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刑纪》 第一章 小生来也 第二章 过河拆桥 第三章 仙子落难 第四章 偷鸡的贼 第五章 后会有期 第六章 有人带路 第七章 有辱斯文 第八章 撒回野吧 第九章 同道中人 第十章 什么意思 第十一章 令师何人 第十二章 此道漫漫 第十三章 诸位慢行 第十四章 御风而行 第十五章 怪物凶猛 第十六章 也很吓人 第十七章 做梦来着 第十八章 很不简单 第十九章 天刑符经 第二十章 灵山有路 感谢:老子不要昵称、981nanhai、贴吧jiangtaixu1、长寿秘诀、百里渡、o老吉o、友15506910、黑黑黑土地、liouweizhu、用户81120530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修为高的,或是修为低的;天上飞的,或是地上跑的,遇见的几个修仙者,竟然没有一个老实人! 便如那个常先,明明抢了我的经文,不还也罢,却借故毁了,随后再将本公子扔在此处,美其名曰:各不相欠,彼此两清。 缺德的事儿,竟能干得如此漂亮。想不服都不行,也算是学了一招吧! 此外,他还说什么,本公子根本不是修仙之人?我还就不信了,偏偏要登上灵山修上一!不仅仅是是为了本公子的家仇,还有紫烟仙子的一见钟情呢 无咎愣怔原地,一脸的忿忿不平。少顷,他又欣欣然而四下张望。 灵石脚下?岂不是说,紫烟仙子就在山上 无咎顿时精神一振,便要上山,不过片刻,又愁眉苦脸。 山坳位于一片开阔的山谷之中,四周群峰叠嶂而烟云茫茫。抬头仰望,则是雾气缭绕且怪石嶙峋。莫说辨不清灵霞山的所在,便是攀登的途径都不见一条。即使有心拜入仙门,眼下也是无路可去啊! 如何是好? 顺着山谷往东看去,山林间倒是有片平坦的谷地通向远处。那或许就是离去的方向,而好不易来到此处,岂能轻言放弃! 无咎在原地徘徊了片刻,心中有了计较,随即走下山坳,竟在左近最高的山峰下慢慢转悠起来。 此处既为灵山脚下,便该有上山的路。沿着山脚往东,但有山间缝隙,便一路左拐,说不定可以围着大山兜个圈子。且慢慢寻觅,功夫就怕有心人! 前方是道山岗,接着一片乱石,继而树林遮掩,转眼山溪横挡。 无咎的衣衫又被撕破了几个口子,便是手臂、脸颊也添了几道血痕。涉水趟过了山溪,已是小半日过去。直至此时,依然寻不见上山的路。他手里拿着几个青果子,咬了两口,酸涩难耐,忍不住一阵呲牙咧嘴。待其摇摇晃晃溜下一道山坡,“扑通”摔在草地上,“哎呦”了声,尚未起身,忽而眼光一亮。 居高远望,十余里之外似有人影晃动。虽说看不清楚,好像并不陌生。 无咎迟疑了片刻,爬起来便跑了过去。当其穿过一片树林之后,面前出现了一条山野小径。咦,此处竟然有路,莫非是通往灵山?他眼光眨了眨,随即就地坐下喘着粗气。 一炷香的时辰之后,从远处走来四道人影。 为首的方脸男子,正是古离;随后的则是木申,与陶子、红女。四人在日前穿过云岭之后,结伴赶至此处。灵山在即,众人兴致盎然 “哈哈!上山之后,你我便是同门师兄弟!” “如此说来,我则成了红妹的师兄了!” “师兄” “呵呵,师妹” “仙门自有规矩,你二人切莫随意!” “还望古师兄多多关照!” “那是自然木兄弟,缘何闷闷不乐?” 古离与陶子、红女说笑之际,见同行的另外一位同伴默默不语,忍不住问了一句,又道:“此行全赖兄弟出钱出力” 木申则是头看了一眼,心不在焉道:“金银俗物,不值一提!况且你我交情非同一般” 古离乐道:“哈哈!兄弟所言极是,你我以后多多亲近” 木申冲着来路怅然摇头,旋即转向前方。而不过片刻,原本没精打采的他神色一动,突然又惊又喜道:“怎会是他” 古离适时察觉,随即与陶子、红女一起往前看去。 数百丈外的山径旁边,有人盘膝坐在一块石头上。只见他吃着果子,很显悠闲。 “无兄弟?” 古离看得清楚,诧然失声。只顾留意左右的情形,根本没想到灵山脚下会有异常。而那人虽然衣衫破烂,行迹狼狈,而自得其乐的模样,不是无咎、无兄弟,又是哪一个?早已将他抛在云岭之中,他又怎会提前来到此处? 木申的欣喜,要多于惊讶。他急忙越过古离,抢前而去,由衷发出一声呼唤:“无道友,别来无恙否” 陶子与红女也是难以置信,各自带着疑惑继续往前。 无咎端坐在一块石头上,好像很是意外:“哎呀,这不是古兄与几位道友吗”他两脚落地站起身来,并趁机扔了手中的野果。那果子没熟,难吃死了。 木申与古离到了近前,陶子与红女随后而至。 无咎拱手相迎,不胜感慨:“匆匆一别,甚为想念”他像是由衷而发,继续亲热不停:“古兄,依然那么的威武不凡;陶子道友与红女道友,郎才女貌而令人钦羡,木申道友”其最后看向木申,措手叹道:“木道友面无人色,消瘦许多,怕是连日寝食不安所致,不过倒也楚楚妖娆,呵呵” 古离与陶子、红女心有疑惑,各自举手敷衍。 木申却是笑脸一僵。怎么说话呢,什么叫面无人色,什么叫楚楚妖娆,简直就是换着法子骂人。他干笑了两声,这才装作随意的问道:“道友分明是在云岭之中徜徉流连,缘何又赶在我四人之前早到了一步?”他又上下打量,又道:“你身无法力,凭借步行,断然不能后发先至,能否予以分说一二!” 古离与陶子、红女跟着点头附和。 无咎想都不想,伸出脏兮兮的手指冲着远处遥遥一点,煞有其事道:“便如木道友所说,那日我正徜徉美景,忽而兴致索然,便脚踏飞剑”他一边说着,一边手指滑落在众人的眼前,洋洋得意道:“一路飞来,呵呵” 他是在比划着御剑飞行时的情景,可谓声情并茂而细致入微,却又透着那么一种炫耀,以及忘乎所以的得意! 木申的笑容愈发僵硬起来,才有的热乎劲头也一扫而空,眼光斜睨,像是看着一只怪物般,言不由衷道:“御剑飞行?道友真是惬意呀!” 无咎自顾乐道:“诚然如是!” 木申暗舒了一口闷气,冲着左右的三位同伴摇了摇头,面带讥笑走向一旁,再不多说半句话。予以诚意,反遭戏弄。他是在表明自己的愤怒,以及身为修士的矜持。 古离则是后退一步,抱起膀子,稍加端详之后,质问道:“无兄弟,你是否已恢复了修为法力?” 无咎坦然道:“我是凡夫俗子一个,何来法力?” 古离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那我再问你,你既无法力,如何御剑飞行”不待答话,他忍不住叱道:“纵然我等行事不周,也不该遭你如此戏弄。同道颜面何在,以后又该如何相处?” 陶子与红女深以为然,各自冷眼以对。。 无咎想过自己的言行会惹来嫌弃,却没想惹来如此正义凛然的教训。他两手摊开,猝不及防道:“这个” 古离有些不耐烦,大手一挥:“即便寻获捷径,也无须得意。且一同上山,莫再装神弄鬼!”他不再啰嗦,带头循着小径往上走去,而没走两步,又语重心长地丢下一句:“兄弟,你这人太过于轻浮做作,着实要不得” 无咎看着古离的背影,无力辩解道:“本公子没说瞎话啊” 被你这几个缺德的家伙扔在深山老林之中也就罢了,还要提防木申的偷袭暗算,若非遇上常先,此时还在云岭徘徊呢!而如今说真话都没人信了,反倒被看成轻浮做作。我冤啊! 陶子与红女相继擦肩而去,两人的眼光中透着难以掩饰的鄙夷。 木申倒是多了点人情味,走到身边的时候不忘打着招呼:“一个妓院的记账先生,还敢自诩为公子?呵呵,既然所言非虚,何妨再飞一个瞧瞧” 无咎转而昂首看天,来了一个装聋作哑。少顷,心里头稍稍舒坦了,这才动身追上前去。恰有半个吃剩的野果躺在道边,便抬起一脚狠狠踢去,他嘴里还念叨着:“我飞”谁料一脚走空,“扑通”摔在地上 五道人影慢慢穿行在山石之间。 据说,灵山脚下,不许外来的修士施展法术。若要上山,除非有人带路,不然的话,只能老老实实步行。 半柱香之后,山野小径不见了。翻过两道山岗之后,一条盘山的石阶出现在前方。 无咎暗呼庆幸。 倘若瞎走瞎撞,怕是难寻上山的途径。而古离等人身为修士,阅历见识不比寻常。如此这般跟后随行,果然省却了不少工夫。 循着石阶,环山而上,渐趋渐高,远近景物也随之豁然开朗。天上日光焕然,四周云儿飘飘,途中老松横斜,间或一阵风来,顿时山岚氤氲而景色旖旎。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石阶到了尽头。半山腰的一块山坪之上,有石亭八面临风。亭匾上有两个字,逍遥。距石亭不远处的石壁上,另有四个古朴大字:灵霞洞天。 “此处便是灵霞山的山门所在,若是无人指路,即便置身其间,终究还是枉然” “呵呵,古兄所言极是!这也是小弟邀请你与几位道友同行的诚意所在” “据说,古兄懂得拜山的门道” “红妹有所不知,古兄得过高人指点” “哈哈!那位高人,乃是我当年偶遇灵霞山的一位道长,他见我骨骼清奇,仙缘不浅,便让我来日拜入仙门” 古离与几位半说笑之际,抬起手来往上一抛,有玉片凭空炸开,随即化作一道细细的光芒冲天而去。他不忘分说道:“此乃灵霞山特有的传音玉简” 木申与陶子、红女纷纷点头称是,各自兴奋以待。 无咎跟着抬头看了一眼,忍不住暗暗好奇。 灵山有路人不知,或有仙子天上来? 那传音玉简,又是什么东西 第二十一章 故人寻来 第二十二章 图的个啥 第二十三章 灵山仙缘 第二十四章 不懂规矩 第二十五章 又是何苦 第二十六章 真的没有 第二十七章 争风吃醋 第二十八章 谁人无梦 第二十九章 容后详禀 第三十章 修仙无缘 第三十一章 笑归红尘 第三十二章 玉井绝地 第三十三章 且走着瞧 第三十四章 他在骂人 第三十五章 怪了个哉 第三十六章 如何修炼 第三十七章 但求来过 第三十八章 你的我的 第三十九章 事出有因 第四十章 自有去处 第四十一章 出路何在 第四十二章 仙子妹妹 第四十三章 夫复何求 第四十四章 没可奈何 第四十五章 春秋不和 第四十六章 来过拼过 第四十七章 路在天边 第四十八章 倒霉催的 第四十九章 跑不了你 第五十章 兽性如斯 第五十一章 惊弓之鸟 第五十二章 我要骑马 第五十三章 颇具风情 第五十四章 人也剑乎 第五十五章 七剑瑶光 第五十六章 残魂鬼修 第五十七章 发大财了 第五十八章 夜色朦胧 第五十九章 大哥救我 第六十章 你是大哥 第六十一章 多管闲事 第六十二章 一朝倾情 第六十三章 此处何处 第六十四章 古剑仙门 第六十五章 被迫随行 第六十六章 浑水摸鱼 第六十七章 初试祭炼 第六十八章 拦路抢劫 第六十九章 以一敌四 第七十章 哎呦不错 第七十一章 龙心水火 第七十二章 多多关照 第七十三章 铸剑苍龙 第七十四章 七剑显圣 第七十五章 九剑如星 第七十六章 我怕谁呀 第七十七章 九重深渊 第七十八章 深坑幽暗 第七十九章 其怪自败 第八十章 宛若花开 第八十一章 狼狈为奸 第八十二章 慨然有声 第八十三章 贪嘴惹祸 第八十四章 死里逃生 第八十五章 我怕你娘 第八十六章 修正自己 第八十七章 度己度人 第八十八章 风过无痕 第八十九章 花开花落 第九十章 龙珠串串 第九十一章 潜龙亢扬 第九十二章 乐于效劳 第九十三章 钻地法术 第九十四章 自投罗网 第九十五章 张网以待 第九十六章 将计就计 第九十七章 玉山雪莲 第九十九章 龙角峰上 第一百章 苍龙剑潭 第一百零一章 稀里哗啦 第一百零二章 与你没完 第一百零三章 从天而降 第一百零四章 何事惊慌 第一百零五章 坡下怪志 第一百零六章 扰我清梦 第一百零七章 先生饶命 第一百零八章 翅膀折了 第一百零九章 元灵心经 第一百一十章 行船人家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大兄弟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 顺风顺水 第一百一十三章 冤家路窄 第一百一十四章 梦里水乡 第一百一十五章 拆楼道友 第一百一十六章 白衣飞扬 第一百一十七章 遇到高人 第一百一十八章 先生捉妖 第一百一十九章 别来烦我 第一百二十章 无处寄托 第一百二十一章 谁敢撒野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又是谁呀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世态炎凉 第一百二十四章 痛彻脏腑 第一百二十五章 谁敢阻拦 第一百二十六章 岂有此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梦里落日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天机神传 第一百二十九章 听我道来 第一百三十章 狗屎运气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有客来访 第一百三十二章 俗人俗念 第一百三十三章 几分人样 第一百三十四章 稍安勿躁 第一百三十五章 神族后裔 第一百三十六章 踏狼驱魔 第一百三十七章 老道发威 第一百三十八章 计较一番 第一百三十九章 活在当下 第一百四十章 看管着你 第一百四十一章 红尘未老 第一百四十二章 踏破云霄 第一百四十三章 无从离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将军归营 第一百四十五章 风雪当时 第一百四十六章 将军威武 第一百四十七章 此乃何物 第一百四十八章 钝剑无锋 第一百四十九章 又过一年 第一百五十章 大半夜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雪夜风寒 第一百五十二章 祭台烛火 第一百五十三章 始南城下 第一百五十四章 人性要塞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人生有年 第一百五十六章 血战犹酣 第一百五十七章 生死煎熬 第一百五十八章 北风凛冽 第一百五十九章 曲终人散 第一百六十章 梦醒岁月 第一百六十一章 来抢钱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有个了断 第一百六十三章 调虎离山 第一百六十四章 重返灵山 第一百六十五章 偷狗的贼 第一百六十六章 诚惶诚恐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锅炖肉 第一百六十八章 最喜欢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红岭山谷 第一百七十章 人兽仙魔 第一百七十一章 他是仙人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世间困惑 第一百七十三章 帮凶余孽 第一百七十四章 乡野小镇 第一百七十五章 灾祸由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 君子小人 感谢:o老吉o、萧瑟xsir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叶家主与朱老大乃是幼年交好的玩伴,数十年的老交情。 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当年曾经的一句戏言、或是笑话,竟让心胸狭窄的朱老大,为之念念不忘,耿耿于怀至今,再又累积成莫名的仇恨,并为叶家带来了滔天大祸。 狭隘,让人性扭曲;仇恨,让人性疯狂。而狭隘与仇恨交织在一起,足以毁灭一切! 叶家主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举手道:“朱老弟,我过去年幼莽撞,乃无心之过。冤家宜解不宜结,您看” 他怕了!并非怕死,而是唯恐殃及家人。 倒是应了那句话:不怕君子,就怕小人。 叶家的两位公子急道 “爹,我要杀了这个老东西!” “爹,莫要纵虎为患!” 叶家主抬手止住兄弟俩,再次往前一步,躬身又道:“朱老弟,我愿奉上一半的家产给您赔罪,只求两家讲和,从此相安无事。却不知那位仙长又来自何方,容我带着家小当面赔罪!” 还是仙长的名头厉害,搬出来没有人不害怕。即使高傲自负的叶金锁,也不得不低头认输! 朱老大只觉得胸口一阵舒畅,好像是数十年的郁积都要一下子宣泄出来,禁不住昂首呵呵大笑,得意道:“那位无先生,不过是顺道帮忙而已。如今叶家杀了五位好汉,已然是在劫难逃,若被另外几位仙长获悉此事,盛怒之下岂肯罢休,说不得要血洗了西塘集” 叶家主骇然色变,脸上的冷汗流了出来,随即低头打量着地上的五具死尸,禁不住顿足长叹了一声,急忙挥手道:“快快为我朱老弟松绑” 朱老大愈发得意,继续恐吓:“大祸酿成,后悔晚矣。要知道那五位好汉并非常人,乃是来自于红” 他想说出红岭山,却只吐出一个红字,神情一僵,空张着嘴巴,竟是再也出不了声。 叶桥叶公子拗不过他爹,只得恨恨叹了口气。而他才将挪步,又不禁瞪大双眼。 只见朱老大的胸口毫无征兆地多了一个血洞,犹在汩汩流着污血。而他本人,则是怔怔看着竹林一侧的无人处。 而原本无人的角落里,竟缓缓现出一道人影。 随着朱老大软软倒在地上,那人咂嘴道:“人活着,总要有个由头。而为了仇恨活着,倒是罕见啊!尤其是因妒生恨,最终害人害己,又是何苦呢!” 竹林之中,叶家父子与十余个壮汉愣在当场。 那位白衣男子,正是朱老大口中的无先生。果然是位仙长,来无影去无踪。而他既是朱老大的同伙,又为何出手杀了朱老大? 叶家主瞠目结舌,失声道:“你你待怎样” 叶桥急忙后退两步,钢刀一横。四周的十余个汉子也是刀棒在手,一个个神色戒备。 无咎现身之后,便在自言自语,抬眼看见叶家摆出的阵势,他似乎有些茫然:“我待怎样?我并不想怎样”他话没说完,转而又道:“叶家是如何结识的仙道中人,不妨说来听听。” 叶桥手挽刀花,扬声叱道:“我叶家光明磊落,绝不连累三位仙长!” 无咎:“你” 叶桥慨然有声:“我乃叶桥,擅使长刀,人称‘叶一刀’” 无咎连连摇头:“我才不管你是谁,我只想说你好歹不分、黑白不明” 叶桥昂首冷笑:“呵呵,这位仙长带人害我叶家,与贼首无异,还敢混淆是非,真乃天大的笑话!” 无咎皱皱眉头,突然没了耐性:“叶公子口中称呼的三位仙长之中,姓华的与姓孔的我暂且不管,而那个田奇却是个滥杀无辜的坏家伙,我定然饶不了他。你叶家若敢包庇纵容,便是一丘之貉,不要怪我翻脸无情!”他说话之间,体内的法力缓缓散出。随其威势所致,竹林的空地间顿时旋起一阵威风。树叶飘飞,灯笼摇晃。莫名的杀机突如其来,再又带着彻骨的寒意充斥四方, 叶家众人均是一惊,不知所措。 而叶桥、叶公子的血气之勇尚在,硬着头皮叱问:“仅仅一面之词,我如何信你” 他话音未落,只觉得周身一紧,面前突然多了一张英气逼人的脸。尤其那两道剑眉下,目光如电,随即又嘴角轻撇,不容置疑道:“你不用信我,只须道出实情便可!”他正窒息难耐,猛然一松,面前的人影没了,而那位无先生依然站在原地,好像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他的手上多了一物,正是自己的那把钢刀。 还是叶家主见多识广,惊愕过后,一把推开叶桥,拱起双手长施一礼:“小儿无状,还请仙长大人大量!”未及起身,他又怒声叱道:“孽畜,还不将你结识那三位仙长的前前后后,如实禀报。敢有半句隐瞒,我打断你的腿!” 叶桥还想辩驳,被他大哥叶桢暗中推搡一把,他头看向众人,迟疑了片刻,这才勉强往前一步躬下身子:“仙长” 无咎站在原地,默默打量着手上的一把刀。 刀长四尺,重十余斤,镔铁锻就,通体银色,把柄镶金,刃口锋利。在凡俗间,这显然是把造价不菲的宝刀! 无咎抓着宝刀,手臂一振。刀身“嗡嗡”似有光芒闪动,继而“砰”的一声炸开。他挥袖一卷,法力旋,再又信手一抛,一团铁屑落下。他这才眼光一斜,淡淡道:“唤我无先生!” “我的刀” 叶桥失声惊讶,眼光落在草丛中的钢铁碎屑上,额头上青筋直冒,后脊背窜起一股寒气。那是自己赖以扬名的宝刀,无坚不摧啊,如今却变成了朽木一根,根本禁不住人家的随手一抖。他诧然片刻,慢慢举手道:“无先生” 无咎却是抬起下巴,讥讽道:“你以为钢刀锋利,交游广阔,认识几个修士,便自以为很了不得?无知者,无畏也!没有嚣张的本钱,就要夹着尾巴做人!须知天外有天,想我当年”他难得教训一人,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又自觉无趣,话语一转摆手道:“我没闲工夫啰嗦,速速话!” 叶桥再不敢迟疑,忙将三位仙长的来历如实说出。 他交游广阔,免不了四处游历,途中结识一位仙长,便是田奇。他钦羡有加,恭敬备至。而田奇见到叶公子出手阔绰,且性情豪爽,乐得结伴同游。之后途经一个叫作西岚镇的地方,又遇到另外两位仙长,分别是华云镇的华如仙与宏镇的孔滨,从对方口中获悉,所途经的小镇竟然遭到贼人的洗劫,镇上的数百男女老幼无一幸免。 三位仙长义愤填膺,便要查个水落石出而替天行道。尤为是田奇,更是要住在死尸遍布的镇子上,立志抓住凶手,以匡扶正义。又是法力高强,又是仁怀天下秉持道义,如此高人,真是可遇不可求。再者说了,奇不可不读,奇人不可不交! 叶桥对于三位仙长的敬仰之情,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恰好家中传话让他返料理婚事,他便盛情相邀同行,又许诺重金,以及西塘集匪患滋生的借口,终于请来三位仙长的大驾光临。谁料婚宴当晚,叶家来了一位无先生,不过眨眼之间,三位高人跑了一对半 当无咎从叶桥叶公子的口中获悉了前后原委,什么都没说,咧嘴笑了笑,纵身飞过竹林,悄然消失在夜色之中。而他并未远去,一个站在寂静的街道上若有所思。 那三个家伙出现在叶家,只是一个意外。正如自己出现在西塘集,同样是个意外。 所幸红岭山的贼人无一落网,此行倒还算是圆满。 而头想来,朱老大结交强人的真正用意并不简单。他与叶家素有仇隙,一心想着报复,奈何对方家大业大,难以对付。于是他便想着借助红岭山,来铲除仇家。而两地相距不远,使得万峰颇有顾忌,要知道干坏事也有规矩,那就是兔子不吃窝边草,便丢下几个汉子敷衍了事,权当打探各路的消息。恰逢叶家这个月要为叶公子娶亲,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于是乎,朱老大搬取援兵来了。而他最终的下场,只能是自食其果。红岭山那个地方,便让它消失吧! 叶家院后的竹林中,众人犹在惶惶不安,直至确定那位无先生再不来,这才各自大松了口气。 叶桥则是紧走几步,低头看向地上的宝刀碎屑,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他禁不住抬腿踢出一脚。 不过刹那,有人呻吟了一声。 叶桥与在场的众人均是一惊,急忙举起灯笼。 原本以为死了的朱老大,竟伸出手来挣扎着:“无先生,你骗我” 叶桥脾气火爆,爱憎分明,不及多想,反手夺了一把钢刀,“唰”的一声劈了出去。地上顿时尸首分离,血水四溅。 与此同时,无咎有些心虚般地耸耸肩头。他首瞥了眼,随即身形如风,默默穿过无人的街道,直奔镇东的小院而去。他踢开院门,取了马匹,再又悄悄离开了西塘集 第一百七十七章 牧羊青女 无咎没有直接离开西塘集,而是在十余里外又歇息了两日,没有发现叶家的那三位仙长再次返,这才骑着马儿一路往南。 他有四匹马,轮换着骑,一个白天跑出去数百里很是轻松,到了晚间就地露宿,清晨时分继续赶路。 第三日的晌午时分,前方的山林之间有河水潺潺,房舍错落,还有炊烟在山坡上袅袅淡淡。 天水镇到了。 记得三年前的傍晚时分,顺水乘船由东而至;今日则是盯着日头,骑着马儿从西方而来。方向不同,眼中的小镇也稍有不同。而神识所及,那小镇上的天水客栈与上官家的宅院却是看着熟悉。 无咎骑马到了山坡下,收住缰绳,放缓了去势,不由得神色感慨。 当年稀里糊涂来到此地,同行的还有木申、古离、陶子与红女。自己是个啥也不懂的凡俗生,那四人却是正儿八经的修士。为了抵达灵霞山,只能打肿脸充胖子,途中免不了凶险多多,且又不得不忍气吞声。而如今故地重游,再走灵山路,已是今非昔比,忍不住叫人浮想联翩啊! 古离、陶子与红女都是心高气傲之人,却非歹毒之辈。而往事已往,彼此各不相干也就是了。 木申,十足的坏人。他逼得自己无处躲藏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再次见面的时候,他该怎样?是害怕呢,还是很害怕呢?呵呵!不对,他有个师父玄玉,而玄玉的背后还有灵霞山长老 唉,祁散人啊,若是你送的掌门弟子的身份不好用,别说取得神剑返紫定山救你,只怕连我都是自身难保! 不过,事在人为。不经历风雨,怎见得彩虹。之所谓,飞马却红尘,挥袖拥紫烟 无咎骑在马上首远眺,一时心绪激荡。他如今大仇已报,凡俗恩怨已了,无牵无挂,一个人很是轻松,不由得恢复了当年的随性不羁,更何况两把神剑在体,更添几分胆气与豪情。既然误入仙途,那就一条路走到底。看看最终能否走出一个柳暗花明,走出一片逍遥天地! 他拍马就要往前,却听有人唤道:“这位兄长如何称呼?是否求仙至此,不妨结伴同行” 只见山坡下出现两道人影,一男一女。男的二十多岁,五大三粗,布衣短衫,乡下人的装扮,颌下留着短须,方脸环眼,咧嘴带笑,肩头背着包裹,行色匆匆的模样;女的也是二十多岁,青衣素裙,形体瘦弱,面色苍白,同样背着青布包裹,显得很是朴素腼腆;一双细眉下的双眼倒也秀气,只是整个人显得有些幽冷。 两个修士,分别有着羽士四成与三层的修为。而男子并无异状,女子的修为却带着一丝莫名的阴气。 天水镇乃是修士聚集的所在,见到求仙问仙者再也寻常不过。 无咎跳下马背,扔了缰绳:“本人无咎,见过两位道友!” “呵呵,我见兄台器宇不凡,便知道不是一般人物,果然是位同道中人,幸会、幸会!” 男子走上山坡,笑着又道:“在下牧羊,来自穷山僻壤。这位乃是青女道友,乃途中相识” 女子跟着到了近前,微微欠身,轻声道:“有礼了!” 无咎举手见礼,眼光打量。 这个自称牧羊的个子很高,比自己至少高出大半头,且胳膊腿老粗,很是威武健壮。从他的言谈举止中看来,他应该是个生性豪爽而又不拘小节的人。 而被称作青女的女子,则是显得小巧瘦弱。穷苦出身的女儿家,名字简单。原来有个红女,眼前又多了一位青女。只是这后者比起前者来,要显得内敛沉稳许多。 “哎呀,我竟看不出道友的修为?” 牧羊也在端详着无咎,突然惊讶一声,又一拍胸脯:“实不相瞒,我已修至羽士四层的圆满境界,一般人的深浅根本逃不过我的法眼,而兄台却是古怪,能否如实告知?” “我我的修为,不值一提!” 无咎支吾了一声,伸手示意道:“切莫挡道,请” 三个人、四匹马在山坡上卡在山坡上,挡住了来往的去路。 牧羊与青女会意,继续往前。 一行三人边走边说,片刻之后出现在天水客栈的门前。 小小的院落,简陋的酒铺,四周环绕的古木,以及树木掩映下的十余间平房,都还是从前的老样子。 无咎带头走进客栈,将四匹马交给了伙计料理。他随后寻了掌柜讨要客房,竟被告知客满,任是如何求情或是加价,最终还是没有地方住。而牧羊与青女也没了去处,三人只得坐在客栈的酒铺里用饭歇息。 从牧羊的口中得知,他与青女想要拜入灵山,却无路可寻,恰好听说天水镇的上官家要招揽弟子选送仙门修炼,于是便慕名而来。至于真假如何,眼下不得而知。 而无咎只是为了借道上官家的传送阵,这才专门来到天水镇。他与牧羊、青女结伴,纯属临时起意。 酒铺之中,客人不多,除了掌柜伙计之外,便只有两桌人在吃喝。除了无咎三人之外,另一桌坐着两个中年修士。 无咎点了一盆炖鸡,吃的痛快。野鸡用草药炖煮,昧道鲜美。半只鸡下肚,又喝了几口汤,他拍了拍肚子,饱了。 牧羊要了几斤羊肉,十斤酒,独自风卷残云,大快朵颐。 青女却是捧着一小碗白饭,默默低头吃着。 无咎打量着铺子里的情形,有些不甘心道:“掌柜的,能不能再通融一二?” 柜台背后站着一位老者,赔笑道:“仙长的话,小店无能为力。” 无咎抱怨道:“天水镇只有一家客栈,我三人总不能露宿街头吧?” 掌柜的笑容如旧,却爱莫能助的样子。 无咎抬起手指敲着桌子,不依不饶道:“你后院分明有间客房空闲无人,何不让出来卖个好价钱?” 掌柜的依然是和颜悦色:“仙长所说的天字三号房,早已被人订下。” 无咎哼哼了声,有点没可奈何。 青女放下碗筷,拿出一块布帕擦拭着嘴角,低头轻声道:“修仙之人,随遇而安。无兄又何必焦虑,不妨顺其自然!” 无咎眼光一瞥,继续敲着桌子。 牧羊吃饱喝足了,抓着酒坛子走到隔壁桌前。他大笑着自报家门,随即与那两个修士称兄道弟,接着推杯换盏,却不忘趁机询问相关事宜。 无咎呆坐片刻,拂袖起身,冲着掌柜的示意道:“将我的马儿寄卖于此,权当抵偿吃喝费用。且出门上街游逛一圈,头再行计较。” 掌柜的点头答应,笑脸相送。那四匹健马都是膘肥体壮,应该不愁买家。 无咎径自走出客栈,抬眼四望。 恰是午后,天光正好。树木掩映下的小镇,显得格外葱郁清新,而陈旧斑驳的房舍与店铺,看上去又多了几分光阴的痕迹与岁月的韵致。 无咎背着双手信步闲走,而没走几步又脚下一顿。 青女跟了过来,肩头还背着她的青布包裹。见无咎神色询问,她低头道:“牧羊兄留在客栈打探消息,我随无兄四处查看。” 无咎没有吭声,转身继续前行。 青女碎步相随,落足无声。 午后的街道,行人稀少,且镇子上的奇人怪事多了,根本没谁留意走在街上的一男一女。 无咎在一家铺子前停下脚步,扭头张望。 青女则是有些好奇,却默默跟随一声不响。 那是一家脂粉铺子,卖的都是女儿家的物品。而那位无道友竟然走进铺子,买了一堆脂粉花红等物,然后大袖子一挥收取不见,转而在掌柜的惊讶中转身而出,竟是满脸的坦荡而又自然而然。 一位修士,买来凡俗的脂粉何用?莫非他有独特的隐癖 而无咎买了脂粉之后,遇到店铺便要逗留一番,不管是好吃的还是有趣的,他都要来上几样。 天水镇只有一条街道,不消半个时辰便已逛了一圈。 无咎兴致索然,转而奔着镇子的高处走去。 青女的手里拿着一个小儿玩耍的风车,乃是无道友所送。她有心扔了风车,又怕失礼,只是她原本淡漠的神情中,显得更加的郁郁冷幽。 天水镇所在的半山腰上,有座高宅大院。当间的一段山坡上,见不到行人。 无咎走到此处,好像是有所察觉,忽而放慢脚步,抬眼凝神四望。少顷,一无所获。他看着山上那座大门紧闭的院落,转而问道:“你是鬼修?” 青女有些猝不及防,愕然应声:“我我也不知” 无咎有所不解,问道:“你修为有成,缘何不知所修的功法呢?” 青女的脸色忽而闪过一丝红晕,却又瞬间变得愈发苍白。她低头呐然道:“我我” 无咎颇为意外:“哎呀,我不过是随口一问,这又是怎么了?” 青女好像很是窘迫,身子微微颤抖,低头咬着嘴唇,即便是手中的风车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 无咎无暇多想,忙道:“罢了、罢了,原本想去上官家拜访,如今贸然前去怕是不妥,且返客栈计较” 恰于此时,一个高大的壮汉跑来:“两位道友,我已打探清楚”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又见面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结伴同行 第一百八十章 欲擒故纵 第一百八十一章 欺人太甚 第一百八十二章 人贱天收 第一百八十三章 又回来啦 第一百八十四章 好友好人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不得放肆 第一百八十六章 门主令牌 感谢:o老吉o、飘零wing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随着四五道人影从天而降,令人窒息的威势笼罩四方。紧接着又是十数道人影从楼阁、从远近的洞府中飞驰而来,相继落下身形执礼拜见。 灵霞台上,顿然间一静。 只见为首的乃是两位老者,身着朱衫,相貌清癯,须发灰白,威势莫测。所不同的是一个鹰钩鼻子而两眼细长,一个眉骨突出而神色乖戾。随后的三人,一位微胖的老者,面色红润,须发银白,精神矍铄;一位留着三绺青须的中年男子,身形消瘦,像个文弱的生;这两位同样身着朱衫,应该与前者的辈分相同。最后则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一身黑衣,相貌英俊,却是喜怒交加的模样。 而随之现身的十余位修士,年岁不同、衣着不同、相貌不同,却又一个个执礼甚恭,应该都是仙门中的筑基高手。 玄水有些意外,躬身相迎。 上官义以及天水镇的众人,早已远远躲在四周,一个个惴惴难安,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浅而易见,来的都是仙门中的前辈高手,却不知又是谁人,便是玄水执事都不敢有所怠慢。而如此众多的前辈突然现身,简直叫人无从想象。要知道天水镇的上官家还没有这么大的脸面,莫非是为了某人的缘故? 无咎依然独自站在原地,脸色有些凝重。 而来人之中的黑衣男子已迫不及待出声叱呵:“无咎,你好大的胆子!” 他转而拱手致意,又顺手一指:“四位长老,此人正是无咎,他当年不听管教,叛出玉井峰,杀了勾俊、向荣两位管事,又借我玄玉之名,闯入古剑山滥杀无辜,并抢走了古剑山的镇山神剑,最终引来古剑山的几位长老登门问罪。弟子惨遭陷害,身负重伤!” 他说到此处,愤慨莫名,咬牙切齿又道:“如今他竟敢再次混入仙门,必然是居心叵测而欲行不轨,待弟子将他拿下,严惩不贷!” 灵霞台上,远处围观的众人神情各异。 田奇禁不住攥紧了拳头,矮胖的身子有些颤抖。哎呦,怪不得那人嚣张异常,原来竟是仙门的叛徒,真是上天有眼啊,竟给他自投罗网,快快杀了他,为那些遭受凌辱的可怜人伸张正义啊! 上官剑惊愕之余,同样是感到一阵痛快!天道报应不爽,坏人就该遭殃!瞧见没有,这便是将我踢下河水的下场! 上官巧儿毕竟是个没有经历风雨的女孩子,稍稍恐慌之后,忍不住好奇起来,竟是冲着那道白衣人影露出羡慕的眼神。他年纪轻轻,相貌好看,修为高强,举止不羁,言谈有趣。尤其他的经历,竟然如此的传奇! 华如仙与孔滨面面相觑,悄悄长舒了口气。那位无先生还真的大有来头,仙门鬼见愁倒也恰如其名! 牧羊暗暗摇头,叹服不已。无老弟,哥哥真是小瞧了你! 而上官义则是抬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一时心绪莫名。 此前家祖的担忧与猜测,并非没有道理。有人单挑古剑山,并于人仙前辈的手中抢走了镇山神剑,此事早已在仙道中传得沸沸扬扬,谁料胆大包天的并非别人,竟然真是那个小子。幸亏上官家谨慎小心,否则难免惹祸上门啊! 玄玉话音才落,剑光高悬。而他才要出手,有人沉声道:“慢着” 一位鹰钩鼻子的朱衣老者往前一步,细长的双眼中神色不明。 玄玉急道:“师叔,那小子断然轻饶不得” 与之同时,又是几人异口同声:“问清缘由,再行处置不迟!” 玄玉只得抬手抓住飞剑,而两眼中依旧是杀机闪动。那小子失踪至今,以为他死了,谁料突然现身,着实叫人意外不已。只是那小子的名头太响了,才被玄水认出来历,便已惊动了门中的几位长老,但愿能亲手杀了他。他身上的神剑只怕与自己无缘,而他身上的功法却是知者寥寥 朱衣老者再次往前一步,冲着十余丈外的那道白衣人影淡淡一瞥:“神剑何在?” 无咎孤零零地站在灵霞台的当央,身后左右便是阵法封禁的峭壁,以及天水镇的修士,前方则是堵着六位仙道前辈以及众多的筑基高手,他俨然已是身陷重围而再无去路,与任人宰割没甚两样。