的上层世界,和我们所处地世间都是是隔绝的,我听说过那些很久很久之前的往事,大魔头们被打败,然后他们退入一个封闭地空间,与这个世间就再没交集了。那之后,这世间有妖。有小鬼。可是再什么魔了。或者有那些号称练着魔功,要光复魔道的……不过那些差不多都是跳梁小丑。小打小闹不成气候。 “那就让她好好休息吧。”我替她把有些散乱的头理顺一些:“叫只小蜘蛛来看护她。” 我现在觉得自己真是虚度了三百年时光啊。 见识短浅,遇事就毫无章法,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三七他们这三百年,一定经历过许多,见识过许多,自身修为也一定提升不少。我却睡了三百年,睡过了时光,睡过了爱情,睡过了…… “师傅,你要干什么去啊?” “练功。” “呃?”灰大毛摸不着头脑:“这会儿不早不晌的练什么功啊?” 临时磨枪也是好的,不管用不用得上,反正总比不磨的强。 总之,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最近生的事情都出了我的认知范围了,似乎一夜之间魔道与人间地界限被破开了,诡异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生。 我想保护好自己,保护好我身边重要的人。 而不是无能的,等着别人来教导保护。 李书生被安排在静室中,三七从里面出来,走到我身边坐下。 “里头怎么样了?”“凤宜他……已经想出办法来了,可以驱除那个书生体内的魔气。” “哦。”其实我不大明白,这个魔气攻心之后,人真的就会失却本性,变成……魔物吗? 我没有见过,只是听来的说法是这样。 “三七,这个人,或者是妖,要是入魔……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三七想了想:“这个,我也说不好,不过似乎那些传说里的魔头们,一个个都十分厉害啊,但是个个都嗜血嗜杀,挺怕人的……” 是吗?是因为变成魔才变地法力高强,嗜杀成性……还是因为渴望力量,渴望杀戮才入魔呢? 我挺迷惘的。 “三六还真是重视这个书生啊,为了他这样焦虑奔波。” 我想,如果当时我和李柯遇到这样的事,我也会……就算要把自己的命换给他,也情愿吧? 爱,这个字多么美丽,又多么的沉重。 请大家多留言,推荐,投票哦……小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推荐投票是怎么弄的 八十一 小蜘蛛用一根丝悬挂着荡来荡去,然后丝忽然断了,她就落到我面前的鱼盆里面。我把它捞起来。 它一面甩着身上的水,一面问我:“三八姐姐,你在害怕吗?” “不怕。” 我静静的坐在那儿等待着,过了良久,子恒和凤宜从静室出来。凤宜板着脸,子恒则显的有些神情疲累。 我站起来迎上去:“成了么?” “已经解决了,不过他一时醒不了。”子恒说:“你让人细心看护吧,我要去歇一会 我点个头,马上吩咐小蜘蛛去安排,子恒摆手示意不用麻烦,然后就回沉水居去,我站在院门口看他的身影消失在沉水居的院门后面。 “三八姐姐,你……那个,灰大毛说……” 小蜘蛛开始口吃,不过我猜得出来灰大毛说了什么。要不然小蜘蛛她们也不会特别替子恒多做替换衣裳。 “别听他胡说八道。你不忙么?上次教你的柔丝百炼,你都练熟了?” 小蜘蛛立刻心虚起来:“我……我这就去练。” “哎哎。别忙着跑。上次我收集地那个甘草伏苓丹。还有化戾散。你都给收在哪里了?” “哦。姐姐你要用吗?我就去给取来。” 小蜘蛛一溜烟儿似地窜了。不一会儿就取来了两个木盒子:“姐姐你要做什么用啊?” 她就是过份好奇。这可不是个好品质。好奇心能害死猫。估计蜘蛛也肯定害得死。 我打开装甘草伏苓丹地盒子。里面排着两行一共六个瓶子。瓶子是石头雕地。触手生温。 “一瓶给敖公子。一瓶给凤前辈。一瓶给三六送去。还有一瓶留给里面躺着地那个书生。” 采集这些耗时良久,不过用起来可真快,一眨眼下去三分之 “哦。那化戾散呢?” “化戾散……就先留着吧。” 小蜘蛛拿着甘草伏苓丹去了,我看着我手里剩的另一个盒子。 化戾散这个名字是我按着书上看来的名字起的,其实……配成之后我一次也没有使用过。没什么地方能用到这个。 我又摸出袖子里那个袋子看看,里面有那个黑色的卵壳。 感觉揣着这个就象揣着一个定时炸弹一样的不安稳。但是又真的很想知道……这东西与最近生地那一连串事件究竟有什么联系。 我把那个袋子又收起来,然后捧着化戾散的盒子去了前院。 三六和李书生都一直在沉睡着,没有醒过。 晚饭做好了。却只有我一个人吃。灰大毛挨个去请他们,但是子恒说没有食欲,凤宜根本不理会,三七不在院子里,似乎是出去散步了。 我也一点都不饿,喝了点汤,就去看三六。 她还睡着,脸色比原来好看了一些,摸一下手。感觉温度也渐渐回复了。 爱情真的值得人为它生为它死吧?三六看起来那么冷清的一个人,遇到爱情也是象烈火一样燃烧起来了。 再去看李书生的时候,他安静的躺在那里。似乎是睡着了一样。不过他地脸色有些青白,呼吸也细弱轻微。 我在他床边停下,犹豫了一下,指尖弹出一根细丝来,从他的脉门轻轻刺了进去。 他的血脉已经不是那种粘稠凝固的感觉了。 而且那种阴寒的感觉也已经消失了。 子恒和凤宜,功夫见识都不凡啊。 我收回了蛛丝,看着李书生安静的面容,不知道为什么,这间屋子很安静。我却觉得有点心慌。 其实他昏迷不醒,又不能说,又不能动。 我的惶恐根本毫无来由。 我转身离开床边,刚走到门口,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呻吟声。 我飞快的回过头来,李书生还躺在那里没有动弹,刚才那声音似乎是我地错觉一样。不是……应该不是听错。我往床边又走了一步,果然看到他的嘴唇轻微的颤动了一下,那细微地沉闷的呻吟声。的确是他出来的。 他的眼睛虽然还闭着,可是能看到眼皮下面的眼珠也在微微颤动。 “李扶风?”我准确无误的记住了他的名字。这对我来说是很少见的,以前地我总是很难记住别人的名字。 他的睫毛很长,也很密,衬着有些青白的薄透的肌肤,黑色显的更黑,象抹了一层黛青。白的皮肤也显的更白,有如细瓷。 他的眼睛微微睁开,即使是这么小地一个动作。看得出也耗费了他很大气力才完成。 “这是……哪里……” “这是盘丝洞。我师姐三六带你到这里来求助的,你身体里有一股魔气。不过现在已经被驱除了。”我轻声说:“要喝水吗?” 他轻轻唔了一声,我招一招手,案上的水瓶水碗就一起平平的浮过来,落在我的手上。 我不太会照顾人,一手托着他的头,一手给他喂水,结果一下子倒的太急,水只有几滴进了他的嘴里,剩下的都从嘴角溢流下来,然后把他地衣襟都沾湿了。 我耐着性子再喂,这次他嘴巴是张大了,可是又喝地太急,有气无力的呛地咳嗽起来,就象一架漏气的风箱,又剧烈又低微的声音,听的人有点不忍。 半碗水没喝进去两口,都浪费了。 对了,我的甘草伏苓散,现在倒是可以给他服了。 我打开瓶子倒出药粉。 原来做的是是想做成药液的,那样效力会更强,但是药液没有药粉那么稳固易保存。 我把药粉倒在碗里,用水化开。 水成了一种淡红的颜色,闻起来有种苦苦的香气。 我郑重的跟李书生讲:“喂,这个可是好东西,不能再喝漏喝呛了。”也不管他神智清楚不清楚。听懂我的话没有,反正把这碗水又递到他嘴边。 还行,这次李书生可能也更清醒一些了,把这半碗掺了药末儿的水都喝了下去。 我把水碗放下,让他靠在床头。 李书生的目光有些迷惘,他是面对着我地。但是他的眼神好象没有停驻在我身上。 可能还沉浸在梦中境界里没有醒透吧。 “你是……桃华。” “对,你还记得啊?” 我笑笑,李书生记得我的名字,这倒让我心情挺好。 “你不用怕,虽然我这里是个妖怪窝,但是我们不杀生也不吃人的,放下心来好好保养身体吧。“我怎么了?” “我还想问你呢,我们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被魔气缠上的。” 李书生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我只记得……我在院子里。然后那个要抢亲地妖女来了,硬是给我嘴里灌进了什么东西……然后我就不醒人事了。” “呃?” 是他喝的东西有问题,还是他喝了东西之后生了其他变故? 这个只能问三六了。 而三六会给他吃的东西……难不成是轮回汤? 我一下子精神起来。好象脑子里有根弦“叮”的一声被拨动了,拉紧了。 那根弦好象是叫做八卦……嘿嘿。 “我说你,嗯,想起来什么没有啊?” “想什么?” “那个,就是……以前的事。我是说,你出生之前的事,上辈子的事,有印象没有?” “你这样说真奇怪……”他一句话没有说完,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成了空白。好象魂给抽走了,就那么呆在那里,怔怔的一动不动。 “我说,哎……你还好吧?”我伸开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他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 “喂,喂,”我又伸手推了他两下。 “哦,没事,没事。” “怪人……”我小声嘀咕。 算了。我还是别招惹他了,万一他魔怔了,得了什么精神病,我可没法儿赔这么一个大活宝贝给三六。 屋里很暗,我走到一边去,把灯罩掀开,点着灯芯,挑亮,然后再把灯罩盖上。 “你饿不饿?我让人送些吃地来给你吧。” “好。那有劳你了。” 我快步离开静室。走出几十步远,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我还是不喜欢和人打交道的。 做人规矩太多。哪有做妖来地自在。 什么礼节,什么道德,什么……虽然上辈子我也是人,可是我现在却习惯做妖了,无拘无束无牵挂。 我想喊只小老鼠来吩咐给李书生送吃的,忽然听到哪里喀的一声响。 嗯……很沉闷的声音。 虽然微弱,可是似乎离的很近。 哪里在响? 我正琢磨这事儿,又听到一声响,和刚才那声响一样。 不,比刚才的声音大,而且还清晰。 我听出来了。 那声音,是从我自己的袖子里传出来的。 我有点紧张的咽口唾沫,把那个蛛丝袋从袖子里掏出来。 袋子里那个黑色地圆壳又动了一年,这次的声音比刚才两下都要长,也都要响。 似乎那壳里的东西正在撞着砸着这层壳子要出来一样。 呃…… 我觉得有点喘不上来气,有些紧张,有些惶恐,还有点兴奋。 这虫子就要破壳而出了么? 那,这带着魔气的虫子会变成个什么样?有什么样的本领?是有毒?还是有什么别的厉害之处?到底那挖心之事和这个黑色圆壳里的虫子有着什么关系? 天气好闷热。 不舍得虐小蜘蛛啊……55 八十二 那壳里的东西已经出壳了…… 我的袋子的透明度,就象……唔,就象上辈子的市白色塑料购物袋,能看到里面的大概三四成景象。 我大气都不敢喘,一边给自己布上一道防御,一边在袋子周围连下了三重禁制。 一团黑乎乎的在袋子里乱扑乱动,奇怪的卡卡的声响。我怎么听着,里面那黑东西在……进食? 我忽然明白,它在啃那个壳! 这个习性很多卵生的东西都有,出壳后会先把壳吃了以补充营养。那个壳不大,估计几口也就吃光了。接着我就看到袋子上出现了奇怪的波动,好象里面那东西正在撕叫这个袋子…… 大概这虫子进化出来之后是有翅膀的,在里面拼命的扑腾着。 可我的袋子它是咬不破的。 要是那么轻易就让它咬破了,那我这些年的修炼啊道行啊那就都喂了狗了。 我回过神,连忙提着我的袋子飞奔去找凤宜。我这个虫子出壳了,他那个应该也出来了。 我刚跑进客院的大门,凤宜正好从屋里面走出来,他的面色还是沉凝如水,步子很急,走路带起一阵风来,气势非凡。 “凤宜!”我一急什么客套也顾不上了:“我这颗黑蛋破了。里面地东西吃完了蛋壳正在咬这个袋子!你那只如何了?” 他郑重地认真地观察我手里地那个蛛丝袋。袋子虽然是半透明。但是里面那东西动地厉害。只能看到袋子被弄地不停地变换形状。凤宜一翻掌。他手心里俨然也是那个已经破过地黑色地壳。壳地外头包着一层隐约地红光。他这个看地比我这个当然要清晰地多了。 “估计就要变了。” 他话音都没落。我看到那个壳地裂缝处。有个圆黑地脑袋钻了出来。很亮。头上那是触角吧……不过看着更象尖利地锯齿。 乖乖。长地好丑。 然后裂缝越来越大。那只曾经生活在粘液里地虫子。从它地壳中钻了出来。全身都是黑地。它一出了壳。就开始疯狂地啃咬那个壳。度快地让人觉得恐怖。圆乎乎地壳几乎两三秒钟就给它解决了。那个咯咯咯地啃嚼声让人觉得牙酸。背冷。 然后啃完了蛋壳的黑虫子身上也已经干了,我地天……它的背上…… 啊啊,是一对翅膀! 起先张开的很慢,然后慢慢加快。那些粘汁大概已经干透,然后那对翅子忽闪了一下,彻底张开来。 黑色地虫子变成了一只黑色的……蛾子? 反正不是黑苍蝇黑蚊子。后两者的翅膀都应该是半透明的而且形状也不对,有这种翅膀的,人间除了蝴蝶就是蛾子了。只是我是头一次看到这种黑色的蛾子…… 恶……蛾子的嘴怎么能长的这么大,而且人间的蛾子肯定不会长着那样恐怖地牙! 它在那团红光的罩子里左突右冲,张着大嘴狠狠的咬,那尖利的象凶器的触角拼命撞,似乎疯狂的失去了理智一样,就想撕碎啃咬一切。那翅膀也够丑的,边缘既不圆滑也不规整,象是撕纸没撕齐一样豁豁牙牙的,跟烂扇子边一样。 “这个……” 虽然这东西挺丑。不过小小的蛾子,我倒不怎么害怕了。 这是一种常见地心理,事情生之前普遍大家都会很紧张,但是等到真的生了,反而不会害怕,心态倒平和了,开始冷静面对。就象上辈子我去参加运动会跑步一样,枪响之前全身紧绷,枪响之后就抛开一切专心去跑就行了。 啊。扯远了扯远了,说回正题。 “那个……这东西和外面生的那一连串事情,应该没关系吧?” 这个蛾子,和挖人心肺的…… 感觉能干那种事的,应该都是很强大的,阴险残虐的魔头。这个蛾子怎么看也和强大扯不上关系。 凤宜忽然一手拍过来,我手上的那个蛛丝袋被拍的啪一声响……——扁了! 呃,我呆呆地看着拍扁了地袋子,虽然袋子透气不透水。里面就算装了汤汤水水的也不会有半滴漏外面。可是现在里面没汤水,有一只……肯定被拍死。拍扁,拍黏地黑蛾子。 碎翅膀,烂肠子,破肚子,恶心的粘乎乎的虫子水…… 我象被火灼了似的一挥手,那只袋子扑的一声掉在地下。 “你……”要拍之前也先说一声啊,弄得我虽然手上没沾到什么东西,却觉得恶心的要死,粘乎乎,软答答,还有,还有…… 不能再想了,再想我非吐了不可。 “奇怪,如果是这样……那么肯定不成气候……” 凤宜根本没理会我,转身又回了屋里去,“咣”的一声重响,门死死的关了起来。 “哎……” 我说这人怎么这样,根本视我为无物。 还有,他要拍怎么不拍死自己手上那只,偏偏来拍我的手上的这只…… 他刚才拍的时候劲气到了,手掌并没沾到袋子,可是我却实实在在的拿着袋子啊。很好,他不恶心自己,但是却不在乎恶心我…… 好吧好吧…… 我深呼吸。我不和他一般见识。 但是他为什么要拍死我这只?我还想多研究研究呢……虽然可能凭我自己是什么门道也研究不出来的。 我怏怏的出了客院,虫子变成蛾子我是知道了,但是还没弄明白那蛾子的究竟,就连袋子一起让我给扔了。 算了,反正我本来也没有那个精力和兴致。 灰大毛走过来,看我脸色不好,跟着我亦步亦趋的走了好几步,才小心的话:“师傅,那个李书生醒了?” “嗯。” “那……三六师叔那边……” “这事儿,咱别管。”我说:“把这两个人都喂饱了喂结实了。咱们的义务也算尽到了。至于他们是要爱是要恨是要打是要吵都不关咱的事。” “哦。”灰大毛答应着,叹了口气说:“我就是觉得,这李书生也怪可怜的。虽然说上辈子和三六师叔好,可是上辈子都已经横死了,这辈子又沾惹上麻烦。” “你不觉得前生缘,今生续。是段佳话吗?” “佳话?”灰大毛连连摇头,一脸敬谢不敏:“这算什么……好吧,三六师叔这算执着,算深情。可是对李书生来说,人家活的好好儿地,还考中了进士,被点了探花,前途正光亮着呢,突然冒出来个蜂妖。非说是你上辈子的老情人,这辈子来和你续缘来了……咳,我怎么觉得李书生这么倒霉啊。”虽然我觉得……灰大毛这话有点偏颇。而且很不罗曼谛克,不过这事我是帮亲不帮理的:“喂,这话你可不能说,尤其是不能让你三六师叔听见你这么说,要不然的话,李书生倒霉不倒霉我不知道,你是指定要倒霉的。” “我知道……我又不缺心眼儿,干嘛去对她说。”灰大毛说:“三六师叔那里的甘草茯苓散啊,我让小蜘蛛化在水里给她喂下去了。不过她人还没醒呢。敖公子那里地我也送过去了,就是李书生的……” “李书生那份省了,我刚才已经替他服过药了。” “咦?是么?他醒的倒快啊。” “驱了魔气,应该没大碍,醒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是啊,不是这样的。”灰大毛说:“刚才我去送药,敖公子还和我说了几句闲话,他说那个书生肉身凡胎,被魔气侵蚀身体衰弱。又用了万石冰和他的水障来阻挡魔气攻心……反正说的挺高深莫测的我也不全记得,总之,他是不可能比三六师叔先醒的。” “是吗?”我想了想:“我说子恒地话未必全对。这个李书生的不知道是爷爷还是叔爷爷不就是那个李国师么?他的体质或许并非一般人地体质啊,提早醒过来应该也没有什么稀奇。对了,让人弄些补药补汤的给他吃,务必给我把这个书生养的肥头大耳又高又壮,让三六醒了看到,也好高兴高 灰大毛哈哈一笑:“行!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打走了大毛,我回自己院儿里去。在石泉那里拼命的洗手。洗了好些遍,还是觉得那种恶心的感觉留在手上。怎么都洗不干净。 天色暗下来,在洞里尤其如此。壁上的灯一盏盏亮了,我在石灯底下翻着一本刚从旧书堆里找出来的手札。这些旧书好些是当年李柯还在的时候留下的,他喜好看书,后面有两三个石洞都让他地收藏给占满了。灰大毛把那些书保管的很好,我有的时候会去翻翻,里面有些修道的书,有些是四书五经诗词歌赋本子,还有一些杂书札记。这上面不是李柯的字,不知道是他从哪里收集来的东西,是讲关于很久之前,已经变成传说了的魔道的事情的。我对那个蛾子好奇,又闲着没事做才翻这个书,其实我翻地漫不经心,根本没想能从这个上头找到答案。 可是翻过一页纸,我咦了一声,眼睛一下子盯在纸页上就移不开了。 上面是写札记的那人画了一个草图,只有寥寥几笔墨线,可是这写札记的人一定有很强的工笔画功力,就这几笔已经画出了一只完整的,十分形象的……蛾子。 烂扇子一样的翅膀,长的锋利丑恶的触角…… 这不就是那,那只拍扁拍黏拍成了蛾子饼地……那虫子么?—— 我是快热晕地分割线- 请大家支持小蜘蛛哦,多留言,多投票。 八十三 我急忙往下看,可是那蛾子底下只有一个简单的名字,叫做七心蛾,别的什么也没有写。既没写这东西是什么来历,也没写它有什么特性。 我打开门唤一只小耗子来,让它们去后面石洞给我把第三个架子上的书全搬来。我记得那个架子上面全是说的与魔道相关的事儿。 小耗子们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把那几十本书都搬过来了,我飞快的翻找,但是再没有哪一本上有涉及到这只七心蛾的记述。 哎呀我笨了!我活的时间短,见识浅,可是子恒活的年头可不短了,我应该去问问他,说不定他知道这七心蛾的事情。 我一夜没有睡踏实,后半夜干脆起来调息打坐,好不容易让心里安定了一些,日光透过特别设计的孔洞反射,外面天亮,洞里面也渐渐亮起来,小蜘蛛与小老鼠们也纷纷从睡梦中醒来,远处传来各种细微的声响,蜘蛛在拼命结网,小老鼠们勤快的开始打扫,做各种杂事……当然,打扫归打扫,蜘蛛网却是一个都不能挑掉的,否则又是一场不大不小的口水纠纷。 我带着那本书去找子恒,他也刚醒,正站在院子里面认真的端详一株刚盛开的兰花,那花朵香气清雅,颜色洁白如玉,花瓣厚实紧滑如丝缎一样。 “好花。”“这个我不大懂,不过我喜欢它香气好闻。” 子恒转过头来看我,微微有些疑惑:“你晚上没有睡好吗?” “嗯……”我不想跟他讲我上半夜做的挺恶心的那个梦,无数只蛾子一起扑到我身上来,然后同时爆开成了一堆黑糊糊的恶心到死的东西把我埋没,我想逃脱,却现自己被牢牢的装在一个袋子里,躲不能躲,避不能避……都怪凤宜,谁让他把那蛾子拍死在我手上。 “子恒你知道这个东西么?”我把那本札记翻开。指着那一页:“这种蛾子,你可知道些什么吗?” 他看一眼,先是没有什么反应,接着却象是想起了什么,轻轻咦了一声,把那本札记接过去仔细看那张图。 “七心蛾……” “嗯。”我急忙问:“你知道?” “这东西……不算什么厉害地魔物啊。根本就是不入流。”子恒说:“七心蛾在魔界是到处都有地一种飞虫。特别常见。常在坟地。荒沼那些地方成群而生。以腐叶啊小虫子啊之类地为食……它喜光。头比较坚硬一些……但是并没有什么奇突之处。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啊?” 子恒地解释让我意外之极。 我本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蛾子一定是个很了不得地魔物。一定有什么厉害之处……可是被子恒这样一说。这东西实在没什么了不起。那…… 可是,不对劲。 昨天看到的那虫子的壳也好。出壳时的情景,还有它疯狂的想要撕咬破坏的那种疯狂劲头,我都觉得它不可能是普通地常见的魔界的昆虫。 不可能没有奇怪的地方。 不可能这样普普通通。 如果是那样,那凤宜又何必郑重其事,把那只蛾子留着继续琢磨呢? 我想了想,认真的问:“子恒你见过这种蛾子吗?” “见过一次吧,”他说:“那时候我还小,印象不怎么深,似乎是随一位长辈去拜访友人的时候无意中见过……” “那。你不觉得这蛾子有什么奇怪吗?” “没有,完全没有。” 不可能啊。 “那你见的蛾子,是什么样儿的?” 天气很好,风景很好,这朵兰花开的如此妩媚,我们却在花前谈论这样地话题,实在很煞风景。 “唔,”他想了想:“我可没仔细去看,有三五只的样子。这种蛾子喜欢群居的,我记得别人说有地大群蛾子会有成千上万只,小的也通常会三五十只的一起过活。飞的时候有种轻盈的嗡嗡声,嗯,比苍蝇振翅的声音还小些,停下来的时候也会落在一起,看上去象是墙上的泥点子一样。” “泥点子?”我敏锐的注意到这句话:“你见地蛾子多大?” “比苍蝇大些,嗯,”他一指一只翩翩飞来落在兰花上的小粉蝶:“比这个还小些。” “啊。那不对!” 我昨天见的。那个蛾子的翅膀张开来可有巴掌大呢! 怎么会只有这个小粉蝶这么大,这粉蝶才有多大啊。 “那。巴掌大的呢?” “不会的吧……” “是真的,我见过!” “咦?”子恒的神情也郑重起来:“怎么?你见过?” “你也知道吧,前几天,刚到盘丝洞的时候凤宜就弄到了一颗有魔气地黑色的卵,然后里面有条虫子。那虫子出壳之后变成了一只黑色蛾子,和这纸页上画的一样,凤宜说那蛾子和近来频频生的……那些事脱不了干系。” 子恒微一沉吟,立刻问:“那蛾子呢?” “我本来也找到一只,但是昨天刚出壳就让凤宜给拍死了。凤宜那只他还留着,估计还要琢磨其中的玄虚,就是不知道现在是活着,还是又让他弄死了。” 子恒不再跟我多说,匆匆转身离去。 我紧紧追着他走,转个弯就跨进了凤宜的屋子。 一推门,凤宜静静的坐在房里,望着桌子上的一样东西呆。 我听到扑棱翅膀的声音,循声望去,那蛾子还没有死,仍然被红光禁锢着悬垂在半空。 而凤宜盯着瞧地东西,则是一块木头。 “凤前辈,我昨天查书,这种蛾子叫七……” “这我已经知道了。”他不耐烦地说,头也没抬。 我……我忍气吞声。深呼吸…… 他真能气死人。 “但是我们所见的这两只比子恒以前见过地七心蛾要大了数倍。” 凤宜根本没理会我说什么,冲子恒一招手:“你来看。” 虽然他没招呼我,但我也厚脸皮的跟着凑过去看了。 桌上的那块木头,大概有半尺宽,一揸厚,中间破了一个洞。木屑纷飞,显地桌子上凌乱不堪。 “这是?”子恒看了两眼脸色一变。 “没错,就是如此。” 他们跟在打哑谜一样,你知他知,可我不知啊。 不过……他们头疼什么事呢?不就是挖心肺的魔头的事么?凤宜又总认定这蛾子和那事情有关系。嗯,这块被钻了洞的木头…… 啊! 我忽然明白过来他们在说什么了! 难道这木头上的洞,是那只蛾子钻出来的?它是用那恐怖地坚硬的触角顶的,还是用那锋利的嘴咬的? 这木头我知道,山上数它硬。 可是这个洞钻的这么彻底。这么…… 我觉得后背上蹿起一股凉意,转头看看那只还在不停的扑棱挣扎的蛾子…… 能穿透木头,那。也肯定能穿透别的…… 比如,人地身体…… 难道那一连串挖心事件,就是这么来的? 就是这蛾子…… 是不是它钻进人的身体将人地心肝脾统统吃了,然后,然后又…… 好恶心,好恐怖…… 这,这蛾子…… 子恒与凤宜的脸色也同样不好看,他们对视一眼,忽然一同转身走了出去。 我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急忙追上他们两个脚步。 “你们去哪儿?” “出去。” “洞门封着的……” “你肯定有别的出口。”凤宜还是不客气的打断我的话。 有倒是有,可是我看着他那副样子就觉得心不甘情不愿啊。 “那个,你们要出去干什么?”能不冒险还是不冒险的好,谁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样儿了?万一他们,他们两个都…… “跟我来,”我说:“出去可以,不过我是此间的主人,没道理让客人乱走乱闯我这个主人不陪同的。你们要去哪里,我要一起去。” “你懂什么。这些蛾子已经非比寻常。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变成了现在这样。而且也不知道除了这蛾子是不是还有旁地魔物作祟,若是……” “我就算帮不上忙,也不会拖你们后腿的。这里地形情况我都比你们熟,我陪同,带路,总比你们乱闯的好。” “你……”凤宜眉毛一竖,子恒先说:“三八,这些蛾子的卵不会自己长脚到处跑,必定有另一股力量其中安排。这方面的情形我们并不知晓。你的盘丝洞也要人照看,你还是留下吧。” “那让我一起去。” 这个声音幽幽的在背后响起。我差点被吓着,一回头,看到三七有些憔悴的站在不远处的花丛后面。她看起来象是有些精神不济,难道她晚上也没有睡好么? “谁也别跟着我们,添乱!”凤宜喝叱我:“带路送我们出去,你们就留下。” 我不想在这里就和他们争执,叫过小蜘蛛吩咐她们,网一定要织,各个岔路口都要织,越结实越好,希望如果再有那种蛾子进到洞中来,这些网能派上用场,再让老鼠们大量制作大个儿地苍蝇拍,用石板铁片都行,木头脆弱最好还是不用。打小蜘蛛去了,我走在在前面带路,领他们走上一条稍狭窄的岔道。 让不让跟是他们说了算,可是跟是留是我自己拿主意。 三七的脚步细碎走在我旁边,离近看她的肌肤上一点光泽也没有,打个比方,就象珍珠褪成了鱼眼晴,憔悴且不说,还有一种…… 我形容不上来,总之三七的样子看了让人担心。 我想问她怎么了,但是我们走的很快,凤宜和子恒都是脚不沾地的在山洞中飞掠。 显然他们很情急。 子恒腰间的剑,还有凤宜一身散出来的威势…… 我想到一个词儿:严阵以待。 看来这件事很严重,这个时候也地确顾不上关切三七了。 我也跟着紧张起来,手紧紧攥住了那根流云飘带。 幼学和桃夭预购开始了,详情请看bb地论坛和鲜会客室置顶贴。 八十四 落汤凤凰不如鸡 八十五 螺壳中方寸天地 八十六 疑惑困扰终难解 八十七 白骨精与盘丝洞 八十八 中人保人和媒人 八十九 盘丝洞的大搜捕 九十 前情今日尽扫清 除了刚才我让灰大毛去处理的那一处,再细搜过,还有两个地方。 这么短的时间里,要避开我洞里无数耳目……她把那个,呃,生下来,再藏起来,可真不容易啊。 另两处我亲自去处理。 都是犄角旮旯的地方,翻开石头就能看到下方的石隙里……都填满了,黑乎乎的让人作呕。我的心情越来越不好,胸口象压着块石头,但是头脑却比刚才要清醒的多了。现在不是愤恨慨叹的时候。重要的是要把盘丝洞里的隐患消除,还有就是……得追查三七的去向。 我对付那些卵如对付蛾子们一样,用网一兜,然后尽数烧掉,一点渣都不留下来。 我甚至都没多看一眼,太恶心了,黑压压的一坨不知道有多少个,烧的时候闻着那种焦臭的味道,我的胸口都翻腾想吐。 尽管把这两处都烧了,我还是……心里不踏实。 挥袖驱散那些污气,我掩着口朝回走,没走多远,还是忍不住吐了出来。 不光是因为那些卵。 还有三七与这件事情本事。 我无法想象她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怎么生下那些恶心的卵,又是怎么将它们藏匿在我的盘丝洞里的。如果我没有觉,而让这些蛾子破壳而出,那么我盘丝洞中会变成什么样? 一想到这个。我打个寒噤。站直了身。 心里对三七那些仅存地……怀念。怜悯。过去地旧情……都一扫而空了。 我不会再对她抱有什么幻想。 我顾念旧情。她在盘丝洞里埋藏这些蛾子。有顾念过我吗? 呃。对了。我刚才大吐了一场。难道呕吐吐掉不止是饭渣。还有情绪渣? 对了。三六还不知道这事 我转了个弯,去找三六。 她穿了一件白衣裳,坐在那院子池塘上的亭子里。不知道怎么着,看着她那个姿势,莫名的让我想起一个画面。 那是上辈子看的那部大话西游里面。有个画面是白晶晶在桥边,怀念着她与孙悟空的旧情,表情有一种冷冰冰的惆怅。本来那月色是冷的,她的脸色也是冷地,可是那种惆怅的神情却并不坚硬。 啊,情伤啊情伤!真是女妖们天生摆脱不了的宿命啊…… 咦?我这什么腔调啊? 那根叫危机的神经biu一声撤了,一根叫八卦的天线嚓的一声就直起来了。 我朝三六走过去,她缓缓转头看我一眼,继续转过头去忧愁啊忧愁。 “喂。你没给那个书生喝那个轮回汤吗?” “别提那汤了。”她地表情冷冰冰的,口气却不是那么回事,显的很懊丧:“我采来的彼岸花不对头。别说没药效了,你以为他那魔气攻心是怎么来的?” “原来……”我还以为李书书之所以变成半死不活是让哪只妖啊鬼啊给偷袭了,没想到居然是三六客串假药贩子,把三无产品硬灌给人家灌倒的啊! “那,你在哪儿采的花呀?” “在九龙坡。” “哦……” 什么地方?反正我不知道。 不过连花草都……沾了魔气?那这日子…… 没法儿过了。 魔界的蛾子啊是满天飞着要吃人,魔气呢,都开始侵蚀花草。 得,八卦精神又被危机感给逼退二线了。 “嗯……” 我还没开口,三六先问我:“你有什么事情?” “哎?” “你一副有话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到底怎么了?” “哦,有件事一定得告诉你,不过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三六看了我两眼,在石凳子上坐下来:“说吧,是不是和三七有关?” “你怎么猜着地?” 她一张冷脸:“你们一起出去却没一起回来,她一定是有什么变故了吧?” “哎,对了三六,我还想找你打听呢。你和她,认识的时间最长。你们原来怎么认识的,她是从哪儿来地,有什么来历?还有,桃花观的事变后,你们还在一起吗?你熟悉她的事吗?她……” “你一个个问啊,一下子这么多话,我头都晕了。” “那你从头说起吧。” 三六瞥我:“明明是我先问的你,说吧,三七出了什么事。” 她把皮球又踢回给我。 好吧。我球。 我用尽量简洁客观的语言。把一路上我们遇到的挖心事件……其实现在该说是吃心的事件,给说了一下。然后一直说到我们现黑色的卵,卵里有蛾子……说到最后三七走时看我们的眼神,说地那话,我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她那种怨恨,是因为我们那天杀死了那么些蛾子吧……三七她,到底想做什么?她并不象是身不由己的。如果她知道洞里这些被我给铲除了,又会怎样反应?我不知道。 三六的表情随着我的讨说,逐渐凝重。 等我说完我在洞里刚刚端掉的两窝蛾子卵,三六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 “竟然……”她顿了一下,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事情怎么会是这样。” “我也在想会不会是弄错,三七如果,如果遇到什么变故身不由已,完全可以向我们坦白说,难道我们不会尽力帮她救她吗?可是她就是不说,而且,还把这些祸根就藏在我的家里面,等这些东西一出壳,我这里的老鼠蜘蛛们可不都措手不及,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对了,你说说你知道地。” 三六嘴角露出个苦笑,我总算看到她生气啊,冷脸啊之外的别的一点儿表情了。 “你觉得我和她很熟么?” “可是你们当时不就是一起的……没去桃花观之前你们就在一起了呀。” “可是我和她只是住的近。我住在一株柏树上,她住在溪边的草沼里,虽然我们时常能见到对方,也会一起修炼,可是我并没有多问过她的来历之类。我们这些嘤嘤草虫,又能有什么来历?只是不甘心只象朝露一样只活那样短短地年头就死去。所以才……”三六认真想了想:“我认识她时她已经懂的很多……不过她本来活地年月也比我多……” 三六讲话简直不得要领,比我还会跑题。 “她以前没有什么异常吗?还有,桃花观事变之后呢?” “桃花观地事情之后,我和她其实也没有在一起,她说要去旁的地方游历,我呢,6续也经过一些地方,后来在黄林那里安身……” 我看三六地反应一直都很…… 嗯,不象我似地。一惊一乍的,更没有说会激愤,或是很伤心。又或是…… 反正她的情绪一惯是冷冷的。 三六这家伙……只有异性没有人性的。 我估计就算我现在一变脸露出妖魔的真面目要害她,她大概也是冷着一张脸没有什么被骗被害的悲愤吧? 难道因为不重视,所以就不会觉得情感和心灵受了伤害吗? “那你和那个书生,嗯,怎么办?” 既然那汤不是好汤,而且看李书生的样九成九是没想起什么前世姻缘来的。 那三六怎么办啊? 难道,难道就强绑着关着他过? 还是,嗯…… 反正我不是三六,我也不知道三六拿什么主意。 我这话一问。好象啪地一声关上了三六的某个开关,她继续冷着脸看亭子外面的池塘水面,根本不理会我,把我当空气。 “那,好吧……”我讪讪地站起来,摸鼻子:“那我去去搜寻三七的下落,你也要当心。若是……以后再见她,可不要被她给暗算什么的……” 三六还是不吭声,我只好走了。 话说。我怎么觉得自己这么窝囊呢。三六就是这么冷脸,我还一直一直的上赶着拿自己的热乎劲儿去暖这块大冰砣子。情知道暖不热嘛,她天生就是这么冷的脸,估计到死也改不了。 说是去找三七的下落,可我除了把山上的阵法全打开,被动防御之外,似乎没什么别的办法。我自己不能出去,小蜘蛛和小老鼠们不能出去,凤宜我差不动子恒又在闭关。除了能传讯让山上山下地小虫小兽和略有灵性的花树们替我留心三七的踪迹。别的也做不了什么了。 嗯。还得提醒那些小东西们提防蛾子的突然袭击。一只两只没什么,山上几只活的略长些的老狐狸还不怕这个。但是那些小兔小鹿的就难说了。还有。如果那些蛾子,成群成片的出现…… 一定得让它们多加提防! 我从三六那里出来,遇到了灰大毛,他也是一脸地晦气:“师傅,我已经让蜘蛛妹子们把消息散出去了,若是在咱伽会山上山下的有三七的足迹,那一定能传回消息来。” “你让它们也自己多当心,那些蛾子……数目一多,可是……”很恐怖的。 什么东西都有个量,一过量就可怕了。 “是,师傅,刚才我见过敖公子,已经把这事和他说了。” “是么?他出关啦?” “是,他现在好象去那个书生那里了。奇怪,他和那书生有什么话说啊?又不认识……” 我也猜想不出来这是什么道理,但是我现在的时间最好还是用来做正事,多养精神,积蓄法力,磨练招数……这样才不至于事到临头却又对一切无能为力。 唉,这些天的下雨,天雷被我浪费了不少,都没有去吸收它,这么一想真是觉得自己懒惰得罪过。 不过我一边走开,一边还是疑惑。 子恒找李书生去干什么呢? 这什么标题啊……好雷的说! 一更啦,求票票哟。 九十一 男大当婚女当嫁 九十二 黯然消魂唯别离 “桃姑娘……” 我怎么听他这么称呼我,觉得好别扭啊。 “李公子啊,其实我们不熟,应该是没有什么话好说,你要是想让我送你离开,我可不做不主。虽然我是此地的主人,但你是三六带来的客人,你的去留可不是我说了算的。” “桃姑娘你误会了,我只想问桃姑娘一个问题,绝不是想要借此离去脱身。”李书生微微一笑,眉眼顿时生动起来。 嗯,好看多了。 这些天他总苦皱着脸跟别人欠他多少钱似的,实在叫人看的浑身不自在。所以说笑脸迎人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儿,笑一笑心情愉快,常言说的好,抬手还不打笑脸人呢。 “桃姑娘,你以前,有没有认识过一个人,名字里,有双木?” “嗯?”我愣了下,双木吗?我好象不认识姓林的人:“好象不认识的……起码熟人里没有。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没回答,不过看起来表情很奇怪,象是有点失望,好象又如释重负似的松口气。 他表情好奇怪啊,对了,他又干嘛要问我这个? “桃姑娘这盘丝洞,倒真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啊。” 我抓头。不知不觉和他一起。竟然走到后面来了。 后面这一块小小地水潭和桃林。是我一个人地小天地。从来不和他人分享地。可是上次凤宜跑过来。这次这个书生又跑进来。 头顶一线清光流泻下来。底下地水潭幽静深沉。水面上飘着一些落花。 唉。来就来吧。反正一个人不来。这里地桃花也是寥落红颜空寂寂。来一群人。这些花还是自开自谢自在闲。 “不过是穷山黑水。妖巢妖洞。但既然要在此安身立命。自然得对自己好些。” “是么?”李书生抬高手臂。折了一枝桃花下来。轻声吟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是啊。烂漫无过于桃花。”不过这诗后半阙是,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和我却是这辈子都扯不上关系了。 我是既不宜室,也不宜家…… 这辈子就只是一只寡妇蜘蛛了。 对了,我和他闲扯什么,他和三六才应该去大谈特谈把恋爱谈出来啊,和我在这里没的浪费时间浪费生命的。 “李公子,我师姐她既然向闭口仙问过道。想必你和她前世,是有姻缘的,为什么你们……你是不是介意她的身份来历?” 李扶风苦笑:“好吧。实话和你说,闭口仙当然从来不打诳语,我家祖爷爷也已经去向他求证过了。没错,我是与一只妖有宿缘,只是今生这缘续不续的起来,却不好说了。闭口仙说地是两句偈语似的话,什么双木旧缘,当自珍惜之类……” “呀!”我一下子瞪圆了眼:“恭喜恭喜呀!既然闭口仙都这么说了,一定没有错的。你看。你姓李,师姐姓宋,你们这不是双木么?闭口仙说的没错呀!其实师姐这人很好的,她只是脾气冷些,不象有的人会巧言令色,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可她心好,对人又热诚又实在……”时候也来了。站在不远处一株桃树下,目光清冷,脸色不知是愠是怒。 “呃,三六你来了呀,那个,我……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咯,你们慢慢谈,慢慢谈。” 我溜之大吉。那两个人是好是歹那是人家地私事了。我再待在这儿那可太不合适。 看起来这位李公子,好象对三六没什么淑女之思。好吧,是淑妖之思…… 三六看来还需费力琢磨啊。 虽然说女追男隔层纱,可是女妖追男呢? 呃……可能隔的这层纱……稍厚了点吧。君不见西游记里那么多女妖前仆后继,一个个拜倒在唐和尚的袈裟之下,可是最后一个得正果的也没有。 衷心祝福三六顺利如愿了其实我还是羡慕三六的。 起码她有资格,有勇气去追求。 我这些年不是没有想过什么办法改变自己的这种天性本能,就为了这个,耐着性子看了许多自己原来看不下去的书,但是书上固然没有讲过有这种方法,我自己胡乱琢磨的办法也更加荒唐无稽。 对了,刚才……忘了问李书生,到底子恒原来找他是做什么呢? 我让灰大毛收拾点我们伽会山的特产,算是给子恒送行地程仪。灰大毛一听说子恒要走,那神情比我还要惆怅,一脸如丧考妣的晦气神情,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失落让我简直要怀疑灰大毛是不是对子恒有啥想法,难道他想和子恒断背一把? 我脑海里浮现出一副画面,灰大毛很猥琐地朝子恒亲过去……子恒眼一横,嗔一句:“讨厌啦……” 恶……我打个寒噤,这想象太可怕了。 唉,子恒要走啦,我也觉得很失落啊。 但是再失落,日子也得过下去嘛。反正一年是这样,十年是这样,将来百年,千年……只要活着,人就得不断的成长不断的失去不断的……迷失自我。 啊啊啊,都是子恒要走惹的祸,我居然也诗意起来了。 灰大毛给子恒预备的行李可真是应有尽有,除了没给塞个母耗子作陪,伽会山和盘丝洞能用的出产全给捎上一份。 送别的那天还是来了。 我不让灰大毛跟着送,鼻子一把泪一把的,不知道地人以为他不是送别是给人送丧呢。 到了盘丝洞门口,我打开断龙石,外面的风声日光一时映入眼中,我讶然:“天晴了!” 其实这月不过下了月余,可是感觉这一个来月生的事情,真的……象是很长很长的时间,长的,我都快忘了日光照在身上是什么感觉了。 “你……” 一边凤宜说:“你还是留下来看你地窝吧。我去送子恒。” “呃?” 他凭什么啊! 子恒却转过头来,也说:“你就留下吧,外面也不太平,洞里还需你照拂,我还有样东西送你,已经放在你房中了。回去再看。” 我忍不住鼻子酸,低声说:“我……你要有空,就再来探我。或是在哪儿定下来住着了,就送个信儿,我去探你。” “好。”他说:“天涯虽远,但情谊却深。你也不必难过的。” 我站在洞口那里,看着子恒与凤宜并肩缓缓走远,转过那一段山壁之后,就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空山青影。碧树婆娑。 远远地看到两只不知名的鸟儿掠过山谷,隐入密林之中。 艳阳满眼,我觉得自己象是要被晒化了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 这一别,我知道,子恒不会再是以前的子恒了。 以前那些欢乐地日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的照拂,他的关切,他的温柔,他的…… 我眨眨眼,转身回洞里去。 凤宜直到午后才回,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唱着十八相送把子恒送了一程又一程的。我回洞里忙着安排大家储备过冬地事。直到晚间才有空回房里去,看子恒说给我留下地东西。 又是一个盒子。 反正这年头没塑料袋,大家拿什么东西都用盒子装,连那些讲身份的人互相拜访,拜贴还要个精美地盒子装着呢。 不过这个盒子不是木头的,似乎也不是石头的,我摸了一下,有一种温和地,居然不是坚硬的手感。 啊。是海里的什么东西吧?不过,这盒子可从哪儿打开呢? 盒子底下压着一个信封,我拿出来看。 上面是子恒的笔迹,看起来墨迹犹新,可是他人却已经不在此处了。 抽出来里面两张信纸,缓缓展开来看。 原来他说他这盒子做好后一直没有装暗扣盒锁,后来看到我用芝麻开门做盘丝洞的通关密语,所以也给这盒子设计了一个差不多的机关,得对它念下面的话。它才会打开。 子恒也有趣了。我看着纸条微微笑。感觉充满着离愁的空气也欢快了一些,坏心情被冲淡了不少。再看底下一张纸上写的通关密语。 上面是四句诗,似曾相识。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我低低地念完,那盒子忽然卡卡两声轻响,盒盖从中间分开。 盒子里垫了一层细密光润的薄缎子,缎子上托着四颗珠子。分别在盒子的上下左右四个角落里,中间还有一个空的凹处,似乎那里也应该有一颗珠子的,但是那里却是空的。 这是什么东西? 我虽然还弄不明白,可是能感觉这些珠子绝对来历不凡,一股灵气冲面而来,几乎让人睁不开眼喘不上气,屋子里的空气一下子变的凝滞沉重。 淡红,淡黄,淡青,莹白……四个珠子的外面都光晕融融,但是看起来仿佛不是它们在光,而是会吸取光线一样,屋子并没有因为这盒珠子而变亮,反而显地暗沉了些。 盒子里还有一个折起的纸笺。 我隐隐的有些不安。 说不清楚为什么,也许是这些珠子太不平常……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我缓缓把那张折起的纸笺打开。 一更了,求票票哟 九十三 龙宫版金枝欲孽 还没有看到纸上写的是什么,忽然听到三六在外面喊:“三八,三八,你出来。” 我回过神来,先顾不上看纸上写的什么字,只是匆匆把纸笺再折起掖进怀中,然后把盒子盖上,顺手装进腰间那个葫芦里。 “什么事?” 三六刚才都没有去送子恒,我心里有点不舒服。