或者说,这也是他三年来所遭遇的最为凶险的处境。稍有差池,十死无生。而此情此景,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却又不远万里而来,再飞蛾扑火般一头自投罗网。 嗯,胆子不小!说白了,就是寻死呢! 无咎的眼光掠过四周,鼓起嘴巴吹了口气,肩头一耸,整个人忽然轻松下来,随即两手一拱:“几位前辈如何称呼” 玄玉好像见不得某人的故作镇定,厉声叱道:“无咎,莫非不认得我了,问你神剑何在,还不速速话!” 无咎微微皱眉,淡然道:“我问的是四位前辈,你算什么东西!” 玄玉勃然大怒,禁不住挥动飞剑:“你” “不必与他一般见识!” 朱衣老者倒是颇有耐性,出声道:“老夫妙源,乃监院长老。”他伸手一指,又道:“这是法堂的妙山长老,经堂的妙闵长老,礼院的妙尹长老” 无咎很有规矩,一一拱手行礼,却根本没人理他,而他却好像发现了什么:“咦,五大长老少了一位” 妙源手拈长须,沉声叱道:“你不过是一个小辈,却惊动了四位长老同时现身,足以感到荣幸。老夫再奉劝你一句,交出古剑山的那把神剑!” 无咎似有不解,反问道:“在下来到灵山,只想拜入仙门而已,前辈却以古剑山为尊,并以神剑相要挟。且不论神剑真假如何,又是否与我有关,却与诸位前辈全无干系,如此逼迫很没道理!” 妙源没有想到一个晚辈竟敢与他顶撞,并出言教训,不由得老脸一黑:“放肆!” 他身后的妙山忍耐不住,张口骂道:“你这小贼前往古剑山闹事,已然触犯门规,又栽赃嫁祸,更是罪加一等,再不交出神剑,老夫让你神魂俱销!” 玄玉不失时机冷笑道:“呵呵!诸位师伯、师叔听见了没有?那小子以凡人之躯,便能逃出玉井峰,并杀了两位管事,奸诈狡猾可见一斑!且容弟子将他拿下,一切水落石出!” 妙山闷哼了一声,算是应允。以他的身份,又怎会与一个小辈动手! 妙源的脸色愈发黑沉,手拈长须沉默不语。 玄玉暗暗得意,抬手一指。 一道小巧的剑光倏然悬空,光芒大盛,稍稍一顿,随即带着凌厉的呼啸声疾驰而去。 他出手之后,趁势纵身往前。 小子就在十余丈外,根本不堪一击,此时此刻,他已是在劫难逃。 而玄玉才将离地蹿起,不由得微微一怔。那道白衣身影分明站在原地,却突然消失。紧接着剑光落空,对方依然无影无踪。便于此时,右侧的数丈之外突然闪出一道黑色的剑光。他暗暗一惊,想要驱使飞剑防御已然不及,却又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示弱,急忙催动灵力护体,又抓出一张符箓拍在身上。 于此刹那,“砰”的一声闷响炸开。 玄玉尚在半空之中,符箓崩溃,护体灵力碎裂,顿时“扑通”坠地,又接连往后退了几步,这才踉跄着勉强站稳脚跟。他又惊又怒,抬手召飞剑。 那小子在三年前仅是一个凡人而已,如今竟然神通百变而法力高强,难道真是木申的那篇功法的缘故,不然他怎能变得如此凶悍? 尤为甚者,他竟敢当众偷袭,虽然无功而返,却叫人颜面大失! 不过,他终究不是自己的对手! 玄玉当众遭到偷袭,羞愤难耐,忍不住杀心大起,便要全力以赴。 此情此景,使得在场的天水镇众人无不目瞪口呆。 那人疯子! 他在上官家的地宫之中撒野也就罢了,如今又在灵霞山发狂。此处乃是仙门,莫说四大长老都在,随便一个人都能轻易捏死他,他究竟要弄哪样啊! 四大长老也是颇感意外,而恍然之余又是一阵疑惑。 怪不得那小子胆敢独自闯入古剑山抢夺神剑,真是一个无法无天的人物。而他的那把黑色飞剑颇为不凡,难道就是来自古剑山的神器? 且不论胆量如何,无咎从来不会坐以待毙。那边玄玉出手,他这边立即还以颜色。而想要杀了一个筑基高手,又谈何容易。他见机不妙,收起魔剑到了原地,双脚尚未站稳,抬手抓出一块玉牌扬声喝道:“灵霞山门主令牌在此” 这一声大喝,应该很是突然。 玄玉只想着挽颜面,再趁机有所收获,忽见对方拿出一块令牌,只当虚张声势而根本不作多想,催动剑光往前扑去。 无咎已是无意再战,脚底剑芒闪烁,旋即拔地而起,眨眼之间,凌空数十丈,洒脱飘逸的身姿俨如御空行风。而他手中依然高举着令牌,声震四方:“持令者,视同门主亲临,谁敢不敬,当以欺师灭祖重罪论处!” 玄玉扑空,神色错愕,旋即踏起剑光,便要腾空追赶。 在场的四位长老却看得真切,均是脸色微变。 妙源与妙山面面相觑,双双诧然失声: “两把神剑” “门主令牌” 而银发银须的妙闵更是急切,身形一闪,“砰”的一声将玄玉直接撞开,沉声喝道:“都给我住手” 玄玉被撞得闪了个趔趄,蓦然惊醒。 门主令牌? 天呐,难道是灵霞山的妙祁门主来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心机手段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还我令牌 第一百八十九章 风华梦晓 第一百九十章 掌门弟子 第一百九十一章 故人在否 第一百九十二章 很是无趣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一分情怀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不枉此生 第一百九十五章 走动走动 第一百九十六章 真假不分 第一百九十七章 迫在眉睫 第一百九十八章 嘴馋惹祸 第一百九十九章 沟沟坎坎 第二百章 惊吓不断 第二百零一章 无处躲藏 第二百零二章 无从把握 第二百零三章 仙途落寞 第二百零四章 天地有容 第二百零五章 再闯一关 第二百零六章 刑道合一 第二百零七章 藏剑地宫 第二百零八章 天缘造化 第二百零九章 捅个窟窿 第二百一十章 无从回避 第二百一十一章 劫难不断 第二百一十二章 可怜的人 第二百一十三章 山村人家 第二百一十四章 防贼防盗 第二百一十五章 应该不差 第二百一十六章 雪霁天晴 第二百一十七章 春秀大姐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不过如此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东升小镇 第二百二十章 运气上门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且做自己 第二百二十二章 果然是你 第二百二十三章 公孙无咎 第二百二十四章 人往北行 第二百二十五章 瞎了不成 第二百二十六章 说话而已 第二百二十七章 看走了眼 第二百二十八章 血琼花开 第二百二十九章 后知后觉 第二百三十章 人当有志 第二百三十一章 此言大善 感谢:友837920、凝月儿、gavriil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三日后,两道御剑的人影落在一座山峰之上。 其中的祁散人,已然恢复了往日的五官模样,只是举动之间多了几分的飘逸与自如,与风华谷的那个寒酸的老者判若两人。据他所说,他历经了百年的隐忍,百年的疗伤,如今终于有了筑基八、九层的修为,怎奈距他往日的境界,依然相差甚远。 故而,他要前往神洲北边的大海之中,寻找一种叫作海龙草的宝物用来炼制灵丹,以期最终恢复他真正的修为。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去处:牛黎国的岳华山。 岳华山仙门,或许藏着一把传说中的九星神剑。真假如何,暂且无从知晓。 而无咎在获悉了前后的原委,还是忍不住一通咆哮。当他咆哮之后,气也出了,火也消了,随即便将心头的怨恨给抛在脑后。他从来不是一个小肚鸡肠之人,况且他也很想得到余下的四把神剑。他并不在乎什么仙道至尊,他只是不想被人追得落荒而逃。再者说了,重返灵山,见到紫烟,着实叫人期待呢! 于是乎,这对来自于风华谷的老邻居,辗转数年而又纠缠不断的老冤家,如今再次重逢,尽弃前嫌,又成了闯荡九国的好伙伴!而仙途莫测,但愿有志者事竟成! 无咎站在山峰之上,举首眺望。 四周尽为荒山丘陵,莫说树林,便是青草也见不到几根,且冷风瑟瑟,浑如寒冬腊月的时节。 他见不远处的祁散人正在若有所思,凑了过去。 “老道,此处是何地界?” “牛黎国啊,你该知晓” “我是说,你何时炼丹,我身上还有大把的血琼花呢,不妨炼成丹药啊!” “在寻到海龙草之前,我不会开炉炼丹。你的血琼花酿酒的功效最好,炼丹反而落了下乘!” “我就要炼丹,紫烟亟待筑基呢!” “你倒是个有情人,来日帮你便是!” “嘿嘿,你能否帮我炼制一套阵法呢?” “老夫没有闲工夫。前方的二十里外,有个村子,且去打尖歇脚”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直接跃下了山崖。许是不愿招摇,祁散人舍弃飞剑而改为御风前行。 这个老道,有了修为之后,便张口老夫、闭口老夫,尽情的倚老卖老,哼! 无咎暗自腹诽了两句,抬脚踏出了山崖,身形在半空中稍稍一顿,接着微微一闪,随即化作一团风影倏然直下。山崖足有百丈高,飘忽而落。他双足又是凌空疾点,转瞬之间越过了前方的一道人影,这才改为大步而行,不忘首咧嘴一乐。 “卖弄!” 祁散人赶了上来,两人并肩往前。一步踏出去十余丈,去势极快而又不失挥洒随意。 “老道,这门主令牌应该还你,我倒是给忘了” 无咎的手上多出一样东西,正是那块灵霞仙主的令牌。 祁散人大袖飘飘,去势不停,摇头道:“门主令牌非比寻常,岂有传之理?你若是不想要了,改日传给他人便是!” 这话说得轻巧,好像令牌不值钱的样子。不过,此物在手,至少让灵霞山的几位长老有所顾忌。 无咎只觉得有便宜可占,没作多想,顺势收起令牌,又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被那个妙闵给害惨了!却不知当年又是谁人害你?” 祁散人的面色稍显黑黄,眼角带着细细的皱纹,三绺灰白的胡须迎风飘扬,一身灰色的布袍干净利落,整个人看起来虽然颇为普通,而他的两眼之中却是神色深邃,颇有几分饱尝风霜的沧桑。他闻声淡淡一笑,说道:“谁又能害得了我?还不都是我自酿的苦果” 无咎听不明白:“灵霞山五位长老,除了妙严与妙尹之外,余下的三人均有嫌疑。尤其是哪个妙闵,笑里藏刀啊,改日我定然饶不了他!” 此前的灵霞山之行,见识到了人心的叵测,领教了五位长老的手段,他可谓是感触颇深! 祁散人摇了摇头:“亲眼所见,未必当真;道听途说,未必是假。不妨等你重返灵山那时,一切自然水落石出。”他忽而想起了什么,转而又道:“我曾听你提起过一篇经文,拿来给我瞧瞧!” 这个老道啊,不愿重提往事,想必当年吃的亏不小,至今依然耿耿于怀。也罢,待重返灵山,再寻那个几个长老算账! 无咎暗忖之际,稍稍迟疑,手上多了一枚空白的玉简,分说道:“经文早已被毁,幸而记下” 此时的他,对于祁散人再无丝毫的防备。哪怕是被玄玉、常先逼迫多次而不得的天刑符经,他也不再隐瞒。片刻之后,他将拓有经文的玉简抛了过去。 祁散人接过玉简,顺手查看,自言自语:“吸纳了三把神剑,竟然没有爆体而亡,莫非都是这篇经文的功劳,叫人难以置信啊!” “老道,你早知如此,还让我去灵霞山?” “啊这个与老夫所料不差啊!正所谓吉人自有天相,你果然有惊无险。而我虽为门主,却从未见到过那把神剑,你何时让我开开眼界呢” “哼” 两道人影穿行在荒山丘陵之间,却没了并肩说笑的和谐,反而相隔老远,显然是话不投机。 须臾,一个小小的山村出现在前方。 两人不再施展身形身法,而是改为了步行。 一片山坡上,坐落着十余间石头房子,无不低矮、破旧,且见不到人影。 “哎呀呀,这般的破败” 祁散人有些大失所望,径自走向一间石屋,并不忘轻咳了一声,随即大袖一甩缓缓站定。 少顷,石屋内走出一个老者,裹着破旧的袍子,手里拄着拐杖,佝偻着腰,昂起满脸的皱纹与浑浊的眼光,意外道:“娃儿,你来啦?”其口音浓重,却尚能分辨,显然是将站在门前的祁散人,当成了他家的孩子。 无咎独自一个人站在空地上,咧嘴微笑。 小小的村子里,除了几个老弱病残之外,再见不到别的人影,显得颇为的偏僻荒凉。 祁散人头冲着幸灾乐祸的某人瞪了一眼,转而大着嗓门又道:“我乃途径此处的路人,敢问此处是何所在呀?” 他见此处难以歇脚,便想顺道问个路。 老者的神色稍稍茫然,随即顿了顿手中的拐杖,埋怨道:“娃儿,你为何又要来呢?走吧、走吧,走得远远的,活下去” 祁散人尴尬无语。 原来遇上了一位耳聋眼花的老人,再问下去也是瞎耽误工夫。 只见老者哆哆嗦嗦摸索了片刻,在门前的石头上坐下,搂着怀中的拐杖,满是皱纹与污垢的脸上竟是浮现出一抹笑容,咧着豁牙的嘴,自言自语道:“人的年岁大了,只能等死,再糟践了吃食,便是作孽!没有用处的人,还理他作甚?娃儿,带着你的婆娘,离开穆罗山,去那有草有水的地方,莫要等着年迈的时候,这般等死” 祁散人皱了皱眉头,竟是转身踏起剑光腾空而起。 而那老者浑然不觉,兀自一个念叨着不停。 “老道,等等我啊” 无咎唤了一声,急忙踏起剑光追了过去。转眼之间,两人成为并驾齐驱之势。 祁散人的足尖合拢,轻轻踏在一把三尺剑光的剑柄之上,并背抄双手,目视前方,长须飘飘,神态气势颇为洒脱不俗。只是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好像是心里不痛快。 老道方才还是好好的,这又是怎么了? 无咎疑惑之际,耳边传音响起:“这穆罗山的风俗,我曾有过耳闻,一旦人的岁数大了,便扔在山中等死,哼” 两人御剑同行,去势太快,唯有借助传音,彼此方能交谈无碍。 只听得祁散人哼了一声,继续痛斥:“试问,谁能没有老的时候呢,难道都要等死?那些为人子女的小辈,真不是东西!” 原来是老道动了恻隐之心,难怪他有所感慨! 无咎恍然大悟,苦笑道:“如此贫瘠之地,着实难以过活,山民为了传宗接代,也是迫不得已。既然你老道于心不忍,又何不施展法术扶危解困呢?至少帮着那老者祛除耳聋眼花之疾,你是仙人啊,无所不能的仙人!” 祁散人眼光一斜,恼怒道:“你敢教训我?” 无咎却来了一个视而不见,摇头自语:“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谁又比谁高贵不成?飞在天上,是很拉风,而摔下来,也很疼” 祁散人还想发作,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不伦不类的一段话。他眼光一闪,佯作愕然:“你言下之意,又该如何帮那老者?” 无咎嘴角一咧,自嘲道:“帮得一时,帮不了一世。除非将那山谷改变成鱼米之乡,或是帮着山民迁徙他地,不然的话,老者的子子孙孙还将受苦受累。而我却没有那个本事” 祁散人突然怒容全无,还连连点头:“嗯,所言有理!之所谓大道自然,物竞天择。而我辈修士,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无咎啊无咎,我真的没有看错你。那我再问你”他话语一顿,神色关切:“倘若有人荼毒天道,欺凌苍生,以私欲凌驾于万物之上,又该如何?” 无咎没作多想,信口答道:“还能如何?揍他呗!我有利剑破长风,敢以热血染碧天” 祁散人抚须大笑:“呵呵!此言大善!” 无咎这才发觉老道有些异样,随即默然不语。 不知为何,他再次有了一种上当受骗的后知后觉。个中缘由,一时无从揣测 第二百三十二章 杳杳极北 第二百三十三章 淼淼黑水 第二百三十四章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三位伙伴 第二百三十六章 海风扑面 第二百三十七章 涛起涛落 第二百三十八章 寻幽探奇 第二百三十九章 安兄留步 第二百四十章 异变又起 第二百四十一章 大事不妙 第二百四十二章 尽在掌握 第二百四十三章 得意忘形 第二百四十四章 自讨苦吃 第二百四十五章 北武冰岛 第二百四十六章 千翠峰上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一地狼藉 第二百四十八章 水云之间 第二百四十九章 所言大善 第二百五十章 一对贼人 第二百五十一章 项家剑石 第二百五十二章 路在何方 第二百五十三章 简直疯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四剑天权 第二百五十五章 草蛇灰线 第二百五十六章 岳家父女 第二百五十七章 何不同行 第二百五十八章 诸事随缘 第二百五十九章 闲暇时光 第二百六十章 一俗人耳 第二百六十一章 徒有其表 第二百六十二章 独自前行 第二百六十三章 黄元山下 第二百六十四章 正当吉时 第二百六十五章 剑冢之行 第二百六十六章 贵在自知 第二百六十七章 青云扶日 第二百六十八章 是谓苍起 第二百六十九章 去路何在 第二百七十章 横财来也 第二百七十一章 谁要害我 感谢:全能户花、南部项目、友837920、哥很烦躁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太实在山顶上召唤,摆动的手中有晶光闪闪。 无咎循声看去,没有理会。眼前的这个洞内应该没人,且进去瞧瞧稀奇。所谓的银母,究竟是个啥东西呢! 而不等他踏入洞口,有人顺着光滑的山坡便溜了下来,虽然看着有些狼狈,却颇为的利索,接着屁股弹跳了下,一道身影稳稳落在面前,脏兮兮的脸上竟也焕发着几分神采,喜悦之中不忘出声埋怨:“哎呀、小兄弟,你这人倒也不错,唯独故作清高,很是无趣也!且看我手中何物”他炫耀般地举着右手,一块晶石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一块灵石而已,何至于如此大惊小怪?” 无咎抬眼一瞥,很是不以为然,随即又后退一步,似笑非笑道:“我说老头,倒是看不出啊,你身子骨很是硬朗,如此下山的法门着实不俗!” “哼,休要嘲讽,我屁股生疼呢,哎,你少给我打岔!” 太实凑近一步,忙不迭地举起手中的灵石:“此乃灵石不假,而来处却不一般”他抬手掩住嘴巴,改为传音道:“在后山的山洞内,藏有灵石呢,我才将采掘一块,便想起我的玄玉兄弟。横财突降,理当同享,你说是也不是” 这片占地百里的白玉山,藏有“银母”倒也罢了,竟然还有灵石,着实出乎所料! 无咎抱起膀子,手托下巴:“真的假的,老头,你在蒙我吧?” 太实似有恼怒,抬手一抛:“真假自知,你不能冤枉好人!” 无咎顺手抓过灵石,却看也不看,直接收归囊中,理所当然道:“嗯,且补偿烤肉的价钱!” “咦,几串烤肉而已,何以如此的金贵?兄弟,我我看错你了!” 太实始料不及,伸手戳点,旋即又一甩袖子,满不在乎道:“一块灵石而已,再去采掘便是!”他转身就走,急匆匆的样子。 无咎占了便宜,笑出声来:“嘿嘿,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却不知横财几何,且带我前去明辨真伪!”他按捺不住好奇,随后跟了过去,两眼中狐疑一闪,顺口又问:“沈、胡两位道友呢,缘何将你抛下?” 太实不理不睬,只管趾高气扬大步而去。 前山、后山,只是一种称谓。若将来时的山脚,称为前山,而山顶过去,便是后山。 从山体的平缓处一路往上,转瞬登顶。 太实故技重施,顺着山坡便滑了下去。他有灵力护体,倒不虞真的跌破了屁股。而无咎则是舒展双臂,袍袖翻飞,人往下冲,足尖连踏,顺势一步十余丈,去势颇为的飘逸迅疾。 几个喘息的工夫,两人一先一后落到了山脚下。 太实看着早到一步的洒脱身影,不服气地哼了声,挥袖拍打着屁股,然后一摇一晃继续往前。无咎随后而行,从一片十余里方圆的山谷横穿而过。 须臾,已是山谷的尽头。 此处与前山的情景相仿,大小深浅不一的洞口远近错落。 太实直奔一个洞口而去,尚未踏进洞内,忽又去势一顿而扭过头来,神秘兮兮地告诫道:“你懂不懂得先来后到的规矩?若有发现,不得与我抢夺!” 言罢,人影一闪没了。 无咎到了近前,迟疑不定,过了片刻,这才不慌不忙踏入山洞。 山洞为开凿而成,洞口一人多高。乍然一见,与当年灵霞山的玉井颇为类似,只是多了几分淡淡的灵气,再加上四周玉光闪烁,很像是一处不同寻常的所在。 “哈哈,运气真是不错!” 山洞不大,没走几步便已到了洞中,几丈方圆的地方乱石遍布,随处可见挖掘的痕迹。 太实早已抢先冲到山洞的角落里,竟是召出一把飞剑,而他才将劈砍几下,迸溅的玉屑之中便飞出一块灵石,被他顺势抓在手里,忍不住哈哈大笑,炫耀道:“如何?我没骗你吧,上好的灵石” 他唯恐有人抢夺,急忙收起灵石,接着挥剑不停,山洞内顿时又是一阵“噼啪”乱响。随即笑声不断,一块又一块灵石出现 而无咎则是站在洞口处静静观望,根本没有动手的迹象。 片刻之后,山洞内消停下来。 太实坐在碎石堆里,满头满身的玉屑,错愕不解:“才将掘出四五块灵石而已,缘何便没了呢” 灵石没了,此前弥漫的灵气也变得微弱起来。 无咎突然问道:“老头,你是如何知晓此处藏有灵石?” 太实随口答道:“胡东啊,他的好友传信声称,此处藏有灵石,果不其然,奈何只有寥寥的几块” 无咎又问:“他二人去了何处?” “不知道啊!” 太实心不在焉地敷衍一声,再次举起短剑:“我且掘地三尺,哼” 无咎转身出了山洞,眼光中疑惑渐浓,恰见不远处还有几个洞口,抬脚走了过去。洞口深浅不一,有的站在洞外便可一览无余。他接连越过两个浅浅的洞口,在又一个洞口前止住脚步。 山谷之中,寂静依然。灰蒙蒙的天光之下,绵延横亘的山体还是那么的醒目。远近不见异状,唯有太实劈砍玉石的动静从二十余外隐隐传来。 无咎迟疑片刻,转身踏入洞口。 山洞颇为幽深,且通道狭窄。十余丈之后,四周霍然开朗。眼前呈现出一个二、三十丈的洞穴,空荡荡的并无人影,只有满地的碎石,与开凿的痕迹。 无咎缓缓踱了几步,神色谨慎,忽而心头一懔,随即脚下似有阻碍。 与之刹那,四周光芒闪烁。 无咎脸色微变,抽身暴退。 谁料无数锋利的剑芒铺天盖地而来,恰似狂风骤雨,且迅猛异常,一时叫人防不胜防。 他无从躲避,双手齐挥,两道剑光透体而出急剧盘旋,霎时已将整个人的上下左右团团护住。随即猛烈的攻势骤然而至,顿时之间电闪雷鸣而险象环生。他再也顾不得有所隐瞒,筑基九层的修为沛然而出。 而莫名的攻势愈发凶猛,即使全力抵御,还是叫人如同暴风暴雨中的一叶孤舟颠簸不定,想要站稳脚跟都不能够,随时都将崩溃、颠覆、沉没,直至最终消亡! 无咎不敢怠慢,再次祭出一道黄色的剑光。 三道神剑的防御,终于挣来片刻的喘缓之机。而此前的山洞早已消失不见,只有无数的剑光怒袭而来,才被神剑稍稍阻挡,随即化作道道的烈焰笼罩而下,狂虐的气势沸腾不休,浓烈的杀机令人窒息难耐。 无咎抵挡片刻,已是惊骇不已。 此时难以脱身,遁法无用。而面对如此疯狂的攻势,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再这般拖延下去,必将陷入绝境! 无咎不及多想,法力催吐,急遽旋转的三道神剑光芒暴涨,霎时便将防御的阵势扩大了数尺。随其抬手挥动,四面小旗倏然闪动。眨眼之间,一座小巧的阵法霍然而出。他忙又掐动法诀,阵法缓缓延伸,而攻势愈发猛烈,法力对撞的轰鸣震耳欲聋。 不消片刻,一座数丈的阵法出现在剑芒、烈焰之中,虽然摇摇欲坠,却还是渐渐逆势而成。并形成了一道防御,终于挣来喘缓之机。 无咎喘了口粗气,一屁股瘫在地上,顺势收起三道神剑,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待心神稍定,他禁不住恨恨啐了一口。 阵法? 此处竟然藏着阵法,并有禁制牵引。稍加触动,便将招来灭顶之灾。辛亏随身带有三套阵法,以阵对阵,勉强防御,倒还撑得下去。 埋伏? 洞内的阵法,分明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埋伏。 而以往所知的阵法,多以防御为主,从未这般攻势凌厉,简直要将人置于死地啊! 谁在算计我,谁想要我性命? 太实? 哦,他先是灵石诱惑,随即欲擒故纵,再结网以待,着实叫人猝不及防。 只不过,自己与那个老头无冤无仇,他何故如此的歹毒?只因几串烤肉,便要杀人而后快? 倘若不是太实,莫非沈栓与胡东存心不良? 更不能够啊! 彼此毫无交集,何至于下此毒手? 孟祥、荀关,或朱仁、岳琼?他四人尚在前山,只怕没工夫害人吧! 谁要害我? 唉,之前万分小心,却还是一头栽入陷阱,真是窝囊 “砰、砰、砰” 无咎坐在地上,郁闷不已,才想着吃一堑长一智,找出暗害自己的对手,又被轰鸣的阵法扰得烦躁不安, 且不管害我的是谁,他此时或许就在阵外暗暗得意呢,只要摆脱了困境,再寻他算账不迟!而此情此景,又该如何是好? 无咎盘起双腿,定了定神,随即催动法力加持阵法,默默想着脱身之计。 自己虽然带着三套阵法,却均以防御为主。况且祈老道传授的法诀,也是仅此而已。如此僵持下去,吉凶难以预料 “喀” 一声撕裂的闷响传来,早已摇摇欲坠的阵法竟然坍塌一角。 无咎吓得急忙站起,两手掐动法诀,拼命催动法力,只想着加持阵法。而不过少顷,又是“喀喇”一声,阵法再次塌陷一角。 他不由得暗暗叫苦,情急之下灵机一动,随即扬起手臂,掌心火光闪现 第二百七十二章 吃个闷亏 感谢:哥很烦躁、吥啦、友2599126、0老吉0、坏兔子爸爸、云中图、981nanhai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神剑之一,开阳剑。 那把来自于灵霞山地下的火剑,动辄烈焰滚滚,比起修士的真火还要可怕。即使剑阁的坚固阵法,也挡不住它的冲击。尤其它曾经灭杀过凶悍的螭龙兽,迅猛非凡的威力更加毋容置疑。 此时此刻,正是神剑显威的大好时机。 无咎扬起手臂,一道火红的剑光透掌而出。 只见一条细细的火蛇,带着飞溅的烈焰,惊艳的妖冶,森然的杀意,快若闪电般直奔坍塌的阵法而去。其穿过阵法的缝隙,剑威大盛,霍然化作一道数丈的火龙疯狂盘旋。随之火光横卷,轰鸣滚滚。才将触及的攻势顿然瓦解,紧接着又是一声沉闷而又惊心动魄的炸响:“轰” 与此刹那,内外两道阵法尽数崩溃,浑似天塌地陷一般,漫天的烈焰倾泻而下。而一度消失的洞穴再次出现,来时的洞口就在不远处。 无咎尚自关注着火剑的去向,谁料动静如此之大。他吓了一跳,不敢怠慢,急忙身形闪动,趁机冲向来路,同时不忘抬手一招,一道细微的火光倏然归掌心。而他才将蹿出洞口,便见一个脏兮兮的老头站在几丈外,正自瞪着双眼而神情错愕。 “老头,我饶不了你” 无咎便好像仇人见面而分外眼红,断然怒喝。他不待站稳身形,脚尖点地,去势横转,俨然一个找人报仇的架势。 太实微微瞠目,转身便跑,却不忘扭头大喊:“兄弟,你疯啦” 与此瞬间,又有几人出声。 “玄玉道友,这是何故?” “出了何事?” “玄玉道友的修为” “住手,切莫伤了和气” 无咎追赶之际,忽见身后的十余丈外站着沈栓、胡东与孟祥与荀关四人。适才心急火燎,竟然不及察觉。他微微一怔,陡然落地,踉跄几步,双脚站稳,随即又大袖挥舞,周身上下炽热以及暴躁的威势瞬间散去,只是依然还有几分穿越火海的狼狈,整个人显得又是忙乱又是恼怒不堪 而太实不见追赶,停了下来,带着无辜的神情,关切道:“兄弟,我是你老哥哥,一同吃肉的老哥哥,你不认得我了?” 无咎狠狠喘了几口粗气,强行收敛心神。 远处有几个修士正在冲着这边张望,应该是等着瞧热闹。近处的洞口,除了淡淡的炽热气机从中弥漫而出,再无别的动静,好像方才的一切只是幻觉。太实那个老头,以及沈栓、胡东等人,也都是茫然的样子。 无咎忍耐不住,咬牙切齿道:“是谁害我?” 太实慢慢走近,一边上下端详,一边摇头叹息:“我兄弟疯了,真的疯了哦!此处禁制重重,想必吃了大亏,哎呀呀,你太不小心了!” 而沈栓与胡东则是面面相觑,继而双双不满:“剑冢凶险,众所周知。道友这般说话,有失公允啊!” 孟祥与荀关则是神色不屑,淡然说道:“我等自顾不暇,没人害你。而你若是无事生非,只能自讨苦吃,哼!” 这是怎么了? 我被人设计陷害,以毁去一套阵法的代价,这才好不易脱险而出,谁料尚未找出背后的黑手,却成了无事生非。倘若惹起众怒,还要自讨苦吃? 合伙欺负人呢,岂有此理! 无咎亟待发作,却又偏偏找不出借口,只觉得一口闷气难消,脸色变幻不停,牙齿咬得“咯吱”响,犹如困兽一般而两眼直瞪。 便于此时,几道人影突然穿过山谷而来。 众人无暇多顾,纷纷凝神看去。 只见跑在前头的是两个中年男子,手中拿着飞剑,却是又惊又怒,嘴里叫骂不停。紧随其后的一男一女,则是朱仁与岳琼。只是朱仁面带冷笑,神色不善。 转瞬之间,一行四人到了数十丈外。 那两个男子摆脱不得,大声呼喊:“救命” 谁料一道剑光倏然而至,先后穿过两人的身躯。呼救声戛然而止,“扑通、扑通”两具死尸摔倒在地。紧接着火焰闪烁,尸骸成灰。山谷之中,又多了两道孤魂。 而朱仁却是来势不减,凌空跃上山坡,这才飘然而落,大袖一甩,冲着在场的众人微微一笑,转而带着倨傲的神情不屑道:“两个羽士七八层的小辈,竟敢与我放肆。呵呵,死不足惜!” 岳琼随后而至,与众人拱手致意。只是她的脸色稍显不快,默默低头走到一旁。 不用多想,一定是那两个倒霉的修士,在无意中惹来了杀身之祸。要知道剑冢之内不比别处,生死各安天命。只是某位筑基高手的狠辣无情,由此可见一斑。 朱仁得意过后,无人响应,稍感无趣,看向左右:“呵呵,那二人咎由自取罢了!有道是雷霆手段,方显慈悲心肠。只要诸位明辨是非,彼此相处无碍!” 他以为自己的手段,震慑住了在场的众人,于是便想当然地加以抚慰,高高在上的嘴脸彰显无遗。他又踱了两步,眼光狐疑:“尔等在此作甚?” 岳琼低着头不吭声。 太实揪着胡须昂首看天,不知在琢磨什么。 孟祥与荀关也是默然不语,各自神色莫名。 而沈栓则是拱了拱手,分说道:“玄玉道友偶遇不测,只道是有人存心害他。我等不明所以,故而在此理论!” 胡东跟着附和:“惊恐之下,在所难免,此乃人之常情,倒也不必责怪玄玉道友!” 朱仁恍然点头,呵呵一笑,奔着某人走了过来,眼光上下打量:“玄玉,你说谁在暗中害你?” 他好像要主持公道,而话语玩味,神态揶揄,气势逼人! 无咎依然站在原地,满脸的晦气。 平白无故遭到了一场暗算,却无从发泄。而仇家明明就在眼前,又因无凭无据而无从指责。这便是与人相处的教训,稍有不慎,吃亏上当都是便宜,最怕吃个闷亏,打掉牙往肚里吞。而已然如此的下场,偏偏还有人不依不饶。 无咎看着走近的人影,没予理会。 朱仁却是带着筑基高手的威势,一步逼到了丈余外,旋即昂起脑袋,斜着两眼,盛气凌人地举起手指:“小辈,且听清楚,再敢无事生非,此前的两人便是你的下场!” 无咎两眼一缩,直直盯着那点点戳戳的手指,眉梢随之耸动,眼光深处闪过一丝寒意。 这家伙嚣张啊,竟敢指着我的鼻子吓唬我? 而朱仁耍够了威风,拂袖一甩,背过身去,不容置疑地道:“诸位莫再耽搁,机缘不易!” 他在催促众人各行其是,却摆出了长辈的架势。而他发号施令之际,招手示意:“岳姑娘,且随我来” 太实伸着手指挠着耳朵,摇摇晃晃躲向远处。 孟祥与荀关晦涩一笑,微微摇头,也不吭声,双双转身走开。 沈栓与胡东倒是言听计从的样子,冲着朱仁点头会意。两人一前一后,去了另外一个方向。 而岳琼却是站着没动,淡淡应道:“偶感不适,难以奉陪,还请朱前辈自便!” 朱仁有些错愕,旋即又善解人意般地“呵呵”笑道:“女儿家见不得血腥,倒也难怪。也罢,暂且歇息,若有不测,我顷刻便至!”他很是关怀备至,却又冲着某人狠狠瞪了一眼,这才带着洒脱的背影飘然而去。 无咎依旧是满脸的阴霾,鼻子里哼了声。他见众人相继走远,扭头看向身后的洞口,转身到了十余丈外,背倚着山壁慢慢坐下,却又不耐烦道:“你身子不适,理当歇息,跟着我作甚,嗯?” 岳琼没有忙着答话,而是在两丈远处默默坐下,抬手撩起腮边的乱发,这才轻轻叹息一声:“唉,我也无奈,你又何必嘲讽” 她好像很是疲惫,秀美的面颊上带着落寞的神色。 无咎拿出一个油纸包,拈起一枚糕点放入嘴里。 嗯,郁闷的时候,吃点东西也是一种补偿。只有懂得疼惜自己的人,才能善待他人! 少顷,一包糕点下肚。 无咎长长吐出一口闷气,心头果然舒服了许多。他扔了油纸,拍了拍肚子,咧嘴笑道:“朱仁不仅修为高强,相貌英俊,且出身世家,又待你不薄,何来的无奈呀?” 岳琼抱着膝头,支着下巴,默默冲着山谷出神。她白皙的面颊,黑色的长发,青色的长裙,与背后的白玉山壁相得益彰,更加显得整个人娇小而又秀美。许是听出了调侃之意,她眼光斜睨,竟是透着几分水汪汪的怨色,清脆的话语声柔柔响起:“你呀,遭人威逼,哑口无言,此时却轻狂放纵而故态萌生。莫非欺负一个女儿家,方显你风流本色?” 这女子说起话来,很是好听,却柔中带刚,与巴掌打脸没甚两样。在她的眼里,我竟然成为了轻薄之徒? 无咎神情一僵,顿现窘态,慌忙盘起双腿,摆出闭目养神的架势。 “你我身为同道,为何不能相互敬重,反而要尔虞我诈、生死相争?唉” 岳琼再次发出一声轻叹,似有迟疑,缓缓又道:“你该知晓,朱仁蓄意不良” 无咎心头一动,睁开双眼。恰见一双清澈的眸子微微闪烁,无助的神色令人不忍直视,随之话语声又起:“帮我” 帮你? 谁来帮我? 我被坑惨了,至今尚无对策呢! 而恳求一个羽士小辈去对付筑基的高手,分明就是诡计!有话明说,我不上当! 无咎连连摇头,很是决绝。 