好吧,个性归个性,但是……但是也得让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吧。 以前在桃花观的时候我就觉得,在观里面,三七好比宝姐姐,八面玲珑处事圆滑,谁也不得罪,可也不真心的关怀谁。三六好比林妹妹,那个脾气那张冷脸那张嘴把能得罪的都得罪一个遍。 但脾气归脾气,子恒这一去,日后相见也难,她却面也不露,一句送别的话都不说。 我就是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 “你怎么来了?” “你不想看到我啊?” 张嘴就是冷言冷语。我心里叹气,脸上堆出微笑来:“行了,快坐吧。你知道,刚送走子恒,我心里也有点儿难过。” 三六瞅我一眼:“你和他压根儿不可能,那些痴心邪念还是趁早打消。” 我倒茶地手一晃。差点儿把水洒到桌上。定定神。把那杯茶倒完端过来。 “你在说什么啊。”我把茶递给她:“我们大家相识一场。也有几百年地交情了。我只是觉得以后不大能见着面才难受。没有你说地那种想法。” “有没有。你自己知道。反正。不关我事。”三六端起茶浅浅啜了一口:“别说你嫁不了人。就是嫁得了。敖子恒是什么身份?东海是什么门第?那是我们再修七八十世也高攀不上地神族龙裔。就算你没有毒。也不会害了敖子恒地性命。敖家会让他们地得意子弟娶一个穷乡荒野蜘蛛精?只怕这边敖子恒露出一点点这种意思。当天夜里你就死无葬身之地。而且是不得轮回生地。” “哪有你说地那么可怕……”我有点吃惊。这些事情我都头一次听说。 “可怕?可怕地不是我说地。”三六说:“虽然子恒不是东海现在那老龙地嫡孙。但他出类拔萃。品貌都是上佳之选。他越出色。就越不可能有自由。不说他族中一定有安排。没准儿还会被上面指婚地。你想一想。这种人。是你招惹得起地吗?” 我真地。没有话说。 说实话,我认识子恒就是在桃花观,碧水潭。第一次见面他还那么童稚可爱,虽然知道他是龙族身份,但是因为他一直……一直就象邻居家的兄弟一样。温和,周到,斯文有礼……我真的,从来没想过他地身份,他的姓氏,到底都代表了什么。 “退一步说,就算强求,争斗,你和他能成亲。那成了亲之后呢?是他脱离水族,被锯角刮鳞终身受刑放逐!再退一步,他没遭遇那些,而把你带回东海,你能过得了那种时刻提心吊胆的日子吗?龙宫可不是福地,我听一珊瑚小妖说过,那里的争权夺利勾心斗角有多可怕,一个表情错了,一句话说岔。那立时就是你死我活万劫不复,心机瞬变间不容……唉,其实敖子恒是好,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我被她说的有点浑浑噩噩的,感觉象是在听另一个世界的事。呃,龙族秘辛,孤星雪泪,后宫黑暗,金枝欲孽……扯远了扯远了。我一神游就不知道游到哪儿去了。想事情好想着想着就想到完全不相关的事情上面去。 东海,龙宫。敖家……这些离我太远了,子恒也从来不提。 呵,仔细想想,可不就是另一个世界么。 一个高深莫测的,遥远陌生地,海中的世界。 “我对他真没什么啦,你不就劝我这些。”我笑笑:“我和他就是朋友而已。” “是么?只是朋友,他就送你那等贵重的至宝?” “呃?” 我愣了,三六知道……那珠子地事她怎么会知道? 不过她一开口往下说我就知道我想错了。 “这个……是他送的吧?”三六伸手过来,轻轻捏起我缠在臂上充做装饰的飘带。 子恒送我的,那根起名叫流云的飘带。 这带子着实漂亮,缠上之后飘飘摇摇,走起来感觉很拉风,飞起来更觉得自己也有几分仙气,所以我极喜欢,从他送给我,我就一直缠着没解下来过。 “哦,这个啊。他说,是天蚕丝还有火石素什么的……” 我只知道那些东西一定是好材料,但至于它们是怎么个贵重法我就不知道了。 “你以为天蚕丝是野蚕吐的丝啊?到处都能找到?更别提火石素要到极西极热之地,深入地底去采集火石,不知道要辛苦多久才能弄到少少的几粒天火石,然后再将火石素从中炼出来。我告诉你,这带子你在家里带一带就算了,出门最好藏起来,别让旁的妖啊,道士啊和尚啊地看到,不然啊,哼哼……” 我本能的往后一缩:“这个,真的……” “嗯。不管这东西是他亲手所制,还是借花献佛,这份人情,这份礼,真的太大太重了,不是朋友二字就能涵盖过去的,你明白么?” “明……”白,可是,三六啊,你光看到了这根明面上的飘带,却没看到,他还有一盒四颗珠子的重礼呢。 这轻飘飘的带子,都已经被三六说的重逾千钧。那,那盒珠子,我这么外行都知道那珠子实在太不凡太奇异,那又会是什么宝物? 子恒他……他人是好,也大方。不过大方也是有个度地……我也没有见他送别人这样好的东西。 我实在想不明白,也想不透。 “你别想了,反正想也无益。他也走了……至于你呢,”她顿了下,想了想说:“算了,我也懒得管你。这次替扶风驱魔解毒,多亏了你,算我欠你个情了。” 扶风?啊,那李书生,乍一听他名字还怪不习惯的。 “啊,不用算。”我摇手说:“又不是我驱的,是凤前辈和,子恒,他们出手相助,要谢你该谢他们。” “我为什么要谢他们?我只谢你就行。”三六站起来走了:“过两日我也告辞。” “啊?”我追到门口:“怎么一要走,都要走啊……” 三六在院子里回过头来:“这天下,有不散的筵席吗?” 顺便说,邪恶的某人申请成了讨论区副版主,大家不要留情的去踩她扁她吧! 九十四 您想雇个丫环吗 九十五 无所得而有所失 九十六 焉知天涯若比邻 九十七 桃花美酒夜光杯 说实在的,躲了两年,除了让我的道行突飞猛增之外,没让我的胆量和脑容量增长多少。 也是,力量可以后天修炼,这个智慧……却没有办法。生来就不是那种聪明人,再闭关,练的还是身体而不是脑子。 而且,我没有想到,我闭关了两年,凤宜他竟然没有走,反而在这儿长期据守起来了。 我想,我……闭关两年,这个抉择不见得就是对的。 也许一开始,我就应该和他开诚布公的把事情都摊开来说。 是的,的确,他是我的天敌,我吃不了他,毒不死他。 但是我不爱他。 我……以前爱的是李柯,虽然他现在不在了,可以后我,也不会爱上一个让我时刻畏惧的鸟啊。 我情愿这么孤单的过一辈子,就算没有伴侣,我还有朋友,还有徒弟,还有同族。 没有爱情,我有友情,亲情…… 我并不觉得我非得嫁人过我的下半辈子,尤其是嫁一个让我浑身不自在的人。 我让小耗子招待那只灰眉吃了些炒花生。然后请它捎口信儿回去。说我明天就去东阳峰做客。 灰大毛才想起来问我:“师傅。我看你神采都不一样了。那个……这次闭关是不是大有所得?” “是啊。明天我从东阳峰回来。就好好帮你梳理梳理。这次我悟出来不少东西。应该是对你有用。” “那可挺好。不光我吧。洞里其他兄弟姐妹也一起来听吧。师傅多讲些。” “嗯。” “对了。师傅。还有一件事……” “什么?” 灰大毛有点小心翼翼的说:“敖公子,成亲了……” 我只觉得好象一把锤子在胸口敲了一下,喉头一紧。五脏六腑似乎都被震的移了一下位置。 “是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有半年前得的信儿,我……嗯,替师傅备了份贺礼,让人捎去了,不过洞里离不了人,我也就没有能去恭贺。听说。娶的是西昆仑一位仙姑,姓董的……” “哦,那可真是名门闺秀了……” 一下子感觉……子恒的世界,突然离我那么遥远。 “还有,敖公子现在有职司了,似乎是什么卯什么的,我没记清,反正是司雨的,以后要见他。就不能称他敖公子,得叫他敖天官了……不过,我觉得。以后他就不是凡间地人啦,恐怕也不大会见面了……” 我觉得怪怪的,敖天官? 我认识,这么一位敖天官吗? 我没再说话,灰大毛蹑手蹑脚的退出去了。我呆坐了一会儿,打开镜盒,拿起一把梳子来梳头。这个镜盒也有两年没有动过了,虽然外面常拂拭没有落灰,但是里面还是可以看出许久东西都没有移动过的痕迹。尽管以前我也不用……梳头油挥的还有半瓶。可是香气却越浓郁。胭脂膏子干掉了,我梳顺了头,给自己辫了条辫子。 带都系好了,却现我系的是那条凤宜给我地带。 金红色的,满是锦绣。 铜镜里的我手动了一下,想把那根带扯掉,不过抬起来一些,又放回去了。 原来我这两年都系着这根带子……倒没有注意这事儿。 我张开手心,那四颗珠子一颗一颗浮起来。光芒融在一起,看起来浑然一体。 我合起手掌,那四颗珠子又隐没了。 天黑了,屋里也暗下来,小蜘蛛送来了晚饭,我没有动。看着那些饭菜从热气腾腾,逐渐变的冰凉。 月光又隐没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我换了件衣服,本来拿了件紫色的。后来想了想又换了件淡青的。衣裳很素。不过领子和衣摆上都绣着莲花。绣线的颜色与衣裳的颜色太相近,坐着不动地时候那些绣纹都看不出来。不过走动的时候,会看到衣袂间翩然浮现的,淡雅隐约地花朵。 这是件新衣服吧? 我扯着袖子看看,大概是我闭关的时候小蜘蛛们替我新做的。我的衣裳不多,而且我平时换来换去就是那么两三件,更多的时候只是用个清洁的法咒把衣裳变干净,这样连换衣服都省了。 忽然想起头一次在凤凰坡,我从蜘蛛变**形…… 低下头,原来凤宜还是我以人形面对的第一个呢,隔的太久可都想不起来了。 我第一次变**形,那会儿身上的衣服可是够难看地,而且还不合身。就跟偷了一件不是自己的衣服胡乱改小了套在身上一样…… 呃…… 我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我招招手,弹了一下墙边的蛛丝。过不多时,灰大毛来了。 “师傅,你要动身了吗?” “不,你先叫小玲来。” 小玲是盘丝洞的小蜘蛛里面进境最快的一个,她可以短短的化**形然后再变回去,维持的时间不能长久。 “三八姐姐,你叫我有事做?” “小玲,你第一次化**形的时候……穿衣服了吗?” “啊?”她显然没料到我问了这么一个问题:“没有呀,光溜溜的!幸好旁边都是自己姐妹,要不多窘啊。”没有吗?” “嗯!”她用力点头:“虽然三八姐你教我化形地功法什么的时候说过如何变化出衣服来,可是那时候我浑身的力量都不受约束,慌乱的要死哪还顾得上想衣服的事儿啊!我只想着别变成了四只脚四只手的人的样子,没顾上衣服……” 我有点愕然,小玲说还有事情,就先出去了。 我出了盘丝洞,抄最近的一条路去东阳峰。一路上我都在琢磨一件事——当初我化形的时候,身上地衣服…… 到底,呃,是我自己变出来地。还是后来有人给我硬套上的呢? 我以前竟然从来没有想过还有这个可能性。 可是今天却突然觉得,这件事,不是没可能。 太可怕了。 东阳峰遥遥在望,隔着一座木桥,桥那边地河岸开满了菊花。 已经到了深秋时节了吧?山上的叶子有的还是深青,有地却已经转黄。还有零星的枫红色,五彩斑斓的。从这里望过去,河向下游流淌,在前面不远绕过一个浅滩,上面的芦苇也已经飘起白色的芦花,被风一吹,绒絮四下扬散。 “又是秋天了。” 我不太意外,转头看到了凤宜。 他从桥那端缓缓走来,仍然是一袭白衫。感觉……他看起来比从前温和了不少。 “恭喜你出关。” “多谢。”我顿了一下:“当时没有和你说一声,是我的不对。” “我早就习惯了,你什么时候做事都没谱。” 他和我并肩站在桥上向远处眺望。 “凤宜。你是真的喜欢我,才要和我成亲的吗?” 我没再拐弯抹角,直接就问了我心头最大的疑问。 凤宜没说话。 我转过头看他地时候,他的脸庞上,有一抹奇异的,我从来没见过地晕红。 他的眼神也没有那么傲然了,倒是有一些……无措。 “还是你只想找个人作伴,打漫长的时光?而我正好在你旁边,所以就是我了?” 山风呼呼的吹过。桥下河水哗哗的流淌。 可是他没说话。 我在心里叹气。 我和他,连基本的沟通都没有,怎么可能象他说的那样在一起生活?他需要一个完全不理解他,畏惧他的妻子吗?我又需要一个整日需要我战战兢兢去小心提防小心应对的伴侣吗? 所以他地那个提议,真的是…… “我想,也许两样都有。” 他的声音很轻,一不当心,也许就漏听了。 我要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是在回答我的问题。 “你呢?” “嗯?”我转过头看他。 我从来没这么近的。这么直接的和他的对视过。 他的眼睛显得比天空还要晴朗,里面看不到一丝阴霾。 “你是还喜欢以前的那个道士,或者,你现在喜欢地,是子恒?” 我也愣了。这个问题,同样难以回答。 似乎很平淡并不尖锐,可是却象是扎在耳鼓上一根针一样。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子恒。可是。不管我喜欢谁。不喜欢谁,还不都是一样?就算喜欢。也不能够和对方在一起。” “不,现在不就不一样了么?”凤宜声音回复清朗:“我们……以前都没有过这样的经验,可是以后我们可以一起,慢慢的,我想……” “不,凤前辈,承蒙你错爱。但是我们,不合适。我对你又敬又畏,却没有那种男女间的仰慕爱恋之情。我这个人很懒散,喜欢过平静的日子。而你太优秀,光芒四射,你身旁的位置,不适合我。对不住,这番话本来两年前就该和你说,可是那时候我六神无主,吓的躲了起来……耽误你这么久的功夫,真是很抱歉。你有更好的选择,而我,还是想要过我已经习惯了地生活。其实真地说出来,并没有那么难。 只要我心里没有那么畏怯心虚和自卑,我在凤宜面前也是可以表达出自己的意见地。 并不难。 因为以前一直的习惯是仰望他,所以在开口之前,已经开始胆怯。 关于我那个衣裳的疑问,我还是就埋在自己心底吧。就算当时第一次变**形我是光溜溜的,被他看了,可我也没少一块肉,算不上什么大损失。 “既然来了,进来坐坐吧,我酿了酒,今天正好可以开坛。” 我想想,点头说:“好。” 酒是埋在松树底下的,现挖出来。 琉璃酒盏剔透晶亮,玫红色的酒液,就象天边最娇艳的一抹霞光的光彩,被撷了一片,酿进了酒里。捧起酒盏来,手指被映成了淡淡的桃粉色。 “尝一尝。” “嗯。” 酒未入喉,香已醉人。 今天下雨,凉爽多了,似乎过敏的地方也好多了,今天没有太痒。试着二更。 九十八 盘丝洞的名誉地位 我竟然喝醉了。 我还以为我不会喝醉呢。 不过这酒的确很香,入口绵柔,余味醇厚。 我觉得自己做了个梦,梦里有人跟我说话,我也在说话。还有,连绵不断的,彩色的风景从眼前掠过,看不清楚。 我醒过来的时候,头顶是一片灿烂的枫红色。 我就躺在树下的,身上披着凤宜的袍子,他坐在我离我不远的河岸边,在钓鱼。 我慢慢爬起来,朝他走过去。 “这是什么酒,好厉害!” “这是云蒸霞蔚,是张老方子了,酒倒不难酿,只是一般人并不太喜欢它,一杯就会醉。” 怪不得,我只喝了一口,就睡到了傍晚,太阳都落到西面了。 我看看旁边的空篓子:“钓上鱼了吗?” “没有。” “你为什么给我喝这种一杯就醉地酒?” 他没说话。不过抬起头来。河上地风有些潮湿。他脸庞侧面地线条如山恋起伏。自然而优美。 “人生难得几回醉。醉了。没有烦恼。难道不好吗?” 这不是实话。不过既然他这样说了。我也就不追问了。 “我没撒酒疯吧?” “还好。” “我说什么了吗?” “嗯,说了好多醉话。” “醉话不能信的。” 他认真的说:“酒后才能吐真言的。” 我看他是有意,拿那种酒给我喝的。 凤宜有时候做事真让人哭笑不得,你觉得他很君子的时候,他突然变的无赖起来,不过他的无赖也不虚伪。即使是小人,他也是金光闪闪的真面孔,不会给人虚假的感觉。 他提起钓竿,一条鱼咬了钩,被提出水面来。拼命地甩着尾巴挣扎不休。身上的鳞片反射着快落山的桔色夕阳,象抹了一层金粉一样。 凤宜把那条鱼从钩上取下来,没放进篓子里,反而又扔进河里了。 “你这样钓鱼,一百年也没收获。” “打时间罢了。”他转过头:“我还以为你醉了,可以问一句真心话。不过你话是很多。没有一句是我想听的。” 风吹过树梢,我忽然担心,自己不会把上辈子什么的说出来了吧? “没想到你还这么小心眼儿,絮絮叨叨的,抱怨灰大毛,说耗子们不讲卫生,说小蜘蛛们不求上进,说修炼太清苦,说个没完没了。”他一笑。美地简直令人心跳停止,夕阳照的他的脸庞,有一层淡淡的金光。眼睛象钻石一样流光溢彩:“还说了我不少坏话。“哦……” 我有点脸红,转过头去看着河面。 “其实今天找你过来,是有件事想和你说的。” “什么事?” 他从怀中拿出一张雪白的贴子来,递给我看。 “这是什么?” “请柬。” 可是那上面全是弯弯曲曲的篆字,和通常见到的那种还不一样,我根本认不全,看了两遍,就看懂了十月初十,赴会。还有凤宜的名字,其他字就都不认识了。 “是梅山老仙请客地贴子,要不要一起去?可以见识到不少前辈人物。” “梅山老仙啊……”我听说过,是个仙中隐者。 “他是请你的吧?我就不去了。” “一起去吧,梅山老仙请了不少三山五岳的人物,平时是见不着地,一起论道讲经,或是有什么疑难也可以说出来,或者可以得到解答的。”凤宜淡淡的说:“子恒大概也会去吧?上一次他也去了。” 我摇头:“还是算了吧。” 凤宜没有再说。只是说:“我三天后动身,你再考虑下吧。” 我回去了一说,灰大毛倒热情的撺掇着我:“师傅,去呀去呀!这可是难得的开眼界的机会啊!常言说,天上蟠桃会,地下梅山会啊,你没听过么?那可是六十年才办一次的大仙们的聚会啊,旁人求之不得,你倒向外推!师傅。我说。要能去参加一次这仙会,那可是难得和福缘机会啊!” “可是我……” “去吧师傅!我知道你是想说什么。凤前辈又不是那种泼皮无赖,肯定不会死缠烂打要你做什么的。你就和他一起去,难道就能算是上了贼船么?这等仙会,错过这一次,可不知道有没有下次了。师傅,你要这一去,意义可不相同啊。以前咱只能算是小妖,这个盘丝大仙地名号也是自己叫叫玩玩,可是你要是去赴了这个会,以后谁还能不知道咱盘丝洞的名头儿?” 我好气又好笑:“行了,别说啦。就算扬了名,那也不是靠自己的本事,要这个虚名做什么?再说,眼看都要深秋了,我还是留下来吧。” 灰大毛再三的劝,我只是不松口,他也没有办法。 可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也有一封雪白的请柬送到了盘丝洞门前来,除了名字不同,其他的,和凤宜那份一模一样。 灰大毛简直要喜上了天,忘形之极:“哈哈!师傅!师傅!咱这可是凭真本事了吧?这可是梅山仙会的请柬啊!这可是送给师傅你的请柬啊!送请柬来地使者说因为之前好象听说师傅你在闭关所以请柬才没送来的,结果现在得了你出关的消息,就立刻将请柬送来了!师傅!师傅,咱现在就收拾行李,你赴会,我跟着伺候,嘿嘿,顺道开开眼界!梅山仙会呀,那得见着多少前辈高人大仙啊!哈哈哈哈!” 我愣愣的拿着请柬,看着手舞足蹈的灰大毛,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这……这…… 我真有那个份量,那个实力得到这份请柬了吗? 我自己可没有这份自觉和自信啊。 这份请柬来的可真是够突然。 可是这回灰大毛由不得我不答应了,而且盘丝洞上上下下也都知道了这事儿,比过年还热闹欢腾。在它们看来,这是等于整个盘丝洞的荣耀,代表了我们整体的地位和实力得到了公认…… 现在是……不去也得去了。 不然不说灰大毛,就是我这一洞的大小老鼠蜘蛛们,我也无法交代过去。 他们兴高采烈地替我准备,打点行装,小蜘蛛尤其起劲,说我现在是公认地盘丝大仙了,那当然得收的漂漂亮亮地不能堕了威风气势,以前那荆钗布裙的样子绝对不行,我让她们给搅的一个头胀成两个大。 然后灰大毛跑来说,我们没去过梅山,所以对面东阳峰传话过来,说和我们一起上路,大家互相也有个照应。呃……怎么绕来绕去,还是没有绕开凤宜呢? 而且灰大毛也实在热情的太过头,上窜下跳没个消停的时候。 我坐在那儿被小蜘蛛们瞎摆弄,头要这样梳,饰要戴那样,衣裳要带这几件…… 呜,我的头开始疼起来了。 本来想在12点前更的,结果死机了…… 嗯,二更了。 唉,章节名实在太难取了>o< 九十九 气质派头和实力 梅山离伽会山不远,可是我只听说过,却从来不知道这地方具体在哪儿。 凤宜告诉我,如果没这请柬,哪怕你在梅山外头转个几十年也是找不到入口的路径在哪里。 感觉,象以前的桃花观。 外围也有阵法布置,外人很难能找到。 我认真考虑着是不是给我的盘丝洞也整个类似的设置,不过这样对阵法的要求好象比较复杂,凭我现在的水准弄不出来,得多看看书,可能还得多请教凤宜,他是一定懂的。以前桃花观和凤凰坡不就合组了一个防御阵法么?不过……桃花观被道士围攻的时候,那个阵法也被一并毁去了。 我们赶路赶到一处荒野里停下来,这里可是够……荒凉的。 然后有几株柳树生在旷野里,凤宜冲灰大毛抬抬下巴:“去,从左右到右,围着树绕两圈,然后在每棵树上拍一下。” 灰大毛乐呵呵的答应一声,就去乖乖的转圈子了,我和凤宜站在那里看。我不禁生出个想法……要是凤宜没和我们同来,那他是不是得放下身段儿自己去转圈儿?哈哈,想到原地乱转的凤宜,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形象? 我正在肚里偷笑,冷不防凤宜冷冷的扫了一眼过来,我打个哆嗦,立刻老实站好,眼观鼻鼻观心。不过这绕柳树转圈子的法子可不新鲜,记的西游记里捉哪个妖怪的时候,好象就有围着柳树转圈圈的桥段。 灰大毛转完圈拍完树回来,凤宜将我和他的两张请柬朝那几株树之间的空地处一抛,眼前忽然腾起一阵淡淡的白雾,一个清脆的声音说:“欢迎贵客驾临梅山。” 一个穿青衣白裙的少女从白雾间走出来,朝我们盈盈施礼:“欢迎凤大人,桃姑娘。” 我讶异:“咦?你认得我?” 那个清秀少女掩唇微笑:“虽然桃姑娘以前未曾到过梅山。可是请柬上却写着贵客地尊姓大名呢。” 哦。对。我倒把这个忘了。 她袅袅婷婷。行走间婀娜生姿。步态极是美妙。虽然相貌不过是中等。算是清秀。但是气质极佳。我现在地眼力比以前强。倒是一眼就看出她是茉莉花妖。废话。就算看不出来。闻也闻出来了。那么清晰地一股茉莉花香气。 走过那几株柳树之后。眼前景色忽然变了。连绵地深绿山林。铺着细碎白石地曲径。道旁鲜花盛放。一簇簇如锦如画。 这可真美啊……看地出来主人下了大力气在这上头。远远地可以看到林中一角飞檐。不知道是亭是阁。云团雾绕。还有清脆地鸟啼声。一只极大地拖着长长尾羽地翠鸟飞来。凤宜抬起手。那只鸟优雅地。同时又有些受宠若惊地停在他地手臂上。那翠鸟地羽毛一片片地着灿亮地光泽。仿佛是绿宝石雕琢成一样。 凤宜摸了两下它的头,那只鸟张开翅在空中盘旋了一圈,落下地来变成一个穿绿衣的可爱童子,奶声奶气冲着凤宜作揖:“拜见凤王。” “别多礼了。” 那小童长地好粉嫩好可爱! 我一向不认为自己是正太控,可是这,这小家伙实在可爱到爆!好想拐走! 那小绿衣正太又看看我。歪着头,表情带着天真的疑惑。 啊啊啊!我不行了! 要喷鼻血了! 以前第一次见子恒的时候他固然也清秀标致,可是他太稳重,象个小大人,一点都不萌。可这个小子不一样啊,我受不了了! “这位……是凤王妃么?” 呃?啥? 凤宜居然和颜悦色的说:“还不是,你可以称她桃姑娘。” 小正太一本正经的点头:“哦,”冲我也一揖:“见过桃姑娘。” “呃……” 我被刚才那个问题震的还没醒过神儿来,扯着僵硬的脸皮笑一笑。不知道笑容什么样,兴许很狰狞,小正太居然朝后退了一步,看起来很想躲的样子。 我还没和他计较他刚才那凤王妃的称呼呢!这幸好在场地人不多,不然多让人误会呀。 不过算了……反正他看起来……也实在是不懂事的样子。 我从怀里拿出个小荷包:“来,我有见面礼送给你哦……” 我怎么觉得我的口气跟哄骗小红帽的狼外婆似的…… 小正太没接我的东西,转头去看凤宜。 凤宜点头说:“桃姑娘给你见面礼,你就收下吧。” 小正太伸出手来接过荷包,嫩嫩的来了句:“多谢姑娘。” 哇!太可爱了!又这么懂礼貌!我洞里怎么没这么可爱的耗子和蜘蛛啊。 虽然这小家伙也是鸟。不过他的外表实在太可爱。修为又远远够不上对我有威胁地地步,所以我真想拐走啊拐走…… 小孩子沉不住气。把荷包口拉开一点朝里看。里面是朵粉色水晶雕的桃花,镶着银色的枝和精致薄巧的翡翠叶,虽然不值什么,可是胜在漂亮。果然小正太也笑了,朝我眯起了眼,啊…… 我们继续跟着茉莉花妖朝里面走,不停的有其他的鸟儿飞过来,不过它们没胆量靠近,行过礼后就停在路边的花间,树上。 我小声说:“这里有你这么多族人啊?” “嗯,梅山的地脉利于修行,它们在这里住了许久了,前阵子它们中的一些还到东阳峰来听过我**。” “哦。” 明白…… 反正天下地扁毛尖嘴长尾巴……只要是鸟就都归这位凤王地管,不管他有没有那个精力管,他都是凤王啊。 我们绕过一大丛花树,看到一间清雅的院子。 “贵客远来,先在这里歇一歇,喝杯茶。”小茉莉有礼地招待我们坐下,然后有个和她一样打扮的姑娘送上茶来,一股清香气,茶里肯定放了花蕊花露之类的。这位梅山主人真是雅人。 我喝了一口茶。一转头,正逮着绿衣小正太偷看我。 我冲他一笑,他立刻受惊似的转过头去,神情姿态好象小鹿斑比。 我们这一路来,凤宜都没有再提过求亲的事,我当然不会主动提起。 但愿他能让那件事就当做没有生过。虽然我也知道这想法有点……不大靠谱。 我一个人还是难免嘀咕猜疑,难道凤宜有什么用得着我地地方才向我求亲的?比如,我能吸雷…… 如果是这样那还比较可能,但那也用不着求亲的。凤宜只要开口,难道我会不帮忙吗? 远远的,又有少女引领客人进来,身形起先模糊,然后变的渐渐清晰,是个穿着玄墨色衣衫的男子。他远远看到这边,朝凤宜挥了挥手,凤宜朝他微微颔。 那人没有走近这里。直接就转上了另一条路,身形没入花树丛中不见了。 灰大毛问:“凤前辈,那是你地熟人?” “不算很熟,上次见面也是因为这梅山之会,此人于剑道十分精通,你若有兴趣,可以向他请教。” “哦……” 我们在亭子那里停留了一会儿,就见了好几位上山赴会的人,大多数凤宜都是相识的。我觉得十分新奇,以前从未见过这样多的精彩人物。 就比如……眼前这个正在和凤宜品茗闲谈的女子。 那姿容,真是国色天香!我都看直了眼,更不要说灰大毛了。 她穿着一件五彩霞衣,举止谈吐都那么脱凡脱俗…… 跟她一比,别说我提鞋都不配,就是当年的三七…… 唉,就算三七没有出那种事情,她比这个女子也差了一大截。 怪不得凤宜对三七的追求一直无动于衷。这个女子虽然很高贵,很雍容,很优雅很大方……反正我能想到的好词儿她都占了,不过我还多看出来一些东西。 她看凤宜的目光…… 说实在地,凤宜实在出色,优秀,地位又高贵。一般的女仙要能攀上他那也是灰姑娘的奇遇了,一般地女妖,那是更不用说了。 我当然更不行了。 跟这位穿五彩霞衣的姑娘比。人家象钻石。三七呢,象玻璃……我嘛。象石子儿。 这不是我自我贬低,而是事实的确如此。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妖比妖……呃,反正不能比。 我们歇过了,再朝里走,这里的建筑很分散,绝对不象以前桃花观那么集中,一个一个大院子,大家都住在相邻的房间,跟集体宿舍似的。 这里不同,或亭,或阁,或榭或轩……黑色的瓦檐,桐褐的柱子,白色或淡灰色的墙。 灰大毛由衷地说:“真美啊,这主人真不简单,比咱盘丝洞那硬是强。” “这当然了。” 我们那如果算是乡间小民宿,那人家这就是园林范本,人间胜境。 我们没见着主人,据说主人喝醉了未醒酒,茉莉小妖给我们安排了间近水的院子,两间屋,窗下就是小湖。凤宜的住处离我挺远,他住在地势极高的地方,据说他前几次来赴会都是住在那里,都熟了。 灰大毛小声说:“师傅,怪不得人家叫梅山大仙,看这气派硬是不一样……你要和人一比,大仙是不能算了,顶多算个盘丝小仙……” “这还用得着你说。”我当然知道。 不过话说回来,别的客人我虽然没见到,今天下午见的几位,人家都比我的见识强,气势强,嗯,派头也强。 不过我对自己的实力,心里有点底了。今天下午见到的几位,真动起手来,可打不过我。 不光是我闭关之后实力大进,就算我闭关之前,拿着子恒送我地流云飘带,也能胜过他们。 这章的章节名我想了十来分钟,实在想不出来……>o 一百 故弄玄虚闭口仙 一零一 看上去很美很美 比剑的两个人点到即止,哈哈一笑又携手归座。 嗯啊,这个梅山仙会果然是有意义。大家平时自己窝在自己的洞府里埋头练功,到底练的如何,有什么缺陷漏洞自己也不知道。但是这个梅山仙会一办,大家在这里交流,切磋,互通有无,有什么疑难可以去请教会的人,还可以指点下和自己练功方法相近的后辈…… 唔啊,果然没有白来这趟啊。 有两个相貌很美丽的女子上前来,我顿时来了精神。 当然不是因为见了美女,而是这两位用的都是软兵器,一个是软鞭,另一个和我一样是飘带。 这我可得好好儿的学学。我没有系统的练过什么鞭法之类,都是自己一边蛛丝一边摸索着来的。 彩带飘飘,鞭影狂舞,我看的目眩神驰,半张着嘴呆看着,连眨眼都忘了。 她们怎么有这么多的花招啊,如此巧妙。那个穿绿衫的女子手臂微扬,我以为她的飘带是要直甩出去,可是没想到那条飘带划了个半弧型,居然以一个极刁钻的角度,仿佛一把匕一样直刺向穿黄衫那女子的肋下。 唔,这招我可以学下来,用毒丝的时候大可以借鉴她这个用法。把毒丝夹杂在无毒的绞丝里头,只要沾上敌手的肌肤,嘿嘿……还有这个用软鞭的女子,那些鞭影幛幛漫天匝地,让人分不清那无数鞭影里那一条才是真实攻来的那条…… 厉害啊…… 高手啊…… 呃。当然。她们地姿容也实在俊俏。庭院里地人都放下了手头地事情。也不闲聊说笑。看地都十分投入。啊。那蛮腰。那香肩……那**……虽然不能一一看清。可是大家能想象啊…… 苏……吸吸口水。我可不能表现地太好色了。 嗯。其实女子生地美。不光男地喜欢。别地女性看了也很喜欢啊。 美这样东西其实不分性别地。 凤宜也很美。 这个不管我对他有再多偏见。都得承认。 那两个女子的名字我听人说了,一个姓白。一个姓韩。我回来备点礼,去请教请教去。 后面两个人却都是使乐器当兵器的,一个抚琴。一个吹箫。这个我就纯是外行了。而且这两个人顾着周围都有人看着,大概也没使真功夫,不过他们悠悠一曲奏完,庭院里忽然间起了一阵微风,草叶气息,花瓣花粉忽然间都被旋了起来,飘飘洒洒。如冬日大雪般。纷纷落了一地。 看来他们使的都是柔劲,这比刚猛的又不同。而且我觉得柔劲收之间要控制自如,似乎更难一些。 接下来的却是个极可爱地小童。扎着朝天辫,穿着红兜兜。我一看这打扮马上想起人参精。不过不知道他到是不是,可爱的与昨天见的翠鸟小正太有一拼。他在院子站了,耍了一套拳。嘿,看个子小身上肉,那拳还是耍地虎虎生风,有板有眼,可爱地不得了。 我觉得可能女人到了一定年纪都会喜欢小孩儿吧,这么可爱灵秀,由不得人不喜欢。旁边不乏叫好起哄的人,大家都面带笑意看他打拳。 他耍完一套拳,两手捏个诀,嘴里念念有词,忽然双臂一扬,喊了声:“起!” 地下那些残叶残花,忽的腾空浮了起来,打着旋儿飞回枝头上,各安其位原样儿长好! 哇!厉害!断叶重接,落花再生。 这一手本事可不凡哪!我刚才还觉得他是小孩子,可是这一手露出来,足见实力深厚。 那小孩儿左右看一眼,朝我们这边走来,冲着凤宜作个揖:“凤王前辈,你好。” “你也好,看来你这些年很是用功啊。” “还多亏前辈上次的指点,否则我的境界还是停滞不前。” 凤宜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指了指我:“这位是桃姑娘。” 那小家伙儿冲我微微一笑:“见过桃姑娘。” 我想站起来,凤宜说:“这是小苍。” 我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比我大还是比我小,不好招呼,外表嫩不说明人家年纪也一样嫩,只好含糊的点个头:“你好。” 穿着红兜兜的小苍张开嘴来,竟然只长了八颗牙,上四颗下四颗,可爱地不行。他笑着说:“哎呀,第一次见着,我也没备什么礼物呀。”他歪头想了想,欢快地说:“我送桃姑娘两颗种籽吧,你回去之后种下了好生看顾,是有用处的。” 我莫名其妙地就收了一个小孩儿给我的见面礼,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冲凤宜笑笑,又蹦蹦跳跳地走了。 “那个,他是……” “他修道的年纪比你还长远许多……不过他是草木之体,能修到今天这一步殊为不易。”凤宜说:“那种子他可轻易不给人的,你好生收着吧。” 茶水细点鲜果摆在桌上我们没动,灰大毛却毫不客气,左一个右一个的抓着往嘴里送,点心塞了一嘴,又拿起杯子朝肚里灌水。我瞅他好几眼,他给我装蒜。好在周围的人倒也没有对他这种行为表示什么。 等到昨天见过的那个茉莉小妖走过来说,请各位去前厅入席,灰大毛更是第一个蹦了起来,生恐落在后头就抢不着吃了一样。 我到了前厅,满以为这梅山主人该出来见客人了,不想主位还是空的,有两个穿戴与茉莉小妖不同的女子出来,款款施礼,然后说主人明天便可出关,今日暂请贵客们自便。薄酒小菜,请大家享用。 我的坐次和凤宜的安排在了一起。不知道这是谁有意的安排还是无意地巧合,又或者是因为我们一直挨的近,又是一路来的,所以顺便安排在了一起。 有了凤宜上次给我喝酒的教训,我可没敢喝这席上的酒。酒杯只沾沾唇就放下了,席上地菜多以素菜居多,虽然在座的都没有刻意茹素,但是多吃肉食对大多数人的修行并无好处。忘了谁和我说过,被食之肉总有怨戾之气,不及素斋灵气干净。 我吃了一些笋。这菜的确清淡可口。等饭用毕,凤宜起身先走,并没叫我同行。 我坐在那儿看他和一个穿褐色袍子的男子一起走远。心里觉得有点…… 嗯。我当然不是说因为他走开就觉得心里不痛快。 他和我说到底,嗯,现在的关系,算…… 算什么啊? 朋友?故交?还是…… 反正,他没有对我交待行踪地必要。而且虽然我们是一起来的,可他也没有义务一直照顾我陪着我啊…我都有点糊涂。我明明不是畏惧他。只想避开他的吗?怎么他走开了,我反而觉得心里。不是那么舒坦呢? 我现在地心理就好象上辈子我地一个女同学吧……有个男生老给她写情书,她烦的要命。整天抱怨那男生讨厌。可突然有一天那男生似乎终于醒悟过来他们之间没有可能,情书不写了,殷勤不献了,她又觉得失落,反正心里没着没落没上没下的,总觉得少了什么,吃饭都没滋味儿…… 我的心理,是和她那时候一样吗? 灰大毛抹抹油光光的嘴:“师傅,咱下午去哪儿?” “我去找上午见过的那两位姑娘,白姑娘和韩姑娘,去请教她们一些软兵器的事情,你要是不想出去,就在屋里睡觉。要是想四处逛逛,记得一定要当心再当心,不要惹乱子,也别让人欺负了你。” 他拍拍胸脯:“师傅放心,我才不会去惹麻烦呢。” 我找小茉莉打听了那白姑娘和韩姑娘地住所,然后去拜访她。她却不在住处,不知道去了那里。那位韩姑娘和她住地极近,我顺路拐去,看看能不能找她问问也好,虽然她用的是鞭而不是飘带,不过也有许多值得我借鉴学习地地方。 可是刚转过一道花墙,前面假山后传来清脆的“啪”一声响。 呃? 我脚步一顿,本能地敛神静气。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我告诉你,他是我的,你别想和我争抢!不然,我让你不得好死,魂飞魄散!” 听着动静,怎么…… 象是在欺负人哪。 我将身一缩,化成蜘蛛状伏在树旁。 得,我这蜘蛛本体又小又不起眼,干个间谍偷听个壁角倒是合的很。 假山后面走出来一个女子,穿着五彩霞衣,呃…… 这不是昨天我们来时见过的那位姑娘吗?我当觉得她又漂亮,又有气质,又高贵的很……她姓什么来着?凤宜似乎说了,只是我没记住。 不过她现在满脸戾气,嘴抿着,显的非常刻薄而且怒冲冲的样子。 我没有动,看着她去远了,然后假山另一面也出来一个女子,半边脸上印着个鲜红的巴掌印。她虽然脸容很平静,可是眼神却怨毒之极,望着刚才那个女子去的方向,过了片刻,她抬起手来,在那个掌印上轻轻抚了一下,掌印慢慢褪了色,肌肤又恢复了白晰。 呃,她不就是我刚才要去找的白姑娘嘛…… 我看她理理衣裳,若无其事的朝另一个方向走开了,忽然觉得背上冷。 这个梅山仙会,好象……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融洽美好啊。 一更啦,二更应该得零点以后了,大家明天来看吧。 求票票哦 一零二 防人之心不可无 一零三 朴实无华的凤钗 一零四 吓掉下巴不偿命 虽然头上那枚凤钗看起来很不起眼,但是——我总在心里念叨一句话,会咬人的狗不叫,辣死人的都是蔫辣椒…… 这根钗,别也有什么了不得的来历名堂吧? 站起来才觉裙摆有点长,一脚踩上去,身体就往前倒。 凤宜轻轻扶了我一把:“站稳了。” 这句话说的难得的温柔,原来,原来凤凰鸟也有这么平易亲民的一面啊…… 不过这些让灰大毛都看见了,也实在有点太不好意思。 咦?灰大毛呢? 这小子窜的倒快。 好吧……在这方面他特别有眼色。 我感觉空气里张力特别大,皮肤都开始紧了,好象这是一间充满了火药火油的危险仓库,再不说点儿什么做点儿什么,肯定要出事儿。 我轻轻咳嗽一声清嗓子:“现在就去山顶吗?” “谁说要去这样早?”凤宜说:“正午才开始。先去吃些东西。上午找些消遣打了。到正午时再去不迟。” 噫。凤凰作派。昨天听其他人说。无不是期待。兴奋。只怕好些一早就到山顶去了。凤宜却这么沉得住气…… 好吧。压轴人物总是不必早到地。 隔着篱笆。看着子恒也朝这边走来。他穿着一件浅蓝色地衣服。衣袍挺括精致。我一扫眼。居然现这衣服没有缝! 啊。这就是传说里地天衣无缝么? 我瞪着眼使劲儿瞧。地确是没有缝。 呃,我也算是吐丝纺线织布的行家里手儿了,可是这个境界,我却办不到。 “你今天这身儿打扮真是不错。”子恒夸我一句。 “呃,都是自己胡乱做地衣服,挺简单的,难登大雅之堂。” “简单就很好。”他的目光落在我头顶的钗子上,脸色微微一变,转头去看凤宜。 我本能的想抬手去摸摸这钗子。拔下来再仔细看个究竟。为什么这钗子能让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子恒露出那样的神情呢?不过手抬起来一点,意识到这样做肯定不合适,于是又放了回去。 子恒的目光让我有些不安。 这钗子是不是……比以前我收到的那些礼物更加贵重? 可是子恒和凤宜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对望,然后子恒说:“走吧。” 我转头看看大毛。大毛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身份不能够去赴会有什么不平,还笑眯眯地朝我挥手:“师傅你要好好的啊!” 这话怎么这么别扭……感觉他跟长辈儿似的!我还用得着他叮嘱?我本来就好好儿地啊! 三个人默默的走到半山处地亭子那里,然后梅山的小妖们端了清粥小菜之类的过来。我低下头默默喝粥,不敢随便说话。 身边的人都比你聪明的时候,你最好还是少说话少出丑,消声吃饭最安全。 子恒只喝了清茶。然后想了起来,笑着对凤宜说:“三八现在也聪明了,你可知她昨天做了什么事?” 凤宜挑起一边眉梢,子恒把我在水里下缠丝的事轻声说了,我地头埋的更低,都快整个儿埋进粥碗里去了。不过我偷看一眼凤宜的脸色,真古怪啊…… 又是青又是白的。他刚才也喝了茶水了。那现在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子恒其实也是很坏心眼儿吧?故意在凤宜喝了茶水之后才这么说。如果他一直不知道,那就不会觉得别扭。要是他没喝水。那也不会有什么感觉。可偏偏他现在刚下水,子恒又告诉了他…… 当然了。凤宜也没什么好顾虑的,我又不会对他催动缠丝,喝也就喝下去吧,缠丝无形无味又不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还是想着头上的那根钗,本来就已经觉得不太自然,子恒看过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很想把它摘下来。 凤宜给我戴地时候我没回过神来,一开始就应该拒绝地。他的行为也太暧昧了。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男子随便摸女性地头……这总是一件过于亲密的事情。我和他…… 我和他可不是那种可以亲密无间地关系。 就算是子恒,也没有…… 只有以前和小道士,我们曾经很亲近过,可那时候多半时间我都是只蜘蛛的样子,那不能算数。 这一顿粥我喝的不知道是什么味儿,漱完口也喝了点茶,然后跟着他们两个一起去山顶。他们两个都肯定来过好些次,对这里熟悉的很,不时指着路旁的树说这树又长大了好些,或是说那边的水池又怎么怎么了。我觉得我跟在他们身旁活象个丫鬟跟班。 也许当初凤宜向我提亲时我的第一反应才是正确的。 凤宜这种唯我独尊的脾气,其实不需要另一个出色的女子来和他旗鼓相当,而是需要我这样的绿叶来陪衬他这朵大红花。 要是这样想……我倒是能理解他干嘛找我了。我一没才二没貌,头脑算不上多聪明,也没有别的长处了。而凤宜是天之骄子,身份又然又尊贵,我和他呃……那可真是云泥之别。除非他是这样想的,这么一来就能说的通了。 我一开始遇到他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蜘蛛,一直对他又敬又怕。可能凤宜需要的正是这种感觉? 我一路胡思乱想,冷不妨子恒问我:“你觉得如何?” 啊?我根本不知道他问了我什么,怎么答得出来呢? 凤宜说:“你问她做什么?问她也是白搭。” 呃! 我被狠狠的噎到了。 虽然这是事实,但是你也不用这么大声说出来吧? 我们前面有个人从一条斜路插过来,看到我们先是停了一下。然后朝凤宜和子恒作揖,而至是长揖到地的那种。 “凤王,敖大人。” “不用多礼。” 呃……他们这么有名气有地位啊? 得,我站在他们旁边滥竽充数,居然也受了那人的礼,这也太不好意思了,我不着痕迹地悄悄朝后退了半路,借着子恒的宽袍,也能把我这个人挡掉一半去。 那人也不肯和凤宜子恒并排走,一是他肯定在谦逊。二是这路也没那么宽,于是他退了半步,跟在那两人身后。也就是变成了和我并排。 然后他客气的和我寒暄:“姑娘贵姓?” “免贵,我姓桃。这位先生呢?” “不敢。我……” 他带着笑意抬起头来,忽然间露出了…… 呃,目瞪口呆?不,不是。那……惊恐万分……呃,也不是……总之,他的嘴半张着。就没注意脚下,堂堂的一个修为不弱的……家伙,居然一脚踩到尖石子,嗷一声朝身后的树丛倒了下去。扑通一声,可怜的被砸的矮行花树枝折叶落。 我了。 难道我长的很……安全?那也不至于将人吓成这样啊。 我想弯下腰去看看他摔地如何,冷不防手腕一紧,凤宜清冷的声音说:“不用理会。走吧。” 啊啊啊! 我简直找不着北了。 他他他。居然都不询问请示一下我的意思就抓着我地手。 而且,抓着了还不放开! 我惊恐的注视着他。然后把无助地求救的目光投向子恒。 可是一向最温文,最体贴。最万能,最随叫随到的子恒……居然把脸转向一侧,自顾自朝前走! 这个肯定不是子恒!一定是什么人变化成他的样子冒充的吧! 我两脚死死钉在那里不肯挪地方!开玩笑!这是什么时代!这是什么地方啊!要是让人看到我和他拉着手,那啥,亮相于公众之前,那我和他的关系真是跳进长江黄河东海南海太平洋都洗不清! “走啊。” 我拼命摇头,一边还想坚决又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手拿回来。 可是凤宜明明也没有握的太紧,为什么我的手就是……就是抽不动呢! 我用眼神拼命呼唤:子恒啊子恒!关键时刻,需要你的时刻,你怎么躲到一边去了! 凤宜眼睛微微眯起来,他本来就是凤眼,这一眯更不得了,简直有一种让人惊心动魄的艳色魅惑。 我只觉得头脑一晕,脚下钉的桩就被兵不血刃地化解了。 呃…… 谁说红颜祸水啊!这蓝颜也祸地很哪! 第一步一迈出去,气势就一泄千里。 身后那个倒霉的,不明原因地栽进路旁树丛里的人,刚刚站起来,一抬眼看见我们,那下巴似乎脱了臼一样怎么也合不上了,脚底一绊,嗷一声又重重地栽了回去! 我简直跟梦游一样,被他拉扯着向前走,脑子里反来复去就想着,见鬼了……这些都不是真的,玄幻了修真了群魔乱舞了这世道崩坏了! 眼前的山道由窄变宽,视野渐渐开阔起来。 迎面又走来两个人,一个穿蓝一个穿青,看起来形貌很是……嗯,粗犷。 这两人手都拱起来了正要作揖,可是嘴巴一张开就直愣愣的呆在那儿了。 又雷倒两个。 好吧……我竟然觉得心理平衡了一点。 至少,至少不是我一个人这么震惊。象凤宜,子恒这样的非常人,毕竟还是极少的,大多数还是和我一样的平常人,对于这些自然现实的景象接受度不够……这太好了! 唉,人的心理就是这么阴暗,虽然自己过的差,但是只要身旁大多数人都和自己处于同一境地,那就不觉得差。 不过,凤宜今天,到底打算惊掉多少人的下巴啊! 一更鸟……今天争取两更……俺说的是,,争取哈……>o< 一零五 相逢犹恐是梦中 一零六 忽闻仙乐满清音 一零七 织织织织织布忙 一零八 牵到北京还是牛 一零九 当我们迷失方向 一一零 满眼是群魔乱舞 一一一 喝着小酒看电影 一一二 魔域见闻录之一 一一三 魔域见闻录之二 一一四 魔域见闻录之三 一一五 到底谁才是老贼 一一六 当我们变成富翁 一一七 子曰:相抢何太急 一一八 唐僧猪猡孙悟空 在梦里,我看到了以前的事情。 上辈子的我,就是个很不出彩的人。头脑一般,长相一般,运动神经也不达,总之,从小到大都与出风头这种事无缘。 甚至连死法都很普通,车祸而已……一个城市里哪天不生个几起车祸呢?报纸上提起来,大概只会说一句,某区某路一女子遭遇车祸当场身亡,就这么一句话就说完了。 我只庆幸,自己上没有高堂父母要奉养,下没有什么嗷嗷待哺的小孩儿牵肠挂肚。 