岳琼迟疑片刻,咬了咬嘴唇,传音说道:“实不相瞒,朱仁他他” 第二百七十三章 明眸生辉 第二百七十四章 纯属手贱 第二百七十五章 第二百七十六章 气死人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小伙伴们 第二百七十八章 事极必反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不自量力 第二百八十章 石头作孽 第二百八十一章 悬崖断魂 第二百八十二章 是你救我 第二百八十三章 姑娘勿忧 第二百八十四章 他是谁呀 第二百八十五章 冷暖自知 第二百八十六章 以身殉道 第二百八十七章 他要杀人 第二百八十八章 无耻之徒 第二百八十九章 羞死个人 第二百九十章 念善念恶 第二百九十一章 机缘弄人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不杀女人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万剑之冢 第二百九十四章 我的神剑 第二百九十五章 老头是你 第二百九十六章 山崩地裂 第二百九十七章 女子温柔 第二百九十八章 无缘可求 第二百九十九章 九星分明 第三百章 万剑归极 第三百零一章 那人危矣 第三百零二章 强行突围 第二百零三章 天人交战 第二百零四章 一路往南 第二百零五章 老友重逢 第三百零六章 报应不爽 第三百零七章 南山胡家 第三百零八章 世俗纷扰 第三百零九章 心神不定 第三百一十章 祸从天降 第三百一十一章 两个好友 第二百一十二章 何方高人 第二百一十三章 竖子尔敢 第二百一十四章 寒冬将尽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我家妹子 第二百一十六章 善恶有报 第二百一十七章 皆由心起 第二百一十八章 飞蠹之蛊 第二百一十九章 我要读书 第二百二十章 必得报应 第二百二十一章 命铸九星 第二百二十二章 往何处去 第二百二十三章 打个尿战 第二百二十四章 停车歇宿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夜半巧遇 第二百二十六章 物有本末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两只鸭子 第二百二十八章 往前跑啊 第三百二十九章 精血灵牌 第三百三十章 寻你多时 第三百三十一章 急转西南 第三百三十二章 南阳之岛 第三百三十三章 天涯悬钩 第三百三十四章 命数有定 第三百三十五章 龙眼之潭 第三百三十六章 我痛我忍 第三百三十七章 异想天开 第三百三十八章 旧话重提 第三百三十九章 天地无咎 第三百四十章 元会量劫 第三百四十一章 只思现在 第三百四十二章 万无一失 第三百四十三章 仅此而已 第三百四十四章 遥看云归 第三百四十五章 我有宝物 第三百四十六章 提携后人 第三百四十七章 人心不古 第三百四十八章 辉煌一次 第三百四十九章 究竟是谁 第三百五十章 孰真孰假 第三百五十一章 蔡家姐妹 第三百五十二章 曲意奉承 第三百五十三章 陷阱圈套 第三百五十四章 唠唠家常 第三百五十五章 替天行道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一个骗子 第三百五十七章 仇家伙伴 第三百五十八章 万灵谷中 第三百五十九章 丧尸丛林 第三百六十章 魔剑之秘 第三百六十一章 兽灵阴魂 第三百六十二章 幸灾乐祸 第三百六十三章 腹背受敌 第三百六十四章 独眼石像 第三百六十五章 圆环怪物 第三百六十六章 冤家对手 第三百六十七章 各安天命 第三百六十八章 异变迭起 第三百六十九章 凶兽之魂 第三百七十章 太阴灵经 第三百七十一章 别走等我 第三百七十二章 幽泉不浮 第三百七十三章 又是石兽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一口了断 第三百七十五章 百死滩涂 第三百七十六章 隔岸有岛 第三百七十七章 百死千炼 第三百七十八章 三块石头 第三百七十九章 万灵塔境 第三百八十章 星雨落花 第三百八十一章 灵塔莫测 第三百八十二章 寻觅周旋 第三百八十三章 万灵塔中 第三百八十四章 人心难测 第三百八十五章 白骨祭坛 第三百八十六章 天地良心 第三百八十七章 莫负初衷 第三百八十八章 一扇窗户 第三百八十九章 晴空霹雳 第三百九十章 祭司叔亨 第三百九十一章 殊死抗争 第三百九十二章 自助天助 第三百九十三章 多事之秋 第三百九十四章 第三百九十五章 道不虚行 第三百九十六章 小黑遭难 第三百九十七章 出乎所料 第三百九十八章 小人得志 第三百九十九章 终于来了 第四百章 去向不明 第四百零一章 以情用事 第四百零二章 有缘无缘 第四百零三章 男女之情 第四百零四章 不负此情 第四百零五章 人之根本 第四百零六章 故地重游 第四百零七章 水深火热 第四百零八章 人生难得 第四百零九章 仙道人生 第四百一十章 红尘如梦 第四百一十一章 又是三月 第四百一十二章 我那兄弟 第四百一十三章 难逃此劫 第四百一十四章 致命一杀 第四百一十五章 冰川之巅 第四百一十六章 九重天劫 第四百一十七章 滔天之怒 第四百一十八章 君子有终(本卷完) 第四百一十九章 何方妖怪 第四百二十章 人在异乡 第四百二十一章 仙人收徒 第四百二十二章 脚下的路 第四百二十三章 人命轱辘 第四百二十四章 明日出工 第四百二十五章 黑泽之地 第四百二十六章 来杀人的 第四百二十七章 大哥上位 第四百二十八章 监工逃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 善于折腾 第四百三十章 又被逮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 拜入仙门 感谢:失业专干的月票支持! 也感谢各位的订阅与红票支持! “扑通”坠地,摔得晕头转向。 无咎惨哼了两声,这才慢慢翻身坐起。 已然到了孤岛上,却人群拥挤,到处都是衣衫褴褛的苦役,不下数千之多,皆神色惶惶而不知所措。阵阵风儿吹来,似乎多了浓烈的血腥,再加上弥漫不去的恶臭,愈发使人不堪忍受。而小岛的四周,以及半空之中,则是盘旋着一道道剑光,更添几分混乱而又令人窒息的情景。 “哎呦,大哥,你还活着” “大哥,我想你,呜呜” 无咎坐在地上,两眼愣怔。 地下囚禁的苦役,都被放了出来。而姜玄等元山门弟子,则是再无踪影。那个“元天门”,专为解脱劳苦大众而来?还有抢我鞭子的美女呢,她摔我一个好惨,也没个说法,真不讲道理! 这又是谁? 两个满身污垢的年轻男子挤过人群,一左一右很是亲热。哦,阿易与阿三。其中的阿三竟然哭了,他说他想我?另外两位呢,我要找结巴算账!结巴那个狗东西,说话不利索,害人却是驾轻就熟,我不打死他,我就不是他的“大哥”。呸,我真的喜欢“大哥”的头衔?没有“仙门鬼见愁”响亮啊,而万千恩怨情怀,化为两字,倒也寓意匪浅,很有内涵的样子。 无咎伸手抹去脸上的污秽,尚自疑惑不解。 “松犬与山狼,害了结巴,又嫁祸栽赃,谎称阿次逃跑,然后合力将他勒死!” “所幸大哥活着,切莫丢下我兄弟二人。你我来自瞰水镇,同袍情义不比寻常!” 阿易与阿三的亲切之情,可谓真实流露。没有大哥罩着,方知处境险恶。如今又见大哥从天而降,虽然摔得狼狈,却给人一种莫名的欣喜,靠山又来啦! 而松犬与山狼,竟然害死了结巴与阿次?哦,其间的缘由倒也不难猜测! 无咎恍然点头,吩咐道:“扶我一把” 他抓着阿易阿三的手臂站起身来,又看向四周:“究竟出了何事?” 阿易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脸上已长了一圈杂乱的络腮胡子,身高力壮,神情凶恶。而他此时却是惊慌不已,讨好道:“据说元天门灭了元山门,你我获救啦” 阿三的个头稍矮,显得黑瘦,而两个眼珠子却是又大又凸,兀自挽着大哥的手臂,跟着分说:“元天门的仙人已有言在先,我等虽为苦役,却多为年轻精壮,且根骨不俗,将择优收录仙门。呜呜,你我苦尽甘来”不知为何,他变得极为脆弱,竟作低头依偎状,再次抹起泪水。 无咎顿时烦了,猛一甩手:“哭哭啼啼像个娘们儿,滚开!” 他转身便走,却又脚步踉跄。后背剑伤未愈,禁不住心浮气躁。 元天门灭了元山门? 虽然想不通其中的原委,却也巧合。否则难逃此劫,也算是狗屎运气不错。而元天门既然释放了囚禁的苦役,看来像个正儿八经的仙门。尤其还有貌美的女修,不免叫人生出几分好奇。 “阿三不是娘们儿” “大哥,阿三只有十五六岁,胆小而已,他见野猪交尾都流口水,嘿” 阿三在抱屈,很愤怒。阿易随后说情,一脸的猥琐。 无咎定了定神,四处溜达起来。 数千充为苦役的年轻人,挤满了整个小岛,在茫然中惶惶而立,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半空之中,二、三十道剑光盘旋了片刻,相继离去。看情形像是人仙的高手,显然不愿在污秽之地久留。余下的修士,则是聚于小岛的空地上,并大声召集人群,依旧是混乱的场面。 “松犬与山狼害了结巴与阿次,大哥是否找他报仇?” “大哥,瞧” 阿易与阿三以为大哥在找人报仇,帮着寻觅起来。果然见到两个熟悉的人影,却一闪躲开了。 而无咎要找的另有其人,却非两个恶棍。而前方的人群汇集处,站着几个修士。其中的金发女子,颇为惹眼。他看得真切,急忙随后挤了过去。 阿易、阿三不甘落后,一左一右帮着分开人群。 一块土坡上,站着四五位修士,有男有女,皆气度不凡。为首的中年人,手中拿着一把玉尺形状的东西,扬声道:“尔等均为凡俗青壮,素怀修道问仙之志。如今元山门被灭,我元天门体恤有加,择根骨上佳、且不乏灵根者,收录门墙。遑论有缘无缘,均送出黑泽湖” 人群耸动,兴奋啊!逃出苦海不说,还有拜入仙门的机缘! “不得混乱,由我灵尺逐一勘验!” 中年人又是大喝一声,挥起手中的玉尺。玉尺很神奇,竟随着挥动而光芒闪烁:“你,年岁太大;你,身子太弱,你,没有灵根,家去吧;你,虽有灵根,怎会如此肮脏,且带有伤势,滚开 无咎挤在人群中,已身不由己。 不知不觉,到了土坡前。 忽而一道光芒在头顶划过,一丝久违的灵动突如其来 无咎尚自惊诧不已,又被人流狠狠挤开,禁不住脚下踉跄,“扑通”一下摔在地上。 而始终在左右护驾的阿易与阿三,竟在关键的时候抛下大哥,奔向另一边的人群,并相拥着惊喜欢呼,显然是过了灵尺的勘验。 无咎坐在地上,满是污垢的脸上透着古怪的神情。 人群在土坡前,分成两拨。左边的为数稀少,不过占据一成,应该是择优收录的仙门弟子,不仅有阿易、阿次,松犬与山狼两个家伙也混在其中。更多的则是涌向右边,一个个颇为沮丧。 在小岛的不远处,同样还有几大群人,由修士挥动着灵尺,从中择优淘劣。 无咎尚在东张西望,一位修士挥手驱赶:“休得在此磨磨蹭蹭,稍后便送尔等离开黑泽湖” 他只得爬起,却不肯挪动脚步。 适才所察觉的灵动,来自于那把灵尺,极为的熟悉,分明就是灵气所致啊! 那便如黑暗中的一线亮光,虽然并未带来任何变化,却好像透过长夜看到了黎明,使人禁不住心神震荡! 与天地相通,敏锐察觉灵气。也就是说,我有灵根了? 天雷淬体,肉体再造啊。重新活过一,果然大不相同! 倘若能够吸纳灵气,是否可以恢复修为?而此前静坐吐纳,缘何没有动静?难道是灵气稀薄的缘故,这才难以沟通气机而一无所获?而本人既然有了灵根,缘何遭到淘汰?只因我身子有伤,且浑身肮脏不堪? 而眼下看来,若想尝试恢复修为,获取灵石,或是更多的灵气,也许是个不错的法子。而混入仙门,无疑是一条便利的途径! 我要拜入仙门! 无咎突然有了决断,急忙高高举起双手。 而不待他出声,驱赶的修士已经不耐烦:“再不滚开,我将你扔进湖里!” 唉,什么东西啊!不管是元山门,还是元天门,只要认定你是凡人,便视为蝼蚁般的存在。 无咎不敢顶撞,被迫后退,又急中生智,连声呼唤:“仙子,仙子呀,你曾有言在先,帮我一把啊” 驱赶的修士正要发怒,却又循声看去:“阿雅师妹,你认得此人?” 只见土坡上站着一位金发女子,煞是婀娜娇艳,却又翘着下巴,淡淡首一瞥:“哦,是我救了他,且由阿威师处置便是!”她虽然矜持冷艳,却又诧异自语:“仙子,好古怪的称呼” 被叫作阿威的修士顿时报以笑脸,抓住无咎顺手推搡:“既然师妹发话,且便宜了这个小子!” 而阿雅却是不领情,鼻子轻哼。 无咎冷不防被推了个趔趄,差点摔倒,跌跌跄跄,一头撞入人群。待狼狈站稳,却见已被选为弟子的几个人神情各异。松犬与山狼扭头躲避,阿易与阿三则是陪着笑脸上前搀扶。他一把甩开两个前倨后恭的家伙,转而看向不远处那道傲人的身影。而对方根本不理他,显然没将他放在眼里。 阿雅?很俗的名字,全无诗意啊! 而松犬、阿易之辈,都能拜入仙门,我却要凭借女人发话,方能堪堪蒙混过关。唉,郁闷! 换而言之,女人缘还不错呦! “大哥,想不到你竟认得仙门前辈” “从今往后,你就是大师兄” 阿易与阿三只当摆脱了大哥的淫威,从此海阔天空,谁料转眼之间情形逆转,强横霸道的大哥又来了。两人不敢怠慢,趁机讨好巴结。 无咎却是无心计较,即使对于松犬与山狼也懒得理会,兀自喘着粗气站在人群中,肮脏的脸上带着莫名的感慨。 几经辗转,又是几番波折。如今真的要前往贺洲的仙门,却叫人忐忑不安啊!此去吉凶祸福如何,谁来给我算上一卦呢! 须臾,数千人分成了两大群。而有幸成为仙门弟子的,只有百十位,尽为身负灵根,且年轻力壮者。而其中一个浑身恶臭,乱发缠结,且遍体鳞伤,并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人影颇显另类。 修士纷纷招手,云光浮现。 少顷,小岛上多了法器所化的白云,一片片、一朵朵,在乌黑的湖面上煞是壮观。 据说,甄选为仙门弟子者另有去处。余下的苦役,则是送出黑泽湖而各自返家。 众人遵从吩咐,各自踏上白云。 无咎的心境好转,欣然赞道:“好大的云板!” 有人叱道:“不懂装懂,此乃云舟” 无弹窗小说,百度搜索(云[来]阁),里面小说更新速度快、广告少、章节完整、破防盗 第四百三十二章 千惠谷中 第四百三十三章 找寻天理 第四百三十四章 仙道征程 第四百三十五章 话里有话 第四百三十六章 我吓尿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 严苛惩罚 第四百三十八章 我是人啊 第四百三十九章 百济扶余 第四百四十章 三绝阵法 第四百四十一章 天地人灭 第四百四十二章 没事找事 第四百四十三章 凶恶师兄 第四百四十四章 地藏洞天 第四百四十五章 颠倒几何 第四百四十六章 砍柴弟子 第四百四十七章 意外多多 第四百四十八章 上门告状 第四百四十九章 成何体统 第四百五十章 自胜者强 第四百五十一章 随波飘零 第四百五十二章 精血魂誓 第四百五十三章 星海宗门 第四百五十四章 有人打劫 第四百五十五章 圣殿神兽 第四百五十六章 锁链在身 第四百五十七章 又闯祸了 第四百五十八章 我认得你 第四百五十九章 有女丑陋 第四百六十章 大风吹呀 第四百六十一章 寻找灵石 第四百六十二章 入星海境 第四百六十三章 奈何折翅 第四百六十四章 绝境生机 第四百六十五章 祸福相依 第四百六十六章 乾坤晶石 第四百六十七章 好大动静 感谢:木叶清茶、闲小谷、独孤太九、哥很烦躁、喔呐呐的捧场与双倍月票的支持! …………………… 光芒闪动,一道人影从石壁之间挣脱而出。 与之同时,石壁中还传来石头砸落的动静。 人在半空,云雾环绕,恰如踏空而行,顿时四方空旷而无拘无束。好似又回到了当年的神洲,万里长天任我行,吼吼。 却人往下坠,万丈悬空,刚刚施展的土遁之法,竟然已不堪支撑。 这要是掉下去,焉有命在! 哦,我还有“九星诀”之土行术、水行术、冥行术、火行术与风行术。更有鬼行术,闪遁术。怎奈修为太弱,法力不济,又该如何施展神通,方能趁机远逃呢…… 无咎在大石头砸下来的瞬间,终于借助他刚刚恢复的修为,及时施展土遁之法,险之又险地遁出山洞。 而脱身之际,却人在半空而无从凭借。 不用多想,唯有更改遁法,否则掉下万丈深渊,定要摔得四分五裂啊! 无咎回想着“九星诀”的口诀,便要施展风行之术,又左右思量,好像冥行术更为迅疾。一时之间,竟踌躇不定。好多年了,不曾施展神通,突然众多的口诀纷至沓来,难免有些手忙脚乱。 而与此同时,一道硕大的黑影,绕过山峰,带着凶狠的气势,风驰电掣一般呼啸而至。 哎呦,我的天呐! 那头恶鸟就在峰顶啊,察觉洞内没了人影,又岂肯善罢甘休,它追来了…… 无咎的人在下坠,青鸾已从天而降。一双铁锚般的利爪闪动着黝黑的寒光与骇人的杀气,直奔他狠狠抓来。或许下一刻,他便要被撕得粉碎。眼看无从躲避,利爪已堪堪触及他的双肩。他的身形突然一闪,瞬移十余丈,于岌岌可危之际,恰好躲过了致命一击。而不待施展冥行术逃遁,那看似硕大而又笨拙的青鸾,竟双翅一收,身子翻转,竟快若闪电,紧跟着随后而至。凶悍的架势,简直叫人惊惧而又难以应对。 青鸾,猛禽也,风中娇子,空中霸王!若是与它较量遁术,最后的情形可想而知! 无咎不敢侥幸,更不敢正面相对。稍有不慎,必将葬身于那双锋利的铁爪之下。便在狂风横扫而杀气笼罩之际,他再次身形闪动,却并未远去,而是纵身一跃,擦着利爪与羽翅的缝隙,猛地蹿到了青鸾的背上,不容对方翻转应对,顺势一把搂住对方的脖颈,并死死抓住坚硬的羽毛。与之瞬间,他的右手凌空乱抓,一把断剑霍然而现,随着法力催动,数尺剑芒绽放出锋锐之势,继而狠狠挥动手臂而全力扎下。 既然跑不掉,唯有硬拼。且避开尖嘴铁爪,扁毛畜生又奈我何! 我扎、我刺、我劈、我砍…… 青鸾没有想到无咎竟敢与它贴身肉搏,稍稍愣神,这才发觉消失的人影,已然跑到了它的背上,并拿着一把飞剑,避开坚硬的羽毛,专门寻找它脖颈的柔弱处乱劈乱刺。疼痛之下,它回头挣扎,恰逢脖颈后脑勺,一时难以触及。它愈发愤怒了,猛地发出一声尖利的嘶鸣,随即收紧双翅,当空翻转着,直奔着万丈深渊坠落。 它要将后背的家伙,甩下来! 无咎早有防备,两脚一夹,死死盘住青鸾的脖子,左手更是用力,抓住一把羽毛不撒手。任凭对方如何翻转甩动,他只管与其贴在一起。而他右手的飞剑,却没闲着,“扑哧”一下,鲜血迸溅,又是“扑哧”一下,污血喷了他一脸。 青鸾疼痛难耐,俯 (本章未完,请翻页)冲而下。便像是一道利剑,直插山峦深处。穿云破雾,莫不如是。而俯冲数千丈,下方就是山谷丛林。它又嘶鸣一声,接连翻转,怒飞而起,强劲的威势碾过丛林,山谷中顿如掀起一道狂风而枝残叶落。眨眼之间,青色大鸟已直上云霄。怎奈它脖子上的某人,依然如蚁蚀骨而难以摆脱。尤其那闪亮的剑芒,一下接着一下。迸溅的鲜血,洒落山林,染红长空…… 如此不知俯冲几回,也不知逆飞几次。 只见昏黄的天光下,一头大鸟在天地之间来回疾驰。那尖利的嘶鸣声,令人胆寒,畏惧,又令人诧然莫名! 星海境深处的山谷之中,两群修士在对峙。当间的空地上,则是躺着一头死去多时的异兽。足有两丈大小,黑色的毛发,坚如钢针,白色的獠牙,犹在闪烁着幽幽的寒光。 据说此兽虽然貌似凡俗的野猪,却体型巨大,属于斗獬一族的近亲,堪称不可多见的异兽,有名鬣齿兽。其肉可食用,皮毛骨头可以炼制法宝。而如此一头异兽,异常凶悍,非合力围攻,而不得猎杀。怎奈参与围攻的修士不止一家,故而引起纷争。 “呵呵,此兽为我四象门所有,尔等滚开……” “如若不然,莫怪我四象门欺负人,嘎嘎……” 自报家门的,乃是两个莽汉,中年光景,隆鼻凹目,神情狰狞,皆有着筑基层的修为,俨然是玄武谷弟子中的一对高手。而两人的左右,还围着三、四十个年轻的男子,同样的粗壮蛮横,一个个凶相毕露。 “鬣齿兽为我元天门猎杀,并为此伤及一名弟子,你四象门却巧取豪夺,真是岂有此理……” “两位师兄,你我同为玄武谷弟子,又为近邻,不必伤了和气……” 出声辩解的,乃是一男一女两位筑基修士,正是元天门的阿威与阿雅,方才带着门下的弟子,刚刚猎杀一头猛兽,便被恰好路过的四象门遇见,于是一窝蜂过来抢夺。两人岂肯作罢,据理力争。左右的弟子们更是愤愤不平,却又不敢莽撞。对方人多势众,且野蛮彪悍,真要是翻脸动手,元天门一方难免吃亏。 “不愿伤了和气,何妨交出鬣齿兽……” “若不识趣,咎由自取……” “哼……” “唉……” 四象门是志在必得,咄咄逼人。元天门是不堪屈从,又顾忌重重。便在双方僵持之际,天上传来一阵尖利的嘶鸣。 不过转眼之间,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直接穿过茂密的树丛,然后“砰”的一声重重砸在两家修士当间的空地上。山谷的乱石山坡,很是坚硬,竟被砸出一个几丈方圆的坑,并为之猛烈颤动而烟尘四起。又是树枝残叶“稀里哗啦”如雨坠落,真是好大的一番动静! 两家修士,再也顾不得争执,皆瞪大双眼,一个个错愕不已。 那从天上掉下来的,乃是一头青色的大鸟。其身躯粗壮,两三丈高,而伸展的双翅,足有四五丈之巨,却趴在地上,动也不动,显然死了。而它尽是血洞的脖子上,紧紧搂着一道人影。只见他四肢,披头撒发,浑似野人,同样的满身血红,手里还攥着一把剑柄。而锋利的剑刃,依然插在大鸟的脖颈之中。方才的那一下,应该是摔得不轻。他似乎有些眩晕,兀自搂着大鸟的脖子,慢慢抬头,自言自语:“咦,好多的熟人,如此阵势,莫非只为等我到来……” 且不说四象门的弟子,多半有过一面之缘。元天门一方的人群中,更是不乏老相识。有阿威、阿雅,还有阿猿、冯田、阿金、阿离、阿述,当然,还有个黑瘦大眼的家 (本章未完,请翻页)伙。而不管是熟人,还是陌生者,皆瞠目结舌,一个个难以置信的样子。 “你是无咎……” “你有了修为……” “你本该打道回府……” “你……你竟然杀了筑基修士也不敢面对的青鸟……” 不消片刻,阿威、阿雅、冯田与阿猿已是相继诧然失声。或许某人的突如其来,登场现身的动静,太过于惊艳,太叫人匪夷所思。 搂着大鸟脖子的男子,却是颇为淡定从容。他终于慢慢松手,随即咧开嘴角而微微点头。 没错啊,我是无咎。而羽士两层的修为,与我从前相比,连个零头也算不上,实在是不值一提。而我为何要打道回府?天无绝人之路,我偏偏要走一趟星海境! 而那头禽兽,叫作青鸟?与青鸾差不多吧,总之是头恶鸟!却被它上下折腾,差点散了架,却也接连刺了数十剑,并强催剑芒刺入它的脏腑。一番较量之后,它还是支撑不住坠地而亡。也幸亏趴在它身上,不然定要摔个半死…… 元天门的众人正在错愕不解,对面的叫嚷声纷纷响起。 “小子,青鸟为我四象门所有,速速滚开……” “哈哈,先是一头鬣齿兽,如今又是一头青鸟,此番收获不小……” 无咎伸手拔出青鸟脖子上的短剑,又是一股污血蹿出。他甩了甩短剑上的血迹,摇摇晃晃翻身落地,又两脚一软,接连踉跄几步,这次堪堪站稳脚跟。刚刚恢复的两层修为,已被折腾得所剩无几。疲惫难耐,他禁不住长长喘了口粗气。 青鸟分明为我所杀,怎会属于四象门呢?不仅如此,还叫我滚开? 哦,强行掠夺呢! 那头野猪模样的鬣齿兽,也应该与之相仿。也就是说,元天门遭人欺负了! 无咎在原地转悠两圈,虽还满身污血,且狼狈不堪,却已渐渐明白了眼前的状况。他没有理会四象门的叫嚣,而是转向元天门的众人,并倒拎着短剑,拱起双手:“我猎杀的青鸟,当为元天门所有。至于何去何从,还请阿威、阿雅两位前辈定夺!” “哎呦,他满手的戒子……” 有人黑瘦大眼,看得清楚,急忙伸手示意,惊讶道:“怪不得他有了修为,必然有所奇遇。十余个戒子呢,啧啧……” 无咎的两手沾满污血,而套在指头上的戒子,却是一个个清晰无误,尤为引人注目。 四象门的两位筑基前辈已是眼光闪亮,相互会意,转而吼道:“小子,你杀了我四象门弟子,还不交还你手上的纳物戒子,更待何时……” 阿威与阿雅也在面面相觑,却又好像迟疑不决。 无咎却是稍稍错愕,旋即怒道:“阿三,你个狗东西!” 早知道戒子要惹祸,谁料尚未设法遮掩,便遭遇青鸟袭击,一时片刻无暇顾及。如今套满手指的戒子,现身于大庭广众之下,不免要惹人眼馋嫉妒。尤其那个阿三,他又光明正大坑了自己一回! 无咎转而又道:“尔等放屁,我何时杀过四象门弟子?” 四象门的众人已是杀气腾腾逼了过来,为首的两个筑基修士更是带着狞笑:“呵呵,且交出戒子,以辨真伪!” 无咎被迫后退,又是愤怒又是无奈。以他疲惫之躯,根本挡不住几十个穷凶极恶的家伙。 恰于此时,便听阿威喝道:“四象门欺人太甚……” (本章完) 本书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云/来/阁,或者直接访问网站 第四百六十八章 四象之术 第四百六十九章 阿雅前辈 第四百七十章 贵在知足 第四百七十一章 星云阵法 第四百七十二章 青龙峰下 第四百七十三章 他跑不了 第四百七十四章 纵情千古 第四百七十五章 这才像你 第四百七十六章 莫要骗我 第四百七十七章 果然有诈 第四百七十八章 逃兽现身 第四百七十九章 宗主驾到 第四百八十章 征讨仙门 第四百八十一章 不杀弱者 第四百八十二章 有机可乘 第四百八十三章 风起之处 第四百八十四章 利害纷争 第四百八十五章 几多杀孽 第四百八十六章 凡尘天心 第四百八十七章 此番凶险 第四百八十八章 累不累啊 第四百八十九章 不必人懂 第四百九十章 打狗鞭子 第四百九十一章 往上飞啊 第四百九十二章 红尘化境 第四百九十三章 只能随缘 第四百九十四章 说句实话 第四百九十五章 圣殿之下 第四百九十六章 没有过错 第四百九十七章 打起来了 第四百九十八章 无上境界 第四百九十九章 变成烧烤 第五百章 化险为夷 第五百零一章 性情中人 第五百零二章 门主驾临 第五百零三章 收之桑榆 第五百零四章 有为不为 第五百零五章 又痴又呆 第五百零六章 前往部洲 第五百零七章 心存侥幸 第五百零八章 依令行事 第五百零九章 竟敢耍赖 第五百一十章 岂容说笑 第五百一十一章 不是东西 第五百一十二章 刑罚慈悲 第五百一十三章 岂是人乎 第五百一十四章 月族一说 第五百一十五章 蝼蚁之辈 第五百一十六章 我打死你 第五百一十七章 荒野雨季 第五百一十八章 都该死啊 第五百一十九章 没有圣人 第五百二十章 福祸天泽 第五百二十一章 敬畏常在 第五百二十二章 一步登天 第五百二十三章 月影神像 第五百二十四章 月影古阵 第五百二十五章 雨季过后 第五百二十六章 君子情怀 第五百二十七章 小人心思 第五百二十八章 通灵之光 第五百二十九章 上古宝物 第五百三十章 师兄跑吧 第五百三十一章 此地有鬼 第五百三十二章 是人是鬼 第五百三十三章 谁才是鬼 第五百三十四章 生生死死 第五百三十五章 第五百三十六章 宝物拿来 第五百三十七章 杀我试试 第五百三十八章 错待了他 第五百三十九章 阴木之符 第五百四十章 一路风景 第五百四十一章 天道恩泽 第五百四十二章 师兄厉害 第五百四十三章 玉玛湖边 第五百四十四章 原野苍茫 第五百四十五章 雷火之掌 第五百四十六章 礼让为先 第五百四十七章 还能有谁 第五百四十八章 大发利市 第五百四十九章 好人好报 第五百五十章 穴居部落 第五百五十一章 牢笼困兽 第五百五十二章 互相伤害 第五百五十三章 石头缝里 第五百五十四章 有所作为 第五百五十五章 斗转星移 第五百五十六章 月度玄关 第六百五十七章 春潮泛滥 第五百五十八章 犬哮尘烟 第五百五十九章 禽兽无咎 第五百六十章 神剑神弓 第五百六十一章 淡定淡定 第五百六十二章 笼外之笼 第五百六十三章 甲午正月 第五百六十四章 成心如此 “十多位高手追杀啊,还有两位人仙前辈,你断无逃脱之理,且给我道出实情” “” “据我所知,象垓长老与巴牛长老,均非宽宏大度之人,尤其是杀了一、二十位玄武谷弟子,他二人岂肯饶你呢?” “” “阿胜,你说他在重围之中,杀了一、二十位玄武谷弟子?” “啊或有误会” “你何不早说?” “我也说不清啊!何况玄武谷至今亦没追究” “无咎,我且问你。你为何招惹玄武谷,并滥杀无辜;又是如何逃脱追杀,直至今日方才归来。给我如实禀报,不得有丝毫的隐瞒!” “阿威师兄,他长途跋涉追来,已属不易,切莫相逼” “阿胜,你莫管!这小子最为滑头,我早有领教。倘若任他招惹是非,必将害人不浅!” “” 山洞内,八位修士围坐一圈。彼此相熟,又是重逢。而起初还是好伙伴嘘寒问暖的架势,转眼之间却变成了一场讯问。 阿胜神情无奈,阻拦不得。 阿威怒瞪双眼,盛气凌人。 而无咎坐在当间,始终默然无语。 阿胜却不依不饶,叱道:“小子,你再给我装聋作哑,我便将你交给玄武谷发落” 他话音未落,终于有了应,却是一声冷笑:“嘿!” 只见无咎静静坐在山洞的当间,左边是阿胜,阿三,右边是阿威、阿雅、阿猿与冯田。许是逼得急了,他眼光一斜,似笑非笑道:“在阴灵之地,阿金何故惨死?当象垓大发淫威之时,你阿威前辈又是如何维护弟子?” 像是被揭到短处,阿威的脸色一黑:“你” 无咎视若未见,自顾说道:“象垓与巴牛两位人仙长老,带着玄武谷的上百之众,挟持阿胜前辈与阿三,逼他二人以身犯险。于是我以身犯险,只为帮他叔侄俩脱困。而我本人却遭追杀,直至逃入深海,方才侥幸摆脱,又历尽千辛万苦,总算是寻到此处。殊料玄武谷尚未发难,你阿威前辈却急人之所急” 阿威的怒色不减,又一时无从发作,错愕之余,狐疑难消:“阿胜,你竟然遭到挟持?” 阿胜已是满脸窘态,连忙摆手:“哎呀,我二人将计就计” “够了!” 无咎却是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可笑我丹心向阳,怎奈这天地蒙昧。此处不留人,告辞!” 他猛地一摔袍袖,抬脚往外走去。 在场的众人都愣住了! 他这是要自贬出门,有违门规,从来没谁敢于这般莽撞,此乃大逆不道之罪。而若他所言属实,他的委屈与愤怒又是人之常情。一旦师门长辈追究起来,阿威与阿胜也难逃其咎! “无咎,你往何处去” 阿胜跳起来便追,闪身拦住无咎的去路。 无咎已走到洞外,愤愤停下脚步:“还能去往何处,我求玄武谷的高手饶我一命啊!” “嘘!” 阿胜急道:“切莫声张,徒惹笑料!” “哼,本来如此,何惧之有?” 无咎挺起胸膛,作势欲走。 阿胜忙又头示意。 阿三已不失时机蹿了过去,竭力劝说道:“师兄啊,何必装模作呢,我还不知道你” 阿胜气得挥拳便打。 阿三自觉失言,慌忙躲闪赔笑:“师兄,稍后便将攻打蛮族土城。好大的便宜,你怎忍心舍弃?” 无咎依然神色冷峻,不为所动。 阿猿与冯田、阿离,有心劝说两句,又怕得罪师叔,各自左右张望。 阿威坐在原地,兀自脸色变幻而几欲发作。一只纤纤玉手轻轻搭在他的肩头,随即一道袅娜身影摇曳而去。他不禁心神一荡,怒火顿消。 “无咎,我代师兄给你赔罪!” 无咎摆着架势,大有一去不复返的毅然决然。而阿胜突然闪开,一阵香风扑面而来。 只见阿雅挡住了去路,顺手撩起发梢,白皙圆润的脖颈,如同美玉一般光滑。继而明眸闪烁,笑靥魅惑,朱唇轻启,话语动人:“我师兄性情粗莽,难免有所失察。而你身为小辈,又岂能任性行事?” 无咎往后退了两步,神色抗拒。 而婀娜的身影亦步亦趋,并再次伸出她的玉手,自然而然轻抚着他臂膀,并送上一双盈盈眼波:“这一年多来,你下落不明,叫人很是牵挂,所幸安然无恙” 这女子貌美,妩媚,但凡男人,很难挡住她的魅惑。见无咎退却,她知道劝说奏效,话语间媚然一笑,谁料一声怒哼传来 “哼!师妹你少说两句,我就是瞧不惯那白脸的小子!” 阿威霍然起身,大步走出山洞,竟头也不,径自扬长而去。 阿雅始料不及,神色赧然:“师兄” 无咎却伸手摸脸,微微错愕,旋即嘴角一咧,竟笑了起来:“都说天生丽质遭人妒,不想我脸白也能惹祸端!嘿嘿!” 他再无此前的凛然作态,反倒是笑意狡黠。 这轮到阿雅后退两步,胸口起伏而含羞带怒:“无咎,你成心如此” 她从未受过男人的捉弄,尤其还是一个年轻的晚辈弟子。如此倒也罢了,竟招来师兄的误解。却一切因她而起,偏偏又无从指责。 阿三终于瞅着时机,仰天长叹道:“我说如何?师兄的为人,我最清楚不过”话没说完,劈头挨了一巴掌。他“哎呀”一声,转身便跑。却有人追,并咬牙骂道:“狗东西,你与谁阴阳陌路,讨打” “师叔,救我!” “哈哈!当打!” 丛林环绕之间,云雾弥漫。 而弥漫的云雾之下,竟是一片数十里方圆的沼泽。随处都是腐烂的水草,坑洼的积水,并有水泡“汩汩”冒出,又“啪啪”碎裂而雾气氤氲。 透过雾气看去,沼泽的当间,竟坐落着一座高约百丈,占地数里方圆的小山。 小山的四周,为巨石垒砌,仿如城墙,使得整座小山更像一个迷雾中的城堡。神识所及,似有人影出没,而城中的详情,却好似被雾气遮挡而看不分明。 “瞧,那便是蛮族部落所在,地处隐秘,其中必然藏着不为人知的宝物,哈” 沼泽岸边,一块大石头上,坐着阿三、阿猿、阿离、冯田,当然还有无咎。阿威、阿雅、阿胜等筑基高手,在两位长老的召集下,另有去处。余下的弟子们,则分散在沼泽四周的丛林之中。 阿三抬手指向那影影绰绰的城堡,笑声轻浮、而又透着贪婪,旋即头一瞥,讨好道:“师兄,你真会捡时候,恰赶这桩便宜!” 没有恶人的欺辱,日子轻松一年多。谁料好运气转瞬即逝,如今再次笼罩在师兄的淫威之下。命运无常,猝不及防。却不能不巴结讨好,否则随时挨揍! 难道我阿三说错了? 那位恶人早不现身,晚不露头,偏偏攻打蛮族的时候,他突然冒了出来。其卑鄙狡诈,一如既往啊! 而所谓的恶人,或师兄,没作应,犹自盘膝而坐,低头端详着手中的一件莹白之物。 像是一根鞭子,许是经过了再次炼制,又折叠缠结,如今变成了两、三丈长,却依然莹白如玉,并散发着隐隐的寒意与狂戾的杀气。 左右的阿猿、阿离与冯田,皆在好奇打量。 阿三探过身子,眼热道:“师兄,这不是你系腰的蛟筋吗,缘何拿出招摇” 某人有根系腰的蛟筋,已为众所周知。而蛟筋再次祭炼之后,尚未悟出其中的玄妙,眼下闲着无事,忍不住被他拿出来琢磨。 无咎还是没有理会,自顾默默忖思。少顷,他点了点头,将蛟筋慢慢在右手腕上,这才轻抖袍袖而咧嘴一笑:“此乃本人炼制的法宝” 阿三恍然,抢话道:“哈,又是打狗鞭子!” 无咎的笑脸一僵,神色不善。 阿三慌忙往后躲闪,摆手求饶道:“师兄啊,切勿动怒!而我不过是说句真话而已,你何必冒充炼器高手呢,此处又没外人” 一旁的冯田却道:“师兄的炼器之术,颇有几分火候” 无咎冲着阿三瞪了一眼,转过身来而眉梢一挑:“冯师弟,不妨多多赐教!” 冯田端坐笔直,淡淡笑道:“你我仙门弟子,整日里与法器、法宝为伴,虽不通其道,尚懂得优劣之分。依我看来,师兄的蛟筋,应为筑基真火炼制,想必威力不凡!” 阿三躲过一劫,尚在侥幸,又“扑哧”一乐,挥舞双手道:“哎呦,诸位听见没有,师兄他自称炼器高手,却又何来的筑基真火?难道他是筑基前辈不成,这下难堪了吧,哈哈” 谁料他幸灾乐祸的笑声未落,一个巴掌扇了过来。 他早有提防,翻身跳下石头。 骂声响起:“狗东西,难道你忘了玄火门的功法?” 阿三蹿到岸边,只觉得雾气扑面,急忙止步,抬手挠头:“说的是啊,玄火之术,堪比真火,师兄” 他讪讪一笑,却见他的师兄正在冲着身旁的冯田上下打量,而冯田好像没有察觉,自顾凝神远望。 他头看去,振奋道:“诸位且看,大战即起” 完美破防盗章节,请用搜索引擎搜索关键词(云+来+阁),各种小说任你观看 第五百六十五章 云雾沼泽 第五百六十六章 在世神仙 第五百六十七章 酒喝多了 第五百六十八章 缘何不醉 第五百六十九章 其乐无穷 第五百七十章 弘法布道 第五百七十一章 此乃雷鞭 第五百七十二章 乞世山中 第五百七十三章 你喜欢她 第五百七十四章 玉屑成尘 第五百七十五章 皆为虚妄 第五百七十六章 只觉有趣 第五百七十七章 大浪淘沙 第五百七十八章 心怀慈悲 第五百七十九章 途中寂寞 第五百八十章 仗剑独立 第五百八十一章 天文地理 第五百八十二章 埋骨之塔 第五百八十三章 我的师兄 第五百八十四章 又见石塔 第五百八十五章 蝼蚁心思 第五百八十六章 雌雄不同 第五百八十七章 隐藏之深 第五百八十八章 地下宝藏 第五百八十九章 天命有常 第五百九十章 夺天之命 第五百九十一章 反制之道 第五百九十二章 四头鬼偶 第五百九十三章 只讲情分 第五百九十四章 最后提醒 第五百九十五章 星辰天途 第五百九十六章 万兽齐聚 第五百九十七章 意外脱险 第五百九十八章 执天之行 第五百九十九章 酒水可亲 第六百章 人定天定 第六百零一章 雨夜深沉 第六百零二章 神人神语 第六百零三章 人性莫测 第六百零四章 神通诡异 第六百零五章 阿三信仰 第六百零六章 一场狩猎 第六百零七章 风雨重逢 第六百零八章 指望你了 第六百零九章 蛮横霸道 第六百一十章 人贱无敌 第六百一十一章 诡秘重重 第六百一十二章 狗屁仙途 第六百一十三章 危机重重 第六百一十四章 强敌来袭 第六百一十五章 通行合宜 第六百一十六章 一个大坑 第六百一十七章 惹是生非 第六百一十八章 星宇战车 第六百一十九章 神人之梦 第六百二十章 坑中之坑 第六百二十一章 为什么呢 第六百二十二章 铁拳乱打 第六百二十三章 绝不啰嗦 第六百二十四章 以己度人 第六百二十五章 坑外是坑 第六百二十六章 虚张声势 第六百二十七章 扎你屁股 第六百二十八章 很意外吗 第六百二十九章 何方神圣 第六百三十章 又痛又悔 第六百三十一章 神灵指引 第六百三十二章 天地苍茫 第六百三十三章 一位痴人 第六百三十四章 天涯不老 第六百三十五章 罔顾善意 第六百三十六章 强人多怪 第六百三十七章 独辟蹊径 第六百三十八章 聚散是缘 第六百三十九章 何去何从 第六百四十章 成神之路 第六百四十一章 另有隐瞒 第六百四十二章 最大公道 第六百四十三章 小小套路 第六百四十四章 恭维之术 第六百四十五章 机缘难求 第六百四十六章 多此一举 第六百四十七章 一个圈套 第六百四十八章 高人指点 第六百四十九章 折腾下去 第六百五十章 当真够了 第六百五十一章 快快出手 第六百五十二章 古阵之威 第六百五十三章 破阵而出 第六百五十四章 常人常理 第六百五十五章 念念不灭 第六百五十六章 吓死人了 第六百五十七章 岂非虚度 第六百五十八章 人定天夺 第六百五十九章 自创一道 第六百六十章 如何决断 第六百六十一章 峰不是峰 第六百六十二章 害人害己 第六百六十三章 追杀无咎 第六百六十四章 看谁手快 第六百六十五章 密藏古迹 第六百六十六章 生生被困 第六百六十七章 折腾消停 感谢:天朝撸管少女的月票支持! ………………………… 一道石门,难以开启;另一道石门,仍被狂攻不断,并发出沉闷的响声。 两道石门封堵之间,黑暗的山洞内,则是神情、举止各异的五道人影。刚刚脱险,危机尚在,喧嚣未去,又是剑拔弩张的场面。 其中的阿炳、阿成,仿佛积怨已久,终得爆发,只要教训、教训某个狂妄的弟子。对方虽然修为不弱,且恶名在外,而以二敌一,应该有胜无败。何况还有两位长辈在背后撑腰,不怕他不畏惧求饶。 韦吉与万吉,身为仙门的长辈,按理说不该坐视弟子争斗,谁料两位竟然不闻不问。 主持公道? 不插手不过问,便是最大的公道。 不然还能怎地,若非顾忌身份,两位长老都恨不得亲自动手,以宣泄心头的恶气。本来无懈可击的一个计谋,被扰乱不说,还被困在此处,着实恼人。 而接下来的情形,不仅出乎两位长老所料,便是阿炳、阿成,亦将后悔不及。 “砰——” 便在无咎笑着,像在求饶,却挽着袖子,撩起衣摆,猛然踢出一脚。 这一脚,毫无征兆,势大力沉,正中阿炳的胸口。闷响声中,护体灵力破碎。整个人支撑不住,直接倒飞出去。 而无咎不动手则已,一旦动手,绝不拖泥带水。他抬脚之际,身形晃动,跳起来便是一拳。 阿成也是有备而来,却没想到某人率先发难,且如此凶狠,慌忙后退,抓出飞剑便要迎头痛击。谁料铁拳如风,“砰”的击中手腕。飞剑脱手的刹那,又是几拳“砰、砰”砸到脸上。他应对不迭,身形踉跄。而突然一脚飞起,竟结结实实踢中下身。护体灵力“喀喇”破碎,气息震荡。他大为惊骇,却不想一道白衣人影趁机逼近,一双大手紧紧抓着肩头,旋即沉吼发力,猛然将他连根拔起,然后凌空一甩,“轰”的砸在地上。他只觉得神魂恍惚,法力迟滞,忙要挣扎,左腿突然落下一只脚掌,旋即剧痛,而发出“喀嚓”腿骨折断的声响。他再也忍耐不住,便欲放声惨叫。而又是几脚,脑袋连遭重击。他的惨叫声刚刚出口,便戛然而止。人也软软倒地,显然已是昏死过去。 与此同时,阿炳狠狠撞上石壁,“扑通”坠地,“哇”的一口污血喷了出去。他倒是凶悍不减,挣扎爬起,一手飞剑,一手符箓,并疯狂吼道:“无耻之徒,焉敢偷袭……” 而吼声未落,劲风扑面,“砰砰”两脚踢来,护体灵力尽碎。 阿炳再次撞上石壁,依然想着祭出他手中的飞剑、符箓。困兽犹斗,即便败了,他也要反咬一口,要让对方知道他的厉害。而紧接着又是“喀嚓”碎响,双臂已被铁拳相继砸断。他吃禁不住,大声惨叫:“长老……” “住手——” 韦吉与万吉,坐在石门前的空地上,皆脸色深沉,且又好整以暇的模样。只等两位弟子收拾那个狂妄之徒,也好让他懂得上下尊卑的道理。而若不识趣,定然要他好看。长辈坐镇此处,绝非儿戏。 而喘息的工夫,也就在眨眼之间。 两个筑基弟子,仙门的高手,一个昏死过去,一个双臂折断而痛不欲生。而那个看似胆怯的无咎,已变成一头猛虎。不仅心狠手辣,而且极为的残暴无情。倘若再不阻拦,阿炳与阿成势必被他狂虐致死。 “无咎,你罪不容赦——” 韦吉与万吉,相继跳起身来,竟召出飞剑,显然是动了杀心。 “闭嘴——” 无咎挥拳叱呵,又“砰”的一脚将阿炳踢翻在地,横移几步,已到了山洞的当间,而“啪”的一甩袖子而转过身来,旋即剑眉倒竖而微微冷笑:“嘿嘿,两位长老有言在先,为何出尔反尔?何况我并未闹出人命,又何罪之有呢?” “切磋道法而已,岂能如此残暴?” “残害同门,莫此为甚……” “倘若阿炳、阿成打断我的手脚,两位是否阻拦?” “绝不偏袒!” “否则如何服众……” “哦,既然如此,两位长老为了抢夺灵脉,诱使我与阿胜、冯田、阿三,钻入陷阱,又该怎讲?” “无凭无据,休得信口雌黄!” “好吧,凡事天知地知,不必多提,而阿炳、阿成,恶意挑衅在前,难道不是两位纵容所致?” 无咎在陈述事实,为他所遭受的不公,求一个说法,或平息眼下的争执。而他的举动,更像是缘木求鱼,与贼论理,非徒无益,反受其害。因为在韦吉、万吉看来,所有的辩解,无非怯懦的借口,一个小辈,终究不敢得罪两位人仙长老。且事已至此,倒不如趁机清理门户。 “并无纵容之说,你却酿下恶果!”, “任你巧言令色,难逃罪责——” 韦吉与万吉,并肩往前,皆掷地有声,正气凛然。 阿炳斜躺在地上,虽狼狈不堪,却恨意难消,呻吟道:“长老,逆徒不除,仙门不宁啊……” 山洞只有二、三十丈,地方倒也宽敞,而危机尚在,石门隆隆作响,再加上两位人仙长老缓缓逼近,凝重的杀气令人窒息难耐。 无咎忍不住往后退去,而后退之际,忽又眉梢一挑,问道:“雷火门的巴牛,玄火门的巫马,他二人的修为,比起两位长老又如何?” 他不再辩解,也不再求饶,只是问话有些古怪,并慢慢站稳双脚。 韦吉与万吉不明其意,相互换了个眼色—— “巫马,胜在神通强大。巴牛的修为,倒是比我二人高出一筹。而你所问何意,还不认罪伏法?” “哦,莫非你与玄武谷暗中勾结?” “嘿——” 无咎突然咧嘴一笑,双臂舒展,两手间光芒吞吐,狼剑、乾剑隐隐欲出。暴戾而又狂躁的杀气,由内而外缓缓散出。随之衣摆飘动,长发飞扬。他笑容不改,冷冷又道:“巫马,被我杀了。巴牛,被我重创。玄武谷四位长老围攻之下,尚且一死一残。如今两位师门的长辈再次发难,我必奉陪到底。究竟是谁残害同门,来日自有公断!不过……” 他话语一顿,剑眉下眸子泛寒:“强敌未退,不敢侥幸,我当全力以赴,与两位决个生死。来吧——” 双手合握,紫、青剑光倏然一体,霎时剑芒暴涨数丈,凌厉的气势横卷而出。不过瞬间,偌大的洞穴已被森然的杀机所笼罩。强劲的威势更是发出“嗡嗡”炸鸣,好像随时都将咆哮天地而扫荡四方。 余威所致,逼得阿炳苦不堪言,又无从躲避,惨哼一声。 韦吉与万吉则是面面相觑,神色莫名。 “他打伤了巴牛?” “不敢相信……” “他杀了巫马?” “没听说啊……” “而象垓与他的仇怨,不似有假!” “他的两把飞剑,堪比人仙法宝……” 两位长老的眼光一碰,依然将信将疑,却心有灵犀,慌忙后退摆手—— “且慢!” “荒唐!” “我二人不过是教训你几句,你岂能罔顾善意?” “又非仇敌,何来生死相拼?” “强敌未退,不可内讧……” “你当引以为戒……” “快快救治阿炳、阿成,总算没有伤及性命……” “嗯,倒也懂得分寸……” 韦吉与万吉,方才还是不依不饶的架势,转瞬收起飞剑,无事人一般,并摆出长辈的怜悯,试探着走向躺在地上的阿炳与阿成。忽而察觉杀气消散,两人竟相视一笑,各自摸出丹药,煞有其事地为弟子疗伤止疼。 无咎默默看着山洞内的情景,手中高举的剑芒犹在吞吐不定。少顷,剑芒消散,杀气归隐。他转身走到一旁,倚着石壁坐下,抬起头来,悠悠缓了口气。不经意间,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倘若动起手来,下场难料。 纵是虚言欺诈,也是无奈。 不过,敢战,方能止战…… “无咎,此前或有误会,且莫介怀!” “大敌当前,当同仇敌忾!” 韦吉与万吉,帮着阿炳、阿成驳骨疗伤,又将二人归于一处,以便相互照料。其中的阿成,已然醒转,却与阿炳,时不时盯着某人的身影,双双神色恐惧。而两位长老忙碌过罢,又劝慰几句,见某人淡笑回应,终于放下心来,于是守在那道难以开启的石门,各自静坐歇息。 不折腾,不消停。 经过一番变故之后,五人达成一致。暂时无路可去,也没有性命之忧,且就地修整,日后慢慢寻找出路。至于金吒峰之行,只能听天由命。 而那道禁制笼罩的石门,依然轰鸣作响。几个时辰后,攻势稍稍停歇,然后断断续续…… 黑暗中,忽有晶光闪烁。 韦吉、万吉,以及阿炳、阿成,均从静坐中睁开双眼。 只见山洞的角落里,一道白衣人影坐着悠闲,他应该养足了精神,竟饮起了酒。不消片刻,他身旁竟然多了成堆的灵石。闪烁的晶光,在黑暗中煞是耀眼。而他一边饮着酒,一边自言自语:“此番收获如何呢,容我数一数啊,一五一十,十五二十……” 第六百六十八章 看星星呢 第六百六十九章 师兄来了 感谢:纷封一十七、sunlove57846、墨竹赤莲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感谢各位的订阅、红票的支持! ……………… 看星星,乃是凡俗孩童的喜好。 因为那天上的星辰,有着各种传说,令人神往不已。 而一个修士,接连两个多月,除了饮酒,便是盯着那洞顶的星辰石刻默默凝望。至于是观星悟道,还是窥探天象,或另有发现,只怕他自己也弄不清楚。 不过,金吒峰已是开启在即。此时,要破门而出? 无咎慢慢回过头来,两眼中似有星芒在微微闪烁。 不远之外,站着四位同门。 韦吉与万吉,神色如常,丝毫看不出曾经的过节,与初次相识没有两样。 阿炳与阿成,则是神色躲闪。 无咎咧嘴一笑:“两位,气色不错呦!” 突如其来的问候,使得阿炳、阿成更显慌乱窘迫。虽然伤势痊愈了八九成,而那场蹂躏所带来的恐惧,只怕要纠缠一生,从此再也挥之不去。想想也惨,不是断腿,便是生生打折双臂,若非两位长老在场,说不定早已被撕得粉碎。 无咎拱起双手,又道:“还请两位长老指教,又该如何破门?” 韦吉道:“以我五人之力,飞剑强攻!” 万吉附和:“正当如此……” 无咎却是摇了摇头,道:“何必徒劳呢!” 面前的这道石门,异常坚固,他曾经有过尝试,难以撼动分毫。依他看来,即使再加上四位高手,恐怕也是徒劳无功。 “无咎,你胆气何在?” “此时此刻,畏缩不得……” 接连困守了两个多月,韦吉与万吉只想脱困而出。于是提醒金吒峰开启在即,并邀请无咎参与破门。谁料他一个小辈,竟然张口拒绝。尤其那摇头晃脑的德行,令人又厌又恨。 “嗯,与胆气无关,也没谁畏缩啊!” 无咎随声驳斥,摆了摆手,依然满不在乎,接着说道:“即使错过了金吒峰,料也无妨。一座山峰而已,没甚稀奇。何况星云宗弟子,早已折损过半,少了你我五人,师门还会怪罪不成。” “山峰而已,没甚稀奇?” 韦吉的脸上透出不屑的神情,摇头冷笑:“那金吒峰并非真正的山峰,乃是一座阵法。而你我之所以不辞辛苦赶到此处,绝非寻幽探奇……” 无咎很是惊讶的样子,忙又拱起双手:“愿听其详。” “这个……” 韦吉却话语吞吐,似有迟疑。 “嗯,倒也不必隐瞒!” 万吉沉吟片刻,接着说道:“据悉,金吒峰乃是一座阵法,一座星云宗暗中打造的阵法,若非另行开启,不为世人所知晓。而门主另有交代,我元天门弟子,务必及时赶来。此事关乎仙门长远,并牵扯到你我的仙途前程与身家性命!” 韦吉点了点头,附和道:“正因如此,你我绝不敢错过金吒峰的开启之日!” 无咎对于金吒峰,有所耳闻,也有所猜测,却是头一回听到来自于人仙长老的陈述。他微微惊愕,满脸疑惑:“星云宗竟在部洲蛮荒打造阵法,且如此隐秘,莫非另有星云宗弟子看守,又有何用途,而一座阵法,怎会关系身家性命……?” 他是愈听愈糊涂,两位长老则是无从分说。一连串的发问,更是无从应答。 韦吉吭哧片刻,无奈道:“你之疑问,也是我二人的困惑所在。且待金吒峰开启,自有分晓……” 虽然身为长老,却所知有限。或许这也是他要赶往金吒峰的缘故,没人不想揭晓最终的真相。 万吉不耐烦了,催促道:“无咎,你是否愿意携手破门?” 无咎面对四位同伴,抬手挠着下巴,兀自一脸的愕然,反问道:“破门?为何要破门?” “你无耻……” 道出仅有的隐秘,并诚意相邀,而换来的并非回应,而是捉弄。 万吉怒极失声,犹难消恨:“卑鄙之徒……” 韦吉的心机深沉,尚不至于失去分寸,却也是闷哼一声,迟叱:“无咎,你不该耍弄长辈!” “我不抵万吉长老的品行高尚,行了吧?而韦吉长老,你此话又怎讲?” 无咎对于辱骂,并不放在心上,随声反呛一句,抬手一指:“想要脱困,有何难也。两位偏偏与自家过不去,我很是不懂。” 他手指的方向,正是来时的石门。如其所说,只须解除禁制,推开门闩,打开那道石门,轻而易举。 万吉与韦吉换了个眼色,各自恍然,却迟疑不决,连连摇头。 “来路凶险,岂能重蹈覆辙。” “破门而出,乃唯一途径……” “哼!” 无咎哼了声,转身便走:“金吒峰开启在即,玄武谷的高手又怎会守在此处而错过机缘呢。既然诸位固执己见,不如分道扬镳!” 他要解除封禁,独自打开石门离去。 万吉与韦吉,皆是一惊。 “不可妄动——” “抗命不尊,后果自负……” 两位长老,唯恐打开石门之后,为强敌所乘,急忙出声制止。急切之下,各自召出飞剑。看架势一言不合,便要翻脸动手。事关生死安危,他二人已顾不得强作镇定。 无咎已走到了那道禁制笼罩的石门的三丈开外,察觉动静,身形稍顿,慢慢转过身来。而他并未出声,默默眨巴双眼。少顷,“嘿嘿”一个人笑起来。 那两位长老,皆世故圆滑,却如此蛮不讲理,只怕并非固执这么简单。 “是否以为阿炳、阿成的伤势已愈,以四敌一,便可将我除去,然后诸位便可开启石门赶往金吒峰?” 无咎的笑容犹在,带着杀气的话语缓缓出口。他直接道破了万吉、韦吉的心思,淡淡又道:“我不愿杀人,奈何……” 阿炳与阿成,尚自惶惶不安,忽而又吓了一跳,惊慌摆手:“师兄,不关我事……” 这两位好歹也是筑基的高手,见惯了生死拼杀,如今却惊慌失措,显然被某人给打怕了。要知道飞剑斗法,激烈瞬间,不容多想,便已分出生死输赢。而被按在地上连番痛殴,再被生生折断手脚,那种惨无人道的折磨,远远胜过这世上所有的恐惧。 听见没有,“师兄”都喊出来了。恐惧之深,可见一斑。 “阿炳——” “阿成——” 两位长老只觉得大失颜面,出声怒叱。 而阿炳与阿成,更是不敢出声,只管缩在角落里,皆是一脸的苦相。 “嘿——” 无咎又是怪笑一声,手中剑光吞吐:“还请诸位拭目以待,我这便打开石门……”他挑衅的话语声未落,一道剑光劈出。 万吉与韦吉本想阻拦,为时已晚。 “喀——” 只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在耳畔炸开,随之山洞摇晃,烟尘四起,仿如天塌地陷,竟令人难以站稳脚跟。 两位长老蓦然一惊。 破除禁制而已,怎会这大的动静? 不对呀…… 这一刻,无咎也愣住原地。 是有不对,他的剑光犹在高举,并未劈落。他面对的石门,毫发无损。 动静何来? 便于此时,洞内的五人,同时转身,霎时目瞪口呆。 轰鸣声依然“喀喀”不绝,呛人的烟尘弥漫飞扬。一道明亮的天光霍然而至,随即劲风扑面而景物变换。竟是那道难以开启的石门,缓缓往下落去…… 莫非触动了机关,凑巧打开石门? 石门之外,又是何所在? 无咎不及多想,收起剑光,身形一闪,径自穿过烟尘往前蹿去。 与此同时,万吉四人也不甘落后。 而不过瞬间,五道人影又猛然收住去势。 立足所在,乃是万丈深渊,雾蒙蒙不见深浅。左右两侧,乃是悬崖峭壁,竟延伸而去,怕不有数十里之远,又相互环绕而形成一个巨大的空旷山谷。山谷之上的山顶峰巅,相继冒出一道道人影,竟是星云宗的弟子,足有四、五百之数。其中不乏熟人,有伙伴,亦有仇家…… “金吒峰,这便是金吒峰?” “料也不差!石门直达金吒峰,机缘所致,无人自开,当真侥幸。” “这偌大山谷,什么也看不见?” “星云宗弟子齐聚于此,门主他老人家竟也现身了……” 万吉、韦吉、阿炳、阿峰,均被意外所震惊,侥幸之余,各自兴叹不已。 那空旷,而又诡异的山谷,以及远处出现的人影,同样使得无咎大为错愕。而他凝神远望片刻,抬脚虚踏,旋即作罢,然后伸手抓着峭壁的石缝攀援而去。所幸四位同伴已是无暇多顾,任由他悄然离开。 须臾,到了百丈之外。往上攀爬,是片乱石突兀的山顶。越过山顶,远近更是一览无余。 无咎没了顾忌,踏剑而行。 此时,十数里外的山顶之上,站着三道人影。许是远道赶来,费了不少周折。其中的壮汉微微气喘,却又不无庆幸道:“五月初五,金吒峰开启,怎奈不知去处,唯有早早动身……” 为了寻到金吒峰,并及时赶来,他三人于昨日半夜,便已早早动身。如此也是无奈,再不敢听信任何一位前辈。否则得不偿失,丢掉性命也未可知。而天明时分,恰见这边雾气冲天。 壮汉颇感庆幸,抚须微笑:“呵呵,想必这便是金吒峰喽!” 他的身旁,还站着两个年轻男子,一个黑瘦大眼,一个敦实精壮。 “师叔,你又何必多疑呢。门主与几位长老已然现身,错不了!” “当然错不了,只不过,这所谓的金吒峰倒也古怪,层层禁制莫测,分明一处庞大的阵法啊,却不知接下来又将如何,且待师门长辈召唤!” “师叔,你带着我与阿三奔波至今,颇为辛苦,不妨歇息片刻!” “师叔,不敢歇息啊,师门随时召唤!” “阿三,你目无长辈……” “师叔,你说的是师兄吧?” “他不尊长辈,已自食其果,你若不知醒悟,早晚步他后尘!” “师叔,师兄他安然无恙……” “胡说八道……” “师兄来了……” 第六百七十章 五月初五 <script>("readerfs").classname = "rfs_" + rsetdef()[3]</script> 感谢:林彦喜、三佳三三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山谷的四周,群峰环绕。 远远看去,巨大的山谷,弥漫起伏的云雾,浑似一个巨大的鼎炉在苍莽之间氤氲蒸腾。却不知它要造化神奇,或是将就此毁天灭地。 如此一方所在,似乎没有进出的通道。 而在西北方向,地势稍低,一片平坦的山顶,恰好面对着整个山谷 便于此时,山顶上聚集这一群人影。 为首的几人,与众不同。 一位老者,胡须斑白,长发披肩,高鼻褐目,脸色淡漠,耷拉着眼角,正是玄武峰的长老,或元天门的门主瑞祥。 另外两位老者,一个隆鼻褐眼,留着红胡子,一个相貌清癯,须发斑白,分别是泰信与冯宗两位人仙长老。 另外还有一位黑发黑眸,三绺黑须,头顶铁簪的中年男子,乃是星云宗的长老,夫道子。 四人的身后,则是数十位弟子而修为辈分各异。 “丙申,五月初五。我远赴部洲一行,已尽数赶到金吒峰。只可惜折损甚众,令人唏嘘!” 山谷就在三十丈外,犹然云雾笼罩而难见端倪。 瑞祥抄手而立,低沉出声。不待回应,他又感叹道:“想不到啊,星云宗竟在这蛮荒隐秘之地,布下如此一座阵法……”其话音未落,耷拉着的眼皮微微开启而回头一瞥:“夫道子,今日此时,有请拿出宗主的手令,以便我斟酌行事。” “斟酌行事?呵呵!” 夫道子的神色如常,动辄微笑,很随和的样子,而他并未遵照吩咐拿出手令,反而安慰道:“此行的弟子虽然折损过半,而余下的四、五百之众,均为百炼菁英,应该值得庆幸啊!” “夫道子,不得敷衍……” “夫道子,阵法已经开启,金吒峰又在何处,你总不能出尔反尔,速速拿出宗主的手令……” 星云宗的宗主苦云子,为了弘法布道,恩济四方,派出近千弟子远征蛮荒异域。不过,来到部洲之后,夫道子又暗示,他另有一道宗主的手令。而这道手令,关乎此行的最终去向。并答应赶到金吒峰之后,及时公布手令,以便弟子们奉命行事,而不得有任何违背。 故而,今日此时,不单单是瑞祥惦记着那道手令,便是他门下的两位长老,太虚与冯宗,也同样的耿耿于怀。因为金吒峰的古怪,早已出乎所料。倘若另有变数,难免使人忧心忡忡。 “诸位,稍安勿躁!” 夫道子倒是浑不在意,摆了摆手:“你我刚刚赶到此处,且弟子们尚在聚集,又何必急于一时呢,呵呵。”他顺手一指,笑着又道:“此处乃是阵法,已为众所周知。而为何取名金吒峰,有何用处,多少弟子留守,诸位又是否知晓?” 瑞祥兀自面对山谷,深沉不语。 泰信与冯宗则是换了眼色,随声道:“还请指教!” “此处原有一座高峰,金吒峰,乃灵脉汇集,藏风聚气之地,为打造阵法的绝佳所在。百年之前,宗主带人铲除了山峰,并留下数百弟子,只为打造阵法。至于阵法有何用处,恕我无可奉告!” 夫道子一身青衫,步履飘逸,在山顶上踱着步子,并面带笑容,显得轻松而又叫人捉摸不透。他的眼光掠过近前的几道身影,转而投向远方,继续侃侃而谈:“而多年过去,众多弟子不堪岁月之扰,纷纷踏入轮回,于是留守的弟子愈来愈少,阵法的打造也随之迟缓下来……” 瑞祥独自背对着众人,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泰信与冯宗,却双双变得神情凝重起来。 夫道子乃是星云宗的长老,苦云子的亲信,为人圆滑,城府极深,且口风严谨。而他今日所说,却闻所未闻。原来百年之前,星云宗便已着手经营部洲,却始终秘而不宣。尤其打造阵法,并留守弟子。如此煞费苦心,着实难以想象。而他不肯吐露阵法的用处,更是令人疑惑重重。 而不堪岁月之扰的言外之意,表明众多弟子已耗尽寿元,身陨道消,岂非是说,留在此处打造阵法的弟子,已所剩无几? 夫道子说到此处,转而面向众人:“呵呵,再过半个时辰,一切自见分晓,我亦将拿出宗主的手令……” 此时,正当旭日东升。 而山谷之中,雾气不断。漫天的雾气挡住了朝晖,也挡住了明媚的天光。使得所在的数十里方圆之内,变得朦朦胧胧而虚幻不定。 数里之外,另一片山顶上,一道道人影聚集而来。 其中为首的两人,一个中年男子,一个老者,正是玄武谷的人仙长老,象垓与乐正。 这两位长老的身后,则是阿重、阿健、宰灵、阿鲍等筑基高手,以及成群的羽士弟子。人群愈聚愈多,渐渐的已达三百余众。 “呵呵,元天门一方,尚存几人?” 象垓与乐正,并肩而立,他抬眼张望,脸上带笑。 “一目了然,何必多问!” 乐正不愿多说,淡淡敷衍一句。 “呵呵,一百多人!” 象垓不以为忤,自问自答:“如今的元天门,仅剩下一百多人,而我玄武谷,依然人多势众。”得意之余,他又佯作感慨:“近千弟子,浩浩荡荡而来,岁不过五载,已折损过半。仙道之艰,莫过如此啊!” 乐正似乎忍耐不住,哼道:“哼,那又怎样呢,瑞祥长老尚在……” “你该知晓,瑞祥长老已不足为虑。” “哦,你倒是相信那位高人……” “缘何不信?有他对付瑞祥与泰信、冯宗三人,足矣。余下的元天门弟子,乃乌合之众……” “倒也未必吧,还有一个无咎呢……” “他……他还敢现身不成,否则我饶不了他……” “他不敢现身?那又是谁……” 两人话不投机,却凝神看向远方。 山谷另一侧的山顶之上,四位伙伴再次相逢。 无咎由远而近,飘然而落。他脚下隐约闪现的剑芒,洒脱的白衣,飞扬的黑发,嘴角的微笑,无不一如既往。 阿胜与阿三,惊喜相迎。冯田也跟着拱起双手,嘴里呼唤师兄。 自从遇险分开之后,时隔两个多月,四人再次碰头,很意外,也很侥幸。彼此少不了寒暄,并相互询问一二。 从阿胜口中得知,他脱险之后,再不敢乱走乱撞,索性带着冯田、阿三,找了个山洞躲了起来。直至近日,察觉风声,下定决心,外出寻觅。恰逢金吒峰开启,不失时机赶了过来。 无咎则是三言两语,便已道清原委。为躲追杀而身陷囹圄,忽而一日洞门大开,于是乎重见天日,不想金吒峰已在眼前。而他的叙述愈是简单,愈是让三位同伴诧异不已。 “我的天呐,你竟然与两位长老困在一处?” 阿三很是难以置信,围着他的师兄来回转圈:“还有阿炳、阿成,他四人怎肯放过你?” 玄武谷的高手,固然可怕,而来自于同门的陷害,更是防不胜防。有关韦吉、万吉、阿炳、阿成的无耻行径,阿三是深有体会而憎恨难耐。 “是啊,两位长老有没有欺负你呢?” 阿胜也在冲着无咎上下打量,又安抚道:“师门长辈尽在此处,料也无妨!” “嗯,师叔所言不差!” 冯田附和道:“我三人陪着师兄禀明实情,想必师门自有公断!” 虽然伙伴们的性情各异,良善不同,而相处了五、六年之久,也算是患难与共,如今再次重逢,倒也不乏几分温情的场面。 再说无咎脱困之后,便远远看到了阿胜三人的身影,他没有声张,悄悄寻了过来。此时面对问候与安慰,且不管真假,他都颇为受用,一一含笑回应。至于他与韦吉、韦吉四人的恩怨,则是懒得多说。 “这便是金吒峰?” 无咎与三位伙伴寒暄过后,两眼好奇。 “我师门长辈已悉数现身,岂会有假!” 阿胜随声应答,依旧是满脸的笑容。抛开背后的诋毁不提,至少他千慧谷的弟子又回来,也让他平添几分底气。他抬手一指,示意道:“且稍候片刻,只等长辈召唤,呵呵……” 隔着茫茫山谷远望,隐约可见十余里外的山顶上聚集着成群的人影。 无咎对于长辈没有兴趣,只是抬眼一瞥,慢慢往前两步,然后低头俯瞰,他凝神不语。 阿胜与冯田,随后跟了上来。 “呵呵,金吒峰,并无山峰,实乃阵法,是不是感到很意外?” “如此巨大的阵法,着实罕见。而阵法尚未真正开启,令人期待。” 无咎点了点头,问道:“阵法何用?” “这……” “莫说师叔,只怕门主他老人家也不知晓。” 无咎看向身旁的阿胜、冯田,不再追问,而他刚要继续打量山谷,又回头一瞥。 阿三慌张凑近,连连伸手:“大事不妙,快瞧——” 只见四道御剑的人影掠过山峰,由远而近,竟是奔着这边的山顶。其中的两个中年人,正是韦吉、万吉。随后的两个壮汉,分别是阿炳与阿成。想必是四人脱困之后,无处可去,于是便就近寻来,急于找一个落脚地方。 阿胜暗叫晦气,一时无措。 那毕竟是同门的长辈,总不能视而不见。而坑害人的,往往就是长辈。 却见无咎咧嘴微笑,抬手呼唤:“两位长老,何妨在此歇息片刻……” 请用搜索引擎搜索关键词 云*来*阁 完美破防盗章节,各种小说任你观看 第六百七十一章 无足轻重 <script>("readerfs").classname = "rfs_" + rsetdef()[3]</script> 感谢:981nanhai、书友3956462的月票支持! …………………… 所在的山顶上,又来了四人。 而再次重逢,双方神情各异。 无咎含笑相对,洒脱依然。 阿三与冯田,匆匆施礼,便躲到一旁,显然不愿搭理那四位前辈。 阿胜则是神情凝重,被迫拱手相迎,却忍不住提起此前地下的遭遇,只想要讨还一个公道。不止一回遭到同门的陷害,让他颇为愤慨。 而韦吉好像很意外,也很不解。寒铁岩下,怎会藏着一群玄武谷的高手? 万吉则是有些恼怒,厉声训斥。 己方一行五人,被困两月有余,尔等小辈,却是安然无恙,岂敢在此胡言乱语。 不信?有无咎为证啊。 而金吒峰已然开启,且听命行事。若再妄议长辈,门规无情! 阿胜本想讨还公道,或有个说法,谁料两位长老,一个装糊涂,一个摆出长辈的身份而盛气凌人。他落得个灰头灰脸,只得就此作罢,陪着阿三、冯田闷闷不乐,而三人旋即有所发现。 阿炳、阿成,虽然人在山顶之上,却动作迟疑,神不守舍的样子。两个筑基高手,曾经有何惨痛的经历,才会变得这般畏畏缩缩而性情大变? 双方凑到一处,话不投机,敷衍几句,各自东张西望。有关曾经的是是非非,再也没人提起。 便于此时,有话语声从远方传来—— “星云宗弟子,前来候命!” 话语声蕴含法力,在山谷四周回荡不绝。 终于等来长辈的召唤。金吒峰显露真容的时刻到了。诸多谜团,亦将随之揭晓。 韦吉与万吉早已是迫不及待,踏剑而起。阿炳、阿成,则是紧随两位长老,直奔话语声传来的方向飞了过去。 阿胜也忙召出飞剑,连声催促:“无咎,不敢耽搁,带着阿三,赶快——” 阿三不用吩咐,乖乖跑了过来:“师兄,劳烦带我一程……” 无咎的脚下涌出一道紫色的剑光,悠悠凌风而起。 须臾,伙伴四人落在十余里外的另一片山顶之上。 而这片山顶,更像是一块巨大的山坡,两侧山峰峭立,前方云雾遮掩。正当弟子们聚集而来,但见人影纷落,气机凌乱,又各自神色惴惴而有所期待。 阿胜落地之后,恰见不远处站着一群玄武崖的弟子,也就是元天门的同门,便想走过去亲近一番。而前后张望,他又退到无咎的身旁悄声传音—— “我元天门,仅剩下一百多人……” “是啊,玄武谷竟有三百余众……” 阿三跟着惊讶,冯田却不以为然。 “那又如何,我元天门人数虽少,而人仙长老,尚有十多位,筑基高手,尚有三、四十,即使羽士弟子,亦均是七层以上的修为。此外,另有门主坐镇。而玄武谷看似人多势众,人仙长老仅存象垓与乐正,筑基高手也不过二十多人,强弱悬殊,应该不足为虑……” 山顶平坦,且宽阔。而随着四、五百个仙门弟子的到来,平坦而又宽阔的所在也渐渐显得拥挤起来。 而聚集的人群,隐隐分成两拨。人数偏少的为玄武崖一方,人数偏多的为玄武谷一方。而伙伴四人落脚的地方,则位于两拨人群之外的角落里,左右各不相干,却又能将四周的情形尽收眼底。 “无咎,你已是筑基修为,何不随我前去拜见各位长老,以便有个好的前程。我千慧谷难得出了你这么一个高手……” 阿胜虽然心境失落,却没忘了他千慧谷的声誉。 无咎不为所动,摇了摇头,兀自背着双手,默默打量着聚集的人群。少顷,他眼光一闪,嘴角含笑,旋即又抬起下巴,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数十丈,站着二十多道熟悉的人影。其中有象垓,乐正,也有阿重、阿健、阿鲍、宰灵等冤家仇敌。对方也早已将某人的一身白衣看在眼中,一个个神色不善。 无咎挥袖一卷,玉壶在手。 “天呐,此时不比往常,师兄你还敢饮酒?” 数百仙门弟子齐聚一处,强劲的威势凌乱逼人。阿三再也没了神人的镇定自若,只顾着缩头缩脑而东张西望。而他大口喘气也不敢,有人却在饮酒。 无咎吐着酒气,轻声回道:“借酒抒怀而已,你少给我多管闲事!” 阿三摇了摇头:“哈,你一个俗人,岂有情怀……” 无咎低头一瞥,嘴角微翘。 阿三慌忙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捂着屁股,闪开两步,这才讪讪还了一个笑脸。 便于此时,之前的话语声再次响起:“时辰已到……” 混乱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一个个循声看去。 只见一位头顶铁簪的中年男子,越众而出,掐动法诀,挥卷袍袖抬手一指。 法力所致,数十丈外的云雾翻卷起来。不消片刻,整个山谷的云雾,都随之震荡翻卷,便仿佛一片白色的海浪在沸腾不休。 而那头顶铁簪的男子,正是星云宗的长老,夫道子。他施法过后,回头冲着近前的三道人影微微一笑。 与之瞬间,翻卷沸腾的云雾猛然旋转起来,犹如狂风怒吹,霍然带起一股十余里粗细的巨大光芒而直冲天穹。不过刹那,烟消云散。天光乍泄,日头明媚。偌大的山谷,一览无余。 只见深达数百丈的空旷之间,一座高大的石塔静静矗立。而石塔的四周,另有八座矮小的石塔,或已建成,或有残缺,皆环绕而立,遥相呼应,气机森然,情景诡异…… 便于此刻,五道人影从谷中飞起。 为首的乃是一位老者,布衣长衫,须发银白,满脸皱纹,显得颇为年迈苍老,却两脚踏空凌风,显然是位地仙修为的前辈高人。随后的四位男子,相貌年岁各异,踏剑而行,同样的威势不凡。 转眼之间,五人来到山顶之上,相隔数十丈,兀自悬空而立。其中的银须老者,低头淡淡一瞥,然后拱了拱手,沉声道:“星云宗河叶,携四位护阵长老,恭候各位同门的大驾光临。这几位是……” 话语声骤然一顿,莫名的威势笼罩山顶。 在场的数百弟子,只觉得寒意彻骨,皆是大惊失色,一个个不敢吭声。 即使站在远处的阿胜、冯田、阿三,也是不知所措。 无咎同样的瞠目难耐,暗暗惊愕不已。 金吒峰,不是山峰,仅为地名,乃是星云宗在部洲打造的一座隐秘阵法,等等变数,早已令人难以置信。而尤为甚者,此处竟有地仙修为的前辈高人坐镇看守。此番的部洲之行,最终又将怎样? 人群的前方,站着瑞祥、泰信、冯宗,以及夫道子。 瑞祥似乎也是大为意外,不由得回头看向泰信与冯宗。而两位长老显然是措手不及,双双愕然不语。 却听夫道子出声道:“河叶长老,久闻大名,呵呵……” 自称何叶的银须老者神色一凝:“你是何人?” “夫道子……” 河叶张口打断:“本人在星云宗已千年之久,从未见过你这小辈!” “呵呵,我乃无足轻重之人!” 夫道子又是呵呵一笑:“容我引荐,此乃星云宗玄武峰的长老……” 瑞祥往前一步:“本人瑞祥,携弟子泰信、冯田,见过河叶长老与四位同门!” 泰信与冯田不敢怠慢,随后拱手见礼。 “哦,原来你是瑞祥,曾有耳闻,幸会!” 河叶点了点头,拂袖一甩:“既然如此,请带着麾下弟子随我来——” 随其示意,身后的四位人仙长老左右一分。下方的悬崖处,紧挨着山顶,竟多出一条石梯,直通山谷的深处。 河叶转身便走,转瞬失去身影。 而四位人仙长老犹自居高临下,虎视眈眈盯着山顶上的众人。 瑞祥不明所以,神色凝重。 夫道子笑了笑,催促道:“诸位弟子,听命行事!” 元天门的弟子见自家的门主站着不动,一个个也不肯挪步。而象垓似乎急于邀功,与乐正带着大群弟子奔着石梯走去。 踏剑悬空的四位人仙长老之中,落下一位须发灰白的老者。他站在石梯旁,冷冷出声:“踏入谷中者,交出五色石!敢有不从,以忤逆论处!” 象垓不敢顶撞,急忙摆手示意。他与乐正,以及玄武谷弟子,皆摸出为数不等的五色石。 夫道子则是站在一旁,分说道:“此行耗时五年之久,便是为了金吒峰搜集阵法所需的五色石。虽未言明,却毋庸置疑。诸位切莫私藏,以免自误,呵呵!” 象垓、乐正等玄武谷弟子,将五色石交给了那位老者之后,皆不敢放肆,老老实实顺着石梯往下而前往山谷。 须臾,山顶只剩下一百多人。 除了来回踱步而面带笑容的夫道子,四位金吒峰的长老,便是玄武崖,或元天门一群弟子。 “瑞祥长老,何故迟疑?” 夫道子虽然自称为无足轻重之人,而他此时的言行举止,却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威势。催促之余,他不忘安抚:“瑞祥长老不妨留下五色石自用,余下弟子概莫能外!” 是安抚,也是告诫。 除了瑞祥之外,没人能够私藏五色石。如若不然,下场难料。 瑞祥长老,依然迟迟不肯挪步。他俯瞰着山谷、以及谷中的九座石塔,缓缓出声:“夫道子,老夫若是不愿踏入此谷,又将如何?” 请用搜索引擎搜索关键词 云*来*阁 完美破防盗章节,各种小说任你观看 第六百七十二章 节外生枝 第六百七十三章 眼花缭乱 第六百七十四章 乱象纷呈 第六百七十五章 何为真相 第六百七十六章 有涯无涯 第六百七十七章 不如离去 第六百七十八章 我会记下 第六百七十九章 岌岌可危 第六百八十章 逃往何方 第六百八十一章 孤鸿逐风 第六百八十二章 人在天涯(本卷完) 第六百八十三章 跟我走吧 第六百八十四章 好好待你 第六百八十五章 随缘待变 第六百八十六章 好大志向 第六百八十七章 诚意十足 第六百八十八章 人赃俱获 第六百八十九章 夏花岛上 第六百九十章 五谷的香 第六百九十一章 卖家度日 第六百九十二章 不可貌相 第六百九十三章 只因不忍 第六百九十四章 骄狂如我 第六百九十五章 我,无咎 第六百九十六章 也未可知 第六百九十七章 真诚足矣 第六百九十八章 何时归来 第六百九十九章 自有对策 第七百章 天阴有雨 第七百零一章 玄明岛上 第七百零二章 穆家老店 第七百零三章 玄明山庄 第七百零四章 脸皮够厚 第七百零五章 倒霉认栽 第七百零六章 小辈觉悟 第七百零七章 忍者自安 第七百零八章 窃取灵脉 第七百零九章 他逃不了 第七百一十章 竟然逃了 第七百一十一章 意外重逢 第七百一十二章 不见天日 第七百一十三章 放眼天外 第七百一十四章 等待时机 第七百一十五章 公孙揍他 第七百一十六章 野蛮厉害 第七百一十七章 海神岛上 第七百一十八章 卑鄙一回 第七百一十九章 上古传说 第七百二十章 凭的什么 第七百二十一章 不死不休 第七百二十二章 一群大汉 第七百二十三章 虎狼之女 第七百二十四章 共渡难关 第七百二十五章 蟾宫长者 第七百二十六章 有这好事 第七百二十七章 月族神示 第七百二十八章 远房亲戚 第七百二十九章 哼,拼了 第七百三十章 玄月之印 第七百三十一章 如此密切 第七百三十二章 万兽之冢 感谢:0老吉0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这不是星月谷。 无咎走出石坑,抖了抖身上的尘土,抬头张望之际,依然迷茫不解。 