变成蜘蛛,心理落差是大了点,可是既来之,则安之嘛。就算不乐意,难道自杀后还能再换一具皮囊么?那如果再换成臭虫蚊子苍蝇怎么办?那还不如蜘蛛呢……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身边的一切也不会是一成不变……会遇到新的人,新的事,学到新的本领,得到新的人生经验,呃,好吧,是蛛生经验。 我看到李柯了,他站在蜀山的山峰上,一枝独秀,温和的朝我一笑。 我觉得他就在我身前,可是伸出手去也触不到他。 等到好不容易追近了,伸手可及了,可是他的身影就如烈日下飞融化的冰雪,一瞬间,化成了泡影。 我怅然若失的站在原地。 然后,我就觉得,我的身后站着人。那个人地气息让人很放松。很放心。 我慢慢回过头。 本来我觉得站在背后地应该是子恒。可是……不是地。我猜错了。 站在我背后地是。凤宜。 他轻袍缓带。面貌俊美。姿态有如仙人。 我就那么傻愣愣地看着他。大概人在梦里总是很笨。我心里对他还是有深深地敬畏。很想拔脚开溜。但是脚象是钉在了地上一样。怎么也挪不动。 嗯。不过梦里地他。看起来更可亲一点。 反正是梦里嘛,我大着胆子问他:“你真喜欢我么?我们可一点儿不相配,要是你将来突然现我一无是处,再一脚把我踢开,怎么办?” 他微笑着,轻声说了句话,我没有听清,耳边似乎有风声。把他的声音都吹散了。 我想离地近些。好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他又说了一次,可我还是听不清。心里越急。越想听到。 我又朝前迈步,结果真的一把将他给抓住了! 我抓地很紧……嗯。手感太真实了…… 嗯?真实? 我猛然间惊醒,眼睛瞪的老大。 凤凤凤凤凤……凤宜什么时候,躺到我旁边来了? 而且我的手,现在正紧紧的抓着他的领子! 凤宜目光平静沉着的看着我,我愣了一下,居然没想到先松开手,而是先质问他:“你不是在打坐么?怎么你……你你又躺过来了?” 他只说:“我躺在这半边铺上,是你突然扑过来揪住了我不放的。” 呃,他说的也没错…… 可是,可是我怎么说我是做了梦,并不是我有意想扑过去,那个,非礼他? 得,这事儿说起来,虽然我也有不对,可是,归根到底还是他不对多些吧?他,他明明是在打坐的,却突然跑来这里躺下。这,这……我们又没什么关系,他怎么就和我躺一起了? 要是朱英雄他们看到,那…… 糟,我还是快爬起来的好,要是让朱英雄他们看到,更加坐实了我和他是……男主人和女主人地关系了! 我这边刚起松开凤宜爬起来,可是……世上地事往往是这样,你越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我才刚爬起一半,突然觉得不对劲 一抬头,赫然对上朱英雄那么又圆又大的一双猪眼! 谁说牛眼如铜铃大?猪眼瞪起来也一点儿不显小! 他反应比我快,手脚一起上,四脚齐划地蹿了个老远,还连声说:“我什么也没看到!真的,我什么也没看到!” 他xxx地!我都想骂粗话了!这都叫什么破事儿了。 凤宜好整以暇的坐起来,说:“我刚才试的一套新的行功方法,是需要平卧下来修炼的。我想既然你睡着了,那我还是不吵醒你的好。谁知道你却会突然过来揪住我——你做了梦么?什么梦?” 我没好声气的说:“谁说我做了梦?哼!” 我愤愤然爬起来。 凤宜肯定有意的!别看他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可是从在梅山时他把凤钗戴到我头上起,他就一直在给别人靠成那种印象——就是我已经是他的所有物了,被他插上标签了!现在,现在肯定也是如此! 一早上我都心情大坏,吃干粮的时候把饼子嚼的咯吱咯吱的,声音特别响亮。凤宜处之泰然,可是朱英雄却颤抖不止——敢情儿他以为我是在记恨他? 嘿,他才几斤几两重我用得着记恨他么?他又打不过我,我要是生他的气,直接揪过来揍他一顿得了,还得着现在这么磨牙切齿的,憋得我自己难受? 吃完饭继续上路,我光顾着生气,倒没象昨天似的坐到凤宜前面就开始脸红。反正我和他都有法术,我使了一层无形的障壁隔在我和他之间,权当这马上就乘了自己,凤宜倒也没有拆穿我的这套把戏,相安无事的继续朝前赶路。 不过再朝前走。朱英雄却好几次欲言又止,我没好气地问他:“你想说什么?想说就说吧。别探头探脑的。” 不过……我地手在袖子里已经握成拳了,要是朱英雄敢拿早上那事儿出来说,我肯定给他一个满脸开花! “主人。再朝前走,就是食人魔头八面妖的地盘了……这个,咱们是不是绕一下路?” “八面妖?”这名字怪怪的。 “嗯。这位……这位可是威震一方地,在咱这儿可排得上号。那个……主人不是说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就绕了吧。” 我转头看凤宜。 我们一行以他为,他要说绕那就是多走十万八千里也得绕。他要说不绕,那前就是火海刀坑也得跳下去。 而且以我对凤宜的了解,他这么骄傲…… 果然,凤宜说:“不必绕,直走吧。” 这个家伙的骄傲真是无可救药! 一路走我一路腹诽他,正诽地起劲,我皱下眉头…… 这什么人打埋伏?真是不专业,一股臭味儿老远就能闻见……这还埋伏个鬼啊! 马似乎也有所觉。踌躇着不肯向前走。我左右看看。忽然一张大网兜头朝我们罩了下来! 我忍不住好笑。 好么,这什么笨蛋设的陷阱。不知道我是织网地祖宗么?居然用网来捉我们。 我正想将网弹开,凤宜却按住了我的手。 我一愣。虽然不知道他用意为何,但他肯定是另有打算。 这么一迟疑,那张网已经把我们几个全一兜成擒了。 “主人!啊啊!”这是朱英雄。 “大哥!”这是穿山甲。 “救命——”最有创意的还是刺猬,他是想指望谁来救命啊? 朱英雄,穿山甲,刺猬,我还有凤宜,给一张大网捆的结结实实的。 嗯,这网绳上浸过药…… 朱英雄他们已经呼哈大睡起来了,连害怕都没来得及。 我和凤宜对看一眼,得,也跟着装睡吧。 我们这么一歪倒,当然,朱英雄他们是真歪,我们是假歪。 四下里窜出好几个家伙来,五官长的……嗯,很有西游记里的妖类风格,臭烘烘的。我不露痕迹给自己施一个闭息,我可不想闻这种臭气…… 不是普通的臭,是……尸臭。 一想到这一点,我顿时觉得恶心起来! 我们被他们连拖带拽的拖向树丛深处,我眯着眼,一路上荒草丛生,听着兀鹫在树丛地上方盘旋尖叫。其中一个臭家伙喃喃骂了几声,捡了块石头朝上砸,把那几只兀鹫惊地飞远了些,可是没一会儿就又飞了下来。 我的肩膀碰到了什么东西,我以为是石头,可是眼睛一溜,看到地却是一个骷髅头。 惨白惨白的,两个黑洞洞地眼孔…… 我没来及觉得惊悚,刚才那个捡石头的一脚把那那个骷髅头给踢开了…… 一路磕磕碰碰的被拖进一个洞里。 洞里烧着火把,远远的,好象还听到让人毛骨悚然的,不知道怎么出来的奇怪的声音。象是有人在用大石椿椿米捣面…… “哟!来了新的!好几个……”粗嘎的声音,说话不流畅,语调也怪:“哈哈,又能好好儿吃一顿了!我要吃那个女的!肉一定嫩!” “滚滚滚!这得让大王先挑!这里面有个猪精,大王最不爱这种皮厚油多的,回来八成是赏我们。” 敢情儿,我们是被人捉来吃的。 这种对话让我觉得……自己好象是在重温西游记,唐僧的西行路上这一幕幕的场景可没少见,不过,目前似乎,我们就扮演了唐僧猪八戒的角色。呃,那孙悟空一角,肯定当之无愧是归凤宜了! 简单的想象一下,凤宜如此容貌风范,却跟猴儿一样上窜下跳抓耳挠腮,那是副啥样子啊…… 呃,可怕!我打个哆嗦,不让自己的思绪再滑向诡异的方向。 凤宜为什么让我们故意被捉? 难道他想来一次食人魔妖洞观光一日游么?恶……凤宜的品味才不会这么低。 洞势渐渐开阔起来,然后我们被扔成一堆,一个小妖进去禀报,过不多时又出来说:“把上面这两个是人的带进去大王挑拣挑拣,那三个不是人的拉到后面去宰剥了吧,中午烤了吃。” 皮肤还在不对头啊不对头。 求票票哟……二更要到零点后了。大家可以明早再来看。 一一九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二零 善恶到头终有报 一二一 大家一起来吃面 微风吹在脸上,我突然有了种奇怪的联想。(提供最新章节阅读>~~.~~ 如果这是上辈子,和凤宜这么个美男在一起……好吧,虽然美男易了容,但看起来还是很顺眼的。 嗯,他开着宝马车,我坐他旁边,兜风。 呃,当然,我们骑的这区是很丑的魔界劣马,我也不是坐在他旁边,而是坐在他前面的,周围的风光也不算好。 不过我心情还是不错的,大概因为这两天我们不但铲除了八面魔,还顺手除了好几拨强匪,挑了几处妖洞妖巢的。 我一边很飘飘然然,一边很阴暗的想,我终于能明白道士们的心态了。把自己放到一个除魔卫道or替天行道的位置上,做起事来的心情真不是一般的爽! 魔域也好,人世间也好,都有普通的人,这些人在妖魔鬼怪面前几乎没有什么自保能力,我开始觉得魔域,其实就是一个没有道士存在的人间一样。人间的妖是弱势的,而这里却是肆无忌惮的。人们就在妖与妖之间的微弱平衡中求存。 很可悲。 但是,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我们昨天经过的那里,倒算是很太平。那里的人日子过的很苦,终年吃不饱,渔猎耕织的收成都要上缴给附近山上的一个大妖,有时候还要送漂亮的少女上山去……当然,送去之后,就再没有人见过她们回来。 可是在朱英雄一副义愤填膺状要去给人家伸张正义时,村人反而极力阻止。 他们说,现在这个妖怪虽然很贪,可是毕竟大家这么些年也过来了。他也不会大开杀戒或是再提什么更大的要求,所以村人虽然日子难过,还是艰难的咬牙撑下来了。可是如果我们去杀他,万一杀不成激怒了他,那可就糟糕了。而且,就算是杀掉了他,这里的山水好,还会有别的妖怪过来霸占地,到时候他们的境遇说不定也不会比现在好多少。 我们沉默了。 这样的生存。真的是…… 我们也无言以对。出了村子。朱英雄傻乎乎的问:“那咱还杀不杀那妖怪去啊?” 他这几天除妖除的真上瘾。 主要是,妖洞里肯定会有些战利品,这些东西我既不要,凤宜又看不眼,自然都归了他们。我还从自己的葫芦里找了个小织袋给他。虽然是个小织袋,可是东西不少装。至少朱英雄现在搜刮的战利品都塞下了,系在腰上既轻巧又方便。这东西是没有凤宜给我的葫芦好,不过也算是居家旅行必备地好东东。 中午在一条溪边停下歇息,我忍不住问凤宜。我们这到底是要去哪里他还没说话,朱英雄先插了句嘴:“嘿,我知道,主人肯定是想去乐华城吧?” “乐华城?”我想了想,在书上看到过,算是魔域地……好吧,算是府之城了。那个现任魔君就住那里。 呃?突然一个想法浮上心头,把我自己吓一大跳。 难道凤宜是要去……那个,直捣人家老巢,铲除魔君一家子去的吗? 啊。不是我妄自菲薄。可是魔域怎么说……就算一盘散沙人材凋零吧,可烂船还有三斤钉呢。魔君手下必然也有不少的死忠分子,我们要是跑到乐华城去。人家一拥而上,蚁多还咬死象呢。 “别胡思乱想,我只是想去看一看。”凤宜扫我一眼就知道我在想什么,他把手里的树枝一抬,一尾鱼水淋淋的被从溪里提了上来。 朱英雄折来的树枝,我地丝做钓线,连钓钩都省了。然后钓上的鱼来,朱英雄他们收拾了煮汤,就着我们身上带的干粮吃,鱼汤倒是很鲜,而且不觉得腥。凤宜掰开一块饼递给我一半,然后自己那半撕开泡进汤里,连汤带饼吃了一碗。 凤宜也能吃这么粗糙的东西…… 我觉得他越来越真实了。 从一个影子,变成一张清晰地画,然后,这张画也渐渐丰满润色,有血有肉,有喜怒哀乐。 不知道他为什么想去乐华城的,我很想问个究竟。不过…… 我默默的低下头,老老实实喝鱼汤吃饼。 乐华城很大,城墙极高,是一种灰色的石头砌成的城墙,看起来异常坚实。这里……嗯,和我们一路上经过的都不同。这里异常严谨,出入城门要盘查身份。这些人穿着也十分有特色,五彩缤纷的,唯恐不奇突。 我有点紧张,不过到了门前,穿着黑黝黝的衣服的守城兵伸出手来。 我以为是要入城税钱,但是凤宜却从怀里摸出一张纸证似的东西递过去。那个守城兵看了一眼,又打量一下我们,点头说:“进吧。” 这看来是通行证了。 可凤宜哪来地这东西? 我小声问他,他低声说:“路上无意中得来地。” “哦,”我点点头,有些好奇的打量这座乐华城。 这里地建筑显的十分整齐,屋檐较尖,屋瓦是黑色地,道旁有树,有商店铺子…… 我真的无法想象这里就是魔君住的地方了,这也太安静,太正常了啊。 怎么,没有一点群魔乱舞的气氛呢? 我们先找住处,这里的物价可真不便宜,而且象样的客栈都住满了人,不记得是从第几家客栈出来了,那里的副掌柜说,因为魔君生日要到了,城里早就住满了从魔域各处赶来的人,就算没资格替魔君贺寿,也想来沾沾喜气,开开眼界的,魔君生辰当时。城里有大庆贺,大宴会,魔宫里的美貌侍女们会献歌献舞,围火击鼓。还有魔宫的魔将们,也会即兴地展露身手,比武比剑的。 听他们这样说,我倒有点明白凤宜的心理了。 既然来了,如果不看一看再走,实在是遗憾。 只是。我们混在这里。真的不会暴露吗? 最后,我们居然只能又找到一家地下的客栈。这客栈老板居然是我们穿山甲小三儿同族,在乐华城这样的客栈是很不入流的,但即使如此这里也差点住满,能腾出两间屋来还是老板看在我们一行的穿山甲的面子上。我朝他笑一笑,说:“小三儿。没想到我们还要托你地福才能有片瓦遮头啊。” “呵呵……”穿山甲这会儿就是傻笑。 两间屋,不用问,我又是和凤宜挤一间,朱英雄他们挤另一间。好在这里不是床。屋里是砌坑地。这会儿天气不冷不用燃火烧炕,不过坑上挤两三个人都没问题。 客栈里人手不够,朱英雄他们就打扫,端水,把活儿抢着干了。不过接下的问题是,客栈里也没有饭吃,只能出去找东西填肚子。要我说就不必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朱英雄他们兴奋的脸放红光,终于来到了魔域之都了。让他们不兴奋是不可能的。 不知道哪天。当他们知道我和凤宜并非是魔域的人之时,会怎么样呢? 凤宜也没有反对。可能他也想多了解,多看一看这座魔都乐华城。 我们出了客栈去找酒楼。可是与找客栈时一样——酒楼也全满座了! 连找了三家都是如此,朱英雄一是急,二是闻着酒楼里面飘出来的酒味菜味馋了,不耐烦地推开小二走过去,啪的一声把钱袋掼在柜上:“爷有的是钱!凭什么不让爷在这儿吃饭?给爷腾张桌子,爷加倍打赏!” 我半转过脸,朱英雄又开始冒傻气了。 可是这一手在小地方能得通,但这里是乐华城,朱英雄这种小角色实在算不得什么。那柜台的掌柜眼皮都不抬:“实在是没有桌子,就算等这拨客人吃完了腾出桌子,小店今日备地菜蔬肉蛋也全都做完用尽了,招待不起这几位爷。” “你!”朱英雄大失面子,恼羞成怒就要挥拳头。 小三和小四急忙拉他:“大哥,大哥,此处没座我们再去别处,咱是出来吃饭的不是出来打架的嘛。” 再跑两处,还是如此。 朱英雄屡受打击,变的无精打采的。当然,也有可能他是真的很饿了。 穿山甲小三指着一条小巷子尽头的面摊说:“主人,大哥,要不咱们随便对付过一顿算了,天快黑了,我听说乐华城晚上是不许胡乱走动的,咱们吃点儿面条就回去吧。” 朱英雄不甘心,不过凤宜却说:“那也好,晚上吃的清淡些吧。” 面摊不大,摆着两张桌子,几张长凳,摊主是一对老夫妻,支着热气腾腾的大锅,老头儿在揉面,老太太招呼我们:“客人几位?快坐,先来碗热汤暖暖肚?” 这招呼让人觉得……嗯,有种亲切感。 我们在面摊儿上坐下来,那老太太头白了一大半,包着块青色布帕,系着灰白色地长围袖,殷勤地摆筷子,盛上几碗热汤来。 “客官也是刚到乐华城的吧?呵呵,准是来看庆典地。我们家这面摊儿摆了好多年了,面筋斗,汤也稠。各位吃过就知道啦。” 朱英雄急不可耐:“我要有肉的面,多放肉!” “成,成,给您下一大碗肉燥面,多切肉。”她又问我们:“这几位呢?” “青菜面吧。”凤宜说。 “我和他一样。小三和小四也要地肉燥面,面条儿熟的快,一会儿就端了上来。老太太很有眼色的,前两碗是我们的青菜面,先端过来。接着才是他们三个的肉燥面。 面条是挺清淡爽口的。 朱英雄一边乱搅和他的那碗肉燥面,一边说:“一碗可不够,这样的面我得吃个三碗五碗的。” 老太太笑着点头:“够,够。管够。” 我端起碗喝了口汤,身后那张桌上坐了人,我听到一个声音说:“老丈,给下碗清汤面,再给我一碟腌菜根儿。” 那声音清朗平和,我微微一怔。 唉,我的皮肤啥时候才能好啊。 那个,求票票了. 一二二 睡着了or没睡着 一二三 开始这段感情吧 第二天凤宜继续很闲逸的,带着我们一众跟班儿去逛街。他买了许多书,什么方面的都有。我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魔域的人也是人啊,也要过日子啊,看书写字也没有什么奇怪。要是哪天知道魔君也开科举让人考状元,我也不会觉得很稀奇了。 中午我们找个地方吃了一顿很有乐华城特色的午饭。乐华城里的人对吃很讲究,并且什么东西都不惮拿来尝尝味,有一道菜叫糟酪鱼,我吃一口就吐出来了。酸臭酸臭的!我们几个谁也没有胃口,店小二见怪不怪,说这个菜本来外地人就不大能吃惯。他虽然脸上带笑,但是说到外地人的时候,还有有种城里人对乡下土包子的轻视。 我倒是完全不在意,别说在魔域了,就是在我们那地界,我也算是个地道的土包子,没见过什么世面。被小二鄙视一下有什么关系?话说,朱英雄他们倒是唯恐被当成土包子,换了簇新绸缎衣衫,可是衣服不是太合身,款式也明显的有些……不合时宜,总之,越显的土。店小二的鄙夷藏在热情笑容后面,他们的粗神经一点儿没察觉,大吃了一顿,还要继续接着逛去。 凤宜说:“你们要玩,就多玩会儿吧,我们先回客栈去。” 我们在半路分开,我们回客栈,他们要去以繁华闻名的城西。 回去的路上,有个挑担子的小姑娘经过我们身边,她和我们擦肩而过,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 低头看,她挑的篮子里有许多鲜花,一簇簇开的蓬勃旺盛。花瓣上还带着水珠,衬着绿叶,更显地娇艳美丽。 那小姑娘停下来,殷勤的对我笑着说:“姑娘,买朵花戴呀?这都是很好的鲜花,我们自家园子里种的。” 我摇摇头,不太好意思的说:“不用了。我不戴花的。” “买朵吧。”凤宜打量着那个篮子,挑了一朵雪白的,我叫不出名字来地花。 “这位大哥真是体贴的,这花儿叫脉脉香,又叫两心花,您看这花,花芯是不是有两个?” 我好奇地也凑过去看。指尖拨开重重地挤在一起地花瓣。果然两个半圆地花芯连接在一起……真神奇。象并蒂莲什么地那些花都是一枝开两朵。这种花倒是真正地双生连体花。 “好。买一朵。” 凤宜付了钱。两指拈着那花:“要戴上么?” 我摸摸自己今天地头。笑着摇头:“不了。披头散地不衬。” 他把花递到我面前:“送你吧。看你很喜欢。” “好。多谢啦。” 可是我已经接着了花,他却还没松手。 我们地手指不可避免的碰到了一起。 我抬起头看他,凤宜眼中带着柔和的笑意。然后,他才松了手。 我顿时觉得,我手里拿的哪是花啊!明明是根烧红的铁钎子嘛!这么烫,这么…… 这个花叫两心花,又长成这个样子,就是傻子也明白拿这花送姑娘的意思,不就是……不就是那个意思吗? 而我又接了这朵花,那不代表了我……我也有那个意思吗? 凤宜倒背着手在前面走,脚步好象显的异常轻快。衣裳头被风吹的,显地那么飘逸……他整个人,好象从到脚都透出“我很快活,我快活的飞上天”了似的感觉! 我拿着那朵花站在原地愣了几秒,凤宜停住脚,转回头来看我。 我也朝他笑笑,快步赶上前去。 我们朝客栈走,好象还和刚才一样。 唔,多了一朵花。 还多了些……别的东西。 我觉得脸上热,最近我总是好热。 悄悄反手背贴在脸颊上。手背凉凉的。感觉很舒服。 是不是……太快啦? 上辈子看到身边的同学谈恋爱,总是得男生写好些回纸条。约个半学期,才羞答答的答应到学校外面的小河堤上去见见面…… 在桃花观的时候。牡丹师姐,还有其他师姐,好象也不用人教,天生就会谈情说爱,耍手腕,使性子,欲擒故纵啊欲迎还拒啊欲说还羞啊这些统统无师自通,而且用起来得心应手。 我不行,我觉得很笨。 我甚至不知道,接下这朵花之后,我该用什么样地目光看他,用什么样的口气和他说话。如果他要牵我的手,那我让不让他牵呢?如果,如果他还要求别的,更多的,那我,那我…… 呃,客栈到了。 这一路净在胡思乱想。 这客栈里在地下,大堂里空气略显污浊,不过我们的房里被凤宜手指一弹,立刻清爽宜人。 “怎么老看那朵花儿?” 我在肚里呐喊:那因为我不知道怎么看你啊! 不过嘴上说的:“我怕它……太快就谢了。” “呵,就想这个啊,你的小脑袋,有时候真是不大顶用。”凤宜把花儿又接过去,手指尖有一点莹光,点在那朵花的花萼上面,然后再把花递回给我:“喏,这样就不会谢了。” 我看看花又看看他:“这样,它能开多久呢?” “你希望,它能开多久?” 呃? 我答不上来。 花无百日红,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凤宜这一句,似乎另有他意。 我没回答他也没追问,从袖中抖出我们今天买的那些书来,我倒了杯茶给他,然后翻着看他都买地什么书。 大部分都是些闲书,我地意思就是,四书五经这种东西原来魔域也有哇?这种书在这里怎么会有市场呢?我摸起一本翻翻。又丢下。 都不是我喜欢的书。 唔,我喜欢看话本小说,但是又不要太俗套地公子佳人。大概这种书在魔域也一样难寻吧。 凤宜把他地那个窥术又使出来,我坐那儿看看街景,喝杯茶,再翻翻书,不知道朱英雄他们逛到什么地方去了。 闲着也是闲着。我坐在炕沿,一手挥出许多丝来,继续开始完善我地千蛛网。 这网当然没有一千层那么夸张,可是几百层可是有了。反正我闲着没事儿就弄这个,弄的层次越多,网越坚牢,我越有安全感。这可是我的防身法宝呢,怎么可以不下功夫认真对待? 凤宜看我一眼,没说什么。 我织网织的异常起劲投入,没多会儿功夫已经织好的部分就堆在脚底下。把脚背都给埋了。 凤宜忽然说:“还想吃昨天面摊儿的那面条么?” “你不是说卖面条地夫妻有古怪么?” 凤宜摇头:“我可没那么说。” 我把手里的网一拢,屋里满地的白茫茫的蛛丝顿时都消失不见了。 “也好。” 我们顺着昨天走过的路去那面摊,可是巷子尽头却是空空如也。 我转头看看,没错,昨天就是在这里吃面的。 但是那面摊今天没摆出来。 “咦?白来了?” 凤宜也有点意外:“去别处吧。” “嗯。” 他很随意的,很顺手的,很自然的……呃,就携起我一只手。然后转身,缓步朝前。 我则有点木木的,被他牵着走。 不要多想,顺其自然。 我在心里这么和自己反复说,没走几步,凤宜忽然停下来。 “怎么……?”我顺着他地目光看过去,那个一身黑衣正缓缓走近的,不就是昨天吃面时见的那人么! 凤宜说,他就是我当年见过的。蜀山的那个青莲道士。 他为什么会在魔域呢?是他也堕落成魔了,还是他别有打算,跑此处来上演一出正邪相对魔域版无间道? 我怕我的目光泄露什么,把头转向一旁,他看起来也是来吃面的,走到巷口看到那面摊不在,也意外的停下脚步来。 凤宜对我说:“走吧。” 我强忍住想回头去看那个人地冲动,乖乖的跟凤宜走远。 “在这儿吃吧。” 我抬头一看,这酒楼好气派!足有五层高!雕梁画栋,灯火辉煌。 我拉拉他袖子:“八成又没有空座了。还是回去吧。” “不问问怎么知道呢。” 凤宜和我进了那院门。就有穿着青衣小帽打扮的小二来招呼。到底气派不一样,服务水准也不同。小二丝毫没有以衣貌取人的意思。微笑问:“二位要用酒饭么?可有先订过座席?” “没订过,有空的桌子么?” “哦。三楼还有一张桌,二位不妨随我来看一看,合意不合意。” 还是瞎猫撞着死耗子了! 我和凤宜跟着那小二上了三楼,他指着一张靠窗的桌说:“二位看,这里望出去,能看到不远处的丰云河,虽然景致不如那一边,不过也算不错。” “好,就这里吧。” 我们要了一味清蒸狮子头,一道羊脍,一道鱼圆,还有一样是甜甜的杏仁豆腐羹。菜色果然好,色香味俱佳。 远处的河面上有船,船上有灯,远远地一点灯火飘飘然而来,又悠悠然而逝,酒楼上虽然不少客人,但是并不嘈杂扰攘。 我埋头吃菜,凤宜说:“等下去河上泛舟吧?” 呃?我愣了一下,嘴里鱼圆儿没嚼就咽了下去,结果喉咙差点儿噎住。 这是……约会? 他平静的看着我,似乎并不急于得到答案。 我觉得胸口怦怦直跳,一个字在嘴边打了个转,然后冲了出来。 “好。” 其实我不想小蛛蛛这么快被搞定 一二四 雨夜旧船与轿子 一二五 魔君的生日庆典一 凤宜没问我会不会搞错,他只是是微微讶异,就说:“此人,不必再理会她。(提供最新章节阅读>”他说:“你总不会到这时候还想和她做姐妹吧?” “那不是的。”我也觉得自己刚才实在是一惊一乍的不太象样,坐下来:“我就是……不知道她是怎么变成了那样。” “她和你,从头到尾不是一路人,当时在桃花观头一次见她我就知道,这女人一眼里写着野心,另一眼里写着谋算。那些年她就算讨好我,也是别有用心,你就把她的事抛开吧。” 我把玩桌的茶杯,虽然是粗瓷杯子,都不囫轮圆,不过看起来倒也很有意思,我突奇想把杯子揣起来:“嗯,总算是到魔域来了一趟,这个拿着算个纪念品吧,嘿嘿,回去跟人说这是魔域的茶杯。” 凤宜哈哈一笑:“你有时候也真是……”真是后面的话他没说,却说:“睡吧。” 呃……床又是铺好的,不过我挺干脆,自己爬到里面一个被窝里去。凤宜在炕沿坐着,我让他看不好意思起来,声音有点干干的问:“你不睡?” “我看你睡。” 我眨眨眼,转过身儿去面朝墙:“我不用你看,你看着我睡不着。” 他轻笑两声:“你睡吧,我今晚打坐,不睡了。” 我感觉到他伸过来手来摸了两下我地头。他的动作很轻。不过……好象也有点小心翼翼的。我琢磨着这么温柔脉脉的动作他从小到大,恐怕也没做过。我的头不长,散开的就有两绺在枕头上,他摸到梢,居然还轻轻的揪了一下。 我想想今天地事情,又想到刚才我们在下雨的船舱里…… 最后还模模糊糊地想到了三七。 我觉得我才刚合眼就让凤宜又叫醒了。他换了一身银蓝色地衣裳。头梳地很整齐。脸上地其他改妆都去了。只是皮肤还弄地蜡黄地。遮住了摄人地容光。 “快起来吧。这庆典天不亮就会开始了。”他指指炕边地衣服:“来。这身儿你试试。” 我看着。也是身银蓝色地衣裳。 “这又是你买地?” “不是。这还是以前就……”他咳嗽一声清清嗓子:“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我笑着跳下炕来,虽然有点披头散。我也不管,把衣裳提起来在身上比比,大小正合适。 我两指一招,衣裳就飞身上了。这衣裳一定有玄妙,穿起来感觉特别的轻盈柔软,那么合身又不会有一点不舒服的感觉。 朱英雄在外面敲门,然后殷勤的陪笑端水进来。我看他眼睛下面也是明晃晃的两个好大的黑眼圈儿,今天这么起早对他来说看来也不是件苦差了。这家伙爱新鲜热闹可真是不顾一切啊。 “主人,你今天这身儿打扮可真是精神啊!嘿,果然是人要衣装。平时不打扮一点不打眼,现在这么穿,好看!” 我笑笑:“你们今天起这么早?” “不早不行啊。”朱英雄的胖猪脸儿恨不能笑成一朵大菊花:“去晚了挤不到前边儿。根本看不着什么热闹。” “这热闹到底是怎么个名堂?”我其实也不用怎么梳洗。不过也就着他端来的水照照影,嗯。这衣服是衬地人显的精神多了,这还是屋里暗。这个颜色要是到了外面光亮的地方,蓝色越淡。银色越亮,肯定显地更好看。 “啊,我们早就听人说起过啊,上次就热闹地不得了,从一早起就有大庆,放花炮,有歌舞,点起那种三层楼那么高的大彩灯,整整三天都不熄地……”朱英雄滔滔不绝,说的口沫横飞,我一边梳头一边听他说,等我把头挽好,凤宜又拿了一枚珠花,亲手帮我戴上,我大大方方地在水盆里照影,又和他说:“谢谢你。” 凤宜微微一笑:“你和我,客气什么。” 朱英雄也不知道我们客气什么,在一旁帮腔:“对对,一家人不用客气。主人,咱们这就出门吧?我们昨天打听好了,今天平天宫开放,城里人都可以进去。听说里面有一片南里宫,宫场大的能容下几万地人。不早去,那位置别人占尽了,咱就看不着东西了!主人,快动身吧。” 小三小四和朱英雄都是一脸焦急神色,我扫一眼,他们身上都穿着颜色最鲜亮,花色最扎眼的绸缎衫子,尤其是朱英雄,两个肩膀里不知道又垫了什么,高高耸起,虽然怪异一点,不过倒也算威风神气。 他看我看他,还特意把胸膛挺挺,得意洋洋的问:“主人,你看我这身儿新衣裳,怎么样?” “不错不错。”我笑的合不拢嘴,说:“那咱们就去吧,别真的去晚了占不着位置瞧不成热闹,那可不就白来一趟了嘛。” “是是。” 我们出了客栈,街上已经有许多人,大家都急匆匆的,奔向同一个方向。 魔宫。 没出来的时候我还觉得朱英雄穿的奇怪了,可是和从身边经过的这些人相比,朱英雄远远不够看! 比如我们前面的一个,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个头梳的足有三尺高,上面插满了各式金银宝石绸缎饰物,我简直被吓了一跳。那个人头既然梳的的这么高,又装饰的这么沉重,走路的时候就得用两只手紧紧的举着托着恐怕走的急身体起伏给颠散颠坏了。 再看另一个。那……那…… 那还是人穿地衣服么?那分明是…… 我盯着看,凤宜扯着我转过头来,冷冷的说:“不要看。” 咳…… 好吧,我不看。 虽然嘴上说不看,心里还总想着再瞅瞅…… 这衣服之奇突暴露,就是我上辈子见的那些非主流的脑子不好的小男孩儿小女孩儿也穿不成这样,直追皇帝的新装了都! 雨虽然停了。可是天却比平时阴沉的多,加上天也不算全亮,所以赶路地人还有提着灯笼的。路上也已经象朱英雄说的那样点起了许多彩灯,有各家挂在门前的,到了大道上,路两边扎的彩灯就更加异彩辉煌了。上面扎的各种形状,我一抬眼,还看到一只金彩火红的凤凰,仰颈展翼。十分神气漂亮,急忙招手让凤宜也看。我小声问他:“你……嗯……你本来是不是也长这个样子的?” 他也小声回了一句:“成了亲就让你看。” 我脸一热,就不再问这个问题,转头继续看灯。 还有那种大的走马灯,远远地看着旋转不休,上面绘着精致的图案花纹。 一路上还有人家在吹吹打打,虽然唱的不见得都好听,却非常热闹。 我们小声说话。 “我们那里,就是过年,也没这么热闹啊。” “你要是喜欢。那今年过年,我们也好好热闹一番。” “不不,我可不是这个意思。这得多少耗费啊。再说。一个不好,灰大毛那些小耗子们得意忘形。非把伽会山烧了不可。” “放心,你用珠子镇着。烧不了。” 路上朱英雄买了几个大大的彩绸扎的球,比篮球还大一圈儿。美滋滋的系在胸前,小三儿小四儿也一人系了一个。朱英雄还讨好的挑出最大的一个来递给我:“主人,你也系吧?” 我骇笑,摇手说:“不要不要了,我身上穿的衣服和这个不衬。” “这倒也是。”于是朱英雄本着勤俭节约不能浪费好东西的优良品质,又把那彩球系在后背上一个,手臂上一个。 我忍笑忍地肚子都疼了。不过街上也不止朱英雄他们三个才这样,许多人都买彩球彩带的,只是大多数只是小球,扎手腕上或是领子上,看起来只是喜庆而不是奇异,总比灰大毛他们协调些。 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才到了魔宫的山脚。虽然大家都想快些走,可是人太多,只能跟着人流朝前慢慢走。到了魔宫门口,虽然不至于个个要搜身,但是也要简单地查验一下才准进入,所以人越积越多,天慢慢亮了,可是仍然阴地很,八成今天还是要下雨的。我估计我们又等了得四五十分钟快一个钟头,才轮到我们。 我稍稍有点紧张,怕我们被现身份。 不过我地担心太多余,我们顺顺当当的被放了行。 虽然说进来了,还是爬了将近半小时地坡,才到了朱英雄说的那个南里宫地大广场。 我定定神抬头看看,刚才只能看见前面人的肩膀后脑勺实在郁闷。 哗…… 好大啊…… 我就这么个感想。 梅山的那个山顶的会场也算大,可和这个一比,那就是小学校的操场和鸟巢体育场来比了! 怪不得说能容几万人看热闹呢,照我看十几万也能容。 有人在那里指挥,这一拨人去那处,那一拨人去这处,我们和另外几十个人也被指了个方向,看起来不近不远,不算偏僻,但是也不靠中间。朱英雄他们有些怏怏不乐,不过他们平时是放肆一些,到了他们心目中的魔宫圣地可不敢乱来,乖乖的跟着人一起走过去。我就觉得这里跟大体育场似的,四面环绕的都是看席,中间是表演场。 到了我们该坐的一块儿,地下都是石墩子,朱英雄急忙拦着我们,把几个墩子擦了又擦,还觉得不妥,说怕昨天下雨石头潮冷,又掏东西来给我垫座。我一看他掏的就是塞在肩膀那里充场面的棉垫子,忍不住又要笑。 不过前后左右的人都坐下了,我们也就跟着坐下。 “喂,没看出这魔君的魔君大人还挺懂得与民同乐啊。” 凤宜只是微微一笑,那笑意里的七分温柔我知道是对我的,三分冷嘲肯定是冲着今天这庆典。 唔,真奇怪。以前我看凤宜就怎么看都觉得不明白他。现在却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的举动这么亲切明白呢? 人越来越多,这场地上嗡嗡的全是人声,远远看去黑压压的人头夹杂五彩六色的装饰,实在是热闹之极! 今天下了一场雨,下完天仍旧闷热。 俺只祈祷这雨不会让我的疹子再爬出来作怪。 求票票哟,没有票票,也请大家回个贴吧,俺最喜欢看回贴的……嘻嘻 一二六 魔君的生日庆典二 一二七 魔君的生日庆典三 等我再转头眼来,一个全身穿黑的人影已经站在广场中心的那平台上,最中间空的那个坐席前。**千载提供阅读整个广场上空回响着欢呼声,魔君万岁,魔君万岁,那声势简直是可以地动山摇。 他是怎么出现的?音?还是有什么移形换影的身法? 万岁不见得,凤宜提过,魔域到现在,魔君换过许多任了,差不多都是英年早逝。不是什么世魔功练到爆体,就是狂性大大开杀戒,被底下的人合起伙儿来杀掉,然后剩下的活着的再互相砍杀一通,最后活着的那个荣登下任魔君宝座。这位登位之后也害怕被别人夺位,于是再苦练某某逆天的强悍无比的魔功……整一个恶性循环。 但是听说最近几百年来魔域还是挺太平的,主要是前任魔君死时怕自己儿子坐不稳位子,特命魔蝶三七辅佐,这是次要的,主要的是他把当时和自己功力伯仲之间的几个魔将都或暗算,或封印囚禁了,所以现在这位魔君在过去几百年,位子坐的稳稳当当的。\ 看起来瘦瘦的,个子不矮。嗯,脸嘛……得,他那头冠前面的垂珠太密了,我根本看不见他的脸。 他缓缓抬起双臂,用一种我在电影里看过的皇帝祭天时候那手势,缓缓举高,又打开,再放下,然后全场都听到一个清郎平和的声音:“免礼。” 乖乖,真有派头! 说起来也是,魔君可不就相当于魔域的皇帝么?人家关起门来称王称帝,那随他高兴。 欢呼声停止,我们也随着那些人一起起身,坐下。 那位乌龟总管慢腾腾的念贺文,倒都是吉利话儿。\看来不管是人是魔,大家都喜欢听好听的。别人恭贺自己天资好,品性好,能力强。说愿你长寿万岁……乌总管的声音没点儿起伏,声音又慢,咬字又沉,我听的几乎要打瞌睡。偏偏他还念的很长,我估摸足有半小时吧。才把他的贺辞念完。 原来魔界也如此官僚。 我地注意力从那个端坐不动的魔君身上,移到魔蝶三七的身上。 她也是一身黑色衣服。 似乎在魔界,穿黑是一件又体面,又时尚地事儿,别人想穿还不一定有那个身份资格穿。不过我记忆中的三七,从来不穿这样的衣裳。她只穿那些最漂亮的颜色。粉地,紫的。红地,五彩的。质料也都是绡纱,绢罗……轻盈而柔美。\不过现在她穿着玄黑的袍子。外面罩的比甲也是黑的,上头用银线勾勒花纹,质料一看就知道很沉重…… 而且她端坐不动,散着一股十分冷肃威严的气势……有地时候我们以为自己了解另一个人,但是……又会在突然间不经意地现,你了解的,可能只是此人地一小部分。她的真实面貌,大概不是你以为自己看到地那样。 大的歌舞表演开始了,我得承认,不错,挺好看。虽然这时代没有现代地舞台灯光效果,却可以用一些漂亮的法术来补上。现代舞台后面常有大屏幕,人家没屏幕,却也可以用魔功做出种种曼妙动人的幻象来做背景。现代的音响设备好,可是魔域这些唱歌的个个都有本事把歌唱的全场人都能听到,音量还是最让人舒服的那种,琵琶声如裂帛,胡琴拉的人心弦跟着起起伏伏,歌声更是有如妖音魅人…… 很精彩…… 不过艺术形式有点单调。\除了歌,舞,乐器,还有类似杂耍的表演,就没别的了。这,虽然都很好听,也很好看,可是看了一会儿,难免视觉疲劳。 我看看凤宜,他端坐如钟。我转过头来,又小声问朱英雄:“这庆典,有多长?” “总得到夜间吧!”朱英雄说的也不确定:“听说以前有开到第二天的呢。” 得……比春晚还长! 凤宜的手伸过来轻轻握住我的手,还拍了两下。 我知道他让我不要焦躁,凤宜的手很温暖,我眨眨眼,也没有把手抽回来。 广场中间歌舞告一段落之后,一个破锣似的声音说:“大家都听过冷豹将军的威名吧?” 底下人山呼起哄:“自然听过!” “冷豹将军的威风有谁不知!” 难道要打斗?我精神一振,盯着广场中间。\ 有个身材异常高大的家伙,全身披甲,缓缓走到广场靠北角的高台上。 “草莽中卧虎藏龙,高手能人倍出!今日倘若有哪位来挑战冷豹将军的,请尽管上台来!能在将军手下走十招的,赠金十两!能走过百招的,赠金百两!要是倘若能胜得冷豹将军一招半式,就能加入咱魔宫虎威队!这……” 看起来魔域这里的人是比较喜欢争争打打,而且条件也很打动人心,这人话还没说完,离我们不远处忽然有个打雷似的声音说了一句:“好!俺来试一试!” 好大嗓门儿! 然后就见我们左前方一道人影拔地而起,象个沉重的大称砣似的朝广场中跃了下去。\我一看他的身法,就知道这人肯定没戏!那个冷豹将军站在高台上稳如山岳,一看就知道不是个软脚虾,而这个跃出去的,顶多算是个四五流的货色,绝不是那个冷豹的对手。 那人上了高台,旁边一个问:“请教这位朋友高姓大名?” 这人大声说:“我叫黑虎!” “好,好,原来是黑虎壮士……” 壮士……我肚里忍笑。称壮士当然是很平常的,但是我总是一听到就想笑。唔,八面食人魔那事了之后,凤宜拿的那张契约上,似乎那个姓周的也称凤宜为凤壮士…… 我偷瞧凤宜,然后窃笑不已。\他略微奇怪的看我一眼,然后又见怪不怪的转过头去。大概我这种时不时的神经他开始习以为常了。 我一分神,就没听到下面又说了什么。高台上只剩下了黑虎和冷豹二人。 黑虎亮出兵器来。是把极大的厚背砍刀,而冷豹还是站立不动。 “喝呀!”黑虎猛地挥刀照头就砍了过去,冷豹手不动肩不抬。只轻轻一侧头,看起来完全没有力道和度的动作,却让黑虎的一刀砍了空。 我小声问:“他不还手?” “冷豹让他一招。”凤宜说。 就在我们说这两句话地间隙里,黑虎变了招。\横刀照着冷豹腰间削去。 冷豹的动作快疾狠厉,一脚飞起正踹在黑虎腰间。将他庞大的身体整个儿踹飞了出去,越过高台边的围栏,掉到了高台之下。 呃…… 出手这么重啊? 刚才那个问黑虎叫什么名字地穿着褐袍的一挥手,有两个人奔过去查看,说:“死了。” 死了? 我愣了一下,看着那两人将黑虎地尸身迅拖走。看台上又爆出一阵阵欢呼。无非是冷豹将军神勇啊,无敌啊。高明啊…… 可是,这不是喜庆的事情么?怎么……怎么弄出人命来。这可…… 我转头看凤宜,他似乎也不奇怪。看了我一眼,低声说:“这才是开头,这庆典到后面,只怕还有生祭……” 呵……我忘了。\ 这是魔域啊,打打杀杀全不当一回事,打死一个黑虎,反而令气氛更热烈。 我看看四周那些欢呼的人或妖,打个了寒噤。 这里不是什么体育场,也不是什么欢宴盛会…… 最起码,我现在已经觉得,我们似乎不该来。 天已经过了午,空中阴云沉沉。我紧紧反握着凤宜的手,感觉着他的温度,心里稍微踏实一些,低声说:“等这会散了,咱们就回去吧。” 他只是握着我的手,低声说:“好。” 魔域不适合我们。 只是,三七…… 我转过头去,望向她地方向。\ 她到底先是三七,还是先是蝶魔呢? 凤宜劝过我,我却还是无法释怀。 如果她变成这样是身不由己地话…… 下头已经打了几场,只有一个人在冷豹手下过了十来招的,也侥幸没有受伤,当场得了十两金地赏赐。 凤宜说:“不想看就闭起眼歇会儿吧。” “不,没事……” 我看到有人离开坐的地方,沿着后面地窄过道走开。 “他们是走了吗?” “不是……”凤宜顿了一下,看看我:“你也想去?” 八成是去方便去的。 “能出去走走么?” 我觉得这里地气氛越热烈,我觉得越压抑。 “好。” 我们也站起身来朝过道那边去,朱英雄一嘴的点心渣,含含糊糊的说:“主人,你们去哪里?” 凤宜说:“坐累了,去走走。” “马上就有好看的了!”他说。 “你们好好看吧。” 我们顺着夹道下了石阶,穿过一条走廊,这里也有人把守,但是也有象我们一样的人在这里稍事歇息。走廊外面的庭院里开着一种红花,猩红刺眼,花密的遮住了底下的叶子,一点绿色都没有,只有这霸道的红色。 我只看了一眼就转过头来。 凤宜说:“这是……地狱花。” “呃?” 我记得我好象在什么地方听过这名字。旁边一个人说:“听说这是蝶魔大人最喜欢的花了。” 地狱花?三七! 我想起来了,三七曾经问过凤宜,地狱花的事情! 那时候凤宜说什么,我记不清了。 三六也问过,然后凤宜说什么为谁辛苦为谁忙的…… 那都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 不过,这个花在这个地方出现,其中,有什么关联呢? 呃,这三章的名字好起了……嘿嘿>o< 下章要不要就叫四呢 一二八 魔君的生日庆典四 一二九 乌云盖顶城欲催一 一三零 乌云盖顶城欲催二 一三一 没毛凤凰不如鸡 一三二 沉在地底的日子 一三三 乡下蜘蛛进城来 养伤的日子,那就是猪的日子…… 吃了睡,睡醒打坐,说说话,然后再打坐,再睡…… 凤宜的外伤渐渐好了,黑色的痂掉了之后,露出来鲜红的嫩肉,这下可好,一块黑一块红的,象得了瘌痢症了。 凤宜催了我几次,说可以起程动身。我八风不动,告诉他,什么时候他长出羽毛来,能回复人形了,我们再动身。 咳,凤宜身上抹上这个什么雪蟾膏玉肤膏,香喷喷的很好闻……有点香草冰淇淋的味儿。我咂咂嘴,倒不是觉得这里苦闷,就是凤宜的伤,实在好的慢了些。他大多数时候都在睡,偶尔醒过来和我说话,我都觉得高兴的很。 我拿一颗夜明珠照亮,正在看手里的书。这是本闲书,讲的是英雄侠士,美女柔情。这种故事从古到今都一样,反正y不上税,作者想怎么吹就怎么吹,神功盖了天,美女哭着喊着的投怀送抱。我看的咯咯笑,顺手剥了一块甜糕外面包的油纸,掰了一块放嘴里。 “你要不要吃?”我问凤宜。 他靠在一堆软绵绵的蛛丝垫子上,头搭在我旁边。 “好。” 我甜糕掰的更碎一点,放在手心里。凤宜的尖喙凑过来,一点一点的啄着吃。他颈上的黑皮还没有褪掉,不过翅膀尖那里已经长出一点点淡黄的茸毛来了。 呃,这种茸毛,好象小鸡雏……毛茸茸的。嫩生生地,真是可爱。 我心里这么想。嘴里可不敢这么说。指尖轻轻地在那一小片茸毛毛上轻轻摸两下。凤宜动了一下。抬起头看看我。那双眼又黑又圆。我清清嗓子。把手收回来。摆出一副正经面孔。劝他说:“再吃点。再吃点。” 伤要好地时候其实并不疼了。倒是痒。这个我有经验。看到凤宜在睡着了之后翅膀有些微微地抖。似乎很想在哪里蹭一蹭止痒。我想了想。挠痒抓痒是不成地。也不敢乱给他用什么药。万一对伤口不好就糟了。唔……我在葫芦里掏了掏。找出把羽毛扇来。好象听人说用羽毛扇轻轻地拨划也可以起到一点止痒地作用。 我试了一下。高高抬轻轻落。生怕把他弄疼了碰伤了。 嗯。凤宜动了一下。不过。似乎好象是舒坦了一点。身体也放松多了。 有用就行。 我不停手地拨啊拨。拨到手酸。于是干脆变回蜘蛛。换两只脚捧着扇子继续拨。 哈哈! 我现在终于现蜘蛛地腿多也是有好处的了!起码做起活儿来可以来个车轮战,前脚累了后脚上。左脚累了右脚上,真是快捷方便! 很好很好! 我们在地底呆了一个多月。凤宜身上的黑痂终于全褪尽了,内伤也算差不多好了。至于我……嗯。这些天倒也练成一门打扇的功夫,那个轻重,那个火候,那个动作啊……已经到了熟极而流炉火纯青地地步。凤宜这两天不算很痒,也让我不要再一直一直的替他用这种办法解痒。睡的迷迷糊糊的,觉得有人碰我,唔了一声,眼也没睁,懒洋洋的说:“嗯,行了,反正天又不会亮……呃?” 我醒过神儿,睁开眼就看到凤宜坐在我旁边,长眉秀挺,容颜依旧,这间小小地蛛丝网室都给他照亮了。 “呀,你好啦?”我愣愣的爬起来,把他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凤宜穿着一件青布袍子,腰里松松的系着一条软绦,头没有束起,就那么披着。呃……真是清秀俊雅啊! 我差点儿流口水,咂咂嘴巴,才想起来问他:“你怎么……变回来了?伤还没全好呢!” “耽误不少日子了,况且,我现在也不是不能动弹了,你也不用瞎担心。” “你别勉强……” “你就别婆婆妈妈了。”他一个指头戳在我脑门上:“有时候胆大包天,鲁莽的要命,有时候又胆小如鼠,前怕狼后怕虎的。” “嘿嘿。”我摸摸被他点的有点疼的额头:“也行,那就动身吧。不过我还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来着,得出去看看才行。” “那倒不必费事。”凤宜说:“你可还记得我告诉过你,我有方法立刻离开魔域回到人世间?” “啊,对,你说过地。”他那把剑叫梧桐嘛,我记得。 不过……唉,谁会想到最后我们也没用上那个方式回来。 咦,等等,我们现在难道可以用那个方式……那个,去找子恒? 我看着凤宜,他眼里露出笑意,看来我是猜对了。 “我们在梅山失了踪影,他必定焦急担忧,先去他那里走一遭,让他安下心。” 我连连点头:“应该的。” “来,我们出去吧。” “好。” 蛛丝网在土里朝上顶,一直到了地面之上才停下,朝四面松散开,我抬抬手,把网收起来。 “嗯,这么多天没见过太阳了。”凤宜抬起头,仰面朝着太阳,似乎颇为享受这种感觉,然后伸手过来对我说:“我们走吧。” 现在听他说“我们”这两个字,真是很自然,很熟悉,很亲 我一点没犹豫,伸手握住他地手:“好,咱们走吧。”间转移一定极为玄妙,特别神奇来着…… 结果只是眨一眼地功夫,我们就已经不在那片旷野地里了。四周是一片葱郁的花树,云雾缭绕。可以听到水泉叮咚作响。前面是一道小小地石拱桥,过了桥则是个亭子。我往四周看,除了花树就是云气……这,这里好象我以前在电视剧里看过的……神仙住地天上世界啊。 “这里莫非是天上吗?” 凤宜微微一笑:“正是。这里是子恒得了官职之后所居之处。这里灵气充沛,正适宜休养,比起地底下不见天日之所,那是要强多了。” “嗯嗯,这是当然。” 我一副乡下土包子进了城的样子。跟前凤宜朝前走。这里的花树和人间的自然都不一样,特别的……嗯,不是特别漂亮,而是有种亭亭出尘的仙气。果然不同于凡品啊。 过了桥,进了亭子。亭子里有张石台,上头摆着一个空空地碟子,我还是没看到有什么屋宇宅院。凤宜摘下亭子边挂的一把小槌,轻轻在碟子上敲了一下。 “铮”的一声脆响。忽然间眼前的云雾朝两边退散开去,露出一条石阶,石阶上方,则有所宅院渐渐显形,白墙明瓦,门口还有两个石塑兽像镇宅。我听见有个清脆地声音说:“贵客临门,未曾远迎。实在失礼了。” “不请自来,还望主人家不要见怪。” 穿着粉衣白裙侍女打扮的两名少女从里面迎出来。朝凤宜盈盈施礼,左边那个说:“凤王真是稀客。我家主人这些天一直惦记您的安危。”她的眼波盈盈,朝我身上一扫。却问也没问一声,殷勤只冲着凤宜一个:“快请入内奉茶。主人去布时辰桩了,片刻即回。” 右边那个说:“正是,凤王快请进来,不然主人回来要责怪我们怠慢了。凤王有些日子没登门了,难道是我们碧云居有人得罪了凤王么……” 我被彻底无视了。 呃……她们这种态度,似乎是把我当成凤宜的……丫头了? 凤宜双眉一扬,正要开口,我急忙扯了他一把。 丫头就丫头吧,反正这是子恒家又不是别处,让他家地侍女尴尬赔礼也不好。反正子恒回来就清楚了。 凤宜看我一眼,倒还真的什么也没有说。 我们被迎进院里,这院子……我一进去就有些恍惚。 这……和当初子恒在碧水潭的那个小院子,布局倒很象啊…… 连屋顶上也铺的不是什么琉璃瓦,而是象当初我见到的那样,全是磨薄了的大蚌壳,晶莹剔透,被光一照,屋里有一种七彩融融的光晕,美不胜收。 进了小厅,那两个侍女忙地如穿花蝴蝶。 “凤王,来此一路劳顿,请先净个面去去风尘……” “凤王请坐,这椅子可还是我家主人新置下的,是千年山草藤,您觉得是不是舒服?” “凤王请用茶……” “凤王,这是些自家蒸地粗点,请您别嫌弃,请尝一尝……” 我真是无语了,她们这副嘴脸,我就是个实心儿的棒槌都看得出她俩对凤宜,那可不单单是款待贵客啊……简直是款待娇客!眼睛直勾地盯着他就不会转圈了,那热情,那笑容,那眼波…… 而且她们两个中的另一个还偷偷瞪我。 瞪我干嘛?难道是嫌我碍事想把我瞪出门去? 凤宜态度又冷又傲,我们在一起时他那种温柔亲和地笑容现在是完全找不出来,冷冷的把那两个侍女打走。 她们恋恋不舍地一出了门,我就推搡凤宜:“来来,我也试试这个千年山草藤编的椅子,坐起来是个什么感觉。” 凤宜含着笑站起身来,我重重的一**坐下。 “嗯,舒坦……” 凤宜变脸倒是变的挺快啊。不过我得说一句,变的好! 怪不得他以前总是一张臭脸架子摆的高高的,对那些花痴女,就不能太客气了! 嘿,其实她们要是看到凤宜前几天那个黑一块白一块秃秃斑斑的样子,只怕也就花痴不起来了吧? “子恒还真会享福啊,嘿,你在这里好好休养,肯定很快就能把身体养好。”我站了起来:“等子恒回来和他打个招呼,我就先回伽会山,灰大毛他们看着家,不知道有没有遇着什么事情,我不太放心。你养好了伤,再回来吧。” 他看着我,目光温柔如水:“我……” 外面忽然传来侍女欢悦的声音:“凤王,我家夫人来了!” 夫人? 子恒的……老婆? 我愣了下,耳中已经听到外面女子走动时环佩叮咚的声音。 “原来是凤兄来了,谢天谢地,这下子恒可该放下心事了。” 眼前一亮,一个穿着碧色衫子的女子走了进来。 继续为章节名而痛苦…… 求票票哟,要回贴 一三四 男大当婚女当嫁 一三五 水潭底的碧姐姐 一三六 一寸流光落星河 一三七 丑媳妇见翁姑 一三八 师姑的收藏癖好 一三九 无边落木萧萧下 一四零 风云际会风波起 一块手帕递到我面前。 我接过来,脸上一塌胡涂,我胡乱擦了一把。凤宜的手轻轻放在我的肩膀上:“冷静些。” 不行!这种事,这种事……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掉她都不为过!小心之前变成那样一定也是她害的!她……” “你冷静点。”凤宜放在我肩膀上的手加重了力气:“这件事没这么简单。你说的对,她是不可饶恕,但是现在如果真的冲到圣泉老母那里去找她的麻烦,恐怕,还正中她的下怀。” 呃,我总算冷静了一点,不由自主的再转过头,子恒还坐在桌前,姿势同刚才一样,一动都没动。再一看到那个汤钵,我又趴回栏杆上干呕,已经吐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凤宜的手在背上轻拍安抚,我觉得眼皮越来越沉,身体顺着栏杆就滑了下来。 宜……” “没事儿,你睡一会儿吧……等你醒了我们再说……” 们别……”我抓住他的袖子。 事,没事的……”凤宜让我靠在他肩膀上头,低声说:“这件事很复杂,牵连太大,你不要卷进来……” 怎么可以这样呢…… 我焦急地对抗着越来越沉重地睡意。子恒是我地朋友到这种事。我怎么能…… 置身……事外…… 真糟糕……每次到这种时候。我都帮不上什么忙…… 这种感觉。太讨厌了…… 无能为力地。沮丧地感觉。 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可是手指还是紧紧掐住凤宜地衣角不放。 我也想和他们一起面对,哪怕我帮不上太多忙,我也不想被撇在一边…… “别扔下我……” 隐约听到凤宜叹了口气,一股凉意从脸上拂过。 突然间到来的清醒让我措手不及。手上用力过猛,嘶的一声,凤宜的袖子被我撕开了一条大缝—— “好了,我知道了。”他一点不介意被我撕破了衣裳:“不会扔下你的,可是你也别冲动。” 我绝对不冲动,我保证! 我一边连连点头,一边把嘴巴闭的紧紧地。 要是光会哭光会呕吐,那我什么忙也帮不上还会拖他们的后腿。 凤宜扶着我站起来,两步走回去。一挥袖,那个汤钵随之消失不见了。 “子恒。”凤宜的声音听起来清冷淡泊,一字一字象是敲击在胸口一样:“圣泉老母是不是要和紫薇宫翻脸 子恒抬起头来,他的脸色是一种难看的铅灰色,眼睛显的茫然而空洞,似乎人还在这,可是神智却不知道跑去哪里提高了:“现在不是呆的时候!这不过是个开始!你要还处处忍让下去,你身旁的人只怕还会再遭毒手!” 子恒肩膀一震,眼神一下子清明锐利起来。 他站了起来。我地目光从他身上又移到凤宜身上…… 神仙之间,也有这样的恩怨争斗……这个仙界,也并不象我看到的那样,一片太平美好。 “你先去紫薇仙君那里,我和三八去正和仙君处,该说什么,我心里有数。无论如何……这件事,绝不会就这么算了。小心,也不能白白的 子恒伸出手来。和凤宜紧紧一握,只是低声说:“当心。” 我还是有些懵懂,不过,他们俩人之间那种沉郁肃然的气氛,让我也冷静下来。 我不懂为什么不直接去找那姓董的贱女人晦气,而要拐弯抹角去找旁人,但是他们既然这样做,一定有他们的理由。 凤宜一手揽住我,身形化成一道金红焰火似的流光,我可以看到两旁景物飞逝。云海莽莽。 疑问太多,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现在也不是问问题的时候。 “仙界靠东域有几块大地一派。虽然都是女子,但是势力极广。靠联姻也笼络了不少助力……紫薇宫是另外一派,两边行事作风不同。时有龃龉冲突。” 今天的事……”我强压下恶心的感觉:“又有什么关系?” “东海也是其中一派。但是东海毕竟是水话,一向不参涉在仙界的这些事情里。圣泉老母用得意爱徒与东海联姻,打破了这其中的平衡……” 我隐约明白了一点:“是不是那个董……”我提起来她都觉得舌头舒服:“她想让子恒做什么事,子恒不肯?”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我开始慢慢明白,为什么不能直接去找那个女人麻烦。 先她可以推的一干二净,说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那样做的话,等于子恒一个人,去挑战那一整股势力。而且,他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他的举动,或许会被人视为是东海水族地表态,代表着一股势力向另一股势力决裂而向第三方靠拢…… 如果不能直接找麻烦,那又能怎么办呢?仙界有什么衙门司案的地方,可以找这个公道吗?那么事情又绕回来了,姓董的可以把事情推的一干二净,还有,从我这些天的见闻来看,这里的仙人都很傲岸自矜,为了一条微不足道的小鱼个公理,还真的无处去找。 太复杂了,我想不通。 胸口堵着一股闷气,凤宜也没有再说话。 远远的我看到了一个牌匾,云雾向两旁散去,那匾上写着:正和宫。 有人出来接待我们,顺着长长的山道朝里走。这里显地沉静详和,四周传来草动虫鸣,簌簌的啾啾的声音混在一起。 心里慢慢平静下来。 四周地平静让我有种感觉。好象刚才的经历是一场噩梦,是错乱地幻觉,而现在才是真实的。可是一时又觉得,此刻地安静象一种假象,也许下一刻,这种平静就会被打破击碎。 “凤王请这边走,仙君在前面等您。”那个侍者有礼的说:“这位姑娘请暂在此地等候。” 凤宜安抚地拍拍我的手,我说:“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看着凤宜和背景隐没。我心里泛上一种莫名的,微微的失落。 习惯一个人的存在很容易,因为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温暖,要安全……要快乐。 我坐在那儿安静地等待。 子恒现在怎么样了呢? 我和小心不是同族,交情也不深,看到那残酷的一幕都无法忍受。子恒他……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他一定悲…可是,可是他还是冷静的去处理这些复杂的关系纠葛。 世人都说神仙好。可是神仙一样有烦恼。 我不想成仙……我只想做一只自在的妖,过简单的生活,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没过多久,凤宜就从里面走出来,从他的脸色上看不出什么,他携着我朝外走。 “怎么样?” 去再说。” 出去后他选择的方向并不是回子恒地洞府,而是我们刚去过的,采玫师姑他们那里。 也是。出了这样的事,估计连子恒自己都不会想再留在那里了吧? “正和他只说,两不相帮。还有,他倒是表示私下会有一些动作。灵泉圣母的作为,也实在是有些跋扈 唔,这算是达到了我们来的目的了么? 我不知道…… 远远的,天河象一条长长的带子,从云海边缘流淌而过。 明明天地这么广阔,可是那些仙人的心胸却狭窄地一线光都透不进。 他们凭什么成仙?他们有什么值得自傲之处?争权夺利,心地阴险。手段残忍…… 我觉得他们甚至不如田间一农夫。 好吧,我也不是什么心胸宽大的人。起码,小心……小心这个仇。我绝对不会那个姓董的女人……我一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对我们的去而复返,采玫师姑倒是喜出望外。完全不奇怪我们怎么不打招呼大晚上又跑回来了,长林师叔却面色凝重。想必知道我们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寻常的事。 凤宜简单的交待了两句,只说子恒夫妻有些不妥。我们不方便再留下做客。我看得出他是不想当着采玫师姑的面说出刚才那件恐怖的事情来,不然以采玫师姑这个性子,比我还藏不住话,怕不马上暴跳如雷要操刀砍人或是冲出去骂街…… “你先和师姑一起,我还要再回去一趟?” “去哪儿?我一时没明白过来。 “子恒府里还有几个是他的同族……我去将他们接出来安置好。” “好好,那你路上当心。” 凤宜比我想象中还要细心的多。 应该先安置他们地,不然……说不定又成了这种残酷的争斗下的牺牲品了。 “行了行了,到底是情热意浓啊,分开这么小会儿就舍不得。”采玫师姑笑着拉我进去:“让他去吧,来来,你晚上吃了什么没有?我让人端点心来给你吧……” 提起吃我就觉得胸口紧,好险又差点干呕起来,急忙说:“不用不用,我不饿,喝就行。” 也喜欢品茶么?来来,尝尝我泡制的好茶……” 我现在对茶可是提不起精神来,采玫师姑说地什么芙蓉清露玫瑰芳露的,我也一知半解,跟着乱点头。 长林师叔匆匆进去,大概是凤宜刚才走时和他说了些什么,他去找大师伯商议了吧? 我和采玫师姑在一起说着话喝着茶,不知道怎么话题就拐到了用毒上头。 “那桃心茶我也试过几次,可惜里面总还有毒性去不掉……” 以前……”我忽然问:“师姑,你知道我是会使毒地吧?” “知道,凤宜说过。这你有什么好担心的,用毒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地事啊。” 是想问姑,我的毒,不知道对仙人有没有效用?” 她愣了下,捂着嘴偷笑:“你这孩子,是不是看董家臭丫头不顺眼想整治她?” 我滴乖乖,师姑猜的正中!虽然她不知道我们遇到的这变故,可是我正是想整治那个臭女人啊! 想标题又想半天,最后取的这个还是觉得不靠边 月底啦,感慨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 一四一 关于下毒的学问 这一宿,灯光彻夜未熄。$-$ 啊,我觉得我和采玫师姑真是……真是…味相投! 呃,这个形容词是不太好,可是我一直之间怎么也想不出什么别的词来了!总之,我们相见恨晚,终于找到了知己之人!我把自己所能下毒的方式都拿出来向采玫师姑请教,被她批驳为手段野蛮,原始,方法简单粗暴。下毒阴人应该分门别类,对症下药。比如对某种要如何如何,对另一种要怎样怎样,听的我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嗯,单一的下毒手段不太容易成功,应该多管齐下,水里空气里墙上……只用一种属性的毒即使别人中上了也很好解,如果属性不同……比如,阴寒的里面其实还纠结着对血液组织的破坏性毒毒……这样解一个就会加重另一个,或是缠缠绵绵根本不要想着彻底根除…… 呃,话说采玫师姑怎么对下毒也这么有研究啊。\ 我都到天亮时才想起问这个问题,她微微一笑:桃你是毒寡妇蛛是吧?” “嗯啊。”我点头。 “凤宜没和你说过天下有什么比你还毒的么……” “有说过。”我使劲儿的想了想:还是好久以前,那会儿他说我排个前五不成问题,还有象一种蛇,一还有鸩鸟……”记得清楚是因为当时凤宜闲谈时说起来,为什么说人心地歹毒是蛇蝎心肠呢,那是因为这是有来由的等等等等,如此这般。\我才记住了那次他说的话得子恒也说过…… 采玫师姑掩口窃笑:啊是啊,想当年我也是毒遍天下无敌手的呢……哎呀,真是年少轻狂啊。现在想想那会儿做事可真冲动。” 道你现在就是老人家了吗?好吧,采玫师姑你以为你现在做事就不冲动了 不过我仔细一琢磨,凤宜地几位前辈显然也都是长羽毛会飞的,象大师伯,凤宜提过的,他乃是他们这一族中的神鸟朱雀,长林师叔好象是青鸟…没有说起采玫师姑是哪种……难道…… “我就是鸩啊!”她笑的得意洋洋:“怎么样?是不是大名如雷贯耳啊!” 呃,是啊…… 我呆呆地点头。\ 哪个看过小说的,不知道鸩酒这东西啊!就算没看过小说的。也知道一二吧。传说里面,皇帝一要赐死人,就会给杯毒酒恩典恩典,这杯毒酒在少数情况下叫牵机,大多数情况下。叫鸩酒…… 采玫师姑说:可收山多年了。和师兄师弟他们住在这儿,清静是够清静了,不过有时候也会想起当年风光!风光到名声如此显赫。凡间的种种传说中都有您的大名……毒名在外! 厉害啊…… 采玫师姑看起来明明是几位师叔伯里最没城府的一个,果然人不可貌相。\ “要对付灵泉圣母她们那帮子女人。我可有心得了。当年为了…们还斗过一次法呢!要不是她请人调停。我才不给她解毒,非把她毒瞎不可!姓董的臭丫头既然是她的得意门生。那肯定也是善用火力的。我跟你讲,对付她们,最好地方法是 我拼命点头,怕自己会记漏她说的话,还摸出纸笔来做笔记,这下子采玫师姑讲的更加起劲儿了,口沫横飞连说带比划,还实地举例子查数据,甚至连灵泉圣宫的地形图都摸出一份来…… 呃,师姑大人,您老实在太强悍了! 都亮了。\”她意犹未尽的转头看看外面:久没提起这些旧事来了,一说就刹不住了呢。你休息会儿,咱们一块儿用早饭眼,困意这会儿才爬上来…可能是夜里太兴奋,精神高度紧张,注意力集中,所以一点儿没觉察困意啊。 可是,天亮了……变故,今天会延续。 子恒在哪里呢?凤宜又在做什么? 啊,今天可没有功夫让我睡觉啊。 我跟采玫师姑一起去饭厅,大师伯不在,长林师叔也不在,鹤侍说他们一早就出去了,我们吃了一半时,凤宜回来了,他的头虽然还是很整齐,可是很明显能看出被风吹地…角有些稍稍凌乱。\ “一大早你去哪儿了?” “去了若云仙子处……”凤宜低声向我解释:“若云仙子算是小心的半个师傅,也是水族出身,这事情当然要告诉了她……” 我点点头,心情又慢慢变的沉重了,喝到嘴里的粥似乎味道也慢慢在苦。 “今天或许外面不会太平还是……” 我知道他说还是想让我留在安全地地方,不过我先抢着说:“我和你在一起。” 凤宜微微沉吟,没有说话。 采玫师姑却凑过头来,下巴靠在我肩膀上,象二八芳华的小姑娘一样有点嗲声嗲气地说:“凤宜今天只怕有许多事做,你不如和我在一起得了,反正我们和他一路,咱俩互相照看,就算帮不上什么大忙,起码也不会拖后腿。\” 啊,这是明目张担的护短啦。 采玫师姑实在是太可亲太可爱了!示了谢意:“有劳您多费心客气什么。”采玫师姑挤挤眼,促狭的笑:“要想谢我。你们就赶紧地成亲,再生下小凤凰来让我哄就行啦。” 呃凤凰…… 我地脑子一下子变的有点晕晕乎乎,倒是凤宜大大方方的说:天……无论如何,总会有一场热闹可看。师姑,你们不妨先去观云台,我去找子恒,然后和他一起过去。\” “好吧,那我们先去观云台等你。” 我有些不舍的目送他出去,转头问:“观云台是?” 个大家每个月都会去集会的地方,视野开阔,所以名为观云正象紫薇宫和灵泉宫每次在观云会上都会皮里秋阳你来我往一番……没办法,天生是对头。灵泉宫虽然名字里有个泉字,却从上到下全是一群脾气火爆地……紫薇宫有男有女,两边儿谁也不服谁。不过灵泉圣母那老太婆很想占紫薇宫的地盘。那个紫薇宫的透雕地台可是仙界的人都知道的好地方,灵泉圣母打那个主意很久 我们一边说着。\采玫师姑已经带我出了院子朝东南方去。她的身法轻灵快捷,带着我也举重若轻毫不吃力。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这台子很广阔…现在一看到大的广场平台就条件反射的想上厕所——没办法,几次见大场面记忆都不算太愉快。在梅山仙会,在魔宫庆典次鸟枪换炮。升格了来到仙界参加这观云会。不过不同的是,前两次我不知道要出事。这次我是已经稳知道今天不能善了,肯定会开打!就算别人不打我也要去把那个姓董地贱女人打成个烂臭头! 就说你年轻嘛,沉不住气。来来。” 采玫师姑带着我,走上石阶…过荷花池,再穿过回廊,她看起来漫不经心,非常轻松,还和几个相识打招呼。\那些人对她的态度绝对是温和又尊重——这也从另一个侧面反映出采玫师姑真的很有实力。 这些天下来我已经了解,仙界这儿其实也没什么不一样,揭下温情的面纱,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当然,我这几天所见地,所处的,只是仙界地,非常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可我想,其他地方,应该也是如此。 采玫师姑看起来好象什么也没做,但是实际上从刚才起她就暗示过我了。 嗯,我想采玫师姑的座右铭一定是宋杀错没放过,或是,黑猫白猫逮着耗子就是好个豪迈……我不是说她动作豪迈,而是手笔极大!和她一比,我在梅山的时候把缠丝下在饮水里,真是小儿科中地小儿科。 找了个地方坐下,我打量过四周,小声问:“师姑,圣泉宫和紫薇宫的人来了么?” “没呢,他们两边都自恃身份不肯早来,认为来早了太跌身份了。” 唔,这种心态可以理解,一般领导们总是在大家都到了之后才到。 采玫师姑朝我挤挤眼:“他们晚来才好,正好我们先布置布置。就算今天打不起来,起码也有个自保地凭借,让他们也得明白明白,咱们不是好欺负的。” 很好! 俗话果然没说错,谦受益,满招损。他们要不那么傲慢,我们也不能这么正大光明地钻空子。 我一个小妖在仙界放毒,放的还很开心。 采玫师姑看起来简直……神采飞扬,一边偷偷布置一边还哼着小调。 我们既分工,也合作,忙活了一通。采玫师姑拉了我一把:“他们来啦。” 我以为她说地是圣泉宫啥的来了,回过头却看到凤宜,他身旁正是子恒。 奇怪,左肩膀什么时候拉伤了,现在一抬就生疼…… 啊,九月啦时间过的可求票求票哟。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 一四二 观云仙会 一四三 开打了开打了! 一四四 背后伤人算好汉? 我又转头看凤宜,他不用我开口就知道我要说什么,微微一笑: “只要你能保证自己安全,你想做什么我可不拦你。 我眼睛一亮,言下之意,凤宜我去阴那个姓董的! 采玫师姑却拉了我一把:“时机未到呢,你急什么。” 我知道,现在姓董的还没有动手呢,她站在靠后一些人位置上替同门掠阵观战,神仙打架到底不同凡响,那些绚丽的剑光象焰火一样迸射。我一边不着痕迹的撒蛛丝下去,一边暗中替紫薇宫打气加油!虽然我和紫薇宫也没什么交情,我都不认识他们。但是他们和灵泉宫作对,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凤宜低声和采玫师姑说了两句话,多半是嘱托她看顾我,子恒朝这边过来,他迎了上去,两个人不知道又在商量什么。 下面的局面越来越乱了,也许紫薇宫没想到会在这里和灵泉宫大打出手,他们的人明显不如灵泉宫的人多,但是并不慌乱,一众人结成了两个阵法,看起来是将年轻力弱的弟子护在当中,一道道浅紫深紫的剑光交错出击,也打的有声有色,并没有被灵泉宫的威势一下子压倒。相比之下,灵泉宫的人多,也分成三人一组五人一组,却没有大的有效的剑阵或是其他攻击手段,不过,她们却也有自己地套路。三五个人一组,剑光由分流合汇在一处。俗话说众人柴火焰高。顿时那剑光显的声势浩大起来,那威力绝不是简单地剑光的相加,看起来……倒是相乘之后,威力猛增数倍,也是十分厉害。 圣灵宫的人还有不少零散在一旁掠阵的。那个大师姐和姓董的就未下场。我远远地听着她叱喝了一声:“你们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们师尊已经带人去攻打你们的紫薇阁了!你们现在识相的就弃剑投降,否则,哼哼,到时候恐怕你们想认输服软也没有那个机会了呢!” 听听这口气,象是要赶尽杀绝啊。 紫薇宫的那个大师兄则在一边指挥阵法,一边从容不迫的回答:“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们灵泉宫这几年威风越抖越厉害。把旁人的忍让当成软弱,把旁人地退避当做可欺!今天就让你们看看,我们紫薇宫能成就东天一柱的名声,可不是靠你们这样疯狗似的狂吠乱咬就能成功的!” 他从袖中摸出一面小小旗子,迎风一展。忽然间狂风大作,许多烟雾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团团的将混乱着的那些人包裹在其中。 得。这下我是什么也看不着了。 “风云旗……”采玫师姑微微动容:“紫薇宫实力竟然……想不到他一个后起之秀。竟然能驭使出这等法宝来。” “这旗子很厉害?” “他这不过是初等地。估计刚刚祭炼过。威力并不大是紫薇仙君自己使出来。那却是要风云际会天地改色地……” “那圣灵宫讨不着好 “这却不好说。再看。”采玫师姑笑容不怀好意:“反正他们打他们地。我们看我们地。看起了兴致。再拉个偏手帮一帮紫薇宫好了。他们虽然人多势大。紫薇仙君和我嘛。交情还说得过去。我自然不会帮灵泉宫 灵泉宫也是有备而来的,那个大师姐和姓董地各各扬起手来,她们手掌心看起来红通通的,不知道有什么玄奥,不过两人抬起手掌相握,掌心相对之后,却忽然有无数细碎地红色光点从她们的手撑处射了出来,向那团云雾最浓之处齐齐攒射。 “灵泉老乞婆看来真是想一下子把紫薇宫端了呢……”采玫师姑给我解释:“这是她地拿手绝技,叫做万焰朝宗的……她地两个弟子虽然功力都只算过得去,但是两个人同时使出来,力量同源劲力同,就象她们那将飞剑集合起来一样,威力是极大了……” 嗯,我也有感觉。刚才火珠吸取这些力量,就象是一滴一滴的水流进碗里。现在却象是打开了水笼头一样,比刚才的感觉是流畅充沛得多 我瞅瞅采玫师姑:们现在要是……” 采玫师姑笑:“咱们又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也正觉得手痒呢。” 我两手轻摆,指尖各牵上了浮在空中的无数条细丝。这丝就是当初我在魔域困八面魔的那丝,要多少就有多少。采玫师姑则是轻轻阖上眼,手掌翻过来,掌心朝下。 我能感觉着她刚才布下的许多细微的毒粉毒烟,细微的眼睛无法看到,但是我也常年玩毒,知觉敏锐。 更何况这些细小毒素是附到我的蛛丝上的,我自然可以察觉。 采玫师姑一个眼色,我手指快的弹点,在空气中飘浮的细微毒丝纷纷朝着姓董的和她的师姐就靠了过去。 唔……她们身周有一层淡红的光壁,将蛛丝挡下不少,可是那层防御却并非无隙可击。还是有一些细丝附到了她们的上脸上衣上。而被她们的护身红光挡开的细丝,还有不少沾到了她们的同门身上,那些人却不是个个都有这种护体功夫的,细丝飘来又没有感觉,那自然是大沾特沾,不沾白不沾了。 我不知道采玫师姑下的这毒见效快不快,有些着急的瞪眼瞅,约摸两分钟的功夫,效果就显现出来了! 采玫师姑的毒鸩大名果然不是吹出来的! 姓董的还没有什么大反应。她师姐地脸上却慢慢的泛起了一层淡青。如果不是我认真盯着看,还真地看不出来。 这毒居然在肌肤上就可以作用!厉害啊厉害! 我听传说里面人家用鸩毒。都得喝下去才成。 凤且和子恒站在一处,和敖家的人在说什么,恰在这时转过头看我一眼。 呃,那一眼么…好象照妖法眼似的。我这点小伎俩小心思感觉都被他看的透透的。 有点不大好意思,我朝他挤挤眼。 我和采玫师姑地手法是难登大雅之堂的。可是黑猫也好白猫也好,捉得住老鼠就是好猫,只要能让姓董的倒霉不痛快,给她下毒也好暴揍她也好,不都一样么? 姓董的好象察觉了什么似的。忽然间转过头朝我这方向看来。我也没闪躲,就这么直着迎上她的目光。 她地头束的很紧,没戴什么饰,髻上围着银珠顶冠,看起来有种凛然的坚硬的感觉。不过她的目光……却显的十分愤恨怨毒 我揉揉鼻子,虽然我不怕她,可是总瞪着眼瞅人。也是挺累的啊。 采玫师姑却沉声说:“看她那双眼睛就让人觉得心里冒凉气,眼毒,心也肯定毒。要是让她有一朝占了上风,不定怎么摆布收旁人呢。” 采玫师姑一边说着话。一边在催动暗劲。 姓董地眉头皱的紧紧的,脸上露出痛楚的神情来。她地师姐也坚持不住刚才的姿势。两个人看起来站都要站不稳了,当然无力维持那个万焰朝宗。这么一松劲儿。紫薇宫地那个大师兄手势做的极快,不仔细看还以为他地手猛抖不停是抽了风疟疾呢。那些雾一下子扩散开来。紫薇宫和灵泉宫的所有人,除了姓董地和她师姐,还有这位紫薇宫的大师兄自己之外,已经全被浓雾包起了。 “这个……这个雾有什么作用吗?” “那自然是有大用的。”采玫师姑心情极好,阴人成功心情能不好么?她说:“这云雾之中,眼不可视物,自然看不见敌人身在何方。可是灵泉宫的人看不到,紫薇宫的却可以看到的。你说,一方眼盲一方眼亮,这打起来谁占便宜?” 当然瞎子得不了好。 “刚才的万焰朝宗是破这云雾的吗?” 焰朝宗对这云雾虽然能够遏制,却不是最对症的……按着五行上的道理,风能助火,亦能灭火,可以说是既有生,也有克。紫薇宫这次定然不会败,而灵泉宫,哼哼,只怕……” 我忽然头朝后急仰,飘带甩了起来,啪啪两声,击飞了什么东西。要不是我觉察快,保不齐这个就能穿透千蛛网让我猝不及防的吃个大亏 采玫师姑惊疑不定的一把扶住我,不由分说一道七采烟圈儿就把我罩上了。 “贱丫头!” 我站直身,采玫师姑手里拈着一枚细细的长针,那针色泽微红,看起来一点也不象是件杀人厉器。 得,我们正兴高采烈的暗算别人,想不到别人却还在算计我。 这叫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是这黄雀的份量,未免也太…… 不用我和采玫师姑动手,凤宜已经出手了。 我没看到他使的什么手法,只是重重一甩袖,一个人影狼狈不堪的从一团浓密的树影跌了出来,重重的撞在云台边上,那一下撞的叫一个重啊……我觉得我都听到噼里啪啦的骨头碎断的声音,跟炒石子似的,那以清晰响亮。 采玫师姑一扯我的袖子,我们降低身形,靠过去和凤宜他们站在一起。 谁暗算我?我在这里有仇人吗?姓董的就算想报仇,她也没那个余力啊! 那个暗算伏在那里直喘气却爬不起来,我咬牙切齿的仔细的看了一眼。我们暗算别人,那是理所应当。别人暗算我,那可是罪不可恕!人嘛,标准总是多重的,严以待人宽以律已。 敢暗算我,哼哼! 不过那人…… 我有些意外:你!” 啊,感冒了…… 子好疼。 要票票,要回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版阅 一四五 风云变幻难预测 一四六 一四七 相逢对面不相识 一四八 突如其来的奸情 一四九 令人心悸的目光 洞门前面,周围是高直的松柏树,耗子兄弟们和蜘蛛姐妹们分站两边,能变人的不能变人的,全都穿戴的花枝招展,人人都激动的难以自抑,远远看去一片五颜六色的脑袋,他们什么时候又迷上染毛了?我正想迈步,人群里打出一条大横幅来:“欢迎大姐回家!” 呃……我怎么有种,自己突然成了黑社会龙头老大的错觉?好吧,我们这也算是另一种类型的黑社会了。 嗯,这场面很恶俗,不过我很受用,还很感动。 回家的感觉真好啊。外面再漂亮再好也不如我的盘丝洞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嘛。 我把自己的改妆去了,凤宜也恢复了本来面目。他微微笑着,风仪万千,在这种万众瞩目的时候,轻轻牵起我一的声音。还有远处似乎传来好几声摔倒在地的声音。 嗯,没有万众那么夸张,可是千众应该是有了。 凤宜这种无言的宣告让他们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爆出一阵混乱的,喧嚣嘈杂的欢呼声!整个盘丝洞上下对于我们对面东阳峰上为什么住上一群鸟都是心知肚明的,现在看到这一幕,大家的反应实在是…然很不整齐,但我得说,大多数都很欣慰错,这样的。 凤宜和我手牵手的从众人中间走过,不知道谁带了个头,无数的彩纸,花瓣,甚至还有包好的糖块一起冲我们投过来,没错,不是撒,是投!尤其是不知道谁弄了一块有榔头那么大的硬糖块,呼呼的带着尖锐的风声就砸过来了。 呃。我以前好象有次无意中讲过撒花撒糖啥的喜庆,但是,这不是撒,这是砸啊!而且,谁说块头越大就越好了?难道他们觉得块头越大就越够喜庆吗? 不过虽然糖大了些,对我们是不成问题地,那些有份量的东西在碰到我们身体之前,就被护体罡气和我的隐形千蛛网弹开了,花瓣彩纸倒是纷纷的落了我们一头一身。不过我们身后的李家众人就狼狈了点,不停的东躲西闪。还时有“嗳哟喃的咒骂声传来。我回头看一眼,捂着嘴偷偷笑,决定对他们的遭遇无视到底,谁让他们在外面叫骂破坏我的名声的?我小小地报复一下也不过分啊。 他们的咕哝声音很小,大概是眼前突然出现这么多的妖怪,被深深的震撼到了……我理解,眼前的情景实在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他们就算狂妄点。几个对几千,这个巨大的比例差距他们还是能明白的。 到了洞门口。灰大毛得意开门!” 巨大地石门霍然洞开。我们踩路地最中间部分走进洞里。 我心中有些感慨。说不清道不明。 这扇门我当然走过很多次。多地数不清了。但是哪一次地心情。都不同于这一次。 这次我不是孤单一人。 我觉得自己这样充实。生命中地缺憾。在这一刻被满满地填充起来。再也不留一丝空隙。我爱这个光怪6离地世界。我爱这个妖孽横生地时代。我爱我身旁地所有地朋友。所有地家人。 还有凤宜。 我更紧的抓住他地手。 简单的安顿下梳洗下,我得先处理我不在的时候洞里可能生的大小事务,基本上,灰大毛管理的井井有条,按项地朝我汇报。我们洞里的常住耗子地人口口数目从一万零七百激增到了两万一。虽然其中大部分都是没有什么灵性的,它们和普通老鼠一样。只是在这里过着更加快乐地,同时也是短暂的一生。蜘蛛姐妹们地数目增加到了九千三。凤宜含笑坐在一旁听我说,我一边嗯嗯,一边开小差。我和凤宜这样,挺象一家之主和主妇两个在处理家务事……事实上,也的确差不多是这种情形了。 “还有件事,”灰大毛卷压低些声音说:“师傅肯定也知道了,那场魔气冲天的变故……” “我们知道。”不光知道,还近距离的,第一时间目睹并且参与了这场变故呢。 “所以最近大毛仔细想想:“好象有很多怪事,一句两句我说不清。就说咱们洞门前靠右边的一株木棉花树吧,它长了快两百年啦,不过毫无灵性。最近我现它好象…经有知觉灵性啦。还有就是这个……” 灰大毛摸摸怀里,又摸摸袖子,有些尴尬的,一无所获的说:“不知道又跑哪儿去了,真顽劣啊……” “我才不顽劣!” 一个声音忽然从地下冒出来,我也吓了一跳。就看见我们面前的青砖地裂开了条缝,一条黑色的,扎着红头绳的小辫伸了出来,接着是个白嫩胖大的脑袋,穿着红肚兜的身体,手臂腿脚都胖的那叫一个水灵灵嫩生生! “人参……娃娃?” 怪不得我一点感觉不到这屋里还有别的生灵存在,成精的人参就是有这项本事的,只要它们躲在土里,那就算是个神仙来了也很难现它们的行踪。这是人参精的天赋本能,没这本事,它们早被人挖空吃光了。 “你什么时候跑这里来了?真不听话!”灰大毛一边训他,一边小心翼翼的把他给来,看起来完全是老爹宠孩子的架式:“师傅,我要说的就是小家伙也成了精了,就是最近的事。还不大懂人情世故,它原来生在山后的涧中,成了精之后跑到咱这儿来了。”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啊…… 我想了想,看看凤宜,他的表情温和平静,看不出这影响是好是坏来。 “还有就是,李公子那事了。”灰大毛抱着人参娃娃。那娃娃还在拼命扯他的胡子,疼的灰大毛呲牙咧嘴:“师傅回来的事,他肯定这会儿也知道了。我请他过来吧,顺便请外院那几个李家的人也一起过来,有话说清楚就好,别伤了和气,将来可能是要做亲戚地呢。” 我估摸,李家的人估计很不想要这亲戚关系吧? 毕竟,人对妖的态度是惧怕憎恶,和妖做亲戚……我都能想象出那个李胖子的脸色肯定又会象开酱铺一样异色纷呈 大毛又补充一句:“李家人里有一个,眼睛很毒,看起来老实,但是能瞄到的地方都偷看过,我觉得他身上有一股讨厌的香灰味儿。” 嗯,灰大毛经历过桃花观事变之后,对烧完符纸道士施法的气味特别敏感。家伙有点麻烦。不过好在进了我的洞,喝不喝水喘不喘气,缠丝都能缠上他,想乱动,嘿嘿,办不到果他真想以身试法,我倒好奇他会被捆成一只粽子还是一只蚕蛹…… 凤宜轻声问:“你在想什么?” “没事没事。”我一边偷笑一边小声问他:“你要不要先回东阳峰看看?还是等处理完这边的事我们一起回去?” “我们一起,我等你。” 李家的几个人显地坐立不安,身陷妖巢对他们来说恐怕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不放心也是理所当然的。 例外的就是那个站在窗边的家伙,他依旧很沉默。站的位置看似随意,却可以将院子,院门外,还有屋中的情形尽收眼底,是个好位置。 我们走进屋里。李家的人不约而同的一起站了起来,紧张地好象面对毒蛇的青蛙。我觉得好笑。好吧,我和凤宜看起来都不凶恶。甚至凤宜的相貌这么美,风度这么好。他们怕个啥啊然我有毒,可是我的毒却是不轻易伤人的啊。 “诸位请坐,”凤宜的声音很清朗,听起来有种让人心神安定的感觉。他的声音里肯定是有什么说法的,回来再问他。 李家的人放松了一些,又帕来擦汗。 灰大毛快步进来,他身后跟着那个麻烦地书生李扶风次他的那个多嘴书僮没有跟着来,真是太好了。 李扶风看起来不同了…… 是啊,他是人,不是我们这样地妖,他的样子会变的,会长大,会成熟老。 当年遇到的李扶风看起来还带着少年锐气,现在却已经稳重的多也有二十好几了吧?这个年级在这个时代,是早该担起责任成家立业了。 就象当初地李柯一样…… 我微微闪了下神,然后招呼他:“李公子,真是怠慢了。前两年我都不在洞中,你请坐吧,这几位应该是你的家人,因为挂念前来寻找你地。” 我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他们似乎对你有所误解,你还是跟他们讲清楚 李家人误会不要紧,要是三六误会起来,就比较头痛了一眼他的家人,目光就转到我身上。 那种目光仿佛有着实质地重量,我在一瞬间,感觉有些微的心悸,然后疑惑不安起来。 他地目光……他的目光不象是一个只有泛泛之交的陌生人。 那里面包含了太多的东了的没经验遇上做封面的不专业,最终的封面的效果很象小学语文课本…… 呜呜,俺对不起大家,对不起慧子对不起小狒小虚小木头……木已成舟啦,只能自我安慰,质量是不错的,大家期待内在美吧。 签名签的手要断了otl。 俺要票票,扭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 一五零 天雷阵阵夏雨雪啊~~ 一五一 前世今生?有情无情? 一五二 鬼门关前转一转 一五三 那些逝去的日子 一五四 坦白从严抗拒更严 一五五 不是我不明白 一五六 这世界变化快 一五七 送君送到大门口 一五八 大水冲了龙王庙 摊开纸想给子恒回封信,前些天拿笔的时候手有些颤u没有写字。 可是对着空白的信纸\了半天呆,我却一个字也没有写出来。 远处传来隐隐的琴声。 凤宜大概今天兴致很好,灰大毛把几张他收藏的名琴拿出来请凤宜品评,然后凤宜喜欢其中一张,挑了出来想试一试。 现在,他就在抚琴哪。 我闭上眼,认真的听了一会儿—听。 我就能做出这种判断。 外行听热闹内行听门道。 反正我觉得弹琴这回事嘛,是不费力气,拨琴弦连三岁小孩儿都能拨,但要拨的好听,那就得有天赋,还得有悟性啥的。 我就是觉得,那一个一个的琴音,听起来在耳朵边回荡,闭上眼听的话,觉得,很空。 闭上了眼看不到东西,只听到琴声在回荡。 听着听着。好象。身周地一切都不存在。自己也不存在。空间无限茫远。那琴声高高低低地起伏。就象。水波…象我们那天。一起看到地天河。 无数地星子地光闪烁着。就象这些琴音。象有许多水滴在你地皮肤上轻轻地流淌。带着一些凉意。唔…… 挺享受。 好吧。虽然我不懂这些。但是我可以肯定我不是牛。凤宜以后要是对我弹琴绝对不是白费功夫。 我低下头。给子恒写信。 “子恒。 你的信我看了。” 停顿一下,接着写: “我感觉,那些,真的\生在离我很远的地方,你也是一样,离的那么远,连我想小声和你说一句,子恒,别难过,都没有办法。 你一个字也没有提,你的心情怎么样。但我知道,你的心里,一定很难过。 我只想告诉你,我一直在关心你。 我又见到李扶风了,他想起了作为李柯的,前世的记忆。我很迷惘,我没有想过那个人,那段往事,还有可能寻回来。我本来以为那只是一段悲伤的回忆。但是他出现了,他又想起来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扪心自问,我的心是什么样的? 尽管我不想承认,可我也不能否认,我对现在的李扶风,没有以前对李柯的那样的感觉。他的相貌是陌生的,他的气质是似是而非的,他的表情……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我只是告诉他,我会尽量帮助他,希望他这一生,能平顺而幸福。三六知道这件事情吗?她对李扶风的感情又会怎么样呢? 世上的事,有时候真象是不知道谁开的一个恶劣玩笑。” 我顿了一下,再用笔蘸墨。我的字写的不怎么样,但是容的说,还算端正能见人。 我正要接着向下写,忽然砰的一声门响,灰大毛跟个炮弹似的撞进来:“师傅!出事了!” 我一惊,笔尖上的一大滴墨啪的一声滴在了纸上。 他又重复了一遍:“李公子他们一行人出事了!” “什么事?” 我把笔放下,那半封写好的信是不能要了。 “小富说李公子他们被劫走了,现在,现在下落不明!”灰大毛气喘吁吁:“我让几个小辈远远跟着送他们,对方来势汹溜了,他们没法上去帮忙,就分成两路,一个回来报讯,另一个再跟在后面,看他们被捉到什么地方去。”灰大毛说:“虽然伽会山上一直算是太平,但是山下……最近听说是有些乱了。” “是那些魔族的妖怪吗?” “应该是他们。” “难道他们常吃人?” 大毛说:“我听说的,倒不是…象还听说某地方有个有名的才子被捉了去,结果却没被杀也没被吃,只是教了几个小孩儿识字,过了一阵子又给放回来了,不过那个才子自己吓的不轻,回来以后疯疯颠颠的,整天说胡话。” 跟踪的那个,有消息回来么?” “现在还没有,我们现在只知道是一直在向南走的,应该不会太远,顶多几十里地,大概马上就会有消息传回来。他们总不会赶几百里路来这里劫几个没什么油水的人,没这个道理。” 我站起身来,灰大毛却急忙上前一步拦我:“师傅,你功力未复,这件事,我领人去办就行,就算我不成,还有凤前辈呢,不用师傅动手。” “这件事……”要让凤宜去救李扶风,我知道他不会推辞,可我觉得,他的心里,会不会有疙瘩?但是如果我自己去,他会更疙瘩。 “大毛说的对,这事儿不用你出手。”凤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也是,他的知觉是很灵敏的,大毛的动静又大…… 我点头说:“我们一同去吧。” “好。” 灰大毛急忙跟在我身后,我有些狐疑的回头看。 这小子是故意的吧?声音故意嚷的这么大声,让凤宜自己过来,省了很多麻烦。 嗯,这小子看起来呆,可其实他一点都不笨。好多事上,我觉得他比我可要聪明多了,想事情也很周全。 我们三个的脚程自然快,刚到半山,一只腿长的小耗子连滚带爬一溜烟儿似的赶上来,它变形变的很不彻底,还是个大老鼠的模样,不过也能说人话了,吱吱的说的又急又响。 “洞主,他们进了黑云涧啦!以前那里有一窝熊精,后来听说搬了地方,那几个看起来是魔族的!他们应该是新搬来的,不知道规矩。” 是啊,伽会山下方圆五十里,也都算是我们的地盘,我的客人,他们就能随便动了吗?不过这个黑云涧地方是很偏,算是一处穷山恶水了,以前那窝熊精让我揍过一次老实了很久,现在这群要是识相呢……倒不用把他们教训的太惨。 不过要是李家的人已经有了什么损伤…… “你辛苦了。”灰大毛说:“小贵是不是还在盯着?” “是啊,可小贵也不敢跟的太近。” 凤宜一手携着我,一手牵着灰大毛,他的身法估计世上没几个能比得上的,从盘丝洞到黑云涧也只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灰大毛一直瞪着眼看,这种风驰电掣一样的度平时的确欣赏不到。凤宜一停下来,他立刻马屁拍的如山响,一直赞不绝口,凤宜似笑非笑的瞥他一眼:“你再说好听的这个身法也不能教你。你不是我族人,学不来。” 大毛顿时泄了气。 我虽然担心,也觉得大毛的样子实在搞笑想这么会儿功夫那些妖怪就算是吃人,也还来不及动手下嘴。 凤宜抬手隐了他的身形,我也用了隐形之术,灰大毛隐倒也隐了,可是却还留着几根老鼠须子在外头摇晃,被凤宜当头敲了一记,才赶紧连胡子一起隐了。 黑云涧里面很阴暗,这里常年没太阳,处处阴暗潮霉,还有些瘴气,真是处鬼地方。小贵留的记号就在前面拐了弯,然后拐上了条斜路。 我们再向里走,这里山路不太好走,真亏了那几个熊精以前怎么在这儿住下的。 前面隐隐可以听到声音。我还看到了耗子小贵,他的正藏在两株并生的大树背后朝前面探头探脑张望。 “我告诉你们!最好给我放老实点儿!要不是刚才你们说话那么冲,我也不把你们绑来朱英雄是最讲道理的!我一不打你们,二不饿你们。我们妖怪也不都是坏的,我们也是讲道理的。对了,你过来是你。你看看,这张脸见过没?” 呃? 我们的脚步同时停下来。 凤宜握着我的手紧了一紧。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好熟啊! “没见过?那这一个呢?也没见过?”朱英雄的声音听起来极不耐烦,然后砰的一声,好象是把人踢倒了。 “你这野猪精!快放开我爹!” 这是李扶风的声音,听起来还是中气十足的,应该没受伤。 这我就放心了。 我们朝前再走了几步,站在小贵身边不远的地方朝前看。 呃…… 果然,都是熟人——好吧,熟妖。 李柯他们几个被树藤捆着,而且个个看起来都有点狼狈,被擒的时候一定反抗过! 那个大鼻子肥猪脸,不是朱英雄是哪个?他看起来还是老样子啊!不过,似乎他们的生活又恢复了原状,穿的 这,真不可思议啊……朱英雄他们,我有时候还会想起,然后觉得有些难过。我想他们在紫青双剑的那种威力之下,应该不会还能活下来的。连我和凤宜都弄的狼狈不堪,没道理,没道理他们还活着啊!这是为什么?真让人费解! 朱英雄手里拿的几张纸晃来晃去,我只能看见那上面好象是绘着人像的,朱英雄他们在找谁? 李员外被踢的趴在地下,哼哼唧唧的,看样挺疼。 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这样继续下去也不好。 我正想出声,凤宜却握着我的手轻轻摇了一下。 我明白他这是要我稍安勿躁。 呃,朱英雄他们居然会活下来,不能不说这是个意外之喜。可是他们又重操旧业干起打劫的行当来,真是让人……我现在的心情,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再说,劫谁不好,非劫我的熟人?在哪不好劫,跑到我家门口来打劫! 一边站的刺猬小四劝他:“大哥,算啦,我看他们是不知道的,不相干的人,放他们走吧。” —————— 啵。这标题还是不满意……(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一五九 相逢对面不相识 个绑架事件有惊无险,还看到了旧相识……可是我们t+冲这儿来了,却有一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 朱英雄看起来却好像余怒未消:不这么便宜他们,正好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先盘问盘问他们,再做打算。” 我在肚里叹气,凤宜用传心术说:“你不好出面,我去吧。” 我想想,也的确不好意思见李扶风。刚才说过有困难找我帮忙呢,一转眼儿就让我认识的小妖把他们绑了过李扶风怎么没有用我给他的防身蛛丝呢? “大哥,不如放一个回去,再拿些赎金来赎人。你看,他们盘缠都这么丰厚……嘿嘿,准是有钱人!”穿山甲财迷的咂咂嘴,提了个馊点子,朱英雄居然连连点头赞同:“好好,你说的对。那放哪个回去?” 李员外本来还在哼哼唧唧,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放我儿子回去吧,各位大王,我儿还小,不懂事……” 唉,这就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李扶风再不听话,李员外还是事事以儿子为先的。 “不行!”朱英雄一口否决:“放老子回去,肯定会拿钱来赎儿子。可是放儿子回去,会不会来赎老子就不一定了我说,留小的,放老的。” 刺猬小四拍马屁说:“大哥高明,这当爹妈的肯定是心疼儿子的。” 朱英雄指着朱员外:“你回去,七天天内,多多送金银财宝来,你儿子我也不会亏待,一收到钱就放人!” 我真是不想承认我认识他们。 这么没格调没品地事情…… 我用传心术对凤宜说:“你去把……” 可是忽然前面突然生了变故。 李扶风一瞬间就挣脱了束缚。一抬手。一片烂漫地银光挥了出去。兜头兜脸地将朱英雄他们罩了个正着。 那什么。这不是我地粘粘丝么。我很囧地看着朱英雄他们给牢牢捆住挣脱不了。李扶风这一招得了手。立刻奔过去扶起李员外。给他解开捆缚。又去松开他姑姑。两个家人。还有那个被我放了地他地族兄。 李员外老泪纵横。哆哆嗦嗦拉着李扶风左看右看。其实李扶风看起来没什么伤。反而他自己可能刚被朱英雄揍了两下。所以疼地厉害些。 不要害怕,这个他们是挣不脱的。”李扶风到是对我有信心该说是对我的粘粘丝很有信心。朱英雄他们几个的确粘的跟个大虫子似的,在地下扭啊扭的十分狼狈。不不但挣脱不了,而且因为脸也给缠住了大半,所以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幸好鼻孔没缠死,要不还不憋死他们。 李家人惊魂稍定,两个家人急忙奔过去收拾起他们的包袱,李扶风扶着李员外在一边坐下,察看他的伤势,可李扶风的那个族兄却捡了一把不知道谁丢在一边的刀,看起来很阴沉的,杀气毕露的朝朱英雄他们走了过去。 李扶风倒还顾得上拦了他一下:“长山兄,不要鲁莽。这里离盘丝洞不远,这事也可能是场误会。” “误会什么?”他说:“全杀了干净。我倒是想知道,这些妖怪被砍了头会不会还不死!就拿他们试试看!” “唔唔!唔唔唔!”朱英雄他们大概作梦也想不到一瞬间情势全都倒转,原来束手待宰的肉票们一下子重获自由,而他们则给捆成了滚地葫芦。他们几个绝对没练过什么断头再长的本事,砍了脑袋那是必死无疑!可是现在连话都说不了,求饶都办不到。 人为刀俎,他们成了猪肉。 嗯,这也给他们长个教训,谁叫他们乱打劫的? 我当然不能真让他们被砍了脑袋。 那个叫长山的被李扶风劝了几句,把刀往腰带里一插,两大步到了朱英雄跟前,狠狠的一脚就踹上了去,火力全开的又是拳打又是脚踢,不光对付朱英雄,连刺猬小四和穿山甲小三一起照应了,真是面面俱到啊。 不过这个人,挺记仇的。他当初干嘛去我的院子外头?这事儿我还没搞清楚呢,碍着李扶风也只好把他放了。 虽然朱英雄皮厚肉粗,但是这么打,估计也是挺疼的,骨头别给打断了啊? 凤宜握了一下我的手,忽然出声说:“且请住手,听我一言。” 李家人都成了惊弓之鸟,一听这边有声音,哗的一下,反应各异。李员外是当场一哆嗦,看样子马上就要晕过去了,李扶风则把他护在身后,那个李长山则顾不上对付朱英雄他们,立刻把刀拔在手里,全神戒备。 “李公子,怎么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 凤宜朝前迈了一步,解除了隐身。 李扶风看到是他,倒是长长的松了口气:“原来是凤前辈。” 咳,其实凤宜看起来也就二十余岁,但是他的年纪大辈分也长,李扶风看起来和他一般年纪却也得喊这声前辈。 朱英雄他们被揍的 而且……我估计他们认不出凤宜来。我们和他们认t了容的,而现在凤宜出现则是以本来面目,气度高华,俊美非凡,朱英雄他们绝对不会联想到一起。 灰大毛肯定也好奇吧,我忽然想到,要是朱英雄他们再和上次一样跟定我和凤宜不放和灰大毛两个倒是可以一起作伴,虽然灰大毛精细,朱英雄粗鲁,可是我觉得他们就是有什么地方差不多,站一起应该挺和谐的。 凤宜安慰李家人几句,然后出手替李员外治好了伤痛——本来也没有什么伤,凤宜给他消了肿止了疼,凤宜话里透出歉意,说是让他们在盘丝洞山下遇到这事很是过意不去,这几个妖怪是新搬来的不懂规矩云云。 李扶风也很客气,说幸好有惊无险,谢谢凤宜特意赶来相救。 “这几个妖怪,回头交由桃华送几位出去,这里不是各位久留之地。” 李家的几人能离开这里当然求之不得,我目送他们几个绕过一道山涧,沿着我们的来路走了。耗子小贵刚松了口气,灰大毛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挨近了他,出其不意在他肩膀上重重一拍:“好小子,你倒沉得住气!” 小贵吓的一声怪叫,接着当然就辨出来灰大毛的声音,两个人唧唧咕咕的聊起刚才的热闹来。 我朝前走了几步,除了自己的隐身。 朱英雄他们连哼哼的劲儿似乎都没啦,眼睛瞪的老大,似乎没想到他们以为安全无人之地竟然一个接一个的冒出这么多人来。 而且我们的来路他们不知道,他们自身现在给捆的结结实实他们却是明白的,一时间除了惊,眼里透出来的更多的是惧。 灰大毛走过来:“师傅,怎么处置他们?” 一听处置二字,地下三个抖如筛糠。我肚里暗暗好笑才还英雄的不可一世呢,现在马上和李员外成了一个师傅教的,就会哆嗦了。 想一想,敢在伽会山这儿生事,胆子也实在太大了,影响也太坏了。要让人知道,还觉得我们现在变的好说话好欺负了呢。” 灰大毛马上俐索的接过话:傅说的对,这事儿不能轻易放过,最好能杀一儆百,师傅看,是先割他们的左耳朵,还是右耳朵?” 朱英雄他们“哦哦嗯嗯”的剧烈的挣扎起来,看样是吓的不轻。 “我觉得,割耳朵么……倒不至于……” 朱英雄他们似乎又鼓起一丝希望。眼巴巴的瞅着我。 耗子小贵大着胆子插了一句:“那割尾巴?怎么样?” 这小子! 灰大毛冲他**踢了一记:“你就记着小时候偷嘴让人家的狗咬了尾巴这事了!真没出息。” 小贵捂着**躲开:“大毛哥,你的尾巴要是也被咬口试一试就知道了,那可有多疼啊!尾巴连心呢!” “胡扯,我就听说过十指连心。” 我抬手制止他们胡闹,看到散落在一旁的几张画像纸,手指一招,那纸轻飘飘飞过来落在我手里。 好几张纸上都画着两个人的头像。 呃…… 虽然抽象了点,那个,走形不少。 不过我还是看出来,画上的两个人是谁了。 朱英雄他们又是拼命的疯狂挣扎起来,这次没威胁他们要割耳朵割尾巴,他们的紧张是因为这几张纸。 我抬手点了一下,糊着他的嘴的粘丝散开来,朱英雄咆哮着朝我吼:“把画还我们!” 出其不意的大嗓门让灰大毛倒吓一跳,一边掏耳朵一边说:“嚎什么嚎现在是阶下囚,别这么不懂自己的身份!”他一边说一边凑过来看那画像:女的谁啊,好丑!” 我啪的一巴掌扇在他脑门上:“胡说,哪里丑了!” 朱英雄他们不会画画的,这几张画像,是怎么来的呢? 我猜想,也许是他们找了什么会画画的人,然后拼命的回想,形容,比划,然后……才能有这几张画像的吧? 我觉得眼眶有点热。 刚才我们来时,朱英雄他们还在问李员外有没有见过画像上的人呢。 他们在到处找我们吗? 我和凤宜和他们不过相处了那么短的一段日子。 朱英雄打量着我的神情,忽然说:“这位,这位女大王,是不是见过画上的人?要是您知道,一定,一定告诉我们几个!您要怎么\落我们都行,割耳朵也行,我什么活也都能干是不是知道?” —————————— 今天儿子摇摇晃晃走到我脚边,抬头冲我非常无辜的一笑,接着就哗哗的放水……淹了我的椅子腿儿~~ >o 一六零 笑问客从何处来 先回去……再说。”再听他说下去我怕会失态。 朱英雄的神情,就象找不着家的小狗…… 上辈子,邻居家养了一只很可爱的狗,并不名贵,但是很聪明,又听话。后来邻居家搬走,把他托给一楼的人照顾。它每天每天都跑到邻居的旧家来,用鼻子拱门,用爪子抓地,然后,就一天一天的趴在那里不动。那时候我会想给它东西吃,它很没有精神,有时候吃一点,有时候不吃。 后来它生了病,死了。 朱英雄的眼神,就让我想起那时候那只小狗。 它不明白,主人们为什么不见了,为什么只有它一个。 它大概相信,只要等在那里,主人一定会回来找它的吧? 所以它哪里都不去。 我觉得鼻子直\酸。 对我和凤宜来说,朱英雄他们不过是偶然遇到的,虽然后来想起来他们也会有些遗憾,可是感触不深。 但对朱英雄他们来说,我们的意义,是不一样的吧? 我想起以前。不记得听谁说过一句话。 我们地无心对别人来说。有时候是很残忍地。 更何况。朱英雄他们不是宠物。 即使是小狗也不能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更何况…… “不用绑他们了。” “师傅,这样不妥吧?”灰大毛小声说。 “不要紧,现在赶他们也不会走。” 朱英雄他为了得到我们的线索,怎么肯走呢? 果然解开粘丝后,他们老老实实跟在后面。 在魔域的时候我没有当他们面用过粘丝,不然……也许朱英雄会由此猜想出来。 我们前脚回了盘丝洞,后脚凤宜也回来了。 他看起来心情还好,进来的时候步履轻捷,衣带当风。他转头看了看象缩头鹌鹑一样站在台阶下面的朱英雄几个,然后走进屋来。 朱英雄偷偷打量他,神情有些迷惑,象是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头一副苦恼的表情。 也许,他能猜出凤宜来。 虽然那时候易了容,可是凤宜的气质,举手投足间的气派,那是独此一家的。 相比之下,我就没什么特色了。 “李家的人……” 自有安排,你放心吧,一定让他们平安到家就是了。” 我点点头,倒也不跟凤宜假客气,什么麻烦你了呀谢谢呀之类的,不用说。 “把他们带回来了?” 把桌上那几张纸朝他推了一下。 我还没想好,该怎么说。 灰大毛倒是盘问了他们几句,问他们从哪儿来,到伽会山这里多久了,又做了几件今天这样的事情。 他们答说原来是在魔域生长的,后来魔域\生了变故,然后他们就四处寻找自家主人。 唉,我心里有种罪恶感。 当时觉得他们一定在变故中丧生了,也没有……想要去寻找一下。 结果,却是他们四处的在寻找我们。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过的并不好。起码,在黑云涧那种熊精都不爱住的地方落下脚……这也就是从一个侧面看出来他们很落魄了。 凤宜看完那几张纸,脸上的轻松的表情渐渐消失了,变成了一种……淡淡的,沉郁的,平静。 “让他们进来。” 朱英雄的视线在凤宜身上扫来扫去,然后又转过头来看我。他的表情带着惶恐,疑惑,甚至是,惊喜。 他大概,已经猜出什么来啦。 只有我或是只有凤宜,可能还不会让他联想起来,但是我们两个同时出现,要看出来就容易的多了。毕竟易容只是改变了我们的相貌,身形气质说话的声音还是没有什么大改变的。 “你们……”凤宜刚说了两个字,忽然扑通扑通,朱英雄和小三小四一起跪了下来。 “主人,女主人你们吗?我们,我们一直到四处寻找,虽然那时候在魔宫的人都死啦,可是我就是,就是不相信。主人们……” 唉,被看出来了。 灰大毛吃了一惊,看看我们,又看看地下跪的三个家伙,显然没闹明白这其中是怎么回事儿。我回来之后一直没有机会和他细说我们在魔域的经历,也没提过朱英雄他们,大毛也就不可能知道眼前这情景的来龙去脉了。 凤宜轻声喝斥:“挺大个子了,哭什么哭?不嫌丢人。” 朱英雄赶紧抹两把脸,把鼻涕眼泪胡乱擦在袖子上:“是是不哭。” “你们几个,很给我长脸啊,打劫都劫我家门口来了。” “我们,我们……原来也不知道这就是主人家的洞府啦!”朱英雄吸了两下鼻子,露出一个很难看的,又象哭又象笑的表情:“要是早知道,就算打死我,我也不能啊。” 别处,就能这么放肆了?” 凤宜的语气听起来很不客气,但是,朱英雄他们却好 如饴似的。 我一想也就明白了。 凤宜这态度,摆明了是没把他们当外人,一副训人的口气,外人有什么值得训的? 朱英雄他们就算没想到这个也能完全感觉出来,凤宜的口气是地道的恨铁不成钢。 不要说他们笨,其实,有时候越是心思单纯,越能靠着天性本能感觉对方是善意还是恶意。 “师傅,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来话长了。” 我让他们几个站起来,然后尽量简短的把我们在魔域的经历和变故说了几句,不过我很纳闷,刚才就想问了:“大朱,你们几个,是怎么活下来的?当时那种情势连我们都受了伤的。我还以为你们……所以,也没回去再找。” 朱英雄咧开一个没心没肺的笑,扯扯身旁的穿山甲小三儿:就多亏小三儿啦。当时我们都觉得晕的时候,他这个家伙一向胆小,先在我们坐的那石台底下掏了一个窟窿出来。他的尾巴也很厉害的,掏起洞来一点不比爪子弱。我还笑话他胆小。后来一看事态不对,他就开始拼命的掏啦,后来那个什么倒霉的法宝一们就稀里糊涂的掉洞里了。我还,我还一直惦记主人……”他说着说着又要哭鼻子,刺猬小四急忙捣了他一下,朱英雄连忙言归正传:“当时就没来及……后来我们醒过来,身边儿的一切都变啦们就到处找主人了。” “就算来得及了,你们掏出来那小洞也蹲不下我们这么多人啊。” 穿山甲一副木讷相,挠了挠头说:形是钻不进啦,变回原形就行……就是朱大太胖了,变回原形也差点没钻进去……” 朱英雄恼羞成怒:“你就是胆子小。我身量魁梧,你分明是妒嫉我。” 我插了句:“小心行得万年船,他要不掏洞,你们可不都没命啦?掏洞好,下次记得继续掏。还有你,你那叫魁梧吗?明明就吃的脑满肠肥的,是该减减膘了。” 朱英雄不怎么怕我,嘿嘿的涎着脸笑。凤宜冷冷哼了一声,朱英雄马上矮了半截,老老实实的站那儿不敢动了。 说今天这事吧。” 小三小四对望一眼,朱英雄倒是挺光棍,扑通一声又跪倒了:“主人!这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我领着他们干的!要罚罚我一个吧!虽然当时主人领着我们\了笔财,可是那天之后,我们的东西都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我又太能吃,只好抢……那个,从那天到这会儿,我们可没伤一条命,只是抢了东西而已……”他开头声音还挺大,越说声音越小,哼哼唧唧的:“要是打,就打我一个吧,我皮厚,比他俩经打……只要不赶我们走,是打是罚,就算天天干重活儿粗活儿,我都高兴。” “起来,你这动不动就跪的毛病得改改。”凤宜吩咐灰大毛:“你领他们去换身儿衣服,洗个澡,把自己收拾一下,再弄顿饭让他填填肚子。怎么罚回来再说。” 得,凤宜以前还说我心软,他这纯粹是丈八的灯台,光照见人家,照不见自己。听听,又是洗澡又是给饭吃,象是要罚的样儿嘛。 朱英雄他们仨一脸喜气洋洋的跟灰大毛去了,我看小四小三多半是因为知道能够留下来了高兴,而朱英雄八成是听到有东西吃了就忘乎所以。 是不是猪就是这个天性呢?一副贪吃不要命的架势。 “倒是没想到,他们还……” “是啊,他们还活着。” 我们一人说了这么一句,就没再说别的。 凤宜伸开手,我靠在他怀里。 现在这个动作已经挺熟练了,不会象头一次那样,他让我靠,我还不敢靠。 “我今天还听说一个消息。” 没抬起头,一边拨弄他腰带上的流苏,一边漫不经心的问:“什么事情啊?” “魔宫之主,也还活着。他立了一座城,叫暗魔天城。” 抬起头来:“口气不小嘛来魔宫那场变故,大概损失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严重。” “是啊,最起码,那位魔蝶大人,也还活着呢。” “这倒是,她不是有事离席了嘛,既然不在场中,应该是没有丧命。” 凤宜忽然问:“她以前,见过青莲道士吗?” 我愣了下:“大概,见过吧……不过,青莲道士他在魔域那会儿,和以前的样子可不一样啊?你的意思是,三七她或许可能……” “说不好。”凤宜脸上带着一个有些冷冷的嘲讽意味的笑:“慢慢走着瞧吧。” 重遇朱英雄他们的喜悦被这个消息冲淡了一些。 这世道,还会再乱下去吗? ———————— 天好冷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一六一 旧友重逢 一六二 送往迎来 ,如果拿我和三六比,大概现在用一句话就概括了 那就是,燕雀焉知鸿鹄志…… 她就很清高淡泊,我就很市侩小气。人家没事儿就去游历,我没事儿就躺家里睡觉。人家追求真理,我追求安全。 我敢说,要是弄本小说把我和三六写进去,三六那是当之无愧的女主角,又漂亮,气质又好,又痴情又有个性,我么,顶多是个平庸的小配角,就台词一两句,必要时拉出来衬衬主角的光辉形象的这样儿的水平,演反派都演不了,反派也得有胆有识,大多数时候还得很漂亮……就象三七吧。 虽然我岁数也不小了,但是我总是习惯性的,在心里把人划分成:好人,坏人。 我也知道世上的事没有这么简单,好人和坏人也都是有着多面性的。但是没办法,大概我就是这么单细胞吧。 我旁敲侧击的问三六,她和李扶风的事打算怎么办。三六看我一眼,并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觉得,隐瞒她,好象不成。要是以后她从李扶风那里知道了,一定会觉得我现在是不是在骗她。可是要和她说的话,我又怕坏了我们的交情,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三六和三七约在三天之后,晚上我们挤一张床上睡,我和她说了从上次分别以来的事情,凤宜的求亲,我的躲避。梅山仙会那时的变故,魔域的那段旅行…… 三六说的不多,都是我在说。 不过她也说起她经过的一些地方,认识的人虽然不多,却和她一样都挺有个性。有修道的,也有普通人。 “三六。说真地紧张地有点磕磕巴巴。白天我就没勇气说。现在大概是屋里挺暗。我看不到她脸就不紧张了。 她睡在床外侧。声音有点哑哑地:“有话就说。” “李扶风他在盘丝洞住了段日子。前些天刚走。” 一起了头。后面地话就容易多了。 给他喝了轮回汤之后。他倒想起来一些三百年前事情了。那时候。他是蜀山地一个小道士。我认识他……” 三六打断了我:“我知道。” 欠起身转过头,虽然看不清什么,可是,可是我的惊讶却实实在在。三六知道?她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他来盘丝洞前,送了封信给我,我已经知道了。” 我愣愣的哦了一声,呆了一会儿,又躺回枕头上去。 细细的风吹着窗外面的树叶沙沙的轻响,屋里很静。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三六也没出声。 怎么会这样呢…… 我觉得我们这象是一场特别蹩脚的三流言情剧,而且该死的编剧还写到这里就卡壳了。 我找不着台词,也没有人和我演对手戏。 我瞪着眼,一点睡意也没有。 “你不要想的太多,你没有做错什么事,所以不用觉得对不住我。说起来,你认识他在先。” “那个……”我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前世的那段情很美好,但是我现在已经明白,断了的就是断了,结束了,即使这一世我又找到了他,他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了……”三六声音很低,哑哑的仿佛,带着点哽咽:“我爱过,付出过,也得到过。这就足够了。” “三六…知道该说什么。” “你刚才那么心虚的样子,怕我怪你吗?” “我不是心虚啊,我是怕了我们的交情,还怕你伤心。” “心是没什么可伤的了。”三六说:“要伤的话,早就伤完了。” 呃……这话真的让人很…… “你和凤前辈,如何了?什么时候你们办了喜事,我也就不必称他前辈了。” “那你打算叫他什么呢?”我虚心求教。 “你和我是平辈,他要和你成了亲,我怎么会再叫他前辈呢。” “也是……” 我心里终于放下一块大石头,三六看起来对那段前世情缘,也不再执着了。 这,当然……是好事吧…… 是吧? 我有些不确定,也有些不安。 我不知道,反正,好象还有什么地方让我放不下心来,但是一时却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事。 睡意漫上来,我想起,我似乎没告诉三六,李扶风想出家当道士。 嗯,这事儿应该不重要。 还有,我得劝三六,还是不要去和三七见面的好。 我不觉得三七约她见面只为单叙旧的。 三七脑子里想什么,大概我一辈子都不会明白。 我不知道她的来历,不知道她的具体经历,不知道她对凤宜的爱慕是真是假。也不知道她以后到底打算怎么样。 我就想离她越远越好,一辈子不要见面不要打交道。 可是三六这个人实在很固执,她拿定主意的事 怎么也劝不动。 早上起来我替她挽髻,她替我梳辫子,我一边打开妆盒让她挑绳,一边还是不放弃游说。吃饭时也说,领她去看后洞的奇石林的时候还在说,三六吃了秤砣铁了心了,我怎么说,她都不为所动。 我盼望凤宜快些回来,他说话总比我要管用,三六一向对他也很尊敬。要是他告诉三六不要去,说不定三六倒肯听她的。 灰大毛开解我:“师傅,你别太钻牛角尖了。三六师叔这么多年修炼也很勤快,剑法也不错。她就是去了,一来未必就会遇险。二来要是翻了脸动手,她不一定会输,师傅你想是不是这个理儿?要是师傅你实在不放心,咱们可以打听了她们在哪儿见面布置布置,到时候就算不算计别人,也不会让人把咱算计了去,师傅你说是吧?”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大毛你真是太聪明了师傅我强!” 灰大毛一边自得一边还谦虚两句:“哪里,比师傅我是不如,可是猪头他们几个,我还是略胜一筹的。” 大毛说的有理,不过要赶到她们见面的地方去布置,可能有些来不及。但我可以在三六身上下下功夫玟师姑教我的大把知识我还没实践过呢,让三六浑身带毒旁人不能沾不能惹,又不会毒到三六自己,采玫师姑讲了最起码也有三种办法。 我既然拿定这个主意,就不再劝说三六不要赴约,转而在她衣服上头上甚至在她的饮食上动起了脑筋。 不过在选毒的时候,我没有选立时毙命不可解救的两种毒。 大概滥好人就是说的我这样的吧……即使三七现在与我们形如陌路,还隐隐成了敌对之势,我也从一开始就没想要置她于死地。再说,三六如果路上遇到旁人,或是有什么意外变故,这毒一经触,就不管是友是敌反正是毒倒了再说。所以用可以解救的毒,也以免铸成大错。我还想陪三六一起去,不过想也知道她绝对不可能同意的。果然我一说就被她给驳回来了。我还硬拉着三六和我比了一次剑法。当然,她用剑,我用的飘带和蛛索蛛网一起上。三六的剑法实在很凌厉,也非常灵动,我没出全力,看得出她也是游刃有余。 不过,招式上我可能比她差些,但是要是拼起功力斗起法,她一定不及我。 等到她要走的那天早上,我一直送她送出老远,三六朝我一笑:“行了,回去吧。” “你一定多当心!我给你的讯号你记得了吧?要有不妥赶紧通知我。” “知道了。” 人之心不可无定要给我好好儿的回来。” “好了,别婆婆妈妈,我又不是头一次出门。” 我看着三六的身形飘然远去,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闷闷的回转盘丝洞,我这刚进来,凤宜也回来了! 我远远看到了他进门,身姿优雅挺拔,带着一份特别从容的气韵。 我站起来的时候把绣架碰歪了一点,也顾不上扶,三步两步赶到门口,张嘴就是句傻白话: “回来啦?” 这话真傻,他当然是回来了。 结果凤宜微微笑着在我身前站定,也回了一句没意义的傻话。 “回来了。” 他很自然的牵起我的手走进屋里,我上下打量他,看起来不算辛苦憔悴,看起来这趟出行还顺利。 “那边都安顿好了?” “是啊,我设了三重禁制,还有两道防护阵法,他们不能随意出来,外面的人也很难能够进去。” “嗯……” “想我了吗?” 我本来脱口就想说一句:“不想。”可是这句话到了嘴边,打了个转,又缩了回来,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既没否认,也没承认。 凤宜的手指轻轻抬起我的下巴,我愣愣的抬起眼。 他的唇轻轻的在我的唇上一触,轻盈的有种微微的麻痒。 “你这几天在家都做什么了?” 我抬起手来按在下嘴唇上,那个地方,怎么这样痒呢……愣了一下子才回答他:“对了,我刚送走三六,三七约她见面,我劝她不要去,她不听我的。” 凤宜的眉头微微皱起来:“是么?约在什么地方?几时见?” “就是今天,三六不肯让我跟她一块儿去……不过我在她身上弄了点手脚。”说起来我还有些得意,把自己的布置一五一十的和凤宜说了,一副邀功的口气,末了还是不大放心:“你说不会有事儿吧?” 凤宜摸摸我的头,动作极温柔:“三六也很精明的,你不要太担心。” —————— 这个标题真是~~~ 很无语啊很无语……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一六三 欢宴一场 一六四 换魂 一六五 算我再不情愿,还是不得不和三七达成了协议。亲爱的书友:喜欢该小说,请到秀阅读她t我们,而我们放了她。 本着防人之心不可无的想法,我小声问凤宜:“要是她换回三六时做什么手脚…有没有什么防范办法?” 凤宜微笑不语。 我想有他亲自看押,三七耍不了什么花样。 第二天午后,三七让人把三六送到了盘丝洞外,然后作法再对调两人的魂魄。 我解开缠丝的捆缚,放了她走。 彼此都没有再多说话。 到了这地步,已经无话可说了。 我们的关系,从朋友,姐妹……现在变成了敌对的关系。 也许,是情敌,也许不是。 大概是一朝被蛇咬,我盯着三六足足看了一刻钟,看到她极不耐烦的冲我瞪眼,我才点头确定,这是三六。 “你怎么着了她地道地?” 三六摇头不说。 又不是外人。说给我听也不会丢面子地。” 反正她就是不说。不过后来却又象想到什么似地。告诉我:“虽然我被她暗算了。不过……这倒也是件好事。我和她地交情。从此后是真地一干二净。再也不剩半分了。下次再遇到她。大家再不是朋友。我出手时。不会再顾及旧情。” 我小声嘀咕:“你早就不该顾什么旧情。再说。你和她又不是搞那个。哪来那么多旧情要顾啊。” 三六竖起眉来就来扭我。虽然扭不疼。可关键她净扭在我地痒痒肉上。 我笑的喘不过气来。 可是我心里明白,三六她……她心里很难过。 能有一个相识相伴的朋友,能有几百年的交情,可是现在,却说翻脸就翻脸了。 我能体会,因为,这种心情我也经历过。 乍一知道三七的事情时,我也失望,难过,气愤,疑惑……三六此时,就象我那时一样。 笑累了,闹够了,我们坐在院子里,就这么坐着。 “三八,我们之间,会不会也有那样一天?”三六声音很低,不仔细听就会忽略她这句话了。 “不会的。”我轻声说。 “三七她…说是,蝶魔,我昨日到了约定的地方,我问她,在和我相遇之前,她是不是自魔域而来。她承认了,从一开始,我们认识的那只可爱的漂亮的小小彩蝶就未曾存在过,那不过是她的伪装。” 我不觉得意外。在魔域的见闻,让我已经猜到是蝶魔,然后才变成我们认识的三七的。 “她说她也不想做为蝶魔生存下去,正好触\了魔域封印的禁制,破开了一个很小的裂缝,来到人间,只是一身修为都在穿过那裂缝时损失了,所以和我相遇时,她正从头修炼……我一直不知道,她一直隐藏的很好。她说她不想成魔,不过,我知道她这句话并不是真话。如果她真的想与过去一刀两断,那在桃花观时,她为什么要向凤前辈打探地狱花呢们认识的三七,其实从来没有存在过,她是蝶魔,一直都是。” 也是这样想。但是,心里还是觉得难过。那时候我遇到你们俩,然后才能拜师进入了桃花观,不然,我大概会冻饿而死,不会有机会学本事,不会认识子恒凤宜他们。” 人生的际遇,真是难以预测啊。 “对了,我好象一直没有谢谢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把要献给观主的礼物给我喝了一大半,算是救了我一命呢。” “好啦,这些就不用说了。要说救命,你也救过我啊,以前就不说了,这次的事……不但我中了蝶魔的算计,还险些连累了你和凤前辈。” 我大力拍她肩膀:“没事啦!反正我们这不是好好的吗?事情过去了,就别再想了。不过你的那个蜜酒,这次是被她给弄去了啊。” 三六一笑:“是被她搜去一些,不过我还有不少的。你和凤前辈子快要大喜了,剩下这几十瓶,都留给你宴客时用吧。” 我一边吸口水,一边眉开眼笑的道谢:我就不客气了。不过我可不用来宴客,我要私藏着,自己慢慢的喝。” 不远处,朱英雄他们正被灰大毛教训的哇哇乱叫。 凤宜则在另一边的亭子里打棋谱,自己和自己下棋。 我觉得心里很宁静。 我的朋友,我的爱人,我的家人…… 我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 我也希望,这种平安,这种幸福,可以长长久久的,圆圆满满的留存下去。 外面的世道,还是动荡起来了。 三六告辞之后不久,我6续收到了几封信。 三六写的,京城附近已经很不太平, 庄几次被道士侵扰。李扶风也来了信,他正式跟从]t人潜心修道学艺,但是近期,他们有好几个修为颇深的同门都折损了,只有一个身负重伤回到观中,其他的全部身死,连遗体也找不回来。 子恒也有一封信来,他说最近虽然日子闲散,但是仙界的整体气氛已经越来越紧张,一些修仙的人都主张要降妖灭魔,也有一些只肯独善其身的。还有许多以妖身得道成仙的则隐隐有同情扶助魔道的意图,仙界也不复往日安宁,或许,从来就未安宁过,只是现在,火药味越来越浓重,他在信尾感慨了一句,究竟何处,才有真正的太平安宁? 我担心他的家族依旧对他紧逼不放,他信上却没写到这个。 外面的正邪之分,魔与道,黑与白……所有人都在艰难的前行,就算不知道选择的路是对是错,也得硬着头皮走下去。 其实,人们往往没有什么选择的机会。 我们面前,其实只有一条路。 只能前行,无法后退。 盘丝洞里也走了一些耗子精和蜘蛛精。我没有勉强他们留下,只是在他们走后重新撤换了洞外的阵法和山洞的防护。 我视盘丝洞中所有的耗子和蜘蛛为亲人一样,但是,人各有志,不能勉强。盘丝洞中的生活是平静安定的,但是年少气盛的妖精们却觉得这是死水一样沉闷的,毫不精彩。他们中有许多不肯这样自甘平凡,想去外面闯一闯,或是干脆去投奔了魔道所建立的那座万魔之城。也有妖怪之的来伽会山,有的是在此暂停歇脚,有的则是奔着盘丝洞的名气来的。我没出面,灰大毛和朱英雄将他们一一打\走了。 采玟师姑来探过我们一次,她说话从来不拐弯抹角旁敲侧击,直接问起我们打算何时成亲,现在世道不太平,快些成亲,也让他们一众长辈安心。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凤宜替我解了围,用我现在修炼的功夫不适宜成亲作为解释。 我想起凤宜那次说的,他不介意等。因为他知道我心中的天平一定会渐渐的倒向他这一边。 我有时候看着他秀美俊逸的样子,也觉得自己这样蹉跎时光实在很不应该。难道要等到美男子变成美老头儿的时候,我们才能共偕连理? 灰大毛都看不过去,他突然冒出句:“师傅,我觉得你一定投错了胎了,你不该是蜘蛛的。” 我一愣,难道大毛他能看出来我上辈子其实是个人,这辈子错投了蜘蛛胎?他怎么看出来的?难道我有什么破绽吗? 他接着又说:“你不应该投胎当蜘蛛,应该投胎当乌龟才是。胆子又小,性子又慢。一遇事,就赶紧把头缩进龟壳里头躲起来。做件事磨磨蹭蹭,你到底要把婚事拖到几时啊?” 得,吓我一跳,原来他是说这事,我还以为我最大的秘密被人知道了呢。 “师傅,说实在的,象凤前辈这么好的人你要错过了,可就再也没处去找了。 你又不是什么天仙大美女,又不聪明,也没啥嫁妆,你说说你有啥好值得犹豫的?我觉得该犹豫的是凤前辈才对啊,外在美没有,内在也美不哪儿去要是你啊,就赶紧的扑上去赖上他才对嘛!” “你闭上嘴行不行啊。” 他说话也太直接了,一点都不给我留面子。 凤宜也没闲着,他让我看过了他给我准备的嫁衣……话说这东西应该我自己预备吧?可是他却先预备上了。 那天他微笑着递给我一个盒子让我打开来看,我以为是什么寻常东西,也没在意就打开了。 可是打开的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呼吸心跳都停了。 那衣裳华美的……无法言喻。 金光灿烂,异彩辉煌。 就象河面上反射着的万点霞彩,就象……日出时东方第一线光华的无限瑰丽。 凤宜低低的声音象是轻风一样。 “这是集百鸟之翎成丝而纺,以九天彩霞织绣的……”凤宜轻轻从身后环抱住我:“我在想,你穿上它之后,会是何等模样,一定,很美……” 我过了好半晌,才干巴巴的说:“是衣服美,不是我美。” “这衣服,是衬你的。”他的声音里有笑意,但更多的却是柔情蜜意,比三六的蜜酒还要醉人。 “为我穿上它吧。” 这句话里面意思,我当然明白。 捧着那美丽的嫁衣,我觉得……自己在犯罪。 答应是犯罪,不答应更是犯罪…… ———————— 啊,快要中秋了……我喜欢吃月饼!哈哈哈,更喜欢吃月票…… 请大家个……嘿嘿,请俺吃月票馅的月饼吧 一六六 小雪初晴 一六七 原来我是一个饼 一六八 芝麻不开门 一六九 一见桃花 子送出去了,这件事,等于成定局啦。该章节由{中文网}提供在线阅读 到这时候我反而轻松了,灰大毛晚上让人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还自己下厨给我烤了一只子,他的手艺倒不是特别好,但是他知道我最喜欢吃什么火候的。 我的胃口好的让灰大毛瞠目结舌,他给我盛汤的时候忍不住小声问:“师傅,其实你貌似悲戚,心实喜焉吧?” 得,灰大毛进益啦,都会拽文了。 我嘴里嚼着肉,一伸脚在他脚背上狠狠踩下去,然后还碾了两下。 他表情怪异,紧紧抿着嘴,把汤勺放回去之事,小声嘀咕:“被说中了心事就动手动脚,太没风度了。” 凤宜好象什么都没听到,他吃的少,而且清淡,一份粥就打了,倒是好养活。 我下厨是不大行的,顶多能把生的做熟,这些年过的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日子,反正凤宜要娶我,也不是图有人洗衣服做饭。 我咬着汤勺了一会儿呆,继续。 难道我真是心实喜焉吗? 咳,这个……谁知道。 反正。凤宜自认是块大馅饼。还追着赶着逼着让我把这块饼给吞了…… 我觉得我这个挺傻。好多事想不明白。 难道这就是傻人有傻福吗? 吃完饭碗一推。凤宜说:“出去走走。你加件衣裳。” 灰大毛机灵地回去取了一条狐皮地大披肩出来。银雪似地皮毛象水一样闪闪亮。凤宜接过来替我围上。牵了我地手说:“走吧。” 外面又落雪了。还极大。 不象上一场雪那样细碎,带沙沙的声响。 这雪片大的就象羽毛一样,飘飘扬扬,轻盈而空灵。 明明是入夜了,但是雪地还有莹融的光,天地间变成了一种淡漠的银灰色,让人觉得茫远而安宁。 “小时候我极不喜欢冬天。”他说。 “你小时候?”我可想不出这样似乎能顶天立地的凤宜还有小时候。 “嗯……我虽然生来是神鸟,但是在凡间过的日子长。一到冬天,许多族人就要去南方过冬,也有许多会因冻饿疾病或是其他原因而死……物竞天择,何等慷慨,又何等残酷。去南方的鸟儿,许多会死在路途中。留在北方的,因为下雪,盖住了草籽和树林,很难找到吃食……我那时候,想为它们做什么,却人小力弱,所以,恨起下雪来了。” “后来我知道,天地本有情,雨雪也是情。没有雨雪,万物不得生长,大地一片旱涸……下雪的时候,我总喜欢出来走走。” 我不知道说什么,沉默的和他一直朝前走。山路渐陡,凤宜一手扯着我,腾空而起。 我随着他一起飞。 我们从山峰边擦过,掠过长长的山涧,雪天里一切都象是在沉睡,连雪,也是一样。 天地如此苍茫。 我不由的紧握住他的手。 我忽然想,如果只有一个人,在这天空下,在这大雪里翱翔,是种什么心情? 孤独。 无边无际的孤独。 我刚才还在狐疑为什么凤宜要刚吃完饭带我出来踩雪。 忽然间,我却明白过来。 其实,凤宜这个人,很简单。 他想要的,也很简单。 长的美不美,聪明不聪明,有没有上进心,这些都不重要。 在这样的夜晚,能够有个伴,和你在一起。 飞翔在空中也好,或是,就在下方的某棵树下,某块石头旁边休憩也好…… 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 你知道你身旁的人在想什么。 这就够了。 天宽,地远,让人觉得心里那些汲汲营营,那些琐碎的烦恼,全都象远处的薄雾层云一样的不真实。 “看,东阳峰。” “其实这里天气寒冷,没有原来的凤凰坡气候好。”凤凰坡冬天也不很冷的,我好象没有见过雪。 “凤凰坡虽然好,但却很不真实。”凤宜说:“即使没有那场变故,凤凰坡也不可能成为永远的世外桃源。我能护他们一百年,一千年……我护不了他们永远。外面的世界真实残酷,需要他们自己适应,自己面对。如果我一直庇护他们,他们经不了风霜,应对不了灾劫。那么哪一天我不在了,他们该怎么办呢?” “胡说,你怎么会不在。” 我心里颤了一下。 我从来没想过,要是有一天,凤宜不在了…… 那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我没有想过……从来没想过。 我知道,世上没有长明灯。 任何事,有开始就有结束。 朋友,会各奔前程。 姐妹,也会各嫁各走。 就算是灰大毛,他大概,也有出师的一天,海阔天空,我不能拘束他。 我却没想过,凤宜若是不见了,我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我想不出来。 我也不想去想。 我只是紧紧抓着他的手。 “来,过来。”他肯定想不到我这时候心里在转什么念头。身形朝下,我跟着飘身落下去。 没有落到地上。 他站在树端,弯下腰,指着下面那个黑糊糊不太能看清的:“一个巢。” 啊,是的。 这冬天也不落叶的树杈上,的确有个巢。 ,巢上还有半个盖子,筑的相当精巧。我可以想象t蒲绒干草和鸟儿自己身上的绒羽,巢盖的方向一定可以挡住西北风,巢里一定很温暖。 我们在树端上停了一会儿,凤宜说:“走吧。” 我们再回到盘丝洞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扯着他的手不想松开。凤宜轻声说:“是不是想到婚礼之前不能再见我的面,所以舍不得啦?” 他的语调本来是取笑的,不过他一说我才想起来,婚礼之前,我们的确是不能再见啦。 “帖子都已经出去了,大概从明天起,宾客也会6续到了。” “哦。”我低下头,看着地下一片白白的雪。 即使是夜里,雪地上也有隐隐的晶莹的微光。 “即使别人不到,采玫师姑一定会到。” 一想到那个活泼的不象师姑的长辈会来,我的心情也微微上扬了一阶。 “不过采玫师姑一定会拼命张罗,你的懒日子可没得过了。” 呃,这倒也是,想想采玫师姑那种高涨的热情,旺盛的精力,喋喋不休的聒噪,我突然觉得两腿软! 凤宜微微一笑:“回去吧。” 呃,进了屋,热气一冲,我的脸热的厉害。 和凤宜两次,呃,约会,都是在夜里。 一次是在天河畔。 一次是在伽会山。 果然谈情说爱要花前月下才有效果么? 不过我不是花前,是星河之前。 也不是月下,是飞雪满天之下。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有个念头隐约的在心头盘转,却又不敢真的去想。 我失去过李柯,但我还是活下来了。 如果我失去凤宜呢? 如果他忽然不在了呢? 如果,如果…… 床褥柔软温暖,我却忽然觉得背上生寒,冷汗涔涔不绝的冒出来。 我没办法去想那个可能性。 那么骄傲的凤宜,那么华彩熠熠的,无论他在什么地方,无论那里有所有人,可是,无论谁,目光都会投注于他。 如果没有了他…… 我看着帐顶呆呆出神。 我还是想不出来。 如果,到底会如何。 想不出来,我却变的很坦然了。 我安静的躺在那儿,一会儿就睡着了。 我还做了个梦。 我梦见,很久之前,一个很暖和的,不下雪的地方,有烂漫的桃花,有个人,就站在花下,朝我微笑。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 我永远不会忘记。 但是以前,我也不知道自己将这一幕,记的那么深。 自从一见桃花后,直至如今更不疑。 那些岁月,那些过往,那些我得到了又失去了的…… 那些落下的桃花,纷纷扰扰。 可是我现在,终于不再茫然了。 我也不再为刚才那个问题而恐惧。 其实我恐惧的不是那个问题,这世间本来无常,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 我只是恐惧自己的茫然。 我现在变的,非常坦然。 我睡的很香。 然后,被采玫师姑从床上硬揪了起来。 我还没醒透,看看外头的天色,确定天没亮。 再看看眼前的美丽女子,确定我不是做梦。 “师姑,你怎么来了?”我一边说一边打哈欠。 “我怎么来了?啊?这都什么时候了才通知我,什么都来不及预备!你还觉得我来的早了是怎么着!” 啊啊啊啊!师姑她一定练过佛门神功狮子吼吧?我的耳朵都给吵的嗡嗡的,两眼更是要变成蚊香圈圈! “快起床!没见过这么懒的新娘子!你的嫁妆预备的如何了!快一五一十的给我交代清楚!” 就好,就好,您先松手,我得穿衣服啊!” 知道的明白她是关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强盗呢! 无比忙乱的一天,拉开了序幕。 不,应该说,无比忙乱的婚前准备期,正式开始了! “吉服呢?” “这个……呃……”我没办法,把凤宜送的那件拿来出充场面。 “嗯,样子还罢了。还有呢?” “啊?没有啦……”这个,婚只结一次,要准备几件吉服啊? “一件怎么够!”她的眼珠子要瞪出来了:“按照古礼,应该十二件,至少也该九件。上次方思墨娶未兰,还穿了六件呢!” “啊?”轮到我瞪眼了,这是啥古礼? 采玫师姑凶恶无比:“你,你你……我告诉你!你要敢在这事儿上给我轻省马虎!我绝对不放过你!” 啊啊,师姑,咱是亲戚不是仇人啊……您老手下留留情,别太折腾我,总给我留口气,让我活到拜堂那天啊! 话说这章题目真省事。 一见桃花更不疑……唔,虽然以前也看到过,但是真的喜欢,是因为《大唐双龙》里石之轩最后念着这偈语,看破红尘…… 啊,帅哥出家真是人生至大恨事啊…… 言归正传……求票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泡 一七零 收礼啦,发财啦。 