记得走错了道,一头冲下悬崖。而身后并未看到山峰峭壁,也没见到那个矗立石像的山谷,唯有荒凉无边,以及寒雾阴风在呜咽嘶鸣。 遭人暗算了! 就此推测,应该是蟾宫长者,获悉三位贵客逃脱之后,即刻纠集族人,前去实施一场围捕追杀。而那个白胡子老头,倒是心思缜密。为免意外,他于石座所在的洞穴中布下陷阱,并且留下人手,封堵进出要道。谁料早已有人趁乱逃出星月谷,虽说运气不错,而救人返回的途中,最终还是中了圈套而坠落于这片陌生的地方。 既非星月谷,又是何处? 甘水子更加错愕,忍不住质问道:“无咎,家师与黄元子前辈呢?你将我骗至此处,意欲何为?” “我骗你?” 无咎瞪起双眼,两手一摊:“我是骗财啊,还是骗色……” “你……你无耻!” 甘水子顿足叱呵,却满脸通红,咬牙切齿,还伸出一根手指而极为愤怒的样子。只是她的神情中,似乎多了几分莫名的羞意。 无咎有过前车之鉴,慌忙伸手捂嘴,后退两步转身便走,躲避道:“怎会无耻呢,我分明吃亏了……” 正如所说,他明明被人咬了一口,却有苦难言,谁让对方是个女子呢,根本招惹不起。 甘水子与某人相处,总是任由调侃、或肆意羞辱,而难有抗争的时候。谁料今日此时,竟渐渐占了上风。虽说依然羞意难耐,却怦怦心跳。她悄悄吁了口气,随后追了过去:“带我寻找家师,否则我决不罢休!” 无咎回头一瞥,本想嘲讽两句,旋即又闭上嘴巴,老老实实继续往前。 他发现身后的女子,竟然双腮透红,两眼放光,俨然一个精神焕发的架势。他更加不敢计较,以免纠缠不清! “心诚则灵,或能找到令师与黄元子……” “倘若不能,又该如何?” “谁知道呢……” “莫非今生今世,再难返回玄明岛?” “谁知道呢……” “你……我不管,我跟着你!” “嗯,也不错呦,好歹有人陪伴!” “你若喜欢,我……我以后陪着你便是……” “何谈喜好呢?我无奈啊!” “你……” 两道人影穿行在寒雾之中,脚下时高、时低,却依然碎石遍布,满目的荒凉。置身此间,难免使人惶惶无措。而有个说话的伴儿,倒也打消了几分不安。怎奈话不投机,片刻之后,再没人吭声,只有呜咽的阴风盘旋而来,令人心头阵阵发紧。 半个时辰之后,四周的情形如旧。 无咎慢慢停下脚步,神色沮丧。 这般盲目寻觅,徒劳无益。尤其是寒雾遮挡,神识仅能看出数十里,根本辨不清方向,也没有任何发现。曾经的星月谷,更不知位于何方。照此下去,前景堪忧。 “缘何止步?” 甘水子到了身旁,问了一句,出声之际,又扭过头去。 这女子已然恢复常态,而若比起从前的率性淡漠,她的神情中似乎多了一丝迟疑与一丝顾虑。或者说,从此以后,她多了一分心事。 无咎没有理会,抬脚踢飞一块碎石。 谁愿止步不前?当然是迷路了。 而想要离开蟾宫,星月谷,或许便是唯一的去路。眼下却误入歧途,分不清东南西北,莫说星月谷,根本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那块碎石被踢飞很远,直至十余丈外,余势渐尽,又落地弹起,“砰、砰”溅起点点的烟尘,仿如寂寞涟漪,所能回应的唯有无边的静寂…… “无咎,以往的恩怨,揭过不提,既然患难与共,你我何妨好好相处呢!” 女人的心思,瞬息万变。 此前的甘水子,恨死某人,而此时的她,却在想着怎样与对方相处。至于师尊的下落,反而不再急切。与她想来,师尊与黄元子,均为地仙前辈,应该自保无虞。 “与谁相处?” 无咎像是没听清楚,随口敷衍一句,而不过瞬间,猛然一拍脑门:“哎呀,我明白了——” 甘水子尚自忐忑惴惴,不由低下头来,以手掩面,竟是欲嗔还羞的模样。 还以为他不通人情、不谙人心,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却又何必大叫大嚷。有些话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呢! 谁料无咎抬脚便走,摆手示意:“目睹而不见,来往两界天。这两句话,大有玄机……” 甘水子被抛在原地,脸色变幻,心绪翻转,却又佯作无事一般。而收敛心神,不难发现端倪。那个被踢飞的石块,落地之后,便没了踪影,显得颇为诡异。 而话音未落,某人消失不见。 甘水子紧追几步,瞬息光芒扭曲而景物变化。她暗松了口气,脚下放缓,左右张望,诧异不已。 原本阴寒的荒凉之间,竟另有天地。一个巨大的山谷,出现眼前,却阴风更甚,寒雾更浓。即使凝神看去,也难辨端倪。唯见黯淡的天光下,一片死寂朦胧。 正如所说,目睹而不见,一步两界天。在这地下深处的蟾宫中,或许还有更多的结界。倘若有缘,来去自如。倘若无缘,只能困守原地,直至耗尽寿元,而化为一缕阴风、一抨烟尘。 所幸某人就在不远处,犹自带着窥破玄机的欣喜而连声感慨—— “此乃地心所在,结界无数啊,或许星月谷近在眼前,也未可知……” 甘水子凑上前去,悄声道:“无咎,你我如何行事?” 无咎尚自抬眼远望,面带笑容。无意撞破玄机,也使他放下一桩心事。只要机缘巧合,随时都能返回星月谷。而结界莫测,神识难寻。接下来又该奔向何方,却叫人茫然无措。 “不知道呢!” 无咎转过身来,挠头道:“方才纯属误撞,咦……” 甘水子昂首凝视,俨然小女儿家的神态。难得乖巧的模样,与从前判若两人。 无咎稍稍诧异,懒得多说:“走吧,撞撞运气!” 甘水子摆足姿态,只想继续聆听,或借机交谈几句,而面前只有一道背影在摇摇晃晃。她顿感失望,亟待发作,却又一甩袖子,随后默默跟随。 寒雾阴风中,两人寻觅而行。 而无咎的手里多了一把碎石,但有猜疑,便抬手扔出一粒石子。许久过后,迟迟不见结界的痕迹。 须臾,呜咽的风声愈来愈大。而漫卷的寒雾,似乎齐齐涌向一个方向。 无咎暗暗惊奇,并未停下,索性踏风逐雾,顺势往前。 甘水子抛开杂念,催动护体灵力,随后步步紧趋,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约莫一炷香的时辰过后,肆虐的风声骤然消失,汹涌的寒雾也仿佛在瞬间消弭无形,而一方巨大的谷地,却在猝不及防下豁然呈现出来。 无咎与甘水子愕然止步。 谷地,倒也罢了。而谷地之间,却白森森的一片,看上去千奇百怪,形状狰狞,分明是怪兽的骸骨,却又令人触目惊心而叹为观止。 甘水子瞠目失声:“万兽之冢……” 无咎不解:“怎讲?” “据传,海神岛下,有一处万兽之冢,遑论上古异兽,还是通灵的怪物,均在寿元耗尽之时,或大难降临之际,接受神明的召唤,前往万兽之冢,等待阴阳轮回。而此谷遍布骸骨,成千上万,且深藏于地心,岂非就是那万兽之冢……” 甘水子乃是飞卢海的修仙高手,对于这边海域有着独特的传承与认知。 “生死寻常事,何处不轮回?” 无咎自言自语,依然懵懂不明。 “由此可见,或地极深处,与各界相邻,便于轮回往来……” “各界?” “传说中的神明、阴灵、凡俗各层界天……” “哦,倘若踏入神明界天,或时光错乱,岂非便可躲过灾难,免去一死,从此避免轮回而以获永生?” “也有道理……” “于是诸多通灵的异兽,群聚于此,期待机缘,却还是难挡轮回之力,留下成堆的骸骨?” “嗯……” “嘿,倒是要大开眼界!” 两人一问一答,似乎弄明白了万兽之冢的由来。随着疑惑渐消,各自的胆气也壮实几分。 “甘道友,随我来——” 无咎招呼一声,奔着谷地走去。 巨大的谷地,像是塌陷而成,足有数十里的方圆,森森的骸骨不计其数。而自古以来,积年累月,聚集在此的异兽,又何止万千。 “道友?” “我一直称呼你为道友啊,难不成唤你一声大姐?” “你……你唤我道号便可!” “甘水子道友,脚下留神!” 往前不多远,便是谷地,顺坡而下数百丈,便是望不到尽头的骸骨。 无咎抬脚蹿了过去,很是洒脱轻盈。 甘水子却没有天赋异禀,只得步步小心。挪动之间,她又不禁伸手抚摸着面颊而暗暗叹了口气。莫非已是人老珠黄,花容不再?他……他竟然称呼自己为大姐? 转瞬之间,成堆的白骨就在眼前。 乍然看去,那好像并非骸骨,而是一头头活着的上古异兽,大小各异,神态不同,狂野的气息与滔天的威势随之迎面扑来…… 甘水子堪堪站稳,禁不住心生怯意。 某人却是振奋不已,出声询问:“甘水子道友,且说说看,此处有无两仪圣兽,四象神兽呢……” 第七百三十三章 轮回之谷 第七百三十四章 生命之泉 感谢:叶秋蓝、书友与书友、草鱼禾川的月票与捧场的支持! …………………… 所谓的九渊,九冥,或九天,无非一种说法,泛指天地之极。 而轮回之谷,则另有传说。 据说万灵万物,生死归一,再由轮回通道,或传世重生,或逆转宿命,就此抵达各界。而这条通道,便称之为轮回之谷。如今蟾宫深处,地心所在。万兽聚集于此,显然想要经过轮回之谷,期待横穿异界而以获永生。怎奈最终还是难逃生死禁制,即使残魂远去,却留下累累的白骨,而化为万兽之冢。 茫茫的黑暗中,依然阴风肆虐而寒冷彻骨。 两人站在原地,一时进退不得。 无咎迟疑片刻,有了决断:“既然来了,且走上一趟……” 轮回之谷,听着吓人。他却心存好奇,想要深入其中查看一番。 甘水子心生怯意,连忙摇头:“轮回之谷,又称亡灵之谷,你我此去,但有不测,再难生还……” 她说的也有道理,两个大活人,凭借血肉之躯,想要穿越阴寒彻骨的轮回之谷,只怕不是变成亡灵,便是流落异界而凶多吉少。 无咎拿定主意,便不会轻易更改。他摆了摆手,迈开脚步:“嗯,纵然是答应令师救你,也不好强求。你且原地等候,或原路返回……” 他要一个人闯荡轮回之谷。 而原路返回,便是返回万兽之冢,与森森白骨为伴,简直令人绝望;原地等候,则要在寒冷中苦守,承受阴风噬体,更是叫人不堪忍耐 甘水子不敢多想,忙道:“你我同行——” 阴风如旧,黑暗茫茫。像是穿行在寒冷的深夜中,两道人影结伴同行。而愈是往前,阴寒愈重。 甘水子拼命催动护体灵力,犹然寒冷难禁,哆哆嗦嗦,脚下缓慢。 无咎倒是大袖飘飘,步履轻松。他虽也感到阴寒彻骨,却并不畏惧。本想全力赶路,又不便丢下身后的同伴。他回头一瞥,见甘水子已落下十余丈远,痛苦不堪的模样,他不由得放慢脚步,似乎有感而发:“女子属阴,最忌阴气噬体。且念守元神,玄功护体,当怯除阴寒,不畏邪祟……” 甘水子跟了过来,窘迫道:“怯除阴寒,极为不易,而你方才所言,是否功法口诀?” 她的修为,并不弱,而面对阴寒,却无力招架。 “你且如法施为,或有裨益!” “你传我功法?” “谈不上传授,分享一个驱寒的小法门罢了。” “不知法门如何称呼?” “阴阳相济,是谓轮回。故太阴有道,灵经有术……” “太阴灵经?” “嗯……” 甘水子稍稍站定,迫不及待尝试口诀。而随着玄功运转,难耐的寒意顿然消减几分。惊奇之余,便想着讨教几句,而一道人影渐去渐远,她忙动身追了过去。 无咎自顾往前,身形飘逸。他一边留意着四周的动静,一边若有所思。 突然置身于轮回之谷,阴寒之地,他不由得想起一篇功法,便是来自神洲万灵谷的《太阴灵经》。 一篇早已失传的古老功法,很是神奇,一旦修炼娴熟,或能操控天下所有的兽灵阴魂。虽然无暇修炼,却并未忘记。而借助其中的几句口诀,倒是能够避免阴气噬体。且分享给甘水子,也算帮她加持几分自保之力。 不过,来日倒是要用心参悟那篇经文,说不定有大用。 而这般磨磨蹭蹭走下去,还是耽误工夫。 无咎抬起右手,冲着掌心凝眸端详。旋即咧嘴微笑,却又摇了摇头而懒得多想。随其挥袖甩动,手中多了一截蛟筋。 甘水子行功几转,元神之力护体,渐渐的不再畏惧寒冷,趁机加快脚步。而她追赶正急,吓了一跳。 “你休得放肆——” “且抓着雷鞭,带你赶路!” “哦,我以为……” “哼,你以为怎地?搂着你,抱着你,扛着你,累不累啊……” 所谓的雷鞭早已损毁,而当成蛟索,折叠过后,倒是尚存两、三丈的一截。甘水子急忙伸手牢牢抓住蛟索的另一端,旋即“嘣”的一声轻微的脆响。力道传来瞬间,人已离地飞起。而当她听到对方最后一段话,不禁又羞又怒,偏偏又无从反驳,只将一股怨气深深藏在心底。 无咎并非一个性情乖戾之人,之所以说话难听,因为遭到猜疑,随即反唇相讥而不留一点情面。 而总是孤男寡女,时不时的肌肤相亲,天晓得还会发生什么,他真的不敢想象下去。索性祭出蛟筋拉扯着赶路,以免与那女子过于靠近而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两道人影穿过阴风,掠地疾行。 转瞬之间,数十里过去…… 四方依然黑暗,而寒意更加浓烈。所幸神识堪堪可用,隐约能够发现远处矗立着高大的山峰。半个时辰过后,影影绰绰的山峰渐渐清晰,而疾行中的两人,却放缓去势。 高大的山峰,就在十余里外,竟环列成一个圆圈,并相互隔开一道道峡谷。稍加辨认,不多不少,峡谷恰好八个,像是八道门户拱卫四方。当间则是寒雾聚集,难辨端倪。不过瞬间,阴风盘旋,从中呈现出一个深陷的大坑,并有一道里许方圆的淡淡光芒冲天而起,足有千丈之高,却又仿佛直达虚无而不见尽头。 “咦,又是什么地方?” 无咎停下脚步,满目惊奇。 “轮回之源……” 甘水子随后而至,身上、脸上,竟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虽有法门驱寒,怎奈此地的阴寒难以想象,即使催动元神之力护体,犹自心魂悸动而惶惶难安。此时此地,她同样瞠目不已。 “轮回之源?” 无咎转过身来,脸上也罩着一层霜雾。他伸手擦拭,好奇的神色中透着疑惑。 甘水子微微打个冷战,松开蛟筋,缓了缓神,分说道:“我记得师尊有过提及:天地万灵,生死归一,却非寂灭,而是重返混沌本源,直至轮回永续。此谷,称为轮回之谷。而那连同阴阳两极的深渊,便为轮回之源……” 无咎收了蛟筋,恍然道:“混沌本源,岂非就是轮回之泉、生命之泉?” 甘水子点了点头:“如你所言,倒也贴切……” “八道峡谷,又作何解?” “不得而知……” “且就近查看,或见分晓。” “只怕意外……” “这般境地,有何惧哉?” 无咎反问一句,抬脚往前,并东张西望,满不在乎的样子。 甘水子稍作迟疑,动身紧随。 或许正如某人所说,人在地下深处,置身轮回之谷,一朝不得脱困,与死了也没两样。倒不如随遇而安,随缘应变。 千丈之外,便是所谓的轮回之泉。 当两人穿过层层寒雾与阵阵阴风,那道冲天的光芒更加清晰。 不消片刻,诡异的大坑就在眼前。 无咎步步趋近,勾着脑袋,只想查看坑底的深渊、或混沌的真相,忽然去势一顿而踉跄后退。 只听身后的甘水子道:“轮回之源,自有天地禁制,你我并非亡灵、游魂,难以涉足……” “嗯,有道理!” 不知不觉,已置身于那环绕冲天的光芒之中。而诡异的深渊,尚在数十丈外,却好似天堑阻隔,再难往前半步。抬眼看去,唯见黑气氤氲、寒雾弥漫,恰如一潭巨大的泉水汇聚而神秘异常, “既然前行不得,且回头……” 无咎凝神张望,一时辨不出个所以然。唯恐不测,便要离开深渊。尚有八道峡谷呢,不妨逐一查看。但有发现,说不定便能脱困而去。他刚要转身,却又微微一怔。 笼罩大坑的光芒,足有百丈厚,由下而上,由左至右,环绕四方。乍然看去,犹如一道中空的柱子,或缥缈无形的通道,矗立于天地之间。便于此时,原本淡弱,且透着莹白的光芒,突然一阵闪烁,随之点点星光从天而降。不过刹那,星光绽开,从中显现出各种景象,并缓缓坠向深渊。 甘水子惊咦道:“那是……” 无咎顾不得回应,两人并肩而立,皆瞪大双眼,神情愕然。 那星光之中,有人,有兽,有花草,也有树木。 只见有人呱呱问世,从婴儿,渐成孩童、少年、青年。然后狩猎稼穑,娶妻生子,再又步入壮年、暮年。当子孙满堂,他溘然长逝。有人寿终正寝,便有人半途夭折;其中有垂暮老者,也有貌美女子。有凡俗百姓,也有修仙之士…… 人如此,兽亦然。 有飞禽走兽,有山精海怪,生之欣欣,死之坦荡…… 还有种籽入土,随着雨露滋润,吐翠发芽,渐成小苗,或绽放花蕾,或长成参天大树。却又伴随风雨摧残、刀劈斧砍,闪雷轰击,于倾塌间,或化作飞灰,或栋梁之木,或成堆的烧柴。而更多的种籽随风飘落山岗、河谷、荒野,更为繁茂的生命就此生根发芽,繁衍不息…… 而无论彼此,也不管曾经如何,最终的归途,皆化作点点星光闪烁。或许那便是生命的足迹,一切并未随风湮灭,而是被天地所见证,见证着轮回的永恒。 无咎尚自看得入神,看得痴迷。 却听甘水子惊讶道:“那峡谷……” 第七百三十五章 轮回之门 第七百三十六章 痴情小蓝 第七百三十七章 玄火雷印 第七百三十八章 何人歹毒 感谢:三佳三三、o老吉o、凝月儿、木叶清茶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感谢三佳三三成为天刑纪新盟主! ……………… 遥远之外的天穹下,依然有光亮在微微的闪烁。其中的山川河流,乡野集镇,还是那么的令人神往,却又如同幻境而隐隐约约。近处则是阴风盘旋,寒意弥漫。三十多个汉子,环绕四周,兀自神色狰狞,一个个气势汹汹。 甘水子从地上站起身来,张望之际,似乎余悸未消,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此前不慎,她被鬼魂冲破护体灵力,直达识海,稍稍承受不住,差点被吞噬了命魂。正当危机关头,一个年轻的人影随后而至,而对方并未忙着解救,反倒是在识海中来回乱逛。识海不仅是三宝、三宫、三元所在,还承载一个人的生命印记。两百多年的时光岁月,种种经历,以及个人的隐私,被他肆意窥视。便如一个浪荡之徒,闯入别人的后花园而尽情撒野。所幸他最终还是驱走了鬼魂,算是再次救了自己一回。 而那群鬼汉,并非鬼魂,而是极为神秘的鬼族? 不过,记得传说中的鬼族,或居住在极北之地,或酷寒荒僻的山林之中,怎会出现在生死轮回的幽冥界呢? “元神?” 甘水子尚自疑惑,便听道:“尔等均为元神之体,或因鬼族的缘故,看不住有何异常,哦……” 元神,乃修士所特有。元神者,绝非寻常之辈。 果然,无咎说到此处,想了想,又道:“唯有人仙,方能修出元神,诸位……” 那位老者,应该是这群鬼汉的为首之人。 只见他越众而出,在十余丈外停下脚步,旋即手拈胡须而稍作迟疑,应声道:“不错,我等均为雪域鬼族的巫师,与人仙高手相仿,经过族中秘境,来到幽冥界修炼。而两位乃是人族修士,缘何现身此处?” 询问之际,他竟拱了拱手自报家门:“我乃桑元,六命巫师,两位如何称呼,又来自何方呢?” 看他说话的口气,危机似乎有所缓和。 “六命巫师……” 所遇到鬼汉,竟是一群修士的元神,还有个头衔,巫师,五条命的巫师? 即使无咎有所猜测,还是难以置信。 有人传音:“应为一种说法,所指修为、境界,或族中的尊卑不同……” 无咎循声看向身后的甘水子,见她眉心的黑气已荡然无存,点了点头,转而也拱起双手,和颜悦色道:“原来是桑元巫师,失敬、失敬啊!本人无咎,与飞卢海的甘水子,外出游玩,一不小心被海浪卷入海底,便稀里糊涂来到此处。还望指条明路,以便我二人离去!” “卢洲的飞卢海?” 自称桑元的老者也是颇感意外,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也罢,冤家宜解不宜结,两位随我来——” 随其抬手一挥,聚在四周的人影,纷纷离地飞起,片刻之后消失在阴风寒雾之中。他本人则是踏空而行,徐徐往前。 双方一度生死拼杀,势不两立,眼下却抛去恩怨,出手相助? 甘水子忍不住传音提醒:“小心有诈!” “公孙,替我照看一二——” 无咎却是不以为然,丢下一句,纵身追上桑元,笑道:“相见便是有缘啊!却不知在这阴寒之地,如何修炼,又如何来去自如呢,还请道友多多指教……” 甘水子尚自迟疑,腰身一紧,人已离地蹿起,耳旁呼呼风响。却见公孙大步往前,一手抓着她轻若无物,一手挥舞玄铁重剑,依旧是威风凛凛。 “呵呵!” 桑元的两脚踏着阴风,离地三尺,犹如鬼魅般的轻盈自如,他回头一笑,分说道:“我鬼族的巫师,修至元神,已属不易。化神合体,更为艰难。所幸先祖留下法门,只待深入轮回之地,借阴魂淬炼元神,来日或能抵达九命境界!” 无咎一步十余丈,堪堪并肩而行,他故作轻松,奉承道:“令先祖的法门,厉害哦……” “元神出窍而已,不足道哉!” “元神出窍?岂不是说,诸位的肉身依旧完好?” “修炼过罢,终究还要返回雪域极地。” “啧啧,如此淬炼元神,难以想象啊!” “呵呵,只须吞噬阴魂便可壮大元神,倒也简单……” “哦,拦路打劫呀!该有多少阴魂不得轮回,无端遭害!” “也不尽然,唯有吞噬命魂健壮者,方有大用,否则适得其反……” “咦,吃人还捡肥瘦呢……” “哼……” 或许是不愿得罪两位修士,桑园倒也有问必答,怎奈某人的言语总是别出新意,渐渐的话不投机。 公孙带着甘水子,默默随后。 “桑兄,你是否有六条性命?” “非也……” “九命境界呢?” “堪比天仙……” “哦,不恰当,应该称为天鬼!” “……” “依我想来,鬼族能够深入此地,必有传送阵一般的存在,你说是也不是?” “……” “桑兄,你的那群同伴,去了哪里?” “……” 无咎称兄道弟,一个劲套近乎。桑元却愈发嫌弃,只顾往前而去。他见没人搭理,也不介意,兀自脸上带笑,没心没肺而自得其乐的德行。 须臾,前方出现一片低洼的谷地,仅有数十丈方圆,却遍布黑色的石头而显得有些诡异。谷地的尽头,则是百丈山峰阻挡,却又从中裂开一道缝隙,似乎有光芒隐隐而情形不明。越过山峰看去,则是黑暗茫茫。曾经亮光闪烁的天穹,竟死气沉沉而再无半点动静。 “由那山涧,便可通往阳界!” 桑元隐忍了多时,终于再次出声。他抬手一指,继续往前飘行。 “真的假的,敢否发誓?” 无咎像是在说笑,而话语中却透着疑惑。 “你若不信,我陪你同行……” “桑兄是个好人……” “你在此地,惹得众人不安,且将你送走,也算一桩阴德!” “嘿,原来我这般讨人嫌!” “随我来——” “公孙,你二人稍候片刻,以免上当吃亏!” 无咎虽然又是称兄道弟,又是套近乎,而关键时候,一点不含糊。随其示意,公孙带着甘水子,在临近谷地的十余丈外,停下脚步。 桑田回头一瞥,催促道:“哼,随你便是,莫要耽误时辰……” “嗯,来啦——” 恰于此时,一阵阴风急卷而至,旋即一道人影破雾而出,转瞬追到桑田的身后。桑田顾不得多加留意,转身往前,刚刚抵达谷地的当间,猛然挥舞双手,口中发出一声厉喝:“逆转阴阳,疾——” 与之刹那,谷地当间,瞬间爆发出一片光芒,已然将其中的二人笼罩在内。莫名的威势随之而起,竟异乎寻常的强大。乍然看去,那十余丈方圆,耀眼刺目的光芒,浑如一块明镜,倒扣在黑暗之中,却又仿佛撕破阴阳而贯通天地。 “哈哈,此乃阴阳镜,又名阴阳轮回阵法,仅能传送元神、或阴魂,活人一旦踏入其中,必将碾碎肉身而生机不再。敢与我鬼族为敌,你活得不耐烦了……” 耀眼刺目的光芒,愈发强烈,可见桑元的身影来回摇晃,并发出得意的狞笑声:“竟然留下两位同伴,多此一举。没有玄火雷印,他二人难逃此劫!诸位替我善后,我稍后便回,哈哈……” 诡计得逞,桑田在肆无忌惮的大笑。他的身旁,默默伫立着一道人影,好像劫数既定,生死由人。 笑声犹在回荡,谷地四周的黑暗中涌现出一道道人影。那群鬼汉、或元神之体,去而复还,一个个杀气腾腾。而公孙依然抓着甘水子,默默站在原地,也好像是接受了厄运的摆布,一时陷入绝望而又无可奈何。 “砰——” 随着阵法的启动,闪烁的光芒更趋强烈。紧接着一声闷响,默默伫立的人影再也承受不住禁制之力,瞬即崩溃,却并无血肉飞溅,只有片片黑色碎屑坠落…… 桑田尚自得意,脸色一变。 透过光芒看去,只见谷地边缘,那黑壮大汉的背后,悄悄闪出一道熟悉的身影,并两手一拍而雷火闪烁,脸上的诡笑透着说不出的狡诈与凶狠…… “不得伤我鬼族……” 桑田大吼一声便要冲出阵法,却为时已晚,强烈的光芒再次爆闪,旋即消隐于谷地之中。他的身影,随之倏然远去。 …… 片刻之后,遥远之外。 这是一个寒冰堆积的山洞,洞内弥漫着淡淡的寒雾。而在白色冰壁的前方,则是环绕坐着一圈人影,足有三十多位,皆双手结印而两眼紧闭。不过,人群中多了两块空地,或许有人醒来离去,或元神溃散而遭遇了劫难。 便于此刻,那块白色的冰壁,突然爆发光芒,犹如明镜一般的闪耀夺目。随之一道淡淡的光影从中飞了出来,倏然扑向一位端坐的老者。老者的身子微微颤抖,蓦然惊醒,看他的五官眉目,正是桑元的模样。而他稍稍错愕,猛然跳起身来。而不过是闪念之间,左右尚在静坐的族人,一个接着一个颤抖,却没谁醒来,反倒是身子一歪而相继扑倒在地。 桑田左右张望,连连惨呼不已:“哎呀,他岂能如此歹毒……” 与之瞬间,几位老者出现在洞穴中。其中的一位,虽银须银发,却形容枯槁,神情阴鸷,嘶声怒道:“何人歹毒?” “无咎,他叫无咎……” 第七百三十九章 族老鬼赤 第七百四十章 星月银甲 第七百四十一章 又是绝路 第七百四十二章 拜见长者 第七百四十三章 月光之辇 第七百四十四章 星月之途 第七百四十五章 从长计议 第七百四十六章 寻找无咎 第七百四十七章 恶鬼难缠 第七百四十八章 一身冷汗 感谢:jiasujueqi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也衷心感谢各位的订阅与红票的支持! ……………… 天色已晚,暮色降临。曾经热闹的山坡上,人影稀疏, 石亭前,仅剩下无咎与况家兄弟,以及一个老者,在等待着查验过关。 而出声之人,正是那个老者。只见他身躯高大,褐眼白发,耷拉着眼皮,很是阴沉冷漠。他站在无咎的身后,许是等待不及,竟拂袖一甩,哼道:“尚有琐事缠身,来日再去地明岛不迟……” 话音未落,人已踏剑而起,旋即掠过海面,直奔远处而去。 从御剑的身形身法,以及所显现的法力威势,应该不难断定,老者是个筑基的高手。他的修为倒也寻常,最多不过两、三层的境界而已。 如此一个年迈修士的出现与离去,自然没人在意。 “祁散人,快请……” “祁散人……” “莫再耽搁,否则明早再来……” 况家兄弟已领了令牌与灵石,回头召唤。而担当甄别身份的三人,也在出声催促。 却见叫作祁散人的老者,犹自怔怔远望,听到动静,猛然转过身来,噩梦惊醒般:“啊……轮着我啦……” “咦,祁散人,是否无恙?” “前辈莫怪啊!祁散人,不敢耽搁,快快拿出令牌,以供查验!” 况家兄弟的为人不错,关切之余,又帮祁散人说情,并连连摆手示意。 祁散人定了定神,伸出袖中的右手。他摊开手掌,露出一块白色的玉牌。 坐在石几前的人仙老者,稍显烦躁,伸手抓过玉牌而稍稍查看,又反手掷了回来:“丽水岛辖下青玉岛子弟,丁巳岁末录籍,给他重新造册,发放灵石,今日到此为止,散了——” 人仙老者不再多说,扬长而去。岛上搭建着石屋、石楼,自有安歇的去处。 “祁散人,原来你是丽水岛人氏,却不曾听你提起呢……” “且赶往地明岛,找个客栈住下……” 三人走下山坡,来到海边。其中的况家兄弟,兀自兴致冲冲。 随着几点星灯闪烁,暮色下的小岛渐趋宁静。只有地明岛的子弟,尚在小岛的四周巡弋戒备。 “呵呵,年岁大了,人也糊涂了,且同行、且同行……” 祁散人笑得有些牵强,随着况家兄弟踏剑离开岸边。倘若继续耽搁下去,小岛的阵法便将开启,届时只能就地歇息一宿,直至明日清晨方能离开。而地明岛就在三十里外,不如及时动身。 而他人在半空,似乎余悸未消,忍不住回头张望。而当他悄悄举起手中的那块丽水岛的令牌,又是一阵难以置信的迷惑。 此前的老者,没人认得他,也没人留意他的存在。 不过,那老者的模样,对于自己来说,太熟悉了。 瑞祥? 没错。 近在咫尺,看得清楚。除了口音稍有变化,老者的相貌、神态,分明就是贺洲元天门的门主,或星云宗的长老,瑞祥。 想当初,自己混入的第一个贺洲仙门,便是元天门,之后又辗转星海宗、或星云宗,并一同前往部洲蛮荒,也算是与那个老头相处了数年,彼此能不熟悉吗?却记得金吒峰,他不敌夫道子,战败而逃,下落不明。谁料时隔多年,他突然如同鬼魅般的出现在飞卢海,出现在地明岛,出现在身后,简直没被吓死。 为何这般害怕? 虽说乔装易容,并化名祁散人,而自己身为无咎,却毋容置疑啊。还记得离开元天门的时候,正是被瑞祥种下精血魂誓。之后,差点死在冯田的手里。据冯田所说,精血魂誓,无从破解,只须他念头一动,便可要了自己的小命。总算摆脱了那个阴险的家伙,谁料又碰到了瑞祥,罪魁祸首啊,若他起了歹意,自己没有丝毫的招架之功,随时随地都将变成一具冰冷的死尸。 吓不吓人? 真的吓出一身冷汗! 令人意外的是,瑞祥非但没有杀念,还帮着自己解围。丽水岛的令牌,正是他暗中相赠,却什么也没说,便匆匆远去。 他反常倒也罢了,为何要出手相助呢? 他不仅赠予令牌,还以极为高明的手法,加了祁散人的道号,显然早已暗中关注多时。而自己忙于应付,竟全无察觉。 他识破了易容术,认出了自己的来历? 而自己的的易容术,乃神洲太虚所传,极为的神奇,即便是高一阶的修为也难以识破。岂非是说,如今的瑞祥,或许已是飞仙的高手,否则他未必能够看出自己的破绽。 飞卢海真是藏龙卧虎啊,原来瑞祥也躲在此处。且不管他所欲何为,敬而远之。谁让自己的精血魂誓尚未破解呢,被人拿住致命的短处,唉…… 月光初升,波光粼粼。 夜色中,三道御剑的人影往南而行…… 须臾,彼岸在即。 大片的岛屿,迎面而来。灯火闪烁处,一座滨海小镇出现在眼前。与玄明岛的玄明镇,大致相仿。而此地的小镇,另有名称,北水镇。 远远可见,海边停泊着十余条大船。有身着黑衣的地明岛的修仙子弟,在来回奔跑,大声叫嚷,而船上船下则是人影晃动,哭喊不停…… 而修士到来,另有接待。 祁散人跟着况家兄弟,从半空落下剑光,尚未登岛,便有神识传唤。三人循声而去,落在岸边两、三里外的一块山坡上。几个筑基修为的汉子迎上前来,查验了令牌,旋即拱了拱手,吩咐三人前往客栈另行安置。一个羽士修为的年轻男子,则是头前带路。 过了山坡,便是小镇。本该关门闭户的商铺,皆灯火通明,凡人、修士往来不绝,还有成群的小孩子在街道上奔跑戏耍,妇人们则是随后叫喊。整个北水镇,或也繁华,或也喧闹,而异样的繁华喧闹中,却又充斥着一种不安的混乱。 “三位前辈,此时不比以往,多多担待,且随我前往客栈……” 年轻男子,二十多岁,极为机敏,带路之余,沿途分说着小镇上的情形。 三人随后而行,况家兄弟依然兴致不减。 “小子,倒也勤快,赏你一瓶辟谷丹!” “多谢前辈!” “已有多少高手来到此处呀?” “听说地明岛有难,各地闻风而动,如今北水岛已聚集了七大地仙,过百人仙,上千的筑基高手,客栈早已住满……” “呵呵,声势非凡啊!” “此举亦属无奈,鬼族过于强大……” “哼,还能强过我飞卢海?” “听说鬼族来了两位飞仙,十余位地仙,数十位人仙呢……” “啊……” “既然客栈已满,你领我三人往何处去?” “前辈不必担忧,另有宅院充当客栈……” “快快带路……” 况家兄弟,本来激情满怀,不料鬼族的强大,有些出乎想象。二人顿时有些气馁,也没了说话的兴致,有所察觉,双双回头询问—— “祁散人,何故停下?” 只见祁散人大袖飘飘,摇摇晃晃。而他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竟直勾勾盯着街道旁的一排店铺,旋即又挪动脚步而笑着摆手:“如此场面,不多见啊,呵呵!” 飞卢海任何一座海岛,也不曾这般的热闹,即使夜色降临,街道上依然人来人往。街道旁的店铺,更是挤满了凡人的男女老幼,或采购日常所用,或乞讨饭食,热闹而又混乱的场面,着实难得一见。 况家兄弟也没多想,继续往前。 须臾,穿过两条街道,顺着山坡往上,出现一个占地百丈的院落。院子门前,挂着两盏白皮灯笼,上面用朱砂分别写着玄明与丽水的字样。 “呵呵,便是此处!” 带路的年轻男子抬手一指,示意道:“三位前辈,晚辈告辞——” 他拱了拱手,转身便走。 祁散人却看着白皮灯笼上的四个朱砂大字,微微诧异,急忙拦住年轻男子,问道:“哎,这是何意?” “此乃玄明岛与丽水岛两家歇息所在,人数太多,难以安置,还请三位委屈一二!” “哦……” “还有没有吩咐?” “没了……” “告辞……” 祁散人目送年轻男子离去,神色微微变幻。 况家兄弟则是走向院落,尚未进门,从中走出一个黑壮汉子,厉声喝道:“来者何人?” 竟然是位人仙的前辈。 况家兄弟不敢怠慢,忙退后两步,伸手奉上令牌,并如实禀报:“我兄弟与祁散人,来自……” 黑壮汉子的两眼一瞪:“祁散人?” “咦……” 兄弟俩这才发现身后没人,忙道:“祁散人……” 一道人影快步离去,正是祁散人的身影,头也不回,匆匆忙忙道:“我遇到一位故人,失陪……” 与此同时,一位女子走出门外,凝神张望,好奇道:“那人是谁,似曾相识……” “一个无名之辈,师妹又怎会认得!” 黑壮汉子无意多说,冲着况家兄弟吩咐道:“我乃玄明岛的覃元,这是我的师妹甘水子,即日起,你二人归我师兄妹管辖!” 况家兄弟忙又施礼,跟着覃元走进院子。 甘水子依然站在门外,一个人若有所思。 “祁散人?他的身形步法,有些眼熟……” 而祁散人的身影,已渐渐消失在街道的尽头。下一刻,他再次出现在一排店铺前,抬眼打量,口中默念有词—— “穆家老店……”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七百四十九章 达成妥协 第七百五十章 大打出手 又一日的清晨,天色阴沉。 北水镇外的山坡,以及山坡上的宅院,笼罩着一层蒙蒙的雾气。山坡下方的两、三里外,便是北水镇。那已回归冷清的街道,与朦胧的屋舍,好像沉浸在晨色中而尚未醒来。 便于此时,“咣当”一声,院门大开。 随即一阵轻风盘旋,雾气四散。门前的两盏灯笼,左右摇晃。上面的“丽水、玄明”四个朱砂大字,红艳如血。 一位黑壮汉子,大步走到门外:“丽水岛与我玄明岛的诸位道友,即刻动身……” 与之瞬间,有人陆续走出院子,足有十余位之多,均为丽水岛与玄明岛的人仙高手。其中的两个中年人,若是无咎在此,应该认得,正是他曾经打过交道的师古与晨甲。 众人聚在门前的山坡上,相互举手致意。 黑壮汉子,便是覃元,他没有忙着动身,又喊:“小师妹,何故耽搁?” “嗯,来啦——” 有女子应声,却迟迟不见人影。 覃元乃是玄明岛的二师兄,他的小师妹,自然便是甘水子。 此时,甘水子站在院中,与两人悄声说话。 “况家兄弟,那位祁散人至今未归?” “已过了七日,始终未见回转……” “去了何处?” “我兄弟也不知晓……” “哦,若是见到他本人,及时与我禀报!” “遵命!” “小师妹……” 门外又传来呼唤声,二师兄是个急性子。 甘水子匆匆问了几句,直奔院外而去。 况家兄弟面面相觑,不明所以,转身走到几丈外的草棚下,双双席地而坐。所在的庭院四周,搭着一圈草棚。来自各地的数十个筑基修士安坐其中,犹自闭目养神。 此处便是所谓的客栈,与舒适安逸相差甚远。院内仅有的几间石屋,则是人仙前辈的歇息之所。而地仙高人,另有住处。 兄弟俩打量着简陋而又拥挤的庭院,禁不住窃窃私语—— “何处不能开辟洞府,却偏偏这般寒酸!” “空闲的宅子,以及左近的山谷,皆住满了凡俗老幼,你我因陋就简倒也寻常。” “那位覃前辈带人去往何处?” “据说与鬼族约定的期限到了,却没有带上你我,表明双方仍在僵持,或能避免一战……” “一旦开战,后果难料啊!” “你我兄弟心里有数便成,此番只为助战出力,却非送命而来……” “嗯!那位甘水子前辈,倒是关心祁散人,莫非他二人相识?” “谁知道呢,他声称会见友人,一连多日未归,不过,若能趁机结交玄明岛,也不失为一个收获……” “所言极是……” 此时此刻,地明岛的半空之中,百余道剑虹、人影破云而出,直奔北方飞去。 两个时辰后,众人的去势渐缓。 人在云上,碧天无垠,艳阳高照,明空万里。而脚下依然是乌云翻涌,好似一场暴雨正在蓄势待发。透过乌云看去,十数里外,前方的海面上出现一座小岛。便于此时,一股黑色的旋风从岛上蹿起,随即撕破乌云呼啸而出,并从中现出一道道人影,足有五、六十之多,神情相貌各异,却又无不阴气环绕而杀气腾腾。 转瞬之间,双方相隔千丈。 来自地明岛的众人,相继收住去势,一字排开,摆出应敌对阵的架势。 另外一方,虽然置身于明媚的日光下,依然阴气浓烈,且身影摇晃而虚实不定,显得极为的诡异莫测。 