一七一 明天我要嫁给你啦 辈子朋友结婚,我也就陪着早上去化了次妆,新郎来)f我就管拎着化妆包,其他的就什么也没干了,感觉结婚应该是件挺简单的事—— 那是从前的想法。 我现在只盼着,婚礼快快到吧,腊八怎么这么遥远…… 可是明天就是腊八了,我却又紧张起来。 明天,明天……啊,昨天前天想起腊八还觉得很遥远,怎么现在一下子就逼到眼前了? 我一天都有点魂不守舍,打开抽屉又忘了自己要找什么,明明头早梳好了,还拿着梳子一遍遍比划,吃饭的时候更是,咳,碗里早就空了,我还扒了好几口,灰大毛捂着嘴偷笑,把我的碗给拿走:“师傅,我再给你盛一碗吧。” “啊,不用了,我吃饱了。” 等到上午我第n次在屋里绕圈儿的时候,采玟师姑也忍不住了。 “小桃儿啊,你是不是等不及啦?” 我愣愣的居然忘了反驳,褚前辈她们几个哈哈笑了起来,我回过神儿脸腾的就烫起来了。 张前辈说:“好啦,你们几个老不厚道了,小桃儿心里不踏实,你们也别光顾看笑话,小桃啊,你其实不用怕。凤宜和你又不是人间那盲婚哑嫁,连对方长的是圆是扁都不知道,那样的新娘子是要怕的,你有什么好怕?要是凤宜敢待你不好,你只管揍他,他要欺负你,你就来告诉我们,我们给你撑腰呢!” 我一边不好意思。一边也实在是感动。 “说实在地。我还有点嫉妒小桃这丫头呢。”张前辈一边理着嫁衣地袖边一边说:“想当年我也给自己备过嫁衣地。结果备了那么多年。就是没嫁成。” “好啦。反正你都这把年纪也不可能再嫁人了。拿出来给侄媳妇儿穿有什么好舍不得地。” “是啊。谁让我年轻地时候没碰上好郎君呢!” 她们几个嘻嘻哈哈。我地心情也慢慢地放松下来。 外面似乎有人声喧闹。离院子很近。宾客应该不会到这边儿来才对。我让小蜘蛛出去看看。她很快回来:“姐姐。是几位客人。闹着想见新娘子呢。大毛哥在劝。嗯。不过他们好象……” 采玫师姑噌的站起身来:“谁这么不开眼啊?新娘子想见就见?我去瞅瞅!” 她一撸袖子就走了,几位前辈笑嘻嘻的也跟去看热闹。 我估计,她们一去,这热闹恐怕会越看越热闹了。 唉,明天我就要和凤宜成亲了?那什么,我以后就不是大姑娘,要变小媳妇了? 想一想,真觉得很不真实啊。 我捧着一盘儿梅子吃了好几颗,大毛进来说,师姑她们遇着熟人了,出去一起喝茶谈天,让我自己歇个午觉,别忘了涂那香玉膏敷脸。 我心不在焉的点头,灰大毛说完了饭,还站在那儿没有走。 “还有事?” “嗯,没事,就是,恭喜师傅!” 我仔细想了想,招招手说:“大毛,你坐下。” “哦。”他老老实实坐下了。 “我心里不踏实。” “嗯?”灰大毛眨眨眼,一手捏捏他的小胡须子:“师傅,其实我心里也不踏实。” “是么?”我挺意外:“你不踏实什么啊?” 要嫁人的又不是他。 “嗯,算起来,从以前就是我和师傅两个人在一块儿,虽然说不算一路顺顺当当,可我也没饿着冻着,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有时候我就想,这辈子,我得好好孝敬师傅,不过我那会儿可没想过,将来会有个什么样的师公,我一直觉得咱们象一家人,师傅有时候象师傅,有时候象我姐姐,还有时候象我妹妹……” 大毛说话颠三倒四的,不过,我却明白他的意思。 我又可尝不是呢?有时候我觉得大毛象我的徒弟,有时候觉得他象个弟弟似的,更多时候,大毛倒是反过来照料我,洞里这些年不都是他打点的么?我哪有这份耐心细心管这些事情? “我本来也挺担心的,不知道将来日子会怎么样,也可能师傅成了亲就会扔下我们,和师公两个人过好日子去了……” 我插话:“不会,你这才是胡思乱想呢。” “所以啊,师傅也别胡思乱想了。虽然说明天是大事,师傅要嫁人了,可是嫁了人师傅还是师傅,盘丝洞还是盘丝洞啊,师傅你说是不是?” “嘿,大毛你这家伙。”我笑了。 原来他绕这么个弯来开解我。 “对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师傅你不要嫌弃。”灰大毛从袖子里摸出个小包包放在桌上。 “嗯,多谢。” 大毛走了之后,屋里就剩我自己。 很安静……安静的让我有点茫然。 我打开大毛送的那个小包包,里面是一个小小的木盒子,盒子里是一颗黑 珠子。 奇怪,这是什么珠子? 没光泽,沉甸甸的,摸在手里有点温,也没有气味。 大毛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我把盒子放在一边,珠子顺手塞进荷包里头。 这一天过的出奇的快,采玫师姑她们午后回来了,最后把嫁衣饰和明天要用的东西都整理一遍,然后命令我早睡,因为第二天要早早起来。 我躺是躺下了,可是却没有睡意,翻了好几个身,脑子里象是塞满了草,乱糟糟的,理不出头绪来。 凤宜这会儿干嘛呢? 明天……嗯,明天我们就要成亲了。 窗子上忽然被人轻轻弹了两下,我一惊,谁在外头?我一点儿没觉。 “睡了吗?” 呼——我吁口气,抱着被子坐起来,低声说:“你怎么来了?师姑说咱们不能见面的。” “没见着啊,”他的声音里带着隐隐笑意:“隔着窗,天又黑,规矩没说我们不能说话啊。” 这个人还真会钻空子。按礼是不能见面,那意思,既然两个人不凑到一起去,话当然也就说不成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心跳的很快,低声说:“让师姑看见一定会脾气的,你快走吧。” “不要紧,她们在前头,这儿没别人。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哦,你想说什么?” 我靠着床头,紧紧抱着被子,好象怕他会突然推开窗子闯进屋来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但是…… 心跳的真的很快,脸也热热的。 “这几天累不累?” “累死了!”我低声抱怨:“真不公平,凭什么你就不用受这样的折腾?” “嗯,辛苦你了。” 他的声音很柔,柔的让我觉得胸口有个地方莫名的一软。 “想不想我?” “呸,谁想你啊。” 他又低声笑,笑的我有点心虚。 “三八。” “嗯?” “你把窗子开开。” “我不!”我马上拒绝。 “我就是想看看你,没别的意思。” “不行不行。”我一边严辞反对一边摇头,不过我摇头他也看不到:“反正明天就看到了,这会儿黑糊糊的你也看不见什么,咱们就这么说会话吧。” 我还担心他会再要求,不过他却说:“好吧,那咱们说会儿话。” “你今天都干什么了?” “嗯?今天么?陪师伯师叔一起喝了几杯……” “你喝酒啦?” “只几杯。” 唔,不只几杯吧?怪不得他的口气和态度不大象平时。 他好象是靠在窗子上,我听到窗扇喀的响了一声,差点跳起身来。 我看着窗子,外面也是昏暗一片,看不到他的身形。 不过我可以想象出来。他现在一定是一副慵懒模样,斜倚在那里,眉眼可能都比平时显的柔和,唇角可能会有一抹笑。 我慢慢下地,走到窗子前,手轻悄的按在窗扇上。 心里有点期待,又有点怯弱。 我轻声喊:“凤宜。” 声音比刚才还要轻的多。 “唔?”他有些含糊的应声:“想说什么?” “你将来,会不会有一天扔下我不管不问?” 他呵呵低笑:“怎么,怕我变心?” 我的额头慢慢靠过去,抵在窗子上。 他就在那一边,我们离的很近,就隔着一层窗纸。 “想要我不变心,那你就要好好的巴结我,讨好我啊。” “呸,你这个厚脸皮!” 隔了一小会儿,他说:“三八,我不会负你的。” 我心里象是浸了蜜酒,嘴里却说:“好听话谁不会说。” “嗯,那就我不说。” “你,”我真让他气的哭笑不得。 “你把窗子开一点。” “不开!” “乖,开一条缝就行,我不看你,你也闭起眼不要看我。” “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听话,开开。” 我觉得他象大灰狼,在骗小白兔开开门。 但是好象手不听使唤,被他的温柔蛊惑了一样,把窗子轻轻的掀开一点。 凤宜的手从窗缝中伸过来,轻轻握住我的手。 我颤了一下,手向回抽了一点,没抽出来。 他的手掌比平时热,掌心就象是有火一样。 我站在那里,听着他在外面绵长平稳的呼吸声。 他的温度,似乎可以把我的手暖化一样。 心里奇异的,渐渐的平静下来。 他低声说了句话。 他的声音很低,很柔和。 吐字却很清楚。 他说: 执子之手。 —————————— 好累好困……今天折腾了一天 一七二 成亲 子之手。 与子偕老。 我梦里,又看见那满天的桃花。 我们就这么拉着手,隔着窗子,一直站到半夜。 得,本来采玫师姑说了八百遍要早睡早起养好精神的,这下可好,我感觉还没刚刚躺下,做了一个桃花梦…… 然后就是一阵喧闹声把我吵醒。 我打着哈欠,困的了不得,采玫师姑和其他前辈,还有小蜘蛛们一起涌进房里来把我弄醒,离天亮还早着呢,我痛苦的呻吟,脸上忽然一阵冰麻刺痛,不知道谁拿雪水浸了帕子直接就没头没脑的给我乱擦了一通,睡意一下子全不见了。 采玫师姑叉着腰,指挥着屋里的人团团转,她们捧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奔来走去,转的我头晕眼花。 就算到很久以后再想起那天来,我还是只记得那一片人仰马翻的混乱。 梳头,化妆,更衣,采玫师姑激动的不停的擦眼泪,知道的明白她是娶侄媳妇,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嫁女儿。 我一边感动,一边痛苦。 为什么这些前辈们明明有法术。却还要艰难地用梳子头油钗替我弄头型呢?而且居然还拿出棉线来给我绞脸!!!就不能用个法术来。快捷方便利索地把这事办好吗? 不过这个念头只能放在心里。采玫师姑好象前几天说过。这些吉礼事情不能马虎取巧。不然会不吉利啊等等之类地一大通话。要是不想被她再教训。我想懒省事地提议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 头上地饰很沉。身上地吉服也很沉。脸上糊着一层粉。唇上涂了很香地却让我很不适应地口脂。但是最痛苦地事。是那双大红地鞋子。那鞋子是高底地!乖乖。我当然见过别人穿高底地鞋子。大部分都是木地。还有铁底地。可我从来没穿过这种鞋。鞋底很硬并不舒服。院子里有很多人。听声音都是女客。还有小孩子。吵吵扰扰地。非常热闹。 我有种错觉。 好象我不是一只妖精。只是一个普通地小姑娘。现在要出嫁了。亲朋好友都来庆贺…… 最后采玫师姑过来。她眼睛红红地。脸上也红红地。脸红是刚才被张前辈偷空抹了一大捧胭脂。 我觉得我好象忘了什么事……嗯,但是这会儿我实在想不起来。 她把一块红盖头蒙在我头上。 然后我的眼前变成了一片喜庆的,无边的艳红。 采玫师姑和张前辈送我出门。 我忽然觉得住了很久的盘丝洞变的陌生了,地下洒满彩色的纸花,谷子,豆子,穿平底鞋肯定会觉得硌脚,穿高底木鞋则担心会站不稳,底下都是细碎圆滑的谷子豆子,我每一步都得当心。不过两旁有人扶着,所以踩滑了也不用当心摔倒。远处近处都是沸腾的人声,大家在说着,笑着,议论着,时不时可以听到一声叫嚷:“新娘子露露脸儿啊,让咱们瞧瞧!” 采玫师姑就会笑骂回去,但是并不着恼,一片喜气洋洋的。 我耳朵里先是被这些声音灌满,然后锁呐声,锣鼓声,敲的热火朝天,爆竹也放了起来,劈里啪啦,震的耳朵嗡嗡的,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 不,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怦怦,怦怦。 我小心翼翼的看着脚下,惟恐跌倒。喜堂就布置在前厅,平时也就三五步的事,今天却觉得走了好玩,才踏上了前厅的台阶。 台阶上铺着厚密柔软的红毯,上头还绣着大朵的并蒂莲花。 我刚要迈步上台阶,忽然不知道什么东西哗啦啦从头而降,砸在身上啪啪响,掉在地下还乱弹乱蹦。 呃,金橘? 挺漂亮的,一个一个滚落在红地毯上,金红相映,好看的很。 可是这东西砸人够疼的。 这些婚俗我真是一点儿也不懂,完全不知道这个扔金橘又有什么说法,反正应该是又一项吉祥的象征。 然后到了堂前,采玫师姑笑着将我朝前轻轻一推,我差点没站稳,不过另一双手臂很快扶住我。 这双手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废话,昨晚刚握了那么久,手感太熟悉了,认不出来才怪呢。 刚才一直在喧哗声里浮动的心,一下子就静下来了。好象海上流浪已久的船,进了港了。 鞭炮声总算停了,不过鼓乐声却没停。 一拜二拜连三拜。我们拜了天地,拜了长辈,然后夫妻对拜。 旁边有人快嘴说了句:“凤王这辈子除了天地君亲师,这恐怕是头一遭膝盖点地吧?” 此言一出,满堂哄笑起来,又有一个说:“嘿,跪跪老婆有什么打紧,再说新娘子不是也跪了他嘛,扯平!” 这些人!嘿,真是…… 其实我觉得蒙着盖头也挺好的,我的嘴从开始拜天地就一直咧着,合不拢。 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笑啥,反正……脸都笑酸了,还在笑。 要是凤宜看 iu: 可惜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 然后还有敬酒,不过是凤宜敬,我手里也被塞了杯酒。 一敬天地,佳偶天成,天长地久。 酒泼掉了。 二敬长辈,凤宜的那杯应该是敬给了他师伯,我这杯则是递给了采玟师姑。 第三杯是交杯酒。这倒是不一样,我以前看,交杯酒是洞房里挑了盖头才喝,但是这里却是在厅上就喝的。旁边的人把酒杯递给我,酒杯上绑着红绸带,绸带另一头当然是拴在凤宜那个杯子上。 我接过杯子,看着里面颜色姜黄,一股甜香的酒液,一时倒没判断出来这是什么酒。 不过不用我想,旁边又有人起哄:“哈哈哈,松子酒,送子酒!这酒不能白喝!新娘子得加把劲儿,明年这会儿就添个大胖小子才是啊!” “正是正是,三年抱俩!不过我说,这事儿新娘子一个也办不来,还得凤王也多多尽力相帮啊。” 咳…… 我差点让酒呛着。 这酒……咳,这阵仗上辈子也不是没见过,反正这酒也是取个吉利,别人打趣就打趣吧,反正不是恶意。 我把杯里剩下的酒也一饮而尽,后头居然又有人说:“看看!新娘子多豪爽,这就等不及啦!” 我定定神,把酒杯放回托盘里。 然后凤宜也把杯子放了回去。 礼成,又是鼓乐齐奏,鞭炮炸响。厅里的宾客纷纷鼓噪叫好。 “来来来!快掀盖头,让咱们看看新娘子的容貌啊!” 呃,我没参加过这时代的婚礼,这盖头也是在喜堂就揭么。 不过,我的视野里,出现一只手。 凤宜的手,挺好看的,手指白皙修长,指甲圆润整齐。 现在的关键不是他的手,而是,他的手握住了盖头的边缘,然后,缓缓的掀起。 眼睛看久了那片喜庆的红色,红色一被撩开,视野中出现了别的颜色时,反而让我觉得有些晕眩。 凤宜的身形出现在我的眼里。 他穿着一件红色的袍子,很久没看到他穿这个颜色了。宽袍大袖,更显的他身姿挺拔,态拟若仙。 然后,看到他的脸。 他的脸庞带着一层融融的光晕……其实我知道,这是因为眼睛看了半天红色,然后再看到不同的颜色才会如此。 但是……凤宜真是……很美。 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这句话突然就从我脑子里冒出来,忘记是在哪里看到的,但是觉得形容此时我眼中的凤宜,份外妥帖。 凤宜握着我的手,微微一笑。 突然旁边有人冒出一句:“嗯,新娘子是宜男相,将来一定子嗣绵长!” 噗我差点吐血。 “嘿嘿,我看也是……” 得,我就当自己是聋子好了。 周围的人纷纷打趣,凤宜倒是一反他平时的脾气,全盘欣然笑纳了。虽然他没象我刚才似的傻笑不停,可是也能看得出,这做新郎果然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 我紧紧抿着嘴,不让自己再喜笑颜开,以免给别人留下“这个新娘子乐傻了”或是“这个新娘子很花痴”又或是“这新娘子很……” 大厅里这就开了席了,人头涌涌,一眼望去也不知道今天来了多少贺客,凤宜说了几句道谢之辞,无非是多谢今天各位宾朋前来道贺,招待十分简慢不周,请大家多多包涵之类。 然后我们朝满厅宾客敬杯酒,就退出后堂了。 新房就布置在这边,挂红结彩,红烛高照。一些宾客嘻嘻哈哈的跟着过来,结果被采玫师姑几个拦阻喝斥都赶出屋去,凤宜把门一掩,长长的松了口气。 我忍不住说:“看你挺轻松的,原来也要顶不住了啊。” 凤宜转过头来,脸上带着一抹笑…… 呃,那抹笑怎么看起来有点不怀好意呢? “好,来来,让你看看是不是顶不住了。” 我吓的朝后一跳:“喂,你想干嘛?” 凤宜不紧不慢,先把头顶的飞翼绕云冠解下来,说:“你猜呢?” 怎么看起来象个流氓似的。 他的手伸过来,我本能的一缩头,又绕过了桌子。 “满头都是钗子你不累吗?等下再出去见客要换吉服的,你可以先脱了这件松快松快。” 对哦。 采玫师姑说过,今天要换好几身吉服。 不过这件是最重的,剩下的都要轻省不少。 我的手放在领口的扣绊上,正要解开,忽然脸一热,抬头对他说:“你转过头去,不准看!” 呃,不会写婚礼这种场面啦…… 好在总算是成了 一七三 成亲二 宜背对着我,倒是顺口说了句:“那双鞋我看你穿着)t惯,另换一双吧。” “我也想换啊,可是……”采玫师姑她们只给我准备了替换的吉服,却没有给我准备其他鞋子。 凤宜说:“那你先换衣服吧。” 我动作极快把自己拾掇好,小声说:“好了。” 头上的那些沉重的钗和珠饰被我取了下来,两鬓的头微微有点松,我拿子理了两下。 凤宜把我换下的那双高底鞋拿起来,手指轻弹,那又硬又高的木底就这么眨眼间让他给弹没了。 呃,好厉害的弹指神通…… “那个,你也得换吧?”我和他的衣服应该是配套的,刚才那套都是大红金绣的,现在我换了一套樱桃色的,而且柜子里就在我的吉服旁边也叠放着一套同色的男款的礼服。 “嗯。” 他伸手解开腰间系带,我愣了一下,他抬头看我一眼,表情似笑非笑,我硬生生把脸扭到一边去。 “没关系,我们已经成了亲了,你可以随便看,我不介意。” “谁……谁稀罕看你似地。” 其实我是挺想。咳。瞅这么两眼地。怎么说呢。买样东西回家还得好好检查试用一下。看有没有瑕疵。功能齐全不齐全呢。 “好了。” “这么快……呃。”我差点咬着舌头。转过头去看他。 这种娇艳地颜色。穿上凤宜地身上一点也不显地俗气轻浮。人英俊。就是披麻袋也好看。 前面喧闹。但是门窗都关着。听起来。那些声音都很遥远。 我心里静了静,忽然想起来我忘了什么事。刚才外面吵的太凶,我一直惦记,可是却又想不起来自己忘了什么。 前几天我就想着他们怎么还没有到,总觉得也许是有事耽搁,无论如何今天是会来的。 但是刚才在外面也没有看到他们啊。 “子恒和三六,都没有来吗?” “子恒来了,不过他在外面帮忙张罗,刚才没到喜堂去,等下你应该能见着他。三六却是没有来。” “啊?”我疑惑:“难道贴子没有送到么?” “或许。”凤宜的话说的模棱两可。 不对,凤宜那个帖子天南地北的亲朋友旧都请了来,三六不会没收到。 那……也许是她不想来? 还是有什么急事不能来? “还要去敬酒吗?” “我一个人去就行,师姑她们等下必定来陪你的,恐怕还有来闹……”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房门被拍的砰砰响,凤宜打开门,有好几个孩子凑头凑脑的往屋里看,七嘴八舌的说着贺喜的话,其中一个蹬蹬跑到我跟前来,大声说:“恭喜恭喜,恭喜新人百年好合,快快,给我们糖果糕饼吃!” 我觉得这孩子有点面熟,仔细一想,得,这孩子不是在梅山见过的么?叫小什么来着?我记得他好象是个人参精。 凤宜说:“小苍,你能吃那些甜腻腻的东西吗?小心吃完了肚子疼。” 哦对,他叫小苍。 真的很可爱了,红兜兜,头上扎着小辫,小胖胳膊小胖腿儿,不笑的时候眼睛又大又亮,一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不过幸好我有准备,荷包里塞了些糖果之类的。我塞这些本来是预备要是今天忙晕了头吃不上东西好给自己垫肚子用的,这会儿倒派上用场了。 小苍接过我给的糖,笑嘻嘻的说:“多谢新娘子。” 我也跟着嘿嘿笑两声,这种场面没经历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反正笑笑最安全,省的说错话被人笑话。 又一个孩子挤过来讨糖吃,我打开抽屉拿糖果给他们。他们拿了糖还不肯走,被凤宜一个一个揪着耳朵赶。其中一个脆脆的招呼:“敖前辈。” 敖?我起抬头,一个人缓步走进来,他穿着一件色袍子,看起来暖暖的,头上束着青白浮云纹的玉环。 “子恒!”我兴奋的朝他招手:“我还以为你没有来呢!” “那怎么会。”他走到近前,微笑说:“我怎么会不来?天塌了也是要来的。” “刚才在喜堂没有看到你,所以我以为……” “今天宾客极多,所以恐怕会有什么小乱子,又或是宾客之间有什么旧恩怨,所以我在外面布了两重阵,打走几位不之客,眼下是没什么事了,所以进来找杯热酒喝。”子恒夸张的搓了搓手:“外头又下起雪来了,北风可真冷。” “还有人来婚礼捣乱?”我转头看看凤宜那肯定是冲他来的。 “也不是什么大麻烦。” 子恒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瘦了一些,虽然穿着一件颜色柔和鲜亮的衣裳,整个人却越显的沉静。 我倒从壶里倒热茶给他,子恒接过杯子,却没有喝,他的目光显的温和而专注,轻声说:“恭喜你。” “谢谢。” 他微微一笑,正想说什么,可是门却砰一声又被大力推开,以采玫师姑为,一众宾客一起涌进屋来,笑闹声快把屋顶都掀翻了。子恒被推挤到一旁去。 “,新人躲在这里不出去,说什么悄悄话呢?来来来,说给我们大家都听听,沾沾喜气啊!” “人家新人说的私房话,就能白便宜了你吗?是吧新郎倌?哟,衣裳都换过啦……” “新娘子好福气啊,嫁了一个才貌双才的相公。来来,和咱们说说,你怎么认识的凤王啊?又是什么时候互生情愫的啊?咱们千里迢迢的来了,总不能揣着个疑惑再回去是不?怎么着今天也得弄个明明白白的,这酒才能喝的舒心啊!” 凤宜也被人半推半扯的按到我旁边坐下,屋里屋外都是人,有人端了酒过来,起哄让我和凤宜互相喂对方喝酒。还有的则说要新郎做两诗来,满屋的人闹哄哄的,这时候真是笑也不是,恼也不是。甭管是过去还是未来,这新人总得过这么一关。我再抬头时已经看不见子恒的身影了。 采玫师姑指挥着小蜘蛛们端着一盘盘的花生,红枣桂圆和栗子,兜头兜脸的朝我们撒下来,嘴里说着吉利话。这些东西个头儿大,砸身上份量十足。后来再撒的稻、黍、麦那些就细碎多了,我低下头眯起眼,怕麦会进眼里。还有元宝糕,金钱饼,长寿面那些东西端过来,我和凤宜也只能乖乖的吃下去。长寿面不能咬断,只能吸吸溜溜的一长根全吸进去,我吸的嘴唇酸,结果等我和凤宜很狼狈的把面条往里吸啊吸,吸的差不多了呃…… 我们也变成面对面的姿势了。 乖乖,原来这么大碗,里面的面条只有这一根啊! 我和凤宜含着面条,你瞅我我瞅你,我的脸现在肯定红的象猴**一样。屋里的人拼命叫好起哄,喊着“快啊快啊”“面条可不许断啊”这些话,尤其是采玫师姑喊的最起劲! 凤宜忽然抬起袖来,他的袍子袖子宽,将我们两个的脸庞都遮住了。趁这功夫他把剩下的面条都吸了进去,嘴唇不可避免的蹭到了我的唇,我一紧张,那根面条就咬断了,一下子全滑进了喉咙。 “啊!好狡猾!” “不算不算,再来一回!” 凤宜放下袖子,笑的很无辜很从容。 过节反而比平时忙的多……好累。 咳,这章字数少了一点…… 撑不住了,爬去睡。 一七四 洞房花烛 整折腾了一天,我就在奇怪我怎么还没散架 后来我也看明白了,那些人层出不穷的,刁钻古怪地整人要求,基本都是冲着凤宜去的 大概他平时样子太高傲,积怨颇多,大家伙儿攒足了劲儿趁今天整他,理由再简单不过了,新郎倌今天就得任人灌任人整,就算对方要求非常过分也不能翻脸打人不过,他们就算想整,也得能整到啊比如有个起哄让我一条腿踩板凳让凤宜从我裙子下面钻过去的……咳,那人还没刚吆喝出声,被凤宜一个眼色过去,立刻噤声不语还有让他表演一下得意剑法的,这个倒没有被凤宜瞪,周围的人先反对,说是这大喜的日子不宜动刀剑 总之,乱糟糟的,让人晕头转向的一天啊…… 我感觉这一天,特别的漫长 夜色渐浓,今天特地打开了洞顶的琉璃窗,白昼已经过去,雪安静的飘落,前堂后院到处张灯结彩,将洞里照的有如白昼大部分宾客已经告辞,还有一些是和凤宜关系亲近的留下来,比如师伯,师姑他们,还有子恒,还有那个胖乎乎的讨糖吃的小苍…… 中午宴会没吃成,不过也没饿着我,乱七八糟的花生红枣面条的塞了一肚子,晚上倒是不用拘束,都是自己人,我一天换了六身儿吉服,现在穿的是一件最简单的水红色的裙子,质料柔软,特别舒服 摆了两桌酒,男女分开,凤宜子恒还有师伯他们在外面那屋,我和师姑还有张前辈在屋里,小苍和另外两个小孩子跑来跑去,灰大毛满面红光的里外张罗,他穿着件枣红的褂子,腰里系着红绸带,乍一看比新郎倌还显的喜气盈人 “咦?怎么不吃啊,”师姑给我的夹了一块笋 “啊,我不太饿”我就觉得很累,真想敢紧把头拆了,踢掉鞋子,先泡个热水澡再往床上一倒,好好睡上一觉 结婚真是件累人的事情,按凤宜的说法,这已经是一切从简了这已经要把人折腾的脱层皮了,要是不从简,那得是什么阵仗? “嘿新娘子是不是等不及啦……”张前辈打趣了一句 褚前辈白她一眼:“你大小是个长辈说话这么疯疯颠颠地一点不庄重” “嘿新婚三日无大小嘛!再说我说地是大实话新郎倌这么俊新娘子心急也是理所当然地啊” 我一下午都让这些话撩来逗去地现在都麻木了我没胃口纯粹是下午肚子就被填地差不多了 凤宜在外头应该也被打趣了反正我听见师伯呵呵笑子恒也轻声笑还有屋外面也有笑声院子外面一样有笑声 我没吃什么东西却被师姑灌了好几杯酒这酒还是三六送我地呢可是她今天却没有来 “好啦好啦,把新娘子灌的酪酊大醉,新郎肯定要不高兴,那个小心眼儿,可是会记仇的”师姑她们这样说笑,我就冲她们呵呵笑 好象四周的一切都变的朦胧起来,师姑她们一边说着打趣的话一边离开,到处都是鲜亮而热烈的红色,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被送回新房的,小蜘蛛们准备了一大桶热水,我把自己整个泡在里头,我觉得我象是一块饴糖,在温热的水里,化成一瘫糖稀,连一根小手指都懒得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凤宜好象回来了,我院门关闭的声音,屋里的灯花扑的一声爆开,我抬起头,凤宜正站在屏风边上,灯光映的他半边脸 珍珠一样,柔和而动人,有着一层圆融的光芒 四周忽然变的很安静 又好象,心里喧嚣不休 我觉得时间在这一刻象是静止了,我的眼中只有他,他的眼中也只有我 可是同时又觉得,这一瞬间,已经流淌过了千万年 凤宜把我从桶里捞出来,用柔软的干布把我裹起来,抱回床上,然后,耐心的替我擦头 其实用法术可以让头一下子就变干 但是他没这么做,我也觉得……这样慢慢擦干,也不坏 有水珠从我的头上滴下,落在他的手背上,一点柔和的光亮的水迹 吉服上和帐子上的并蒂莲花,开的那样绚丽 透过帐子上的那些花纹朝外看的时候,身周的一切,都被这喜庆的花朵包围着 吉服散漫的堆叠在床前地上,里衣铺散在上面,那是雪白的细棉布,看起来,象是红妆上面落了一层薄雪 凤宜的呼吸吹在我的耳畔,带着一点酒香,很烫 “凤宜?” “唔?” “凤宜……”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很轻,很软,也许离的稍远一些就听不清我在说什么 其实,我并没有什么想说的话 我只是……想确认,我现在并不是在梦中 床……没清理干净 似乎有什么东西硌着我,不知道是枣子还是花生…… 我想,该把它给拿开 但是,好象已经顾不上它了 再然后,我就感觉不着它了 凤宜的头散开来……我觉得自己从来没看到他散开头的样子他的仪表一直很完美,很精致 他的头象丝缎一样,梢拂过肌肤上,我战栗起来,皮肤上起了一粒一粒的小疙瘩 痒,那种痒似乎一直透到骨子里头 床头的流苏穗子微微摇动着,我觉得此时靡丽如一个梦境,但是……又无比的真实 凤宜低声说了句什么,我听到了,可是,却没有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他说……什么? 大概是看出我的迷惑,他又重复了一次 他只是在喊我的名字 我茫然的看着他,他又喊了一次 我含糊的答应 鲜明的痛楚象是突然间亮起的闪电的光亮,我想退缩,可是却没办法动弹 身周的一切都安然依旧 但是,一切都在此刻改变了 我的视野一片模糊,泪水涌出来但是他的脸庞和身形,却异常的清晰,清晰的,象是刻在我的眼里,牢牢铭记 “很疼吗?”他停下动作,低声问 “不……不很疼……” 流下的泪,并不是因为疼痛 他把那些泪水一点点的吮去 我们十指相扣 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很多东西 初遇时满天的桃花,凤凰坡的树,魔宫,还有那一晚天河畔的星光 外面应该还在下雪 气息交濡,温热……慢慢变的很烫 这个冬天,真的一点也不冷 啊啊啊啊,揪头 真的,,写的很,很…… 咳,爬走 这几天都又忙又累,身体还总出小毛病 一七五 同床共枕 一七六 婚生生活开始 一七七 婚后生活 些东西耗了我们一下午功夫,预计未来两天也得交给):和子恒倒是休闲工作两不误,一边看礼单,礼物,一边下头上棋还小声商量什么事,我坐在一边,一边看礼单一边嗑瓜子儿,嗑的喉咙直冒火,再咕咚咕咚灌凉茶。 有种错觉。 好象时间根本没有经过中间那段,就跟在桃花观的时候似的,两个大人物下棋,我是个小角色,自己蹲墙角。 其实凤宜想教我下棋,只是我这个人天生没有这根筋,教我弹琴我拨的象弹棉花,教我下棋我一边头晕一边渴睡。就算不让我下,让我在边上看,我一眼望去黑白交杂,横纵交错,一两眼还能看,多看几马上觉得天旋地转,这不是假话,是真的,试了好些次都是如此,后来晕的都想吐,这棋我也学不了。 “三八。” “嗯?” 我转过头,子恒微笑朝我招手,凤宜正打开个盒子看东西。 “什么事?” “三七给你送了礼物?” “哦,你知道啦?”我回头看看,肯定是灰大毛说的,我转回头来:“我没看,也不想看。” “这就对了,遇事一定要谨慎。你这个马大哈习惯了,须知防人之心不可无。” “哈哈。这个嘛。我倒是没想太多。就是纯粹没兴趣。” “有兴趣也不能看。” “是是。我记得。”我觉得自己还跟个小跟班似地。答地特别顺口特别狗腿。 咳。虽然结了婚。我现在不大不小也算是凤夫人啦。可是好象所有地东西都没变。绝没有那种翻天覆地。让自己都瞠目结舌地大变化。 这样好。 我觉得原本在云霄里飘飘地心。慢慢沉淀下来。 其实,麻雀飞上枝头,和凤凰站在一根枝上,也没变凤凰,哪怕再粘一身彩色羽毛,那也不是凤凰。麻雀还是鸟呢,同族都变不过去,让蜘蛛变,那就更扯了。 我还是我。 我还是我自己。 “对了,还有一事……” “唔?” “你这人太懒,心思太单纯,这个盘丝洞,人多,眼杂口杂耳杂。不要以为都是蜘蛛老鼠,没别的族类就安全了。”子恒低声说:“不然的话,这么多礼物要整理,大毛为什么只让这三个来帮忙?难道是欺负他们三个新来的吗?” 呃,子恒要不说,我还真觉得大毛是在欺负调教朱英雄他们仨呢。 “他们三个虽然是新来的,但是正因为新来,在这里不认识别人,大毛又能制得住他们。要是……” “我知道。 前些时候,魔宫建城的时候,盘丝洞也走了不少……” “是啊,也许他们都渴望着有朝一日出人头地,盘丝洞简直象一所安养院……” 呃? 安养院我知道,京城里有好名的,有钱人捐善款弄这个,就是孤寡院嘛,吃不饱饿不死,养老养老,养到老死…… “你自己看破世情,没有野心,现在又找了个好归宿,可是你底下的那些大小蜘蛛和老鼠们呢?没灵性的,朝生暮死的,不去管他们。那些有点灵性,却又懂事不多的呢?他们憧憬外面,他们渴望荣耀富贵。你这一成亲,大概,不光你自己变动了,你洞里也要变动。” 我啊了一声,说不出话。 我没想过…… 如果我是一只涉世不深的小蜘蛛,也会觉得外面天地广阔,盘丝洞里没搞头。 不是每个人,都有两世为人的经历。 也不是每个人,都经历生离死别,前世今生…… 小妖们渴望变成威风凛凛的大妖,这并非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想法。 可是,因为这个想法,而会带来的后果,他们会怎么做,他们会不会抛下家人,伤害朋友,不择手段…… 我茫然的看着子恒,他抬起手,一瞬间我以为他要象以前一样摸摸我的脑门时,他又放下手来:“这些事我不太擅长,凤宜了 多,他统带那么多族人,这种事做的很熟手。你可tt|在你们夫妻一体,请教他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嗯,多谢你,子恒……” “你总是象长不大一样。”子恒淡淡的说:“这样虽然不是坏事,但是……太过粗心放任,最终吃亏的是自己。” 是的。 这是金玉良言。 我知道我很懒,很消极。 我不想修成仙,也不想出名,不想要地位…… 我转过头看着,大毛指点着朱英雄他们团团转。 其实大毛也是个明白人,但是有些话,他说不合适,他一直在尽力做。 我觉得很惭愧。 吃了晚饭,就穿内衫在屋里头的时候,我跟凤宜讲起下午的事,子恒告诉我的话。 “哦,他还和你说了。” “唔?” 我抬起头来。 “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凤宜摸了一下我的头,他神情温和,似乎我困扰的难题在他来说是件并不重要的小事,他这一刻显的那样……那样宽容而稳重,我忽然觉得,非常,非常的安全,想和他亲近。 他给我的感觉很复杂,象一个长辈,象一个兄长,同时,他又是我的爱人,我的丈夫。 “成亲那天就有想要混水摸鱼的,勾上一个内贼,那只老鼠为了半截灵罗根就把盘丝洞卖啦。这事儿子恒处理的,他们其实没能进来,他新布的阵法与你洞里原来的防御阵法完全不一样,那只老鼠领路,结果领到最后,一个能进来的也没有。大毛亲自动手把那个内贼处置了。我没让他们和你说,我不想你为这些事伤心,忧心……最起码,让你快快活活的过了这些天,”他微微一笑:“我们现在可是新婚燕尔呢。要不是天气太冷,我还想带你四处走走。” “为什么呢……” 身上是暖和的,心里却觉得……不由自主的冷:“我希望我能保护大家,让大家在盘丝洞里,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不必风吹日晒雨淋,不用冒夏暑冬寒……这些小蜘蛛,要是没有这样的地方避冬,很难熬过这么些大雪天。还有,给他们吃饱,穿暖,我没要求他们效忠做苦力,我只是……” “人心不足蛇吞象,就算是好日子,过久了也会渴望更多。得到的东西从来不用珍惜,得不到的,反而要苦苦追索。他们到盘丝洞来,第一天,第一个月,第一年,大概都会感激,到第二年,第五年,第十年,他们就会厌倦,会心生不满……你将他们当家人,他们却只将这里当客栈。” 我呆呆看着他,凤宜揽着我靠在床头:“新婚第二天就说这些,真是煞风景。这会烛影摇红人成双,咱们该说些情话才对……” “谁和你说,你自己去说。” 虽然他这么温柔的安慰,我还是红了眼眶。 “别难过,并非所有的老鼠都安坏心,所有的蜘蛛都不安于室……” “不安于室?”我瞪他:“你说谁?嗯?” “哎哎,你看你,怎么急了。当然不是说你……” “那你说的是谁?”我坚决不放松这个问题,这可不是小事。 “嗯,是我们还没成亲的时候了……”凤宜笑一笑,似乎也有点窘,不过很快恢复从容淡定:“有小蜘蛛精来自荐枕席……” 好哇! 胆子不小,墙角挖到我眼皮底下来了!当我是死人啊! 沮丧伤心惆怅失落……那些统统飞了个精光,我现在觉得胸口烫嘴里苦,很想……很想揍人! ++++++++++++ 哈欠,去睡…… 希望那些小毛病统统退散!肠胃不好,皮肤不好一到换季身体就拼命出问题…… 昨天的标题错了,应该是婚后生活开始 一七八 家务 这事搁着谁都不能心平气和吧?和着我让她+暖,平平安安过日子,还指点修炼,她们吃着我的穿着我的踩着我的地方还想勾我的男人! 我把她们当姐妹,她们把我当冤大头啊! 我差点跳起来,多亏凤宜一把扯住我。( “你想干嘛?” “揍人!” “大半夜?” “白天晚上没关系。”我问:“谁勾引你的?报上名来!” 凤宜苦笑:“我以前怎么没现你是个醋坛子呢?” 我正色说:“这不是吃醋不吃醋的问题,挖墙脚这种事卑鄙无耻,更何况是在我鼻子底下挖你这坨大墙脚!” 凤宜面色古怪,咳了一声说:“唔,原来我在你心里是一块饼,现在则变成了一坨墙脚……下次不知道又要变什么。别听风就是雨,快睡觉,明天你要干什么我都不管你。” “你不会是心虚吧?我告诉你。这事儿咱得好好说清楚。你得明白件事。那就是。坦白从宽。抗拒……” 凤宜瞪我一眼。伸指一弹……呃! 这个坏人! 居然又用上了在魔域地那一招!就是让我不能动也不能开口说话地那次!因为之后生地事太多。我忘了跟他算那笔账了! 凤宜把我当抱枕似地一搂:“乖。睡吧。” 我很想磨牙。呐喊。对这个万恶地犯罪份子拳打脚踢以泄心头之恨。可是。屋里很暖和。很安静。凤宜地怀抱很舒服…… 我没过多会儿就睡着了。 不过第二天一睁眼,我就想起这事儿来了! 该死的凤宜比我起的早,我醒来时床上就我自己,他肯定是心虚才提前一步开溜的! 我愤恨的爬起床,把脚踏踩的嘭嘭响。两只小蜘蛛在门外小声问:“姐姐起来啦?” 我愣了一下,应了一声。 她们马上行动起来,端水地拿巾帕的拿衣裳的,还有要替我梳头的。 “不用不用。”我现在心里正别扭:“我自己来吧。” 唉,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事情会变成今天这样,绝对是自己的原因。 盘丝洞过去三百年,可是很冷清很隐蔽的……除了灰大毛就是我,补充,我还是昏迷不醒的。 但是从我醒过来之后,嗯,一切就开始慢慢的变了。先是大毛说人手不够,有两个他地同族来投奔他,他请示我,我说那当然可以收下。后来有小蜘蛛来讨东西吃,进而留下来过冬,我也收下了…… 再后来…… 唉,其实不是别人的错。 而且,把冻饿交加随时会死的小蜘蛛小老鼠拒之门外,这事我也绝对做不出来。 但是,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我坐在那儿了一会儿呆,以我这种水平自己要想出一个面面俱到的好办法来那是不可能的,还是等下去问凤宜吧,子恒也是这个建议。至于算账……咳,这个可以留待他出完主意之后再动手,俗话说地好,卸磨杀驴,磨没卸时这驴是万万杀不得。 我千万不能说漏嘴说凤宜又抓住我的马脚。那他肯定更加振振有辞,说他在我心目的形象地位,继饼,墙脚之后,又变成了驴……这个形象可比前两还要糟糕的多啦。 可我没找着凤宜,他陪几位前辈去东阳峰了。那里还有他们好多族人,虽然去南方过冬走了不少,但还有不少是不去南方的。午饭应该也不回来吃了。 “师公说想让师傅你多休息会儿的。”大毛老实的,一本正经的说:“大概师公觉得师傅劳累了,又懒怠应酬,所以没喊醒师傅一块儿去。” “我看他是做贼心虚……”我小声念叨。 大毛说:“师傅要过去吗?” 我摇头:“不去,这么冷!” 大毛无语的站了片刻,又说:“师傅,有时候我挺奇怪,到底师公看中您哪点儿好处了。” 我老老实实说:“我也一直闹不明白,回来你亲自问问他。大毛,你坐一下,咱们说说话。” “哦。” 他在我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 我仔细端详他地脸,大毛看起来比我显的还成熟一点,主要是他的那胡须给他添了一点沧桑和稳重的感觉。不过大多数时候我都觉得他是个,嗯,象弟弟似的存在。 “大毛啊,你天天管那么大一摊子事,一定很劳累很烦心吧?” 我当着甩手掌柜,活全让他干了。 想一想,我可真对不住他。 “哪能啊。”他一拍腿:“有事忙总比无事瞎忙强。再说,我挺喜欢这差事的。虽然算不上什么位高权重,可是洞里头除了师傅你,谁不对我服服帖帖?一呼百应的气派总有了吧?嘿,人间说宰相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这大小也算是个官儿了吧?那我该叫个什么相呢?” 我眨眨眼,没好气的说:“内相。” 他苦了一张脸:“师傅,什么相都行,就是内相做不得啊。” 眼看话题要让他带跑,我赶紧绕回来。 “洞里头人心不齐,你一直都不告诉我。” “啊,这事儿啊。”大毛摇摇头:“师公也说不要告诉你啊。再说,告诉师傅你,你又有什么好办法?” 我没有…… 我无能…… 我的脑袋又耷拉下去。 “成亲那天,还有内贼引来捣乱的人?那些人是哪一山哪一派地?” 说起那天,大毛的神情总算不象刚才那么轻松安稳了:“都是我管教不严,才会出了这样的败类,要不是敖天官啊,那天真是要出大纰漏了。要是扰了师傅和师公的婚礼,那我就是切头谢罪也没用。那些小崽子们,对他们越好,他们越是不当回事儿,好日子过惯了,苦日子全忘了,觉得现在的好吃好喝都是理所当然,吃着稀地想干的,有了温饱想富贵,咱不能给他,他就觉得咱是他地仇人,是绊脚石了一样,忘恩负义,简直猪狗不如我怎么养了一群这样地东西!”大毛越说越激动,脸都涨红了。 “大毛,你,那个内贼的事,不是你地责任啊,你不要为那事烦心。” 大毛摇摇头:“其实我后来一想,是老鼠就是老鼠吧,那是我的责任,我没管好,我处置他也是应当的。总比是蜘蛛好。要是蜘蛛,师傅心里会更难过吧?” 我低下头,大毛倒是处处都替我想着,连我的心情都考虑了。 是啊,如果是个蜘蛛,那我更是…… 情何以堪啊。 “师傅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是要好好整治一下,还是干脆都赶出去落个清净,还是不劳心不费事,继续象以前一样过?” 一七九 选择 傅?师傅?” 我抬眼看看他。/ “你想什么呢?我问你哪。” 我低下头。 真是,糟糕的事情啊。 我的手掌紧握,又松开。 远远的,后面仓库的位置传来一声尖叫。 灰大毛愣了下,然后我的手向回招拢,一条丝线由隐而现,比头丝细不了多少,绷的紧紧的,从远处朝这里拖动。 拖过来的,是猛烈挣扎不休的一个小蜘蛛精。 我认得,她就是昨天,说羡慕我的那个。 她本来挣扎地很厉害。等被蛛丝拖过转角。看到坐在廊下喝茶地我和灰大毛之后。她反而不挣扎了。 也对。都被看到了。而且挣扎也甩脱不了。 大毛愣了。看看我。又看看被捆住拖来地小蜘蛛。 这时候我想地净是无关地事情。 以前。我给小蜘蛛们起过名字。不过她们多半不满意。我觉得那些名字挺好啊。完全按照这个时代地规范来地。芳淑贞静之类地。有啥不好?最起码比我们进桃花观。师姐给每个个号数要强多了吧?因为她们都说不喜欢。后来我也不费事了。而且。我也实在记不住她们给自己起地那些风花雪月地名字…… 比如被拖到眼前这个。我盯着她看了好半天。才想起她叫雪竺。 多怪的名字。 她手里还抓着半个木把手,就是仓库门上的,然后,大概是刚才被蛛丝缠住时挣扎地太厉害,指甲有两个掀起来了,在渗血。 “你这是干什么?”大毛站起身来。 “我……我经过后面,看到……”她慌乱地辩解,泪眼迷离,楚楚可怜:“我就是经过,结果突然被蛛丝绑了起来……姐姐,我没做坏事,我没干什么!” “嗯,你得爬上三重梯子,过独线桥,还得抓着绳藤到半空去,才能握着这个把手……” 经过?是我太笨还是她太笨?这种借口谁信啊。 她闭上了嘴。 大毛恶狠狠的瞪她。 她把头转到一边去,不再辩解,也没求饶。 “你这忘恩负义的……” “忘了谁的恩?负了谁的义?”她尖声说,平时那种温顺的样子全不见了:“她打我们象养的猫狗一样!招之即来呼之则去!就算在别处我们也不会饿死!跟随她有什么好处?” “我没让你们跟随我……”唉,我地声音没她高。有理不在声高吧? 也许她的声音这么大,是因为她心虚。也许不是的。 “刚还在说贼,这就出来个内贼。”大毛看看我:“师傅,你看,真的不能再象以前一样过了。” 我没理会他,问雪竺:“你想去仓库里拿什么?” 她只是瞪我,不说话。 “大毛,带上她,我们走。” 站在仓库门前地时候,那个门把手断了半边。 “如果你不想打开这门,这里的阵法不会被触动,蛛丝也不会绑你。” 我轻轻推一下,门开了。 里面没有什么东西了,胡乱堆放着地只是一些礼盒,散落在地下的红纸和绸带还没收拾。 “你想打开门,想进来,现在呢?你进来了,你还想做什么?” 她看着空荡荡的仓库:“你……你们早把东西移走了?” “我还以为你们都知道,不过看起来不是的,起码你不知道。昨天这儿的东西就整理完,存在别的地方了,我不知道是你自己想来拿什么,还是别人鼓动你来拿什么,总之你是白来一趟,还把自己给……弄成现在这样。” 她地眼睛瞪的圆圆地,不过这次的愤恨却不是针对我和灰大毛来地了。 “是你自己要来的,还是谁挑拨你来地?”大毛问她。 她并没说话,嘴唇咬的紧紧的,都快咬出血了。 “是,我是对你们没什么恩惠,换个地方,你们也未必会饿死,也可能会学会修炼之法。但起码,我从没命令过你们,也没过要利用你们,害你们。或许你觉得这不算什么,你们大概觉得我蠢笨愚钝,你们觉得你们聪明,前途远大,所以,你们要不择手段,要偷窃,要说谎,要伤害别人……我想,你们那样的聪明,我一辈子也不想要。” 是的。 我现在终于明白。我是很笨,但是她们,就真的聪明吗? 