甘水子与覃元带着十余位高手,守在阵势的左侧。而师兄妹俩皆不敢大意,却又狐疑难耐,彼此递了个眼色,悄悄传音对话。 “那群鬼魅般的人物,便是鬼族?” “正是,却强于地下所见……” 梁丘子返回玄明岛之后,获悉飞卢海生变,很是诧异一番,却还是略作交代,并留下人手看家,他本人则是率领两位弟子与众多高手匆匆赶到地明岛。也就是说,覃元尚未参与战阵,直至今日此时,才算是见到了鬼族的真容。而甘水子对于鬼族的神秘与可怕,早有领教,再次面对,依然心有余悸。 “我着实想不出,那小子怎能杀了二十多位鬼族的高手呢……” “二师兄,我也想不出,而鬼族大举来犯,绝非无缘无故……” “哼,惹下如此大祸,便是玉神殿都被他惊动,真是该死…… “师尊说了,过往不究……” “倒也未必,师尊有所顾虑罢了……” “那便是玉神殿的祭司……” “嘘,且拭目以待,若能劝退鬼族,便是侥幸……” 便于此时,双方各自有人越众而出。 飞卢海一方,除了七位地仙修为的岛主之外,另有一位中年人,是个满头金发的中年壮汉,浑身上下散发着飞仙高人的威势。 鬼族一方,是两位老者,皆相貌苍老,形容枯槁,许是阴气太重,竟看不出真实的修为。其中一位银须银发的老者,抬眼冷冷扫过四方,嘶哑出声:“无咎杀我族人,十恶不赦。为了将其绳之以法,我鬼族不得不上门讨还公道。此前与诸位约定一月为限,如今时限已至。请问,那小贼人在何处?” 飞卢海的七位地仙高手,没人应声。或者说,也没人敢应声。 而金发汉子却往前两步,昂首道:“鬼赤巫老,听我一言……” “你是……” “我乃玉神殿的道崖……” “哦,原来是道崖祭司,那又怎样,莫非你玉神殿包庇贼人不成?” “我玉神殿统辖四方,公道为怀,尚不至于偏袒徇私,更何况那只是一个胡作非为的人仙小辈。不过……” 金发汉子,自称道崖,竟是来自玉神殿的祭司,言谈举止中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他话语一顿,扬声又道:“至今尚未找到无咎的下落,故而也无从交出那个小子。诸位不妨退去,来日计较不迟……” “大仇未报,你让我返回雪域?” 鬼赤的嗓门不大,嘶哑的话语声却颇为尖利,便仿如芒刺一般,直扎神魂深处。飞卢海一方的地仙尚可忍耐,而众多的人仙则是心神震颤,慌忙运功抵御。而他话声未落,又问:“我若不肯退去,又将如何?” 道崖面带不悦,哼道:“哼,你鬼族报仇也就罢了,却残杀凡俗无辜,扰乱飞卢海,将玉神殿置于何地?” 鬼赤的神情阴鸷如旧,冷冷道:“哦,且不说我雪域鬼族,不受玉神殿管辖。我惨死了二十多位巫师,只能强吞苦果了?” “这个……” 道崖似乎无言以对,扭头看向身后。飞卢海一方的人群中,有个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不显山不露水的模样,犹自拈着胡须微微含笑。他与对方眼光示意,转而摆手道:“我答应你三年之内,找到那个无咎,而在此之前,你鬼赤务必带人离开飞卢海。如若不然,我玉神殿便将北上雪域而登门拜访!” “呵呵,我雪域鬼族,并不想得罪飞卢海,更不敢得罪玉神殿,不过……” 鬼赤的笑声刺耳,而话语中寒意更浓:“谁敢阻我报仇,便是生死大敌。哪怕是玉神尊者、左右神殿使与十二祭司一起现身,我鬼族也无所畏惧!” 他缓缓舒展双袖,瘦骨嶙峋的手中,竟是抓出两根白森森的人骨,旋即往前一指:“诸位出尔反尔,唯有神通说话——” 与之瞬间,晴朗的天穹下,顿然阴风呼号,乌云漫卷,凌厉的杀机凌空横扫四方。 道崖脸色微变,再想辩解几句,却又拉不下脸面,怒道:“也罢,我便领教、领教你鬼赤的手段……”而话音未落,却见阴风、乌云笼罩四方,旋即一道道狰狞的人影凭空而出,并鬼哭狼嚎着奔着飞卢海一方扑来。 “是何神通?” “百鬼夜行……” “哼,我有至刚至阳的剑珠,专破邪祟之物……” 道崖倒是临危不乱,抬手急抛。一粒圆圆的珠子倏然飞到空中,“砰”的一声炸开。与之刹那,光华刺目。万千剑芒霍然而出,旋即疾风骤雨般扑向一道道鬼影。 地仙高人的较量,不同凡响。即使彼此相隔千丈,却如同近在咫尺,强大的攻势对撞之下,暴虐的杀机瞬间横扫数里方圆。 飞卢海的地仙高手唯恐殃及自身,慌忙退后。百多位人仙更是胆战心惊,纷纷抽身躲避。 正当此时,鬼族的另外一位年迈的老者突然出声喝道:“犯我鬼族,杀无赦——” 他的修为与鬼赤相仿,显然也是一位高人,而话音未落,却带着数十鬼族修士扑向脚下的云雾之中。而不过眨眼之间,一群裹挟着阴风乌云的人影已出现在飞卢海众人的面前。俨然便是真正的百鬼夜出,顿时令人毛骨悚然。 飞卢海的七位地仙岛主,皆大惊失色。 今日本想协商一二,劝说鬼族退出飞卢海。若再不济,能够延缓地明岛的危情也算是一个收获。谁料双方谈崩,旋即大打出手。若非玉神殿的道崖相助,没人能够挡住鬼赤。而对方还有一位高人,同样的难以对付。却不想鬼族根本不惧玉神殿,两位高人竟然同时发难,若再加上十余位地仙,飞卢海一方必然大败,而倘若硬拼下去,后果更加难以想象。 危急关头,只听道崖大喊:“夫道子,还不现身相助……” 笑声回应:“呵呵……” 第七百五十一章 再等三月 第七百五十二章 当悟则悟 第七百五十三章 强敌压境 感谢:万道友、林彦喜、jiasujueqi、南部项目、寒起秋荻、木叶清茶、多情的话语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祝大家国庆中秋双节快乐! ……………… 穆源走了。 这位穆家老店的掌柜,在飞卢海经营了多年,不仅结交甚广,而且为人谨慎。正当鬼族入侵,形势恶化之际,他要前往卢洲,以躲避这场飞来横祸。 因为他还有个身份,便是贺洲星海宗的弟子。从他的言行举止看来,他是个有着乡土、宗门情节的人。当他劝说不了无咎,自以为脱身不难,便留下了那座仅能使用一次的传送阵,也算给无咎留下了最后一条退路。 穆掌柜的人不错,不管有何隐瞒,至少他在真诚相助。来日,定有再会的那一刻! 密室中,淡淡的珠光下,无咎拿着玉简,踱着步子。 穆源不仅留下一座逃命的阵法,还留下一枚玉简。玉简内拓印着卢洲本土的地理图,并标明一个去处,百金阁。后面附录了一段话,意思是说,若能前往卢洲,不妨寻至百金阁,以求侩伯的相助,或许还能见到班华子、姜玄,等等。 侩伯同为星海宗弟子,记得他擅长炼器。星海宗没了,他与穆源、艾方子远逃异域,虽然流落四方,却也有所作为。 而本人依然困在密室中,前途莫测,不过,一切都是自找的,人这辈子想要问心无愧,不容易…… 无咎收起玉简,停下脚步。 密室角落的空地上,六根石柱围成一个丈余方圆的阵法。阵脚上面的灵石尚在,只须法诀便可开启传送。这便是穆源留下的传送阵,正如所说,阵法仅能开启一次,也仅能传送一个地方,却远达五千里,危急关头应有大用。 无咎抬手一招,六根石柱与上面的灵石离地飞起,被他收入神戒。地上的浅坑与嵌入地下的法阵,隐约可见。他转身抓起沉重的床榻覆盖其上,又将密室稍加清扫,这才拍了拍了手,轻轻点了点头。 留在此地等死? 倒也未必。 修为太弱,任人欺负,却是一个残酷,而又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人仙高手,已叫人头疼,而如今不仅有成群结队的人仙,为数众多的地仙,还有三位地仙以上的高人,道崖,鬼赤,鬼丘。若说那帮家伙,乃是一座大山,自己便是孤单弱小的蝼蚁,莫说都打不过、啃不动,也无从面对,即使苟延残喘已属侥幸。 又怎样呢? 鬼族盘踞在轮回之地的幽冥界,肆意吞噬生魂,如此修炼之法,可谓丧尽天良。卑劣的行径败露之后,便对自己追杀不放。而自己借助轮回禁制,灭杀了二十多位鬼汉,也算是伸张正义,谁料那帮家伙穷凶极恶,竟然登门寻仇。报仇也就罢了,却入侵飞卢海,残杀凡俗无辜,简直就是为所欲为而横行霸道。而高高在上的玉神殿,似乎不愿为了一个人仙小辈而得罪鬼族。由此难免殃及更多的无辜,除非罪魁祸首现身,并有所担当,或能最终化解纷争! 怎奈自家的双肩,过于羸弱,只怕在担当之前,便已被碾得粉碎。 不过,尚有两个半月,莫让来日后悔,且求问心无愧…… 无咎默然片刻,走到密室当间的空地坐下。 挥袖轻拂,面前多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第七百五十四章 吉凶难料 感谢:三佳三三、林彦喜、seyingwujia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感谢三佳三三成为天刑纪的黄金盟主! 节日快乐! ………… 从各岛迁来的凡俗老幼,已被安置到了镇外的山谷中,再加上连日的阴雨,使得街道上见不到几个人影。一度热闹的穆家老店,也冷清起来,何况掌柜外出,而且无酒可卖,干脆关门闭户。 不过,铺子里尚有两个看家的伙计,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阿赖,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阿丰。两人住在后院的偏房,弄些剩菜饭填了肚子,跑到院外撒了泡尿,一同回屋歇息。 阿赖系着腰带,踢踏着跑过酒窖,见木门敞开,便要伸手遮掩,却又摇了摇头:“酒窖空了,倒也省事……” 阿丰擦肩而过,无意间伸头一瞥,惊喜道:“咦,怎会多出数十坛的酒来……” 酒窖位于院子的角落里,与房屋无异,只是屋内埋于地下,成为窖酒的所在,并有星灯照亮,易于进出方便。此时开着门扇,看得清楚,原本空空如也的酒窖内,竟摆放着数十个酒坛子,显然是穆家老店特有的烧酒,却突如其来而很是意外。 阿赖也是欣喜不已,却颇有见识道:“我家掌柜乃是修仙高人,来无影去无踪,想必是他体恤你我而暗中所为,无须大惊小怪!” 他伸手指向后院,故作神秘地含笑示意。 后院的树木丛中,有个奇花异草的园子,乃是穆掌柜的居所,外人不得擅自靠近。他虽然声称外出多日,而此时或在园子里静修也未可知。 “大哥所言极是!” 阿丰连连点头,很是勤快地帮着关闭了酒窖的木门,而尚未离去,又惊咦一声:“哎呦,雨停了——” 两位伙计站在院内,抬头仰望。 此时,夜色渐沉,而持续了一个月的阴雨,不知不觉停了。却见深邃的夜空中,光华闪烁…… …… 密室中。 无咎依然盘膝坐在地上,缓缓抬头。 他的目力,看不透铁木遮掩的密室,而他的神识,却能够察觉小院的动静与北水镇的异样。 不是雨停了,而是北水镇的大阵开启了。 穆源离开的半个月后,大阵终于开启。整个北水镇,已被阵法、禁制重重笼罩。没人能够进来,也没人能够走出去。而两个月后,地明岛或将陷入一场你死我活的大战之中。 无咎眨巴双眼,默然片刻,撇着嘴角,带着一丝疲惫的神色低下头来。 面前摆放着五根利刺,闪烁着森然的银光,并散发着暴戾的杀气。身旁的不远处,另外摆放着六只鬼蛛的螯足,还是原来原样,没有丝毫变化。而上千块的五色石,却已耗去大半。 唉,本想将所有的螯足,尽数炼成鬼芒,而不眠不休忙碌了半个月,依然未能如愿。 是缺少五色石,抑或炼制的手法不够娴熟? 都不是。 因为光阴短暂,让人再不敢随意挥霍下去。 此外,仅凭着几根鬼芒,尚不足于面对众多的强敌,还要有强大的修为支撑。换而言之,接下来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第七百五十五章 恶鬼来袭 第七百五十六章 桑伯饶命 感谢:书友2297290、草鱼禾川、林彦喜、凝月儿、小黄的爸爸、呼吸武器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今儿中秋节,祝各位幸福快乐! ……………… 想要修复毁坏的阵法,一时片刻又谈何容易。 而鬼族竟然混入北水镇,简直难以想象。各家岛主不敢怠慢,直奔所属的阵法而去。 梁丘子顾不得规矩,凌空疾行。 转瞬之间,山崖在即。 梁丘子飞身而至,不及落地,踏空盘旋,怒声喝道:“师古、晨甲何在,你二人干的好事……” 山崖之上,一片狼藉,曾经的阵法,已不复存在。却有两具尸骸委顿在地,皆身子干瘪,枯槁的面容透着死灰,显然是被吸干了精血而亡。 “况家兄弟……” 覃元踏着剑光随后跟来,惊讶道:“他二人死的无声无息,或是来自地下的偷袭……” 地上的尸骸,正是况家兄弟,或许尚在静坐,便遭到了暗算而双双送了性命。 兄弟俩也够冤枉的,恰逢飞卢海有难,本想着仗义勇为,尽一分仙者的担当,却死得如此稀里糊涂。 梁丘子无暇理会况家兄弟的死因,心急火燎问道:“覃元,水子呢?” “小师妹……” 覃元只顾着追赶师尊,这才发觉甘水子没有跟来。 “混账东西!” 梁丘子脸色发黑,叱道:“速速寻找水子,查看另外四座阵法,再有意外,为师拿你是问!” 覃元拱手称是,却又迟疑道:“或许小师妹去了穆家老店,与人相约……” 自从海神岛返回之后,小师妹像是变了个人。不妨禀明师尊,以免她吃亏上当。 梁丘子吹胡子瞪眼道:“与何人相约?” “据说叫作祁散人……” 覃元唯恐惹恼了师尊,也怕得罪小师妹,匆匆道出疑惑,踏着剑光蹿向远方。 “祁散人?” 梁丘子早已是焦头烂额,心烦意乱。他不及多想,继续四周盘旋,见阵法难以修复,禁不住长叹一声。又见四周阴气尚存,便要凝神辨认,忽而即有所发现,他抬手抓出一道剑芒而厉声喝道:“何人鬼鬼祟祟……” 与之瞬间,山崖一侧的峭壁下,冒出两个中年男子,一个相貌清癯,一个满头白发,皆神情慌张而又庆幸不已:“前辈——” 梁丘子尚自满脸杀气,微微一怔:“师古、晨甲……” 从峭壁下现身的两人,正是师古、晨甲。 “竟敢擅离职守,致使阵法被毁,你二人该死——” 梁丘子似有猜测,怒意更甚,手中剑芒吞吐,显然是动了杀心。此处的阵法,是何等的关键,却弃之不顾,以致于毁坏殆尽。如此玩忽职守,或将葬送整个地明岛。于情于理,都饶恕不得。 “前辈,我二人力战强敌,视死如归……” “怎奈寡不敌众,惨遭重创,坠落大海,侥幸生还……” 师古与晨甲爬上山崖,果然衣衫破碎,浑身湿透,情形不堪,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恶战。二人之所以能够生还,或许正如所说,坠入大海而躲过一劫。 (本章未完,请翻页) 第七百五十七章 无处可逃 感谢:981nanhai、林彦喜、轰炸机20、木叶清茶、书友43108457、jorgito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当阵法出现异变,甘水子也跟着梁丘子与覃元奔了过去,奈何修为不济,渐渐落在后头。恰好途经镇子,她忽而心头一动,又见师尊与师兄顾不上自己,干脆慢慢停了下来。 隔着一条街道,便是穆家老店。 记得况家兄弟说过,他三人结伴,初到北水镇的时候,其中的祁散人,曾于穆家老店的门前驻足观望,回头便声称见到故人,然后一去没了踪影。 浅而易见,祁散人的故人,或祁散人的下落,应该与那家酒坊有关。如今镇子上人迹稀少,不妨顺道查看一二。 一个素昧平生的祁散人,为何惹得自己如此关注? 因为那人的五官相貌虽然陌生,而身形步法,以及背影,太过于熟悉。或者说,是乔装易容者一个难以掩饰的破绽。 半空之中,光芒闪烁,法力冲撞的轰鸣,依然震耳不绝。无人的街道,倍显几分清寂。 衣袂飘飘,形单影只。 甘水子穿行在冷清的街道上。 不消片刻,穆家老店就在眼前,却与左右的铺子没有两样,早已关门闭户。 甘水子本想扣门,又想直闯,而念头一转,她径自拐进了隔壁的小巷。 神识所及,似有蹊跷。 刚刚走出巷子,便见到两个伙计冲向林中的园子,并大呼小叫。 还有一位老者,行迹鬼祟…… 甘水子稍加迟疑,悄悄尾随。 林木山石的环绕之中,竟是一个种植药草的园子,颇为隐秘,且四周设有巧妙的禁制。若非走近,极难察觉异常。 不过,那位老者竟然要杀两个伙计? “住手——” 甘水子怒喝一声,不及多想,闪身冲进园子,凛然叱道:“你是哪家的子弟,岂敢滥杀无辜?” 飞卢海的修士,固然自命不凡,而与凡俗的相处倒也和谐,如今却有人肆意滥杀,尤其要杀的还是穆家老店的伙计,身为飞卢海的人仙高手,她绝不能袖手旁观。 不过,当她刚刚冲进园中,突然看清老者的相貌,不仅诧然失声:“你是鬼族……” 曾几何时,陷入轮回之地,曾遭受众多鬼汉的蹂躏,至今记忆犹新。记得其中有个为首的六命巫师,自称桑元,形体形貌或有差异,而神态举止,以及满身的阴气,可不就是眼前的这位老者。 而她话音未落,一道令人窒息的杀气迎面而来。 甘水子已是大惊失色,人未落地,右手祭出一道剑光,左手臂上飞出一个白玉镯子。而那骇人的杀气,俨然便是地仙高手的全力一击。强弱悬殊,生死在即。果不其然,剑光瞬间崩溃,而小巧的镯子,却突然变成丈余大小,旋即光芒爆闪而宛如水花四射,霍然迸发出强大的威力。 “ (本章未完,请翻页) 第七百五十八章 不讲道理 感谢:天朝撸管少女、叶秋蓝、书友与书友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白骨捏碎的瞬间,冷寒彻骨的阴气霍然爆发。数十鬼影从中而出,或是扑向公孙与甘水子,或是扑向地下,或是扑向四周的阵法,一时之间园子里到处都是乱撞的鬼影与狂乱的杀气。 便于此刻,阵外突然冲来三道人影,分别是一位老者,一个白发壮汉与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见到阵法,以及阵法内的情形,皆大吃一惊,不约而同祭出飞剑。其中的老者焦急万分,怒声喝道:“放了水子——” “师尊——” 甘水子也没想到公孙启动阵法,并招来桑元的反扑,恰见阵外的三人,急忙出声呼救。而无数鬼影已冲到近前,她被迫以灵力护体,并祭出一把飞剑全力抵御。 来的正是梁丘子与师古、晨甲,三人离开山崖,直奔镇上的穆家老店,察觉后院的动静,循声而至,正好撞见隐秘的园子、隐秘的阵法,以及困在阵法中的甘水子。只当弟子遭到伏击,梁丘子勃然大怒。 而晨甲倒是看得清楚,失声道:“桑北……” 阵法中,除了甘水子之外,还有一位黑壮大汉与一位老者。而那位老者,正是与他一同买酒的道友,曾自称地明岛的修士,道号桑北,而如今却阴气缠身,凶相毕露,显然是个修为强大的高手。 师古已恍然大悟,忙道:“鬼族的高手,就是他毁了阵法,而那位大汉……” 梁丘子听说毁了阵法的鬼族高手就在眼前,更加震惊:“鬼族在此,诸位同道速来相助——” 加持法力的怒吼声响彻四方,他旋即又是一声断喝:“破阵——” 至于阵法中的那位大汉,他已没有工夫理会。他只想破了阵法,救出弟子。 师古与晨甲不敢怠慢,双双祭出飞剑而全力以赴。 而桑元并未将阵外的三人放在眼里,他直扑公孙,抬手挥动,恨道:“吃我一记阴风剑——” 一道阴气所化的剑芒霍然而出,似有似无,飘忽异常,而所蕴含的杀机,却极为的强横。 公孙不躲不避,步步往前,双手持剑,无所畏惧。 谁料那飘忽的剑芒并未正面强袭,而打着盘旋,避开玄铁重剑,从侧面以及身后,狠狠劈中他的臂膀、后背、双腿,瞬间“锵锵”震响,衣衫炸碎,露出黝黑而坚如铁石的身躯。威猛的力道随之碾压而至,令他不胜防备,旋即斜斜踉跄而去。若是比拼力气,凶悍,他的铜筋铁骨,不惧任何高手,而若是比起地仙神通的诡异强大,他则要远逊一筹。 “傀儡而已,不过如此!” 桑元找到了公孙的破绽,却无意纠缠,闪身扑向甘水子,狞笑道:“小辈,随我去找无咎,至于令师,不妨让他帮我破阵,呵呵……” 果不其然,一群鬼影正在撕扯阵法,阵外也是剑光闪烁,内外夹攻之下,轰鸣震响不断。而所在的阵法,虽然摇摇欲坠,却并未崩溃。 甘水子一边抵御着鬼影的围攻,一边等待着师尊的搭救,正当忙乱之际,桑元已扑了过来。而公孙也被鬼影纠缠,分身乏术。她再也无处躲藏,心生绝望,猛然将手中的剑光抵近腰腹,便要自碎金丹而以死抗争。她有过惨痛的教训,一 (本章未完,请翻页) 第七百五十九章 逐风追电 第七百六十章 极地雪域 感谢:书友31724481、全能户花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也感谢各位的订阅与红票! …………………… 以鬼芒之锋锐,强行突破重围。 而无咎并未远逃,或者说他根本逃不掉。他的冥行术固然不俗,却未必强过飞仙高人的遁术。与其疲于逃亡,不妨另行他法。于是他虚晃一招,借阴木符虚张声势,而他本人却掉头返回,竟是直奔下方的北水镇遁去。 众目睽睽之下,岂容瞒天过海。 不过瞬间,行迹败露。 随着鬼赤的一声怒吼,鬼丘带着四位高手返身猛追。 只见半空之中,五道人影,形同五道利剑,风驰电掣般急冲直下。 一片狼藉的小镇之上,果然有一道淡淡光芒在微微闪烁,隐隐从中显出无咎的身影,似乎扭头咧嘴一笑,转瞬消失无踪。 数十丈外的树林中,一株老树上,趴着两个满身泥泞的伙计…… 下一刻,他已出现在地下的密室之中。 园子虽然毁坏,而密室安然无恙。 随其拂袖一甩,摆放在角落里的木榻“轰隆”的移开,显现出地上的法阵,紧接着六根石柱与六块灵石瞬间就位,一座传送阵霍然成形。 无咎踏入阵法,抬手一指。 随即光芒爆闪,“轰”的一声炸响…… 鬼丘与四位地仙高手相继冲入地下的密室,而眼前除了弥漫的烟尘,以及地上的石坑之外,传送阵与阵法中的人影皆消失无踪。鬼丘吹动胡须,闷哼一声,大袖挥舞,猛然蹿起。密室“喀喇”倒塌,坚固的石屋被他直接掀翻屋顶。 乱石迸溅中,五道人影怒飞冲天。 恰于此时,鬼赤再次发出嘶哑的吼声—— “无咎已逃到了五千里外,给我追!” 吼声未落,数十道人影带着漫天的阴风呼啸而去…… 此时,北水镇的半空中,已聚集了上千的修士,却都愣在原处,一个个瞠目怔怔。 无咎,一个人仙小辈,在众多鬼族高人的围攻下,逃走了? 亲眼所见,他真的逃走了! 不仅逃了,而且逃得极为洒脱。一招击败了鬼丘与四位地仙,着实难以想象。虽说借助法宝之功,而他的胆量依然令人惊叹不已。尤其他扛下了杀人之祸,飞卢海与鬼族的恩怨或将就此终结…… 人群中,甘水子的两手紧紧抓着胸口,却如释重负般地舒了口气,旋即腮边露出一抹笑意。 梁丘子与黄元子看着鬼族渐渐远去,也不禁微微摇头而窃窃私语。 “黄兄,你方才不该出声啊……” “我以为……” “唉,惹恼了他,你我再无安宁之日……” “短短时日不见,他竟然连克数位鬼族高手……” “如此看来,他不想与你我为敌,何妨作罢……” “但愿……” 无咎与鬼族之战,虽然以逃跑收场,却还是威震一方,而扬名之时,或许便是灾祸降临之日。 恰于此时,一道淡淡的光芒从天而降。 那是一枚信简,或传音符,来势之急,或有 (本章未完,请翻页) 第七百六十一章 鬼族老巢 感谢: 小黄的爸爸、砸锅卖铁人、无心葫芦、林彦喜、书友2599126、雨黄昏夜很美、看看0001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便在诸位围攻地明岛的时候,玉神殿的一位神殿使,三位祭司,以及二十多位地仙高手,突然出现玄英峰下,声称鬼族忤逆犯上,当加以严惩。我与鬼诺予以驳斥,而玉神殿有备而来……” “只要交出玄鬼圣晶,便可赎罪,否则翻脸无情……” “我与鬼达,岂肯答应,于是双方大打出手……” “怎奈神殿使乃是天仙,我二人不敌,借玄鬼续命之法,这才躲过一劫。而近千族人,均被虐杀,得以幸存者不过一成,皆境界大跌……” “之后又扫荡多日,扬长而去……” 玄英峰下,百多位鬼族的幸存者,可谓劫后逢生,一个个惶惶而立,形容萧瑟。 鬼赤则是一手背着,一手拈着银须,兀自昂首远眺,满是皱纹的脸上透着漠然。 脚下便是占地千里的玄英山脉。不远之外,便是那高达三千丈的玄英峰。却楼阁倒塌,阵法毁坏,寒雾惨淡,一片凄冷景象。 他默默听着鬼达、鬼诺的叙说,始终无动于衷。不过,当他听到玄鬼圣晶四个字,面皮抽搐,深邃的两眼一缩,转而紧紧盯着鬼达与鬼诺,嘶哑而又低沉道:“你二人交出了玄鬼圣晶?” “没有!即使丢尽性命,也不会让玉神殿得逞……” “玉神殿攻山之际,我二人已封死玄鬼殿,任凭神殿使她找寻多日,捣毁无数禁制,亦未能如愿……” “她?” “巫老您该知晓,玉神殿有两位神殿使,一个是玉真人,一个是月仙子。来的是个女子,应为月仙子无疑,其貌美惊人,却心毒手狠……” “呵呵!” 鬼赤突然桀桀一笑,笑的有些高深莫测。 在场的众人,皆打了个寒颤。 鬼赤缓缓落脚,踱了几步。寒冰覆盖的山坡顿时“咔嚓”作响,并绽开几道深深的缝隙。便好似压抑不住的怒火,在他的脚下呻吟。看着面目全非的玄英峰,他拈着长须嘶哑又道:“我鬼族忙着报仇,只当玉神殿不会为了一个小贼而大动干戈,谁料玉神殿却趁虚而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教训……” 正如感慨,此番所遭受的教训,不可谓不大,不可谓不惨痛,简直令人刻骨铭心。 上千的鬼族,被斩杀殆尽,即使幸存的高手,也境界大跌。灭族之祸,也不外如是。所幸前往飞卢海的数十高手逃脱一劫,否则鬼族必将就此没落。 “如此看来,玉神殿窥觑鬼族久也,而你我却毫不知情,以致于自酿苦果!” 鬼赤像是在反省,或痛定思痛,而他话语中的恨意,却丝毫不减:“此仇不报,愧对先祖啊!” 这位鬼族的巫老,停下脚步,昂首闭眼。随风飘动的银须、银发,再加上枯瘦而没有生机的身躯,以及一张苍白枯槁的脸,浑似一截尸骸杵在山坡上。而不消 (本章未完,请翻页) 第七百六十二章 见缝就钻 第七百六十三章 阴差阳错 第七百六十四章 弯腰低头 感谢:林彦喜、jorgito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感谢各位的每一次的订阅与每一张红票的支持! …………………… “砰——” 某人的人剑合一,威力极强,再加上旋转的力道之猛,竟被他硬生生穿透数丈厚的寒冰,依然余威不减而直直往前冲去。 而不过十余丈,迎头撞上冰壁。一声闷响,剑光、冰屑纷飞。 紧接着人影“扑通”坠地,翻滚几圈,尚未爬起,他已是暗暗庆幸不已。 “不出所料哦……” 冰柱固然诡异,却从冰壁斜伸而出。倘若所料不差,冰柱与冰壁之间,应该藏着缝隙,或洞口。否则冰柱从何而来? 于是便在冰柱崩碎的刹那,趁机以狼剑开路,果然从中穿行而过,及时避免了坠入深渊之险。不过…… 无咎坐在地上,回头张望。 身后来处,是个五、六丈的冰洞,封堵着厚厚的寒冰,而其中却多了个尺余粗细的洞口。那正是方才的杰作,及时而又果断啊。而冰洞四周,同样挂满了厚厚的寒冰,像是熔岩堆积,闪烁着晶光,散发着森然的寒意。或是洞口乍开,蓄积已久的寒意突然有了去处,阵阵寒风似乎凭空而来,再又顺着小小的洞口呼啸而去。 无咎禁不住打个哆嗦,急忙催动银甲护体。纵然如此,还是寒意难耐。他收了狼剑,便要爬起来,而不过瞬间,整个人已被更为彻骨的寒意所吞没。眼睁睁看着身上结了一层寒雾,旋即又是冰甲,紧接着强劲的威势倾轧而来,竟逼得他连连后退。旋即阴风大作,寒潮扑面。 咦,怎会如此阴冷? 无咎握紧双拳,玄功运转,猛然站稳身形,笼罩的冰甲顿时崩碎出去。而抬眼一瞥,他又是微微愕然。 冰洞的尽头,也就是刚刚撞击的冰壁一侧,另有一个两尺粗细的洞口,虽然狭小,且极为隐秘,却从中涌出阵阵的阴风寒潮。凝聚神识看去,难辨端倪。而四周的冰壁,倒是法力隐隐而禁制密集。 如何是好? 原路返回,那是休想。而待在此处,全凭修为硬抗寒冷啊。稍有不济,只能被冻成冰坨坨。 而狭小的洞口,又通往何方? 无咎迟疑片刻,迈开脚步。而稍稍挪动,又抖落了一身的冰屑。他不管不顾,几步冲到洞口前,“扑通”趴下,然后手脚并用。而尚未穿过洞口,便觉着神魂战栗而透心冰凉。他不敢停歇,用力爬动。所幸洞口只有十数丈长短,须臾到了尽头。他慌忙爬起,却又忍不住踉跄后退,“砰”的抵住冰壁,顿时动弹不得。他瞪着双眼,满脸的不可思议。 又是一个寒冰堆砌的山洞,一人多高,两人多宽,直直通向前方。冰光闪烁的朦胧中,竟一时看不到尽头,唯见阵阵阴风裹挟着浓烈的寒潮滚滚而来,俨然便是滴水成冻而冰封万物的骇人情景。 而阴风、寒潮到了面前,小半顺着脚下来时的洞口奔涌而去,大半则是冲击捶打着禁制笼罩的冰壁,再又逆袭回旋而无休无止。 不用多想,山洞的另一端,必有蹊跷,否则怎会如此诡异? 无咎尚自猜疑,旋即又吓了一跳。 (本章未完,请翻页) 第七百六十五章 玄鬼圣晶 第七百六十六章 上天无门 第七百六十七章 真的很难 感谢:多情的话语、林彦喜、三佳三三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上天无门? 不想上天,而乖乖受死,那也是万万不能。 无咎手抓脚踢,顺着洞壁急往上蹿。而吼叫声尚在回荡,两道剑气呼啸而来。 所在的冰洞,只有丈余粗细,像口深井,直直往上伸展。人在其中,攀爬已是不易。若是遭到追杀,随后强袭,莫说招架不得,也根本无处躲避。尤其彼此的修为,相差太多,即使地下的禁制束缚了神通的威力,身为弱者一方,依然还是十死无生的下场。 无咎察觉鬼赤、鬼丘动手,脸色大变,手脚用力而拼命往上,浑似一条逃命的四脚蛇,在深井之中徒劳挣扎。而不过刹那,两道剑气到了脚下。或许威力有所减弱,阴森的杀气还是令他毛骨悚然。而杀气相距如此之近,竟应变不及。他无暇多想,腾出右手,猛然抓出一道紫色剑光,狠狠往下劈去。便在紫色剑光撞向两道无形剑气的刹那,一青、一白、一黄、一金四道剑光接踵而出,瞬间五剑合一而威力大盛。 “轰——” 无咎只觉得手臂巨震,一股强横的力道逆袭而上,随即衣袖炸碎,银甲崩溃,指骨、手骨“啪啪”断裂,而逆袭的威势依然循着手臂反噬而至,只要将他整个人碾得粉碎。他又惊又骇,疼痛难耐,左手一拍胸口而强驱法力,刚刚呈现颓势的坤元甲霍然爆闪,一层银甲再次笼罩手臂。断骨的脆响戛然而止,而五色剑光已崩溃殆尽。紧接着更为强横的力道轰然而至,他惨哼一声往上飞起。 两位鬼族高人的联手一击啊,哪怕只有三成威力,也足以碾杀任何一位地仙高手。 无咎仅有人仙的修为,之所以逃过一劫,全凭着坤元甲再次救了他的性命。而即便如此,也难免惨遭重创。整个右臂骨骼尽断,算是废了。 哎呦,疼啊! 都说恶鬼难缠,如今不仅面对一群恶鬼,还有更为凶狠的两位老鬼,其中的凶险简直难以想象。 无咎被逆袭的力道猛然往上推去,竟达十余丈之高,接连翻滚,狼狈而又苦不堪言。而不过转瞬之间,逆袭的余威殆尽,他身子悬空,随时都要坠落。恰于此时,两道剑气稍稍一顿,再次呼啸逼近。他有心抓向洞壁继续逃窜,却逃不过剑气之快,有心抵抗,又着实无力招架。他再不敢迟疑,左手突然往下一指。 一道银色的利芒倏然出手,“砰”的炸开。旋即一道银色闪电,带着强悍而又森然的杀气怒射而去。 “轰”的一声震响,难以抵挡的剑气瞬间崩溃。威势所致,冰屑迸溅,禁制狂乱,冰洞内顿时升起一团白色的寒雾,而凌厉的闪电从中横穿而过,俨如风雷倒灌而势不可挡,直奔随后赶来的鬼赤、鬼丘袭去。 “小贼的法宝厉害,小心——” 鬼丘大喊一声,与鬼赤急忙贴着洞壁,并一个挥舞骷髅,一个挥舞白骨而全力防御。与之刹那,一道闪电从洞穴当间“喀喇”落下。十余个紧随其后的鬼巫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 第七百六十八章 玄冰天门 第七百六十九章 极北之巅 感谢:林彦喜、路虎极光霸道、gavriil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鬼族的高人,追来了。 一个、两个……足足十四个,不仅有鬼赤、鬼丘,还有桑元等鬼巫,相继冒了出来,却站在齐腰深的冰雪中。各自诧异的模样,好像也都是头一次来到此处,忙着东张西望,却并未忘了寻找仇人。 “小贼——” 鬼赤的眼光一凝,旋即有所发现。数十丈外的雪坑中,有个脑袋一闪即逝。他哼了声,拔地而起。 鬼丘等人也不甘落后,争相扑了过去。 无咎正在悄悄偷窥,恰见鬼赤看来,吓得他一缩脑袋,忍不住的心生绝望。 总算是逃出深井,却双臂伤残,法力修为无用,与赤手空拳也没两样。而鬼族并未罢休,依然汹汹追来,再没了寒冰禁制的阻挡,凶险的情形比起困在井中更甚三分。 何况雪堆里也藏不住人啊,难道今日注定要万劫不复? 无咎咬紧牙关,猛然冲出雪坑,而迎风不过一丈多远,又一头摔了下去。修为法力无用,而身子并不沉重啊,怎奈两脚无从着力,以致于失去自如。 唉,我命休也! 无咎挣扎爬起,顾不得满头满脸的冰雪,急忙抓出仅有的一枚鬼芒,便要拼上最后一回。 这条命早该没了,活到今日都是赚得。 既然难免一死,又何妨轰轰烈烈呢。怎奈孤身一人,修为不济,并且拖着残躯,却要对付一群修为高强的老鬼。苍天啊,这真的很不公平。 而他正想拼命,却微微一怔。 十余道人影奔着这边狠狠扑来,而不过瞬间,竟一个接一个扑倒,与他方才的狼狈并无二致。即使鬼赤与鬼丘,蹿起两三丈后,也好像失去自如,相继跌落在厚厚的积雪之中。 “咦?” 无咎惊咦一声,顿时察觉转机。 “谁说苍天不公平,嘿嘿——” 俨如劫后逢生,来不及多想,他惨惨一笑,奋力爬出雪坑。 果然便听鬼赤等人出声—— “修为怎会无用?” “非无用也,或是结界的缘故!” “结界?” “玄冰天门,直达冰峰方丈之巅,乃地极所在,故而结界迥异!” “我玄英峰,竟与天地结界相连?” “正是天地结界!你我置身此间,修为难再,与凡人无异……” “巫老,你老人家也是如此?” “无论人、鬼,皆逃不过天地法则。不过,据说修至天仙六层,便可破开虚空,无视结界的存在。而本人不过一层,为时尚远……” “而那小贼?” “他状况更糟,逃不了!” “哼,即使施展不了阴风剑与诸般神通,此番也要撕碎了他……” 众人稍稍诧异,便已明白了前因后果,旋即各自扬起手臂,扯出了各自的法宝。或骷髅,或一截骨棒,或阴气森森的长剑,或白骨炼制的杀人利器。 一阵寒风突如其来,盘旋的雪雾中冲出一道道人影。虽没了轻盈飞快,而蹿起蹿落,倒也一步两三丈远,恰如群鬼索命而疯狂正在此时。 无咎却只能抬脚蹿出去丈余远,且一步一个坑,不仅缓慢,而且笨拙。尤其两条手臂,一个捆在腰间,一个血 (本章未完,请翻页) ","message":"已经订阅 第七百七十章 穷寇莫追 感谢:gavriil、seyingwujia的捧场与月票支持! ……………… 冰峰脚下。 十四位鬼族的高人,默默站在齐腰深的积雪中。四周的雪坑狼藉,依稀还是方才的混战情景。 而那位黑壮的汉子,已在凛冽的寒风与盘旋的雪雾中渐渐跑远了。他粗壮的身影,又高了一截,因为他的肩头之上,还驮着一人。 “巫老……” 又是一阵寒风吹来,随之响起鬼丘的话语声。 只当小贼陷入绝境,再也无计可施,谁料他再次召出鬼偶,打得众人一个措手不及。而既为鬼偶,难免凶狠有余,机敏不足,想要将其挫败倒也不难。于是他与鬼赤联手出击,无非是另有用意。失传的上古鬼偶,堪称难得的宝物。若能将其收归己用,或有所借鉴,便也不失为鬼族传承的又一收获。 谁料看似粗莽凶顽的鬼偶,已被小贼完全掌控,彼此的奸猾狡诈,简直如出一辙。转眼之间,竟然被他二人逃了。 鬼偶啊,没有血肉,没有生机,只是一具冰冷的傀儡而已。故而他所遭受的结界禁制,也只有常人的三成,再加上坚如金铁的身躯,强悍的力气,凶猛的玄铁重剑,在这冰峰之巅,浑似一个无敌的存在。而小贼有此倚仗,或许更难对付。 “万里方圆之内,均为天门禁地。仅凭一具鬼偶,他能逃得几时?” 鬼赤犹在远眺,随声反问一句。他应该明白鬼丘的焦虑,又道:“即便他侥幸逃出禁地,他也逃不出雪域!” 鬼丘恍然,微微点头:“巫老所言不差!倘若他真的逃出禁地,将再无倚仗,夺回玄鬼圣晶,将易如反掌!而为免意外,不妨散开人手……” 鬼赤却不再多说,“啪”的一甩袍袖,枯瘦的身子跃出雪坑,旋即”抬手一指:“追——” …… 寒风雪雾之中,一道高大而又怪异的人影在疾步如飞。 