我还是继续做我的蠢人吧……不过,我想我还是离这些聪明人,远点的好。 “大毛?” “嗯?” “把我存的那些灵罗根啊月涧水啊什么的拿出来,有多少拿多少,全拿出来,另外,叫所有人,都去外面广场。” “师傅,你要干嘛?” “不干嘛,就是,日子既然不能得过且过,那就该干嘛干嘛吧。” 大毛看我一眼,站着没动。 “师傅,要不,等师公回来再……” “没事,这些事儿该我自己干的,不能事事让他替我干了。” 毛答应一声,一边高声喊朱英雄他们,一边走了出去 “你也一起过来吧。”我对雪竺说。其实说了也是白说,她还给捆着呢,我牵着蛛丝,她就得跟着走。 我应该想开点,一开始把洞里的所有蜘蛛老鼠当家人就是错。其实我应该把自己当个房东,把他们都当成房客。 大毛办事度很快,很快,有点道行的都给叫过来了,老鼠站一边,蜘蛛们站一边,正在小声议论 大毛指挥着朱英雄他们抬着沉重的坛子箱子出来,放下地。 我缓缓的出来,雪竺瑟缩地跟在我旁边。 “打开吧。” 灰大毛和朱英雄一人一边,把坛子盖和箱子盖分别打开。 一阵淡淡地清香弥漫开来,有点甜甜的,象桂花芝麻糖的味道。 “我知道,有不少人,很想让修为再进一阶,灵罗根,还有月涧水,这些东西都能让修为向前跃进一些……” 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在这种时候,每双眼差不多都盯着前面的坛子和灵罗根。 “我不知道你们都是从哪儿知道,反正,我是存着一些这个东西,不过我自己吃过。用这个得来功力是很让人向往,省了几十年,甚至要上百年的时间和功夫。但是不劳而获最终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对大毛低声嘱咐了几句。他看看我,然后站到前面说:“大家都知道,洞主已经成了亲,成了凤王地夫人啦,百天之后,还有封后典仪,以后可能也不会住在盘丝洞了。大家多年相聚,洞主的意思是,虽然以后她恐怕不能照拂大家,离别在即,这些灵罗根和月涧水就当作是礼物,每人可以来任拿一样,一段灵罗根,或是一瓶子月涧水,算是洞主的一点心意,此后天高水长,总还有相见之期,到那时再叙旧情。” 底下先是极静,接着象炸了锅一样。 我站在那儿,心里一片茫然。 “静一静!大家听我说!”大毛叫的很大声,可是好一会儿下面才算全静下来。有个声音高喊:“洞主要把我们都抛下了是不是?自己有了归宿就要赶我们走?” “太绝情了吧!” “离开这儿让我们去哪儿?” “现在是大雪天,就要赶走我们?” 一片乱哄哄地,声音嘈杂,吵的人头疼。 “还有别地东西。”灰大毛的声音宏亮,盖过下面的扰攘:“我手里,还有洞主炼的九重丝。这种丝要是一沾上身,这辈子都不可能对洞主有半分背叛违逆,连想一想都不行,这丝会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受尽痛楚煎熬,绝对无法可解,有想留在洞主身边不愿意走的,未来也绝对不会生出心的,就来我这儿领上一根,从今以后生死就交给洞主了!” 这话一说完,底下又是死静死静地。 我坐在一旁。 大毛站在那儿,手里攥着一把银色丝偻。 朱英雄大步走过去,拳头攥的紧紧地,好象要去狠揍大毛似的架式,到了他跟前停住,然后从他手里拽出一根丝来,紧紧握住手。再张开手时,那根银丝已经不见了。 “我是到哪儿都要跟着主人地!”他瞪一眼灰大毛:“你呢?” 大毛朝他一笑,飞起一脚,把他给踢的滚到一边。朱英雄嗷一声:“我告诉你,我用了九重丝,那也只听主人一个人地,你想对我动手动脚我还是要还手的!” 大毛斜睨他一眼:“你还啊,我等着呢。” 他转过头:“是走是留,大家想清楚!这要是选择了,就是举手无悔,没退路的。领了灵罗根月涧水的,雪停之后就离开盘丝洞。选了九重丝的,以后就……哼哼……不必我说了。” 他回头看看我,我朝他点点头。 说的很好。 大毛把九重丝也放到石台上,和前两样东西并排放着。然后,他自己也拿了一根丝,干脆的放进嘴巴里。 底下静的可闻落针。 我转头看看雪竺:“你先挑吧。” 她的表情先是茫然,然后变的很复杂。目光从我脸上,移到石台上放的三样东西上头。 “你放心,我不想把你怎么样。你挑完东西想走的话,那随你的便。我说过的话,都算数,而且,这儿还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的。” 我轻轻弹一下手指,她身上捆的那道丝就解开了。 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的,走近石台,看着上头的三样东西,目光在月涧水上停留的最长。 ————— 唔,真是奇怪了,白天我困的要死,到了晚上特清醒…… 啊,关于这章里的,选择的问题,大家都知道,其实三八很善良的……不过,如果让一个不善良的人来揣测的话…… 唔…… 一八零 下厨 一八一 出行 一八二 海底 个提议不太象凤宜的性格啊,他什么时候“偷偷”魔域的时候那会儿他倒是偷偷过,我们都偷偷过嘛。 “你们……嗯,交情好是吧?” “唔,我一直觉得他象个小弟弟一样……” 好吧,现在最重要的问题还有一个。 “你知道怎么溜去东海吗?” “嘿,我还在那儿住过呢!”凤宜得意的尾巴又翘起来了:“跟我走。” 要说海底世界是什么样,唔,和上辈子看的海洋馆什么的完全不一样。海底的世界是另一个世界,唔,和以前我见过的,子恒曾经住过的碧水潭也不太象。在碧水潭底向上看,是一片澄澈的碧色,有人形容好的玉,成色象水一样。而碧水潭底望向天空的颜色,就象一块巨大的,透澈清亮的美玉一样,很美,很明朗。 我和凤宜坐在一处珊瑚后面,从海底看天空,仿佛一块绚烂的蓝宝石,深浅的光影,折射的璀璨。 “真美啊。” 丛生的珊瑚就象茂密的森林,只是树丛虽然婆娑生姿,却没有这样多的姿势和颜色。我们身旁的这一片都是红色,可那些颜色说不出的鲜明丰富,鱼儿灵活的在珊瑚丛里穿行,仿佛林间的鸟儿——比鸟儿的姿势还要更轻盈美妙,飘荡的深绿的水藻柔软绵长,只是,6上是鸟语花香的,这里鱼可不语,艳丽绽开的海葵美是美了,可也不香。 这里并非没声音。只是那些声音显得遥远而含混。也没有什么起伏。 应该是潮水声。但是。和在6地上听到地潮水声完全不同。 那种声音。让人觉得心口也随着这声音。一起。一落。既平和。又柔缓。 “来人了。” 我把头朝下缩了缩。看着前面姗姗而来地一队侍。她们穿着明媚鲜亮地绢纱衣裙。身姿窈窕美好。皮肤白皙若凝脂。更奇罕地是。她们居然长地一模一样。就象一个模子刻出来地!虽然漂亮是漂亮。走路轻盈地时候裙福飘散足不沾地。但是看起来怎么这么不真实! 等她们过去了。我小声问:“喂。怎么她们……生地一样啊?是真人么?” “鱼卵见过吗?” 我愣了:“难道,一只鱼妈妈生几百只卵,全,全能长一样?” 我滴娘哦,这事儿怎么听起来不这么美妙,反而让人有点,那个,头皮麻…… 那个啥,别地不说,那个当妈的,自己能认清这些长地一模一样的孩子们么?这双胞胎可爱,三胞胎热闹,四胞胎就让人很难养了……这么多的,多胞胎,那…… “那倒不是,成精的鱼儿可不会一下子生这么多孩子出来,普通的水族产下几百上千地小鱼,长的相象容易,一模一样不易,长地一样了,又不是个个都能修成精,这十几位小侍女,大概也是千挑万选出来的。” “哦啊,这可真是活宝贝啊,难得。” “你喜欢?给你也弄几个回去使唤?”凤宜笑意流转 “不不,”我急忙摇头:“这排场一般人消受不起,也就龙王家能这么摆摆谱,我还嫌洞里人多呢。对了,子恒住什么地方?咱们去瞧瞧去。” “来,走这边。” 偷潜入子恒的住处,不象我想的那么困难。一来当然是因为我和凤宜的身手来做这种偷偷摸摸的勾当,是大材小用,太小用了!二来是,我真没想到,子恒地住处这么偏僻简陋。 一带贝壳砌的墙,前后,看起来,竟然和他在小小地碧水潭底的院子差不多大小。这可是东海龙宫吧?最不缺地就应该是地盘才对,可是就给他这么一点小地方!这些人对他的慢待,从这个住处上就能看出来! 啊,扭头走掉好了,这辈子都不和他们再往来。 子恒也说要和他们做个了断地,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如愿。 要是有人为难他,哼哼,我和凤宜也不是来光当看客的。 凤宜伸手在空中虚抚了一下:“这家伙,防御设的还真强。” 凤宜正在破解他的阵法,我坐在一边,一边磕瓜子一边笑嘻嘻的看他忙活。 “哎哎,有人来了。” 我扯了一把凤宜,两个人隐了身形。透过一丛珊瑚往外看。 来了三个人,都是女子,一个走在前头,两个在后面跟随。 那什么,还是熟人啊。 我本来坐着,可是看到那个来的访客,一下子站了起来。 这是大白天的见鬼了!诈尸啊! 我已经知道她没有死,可是,可是知道和看到,完全是两回事! 这会儿走过来的,不是那个装死装到汤钵里的小心,又能是哪个? 我很少有这么厌憎一个人的时候,可是一看到她,我脑子里嗡一声,想都没想就想冲上去! 手腕一紧,我转过头,凤宜竖起一根手指,比个噤声的姿势。 我再回头看,她脚步很快,走到了那小院门前,抬手敲门。 她还有脸来见子恒! 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恶心人的东西!上次那锅鱼汤是假的,可我现在十分的,强烈的,想要把它变成真的!你不是喜欢煮汤么?干脆把自己刮刮鳞抠抠腮剖剖肚煮了吧! 凤宜用传心术说:“你别冲动,既然见了她,还能让飞上天去不成么?小小鱼精,欺人太甚。别说你,我也不能轻饶她!” “她还敢到子恒这儿来?她是存心来恶心人的是吧?” “你稍安毋躁,不管她来干什么,子恒都不会让如愿的。” 对!子恒可不会上她的当! 这个死鱼精,先放你一马,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她敲了几下门,有个矮个儿的老仆来应门,好象是个……大虾米?嗯,也许不太老?反正虾精腰也弓,胡须也长,说话有气无力的,看起来很老。 “请虾叔代为通传一声,我想求见子恒公子。” 大虾米摇头,有气无力的说:“公子不见客。” “只是请虾叔代为通传,见不见,也请告诉公子一声。” “公子不见客。” “虾叔……” “公子不见客。” 甭管她说什么,再恳求再求情,那个虾米反反复复就这一句,眼睛似睁似闭,既不怒,也不见软化,就跟没睡醒正在梦游似的。 有意思,哈哈,看她吃瘪我心情大好。 她不得其门而入,在门口恋栈一会儿,只好说:“这点薄礼,是我的一点心意,既然公子不见客,那请虾叔代我转交给公子吧。” 她身后的两个侍女把礼物端上前,那只虾米好象没看到一样,一动不动,也不接下来,侍女回头看了一眼,只能双双把礼物放在地下。 她看起来虽然无奈,全是并不敢对这个虾米有什么不敬。等她带着两个侍女转身要走,身后的门咣当一声重重关上了,那几样礼物就搁在墙脚边,无人理会。 活该! 我伸指弹了一下,一道踪丝悄无声息飘过去,沾在小心的身上,她毫无知觉,走的极快,一转眼身影就消失在假山珊瑚之后。 这么一来就好办了,早收拾也好晚收拾也好,反正她跑不了! ———————— 不行,这些天怎么越来越晚睡晚起了!而且效率又不见提升!改!一定得改! 一八三 小院 子里那只很彪悍的虾米大叔一边嘀咕什么,一边不大剪子修剪水草丛。***更新最新小说章节 “诶,你认识他么?” “怎么会不认识,他年纪很大了,子恒小时候都是他一手照顾的,我也要称他一声虾叔的。”“哦……”我恍然点头,怪不得他对小心这么不假辞色。嗯,虾叔,这称呼怪怪的。 凤宜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欠扁:“既然他在,那咱们就不用费事了。”他捡了块小石子扔进院墙里去,那个虾叔一下子挺直了腰,转头的同时,一手已经亮出把寒光闪闪的弯刃刀来。 “虾叔,是我。”凤宜朝他招一招手。 “呃?”虾叔愕然之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和面对小心时候的那副晦气表情成了鲜明对比:“你,你是小凤啊,你这是从哪里来啊?” “小声些,我来这儿子恒可不知道。”凤宜笑嘻嘻的拉着我从珊瑚丛后出来:“这是我娘子桃华,这是虾叔。” 我仓促笑,点头问好:“虾叔。” 我们不是要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么?凤宜这么一嗓子喊过,子恒说定会听到吧? “哦,我是听说你成了亲了,哎呀呀,新娘子真是又端庄又大方啊,嗯,是个好姑娘。” 这位虾叔……我知道我长地不咋地。谢谢您老还能整出端庄大方这些词儿来表扬我啊。 他推开门出来。弯刀收了起来。笑地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来来。你们快进来。我这就去告诉……” “虾叔。我正要和你说。我们来地事。先别告诉子恒。” “哦?” “你也知道他。什么事儿都想自己扛下来算。我是担心这次他有些话不好话。有些事不好办。所以……他要知道了。我这趟可能就白来了。” 虾叔连连点头:“说的是!他就是那副脾气,和他娘一模一样。放心,你们快进来吧,他不想听外面的吵吵闹闹把自己关屋里呢,肯定不会知道你们来了。” 我们跟在他后面进了院子。地下铺着细细地白砂,步石小径,路旁是婆娑飘荡的水草,安静中透出一股生气。凤宜左右看看:“我也有好久没来了,这里一点儿都没变啊。” “是啊,来来,你上次住过的屋子,我一点儿没动,你走时什么样还什么样。” 我们穿过庭院,沿着回廊走到尽头,凤宜的表情有些怀念,他推开一扇窗:“你看,那间就是子恒地屋子。” 我探头过去看,隔着假山和水草,能看到半扇窗子。 “来来,吃些点心。” 虾叔张罗了好几样吃的,糕饼,果脯,还有海子什么的,还有一壶茶。不过,点心也好,茶水也好,都是凉冰冰的。当然,也可以用其他办法加热,只是在这里,水族一般都不生火。 我想也许水族们对生火有心理障碍吧。不是办不到,而是不想那么做。 “虾叔坐,咱们有好久没见了。”凤宜把茶推给我,然后掏出酒来倒进茶杯里:“来,虾叔,我敬你。” “好好,”虾叔露出馋涎欲滴的表情,端起酒来深深嗅一下:“好香!你身上可净是好东西。这还有没有?送我两坛子,我留着慢慢喝。” 我给自己倒了杯茶,捏了两颗海子吃。唔,是腌的,微微带点腥味,鲜香满口,味道很不错。 他们推杯换盏,有来有往的,喝地不亦乐乎,虾叔喜欢杯中物,可是看起来酒量不行,脸红红的,说话也有点含糊不清。 “虾叔,那个小心的事,你清楚么?” 他冲我翻白眼:“别提这种人,扫兴。” 呃,一颗肉卡在喉咙里了,我急忙喝了一大口茶。 凤宜说:“不瞒虾叔,我们之前都还以为她被董仙子辣手杀了,后来才知道上了她的当。说实在的,我一想起来还觉得这口气咽不下气,经过见过的事也不少,居然阴沟里翻船,被她给骗过去了。” 虾叔砰的一拍桌子:“嘿!这也怨不得你们!我也让她骗的团团转啊?当年子恒犯了规条要被囚禁之时,还将她托付给我照顾,我还觉得她性子安稳,又老实!老实个屁!她开始还算安分,我教了她些刀法什么的,还去请别人帮忙,教她些心法,点拨她修炼之道。 结果没过几年,她就攀上高枝了!认识了正殿那边的人,出去地时间越来越长,后来干脆就不回来了……” 得,虾叔抱怨起来就没个完了。 我有点走神,虾叔看起来不但脸红了,凡是能露出来的皮肤都红了,就跟热水烫过似的……咳,好吧,也许虾子就是这种体质,一热就红。 “后来我还以为她虽然人大心大,还是不忘本的,后来她又回来追随子恒吧,我还有意替她瞒了那些事……唉,要知道后来那些事儿,我肯定……”肯定下面的话,被一杯酒给一起灌进肚里去了。 我再转头看看子恒屋子的那半扇窗,窗子关着的,子恒在屋里面做什么呢?练功?还是看书?还是在思索问题? “其实……这东海,再没多少值得留恋的地方啦。”虾叔叹口气:“连我有时候,都想索性找个小地方养老去算了,这里天天这事儿啊,你看前面,那边,”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我们来时经过,就是遇到那些漂亮侍女的地方,那里再向前走是一大片宫殿,广阔而巍峨,仙界地宫殿我没见过,魔域的宫殿只隐约看到个影子。我想,此处的亭台楼阁宫殿轩室绝不比前两逊色,飞檐画栋异彩辉煌,朱漆廊柱上有华丽的纹饰,地板用珠贝珊瑚攒平雕琢,说不尽的华美瑰丽。 “那就是水晶宫。很美啊,我还是小孩子地时候,第一次看到水晶宫,我想跪下去亲吻它的地面。它太美了,但是也太冰冷了。无数地水族都想往能进入水晶宫,能在那里有一席之地。但是每天从那里抬出来的尸,和第一次踏入那里地人,一样多。还有的,根本就无声无息地消失啦,连一个小小的水花,一点涟漪都没惊动。” “就是这样,我在这里住了很久了,看的也太多了,有时候我觉得,这水晶宫简直是尸骨堆起来的……” 可不是么,我也这么想。那些珊瑚,>,还有那比琉璃瓦更晶莹剔透轻薄的蚌壳铺就的屋顶……可不都是尸体嘛! 天色暗下来,头顶的天……嗯,这里不能叫天空,从窗子朝上看,一片深墨碧蓝地水色。水晶宫那方向光彩辉煌,就象上辈子城市里,打起无数的霓虹灯,闪烁照耀着,明亮的有如白昼。 我忽然想起来,好象上辈子离我家不远有个夜总会之类的地方,名字就叫水晶宫只是,当然没有这个水晶宫漂亮华丽。 外面又有人敲门,我和凤宜在屋里没动,从窗缝看出去,隔着影影绰绰的宽海藻,有个梳着朝天辫的小童子站在门外:“虾叔,今晚有大宴会哦,我哥叫我送些酒来给你咦?你已经喝啦?” “多谢你哥哥了,唔,这可是好酒啊。” “嗯,就知道你喜欢,我哥偷藏了一大瓶呢,都在这儿了。对了,子恒哥哥呢?” “他看书呢。” “嗯,这是两块盒子肉,我记得子恒哥哥喜欢吃这个。” “真让你和你哥费心了,我也替公子谢谢你们。” “嘿,虾叔你别客气,我走啦!” 虾叔端着肉和酒回来,咧开嘴笑:“来来,公子不在,便宜咱们啦,这个盒子肉平时可不常做,有大宴的时候做做。” 我好奇的捏起一块来:“这是什么肉?” “牛肉,还有猪头肉,两片藕一夹,裹着面糊蛋清什么做的。” “哎,这东西很平常啊。” 凤宜抬起手,啪一声敲在我脑门上:“这可是海底,不养牛羊的地方。” “哦哦,对,物以稀为贵。” 就是藕盒啊,这个东西在我们那儿普通,到这儿金贵起来了。 既然我们不稀罕,这些就都便宜了老虾叔了,他是咬一口藕盒,就一口酒,吃地那叫一个滋润啊,脸上红的都放光了。 我们又说了些闲话,老虾叔酒多了话也多,又说起最近水晶宫里的新鲜事儿,一位新美人又得了宠了,又是新生了一个小子办了酒宴了什么的,听起来这个龙宫颇不太平,里面美人如云,暗潮涌动啊。 我们这屋里酒香暖暖的飘荡,我没喝多少,都给熏的有点醉了,趴在窗户边瞅着院子呆。水草飘荡的姿态那么柔软轻盈,真美。 子恒大概在这里度过很长时间的时光,有个挺性格的老虾叔陪着他…… 我有点迷迷糊糊的,似醒非醒,似睡非睡,忽然被一阵激烈地敲门声惊的一下子抬起头来。 “虾叔!虾叔!” 我愣了下,听出来这个声音就是刚才来送东西的那个孩子,可是那声音惶急的都变了调,就我愣的功夫,他又使劲地砸了几下:“虾叔,快开开门啊虾叔!” 带着哭调,都直了腔了。 我回头一看,喝了我们带来的酒,还有那孩子送地酒,虾叔已经彻底红了,弓着缩成了一团,盘在桌子底下睡的人事不醒。凤宜和我交换了下眼神,我站了起来,弹弹指把自己变成虾叔地样子,然后大步出去应门。 穿过院子时我转头看了一眼子恒的屋子。 他八成是入定了,要不然不会这么大动静都听不到。 我一开门,那孩子一头栽进来,两手紧紧拦腰就把我抱住了,哭喊着:“虾叔!求求你,快救救我哥哥吧!” 啊啊,我真想早点睡啊……可怎么又到这会儿了? 一八四 红蕊 愣了下,虾叔现在醉的爬不起来,我几乎没怎么想哪儿?出了什么事?” 他拉着我就朝外跑,我微微侧头看,凤宜隐了身形跟在我们后头:“今天大宴会,我哥也在厨房帮忙,可是端菜上去时不知道惹着了哪位贵人,被打的只有一口气了…身上都是血,我不知道还能找谁……” 我跟着他曲曲折折沿着海草和奇石之间的小路朝前赶,这里很暗,看不大清路,但是他显然对这里非常熟悉,离水晶宫越来越近的时候,他拐进了一间很小的屋子里。/ 刚进门我就闻到扑鼻的血腥味儿,屋里黑乎乎的,就有一张石床,一张桌,简陋之极,有个人伏在床上一动不动。 “哥哥!哥哥!”那孩子朝床边扑过去:“哥!虾叔来了!你没事儿的,一定会好的!” “你要再摇晃他,他就该有事儿了。” 外伤虽然严重还算好办,不过,嗯,内腑也受伤不轻。 我坐到床边,那个孩子哭泣着退到一旁,还牢牢抓着他哥哥的一只手不放。 我先替他止血,然后摸出两粒药丸来:“一粒给他服了,一粒化水涂开。” 药效是立竿见影的,这药是我自己炼的,平时倒是不大能用得上。 那个孩子忙个不停。涂完药以后替他哥哥换上干净衣服。我摸出一粒明珠来照亮。这屋子离水晶宫那么近。可是那里金碧辉煌。这里却家徒四壁。 “虾叔。多谢你!”那孩子突然跪下来。砰砰砰地连磕了好几个响头。我急忙扶他。他却不肯起来。 “虾叔。你收我当徒弟吧!” “啊?”这个……咳。这个哭地眼红红地小孩。还挺可爱地。也挺可怜地。但现在地关键问题是。我不是虾叔啊。我连这孩子叫什么都不知道。 “虾叔。我想学本事。我不想我和我哥一辈子这么过。小心翼翼地。老实做事还得担心自己会不会被贵人打死……我。我想保护我哥。虾叔。求求你了。我找不着别人。找着了别人也不会帮我地……” 我求助地朝外看看。凤宜就隐身在门边。那个孩子看不见。我可能看见。 有人来了。 “小俊啊!来来,我拿了药来!” 那人嗓门很大,走的又急,砰一声推开院门进来。 原来这孩子叫小俊啊。 有人来了,这孩子也顾不上再纠缠我,抹一把眼泪站了起来。 “大哥,你来了。” “来来,我找了些伤药来,快给你哥用上……呃,虾叔也在?”他慌忙朝我鞠个躬,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啊,已经用过药了,这就好了,有虾叔在,小忠肯定没事。” 哦,原来床上趴的这个叫小忠。 知道不知道我哥他怎么……遭遇了这飞来横祸啊?” 那个人叹气:“唉,我也没在跟前,不过你哥好象是得罪了那位新美人身边的人,嗯,叫红什么地,唉,让你哥小心点,好好养伤,可不要再到前头去,罪近宫里实在是……”他把伤药放下,又叮嘱了两句才走了。 床上的伤没什么大碍,我也趁着小俊没再跪下求我,急忙闪身出来。 凤宜小声笑话我:“怎么?不再收个徒弟?” “喂,人家要拜地是虾叔,不是我啊,等明天虾叔酒醒了,让他们自己去说去。” 他点点头:“我刚才站在门口,远远看到有人过去,似乎有些眼熟。” “眼熟?”我纳闷:“你在这里还有别的朋友?” “不是,我觉得你也该认识,来。” 他拉着我手,度极快,绕过珊瑚丛,我完全不了解他要带我上哪儿去,走了不远他停下来,指着前方:“你看。” 我透过珊瑚的缝隙看过去,那里站了一男一女正在低声说话。男的穿着一身黑蓝的衣裳,不仔细看,他几乎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地装束打扮。女的披着一件全黑地大斗篷,从头我的眼力就算不错,这样地情况下也看不出来什么。他说看到眼熟的人,是那个男地还是那个女的? 那两个人很快说完话,那个女的交给男的一样什么东西,两个人迅分开,各自走向不同方向。 凤宜一扯我,跟在那个女的后头,我顺便给那男的弹了一道踪丝过去。 唔,这个女的是凤宜的老相识? 跟着她已经要走到水晶宫跟前了,前面有一道侧门,那个女人身形隐到路旁,把黑斗篷解下,露出里面穿的一件绯红宫装——啊,她看起来,是有些面熟啊!见过,一定见过!可是,在哪儿见过呢? 刚才她穿着斗篷不明显,现在一脱了斗篷,走路真是摇曳生姿啊! 我想起来了! 这不是魔宫的那个女官,叫,叫红蕊的么!她还想调戏凤宜来着! 她怎么会在这里? 这,这简直…… “据说,她是服侍新美人的。”凤宜低声说:“你对那个新美人,好奇不?” 呃,有点好奇。 她以前是魔宫的侍女,出现在龙宫……呃,两种可能吧,一种是,她失业了,这是另打一份工。还有一种是,她的主子没换人,她到这里来当宫女还是换汤不换药,换地不换人…… 呃,那么说来,就有可能是…… 凤宜拉我一把,我们紧紧跟在她后面进了水晶宫的侧门。 门里是个花园,这里的树也好花也好,样子都至为奇怪,和6地上的完全不同,但是也很美。不过我们这不是来游园来的。 对了,那个把小俊的哥哥小忠打的半死的,就是她吧? 来往的人渐渐多了,行色匆匆,水晶宫里果然来来往往的都是俊男美女,看起来倒是挺养眼,不知道何处隐隐传来丝竹之声,还有轻声笑语,庭院里照亮都是用的夜明珠。只从表面上,倒真是一派祥和的富丽景象。 她拐进了一间宫室,我们没靠太近,不过凭我刚才一路上弹在她身上的几种丝,要探听动静并不费难。 她在屋里和另一个宫女说了几句话,问美人去了哪里,然后就换衣洗漱准备安歇。 而那个美人,却一直没有回来,那个宫女说她是留在主殿那里……咳,侍寝了。 我心里有些狐疑,对魔宫的人我可没什么好印象,感觉他们只要显身露面,就肯定没好事儿。 “今天晚了,也探听不着什么,先回去。” 我心里有事,一夜也没睡踏实。眼前似乎有许多人影兜兜转转,可是蓦然睁眼,又空无一人。枕畔凤宜沉睡正酣,他眉目舒展,面颊微微泛红。他从前习惯把头挽成髻睡,现在却习惯了跟我一样散开了头睡,我们的头纠结散铺在一起,或许这就是结夫妻的另一重意思。 鲛绡帐外,蚌珠的光芒显的分外柔润安静。 天还没有亮。 成亲以来,我在慢慢习惯,自己的身边多了一个人。醒着时,睡着时…… 我朝他靠的更近点,蹭啊蹭的找个好位置,又闭上了眼。 早上我们醒来时,虾叔还宿醉未醒呢。看着他睡的昏昏沉沉口角流涎的样,呃,我以后可不要喝的这么烂醉,没形象不说,关键遇到昨天那样的突事件,岂不误事? 凤宜端水来,我张罗了点吃的,晨曦在这里是一种变幻的莹白和浅蓝色,缥缈美丽。 “水晶宫水族毕集,子恒今晚也会去赴会。” “嗯,那样的话,防备是不是更严?” “那又有什么关系?” 对,那也没关系。 我们一个扮成役,一个扮成侍女,大摇大摆的走在水晶宫里。 ——————— 又晚睡了~~~~ 一八五 龙宫版金枝欲孽 一八六 呃,开会了开会了 一八七 宴会 一八八 一** 难忘的宴会 一九零 神奇生物 运了一会儿功,又摸出一张丝网来补,虾叔坐在院子这么看起来,子恒大概也过过很久这样的生活,真是居家生活啊,太标准了,而且非常安贫乐道,朴实无华…… 我觉得这院落,真有些眼熟/ 好象,嗯,也许我梦想中,就是在这样一个安静的院子里,过踏踏实的日子吧。 其实我是太无聊了,一个劲儿在猜疑凤宜跟子恒现在做什么。虾叔停下手来,忽然抬头的时候,我压根儿没想到他要干嘛。 “虾叔,怎么了?” “小凤媳妇,你听了吗?” 我有点奇怪,仔细听,嗯,好有敲钟的声音,清脆深远,从水晶宫的方向传来的。 “族会开始了。” 答应一,低头继续补我的网。 专注的时候,时间过的快,虾叔剥好了豆子拿去捣,我闲着无聊,掐了两片海藻的叶子,不知道这种海藻叫什么名,和垂柳枝叶挺象的。 我到敲门声:“虾叔。你在家么?” 我转过脸偷。这不是那个小俊么? 瞅着虾叔慢悠悠地擦手。我去开了门。那孩子捧着一大盘各色点心。都不重样。不知道在哪拾掇来地:“啊。姑娘你……” 我笑笑:“你找虾叔吗?他在后面屋里呢。” 那孩子挺有礼貌朝我弯下腰。然后捧着盘子进来。他从我身边过地时候。似乎想起什么事。忽然转头看我一眼。 “怎么啦?” 那孩子忽然说:“这位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是子恒公子地客人吗?” 这小子倒反客为主,问起我来了我看看他端的各式点心,笑吟吟的说:“这是送给虾叔的?” 小点点头,就朝后面去了,没片刻又出来,眼只盯着我象是在盯着金财宝似的,看地我有点毛毛的。 他忽然扑通一声跪下来,砰砰砰磕了好几个响头,我倒是吓一跳,伸手拉他起来:“你这是干嘛?” “多谢谢姐姐救我哥哥的性命!” 啊,他知道了,这个也没什么,到后面一问虾叔,肯定知道那天晚上他喝醉了没去救人。 “不要紧,虾叔是因为我们来才喝了酒,不然肯定也会去救你哥哥的,他现在伤怎么样了?” “好多了。” 我看这孩子眼圈儿红红的,他们兄弟两个相依为命,他哥哥现在这样,也难为他一个人,还想着送点心来谢救命之恩。 “我跟你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帮上点忙。” 那孩子当然一口答应了。 我倒想起件事:“你刚才进门的时候就瞅我,那会儿你可还不知道是我呢。” “姐姐身上地味儿……不一样,香。” “哦,这倒是……” 我虽然不喜欢用胭脂水粉,但是头油还是要用的,气味再清淡还是香。虾叔一个老头子,身上当然不会有这种味儿。 那个小忠看起来好多了,青紫淤伤没消,不过内腑和筋骨还好没大碍。这孩子挺清秀的,这个小俊跟个小金童似的,他哥哥自然也不丑。 “我是住在虾叔那里的,顺路来看看。”我可不想这会儿又惹的床上的伤者激动来谢我什么的,替他把完脉,我身上的倒没有合适的伤药,子恒那里想必有,回去翻一翻。 小俊还要照顾他哥,我自己晃晃悠悠回来,跟虾叔说想找伤药,他还正在切菜,让我自己去屋里拿,小抽屉里有,只是不太多。 那是间书房。 我翻了翻,找出两小包药来。子恒不在这儿常住,药不多也是自然地。 我再翻翻,治内伤的也有,外用的也有,药末闻起来有点点腥气,应该是海里的药材,和6上的不一样。 我把药往袖里一掖,推门出来。还没出院子,就听见虾叔气的断喝一声:“滚!滚出去!咱这院子虽然不是好地方,也不是人人都能进来的。” 我一听这调,就知道来的是谁了。 探头看,果然小心。 说实在的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她正经叫什么。这是我的一个毛病,总不爱记别人地正经名姓,陌生的时候不好意思张口问,熟了以后觉得,都挺熟了还问人叫什么太失礼,更不好意思。最尴尬的是怕问了以后记不住,那才难为情呢。 我站在那儿,看她穿着一身水绿的衣裳,真是仪态万千。别人的时光都沉积在脸上身上,有地光彩熠熠,有的沧桑沉稳,我地时光却都一觉接一觉的睡过去了,真是虚度年华。 这些年我只长了功力,没长什么心眼儿。相形之下,我身边地人,倒是一个比一个复杂难懂了。 就象小心,说实在的,我看到她,什么感觉也没有。 不觉得恨,也不觉得有什么别地情绪,就象看到陌生人的感觉一样。 她到底在折腾什么啊?她不是一心想攀高枝么?攀上了之后为什么又转回头来找被她利用的踏脚石呢? 虾叔对她吹胡子瞪眼,说话半分也不客气。说实在的,我也觉得这个女人很欠抽。 子恒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宽厚的人。他对朋友极好,对自己却无所谓,别人得罪他,他也 没想着要算计报复。他给人的感觉,就是淡泊,宽厚,是位君子。 是消极了些,但是和他在一起,是~有安全感的。 我站在那里,她虽然一时看不到,但是最终还是看到了。 她愣了一下,马上笑着说:“三八,怎么你在这里啊?” 虽然那笑容并不显的掺假,但看着——比笑里藏刀也不差多少。 不显假,只能说明刀藏的深。 虾叔回头看了我一眼,脸上的怒色还没有消褪。我估计,要是情况允许,他一定很挽起袖子把这个他认为忘恩负义的鱼精给揍个稀巴烂。 但是小心是女的。 虾叔满脸厌烦,要把门关上,可是小心却用力一推门,快步走了进来。 而且是冲我走了过来。 “三八,上次一别,我听说你成亲,没能去恭贺你,你不要见怪啊。” 我觉得,这世上的神奇生物真多。 比如我面前这个。 真的很神奇,我完全不能理解这种人的头脑和脸皮都是什么结构。 虽然说抬手不打笑脸人,但是我真的,手心很痒痒。 ——————— 儿子的小牙,呜呜,估计是保不住了,这两天吃东西也困难,到今天下午才顺利的喝了奶……唉,这是门牙啊,快要愁白头了 一九一 一窍不通 八姐姐,我知,以前有些事儿,我瞒了你。/你也是应该的。可是我现在真的知道错,我以前许多事做的不对……”她的表情实在太诚恳了,诚恳的我直想翻白眼。 恨恨的说:“你到底想来干什么?你不是在宫里很是得意,风生水起的么?” “虾叔,我也是为了公子好……” 为了子恒好?骗谁啊。为了子恒就整出那碗鱼汤来?为了子恒就去投靠别人来算计他? “三八姐,我知道你肯定生气的,可是我真的悔过了。你,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谁能没有个走错步的时候呢?我……” 我没说话,就站那儿看着她。 “……”她露出惊恐的神情,她嘴还在动个不停,但是却没有出声音。 跟演默剧似,她瞪着~,嘴的动作更大,看起来是在大声说话。 可惜还是没声音。 “我觉得,一个人要是不说话,那要骗人就困难了很多。”我朝她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你放心,这个不是永久的,也许就几十年吧,嗯,也可能几百年,总之,我以前也没用过这法术,你不用担心,不会死人的。” 她上露出愤怒。惶急。嗯。还很委屈。很无辜。 但是她还是无法出声音。 “说实话。我不喜欢别人骗我。”坐在一边地凳子上。这人实在太善解人意了。知道我想找她麻烦。自己就送上门来了。如此热情主动。我当然不能辜负她地一片挚诚啊。 她些心急地比划起来。嘴巴还在动。虾叔在一旁终于看出门道。拍着手叫好:“嘿。小凤媳妇。你这一手挺厉害啊。” “哪里哪里。”我嘿嘿笑:“我这也是第一次。没经验啊。虾叔不要笑话我就行。” 小心还赖着不走。我眨眨眼。非常非常温和地说:“你是不是觉得耳朵。眼睛。也挺多余?” 她骇然失色,连连摇头。 “那你就走吧,别再让我看见你。” 她立马爬起来,蹭蹭蹭的跑没影了。 虾叔用力啐了一口,狠狠甩上门。 “虾叔,你这么厌憎她?” 我也讨厌她,不过完全没有虾叔的感觉这么强烈。 “要说单单求富贵攀高枝吧,这我也不说了,谁不想争上游呢?年年无数鲤鱼去跃龙门,那我得说,个个都是有志气好样儿的!但是一转脸儿就把旧主卖了,还能对同族旧识狠下毒手,碧水潭地那些,唉,不说了,总之,她心术不正,行地也都是刁毒下三滥的事儿,我呸!看见她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点点头,没说什么。 “小凤媳妇啊,你这一手可真是,嘿,深得我心啊!来来,说说你怎么弄的?” 我摸摸鼻子,有点不大好意思:“咳,这个是我无聊的时候琢磨着玩的。因为我用蛛丝替人拔毒啊,探脉啊什么地,看过一点医书。 人有七窍,眼耳口鼻。我那天在她身上下了一道丝,刚才催动蛛丝,就封住了她的声音,主要是她说话太招人烦了。”我嘿嘿一笑:“我给这手起个名吧?嗯,就叫一窍不通,怎么样?” “这个好!”虾叔一拍大腿:“不通地好!不通的妙!对这样不要脸皮的人就该这样狠狠收拾。那这个能管多久?” 我老老实实摇头:“不知道,我这还是头一次使出来呢。” “这种人,让她一辈子说不了话才好呢!”虾叔看起来还不解恨的样子。 “嗯,虾叔,咱中午吃什么?” “豆饼,”虾叔转怒为喜,笑呵呵的说:“好吃的很。” 我眨巴眼,豆饼这东西,据我所知,好像,似乎,传说中是喂猪地吧? 不过有得吃就不错了,豆饼就豆饼吧。 等端上来,这个豆饼和我想象中拌猪食的可不是一回事,豆绿色,香地,咸中透着甜,满好吃。虾 午又剥豆又捣豆的折腾出来地,就算是猪我也会,更何况这个还挺好吃。 “,小个有眼光地,娶的媳妇很是不错啊!”虾叔没白受我夸,反过来又夸我。 我们就在这里互相夸赞,拍马屁,反正有来有往,拍的挺乐呵的。 我嘴里嚼着一口豆饼,远远的,一声钟响。 我再转头看虾叔,他把手里的汤碗放下来,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 “么了?” 他没出声。 钟声一下接着一,前一响余音未衰后一下又响起。 随着钟声,虾叔的脸色也:来越凝重了,后来干脆站了起来,面朝着水晶宫的方向肃立。 我不知道原,不过,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 我也跟着站起来。 我在心里默数,钟声一敲了九下,然后就寂然无声了。 虾忽然站直身,不再躬腰低头,他理理衣领,又整一整袖袖子,再掸了下摆,恭敬的,朝着水晶宫的方向拜了下去。 三跪,九叩。 等他站起来我问:“虾叔,你这怎么了?” “有王了。”虾叔的声音有些感慨,他慢慢转过身来,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喜悦,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新王是谁啊?” “还不知道,我可不够格去参拜,不过等下自然有消息传过来。” “对!” 这肯定的,等子恒和凤宜回来之后,消息自然也就回来了。想一想,新王应该就在昨天席上见的人当中,而且,要说地位能力,应该就是前几席的人。 是老色龙的弟弟踢掉他上位?还是他儿子顶替老爹上岗?或,是那个不熟悉的,和子恒坐的近的那个人? 不管是哪个,我衷心希望不是象老色龙那样,总和子恒过不去,利用他压榨他算计他…… 我只希望子恒过的快活一些,不要总是忍耐忍耐再忍耐。 我扒着门瞅,小俊远远跑过来,喊着:“虾叔,虾叔!出大事儿了!” 虾叔又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了:“不用大惊小怪,我也听见了。你可打听着新王是谁?” 小俊很茫然的摇头:“还不知道,前面没过来人呢。” 得,还以为他有第一手消息呢,原来不过听风就是雨啊。 “我去前面问一声去。” “哎,不许去。”虾叔一伸手把他揪回来:“这种时候,会有什么事儿都说不好,可不要自己去惹麻烦。正好你哥受了伤,让他多躺些天,别碍着别人的眼了,知道不?” 小俊乖乖的点头答应。 嗯,一朝天子一朝臣,老色龙昨天看起来还意气风,一心想掌控一切的样子,肯定不是主动禅位让贤的,八成是让人赶下来的,不知道这事儿还会不会有其他的变动,就算生流血事件也不稀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水晶宫里肯定要大变动,最起码,新龙王的老妈老姐老婆得搬进来吧?老色龙的一堆家眷可不能再住在这里了…… 我抬起头来,眼前一亮——凤宜回来了! “你们也太过分了,把我一人扔家里。”我朝他身后看看:“子恒没回来?哎,龙王换人做了?换了谁?那个老龙怎么被赶下了台的?” 和我的紧张相比,凤宜的态度实在沉稳的令人指。他拉着我的手,对同样期待的虾叔说:“进屋去再说吧。” 我忍不住转头仔细看,凤宜的目光看起来深邃复杂,但是并没有忧色。 我先暗暗松口气,子恒要是有什么不妥,他一定不会这样沉得住气。 应该不是什么很糟糕的消息。 ———————— 呜呜,最近有卡文,赶另一个稿子赶的,脑子好象有点转不过来 一九二 新龙王 一九三 灰 你看不出来他原体是什么吧?” 我老实的摇头。/ “昱风啊……他可能是我的前辈也说不定,反正我在小时候,就已经听说过他。” “虾叔,你还没说他原来是什么呢,”我想了想,他肯定不是龙,要是的话,虾叔不会问我这么个问题了。那他是水族里的哪一种哪一支呢?能够比子恒的座次还靠前,他怎么会不是龙呢? “龙之一族,复杂的很哪。”虾叔坐在台阶上,我坐在他旁边,看他拿出两根线草填嘴里嚼。这大概和6上的人喜欢抽点旱烟水烟似的习惯差不多。 “有鳞,有角,有爪,走,能飞……”虾叔扳着手指数:“你觉得是什么?” 还是龙吧?不过,也还有其异兽,也是有角有鳞有爪的…… “那位昱风前,他是西方地龙很会藏宝。照我看。东方地也不差。子恒虽然很淡泊。很安贫乐道。但是他还是有不少收藏地。虽然其中一大部分我不知道是做什么用地。 经验告诉我,金银珠宝是最无用地东西。越是看起来不起眼的,没什么特异之处的,反而可能是不平常的东西。 比如,我手里拿的这个螺壳。 和子恒那回拿出来让我们进去过夜的,有些象。 也许这也是一个可以衍化出方寸天地来的螺壳屋呢,回来跟他讨一个吧。 我把这个放进盒子里头。 子恒以后会长住在这间屋子里吗? 也许他会迁到水晶宫正殿那边去住,也可能不会。 还有子恒记的笔记。 他的字迹我熟地不能再熟,很久以前从他那里借书,还有他教我功法的时候写下来地要诀什么的,看的实在太熟了。 我拿起来翻翻,不是什么练功心得,也不是旅行的笔记。 似乎是……心情随笔。 我急忙放下,这可看不得。 但是我转身去整理别的,目光还总是往回瞄。 就象嘴馋地老鼠,惦记着一块糖一样。 虽然知道那糖吃不得,不过,好奇一下,向往一下,总谈不上罪过吧? 出去的时候是个正常理智地凤宜,回来之后是个醉鬼! 我对送凤宜回来的不上来,淡淡的,一下子又闻不着了。 茶是很好,闻起来那种香味儿很淡,可是却能直透到心底似的。 “子恒,我不大明白。” 我说的没头没,子恒却完全明白。 “今天之前,我也没有想过。” “那老……”我又改了口:“你伯父不是今天又逼你了?” “呵,这倒不是,天是他被逼的狠了,扯到了权势二字,兄弟也不是兄弟,父子也不是父子。可以说,我会得到这个位置,真是,一个巧合。他那个位置许多人盯着,惦记着,今天敲钟之时,他反而松了口气,说忽然觉得很累,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就算没有今天,也有明天,也有后天,永远担心有人逼到面前,夜里也不敢入睡……” 以后的日子,就变子恒~生活了。 每天,晚,这么孤单空旷的一座宫殿,华美的,象座坟墓。 “,这种活不适合你的。你……留在这里,会快乐吗?” “每个人地路都不一样,我象我伯父那样的。也许他在最初的时候,也不是现在这样的。只是——我们都容易贪心不足,然后,迷失方向。” 好吧,姑且当他说的有理。子恒的确不会象那个老色龙一样,贪婪好色,死抓着权势不放,还总想着控制别人,谋取更多。 “对了,你有解酒药吗?” “有的。” 他走到架子后面去,我有点心不在焉。 不知从哪儿飘来了一片细碎的纸灰,轻轻落在我的鼻尖上。 我伸手抹了一下,指尖染上了浅浅地灰色。 屋里那种淡淡的气味,应该是烟气。 子恒刚才烧了东西吗? 我有时也会把一些旧信什么地烧掉…… “这个明天一早给他服下吧。其实吃不吃都不要紧,多喝些热茶也可以。” 我接过子恒递的药丸,忽然觉得心酸。 我不是想和他说这些,也不是想要解酒药。 可是我……我觉得自己这么笨。 我希望能帮助他,能让他轻松一些,快乐一些。 可我,总是这么笨。 他送我出来,声音温和:“早些睡。” 我点下头,朝前走了两步。 再转过头看的时候,子恒依旧站在那儿,还没关上门。 庭院里一片寂静,潮水声似有若无,隐约而深沉。 我觉得那些潮水,缓缓的推挤过来。 我觉得我站在水面之下,有一种无力的感觉。 动了,也不出声音。 子恒低声说了句晚安,然后,关上了门。 我们要等到三天之后离开。因为水晶宫要辞旧迎新,旧人去了,新人来了。子恒是龙王了,三天后会有一个隆重热闹地庆典。 庆典那天的繁华让我觉得目炫神迷,无数地带荧光鱼在头顶盘旋,它们飞的攒聚,又烂漫的散开,瑰丽的颜色光华如同焰花绽放,璀璨无比。水晶宫前的大广场上聚着几乎所有我知道的和不知道地水族们,他们载歌载舞。 子恒穿着深色的多重衮服,戴着串珠地冕冠。他看起来,很英俊。的俊美被那沉重地华衣一重重包裹着,显的凝重无比。 无数地宾客,不知道都是什么来历,他们看起来显的恭敬欢,但心里怎么想,没人知道。 子恒被无数人包围,那些人对他讨好,顺从,他们讨好的是新龙王,顺从的是权力。 我觉得这里如此荒凉,看起来越显得繁盛,实际上,却更落寞。 昱风和凤宜坐在显要的位置上,我离开正殿,从侧门出来,这一条回廊安静的多,几十步外站着守卫。他们站的笔直,象是石柱子一样挺拔,一动不动。 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明明是一件别人盛赞的喜事,我却觉得心酸。 这几天,一直都是如此。 栏杆旁边的大花盆里有火红的珊瑚,闪烁着奇妙的色彩,我弯下腰,从盆底抓了一小把白色细砂。那些砂无法握住,很快又从细隙中淌走。 有些事,我并不是全然不明白。 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 就象这些砂,无法停留在手掌中。 即使握了拳,最后掌心还是空荡荡的。 我听到了脚步声,慢慢回过头。 “三八。”那人站住脚,朝我点头。 我讶异的看着眼前这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几乎已经全忘了那些人,那些过去的事情了。 突然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旧时记忆一下子翻腾起来。 —————- 泪,我真的很想,早点睡的== 一九四 桃花 一九五 来人 一九六 夜谈 一九七 消化散 一九八 偷听 要是我说,想和你谈谈三六的事儿呢?” “没兴趣。” “你们不是好姐妹吗?” “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嗯,如果用一句确切的话来形容,那么,应该说……我们俩个眼神交会,空中隐约可见滋滋啦啦劈啪作响的电流火花。 三七靠在那里,懒洋洋的笑:“要是我说,她就快死了,你觉得有点关系没有?” 