齐腰深的积雪,根本挡不住他的一双大长腿。起落便是三、五丈,随后卷起串串的飞雪。去势之快,转瞬数十里。回头观望,神识中早已见不到鬼赤等人的身影。 或者说,如今的神识也仅能看出数十里远? 料也无妨,只要能够甩开那群老鬼,便足以值得庆幸! “嘿,公孙,厉害呀,若非结界挡着,怕不给你飞上天去!” 人影之所以怪异,因为不是公孙一个人在跑。无咎骑在他的脖子上,犹如腾云驾雾一般,不仅没了奔逃的辛苦,而且还将鬼赤远远甩开。终于能够缓口气,得意之余,他不禁笑出了声。 公孙的出现,可谓一支奇兵,恰逢危难显身手,关键时刻有大用啊。而之所以能够出奇制胜,皆离不开他无咎的隐忍与果断。总算在一番艰难的周旋之后,冲出突围。且就此逃出雪域,天大地大任我行,嘿……哎哟…… 一不小心牵动手臂的伤势,无咎的笑脸扭曲起来。他呻吟一声,再不敢得意,一边随着公孙蹿起蹿落,一边前后张望而暗暗计较。 记得鬼丘等人提起过,天门禁地,足有万里方圆呢,莫说逃出雪域,即使逃出这片禁地也不容易。而一旦没了禁地的束缚,便也没有了法力修为的限制。那群报仇心切的老鬼,随时随地都能杀了自己。而自己想要疗伤都不能,鬼芒也仅仅剩下最后一枚。倘若再次遭到围攻,必将死路一条啊! 且随机应变,设法逃出此地。哪怕是再折去一条腿,也在所不惜。总之要活下来…… 不知不觉间,前方的积雪似乎变得稀薄起来。呼啸的寒风,猛烈了几分。 无咎骑在公孙的脖子上,破烂的衣衫与乱发随风飞卷。乍一看倒也洒脱轻松,而彻骨的寒意狂袭而至,顿时冻得他牙齿打颤,浑身发抖,被迫驱动护体灵力,忽而察觉异常,慌忙大喊:“脚下小心……” 前方是块冰坡,没有一片积雪,日光的照映下,闪烁着冷森的冰光。 而公孙的大长腿,跑得快,突然没了阻碍,竟飞身跃出六、七丈远。谁料刚刚触及冰坡,尚未再次蹿起,脚下突然打滑,“哧溜”摔倒。他本身便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摔个跟头倒也无妨。而他驮着的某人却遭了殃,“嗖”的一声飞了出去,直至五、六丈外。“砰”的摔个实在,旋即弹起,又“砰砰”连摔几下,最后仰面朝天继续滑行,口中惨叫不已—— “兄弟,你摔死我了,哎呦……” 谁让他只剩下一条残臂残臂呢,根本挣扎不起,反而摔疼伤势,更添几分凄惨狼狈。 而公孙竟翻身跳起,跺脚猛踩,冰坡倒也被他踩出几条缝隙。却仅此而已,寒冰的坚硬可想而知。似乎发泄过罢,他“砰砰”走了过来,旋即低头俯瞰,漠然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喜怒哀乐。 无咎依然躺着,苦不堪言,很想继续痛骂几句,而看着面前那一言不发的高大身影,他只得叹息一声慢慢爬了起来。 也不怪公孙啊,傻大个只懂得听命行事,自认倒霉吧,下回帮他留意脚下也就是了。不过,此处为何没有积雪呢…… 空旷的冰坡上,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无论彼此,皆裹着一身厚厚的冰霜。只是站立的公孙,更显粗壮威武;坐着的某人,则是瑟瑟发抖而凄苦无助的模样。 一层层白色的烟雾掠过,带着呜咽的声响。 那不是烟雾,而是风,令人窒息,且又难以忍受的寒风。四方寒雾盘旋,根本辨不清方向。头顶之上,则是一片渐趋惨淡的天光。 “哦,之前尚有冰峰阻挡,故而积雪厚重,此处无遮无拦,风势强劲……” 无咎有所猜测,自言自语。 正如所说,随着渐渐深入禁地,风雪更加猛烈,想要就此穿行而去,或许还有想象不到的凶险。 “公孙兄弟,拉我一把……” 无咎刚想伸出左手,忙又躲闪:“我疼……” 他的左臂已被寒冰包裹,依稀可见冻结的血迹,却怕公孙不知轻重,急忙喊了声疼。已到了眼下这般境地,他还不忘矫情。或者说,他将公孙带在身边,便是陪他一起疯癫。 公孙也似乎善解人意,俯身抓着无咎腰间的蛟筋顺手一甩,已将他驮在脖颈上,而原地转了一圈又停了下来。 “兄弟,何故停下?哦,你也不知去往何处,容我想想……” 无咎晃动左臂擦拭着脸上的冰屑,眨巴着双眼,突然脸色一变,急忙催促道:“快跑——” …… 一群人影出现在冰坡上,来势匆匆,却又纷纷停下,各自在寒风中四处徘徊。 “小贼方才还在,转眼没了?” “此处玄风猛烈,致使神识弥乱。而依我之见,小贼并未走远。” “如何找寻……” “你我任何一人,都足以斩杀小贼,且避开玄风,分头找寻。而为免意外,三人结伴,但有动静,即刻示警……” 所谓的玄风,是指临近结界的寒风,因过于寒冷,且生机禁绝,一旦风势强劲盘旋,便是神识也难以穿越。恰好追到此处,竟找不见贼人的下落。而天门禁地足有万里方圆,于是鬼赤、鬼丘当机立断,十四道人影分别冲向远方…… …… 半个时辰之后,前方又见成片的积雪。寒风吹过,雪雾弥漫。 三道人影慢慢停下,驻足张望。 这是三位鬼族的六命巫师,一路追来。而随着玄风有所减弱,神识中依然不见贼人的踪影。 “两位,小贼并未逃向此处?” “哼,算他幸运,否则被我追上,饶他不得!” “他的鬼偶极为凶猛,小心为妙!” “巫老有交代,只要避其锋锐,胜之不难!” “巫老吩咐你我不可莽撞,及时示警……” “不必多说,且就此寻去……” “且慢,那是……” 话到此处,一位巫师抬手示意。 透过弥漫的雪雾看去,几里外的积雪中,有道独臂的人影在摇摇晃晃,似乎在拼命逃窜。而那位黑壮汉,却已不知去向。 三人换了个眼色,皆振奋不已,顾不得多想,急忙飞身往前蹿去。 看的没错,那独臂的人影,正是无咎小贼,竟孤身一人,活该他死到临头,也活该三人的运气。因为他的死活,没人在意,他身上的玄鬼圣晶,才是关键的所在。只要夺回圣晶,便为鬼族立下大功。来日论功行赏,或能借助圣晶的机缘突破境界。而对付一个拖着残躯的小辈,还用得着示警吗? 几里远的路程,转瞬即至。 那百丈之外的人影,果然便是小贼本人,早已是惊慌失措,许是逃跑不及,竟躲入积雪中,吓得再也不敢露头。 三位鬼巫相视冷笑,争先恐后扑了过去。 而其中的一位老者,还是稍稍落下几步。他正要追赶两位同伴,尚未纵身跃起,两腿突然巨疼欲断,旋即吃禁不住而一头扎入雪中。与此刹那,身旁霍然蹿出一位黑壮大汉,既不声、也不响,而手中的玄铁重剑却呼啸而下。 一切来的过于突然,且神识之中毫无征兆,猝不及防之下,那势大力沉的玄铁剑根本叫人抵挡不住。 “喀——” 护体灵力崩溃。 “喀嚓——” 一颗头颅炸得稀碎。 紧接着又是一剑劈下,斩断了一截手臂。而扎在雪中的死尸,竟见不到丝毫的血迹。却有一道淡淡的人影倏然蹿了出去,并惊慌大喊:“有埋伏,小心——” 另外两位巫师有所察觉,早已骇然变色,不料那黑壮大汉的右手抡起玄铁剑,左手挥舞一截手臂,恶狠狠地扑了过来。二人再也顾不得追杀贼人,转身落荒而逃。 黑壮大汉正要随后追赶,却听有人喊道:“公孙,穷寇莫追,快将那老鬼的手臂拿来,我要吃顿烤肉补补亏欠……”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七百七十一章 雪地迷踪 第七百七十二章 孤剑陌路 感谢:jourbox、至尊圣主、gavriil、书友2297290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风雪中,曾经矫健灵活的身影,渐渐变得笨拙。健步如飞的大长腿,也沉重缓慢起来。 一块冰坡上,公孙终于停了脚步,手中的玄铁重剑,也“当啷”坠在坚硬的冰面上。 无咎翻身落地,闪了个趔趄,慌忙伸出冻僵的左手扶着公孙高大的身躯,这才站稳双脚,却见对方冰霜满身,长衫破烂,他忍不住叹道:“兄弟,辛苦了!” 公孙只是一具鬼偶,却被他当成兄弟,并冠以本人的姓氏,而且时常说话聊天,俨如对待真人一般。也正是这位没有生机的傀儡,成了他一路之上最大的依靠,也是他唯一的伙伴。或者在他眼里,公孙同样以假面示人,也无从倾诉心声,彼此的孤单寂寞,竟是那样的相仿。 有道是,惯看秋风冷月,孤剑陌路天涯…… 无咎默然片刻,掀开公孙后背的破烂衣衫,打开法阵,再次换了五块晶石。不停的奔逃,不断的拼杀,公孙消耗了太多的法力。当他跑不动的时候,便要及时换上五色石。 而逃亡之路,仍未终结。至于如何逃出天门禁地,则不能不有所斟酌。 “兄弟,逃出雪域,再帮你换上新衫!” 无咎轻轻拍了拍公孙高大坚实的后背,转身走到一旁,手中多了一个酒坛,“咕嘟、咕嘟”便是一阵猛灌。旋即昂起头来,长长吐了一口酒气。 但见天光朦胧,恰如黄昏时分。而从冰峰中逃出来之后,也过了两、三日,无非是天光亮了又暗,却并无黑夜的降临。或者说,天门禁地的黑夜极短,尚未发觉,已匆匆离去? 无咎低头看向手中的空酒坛子,心绪烦乱。 只顾着拼死求生,饮酒的闲情逸致也没了。 此时的浑身上下,依然裹着一层冰甲,即使抖落冰甲,还有一层冰霜。破烂的长衫,也冻成冰块。而左臂绽开的肌肤,已慢慢愈合。右臂虽然还动弹不得,而断骨的疼痛已大为缓解。此外,滞塞的气息也渐渐舒畅。可见鬼族的疗伤丹药,倒是有点儿用处。 气海的剑芒环绕之中,光屁股的金色小人,也就是元神,依然皱着眉头,却双手结印,摆出行功的架势。随其玄功运转,源源不断的灵力涌向四肢百骸。所幸经脉完好,气机所及,受损的肌肤自行修复,伤残的双臂也似乎在缓慢的好转。而想要恢复如初,尚须一段时日的静养。 即便如此,还要得益于自己渡过天劫的百炼之躯,以及天门结界的诸多限制,否则与鬼赤正面较量,必将是送命的下场。 无咎抬手便要扔了酒坛,想了想,又收了起来,手掌翻转,拿出一枚玉简。 是枚缴获的图简,其中拓印着玄英峰与极地雪域的地理地貌。而玄英峰上的天门禁地,并无详细的标明,只有一句莫名其妙的注解,或能有所猜测。 五行镇乾坤,玄关通阴阳。 什么意思? 而从图简看去,玄英峰的三方,均为万丈峭壁,唯有另外一方与雪域相连。 莫非是说,注解的玄关,并非经脉要穴,而是一条贯通阴阳的所在。既然贯通阴阳,是否便也意味着生路?而五行镇乾坤,该作何解? 不过,图简中没有方向,如今人在何地,茫然不知,所谓的玄关又在何处,更是无从知晓。 最笨,也是最为有效的法子,便是一直往前,直至禁地边缘,再环绕而行,或能抵达那片广袤的雪域而最终脱困。 无咎收起图简,招呼道:“动身了!” 公孙加持了五色石之后,依然站在原地不动,像是冰雪柱子,静静杵在寒风雪雾之中。而随着一声召唤,他高大的身躯微微一震,顿时抖落片片冰甲,旋即俯身抓起玄铁剑,并伸出一只手掌。 无咎抬脚轻点,已顺势骑在公孙的脖子上,旋即脑袋一甩,扬声示意:“天门禁地有何妨,只管仗剑踏青云,公孙兄弟,走也——” 一双大长腿腾空蹿起,两人直奔风雪深处…… 三日后。 去路突然断绝。 一道冰崖出现在前方,却寒雾弥漫而深不见底。左右同为悬崖峭壁,就此延伸而去。 不出所料,天门禁地终于到了尽头。怎奈万丈悬崖,情形莫测,下方或许便是鬼族的老巢,绝不敢再次轻易冒险。为今之计,只有继续循着悬崖而行。而禁地足有万里方圆,若环绕一圈,想必要耗费不少时日,其间的辛苦也是可想而知。 所幸只要加持五色石,公孙兄弟便不用歇息。 “公孙兄弟,跑路要紧。往左还是往右?右行,不不,左行——” 公孙在冰崖前稍稍停顿,转而继续奔跑。无咎则是稳稳骑在公孙的脖子上,将抢夺的丹药尽数吞了,又摸出五色石攥在手里,趁机疗伤止疼。 自从接连两次劫杀得手之后,再也没有遇见那群鬼巫。十之八九,鬼赤已更改了对策。那群老鬼最为记仇,绝不敢善罢甘休,在逃出禁地之前,依然吉凶祸福难料…… 不知不觉,七日过去。 公孙依旧在不知疲惫地奔跑着,俨然便是一位可信而又值得依赖的好兄弟。 只是那十余丈外的悬崖,依然云遮雾绕而毫无变化。 借助鬼族的丹药,以及连日的吐纳调息,无咎的左臂已痊愈了七八成,右臂的伤势却恢复缓慢,仍然被他捆在腰间而动弹不得。而他疗伤之际,他不忘留意着远近的动静,预测着即将到来的凶险,并暗暗盘算着对策。 “公孙,你上回用我的神剑,威力非凡,却刚猛有余,机巧不足,难免为人所乘!” 无咎的脸上罩着一层冰霜,话语声含混不清。他浑不在意,又“嘿嘿”一乐。闲闷之时,他便要给他的兄弟说上几句话。 公孙之所以能够施展神剑,全凭他的神识在暗中操纵。于是再次偷袭得手,一剑扎透气海、并斩了本命阴神,那两个鬼巫想要分神为时已晚,最终只能魂飞魄散。却让桑元逃脱,算是小小遗憾。由此可见,鬼族的不死之身,并非无懈可击。 与其说公孙杀了鬼巫,倒不如说是他假手除掉了两个祸害。而强悍的公孙,也同样存在破绽。 “来日不妨传你符箓法门,便能刚柔相济……” 无咎为了将公孙收归己用,祭炼之时,参照了多家法门,很是费了一番力气。如今为了让公孙变得更为强大,他不禁又动起了心思。要知道公孙虽为鬼偶,却形同分神一般存在,即便没有法力神通,而施展符箓应该不难。有了玄铁重剑,以及符箓相助,再加上他坚不可摧的身躯,与惊人的力气,日后返回飞卢海,说不定能够欺负、欺负梁丘子与黄元子。 嗯,想法不错。 逃亡路上,风雪催人…… 又是几日过去,原本延伸往前的冰崖,陡然回转,迎面一道万丈深壑。 公孙收住脚步,无咎跟着落地。 若是继续赶路,只能沿着冰崖往回折返。依着冰崖的走向,或将重返禁地的腹地,且不说会否遇到鬼族的高人,半个月的奔波之苦亦将付之东流。 两人站在崖边,一高一矮,一个粗壮,一个略显瘦小,却同样的满身冰霜,同样的默然无语。 逃亡再是辛苦,料也无妨,却怕徒劳的挣扎,最是令人沮丧。 “跳下去?” “……” “我当年跳过崖,没死成,谁料多年以后,还是这般境地……” “……” 无咎与公孙说话,得到的永远都是沉默。而他并不在意公孙的回应,他只想有个人能够说话而已。说说过往,说说内心的憋屈,说说他轻狂的背后,那些不为人知的辛酸与无奈。 便于此时,朦胧的天光突然有了变化。 一阵寒雾吹过,只见那苍茫的尽头,隐隐白光闪烁,继而黑、赤、青、黄五色交替划过天穹。 “那是五行之色,五行镇乾坤,玄关通阴阳,哦,原来如此……” 无咎抬头仰望,瞠目诧异,旋即有所猜测,挥手催促:“公孙,且奔那五色光华的方向而去——” 而公孙驮着他刚刚动身,他却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兄弟啊,此去只怕凶多吉少……” …… 一片片五色光华,穿透天穹而来,瞬间掠过四方,煞是惊艳瑰丽。白茫茫的冰雪随之映照,瞬间五彩闪烁而蔚为壮观。 如此神奇的景象,极为罕见。 而冰岗上的一群人影却无动于衷,只管冲着远方默默张望。 在人群的背后,是一段两、三里宽的百丈冰崖;冰崖过去,则是茫茫无际的雪原。而众人所面对的方向,则是那万里方圆的天门禁地。 “你我所在,便是天门玄关,乃通往雪域的唯一去路。只要守在此处,小贼便逃不出天门禁地!” “而他未必能够寻来,何妨派出人手继续追杀……” “不!极地炫光如此醒目,他必然寻来!” “巫老,何以断定……?” “他杀了鬼青等人,表明他已获悉我鬼族的隐秘,有关极地炫光的由来,应该瞒不过他!” “巫老所言极是!看来每月月底便呈现的极地炫光,倒是帮了一个大忙,此番以逸待劳,只等小贼自投罗网……”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七百七十三章 断臂之痛 第七百七十四章 冤鬼千寻 第七百七十五章 扔下海去 感谢:gavriil、书友26604754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走到无咎的面前,同样是裹着皮袍,脸色黧黑,渔家汉子的装扮。而他身板不高,且清瘦,头顶挽了个发髻,没有发簪,颌下三绺黑须,看上去有些与众不同。 只见此人的一手背后,一手拈着胡须,脸上带着诡秘的笑容,温和又道:“你右臂的骨头,已断碎百截,耽搁下去,整条手臂便要废了。且罢,我来看看……” 申屠仙长。 在船上也待了一段时日,渐渐有所耳闻。曾老大来自冠山岛的渔村,常年以打鱼为生。而为了满载而归,或求个平安,每条出海的船上,都供奉着一位仙长,或占卜吉凶,或明辨天文,或预知海况,或医治病痛,或斩妖除魔,等等,以保佑海船的平安而最终满载归来。 这位申屠仙长,便是曾老大提起过的船上的供奉。 而能够冠以仙长的尊称,显然不是寻常之辈。不过,在仙道高手看来,他只是一个羽士七、八层的修士罢了。 无咎依靠着船舷,蜷缩着身子,只想清净片刻。而一只手掌到了面前,竟是要触摸自己的断臂。那长长的指甲带着油垢,看着便令人作呕。他皱了皱眉头,翻身爬起:“本人并无大碍,不劳费神!” 申屠仙长的手掌落空,稍稍意外。病恹恹的年轻人,似乎极为谨慎,爬起的动作也不快,却恰好躲开。而他还想追过去,便听曾老大唤道:“仙长,您所说的吉时吉地,是否已到?” “哦,听我吩咐!” 申屠仙长答应一声,返身走向船楼。 曾老大抱拳相迎,又好奇不已:“仙长,你缘何理会那个小子?” 海船的摇晃,木头梯子“嘎吱”直响。申屠仙长健步上了船楼,淡然一笑:“呵呵,那小子已多日不吃不喝,让人觉着有些古怪罢了!” “仙长倒是慈悲心肠,而他……” 曾老大恭维一句,后悔不迭:“哎呀,真怕他死在船上!” “料也无妨!” 申屠仙长摆了摆手,凝神远望,不过少顷,高深莫测般地点了点头:“嗯,五里之外,当有鱼群出没。” 曾老大精神一振,急忙大喊:“兄弟们,前行五里,收帆稳舵——” 不仅是曾老大感到振奋,船上的汉子们也是摩拳擦掌。出海数月,收获寥寥。如今返航在即,却突然运气上门。在仙长的指点之下,此番必能满载而归。 无咎走到船头,默默迎风而立。 此时日头高照,白云朵朵,明媚的天穹下,波涛万里。便在这广阔无垠之间,一条十余丈的木船正鼓起风帆而劈波斩浪。 须臾,兽皮船帆“呼啦”落下,去势正急的海船顿时在海面上打起旋转。曾老大冲下船楼大吼大叫,两个汉子慌忙稳住船舵。旋转的海船终于摆正方向,缓缓随风逐浪。不过少顷,大吼声再次响起:“撒网,快给老子撒网——” 船上的渔网,据说由一种极为坚韧柔软的虫丝经纬而成,并坠有铅石之物,堆放在甲板上倒也不显,而被一群汉子抱起来猛然抛入海中,竟有二、三丈的方圆。半柱香的时辰过后,甲板上的绞盘转动绳索。不消片刻,渔网从海浪中缓缓现身,已变成好大一团,显得极为沉重,使得海船随之倾斜。而众人却是兴高采烈,合力转动绞盘,并七手八脚拽上渔网,旋即“哗啦”一声震响,甲板上已是多了一堆海鱼,摇头摆尾,上蹿下跳,很是热闹。 “哈哈!打开船舱——” 众人打开船舱,将海鱼收入其中。 “再撒上几网,每人赏赐一坛酒……” 一网海鱼,足有上千斤,只要再来几网,便可满载而归。曾老大哈哈大笑,许下赏赐。众人劲头十足,将甲板稍作清理,继续撒下渔网,指望着更多的收获。 申屠仙长站在船楼之上,手拈胡须,昂着脑袋,居功至伟的模样。而他无意间眼光一瞥,又生疑惑。船头的独臂小子,自顾倚着船舷,冲着远方出神,而对于热闹的场景,竟然无动于衷。 不是落难的渔夫吗,怎会不喜欢捕捞的场面呢? 便于此时,渔网再次出水,却显得异常沉重,便是曾老大,也甩了袍子,光着臂膀,与众人合力转动绞盘。而渔网尚未靠近船舷,突然震动起来,旋即又往下坠去,竟扯得海船随之猛烈倾斜。牵扯渔网的绳索难承其重,“嘎嘣、嘎嘣”接连崩断。旋即惨叫声响起,两个粗壮的汉子竟被崩断的绳索抽飞出去。 “用力,都给老子用力,拉网,快给老子拉网——” 曾老大抱着绞盘不撒手,脑门爆出青筋,却怀中的绞盘还是缓缓倒转,绳索嘎嘣欲断。而众多汉子早已是忙作一团,依然扯不动沉重的渔网。他焦急无奈,扭头大喊:“仙长,船要翻了……” 海船的猛然摇晃,使得躲在船头的无咎差点被甩出甲板,他伸出左手抓住一截绳索,这才堪堪稳住身形。而当他回头看向那混乱而又惊险的场面,依旧是无动于衷,只是他疲惫的神色中,似乎在若有所思。 避免翻船,撒手便成。如此浅显的道理,人人都懂。而事到临头,想要放弃并不容易。 求生、求活的时候,天地万物莫不如是。 因为一旦撒手,或将放弃所有,唯有坚持,方能存在…… 而危急关头,申屠仙长并未旁观。只见他伸手抓出一张符箓拍在胸口,随即飞身跃下船楼,竟然是直接落在船舷之上,猛然抓起绳索而大喝一声:“起——” 沉重的渔网轰然出水,直接飞过船舷落向甲板。 “仙长出手不凡——” “仙长法力高强……” 曾老大与汉子们庆幸不已,齐声喝彩。 申屠的两脚踏着船舷,兀自威风凛凛。 谁料渔网尚未落下,突然崩开。数千斤的海鱼带着海水,呼啸而出。并从中猛然蹿出一条四、五丈的大鱼,奔着甲板上的众人横扫而来。 申屠首当其冲,微微色变,却也忙而不乱,抬手一指。竟是飞剑出手,“扑哧”一声,已然将大鱼开膛破肚。顿时间血肉内脏俱下,他躲避不及,“扑通”摔在甲板之上,尚未爬起,已埋入血腥狼藉之中。 众人慌忙上前,将申屠从成堆的海鱼与血肉中扒拉出来。仙长虽有灵力护体,却还是满身的血污而狼狈不堪。 此时不管是曾老大,还是在场的汉子们,哪怕是方才被崩断绳索击伤的两人,皆面带喜色,一个个笑逐颜开。虽然渔网被毁,却收获匪浅。 而海船犹在摇晃,却突然再次猛烈的震动起来。 众人不明所以,曾老大却扑向船舷,失声惊道:“海鲨,成群的海鲨……” 海鲨,性情凶残,堪称海中猛兽。 果然,海面上聚集了成群的海鲨,不断吞噬着甲板上流下的血迹,并拼命撞击着海船。而原本破旧的木船,被撞的连连摇晃,似乎随时都要崩溃破裂。那“砰砰”的响声从四周、从脚底传来,更是令人心惊胆战。 “糟了,血腥招来海鲨……” “怕不有数百头啊……” “一旦撞破船底,谁也活不成……” “仙长,申屠仙长……” 众人惊慌之余,不由得想起了神通广大的仙长。 申屠尚自满身血污,却浑然不顾,低头看向手中的一物,脸上浮现出诡秘的笑容。他所抓的乃是一块黑色的物体,正是来自他所斩杀的大鱼,像是油脂,很不起眼,却散发着淡淡异香。察觉众人看来,他手中的东西没了,满不在乎道:“将船上的血肉丢入海中,引开海鲨,再扬起风帆,便可趁机离去!” 众人不敢怠慢,七手八脚搬起大鱼的尸骸扔下海船。血腥的诱惑之下,成群的海鲨蜂拥而来,还有的张开血盆大口高高跃起,几欲冲上甲板。 “鱼叉、鱼刀,赶快……” 汉子们纷纷抓起鱼叉、鱼刀便是一阵乱刺乱砍,以免那凶猛的怪物冲上甲板。而海鲨尝到血腥之后,更加疯狂。数百上千的海中猛兽从四面八方冲撞而来,使得破旧的海船摇摇欲坠。 曾老大已抽出腰间的双刀,却应付不迭,两眼通红,焦急大喊:“仙长,如何是好?” 申屠仙长却回头一瞥,不慌不忙道:“海鲨嗅得人味,故而不肯离去。只须有人投海血祭,便可化险为夷!” 曾老大不解,慌忙问道:“此话怎讲,人命并非儿戏,谁愿投海喂食海鲨……” 无咎依然躲在船头,病恹恹的样子,独臂只手抓着绳索,随着海船摇摇晃晃。当他听到申屠的话中有话,不由得皱起眉头,旋即转过身来,冷眼看着那位别有用心的仙长。 “那小子……哦,他叫无先生,沉疴在身,命不久也,当投海饲鲨,既能解困也算是报答了你我收留之恩!” 果不其然,申屠抬手一指:“将无先生扔下大海,此难顿解!” “这个……” 曾老大稍作迟疑,却又怕海船倾覆,脸上的横肉一哆嗦,两眼冒着凶光而咬牙切齿道:“死了他一个,救了兄弟伙。快快将他抓过来,扔下海去……” (本章完)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五百七十六章 扬帆起航 感谢:书友54009714、清新已不回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搭个顺风船而已,便要被扔下海去? 哦,曾老大之所以收留自己,想必也是申屠的主意,只为凶险关头,将自己当成喂食海鲨的祭品? 无咎依然站在船头,独臂抓着风帆的绳索,虚弱的身子随着海船来回摇晃,苍白的脸色透着漠然。 海鲨吞噬了血肉之后,变得更加疯狂,不断跃出海面,狠狠冲撞着海船。那强壮而又硕大的身躯,布满獠牙的血盆大口,只要将海船撞得粉碎,再将一切吞噬殆尽。汉子们则拼命挥舞鱼叉、鱼刀阻挡,却一个个手忙脚乱而险象环生。 便在这岌岌可危的混乱之中,还是有人听从曾老大的吩咐。 两个壮汉拎着把鱼刀,直奔着船头扑了过去。正如所言,死了无先生,便能救了兄弟伙,且不管真假如何,且将他扔下海去应无大错。 转瞬之间,两个汉子冲到无咎的面前,二话不说,伸手便抓。谁料那病恹恹的独臂人,突然飞起一只脚。两人尚未明白过来,已双双摔倒在甲板上。 “哎呀,两个没用的东西……” 曾老大咒骂一声,随后冲了过去,并顺手抽出腰间的长刀,凶神恶煞道:“无先生,为了救人,便委屈你了,来岁今日为你上香……” 在他看来,为了救人而杀人,并无差错。何况只是一个病重、且无用之人,早死晚死也没分别。 而他尚未抡起长刀,只觉得眼前有脚掌一晃,便“砰”的倒飞出去,直至两、三丈外,“扑通”摔倒在甲板上。他狼狈爬起,有些晕头转向。而长刀依然在手,浑身上下也是毫发无损。 咦,怎会就被一脚踢飞了呢? 曾老大与两位汉子,都是健壮之人,却被先后踢翻在地,偏偏又稀里糊涂而不明所以。 申屠仙长却看得清楚,勃然大怒:“哼,果然古怪,我来拿你——” 而他倒也谨慎,摸出一张纸符拍在身上,旋即手持飞剑纵身跃起。 不愧为仙长,高人,竟贴着甲板横飞,瞬间穿过凌乱的船帆、绳索,直奔船头扑了过去。而独臂人犹自站着不动,好像被吓傻了,却嘴角一撇,抬腿便是一脚。 “大胆……” 死到临头,竟敢抵抗? 申屠厉声断喝,挥剑便砍,他要先将那条腿砍下来,让对方知道冒犯仙长的下场。 独臂?我让你变成独腿。 不料飞剑尚未落下,一只脚掌已踢中胸口。护体灵力“喀嚓”崩溃,一股强横的力道迎面袭来。 申屠惨哼一声,口吐鲜血,飞剑脱手,直直倒飞出去,恰好撞在绳索上,凌空打着飞旋,然后飞出海船,一头坠入海中。 众人忙着抵御海鲨的侵袭,却没忘留意身后的动静。 仙长出手啊,那个病恹恹的独臂人岂有命在。而不过眨眼之间,果然有人被扔下大海,却并非无先生,而是仙长本人。 目瞪口呆。 曾老大与先前被踢翻的两个汉子更是难以置信。 无先生负隅顽抗,脚下并无力气,手段虽然诡异,却伤不了人。此乃亲身感受,绝无虚假。而法力高强的申屠仙长,竟然比不得船上的莽汉,踢得吐血倒也罢了,还被直接踢落坠海? “哎呦,快救仙长……” 曾老大与众人慌忙趴在船舷上,一边挥舞鱼叉、鱼刀,以免海鲨蹿上甲板,一边出声呼唤,并伸着脑袋往下张望。 海面上,数百上千的海鲨蹿起蹿落,场面极为壮观而又吓人。而便是那混乱之中,光芒闪烁,符箓炸响,一道人影破水而出,随即四肢乱舞,“扑通”落在甲板之上。竟是劫后余生的申屠仙长,却衣衫破碎,浑身湿透,披头撒发,慌忙踉跄爬起,顾不得狼狈,两眼眼紧紧盯着一人,又惊又怒:“你……你……” 有人离开船头走了过来,脚步缓慢,依旧是落魄而又虚弱的模样。而他随风摆动的乱发,斜挑的剑眉,冷峻的眼神,却透着一种莫名的威势。 曾老大与船上的汉子们,扭头回望,瞠目怔怔,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从申屠仙长的遭遇,以及他恐惧的神情看来,那位病恹恹的无先生,应该不是一般人。若有不测,只怕后果难料。再加上凶狠的海鲨,说不定整条海船都要遭受灭顶之灾。 无咎摇摇晃晃走了过来,他没有理会申屠,也没有理会曾老大与那群汉子,而是径直走到船舷的旁边,这才站稳双脚,默默低头打量。任凭海浪咆哮,海鲨疯狂,他浑然不觉,却伸出左手轻轻挥动。 与此刹那,上百道剑光接踵而出,呼啸盘旋,瞬间已将整条海船裹在其中。但见前后左右,到处都是闪烁的剑光,凌厉的杀气伴随旋风呜呜作响,直叫人眼花缭乱而心惊胆战。 而不过眨眼的工夫,盘旋的剑光急袭直下,随之血光迸溅,上百头的海鲨顿时被劈为两半。一道道剑光却破水而出,再次翻转,接二连三,不断的斩杀。数百头海鲨顷刻丧命,海面上早已是血红一片。如此血腥的杀戮,即使凶残的海鲨也畏惧起来,幸存者再也不敢靠近,争相逃向远方…… 不管是申屠仙长,曾老大,还是那十来个汉子,无不震愕当场,各自愣怔着双眼,默默看着无情的杀戮,默默看着一百多道剑光倏然消失,最后又齐齐看向那衣衫褴褛的无先生。 无咎却是淡漠如旧,好像那血腥的屠杀与他无关,而收起飞剑之后,却淡淡说了一句:“扬帆起航!” “嗯、嗯,扬帆起航!” 曾老大如释重负,连忙答应,却见众人还愣着,怒骂:“娘的都聋了,快给老子扬起风帆!”忽又想起什么,转而陪着小心道:“申屠仙长,您看……” 申屠仙长没有看向讨好的曾老大,而是看着那位无先生。对方摇摇晃晃,径自走向船楼。他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把推开讨好的曾老大,捡起坠落的飞剑,奔着船楼追了过去:“前辈,韦家的前辈……” 船楼,位于船尾,乃是曾老大与申屠仙长的居所。 无咎尚未走到船楼的近前,一道湿漉漉的身影擦肩而过,抢先打开一扇木门,随即又后退两步而躬身举手:“前辈请——” 无咎没有停步,直接走进船楼。 船楼的舱室,只有丈余方圆,甚为简陋,且杂乱不堪,兽皮褥子上还摆放着吃剩的鱼肉等杂物。 无咎微微皱眉,抬手一挥。 狭窄的舱室内顿起狂风,卷起满地的杂物飞向门外。 申屠还想讨好两句,吓得转身躲开。 室内稍稍清爽,无咎走到兽皮褥子上盘膝而坐,手中多了一坛酒,而默默饮了两口,却又禁不住猛咳几声。他放下酒坛,两眼微闭,轻轻喘息,显得极为疲惫。强行驱使飞剑,难免牵动伤势。如今气息紊乱,便是想要饮口酒也被呛着了。 申屠再次踏进室内,小心翼翼道:“前辈,在下尚有两瓶疗伤的丹药,可否堪用……” 他拿出两个玉瓶放在地上,尴尬一笑,又忙后退,唯恐得罪了前辈而惹祸上身。 之前挨了一脚,虽然吓得不轻,却愤恨不已,还想着回头报仇。而接下来的百剑齐出,让他惊骇不已。一百多把飞剑啊,真真切切。而能够同时施展百把飞剑,并轻松斩杀海鲨,必定是修为高强的前辈人物。莫说报仇了,他根本惹不起。所幸对方没有计较,他理当识趣而趁机讨好一番。 无咎擦拭着嘴角,抬起头来。苍白的脸色,淡漠如旧。 申屠有些不知所措,窘迫道:“前辈莫怪,只因见你伤势惨重,却多日来不吃不喝,不言也不语,与常人迥异,便猜你是同道中人,于是借故查看虚实,不得如愿,故而……” 常年出海的修士,应该擅长见风使舵的手段。 这位仙长所道出的原委,听起来也合乎情理。 说到此处,申屠又连连躬身赔罪:“前辈宽宏大度,实乃晚辈的福分……” “无先生——” 便于此时,一道人影大步闯进舱室。 是曾老大,起航之后,海船终于摆脱凶险,诸事忙碌过罢,也跑过来给高人请安赔罪。却见申屠仙长贴着门边的墙角,战战兢兢,全然没了往日的威风。那位无先生则居中端坐,依然是虚弱的模样,而剑眉下一双深邃的眸子,却叫人不敢正视。他脚下一顿,左右张望,慌忙退到门外,抱拳拱手:“小的莽撞,冒犯仙长神威,认打认罚……”话音未落,他从怀中摸出一颗鸡子大小的珠子放在门前的甲板上。 “丹珠!” 申屠看得清楚,忍不住叱道:“曾老大,我帮你出海数回,你都不肯拿出丹珠孝敬……” “非不肯,而是丹珠仅此一枚,本想返回之后供奉仙长,谁料听你之言,此番差点船毁人亡,如今只得孝敬这位无先生,还望赎罪一二!” 曾老大慌忙辩解几句,话语中不无埋怨,又道了声歉,匆匆转身跑开。 申屠又是尴尬一笑,捡起门外的珠子,返身走了回来,分说道:“此珠最为养颜,卖给女修,倒也值得几块灵石,而前辈未必喜欢……” 他拿着珠子爱不释手,显然想留下宝物。 而无咎却突然淡淡出声:“珠子,我要了!” “啊……” “再给我说说冠山的韦家……” “啊……前辈难道不是韦家的高人……” “少啰嗦,不然便交出你的龙涎香……” “啊……还是瞒不过前辈……”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五百七十七章 她在哪里 /p> 申屠走出船舱,轻轻掩上木门,看向自己满身的脏污,他转身踏入隔壁的船舱。 舱内颇为凌乱,透着难闻的酒肉味道。曾老大坐在木榻上,忙欠了欠身子,递过来所啃的半尾海鱼,又拎起酒坛子示意:“仙长,且压压惊……” 申屠露出满脸的嫌弃,不予理会,转身坐在对面的木榻上,顺手解开衣衫,又连连摆手:“滚出去,我要更衣!” 曾老大只得放下鱼肉,好奇道:“那位无先生究竟是何方来头,竟敢占了仙长的静室……” “嘘——” 申屠急忙抬手制止,回头看向身后的舱壁,转而冲着曾老大狠瞪一眼,低声道:“从今以后,有关无先生,不得多提,也不得多问,否则你婆娘等着给你收尸吧!” 曾老大不由想起海面上那惨烈的屠杀场景,吓得脸上的横肉一哆嗦,随即打了个酒嗝,再不敢啰嗦,连连点头,弯腰走出船舱。他与多位仙长打过交道,知晓其中的厉害。他要前去叮嘱兄弟们,以免祸从口出。 申屠抬手打出禁制封住舱门,这才悄悄松了口气,慢慢宽衣解带,却见胸口的肌肤上印着一个脚印,并发出隐隐的阵疼。他不禁呻吟一声,依然有些余悸难消。 幸亏那位无先生脚下留情,不然他一脚便能踢死自己。人不可貌相啊,虽然他外表虚弱,独臂带伤,也看不出修为,却至少是位人仙前辈,否则他绝不能施展出百把飞剑。也幸亏自家命不该绝,终于躲过一劫。 申屠换了干净的衣衫,盘膝坐定,摸出两粒丹药吞下,稍稍缓了缓神。又拿出一个黑色的油腻之物捧在手上端详,他脸上浮现出庆幸的笑容。 这便是无先生所说的龙涎香,来自深海大鱼,极为的难得,足以换取数十块的灵石呢。而为了得到此物,带着曾老大在海上奔波数月,也算是费尽心机,终于有所斩获。那群凡夫俗子尚且蒙在鼓里,谁料船上还藏着一位高人。而自己偏偏还想招惹与他,简直就是自讨苦吃啊。 他与冠山的韦家,真的没有关系?而他并未否认,又是何意? 且不管了,返回冠山之后,将他礼送上岸,凡事自有韦家担待! …… 隔壁,同样有人在宽衣解带。或者说,随手扯下一身的破烂。转瞬之间,整个人不着一缕,而裸露的肌肤上,依然带着片片干结的血迹。 无咎低头坐在舱内的褥子上,伸出左手,轻轻托起右臂,霎时间痛楚传来,他忍不住龇牙咧嘴。整条手臂,连同十指,折断了上百截,伤势极为惨重。而当时若非坤元甲的护持,只怕后果更是难以想象。鬼赤的强大凶狠,由此可见一斑。所幸结界禁制,令他施展不出真正的修为,否则的话,坤元甲也救不了自己。 无咎放下右臂,摸向胸口,稍稍催动法力,一块银色的圆镜落入手中。而原本光洁圆润的镜体,竟裂开两道细细的缝隙。他眼角抽搐,心疼不已。 坤元甲,乃是极为神奇的护身宝物,曾无数次救过自己的性命,却也承受不住太多的劫难。它如今已出现了伤痕,或许再来一次重击,便将不复存在。 无咎看着手中的坤元甲,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一个伫立在山崖上的娇小身影…… 多年不见了,也不知她在哪里…… 无咎微微失神,摇了摇头。他将坤元甲放回胸口,伸手探向木榻,“咔嚓”抓起两块木板,置于右臂两侧,又扯了衣衫的布条绑了,然后从神戒中找了套旧衫换上。而右臂还是被他捆在腰间,以免牵动而惹来伤痛。 稍事歇息,他的手中多了一枚图简。 图简来自那位海船的供奉,申屠。搭船出海的半个月来,那位仙长便留意到了自己。而自己虽然隐去修为,骨骼经脉还是与常人不同。于是他又三番两次接近,欲图不轨,难以如愿之后,竟要将自己扔下大海喂食海鲨。倒是个心狠,而又果断的家伙。不过他虽为供奉,却假公济私,被自己整治一回,终于变得乖巧顺从,不仅有问必答,还奉上了这片海域的图简。 北邙海。 北邙海,位于极地海域与天卢海之间。而冠山岛,与无极岛,乃是这片广袤海域中,最大的两座岛屿,皆五、六百里的方圆,分别位于北南的两端。 且不说两岛的风景如何,人文如何,南端的无极岛,倒是引人关注。因为无极岛连接天卢海,而天卢海的尽头,则是卢洲本土。 而图简中,只是简单描绘了北邙海的大致情形,有关四周的海域以及卢洲本土,则粗略带过。 至于申屠所提到的韦家,乃是冠山岛的修仙世家,其中又以岛主韦玄子的地仙修为最高,门下更是高手众多。而冠山岛又极为偏僻,罕有外来仙者到访。故而,他将自己当成了韦家子弟。