我眯起眼,衡量她这话有几分真几分诈。 “三六早年和我在一起,她的命门要害是何处,我最清楚。前些日子你新婚大喜,你就不奇怪,为什么她没有去向你道贺吗?或,我换个问法儿,你现在还有她的消息吗?” 说到新婚大喜几个字,她的语气带着淡淡的讽刺。 听起来,好象我被威胁了?三六被她拿住了? 我眨眨眼。难道她下句话是让我离开凤宜。然后她放三六一条生路? 结果她果然说:“你离开。我放她一条生路。” 我默然无语。 我认真考虑自己要不要去兼职算命。 “怎么样?你不是最重义气地吗?三六还和你感情那么好。为了她。放弃你现在地这些身外之物。你不会不肯吧?” 我觉得我们简直象是在演三流言情剧。三七是恶毒而妖美地女反派。我是蠢钝善良小白女主角——事实上。不是象。就是。 “你有证据吧。”我问她。 “证据?” “你说三六在你手里,总得有一两样能证明的东西吧?” “我的话就是证明。” 我嗤的笑了一声。 三七一点不急不恼,看起来有足够的耐心,还有笃定。 三六真在她手上? 我告诉自己,得镇定。 在她面前露出慌乱紧张来对我,对事情可是一点帮助也没有。 她缓缓走近,我全神戒备起来。 她凑过来低声说:“你以为凤王和你成亲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喜欢你这只蜘蛛?” 我转过头,她却已经走开了。 呸,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我真很想学泼妇作派,往她离开那方向狠狠吐一口痰。 不过心慢慢地沉,重,一直朝下坠。 三六,真的被她…… 如果她拿出什么凭据来,我大概也不会信。 可她偏偏没拿——我心里的惑反而更重。 如果三六真落到她手里,我当然也不会傻到相信,我离开凤宜,她就会放了三六,就是三五岁的小孩儿,恐怕都不会相信她说地话。 真是一团乱! 又不能全不当真。万一三六在她手里呢?我要是置之不理,三六可就真是叫天不应叫地灵了!那可,那可不成!三七这臭娘们说不定会把她先“——”再“————”最后“——”。 我抓抓头,觉得实在太苦恼了。 去和凤宜商量一下比较好,我自己实在想不出什么对策来。 走了两步,我却又停下了脚步来,掉头往回走! 差点忘了,这不正有一个掉光了毛的线索正在养病呢! —————————————— 双阙宫看起来和其他宫室没有什么两样,不过宫门口有一双对称的石雕,守卫是水晶宫的,魔宫的人把守在内院门口。我隐了身形跟在红蕊之后,她穿过一道道门户,经过回廊和花园,一个穿碧绸衣裙,皮肤白皙的女子从里面出来,一看到她,脸色有些惊异,过来拉着她的袖子闪身站到柱子后面地阴影里头:“你怎么来了?”她又朝后面看了几眼:“不是已经和你 你中的毒会给你想办法么?你居然大白天就过来,让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宫里上下都在忙着新王登基的事,还有谁会注意我?我自己再不急,这毒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 “你啊!”那个女子皱了下眉:“蝶小姐现在心绪正不好,让她看到你过来,说不定要迁怒你,你还是快回去吧,别误了大事。” 红蕊站着不动,她焦急起来,伸手过来不知道是想推她一把还是拉她一下。不过手刚触到红蕊的手,就怔怔的僵在那里动不了了。 如果蛛丝不是我控制的,感觉就跟看某部恐怖片的情景有些相象。 实在有点诡异。 红蕊的手背上一瞬间冒出许多根银丝来,又狠又准的刺入那个穿碧色绸衣的女子地手背上。两个人站在这里既不出声也不动弹,要不是还稍微有些呼吸,简直和两具木偶没区别。 用这个办法,我忙活了一顿饭的功夫,把六个侍卫和四个婢女全控制起来了。那现在就剩下屋子里头的三七,还有随同她一起来的另一个人。 刚开始我还有点紧张,渐渐的居然觉得非常有趣,还很刺激 我还是头一次做这样的事。虽然我试验过这种傀儡术,但是还是第一次正式使用。 而且很高,第一次就挑战高难度。 如果三七有什么不利于龙宫的计划,我想她总要等天黑了才好动手。 天色渐渐黑下来,水晶宫的仆役提着大食盒送晚饭来,三七也没有开门,可惜我现在不方便讯问已经被蛛丝控制的人,无法从他们那里得到有关三六的消息。 门窗紧闭着,看不到屋里地动静。我回想着那天三七来的时候,她带的人里面,除了那个和她一起待在屋里的,已经都在这里了。当然,这是明面上的。也许魔宫来这里地人不止这么几个。 我顾虑会被现,没有太靠近正屋。但是等了半晌,耐心快耗尽了,屋里人依旧没动静。 借着侍女送茶的功夫,我把一缕丝粘在茶杯底下。看着侍女敲门进去,送了茶再出来,我蹲了下来,凝神听着那一头地动静。 倒茶的声音,茶盏拿起放下地动静,连呼吸声也能听到。 很好。 我突然现,原来蜘蛛很适合做这种侦探间谍类的活计!只要肯钻研,蛛丝地用途实在太广泛了,而且非常安全! 我蹲在那儿,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很久以前,在桃花观的时候,我和三六三七在一起,一边织网,一边听她们两个说笑,那时候…… 蛛丝那端传来喝水的声音,然后茶杯被放下了。 “你说,她会不会中这个计?” 这是三七的声音。 中计不中计的,说的是我吧? 我抖擞精神,全神贯注的偷听。要是我头上有接收天线,现在一定全体竖立起来了。 另一个人没说话,还是三七说的:“敖永垮的实在太快了,敖子恒一上去,我们原先布的暗棋,一大半没了用处。昨天红蕊擅自妄为,还中了三八的暗算,行迹是已经败露,以后也指望不上了。” 屋里的另一个人轻轻哼一声,没有说话。 我愣了一下,感觉那声音……好象一根冰刺扎进耳朵里一样,从头到脚都不舒服。 ———————— 重做系统,输入法调了半天都调好…………明明重做完系统了,为什么感觉运行度还是那么慢呢 一九九 也许 二零零 白骨精其实不姓白 二零一 梦魇 闷的声音接连不断,象打雷一样。 我隐约想着,打雷了,我得趁机会多修炼一会儿是一会儿。整个冬天都混过去了,好吧,反正冬天也没有雷。 但是心里这样么想着,人却动不了。 一切都在晃动,地在颤,屋顶也在颤,空中弥漫着刺鼻的气味,焦臭味,不知道什么烧焦了。还有血腥味,很重,一点两点的血不会这样,一定是很多的血,才会这么呛…… 这是什么地方?出了什么事? 凤宜在哪儿?大毛呢?人都去哪儿了? 我想运功,可是觉经脉里空空如也。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 上辈子做普通人的时候,是这样的。身体混沌而脆弱,什么力量也没有。 还有,刚刚变成蜘蛛时,也是这样。 可是。我已经是蜘蛛精了。我地法力呢?我地法力都哪儿去了?身体里空荡荡地。什么也感觉不到。 我好不容易爬起来。光线很暗。依稀能看出是在盘丝洞里。但是石道坍塌大半。把通道都堵住了。我茫然四顾。不知道出口在哪里。 大毛突然间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一把拉起我:“师傅。快走!” “去哪儿?出什么事了!” 我地感觉迟钝。可是却还能查觉灰大毛身体里也没有法力了。 我们现在都比普通人好不到哪儿去。 他的头上胡乱扎着块布,身上都是血污,一条手臂已经抬不起来了。 “凤宜呢?凤宜在哪儿?” 我被大毛拉着,高一脚低一脚的朝前走。 大毛声音里带着哭腔:“师公涅了,凤凰业火燃烧起来五百里之内,所有人都会失去法力。这火阻挡了魔宫的人,可是火快灭了,我们得趁现在快逃出去!” 涅?逃?魔宫? 我地脑子里过滤出这么几个关键词,远处不知道是谁出痛苦的呻吟声,还有微弱的求救声。我想过去,大毛拼命拉着我,一直朝一个方向走。 “别去了师傅!我答应了师公,一定要保护你逃出去!师傅,你一定要平安离开这里!” 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茫然的,惶恐着,可以感觉到巨大地危机迫近。 逃! 是地,要逃走! 我不能死在这儿,我一定要逃出去,我要活着,我要保护…… 身体的疲倦和痛楚似乎已经麻木,我们手足并用的爬过那些被埋没的通道,大毛还叫了几只老鼠来一起开路,把碎石挖开,终于看一线天光。 我本能的眯起眼,西边地天空红的刺眼,那种猩红地颜色,象淌下的血一样。 很大的火。 伽会山不复旧观,东阳峰整个被削平了,我身后的盘丝洞也成了一片废墟。已经步履蹒跚的灰大毛硬架着我要再向前走。 那天空,那红色…… 火,火烧起来了…… 凤宜! 我觉得胸口剧痛,眼前一阵阵黑。 那是凤宜涅的火焰。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 凤宜 我猛然翻身坐了起来,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四周一片安谧宁静,凤宜已经被我惊醒。 “怎么了?” “啊……”是梦? 可是,那么真实,那么可怖的经历,我身上全是冷汗,手脚乏力。 “做恶梦了?” “嗯。”我惊魂未定,手指颤抖着,想握起拳,手指却不大听使唤。 凤宜倒了茶水给我,淡 香在屋里弥漫开。 明明已经醒了,可是刚才那种深刻入骨的恐怖地感觉还是挥之不去。 凤宜把灯点亮,端到床边来。 “好些了吗?梦到什么了?”他温柔的在我唇边轻吻了一下:“难道梦到有大猫追着要吃你?” 他地玩笑开的很不合宜,我怒瞪他一眼,把水杯重重的塞回他手里。 “不怕不怕,小三八不害怕……”他耐心的,用哄孩子似的口气安慰我。 我怒踢了他一脚。不过力气倒是回来了。 “我梦见我没法力了。”我深吸一口气,又把他手里的茶杯夺回来喝了一大口:“还有,魔宫来攻打我们,天塌地陷,死了很多人……还有,你涅了……” 他的神色不复刚才那样轻松,眉间染上凝重之色:“还有么?” “很乱,大毛和我要逃走……天红的象血染的一样……”梦里杂乱碎破的画面理不出头绪来,我摇摇头不再去想:“不说这个了,对了,你从来没和我说过呢,涅是怎么回事呢?” 说起来,我对涅的认识,仅限于在书上看到的那一点点,凤凰五百年一涅,浴火重生,之后还要再用七到三十天不等的时间恢复法力和记忆……只有这么少少的。 梦里面灰大毛说的,凤凰涅时方圆五百里,所有人都会失去法力,这个,我担保自己从来没有在任何书上看到过,也没有谁和我说过。 梦里大毛这样说……嗯,难道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 我补充一句:“涅时五百里内,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失去法力?” 梦里的事不能当真,我也只是顺口这样问,可是凤宜看了我一眼,说:“没错。我好象没和你说过,你是从哪里知道的?子恒告诉你的吗?” “没有,没人和我说过。”我摇摇头,真蒙对了吗?梦里的事情,梦里的人说的话,怎么和事情恰巧对得上呢? 这绝对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凤宜坐正了一些:“你再说说,还梦到了什么?” 这个梦,很要紧吗? 我认真的回想,但是真的再也想不出更多的细节来了。 可是,我心里在惑一件事。 为什么,凤宜涅的的时候,我却逃走了呢……涅后凤凰没有自保之力,魔宫的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为什么我不留下来和他同生共死? 我不认为,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这句话能套在我们身上。 灭顶之灾真的到来之时…… 我握着凤宜的手。 从来没有哪一刻象现在一样明白自己的心。 我不会象在梦里面一样只顾自己逃跑。 我会和他在一起,哪怕涅的火把我烧成灰烬。 在梦里我居然逃了? 扔下凤宜,任他为我挡着敌人,一个人,逃了! 凤宜好象没注意到这关键的一点,可我却不能让自己当这事只是梦里的臆想。 我偷看凤宜一眼,他正在思索,我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愧疚加惑……都说梦境是现实心境的投影,原来我在梦中竟然如此怯懦自私吗?凤宜他会不会……对此有什么想法? 一天一天的,日子浪费起来真不含糊啊。 我要努力!我要奋!我要多多更新! 我要回贴……呃,还要票票 二零二 蜀山 二零三 开了纺织厂 的梦里,又一次出现了那种光怪6离的,仿如世界象。 什么是恶梦? 就是你明明知道身在梦中,却醒不过来。 一切真实无比,恐怖的让你想尖叫却不出声音。 我看见大毛在我眼前倒了下去。 他惨的简直……让我都认不出来了,永远梳的油光水滑的头,得意洋洋的翘着的小胡子……都烧的不见了,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可我心里知道,那就是他。 有个人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从身形看,好象,似乎,大概……就是三七。 她得意洋洋的拿着什么法宝朝我走近,然后抬手向我击来。有一个人扑在我身上,替我挡住了大半攻击,可是…… 我心里明白,这回逃不了了,再没有生机。 我的头大概受了伤,血流进眼睛里,看东西十分不清楚。都看不清楚舍命替我又多拖延了一刻活命的人是谁。 不是大毛。不是凤宜……是朱英雄吗? 明明死亡之门已经在面前开启。梦里地我却忽然转身向后看。 似乎。仿佛。可以确定。我身后是自己豁出命去也要保护地重要宝贝。就算生命到了最后一刻。也只想多看一眼是一眼。 我以为我一定看到地是凤宜—— 结果是…… 放大地凤宜地脸。正焦急地喊我。 “醒醒!” 我呼了口气,一时没闹明白到底我在梦里最后看到的是不是凤宜。 “又做了梦吗?” “嗯。”我擦擦头上的冷汗。晚上凤宜给我服了可以安神的药,但是噩梦仍然不可避免。 而且还和第一个恶梦同一个系列地,这已经是,唔,本恐怖恶梦系列之第四集了。 既然醒了就睡不着,外面有沙沙的声响,我奇怪的问:“下雨了吗?” 又不太象,而且空气里也没有下雨时潮湿的水地气息。 “不是,我吩咐他们做些事,从下午就开始了。” “啊?” “你要是不想睡了,咱们就去看看。” 凤宜拿过斗篷给我披上,我很想抗议。这都春天了,洞里也不冷,完全不用把我裹地跟个大棉花糖似的。不过凤宜动作干脆俐落,在我抗议之前就已经把我给裹的严严实实,挽着我的手向外走。 洞壁上的莹石都不算太亮,我侧过头仔细一看,好象被取走很多。 “他们要熬夜赶工,所以把莹石都挪过去好照亮。” “赶什么?” 凤宜没回答,沙沙沙地声音却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我们转过弯,前面一片灯火通明,不光是莹石,还有火把,灯盏,洞里能照亮的东西都集中到这里来了。 我有点呆滞,转头看凤宜:“这就是你吩咐地……要赶工的差事?” 凤宜点头:“没错。” 我咽口唾沫:“请问,凤大人,您是要开纺纱厂吗?” 他一脸平静:“纺纱厂?卖纱的作坊铺子么?等这事过去,倒也可以试试,有这么些八脚织纺高手,想必生意一定不错。” 咳,我差点让自己的口水呛着。 纺纱厂凤宜是绝对不会去开的,不过眼前这场面,真的很…… 排成一排排地木架上面横贯着无数根麻线,远远望去,麻线上还有无数黑点。好吧,不是黑点,一只只的全是我地同族小蜘蛛们,马力全开,不停的吐丝缠绕。然后把那些缠绕了蛛丝地麻线扭拧编织起来,搓成一根长绳。虽然看上去是一团乱,实际上仔细打量一下,他们的动作配合极佳,效率也着实不低。 “那个……你搓麻编绳干什么用地?” 凤宜指着左边,我转头看。已经搓好的长绳搭在墙边,灰大毛正叉着腰吆喝着一众老鼠们提着桶子给那些长绳刷上桶中的黏液,空中弥漫着一股怪味,苦苦的,倒不算太难闻。 我看着大毛忙碌的背影,又想起我梦中他倒下去的情景,微微怔忡,一时说不出话来。 “等这明树胶干了之后再将绳编成网,就算完事。” “织网啊……”这是我的强项啊! 不让我来负责这事儿?我保证织的比这些小家伙们 这话不用说出来凤宜也了解我心里在想什么:“这网虽然要织的大一些,但是却没有什么繁复艰难的,所以让他们赶着织。至于你啊,当然也有差事分派给你。” 我连连点头,有事做不怕,就怕没事闲着,越闲心里越是不踏实。 虽然我梦里的情形不一定会变成未来的现实,可是既然有大难临头的可能性,那就不能不防。要不然真到了那一天,难道要束手待毙任人宰割吗?别的不说,紫青双剑要是真的再合璧一次,那灾肯定小不了。 这片平阔的象广场似的地方全让木架子给占满了,中间摆着一个巨大的沙漏。 大毛瞧见我们,忙不迭的跑过来,胡子一翘一翘的:“师傅,师公,这么晚你们怎么过来了?” 他眼睛里都泛起红丝来了,我小声说:“你也别太熬着了,这个,活得干,身体也不能熬坏了。” “师傅你放心,干活的都是分做两班,白天晚上轮流来,喏,晚上是我在这里看着,白天我去睡,让朱老大过来看着,这样算着,大约一个月也可以完工。” “那就好。”我松口气:“你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吧?” 灰大毛摇摇头,朝四周看一眼,小声说:“师公也没和我细说,不过,我也知道太平日子过不长久了,咱肯定得防备着。粮食我是囤了不少,咱洞里又有暗河又有泉水,这也不用愁。师傅你就回去睡吧,我办事儿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看着他说话时小胡子一翘一翘的,忽然伸手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大毛让我拍的一愣,嘴里原来滔滔不绝,也一下子停住了。 我又拍了两下,一点没省力,两下都拍的结结实实的。大毛让我拍的晃荡,愁眉苦脸的扶着柱子才站稳了,冲我呲牙咧嘴:“师傅!您老人家想练掌法,吩咐一声就行,我一定给您找个好靶子来!不用这么急就拿我开练吧?” 凤宜在一旁微笑,那笑容真是善良:“拿你开练,也是对你抬爱啊。大毛啊,你自己说说,就算换成别人哭着喊着想当这靶子,你师傅能看得上眼么? 大毛一个踉跄差点栽倒,苦着脸硬堆笑:“是是,师公您老人家说的很是。不过夜都深了,师傅想练掌法也不急在一时,我可得先忙去了。” 他逃起来那叫一个快,一溜烟似的钻进耗子堆里不露头了。凤宜挽起我的手:“回去吧。” 沙沙的声音平稳而延绵,听起来真的很象雨声。 但愿……我们都可以平安活下去。 不,我们一定都能活下去! 我们携着手回到屋里,我反手关上门,扑上去问凤宜:“到底要我做什么,你快说吧!” 凤宜没说话,倒先从架子上拿下一卷帛布来,在桌上缓缓展开。 “这是?” 上面的线条绘的纵横交错,我对这上头实在不精通,只能认出这是张阵法图,上面写的字弯曲生僻,晦涩拗口,十个字里我能认出三四个来,可是连一起却是一成意思都不明白。 “这是封魔阵,又叫五行阵。”凤宜指着阵图居中的五个不同颜色的点:“这阵并不难布,但是阵眼是关键。你看,就是这里,分别是风,火,水,土……雷。” 听起来好耳熟,我脱口而出:“灵珠?” 凤宜转过头,烛光映在他的眼中,光芒柔和,静而深远。 “对,就是五灵珠。” “可是,灵珠只有……四颗。” 我心里隐约的想到什么。雷……雷电,我自己不就是个天生的雷电接收器吗? 当初凤宜给我那四颗珠子助我修炼,这其中,一定有必然的深远关系,只是我没猜着。 ——————— 明明穿的很多,还是伤风了……吸鼻涕中。昨天实在没力气,睡的很早,没更新……俺会努力吃药,坚持码字的…… 二零四 珠子 二零五 你就按这个功法修炼。” 凤宜对我的交待就是这么一句。 我低头把纸上的咒语念诵一遍,也牢记在心,指尖点了一下,那张纸就化成灰了。 山外面,似乎一切如常。 事态很平静,平静的衬着好象我们伽会山盘丝洞全洞老小,上上下下一起神经质得了被害妄想症而在瞎折腾一样。 神经质就神经质吧,小心谨慎一万年不嫌长,妖怪也怕死啊! 练功的间隙里我会摊开手,看着掌心那几颗珠子。 淡淡的莹光流转浮动着,从头顶透下来的一线光照在我的手掌上。 我有很多事情想不通,所以就让自己不要再去想。 过去的事,现在的事,将来的事。 闭关五十余天。每天或是大毛或是朱英雄送吃地来给我。凤宜常在晚上守在门前。陪我说话。让我宁神静气。不要急于求成。或不说话。但他会奏琴给我听。有地时候。就在门外面坐着。不出声。可我知道他在。 心里就踏实了。 头顶地光线渐渐黯淡。抬起头向上看。日光消逝。又过去一天了。 我站了起来松松筋骨。 按这个功法修炼到最后。我可以结出一粒内丹来。不是身为妖而有地本命元丹。 我想。也许最后那个成果。就是设五行阵必须地第五颗灵珠。 凤宜也说,五行阵有这五颗珠子做阵眼,威力无穷。 但是要操纵使用这珠子布下阵法,却需要本身力量属性与珠子同源相和才可以。 风灵珠当然是他来,那颗水珠有子恒,火珠多半要请了句什么,我听而不闻。 “我让凤宜过来吧,你高兴归高兴,情绪可别太激动了。” “子恒,你不是骗我的吧?” “总闭关也不好,功是要练,可也不能把自己绷太紧了。” “这,有多久了?什么时候能生?” 子恒忽然笑了:“简直是鸡同鸭讲。你先出来吧,我看你今晚也是坐不住了。” 闭关的门只能我从里面开,即使比我道行高的人来,也无法从外面打开这门。 我急匆匆的站起来,定定神,步子稳稳的走到门边,施法将门禁解除,子恒在外面缓缓拉开门,拱手说:“恭喜恭喜。” 我紧张的舔舔嘴唇,觉得喉咙和嘴巴里都干干地:“谢谢……” “走吧。” 我点点头,觉得自己一步步的象踩在棉花堆里,那么不真实,身体轻的象是能飘起来。 凤宜站在仙客来地院门前,正和人说话。 那人倒也是熟人,以前有过一面之缘,开仙会广邀宾客的那位梅山居士梅霄嘛! 我看到他们地同时,他们也觉了我们。 梅霄笑着说:“哦,夫人来了。” 凤宜的神情却古怪地很,先是瞅我,然后转头瞅子恒。等子恒含笑向他点头确认了某事的真伪后,又转头瞅我。 看起来表情没怎么大变,可是我注意他地手已经呈握拳克制状了,而且,握的那么紧,手还是在颤抖着。 瞪眼,僵直,腿抖手颤,再仔细观察,会现他脸颊绷紧,牙关一定是紧咬着。 这反应真象见仇人啊! 他之前应该心里也有点数,毕竟他不象我这么马大哈。不过真的确定下来,他这反应…… 好吧……这世上当爹妈的反应有许多种,凤宜这也算一种。 我这会儿忽然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他那副高高在上谁也瞧不上眼的样儿,鲜明的没有一丝走样褪色。 一晃眼,好象这么多年,一下子就过去了。 可不是一下子就过了么? 那会儿我可没想到我会嫁给他。 刚才好象在云里飘着的心,一下子就挨着实地了。 踏踏实实的,再稳当不过了。 我也没有哪个时候象现在一样,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这么鲜明的真实感。 “你……”凤宜朝我迈了一步,又停下来。 我笑着朝他点点头,然后眼前一花什么也没看清,就整个被抱起来了! 我失声尖叫,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虽然不怕他把我一失手甩出去,可是脚不踏实地,心里也就没底了! 一旁梅霄同子恒哈哈大笑,倒没有谁上来劝阻。 眼前的景物飞旋转着,就象我雀跃飞扬的心情。 胸口满满的,象是灌满了蜜糖,很快乐,很幸福…… ——————— 其实大家都猜到咯……我觉得有件事很有意思,大家在生活中未必有这么敏感,但是长年看书,对文字却是敏感的不得了,字里行间有点什么意思都能给揪出来吃的透透的。 哈哈哈,蜘蛛到了尾声了,真是舍不得啊。 二零六 炼珠 二零七 定!动! ,有人。 我闭目凝神,前面右边不远就有生灵气息。 我睁开眼,快步朝前走了两步,往右手边看。 那天我看到的奇谲诡异的场面,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一个头上系着青布巾的小老鼠正站在那里,手里端着满满的一筐石子。他眯着眼,一只脚抬起来正要上台阶,整个人就僵在那儿,嗯,要我说,或许是正在行走中突然被谁施了定身咒。他的神情很正常,一点没有受了惊吓的表现。可是再向上看,还有一只小老鼠,拖着半截树皮,正弯下腰去捡绳头,也定定的不动。 我走到他们身前,除了不动之外,他们看起来没有别的异常。 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眼珠也不动。 不是中了定身咒。 再向前走,还有吊在墙上的小蜘蛛,正在修补墙角的防御丝网,也不动了。还有抬着一捆长木杆的老鼠,脸上露出吃力辛苦的神情。 都不动…… 一切都静止了。就象上辈子看电影地时候按下了暂停按键一样。 我越走越快。忽然顿住脚。 我看到朱英雄了。他正张大嘴巴吆喝什么。头昂地高高地。连黑黑地鼻孔都看地一清二楚。 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一切都停住了?连风声也听不到。铜漏地水都静止不动。 这……难道魔宫地人已经开始了他们地侵占袭击?这是他们地什么计划? 人越多越集中的地方,情景看起来越诡异。 赶着纺线的小蜘蛛们静止在空中,老鼠们有的提有地拉,有的在刷胶有的在运送材料,他们全都不动,我在人群中穿行,可是四周一片死寂安静,没有呼吸的活人,象一尊尊栩栩如生地蜡像,那种不安越积越高,我想尖叫可是却不出声音来! “三八!” 我吓了一跳,猛的转过头,用力太大脖子扭的生疼。 “子恒!” 绷的紧紧的神经忽然间松断,我差点虚脱的坐到地下,扶着旁边地木架才稳住身形,子恒快步快来扶住我。 “子恒,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突然间好象全都中了定身咒一样了……” “不要急。”子恒的手放在我肩膀上,目光沉稳清澈,仿佛一泓宁静的潭水:“不是坏事,你先放下心。” “其他人呢?” 虽然刚才慌乱,我还是注意到梅霄也不在人群中。当然,凤宜也是不在。 “三八,你先和我说说,你是不是,已经大功告成了?” “啊,是啊。”我举起手,五指张开,掌心紫意氤氲,光华隐隐:“刚才炼成了。说真的,我也觉得奇怪,很专注的时候没成,有点走神地时候却成功了。而且它一凝结出来,我身体也觉得舒爽不少……好象对那四颗珠子的体会也更深了。” 他点了头,有些恍然:“难怪了,传说果然是真的。” “嗯?” “传说中,五珠齐聚之时会有异象,终究只是传说,今天却让我亲眼见着了。“ “还好,不算是大乱子。” 凤宜地身形象风吹聚过来的沙一样,无声无息地出现,身影由模糊而渐清晰,颜色也渐渐鲜明起来。他朝这边走了两步,拉着我上下仔细打量,长松一口气,板起脸来:“你可真把人折腾的不轻。” “那个,刚才子恒说了两句,难道是因为我将第五颗珠子炼成了,所以才会这样……风 了,水都不流了,人也不动……” “你放心,没出大乱子,只是伽会山如此。” “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让大家一直这么呆站着吧? “问你啊。”他给我吃个大大地白眼。 “啊?”我哪知道该怎么办,这叫什么事。 “因你而起,当然该你解。至于要怎么解,问你自己的心啊。” “我真不清楚,这又不是说一声定,就定住了,再说一声动,就解除了咒法的事情。” 子恒已经笑起来:“盘丝大仙可不要太谦虚了,你现在可也是三界内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了,跺跺脚不说地动山摇,也肯定是动静不小。” “切,你们俩不帮忙还净说风凉话。”我板起脸,两手握一起,半赌气半玩笑的说了声:“动!” 当啷一声,旁边老鼠肩膀上扛的杆子一下子掉在地下,声响极大。 好象这一声变成了一个无形有声的开关,身旁的一切轰然开动。就象一架声势惊人的机器,加足了油开始运转,马力十足。所有人似乎都没有经过这一场暂停一样,没觉得半分奇怪,各干各的,来来往往。好象他们都没有失去那中间静止不动的那段时间…… “喔哟哟,盘丝大仙可真是厉害啊。”凤宜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神气:“说定就定了,说动就动了!我可得告诫他们老实点,轻易不能违逆你惹你不舒服啊。” “你怎么把我说的象个大魔头一样。” 我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话说,我一点也没有一种自己成了个厉害大人物的感觉啊。 梦游似的跟着他们俩进了亭子坐下,捧起茶来。 梅霄也回来了,所有人的神情都显的与平时不一样。有些兴奋,又有些轻松,倒没有一个露出紧张,担忧,或是其他类似的表情来的。 “没事,外面已经恢复了。”梅霄给自己端了一杯茶,灌了一大口下去:“果然不愧是五行至宝,天生异象啊。有生之年能见着这么一次,已经不虚此生了。” “啊,有那么神奇啊。” 梅霄挨着子恒坐下来:“说实在的,当初凤宜特地寄信给我说你的事情,我又赶着补请柬给你,当时还有些不以为然呢。见着你之后也觉得这个人好象没什么太奇突的地方啊。结果现在看啊,还是凤宜有眼光,看上的女子果然不凡。” 我还没被人这么当面夸过呢,嘿……还有点不太好意思。 不过,没认识凤宜的时候我可没什么了不起,要是没有凤宜那么悉心栽培……咳,这种说法是古怪了点,可是我的功法也有不少是他教的,大多数世事什么的也都是在他引导下才知道的,更不用说这四颗珠子都是他费心费力找来给我的。为了那颗土灵珠,还受了重伤…… 我觉得我看凤宜的目光都有点含情脉脉了。 “行了别夸了,本来她就没什么分量,再夸她就要飞上天去了。” 啐,这人就是不会说好听的。 “那,魔宫不会察觉这事么?” “嗯,不会。”梅霄扳手指:“我刚才已经到了山下,山外并没受到影响,山上的情形一来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二来,除了我们几个,所有精怪啊飞禽走兽啊对刚才的事都一无所觉,魔宫不可能探知。” 二零八 雷雨 想,也许魔宫是想找回很久之前,千万年前那样的威光。但是生存空间是有限的,现在拥有的谁愿意把自己的一切放弃?打比方说,你买了套房子,花光了积蓄,准备长住久安的时候,突然有人来赶你,说这片地几千年前是他家的,现在你没资格住这儿,你肯搬么?不搬就揍你个半死。再说,魔宫的手段酷烈,不仅仅是要赶人的问题,都快到了顺我昌逆我亡的程度了。 我们几个坐在一起喝着茶,一场惊吓来的快去的也快。看那些忙碌的小小身影,似乎刚才的一切不曾生过。 我琢磨着,凤宜,子恒,他们为什么没被定住的事儿,这位梅居士也没有中招,这个与个人修为有关系? 子恒微笑着解释,因为他们几个都是先天可以操纵五行力量,所以没受这事情的影响。 “啊,那这么说,梅兄就是……”属土的啊? 啊,这样也讲的通,他要是梅树精,那的确是长在土里。 这场风波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其他的人和后来赶到盘丝洞的人都不清楚。师姑没有来,但是送了信来,叮嘱我好生保养,字里行间透着满满的关切,看起来是恨不得立刻把我接到她那儿去好好将养。 我们紧锣密鼓的布设阵法,凤宜的族人从各地带回的消息,却显示一切太平无事,魔宫的手虽然伸的很长,可是却没有露出什么要一统天下的迹象来。大毛和朱英雄忙着疏散洞里那些并无法力的小老鼠和小蜘蛛们,将他们转移安置。 当你明知道一件事要生的时候,无论好坏,或许都会期望它快点成为现实。因为不管是你憧憬也好,惧怕也好,事情并不会因为你地想法而改变。 既然注定会生,我倒希望这件事可以快点到来 无论如何。总比这样惶恐地等候要强。 来地越晚。可能事情会越凶险。 春季到了尾声。雨季来到了。 这个雨季让我想起我沉睡了三百年后。去京城地那个时节。 那时候。一路上遇到地人。经历地事……其实也许一切变故从那时候就悄然开始。三七地算计。三六在绝望里地期待。与李扶风他们相遇。还有。和凤宜与子恒地重逢。想起来。这场劫乱其实酝酿地很久了。不光是我们。还有魔宫。大家积存了多少年地力气。都需要一个泄地出口。 其实没过多久。但是这样想想。跟想别人地事情似地。 “在想什么?”凤宜把一碗药汤端给我。 “想以前。” 我把汤端起来,吹了吹热气。想喝,却觉得喉咙里有什么东西一下子顶上来,急忙把碗转开。 “咦?”他的眉梢挑起来:“没有放油啊,大毛还说绝对不会腻。” “还是不行。”我皱了下眉头,把碗放下。 不是汤的问题,是我的问题。不是我想浪费食物,是真地没有食欲。 我知道人怀孕,会害口的,但是我现在到底算蜘蛛还是算人呢?而且我这个……嗯,我怀的孩子,是人,是蜘蛛,还是鸟? 凤宜马上明白过来,一手托着我的背,轻声说:“很不舒服吗?” “没有,汤凉凉我再喝。” 他微微一笑,轻柔地揽住我,温暖的气息一下子把我整个儿都包住了。 “师姑说地对,应该让你到她那儿去。仙界灵气充沛对你和孩子都有益。在这里,就只能担惊受怕。” “仙界也不一定太平。再说,没有我,五行阵不就缺一角了?” 看到师姑的信那会儿,我也有瞬间的动摇。 去,还是留? 一瞬间我明白了梦里的自己为什么在凤宜舍身救我的时候,我逃了。 因为我不是只有自己。 因为……我有了孩子。 我和凤宜的孩子。 这种心理,真地奇怪。 我的手轻轻盖在小腹。 虽然我地身材还没有变化,可是却能分明的感觉到,我身体里面地变化。 我可以不吝惜自己的生命,我愿意同所爱地人同生共死。 可是我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够平安,能远离这一切。 希望他平安出生,好好的成长,无忧无虑,快活可爱的…… 所以梦中的我才会在那个时候,抛下凤宜。 他的手轻轻盖在我的手上,我能感觉他掌心的热力透过的手掌,传递进我的身体里。 “你说,我做那些梦,是不是因为他啊?” “唔,不知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他的手掌紧紧贴着我的。 “都行。” 我看看他,突然觉得我曾经纠结的问题没意义。 是蜘蛛也好,是鸟也好,是个小怪物也没关系。 都行,都好…… 我微微笑着,微微转头在凤宜的下巴上亲了一下。 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隐约的雷声。 凤宜走过去推开了窗子,手在空中虚抚一下。 “下雨了吗?” “还没有,快了。” 凤宜让我们看到了天空的样子。 电光忽然亮起,蓝紫色的,冷厉的闪电。 天空被闪电撕裂出怪异的口子,电光亮的慑人,向远方极尽伸展,将整个天空映的破碎而耀眼。 紧接着是惊心动魄的雷响,震耳欲聋,窗棂房梁都在雷声中颤抖战栗起来。 我快步走到窗边,凤宜的手垂下来,握住我的手。 又是一道红色的闪电,颜色浓重,乌沉沉的天色被映的象是染了血一样。 “害怕吗?” “不怕。” 我仰起头,和他并肩站着。 平地陡然刮起狂风,吹的衣裳烈烈作响。 子恒和昱风站在院子里那株花树下,梅霄一个人坐在亭子里,手里还抓着几粒棋子。 一切就这样开始,雷电与暴雨撕开了平静的帷幕。 我听到许多声音,夹杂在雷雨声中,缓缓向我们靠近。 狂风暴雨似乎要把一切砸毁。 也许魔域的人刻意选择了这个不见天日的时候。 我看着身旁的人。 凤宜的神情是泰然沉着的,他穿着样式好看,颜色鲜亮的袍子。 “凤宜,我和你说过吗?我爱你。” 他点点头:“我也爱你。” 远远的,雷雨声中,我听到三七的声音,亲昵的,柔媚的说:“三八妹,故人来访,怎不出来相见?” 我向凤宜微微一笑,扬声回答:“来就来吧,我这里煮好了茶,可不知道你敢不敢喝。” ————— 再一次确定,大场面我真的写不来……明明到了结尾的关键时候了,偏偏觉得脑子塞满东西就是倒不出来。 二零九 山风 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嗯,好多的人面不见啦。 我抱着圆滚滚的肚子感喟一声,桃花也不笑春风了。又到冬天了,别说花,连个叶子也不见。 没桃花,不过有桃子。 我掀开碗盖,里面还有两个桃子。 一天吃一个,凤宜说,吃完桃子他就回来了。 那也就是说,明天,后天,他就该回来啦。 我咧嘴笑笑,把桃子皮一揭,大口咬下去。 桃子好吃,一包甜水儿可以直接淌下肚,嚼都不用嚼。 把躺椅往窗边靠靠。懒洋洋地躺下去。 冬天里头吃饱了晒太阳。这舒服啊……给钱也不换啊。 天气真好。风一点也不冷。吹在脸上觉得软软地。很暖和。 讲故事地时候最常听到地一句。就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什么什么人做了什么什么样地英雄事迹。开始。然后。接着。最后大家一起过着快乐幸福地日子。 我一直珍惜一切。因为我知道一切都得来不易。 所有地事情。可以活着。可以和心爱地在一起。可以时时见到自己关心地朋友。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晒太阳地时候就懒洋洋地去晒个够……可以每个晚上合上眼时。都知道自己地明天在哪里。 头顶上有人梆梆敲了两下,吊下一个篮子来。 我抬头瞅了一眼,扬手弹出一根丝,把篮子连绳儿一起朝自己这边拉过来。 里面是个盖碗,揭开盖子就闻着一股甜香。 这粉糕蒸的真不错,三六手艺可真好。 我掰了一块儿,探头朝上看看:“喂,下来聊天。” 上面很不屑的甩了一句:“没空,谁象你,整一个吃货。” 吃,吃货…… 我很是噎了一下,我也不是天生这么懒啊,实在是身子太沉了,一动也想动。 摸摸肚子,我也有点郁闷了。这孩子在我肚子里待了快三年了,没点儿想出来的意思。他难道想学哪吒吗? 可是刚才嘴硬的三六,还是乖乖的从上面下来了。 “嘿嘿。”我冲她直笑。 她白我一眼:“你可别误会,我不是来陪你,是来陪我外甥的。” 她摸摸我肚子,轻声说:“小家伙儿今天心情怎么样?” “心情一般吧。”我打个哈欠:“中午晚迟了一小会儿,就急不可耐的踢我肚子。” “活该。”三六没半点同情心:“饿着你没事,饿着我外甥可不行。”她瞅瞅我手里:“你这是在弄什么?” “哦,绣花嘛。” 我把活计抖开给她看,三六横挑鼻子竖挑眼地褒贬一番,我早习惯了,这辈子不要指望这个女人能说什么好听的话。 她看来也闲,拔起针来说:“这里再挑尖一点嘛……”就这么挺自觉的替我做起活来了。 我歪头看看她,三六看起来总是有股清秀脱俗的气宇,这个天气,她穿着件素白的棉缎裙子,头柔软光亮,脸颊微微有些浅红,嘴唇……那什么,真是秀色可餐啊可餐。可是这么漂亮的姑娘,就跟我这么个大肚婆一起待在荒山野岭,太可惜了。 她和李扶风时有书信往来,关系似乎很淡…… 淡然中又透着一点秘密的,不为外人所知的牵系。 我觉得这肯定不是我地错觉。 “你看什么。”她斜我一眼。 “哦,我在想以前的事儿。你这么个有名的冷心冷面直性子的人,居然跑去玩无间道,看不出啊看不出……而且居然把三七都骗的一愣一愣地……” 她剜我一眼:“怎么,你觉得我应该真的和她上一条船啊?” “那当然不是。她那条是注定要沉的贼船嘛,万万上不得。” 想起那天地事,开头是声势浩大,收尾是扣人心弦,但中间的过程实在是……好吧,有惊无险。 魔宫的人被封印起来之后,养精蓄锐那么多年,可仙界也没有闲着啊。封印破除之后他们上蹦下跳,又是抢地盘又是建城筑宫闹的不亦乐乎,把仙界当死人一样,大有气吞天下舍我其谁地霸道。可惜啊…… “喂,你说这会儿三七在干嘛?会不会在骂咱们?” “多半是骂我,顺带捎上你。” 我挠挠头:“她的情敌,应该是我吧?” 三六停下手,慢慢说:“欺骗和背叛的滋味,她也算是尝到了。相比之下,恐怕我才是最让她记恨的一个。” “唉,恨就恨吧,反正这辈子也见不着了。这次的封印,就算再过一万年恐怕也不会被冲破。一万年?咱们能活那么久吗?” 三六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赞同我还是表示反对,低头继续做针线。她这上头的手艺并不比我差,飞针走线姿势娴熟优雅。她竹完一片叶子,停下手来,把一旁地毯子给我盖上。太阳转到了山那边,风吹在身上就有些微凉了。我往毯子里缩了缩,蜷着身抱着肚子,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那一天地惊心动魄,并不在于魔宫的来势汹汹,也不在于斗法时地殚精竭虑,而是仙界的那些人隐身在幕后,操纵,窥探。他们更加希望我们与魔宫两败俱伤,那最后地 用说,只会是他们。 那些仙君,仙人……在他们眼中,魔宫固然是要除去的,而我们这些妖精鬼怪,当然最好也不存于这个世上。魔族又一次被封印起来,而我们…… 盘丝洞人都散了,伽会山成了一所荒山。 事后才知道这些事情背后的真相,我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怨恨不平,我只庆幸,我们都活了下来。 最大的惊喜,就是三六并没有欺骗背叛我们的友情。 隐约中还可以听到那些远去的呼喊声,兵器相交,各种法宝对撞轰鸣,弥漫的血腥气,满山乱走的被雷火惊阻的渺小身影,已经分不清敌我,看不到光亮……我们五个人,各据一方,灵珠朦胧地光照亮了那张庞大的,编织了几个月的天罗地网…… 是的,那件事早已经结束。 可是我不知道要再过多久,我才能将那些恐怖的痕迹从记忆中抹平淡忘。 操控五行阵的人除了我,其他四个人,凤宜,子恒的伤势轻一些,梅居士的伤势最重,昱风前辈则在乱中不知所踪,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消息。凭灵珠之间地感应,只知道他还活着,但是他究竟出了什么事,伤势如何,现在身在何处,我们都不得而知。 凤宜那天,一直将魔宫对阵法的攻击,大部分转嫁到了他的身上。我透过灵珠看到他受伤,殷红的血,一滴一滴的落下。他恍若未觉,我却觉得那每一滴鲜红地血滴都砸在我的心口,一下,一下的心悸,痛楚到麻木。 我没办法到他身边去,我只能守住这一方地阵眼。 三七穿入阵中,突破一重重的阻拦,已经逼到我身前不远的时候,她身后却惊变陡起,寒气凛凛的剑锋狠辣沉稳,迫得她不得不停下来招架。 那是三六。 曾经是要好地姐妹,过去那样亲密无间,现在却拔剑相对。 情谊,欺骗,谎言,伤害…… 剑锋荡起来,把过去的一切全部割裂。 我看着她们在我面前动手,狂风暴雨,雷电交加。那一刻就是你死我活,谁也不能手软。 若干年前,她们就是这样,在我面前练剑,喂招,互相探讨剑法剑诀,指出对方的不足,改正自己的错漏…… 现在,人还是那两个人,却是性命相搏,招招都是杀势…… 其实,这一场激战到最后,没有赢家。 我们都失去太多,远远多于我们得到的。 紫青双剑终于出鞘。 紫郢……青索,这一对灭魔宝剑,却都落入魔宫的手中。 我不是没有惑过,为什么当初在魔宫地比武场上,那个少年魔君却能驱使青索宝剑,与青莲道士斗的旗鼓相当。这件事实在蹊跷…… 似乎有双手,在暗中筹划操纵这一切…… 一个谜团之后是一个更大地谜团,一个答案之后还有更多的惑……紫青双剑合璧后地巨大威力我是见过的,那种几乎是不分敌我,无坚不摧地破坏力…… 子恒牵引阵法横转,替我挡住了那巨大的冲击。 我看着那刺眼的光束穿过他的身体,由胸至腹破开巨大的伤口,鲜血飞溅流淌,他似乎不觉得疼,一手以剑拄地,另一手还握成法诀在催动水灵珠。 到处都是血…… 我听到有人轻声呼唤我的名字,眼睛微微睁条缝,一时想不起身在何处。 睡了一觉还是觉得手脚乏力,小腿微微痉挛抽搐。 我是被凤宜叫醒的,他在我睡着的时候已经回来了,我揉揉眼,就看到他拿着一叠纸,翻看这些天我无聊时胡乱涂写的牢骚话。 “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本能的转头去看柜子上,那个桃子还摆在那里呢。旁边的盘子里又摆上了香瓜和葡萄,橙黄深紫,交映的特别好看。 “刚刚到。”他微微俯下身来,大概刚喝过茶,吐息间有着茶叶的青涩淡香。我啾了他一下,象只蠢笨的大虫子,一点一点蹭着,坐起来,拿他当了现成的靠垫——该靠垫有时也可充当大抱枕,软硬适中,自动热,功能完备,外观精美,实在是居家旅行必备佳品! “师伯师姑他们好吗?” “很好,师姑说过两日来探你。” 我仰起头:“正和宫的人没为难你吧?”都说鸟尽弓藏,现在最大的祸患一去,我们的存在,不能不让某些人很碍眼了。 “没有,他们自然分得出事情的轻重缓急。”凤宜把我的脚架到他腿上放着,轻轻替我按揉:“辛苦你了,脚肿的这么厉害。” 热力透过他的指尖直传进来,被这么按摩过,感觉是松快了不少。我抿嘴笑笑,头轻轻靠在他肩膀上,感觉到一股奇妙的,说不清的甜蜜。 我闻到清甜的水果香气,那个桃子,还有香瓜和葡萄都熟透了,散出来的香气混在一起,说不出的诱人。 我还闻到,外面的山风,吹来冬日的干净疏朗。 ——————— 还有一章就完结了……呃…… 有许多正文里没有说完的话,会在番外里再唠叨一下。 二一零 现在 番外 三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