而为了摆脱纠缠,也是为了掩饰身份,对此并未否认,接下来又将怎样,且抵达冠山岛之后再行计较不迟。 总而言之,不便拖着残躯强行赶路,否则乱闯乱撞之下,必将再次陷入不利境地。所幸始终不见鬼族追来,暂且好好歇息几日。 无咎收起玉简,看向面前的两样东西。 丹药,是申屠的赔罪之物;丹珠,乃曾老大的孝敬。 何必如此呢! 想我无先生,从来不欺弱小,却又常常成为别人眼中的弱者,而遭受肆意的欺辱。 唉,不当先生好多年,还是风华谷好啊,与孩子打闹,睡个懒觉,梦里追个仙子…… 无咎默默出神,旋即又打个寒颤。淡漠而又沉寂的眸子,似乎多了一分莫名的怅然。 人这辈子,遑论走了多少弯路,遭遇多少劫难,都不能回头。否则只能随着红尘,埋入那风华春梦的深处…… 无咎收起珠子,将两瓶丹药尽数吞了。本想拿出五色石,就此吐纳调息。而稍稍迟疑片刻,他的左手抓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晶石。他刚想查看一二,却见黑白闪烁,强大莫名的气机与彻骨的寒意扑面而来,整条手臂顿时僵硬而五指刺疼。他蓦然一惊,慌忙撒手,顺势打出几层禁制,然后将晶石飞快收入神戒。 不过眨眼之间,手臂、身上、褥子,以及船舱四壁,皆多了一层淡淡的冰霜。好似寒冬骤降,令人如坠冰窟。 黑白晶石,并非凡物,乃鬼族至宝,玄鬼圣晶! 当初在雪域地下的玄鬼殿,便为这块颇有灵性的石头而震惊不已,如今再次拿出来,强大的至阴至寒之力竟然让人根本把持不住。 也难怪鬼赤穷追不舍,真正的宝物啊! 只可惜以自己的修为,还难以吸纳圣晶,却也绝不能归还鬼族,否则那群作恶多端的老鬼势必更加的疯狂! 半柱香的时辰过后,舱内的寒意终于渐渐消失。 无咎定了定神,站起身来,抓出一把五色石扔在褥子上,旋即又返回当间坐下。据说冠山岛据此尚有六、七日的路程,而且船在海上,仅有一个申屠仙长,倒不虞月影古阵惹来意外,且趁机修炼一番。他丢出最后一块五色石,旋即微微闭上双眼。与之瞬间,晶石“啪啪”碎裂,浓郁的仙元之力在狭小的舱室内急剧盘旋,而后飞快涌入体内…… …… 船楼上,站着两道人影。 个头粗壮,且满脸横肉的是曾老大,抱着膀子昂首远望,他彪悍的架势一如既往。留着三绺黑须的是申屠,抄着袖子,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的低头看向脚下。 甲板上,则是聚集着十来个汉子,许是彼岸在即,一个个面带笑容。 正当午后时分,朵朵低垂的白云之下,那碧波无垠的大海尽头,突然浮现出一抹黑影。眼看着黑影渐渐清晰,渐渐左右延伸,渐渐呈现出起伏的高山、以及成片的树林。不用多想,冠山岛就在前方。 海船继续乘风破浪,鸟儿在海面上翱翔。 须臾,海岸愈来愈近。海湾、码头、船只、房舍、林木等,一一映入眼帘。 “哈哈,到家了!” 曾老大哈哈一笑,拱了拱手:“此番收获差强人意,却也平安归来,待上岸交割过罢,各自回家歇息一段时日,待出了葵卯二月,再邀请仙长一同出海!” 申屠急忙提醒:“哎,你答应我的丹珠,何时兑现?” “仙长也该知晓,我的那枚珠子,已送给了无先生,否则他岂肯饶我!” 曾老大压低嗓门示意一声,抬脚走下船楼,回头又送个笑脸,拍着胸脯道:“仙长放心便是,来日必当加倍孝敬!” “好你个曾老大……” 申屠本想发作几句。而曾老大已到了甲板上,忙着招呼海船靠岸停泊。他只得悻悻作罢,却也跟着下了船楼,走到那间舱室门前,迟疑着伸出手。 而他尚未扣门,木门“吱呀”打开,从中走出一个缠着右臂,身着灰衫,披着乱发的年轻男子。 申屠慌忙后退两步,脸上赔笑:“无先生……” 无先生没有理他,径自走到甲板上,当迎面的海风吹起乱发,他不由得微微眯眼:“哦,冠山岛……” (本章完)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五百七十八章 绝世美女 第五百七十九章 冠雄山下 感谢:戒掉小说、砸锅卖铁人的月票与捧场的支持! ……………… 冠山岛上,有条纵横东西的山脉,便是冠山。而冠雄山,则是山脉所属的另外一座山峰,虽然只有数百丈高,却峰峦俊秀而灵气弥漫,堪称一处宜居,或修炼的好地方。 冠雄山的南麓,便是韦家的庄院;北麓,也就是后山的山谷密林之间,坐落着一处陵园,为韦家先祖的陵寝所在。 陵园,禁忌之地,人迹罕至,往日里只有两个韦家的子弟看守。一个叫作韦尚,一个叫作申屠志。而韦尚借口修炼,整日里不见人影。看守陵园的只剩下申屠志,怎奈他修为无望,年迈体衰,只想告老返乡。 而韦家的修仙弟子,若非犯错受到惩罚,皆不愿来到后山担当苦差。因为后山的陵园不仅偏僻,而且极为枯燥,每日里除了巡山,便是守着那几座坟丘。而没有修为的凡人,又难以胜任职责。韦家的管事前辈也是无奈,便让申屠志寻找继任者。只要有人愿意看守陵园,便给予外门弟子的头衔。即便如此,依然无人响应。修仙不易,谁又愿将大好光阴荒废在一片陵园中呢。再不济,充当海船的供奉,也落个自由自在。 而那位申屠志,恰巧便是某位申屠仙长族中的长辈。有好处,不能忘了自家人。于是乎,他帮着族叔找来一位继任者。 “你叫无先生,名称这般古怪?” 清晨时分,后山的山谷中走出一位老者。 谷外的一块石头上,盘膝坐着一位年轻男子,坐了半宿的他,早已是满身的寒霜。见到老者,他落脚下地,点了点头,应声道:“身子不便,难以全礼,见过申屠老伯!” “你身有残疾?申屠六为何没有提起呢,他还收了我两块灵石,却给找来一个无用之人……” 从谷中走出来的申屠老伯,便是申屠志,须发银白,满脸皱纹,年纪很大的样子,裹着一身粗布袍子,手里拿着一根竹杖,像个农家的老汉,却有着羽士六层的修为,乃是正儿八经的修仙者。 而谷外的男子,则是无咎。申屠,也就是申屠六,将他连夜带到此处,又鬼鬼祟祟潜入谷中,然后出来直拍胸脯,声称大事已成,待天明时分见到他的远房族叔,便可成为韦家的子弟,以后何去何从,全凭机缘或自家的手段。至于身份来历,只道是受伤的海船供奉。倘若出了意外,与他叔侄无关。之后申屠又得到一套功法玉简,很是欢天喜地,告辞离去的时候,还声称日后回来探望,愿前辈多多保重,等等。 不过,无咎年轻而又病恹恹的样子,显然让这位申屠老伯大为失望。 “韦家固然敷衍于我,我却不能过于草率!却不知你的修为如何,能否担当重任,倘若有所隐瞒,恕我不敢徇私!” 申屠志顿了顿手中的竹杖,上下打量着他族侄给他找来的继任者。 无咎则是看向那晨霭弥漫的幽静山谷,暗暗点了点头,又稍加斟酌,答道:“堪堪筑基罢了……” 话音未落,他身上散发出筑基一层的威势。他的易容术与隐匿修为的法门,均来自祁散人与太虚,颇为巧妙,能够随意改变境界修为,若非高人,根本看不出他的虚实。 “你……你是筑基前辈?” 申屠志吃了一惊,忙欠了欠身子,又顿着手中的竹杖,抱怨道:“申屠六没说实话,他只知道骗我老人家……” 他的那位族侄隐瞒太多,否则也骗不了他的灵石。 “哦,我乃船上供奉,意外筑基,却遭到重创,徒有其表罢了,如今厌倦漂泊,只想找个僻静的地方修养三、五载,倒是要麻烦老伯了      !” 无咎分说之际,摸出两块灵石递了过去:“既然令侄骗了你,权当补偿!” 谁料申屠志却后退一步,连连摇头:“我要你灵石作甚,你甘愿看守陵园,已是帮我大忙,也罢……” 这位老伯倒也厚道,举起竹杖示意,转身奔着山谷走去,继续说道:“既为申屠六引荐而来,我也不便推辞,却莫要与人提起此事,也莫要轻易显示修为,只道是自荐上门,你若是心存歹意,也与我叔侄无关。三、五年后,借口离去便也是了,且随我来……后山五十里的二十多座陵墓,均为韦家先祖所有,为免外人毁坏,故而着人看守,而偌大的冠山岛,谁又敢呢……虽也枯燥寂寞,却也是桩闲差……” 陵园? 申屠给自己找的差使,竟是看守陵园? 无咎迟疑片刻,迈开脚步。 晨雾之中,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前者敲打着竹杖,将坠落的杂草枯枝扫于道旁,并絮絮叨叨,显然便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后者摆动着独臂,摇摇晃晃默默跟随。 须臾,来到山谷深处。 随着旭日初升,晨霭淡去。一个数十里方圆的山谷,呈现眼前。 山谷的北侧,向阳的山坡上,果然错落着几排坟丘;山坡的下方,则是搭建着几间石屋,应该便是守陵弟子的住所。 果然,申屠志走到石屋门前的草地上,交代了几句陵园的规矩,又拿出一块玉牌示意道:“此乃陵园的腰牌,屋子随你自便,交割已罢,我去前山辞行,顺道帮你禀报一声,相关事宜,另有吩咐……”他竟然早已收拾妥当,便要告辞,而没过两步,又顿了顿竹杖:“瞧我这记性,看守陵园还有一位外门弟子,叫作韦尚,常年不见人影,倒也不必理会……” 申屠志冲着无咎拱了拱手,又前后打量一番,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转而奔着谷外走去。直至走出老远,竹杖的敲打声,以及他絮絮叨叨的话语声,犹在空寂的山谷中若隐若无。 “……唉,十六岁那年,误入仙道,立志高远,欲叱咤风云,而遨游天外……谁料竟在这冠雄山下的陵园中,虚度一生……蓦然回首,百年成空……且罢、且罢,乘一叶扁舟,就此飘零天涯……” 无咎看着手中的玉牌,看着前方的山峰,看着身后的石屋与坟丘,又看着申屠志远去的背影,转而在草地上轻轻踱步。 玉牌上刻着“冠雄韦家”的字样,此牌在手,便成为韦家的子弟,或受到庇护的门人。而职责所在,则是看护这座山谷,以及山坡上的那片陵园。 无咎走向几间石屋,逐一查看。 除了申屠志居住的石屋摆放着木榻与简陋的陈设之外,余下的屋子不是成了生火煮饭的所在,便是四壁空空,很是荒凉破败。倒是那火红的日头越过山梁,恰好照射在山坡上,使得寒冷的所在,多了几分明亮与暖意。门前的草地上,则是摆放着石凳石几,以及锄头、竹杖等杂物。 转了一圈,无咎从屋里找了块兽皮褥子扔在门前的草地上,然后盘膝坐下,当他独自面对空谷,禁不住微微闭上双眼而叹息一声。 守陵人? 一不小心,又尝试了一个新的差事! 惧怕女人? 本人也曾自命风流,又怎会惧怕女人呢。而昨晚那个女人,着实让人不敢面对!因为别人在意的是她的绝世容颜,而自己在意的是她的修为! 此前已打定主意,找家客栈住下,待伤势痊愈后,再离开冠山岛。而与申屠饮酒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楼上走下三人。且不提那位女子的容貌如何,至少自己看不透,也不敢审视她的修为。而随行的两位老者,无意中所散发的威势,竟与鬼族的鬼赤相仿,或者说更胜一筹。浅而易见,那三人的修为均在飞仙之上。 三位高人啊! 好不易逃出了雪域,尚不知鬼赤追到哪里,却又突然遇到三位高人,简直令人难以想象而又措手不及。尤其是那女子一眼看穿了自己隐瞒的修为,并让自己抬起头来。当时虽然故作镇定,而内心的震骇与恐慌,差点让自己夺门而出。所幸对方并未计较,或懒得理会一个人仙小辈,终于躲过一劫,而自己却不敢因此而有所侥幸。 绝世的容颜,绝世的修为,那年轻的女子,究竟是谁? 更何况她还带着两个随从一般的老者,而其中任何一人都能够轻易杀了自己。 客栈不能住了,冠山岛也不敢待了。 而离开冠山岛的唯一途径,便是传送阵,否则只能在海上漂泊,若被那三位高人察觉,或撞见鬼族,必将大祸临头。为今之计,只有继续藏形匿迹,而置身异地,无处可去。所幸还有一个申屠,他愿出手相助,而拿了好处之后,倒也没有食言,却让自己成为了一个守陵人。 守陵的差使,也不错。至少山谷僻静,无人打扰。至少能够借助韦家的庇护,躲下来安心疗伤。 这才是自己留下来的缘故! 自从去岁逃出玄明岛后,接着又是地下蟾宫,地明岛,极地雪域,不断逃亡,没有片刻的安闲。如今阴差阳错之下,终于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而歇息疗伤之间,不妨打听各方的动静而以便另行计较。 却不知那三位高人,与韦家有无关系…… 无咎尚自想着心事,忽而神色一动。 与此瞬间,一道踏剑的人影出现在山谷中……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五百八十章 后山陵园 第五百八十一章 道号而已 第五百八十二章 守陵弟子 第五百八十三章 他在笑你 感谢:路虎极光霸道、模尚@百度、o老吉o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数十个羽士、筑基的韦家子弟,再加上韦春花与韦天两位人仙高手。 寂静的后山,突然涌进来一大群人。 而曾经荒凉的山谷,已是满眼的葱郁,且日光明媚,山花烂漫,和风习习,一派夏日的景象。 哦,六月了。 无咎站在门外,诧异之余,还是忍不住昂首远望,似乎不愿辜负那山谷的美色。而难得的闲适,即刻便被打破。 “两位师伯……” “韦合,你莫非收了好处,否则怎会收下如此惫懒不堪之人……” “冤枉啊、春花师伯,我正严加管教呢……” “哼,小辈,速将门前清理一二,我韦家子弟要在此处比试道法,考校神通……” 韦家子弟,要在后山比试道法? 嗯,此处群山环绕,当间的一片草地又平坦又宽敞,倒是个施展神通,斗法的好所在。却不知此举是韦家的惯例,还是另有缘由。 无咎欠了欠身子,算是行礼赔罪,然后抓起门旁的竹杖,悄悄退到一旁。门前的山坡上,长满青草,像是铺了一层柔柔的褥子,根本无须清扫。而他还是挥舞竹杖,摆出忙碌的架势,以免再次得罪那个难缠的韦春花。 而韦春花,与韦天,也就是另外一位韦家的长辈,中年汉子,坐在门前的石凳上,彼此换了眼色,冲着聚拢而来的韦家子弟吩咐道:“下个月,我韦家与钟奇子前辈商讨要事,老身与韦天,将陪同师伯前往无极岛。而师伯有意带着几位小辈随行,借机增长阅历之外,也是让无极岛知道我韦家后继有人,故而甄选一二,优中选优、精中选精……” 无咎拎着竹杖,本想远远躲开,忽而听到“无极岛”三个字,不由得停下脚步。 无极岛,乃是北邙海的另外一座海岛,也是通往天卢海的必经之地。而天卢海的尽头,则是卢洲本土。卢洲啊,自己一直想去的地方。 下个月,韦家的家主,韦玄子,便要前往无极岛?如此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带着族中的小辈同行呢?尤其还要甄选出菁英弟子,究竟是商讨要事,还是上门示威打架? 无咎满怀好奇,静静观望。 只见石屋门前的草地上,韦天与韦春花居中而坐,数十个韦家的子弟,则是分别站在两旁。其中的筑基弟子,有二、三十位之多,均是筑基五层以上的高手。而所谓的精中选精,应该便是从筑基弟子中选出强者。 果不其然,二十多人越众而出,以修为的高低不同,分为十对,然后相互施礼,又相继退下。 韦春花与韦天站起身来,冲着山坡上的陵园拱了拱手:“为了韦家的传承存续,子孙们在此切磋道法,比拼技艺,难免有所惊扰,还望先祖神灵妥为体恤照应!” 众人不敢怠慢,跟着拱手行礼。 韦春花与韦天转身坐下,扬声又道:“飞剑、符箓、神通,均可比试,点到即止,不得踏剑行空,不得伤及性命,胜负由老身与韦天裁定!” 韦天附和道:“便如我师姐所说,韦行与韦之日,先行比试,余下的小辈候命!” 两人应声而出,奔着山坡的下方走去。 山坡的下方,乃是大片的谷地,十余里一览无余。 那是两个中年汉子,均是筑基五层的修为,走到半里之外,相隔数十丈分开站立。彼此应该熟悉,点头致意,而刚刚还是面带笑容一团和气,却争先恐后祭出一把短剑,霎时剑光呼啸而杀气凌厉。“砰”的一声金戈交鸣,两道剑光撞在一起,旋即又是“砰砰”一阵乱响,相互乱劈乱砍,场面煞是热闹。而两人依旧站在原地,双手翻飞,法诀不断,驱使着各自的飞剑在半空中缠斗不休。 见状,山坡上观战的众人纷纷叫好。 而不消片刻,叫作韦行的汉子稍有大意,被对方的飞剑突破防御,随即一道剑光直奔他急袭而来。他慌忙转身躲避,而一声叱呵传来—— “韦之日胜!下一对弟子上场!” 韦之日收起飞剑,傲然返回;韦行则是神情沮丧,满脸的不服气。一场本该惊心动魄的比试,就此分出胜负。而观战的众人却是振奋不已,迎上前去,又是夸赞,又是安慰,使得场面更加热闹了几分。 而瞧热闹的,另有其人。 无咎坐在通往陵园的石梯上,怀里抱着竹杖,竟咧开嘴角,面带微笑。 韦春花忙着评判胜负,韦合管事忙着维护秩序,这一刻他成了没人管的闲人。他本想着远远躲开,却难得见到韦家子弟比拼斗法,于是他就地坐了下来,期待着细细观摩而有所借鉴。而看着那形同儿戏的较量,他只觉得有趣。 韦家子弟的修为不弱,对付山精海兽应该绰绰有余;参与同道之间的生死拼杀,却显得极为笨拙而又幼稚。究其缘由,还是失于苦难的磨砺与血腥的历练。或者说,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韦家小辈,还抵不上飞卢海的修士,倘若比起贺洲仙门弟子,更是要远逊一筹。 “轰——” 又一对韦家弟子上场,不再比试飞剑,而是拿出符箓,隔着老远互砸。当一方的符箓告罄,不出所料,另一方获胜。 即便如此,欢呼声依然此起彼伏。观战的众人摩拳擦掌,一个个兴高采烈的模样。而韦春花与韦天,也同样的连连点头,并不忘加以点评,指点着胜负双方的优劣短长。 一个时辰后,十对弟子的比试已过了大半。而韦合虽为外门管事,竟也参与了比试,并轻松获胜,红润的脸上透着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 无咎依然坐在石梯上,远远旁观,许是看的乏味,他显得没精打采。而当又一对中年汉子登场,他暗暗点了点头。 嗯,这两人同为筑基七、八层的高手,较量起来,应该有点儿意思。 他的眼光不错。 两道剑光“砰”的对撞,却僵持不下。强劲的威势猛然炸开,竟将平坦的草地给连根卷起,随即泥土、草屑迸溅,凌厉的杀气肆虐不绝。两人不甘作罢,抬脚往前,以法力加持飞剑,试图以强横的修为逼得对方后退认输。僵持的飞剑,顿然杀机暴涨,却剑芒相对,皆不肯后退半分。当两人相隔十丈,被迫停下,而法诀不断,致使半空中的两道剑光发出阵阵刺耳的震响。 这两个韦家的弟子够狠,硬拼修为呢。最终的下场,难免两败俱伤。 观战的众人,已顾不得欢呼,各自屏息凝神,看得分外紧张。 值此关头,只听韦春花出声道:“你二人均为胜者,退场歇息!” 她是怕弟子遭遇意外,及时出声喝止。她这个长辈,倒也称职。 韦天道:“道法娴熟,堪称同辈中的佼佼者。而非到万不得已,切忌硬拼修为,否则陷入困境不说,还难免为敌所乘!” “嗯,师弟点评在理!” 韦春花附和一句,吩咐道:“韦秋兰与韦山子,该你二人登场……” 韦秋兰,乃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子,衣着朴素,相貌清秀,有着筑基八层的修为;韦山子,乃是一位四十多岁模样的壮汉,方脸浓眉,络腮胡子,很是健壮粗犷,竟有着筑基九层的修为,距人仙的境界只有一步之遥,乃是一位真正的筑基高手。 “山子师兄,你请——” “秋兰妹子,你请——” 师妹、师兄很客气,相互谦让着走向场中。 “你请——” “你请——” “师兄手下留情……” “师妹……” “秋兰,少啰嗦!你若败了,休想前往无极岛!” 师妹与师兄并肩而行,竟在低声求饶。尤其她话语低柔,更添几分清秀文弱的模样。却不料突遭呵斥,她腰身一扭,回首一瞥,羞涩道:“姑母,恕罪——” 师妹,叫作韦秋兰。而韦春花,竟是她的姑母。 师兄,叫作韦山子。见师妹受到训斥,停步等待,便想安慰两句。谁料师妹尚未转身,一道剑光突如其来。他脸色微变,已然躲避不迭。急忙催动护体灵力,旋即“砰”的一声闷响,虽然毫发无损,而强劲的力道还是逼得他连连后退。 与此瞬间,低柔、而又关切的话语声又起—— “师兄,我便知道你会让着小妹,有无大碍?” “无妨……” “小妹真的胜了师兄?” “嗯嗯……” “师兄啊,既为上场较量,岂敢大意,若有闪失,小妹如何自处……” 师兄吃了亏,有苦难言。而师妹偷袭占了便宜,反而显得很无辜。 “韦秋兰以计取胜,韦山子虽败犹荣!” 韦春花及时评判胜负,却又宽宏大度道:“你二人乃是筑基弟子的佼佼者,本该一同前往无极岛,我当与师伯禀明详情,或能通融一二……” 她虽为妇人,却是韦家的人仙长辈。任凭她如何评判,在场的众人也不敢有所质疑。 韦秋兰喜道:“多谢姑母,师兄……” 韦山子也是松了口气,随后拱手致谢。 谁料便于此时,有笑声传来—— “嘿嘿……” 笑声很轻,刚刚传来又寂然消失。而在场的都是修仙者,皆听得清清楚楚。那分明是嘲笑,一种忍耐不住的嘲笑! 韦春花脸色一沉,厉声叱道:“何人发笑……” 韦秋兰却抬手一指,讨好道:“姑母,他……他在笑你……”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七百八十四章 莫要食言 第七百八十五章 他自找的 第七百八十六章 即日启程 感谢:叶秋蓝、jourbox、南部项目、天朝撸管少女的月票与捧场的支持! ……………… “你是否隐瞒了修为?” “我的修为,正如所见!” “缘何力气过人,堪比人仙?” “吞服兽丹,机缘所致……” “哦,你的筋骨之强,不畏飞剑,放眼北邙海,也着实罕见。而你的右臂,却折断百截,据称为海兽所伤,能否说说,那是怎样的一头海兽?” “本人在荒岛闭关,突然海浪滔天而电闪雷鸣,恰见一怪物,体长十丈,头生犄角,巨口獠牙,满身黑甲,吞云吐雾……” “那十之八九是一头黑色的蛟龙,你岂有命在?” “命不该绝吧……” “算你命大!不过,你如此惨重的伤势,怎会痊愈的这般神速?” “或是看护陵园,韦家先祖庇佑!” “……” “春花长老,请问如何处置本人?” “这个……” “告辞……” “且罢!我韦家长辈率众出行,非比寻常,尚缺一个外事弟子,下个月初,你随管事弟子前往无极岛,打理相关事宜!” “本人看护陵园,走不开呀?” “你……当然由韦之日接任,他自作自受,哼!” “嘿……” 山谷,重归寂静。 石屋门前的石凳上,无咎独自坐着。 不远之外的空地,依然泥土绽开,草地凌乱,而曾经在此比试斗法的韦家子弟,则已尽数离去。便是难缠的韦春花,在连番质问之后,也走了。不过,她答应了,下月初,也就是七月,跟着韦合,前往无极岛,不为别的,而是为随后成行的韦家子弟,打个前站,料理相关的事宜。 嗯,韦玄子出趟远门,好大的排场。 韦春花真的兑现了诺言?倒也未必。她质问自己的时候,话语反常,神态迥异,分明得到传音授意,这才被迫当了一回好人。 背后的传音者,除了韦玄子,还能是谁? 不管怎样,终于能够前往无极岛。而一旦去了无极岛,便可尝试前往卢洲,与班华子、姜玄,以及穆源等人汇合,借机打探玉神殿的动静。倘若运气不错,或许还能找到那位丑女兄弟…… “呵呵,一群韦家子弟,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而尚不自知……” 午后的日光下,青翠的山谷更添几分明媚的景色。而明媚之中,似乎又多了一种宁静避世的悠然。 无咎依旧独坐在石屋门前,看着山色,吹着和风,想着心事。 有人从屋后走来,虽然脸上带笑,说起话来却阴阳怪气。 韦尚,另外一位守陵弟子,神出鬼没的他,如今再次冒了出来。 “哦,有何指教?” 无咎没有回头,手中多了一个白玉酒壶。而举起酒壶,这才发觉酒壶空了。 “小小的酒壶,内藏乾坤,倒是一件不俗的法器,可见你极为好酒,奈何过于奔忙而无暇消遣……” 无咎收起酒壶,眼光一瞥。 韦尚走到近前,径自坐在石凳上,抬手抹了把络腮胡子,回头还了个笑脸而两眼眨巴:“哦,我说错了?” 这位守陵弟子,相貌粗犷,衣着简陋,活脱脱一个农家汉子。而此时此刻,他的言行举止,以及莫测的话语,却透着异常的精明。 无咎微微皱眉:“你说有人耍弄韦家子弟,所言何意?” 韦尚继续抚摸着胡须,轻声道:“先是言语挑衅,激怒韦家子弟,再故意示弱,诱使春花前辈许下承诺,关键时刻一击得手,接着三番两次欲擒故纵,终于逼得家主过问,偏偏碍于颜面,又无从指责,只得随其所愿,呵呵……”他虽然言语无忌,而话语声很低,低得近乎于传音,倒不虞外人听到。他笑了笑,竟赞叹道:“如此谙熟人性,且算计缜密,倘若再有一身高强的修为,那必然是位不同凡响的人物!” 无咎端坐不动,一声不吭,而漠然的眼光,有些发冷。 韦尚突然扭过头来,好奇问道:“且说说看,那人伤势已愈,又费尽心机前往无极岛,究竟要干什么呢?还有啊,他究竟有没有隐瞒修为?” 无咎慢慢转身,四目相对。他眉梢一挑,似笑非笑道:“我倒是想知道,你躲在此处,所图为何,又是否隐瞒了修为……” “呵呵!” 韦尚的神色一僵,旋即眼光躲闪而呵呵一笑,站起身来,自言自语道:“我在冠山岛待了十数年,倒也安逸,而受罚的韦家子弟即将前来看守陵园,又岂容我独自逍遥。唉,损人利己啊!”他返身走向来路,摆了摆手:“后会有期——” 来的突然,走得莫名其妙。 无咎看着走向远处的韦尚,神色中若有所思。 那人虽然躲在山谷中修炼,而对于陵园这边的动静倒是一清二楚。而他方才现身,是为了炫耀的他的洞若观火,明察秋毫,还是为了告诫,或埋怨自己怀了他的好事? 不,他好像是来辞行? 无咎悄悄散开神识,可见韦尚走到了二十里外的丛林间,似有察觉,竟微微一笑,然后闪身消失在一个隐秘的山洞中。无咎摇了摇头,转而看向前方。 天近黄昏,晚霞染红半天。 落日的余晖下,那原本高大厚重的冠雄山,也似乎多了几分妖娆的魅惑而叫人看不分明。 正如这寂静的后山陵园,竟然躲着一个叫作韦尚的守陵弟子,处处透着古怪,处处透着神秘。而另外一个守陵弟子,也是不遑多让。如此两个人凑到一起,倒也有趣…… 无咎从石凳上站起身来,从隔壁的屋子里找来锄头。他要将山谷中凌乱的草地稍加平整,略尽一个守陵弟子的本分。 既然此前的小伎俩没有瞒过韦尚,表明自己早已露出破绽。而当了三个月的守陵弟子,应该问心无愧。但愿韦家能够明白一个道理,凡事有来有往。何况自己并无恶意,借道而已…… 夜色降临时分,无咎这才返回屋子。他关上木门,打出禁制,盘膝坐在榻上,面前多了两根银色的利刺与几块阴木符。 依照韦春花的吩咐,七月初,自己这个守陵弟子便要离开后山的陵园。短短的半月里,已没有工夫闭关修炼。而远行在即,不能不有所准备。 鬼蛛的螯足,仅有最后的六根。怎奈五色石已所剩不多,尚不知能否支撑到地仙的境界。故而眼下只能炼制两枚鬼芒,再加上阴木符,以及九星神剑,保命应该不难…… …… 转眼之间,十多日过去。 无咎打出法诀,一块乌黑的木符落在面前。他缓了口气,双手各自多了一块五色石,而尚未吐纳调息,神色微微一动。 便于此时,门外传来熟悉的叫喊声—— “无先生,莫再耽搁,今日启程,快快门开……” 是韦合,那个外门的管事弟子,依然还是蛮横的口气,且不耐烦。而他肆无忌惮的话语,似乎有所收敛。 无咎没有理会,而是低头看向面前的三样东西。两根三寸长短的银色鬼芒与一块乌黑的阴木符,便是十多日来的收获,而本想着歇息过后继续炼制阴木符,却不想今日启程? 收拾妥当,打开屋门。 果然是韦合站在门外,或许想要打个招呼,却脸色僵硬,旋即哼了一声转过身去。 无咎倒是不以为然,抬脚走出屋子。正是清晨时分,山色清新。他舒个懒腰,不解道:“韦管事,缘何今日启程?” 他记得眼下的时节尚未步入七月,却一大早的忙着启程,难免有些疑惑。 或许韦管事的称呼听着入耳,韦合转过来,依然沉着脸,哼道:“师祖率众前往无极岛,事关重大,务必要预先打点一切而以防不测!”他抬手一挥,不容置疑又道:“废话少说,随我即刻动身!” 此人虽然讨嫌,而行事倒也利索。 “我尚未交接,也未禀明春花前辈……” 无咎还想多说两句,指望着从韦合的口中探听一二,谁料对方扔出一把飞剑踏在脚下,已率先腾空而起。 “哎,无极岛路途遥远,御剑如何抵达,传送阵呢……” 韦合已高高飞起,头也不回奔着冠雄山的山顶飞去。 无咎被迫无奈,只得也摸出一把飞剑。而当他离开山谷的瞬间,禁不住回头俯瞰。脚下的山坡上,便是他待了三、四个月的石屋,而远处的丛林中,并未见到韦尚的身影…… 数百丈高的冠雄山,一飞而过。 人在半空,山顶以及前山的庄院一目了然。而刚刚越过山顶,韦合便落在半山腰的一块崖石之上。 无咎来不及查看四周的情形,跟着匆匆落下身形。 崖石紧挨着一个山洞,洞口前有两个筑基修为的汉子把守,见到韦合询问了几句,又冲着无咎上下打量,然后摆手放行。 洞内嵌有明珠,宽敞明亮。当间的空地上,则摆放着一座阵法。 韦合径直踏入阵法,而回头一瞥,忍不住怒道:“无先生,你何故磨磨蹭蹭?” 无咎踏入洞内,顿时两眼放光,却又脚下迟疑,前后张望。 不用多想,那必是传送阵无疑。 为了前往无极岛,可谓费尽心思。如今终于见到了韦家的传送阵,当真很不容易。而一切来得过于突然,却叫人难以置信。 “此行,只有你我二人?” “所言何意,莫非你另有企图?” “没有啊,我是说,传送阵是否直达无极岛?” “当然不能……” “哦……” “你若不愿同行,即刻滚下山去!” “不、不,我是怕被人骗了。岂不闻,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你……”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七百八十七章 阴康仙岛 感谢:林彦喜、无仙粉丝、书友2297290、天朝撸管少女、gavriil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闪动的光芒渐渐消失,从中现出两个男子。 一个是韦家的管事弟子,韦合,身着全新的玄衫,个头精壮,挽着发髻,留着短须,脸色红润,两眼有神;另外一个,曾经的守陵弟子,无先生,身着灰旧的长衫,长发披肩,五官清秀,而剑眉下的一双眸子,犹自透着狐疑之色。 两人来自冠雄山的传送阵,所到之地,同样有座阵法,却位于山洞之中。几丈大小的地方虽也清爽,却禁制封闭而显得极为幽暗。凝神留意,似有“哗哗”的浪涛声在洞外响起。 韦合抬脚走出阵法,拿出一块玉牌信手挥动。 与之瞬间,幽暗的山洞明亮许多,浪涛声愈发清晰,还有阵阵海风顺着洞口涌来。 韦合走到洞口,脚下一顿,猛然转身,伸手叱道:“你再敢磨蹭,我……” 他本想发作,似有顾忌,话到一半,恨恨哼道:“哼,真是晦气!” 无咎依然站在阵法中,左右打量,又抬头张望,没有察觉异常,这才挪动脚步,却依然狐疑重重:“此乃何处?” 韦合扭头往外走去,不耐烦道:“你若不肯前往无极岛,尽管离去便是,落得彼此两轻松,何乐而不为呢……” “有言在先,我怕吃亏上当……” “哼,没人骗你……” “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 “哎呦,你还能怎地,竟敢吓我,我不是韦之日……” 韦合走到洞外,突然大怒,伸胳膊挽袖子,火气冲天的架势。却见眼前晶光闪烁,伸手便抓,竟是五块灵石,被他顺势收起,却依旧瞪着双眼:“我从不收受贿赂,而你恐吓长辈,理当受罚,下不为例!” “韦管事,还望多多赐教!” 无咎走出山洞。 所到之地,果然是个海岛,仅有两、三里的方圆,四周环绕着海水,波涛起伏而翻涌不休。而小岛的当间,矗立一座石山,虽然长满树木,却没有半个人影。 浅而易见,这绝非无极岛。 而此情此景,对于无咎来说,并不陌生。先是骗入传送阵,再被传送到一个无人的荒岛之上,接下来便是陷阱,与众多高手的围攻。曾经的遭遇,与眼下又是何其的相仿,为免重蹈覆辙,他不能不心生顾虑而有所戒备。 而五块灵石到手之后,韦合终于多了几分耐心。 “哼,实话说了吧,我也弄不清楚……” 五块灵石,换来一句弄不清? “你怎会不清楚呢?” “无极岛距冠山岛,足有数十万里之遥,寻常的传送阵难以抵达,故而在海上的无人荒岛设置中转的阵法。哎呀,你这人真是麻烦,跟着我便是……” 韦合很不喜欢与他同行的无先生,却喜欢灵石,耐着性子敷衍几句,踏起剑光奔着小岛的另一端飞去。 无咎点了点头,随后而行。 中转阵法的说辞,倒也合理。当年前往部洲,便在海上辗转多日。而之所以猜疑重重,只怪人心叵测。 小岛的另一端,堆积着大块的石头。 韦合飞到近前,稍加辨认,然后落在几块大石当间,再次摸出那块玉符上下划动。看似寻常的所在,突然有光芒闪烁。与之瞬间,地上多了一个黝黑的洞口。他回头哼了声,径自跳入洞中。 无咎站在石头上,冲着洞口凝神打量。少顷,他也跟着跳了进去。双脚落地,头顶的洞口封闭。黑暗中光芒再起,一座传送阵蓄势待发…… …… 当又一次光芒消失,无咎率先踏出阵法。 眼前的所在,已不是山洞,而是一间宽敞的大屋子,并排设置了几座阵法,不仅有人看守,还有修仙者进进出出。在大海的孤岛上已中转了三回,总算到了一个喧闹的地方。不用多想,应该来到了无极岛。 也幸亏有韦合带路,否则休想借用传送阵。而韦家的传送阵竟然分散各地,并如此隐秘,可见那个韦玄子,为人处世颇为谨慎。不管怎样,既然到了无极岛,便设法前往卢洲,且就地打探一二而再行计较。 “哎,你往何处去?” 韦合深知某人磨蹭,正要催促,一道人影擦肩而过,竟是异常的神速。他诧异一声,追了出去。 门外是片山坡,二、三十间房舍高低错落,却没有街道,唯怪石屏障,老树成荫,曲径通幽,很是风景秀美。再远处,海波起伏,岛屿隐约,俨然一片群岛。而神识所及,没有凡人,倒是有一、两百个修仙者,散落在百里方圆之内的各处海岛之上。 “这……这是无极岛?” 无咎兴致冲冲到了门外,却又慢慢停下脚步。 风景秀美的群岛,再加上一、两百个修仙者,倒也是处不平凡的所在,却没见几个高手。至少神识之中,没有遇到地仙以上的强者。即使人仙也寥寥有数,更多的还是羽士、筑基修为的寻常之辈。如此一个地方,根本不像是与冠山岛齐名的无极岛。 “我何曾说过这是无极岛?” 韦合追了过来,不屑道:“此乃阴康岛……” “韦管事,我随你转了一日,你却成心带我兜圈子?” “此话怎讲?途路遥远,难免费些周折,否则又何必提前动身,何况我也没有去过无极岛……” “你身为管事,竟然没有去过无极岛?” “我有图简,依命行事便可!” “拿来……” “哼,你算什么……人,竟敢与我发号施令?” 在大海之上奔波一日,虽也借助传送阵,却还是耽误不少时辰。眼下已是黄昏时分,而所要前往的无极岛依然没有着落。无咎疑惑难消,有些急躁;韦合则是故作神秘,始终不肯实言相告。 于是乎,两人争吵起来。 曾经的守陵弟子,离开冠山岛后,像是换了个人,渐渐变得蛮横霸道。 而曾经蛮横的管事弟子,反而束手束脚,便是争吵起来也不占上风。谁让他得了灵石的好处呢,之所谓拿人手短;何况韦之日比试落败,还被一拳打得昏死过去,并罚往后山守陵,也让人他有所顾虑。 天色虽晚,而所在的海岛尚有修士来往,见这边争吵热闹,便围过来旁观。 韦合唯恐节外生枝,拂袖而去:“我要去拜见一位长辈,明日赶往无极岛不迟,倘若你另有去处,何妨分道扬镳呢!” “咦,我若离去,又何必等到此时?” 无咎喊道:“且等等……” 而他没有忙着追赶韦合,就近找到一个羽士修为的年轻人,送了一块灵石,这才从对方的口中获悉此地的大致情形。 阴康岛,或阴康群岛,方圆百里,由数十个大小岛屿环绕而成,且景色优美,风平浪静,适宜隐居,或闭关修炼。于是此地聚集了一群修士,不仅能够出海狩猎,寻觅机缘,还能座谈论道,相互切磋借鉴。久而久之,阴康岛另有一个称呼,阴康仙岛。 传送阵所在的小岛,乃群岛的三座主岛之一。三座主岛,分别是人极岛,地极岛,天极岛。遑论彼此,均有岛上的人仙、筑基高手共同管辖,以免有人恃强凌弱,干出非法勾当。奈何岛屿分散,维持安宁的最大法门,并非强行管制,而是在于个人的操守。 此外,阴康群岛,又是无极岛的门户。至于无极岛,尚有三千里之远。能够直达无极岛的传送阵,则位于天极岛。等等。 无咎匆匆问罢,稍加斟酌,返身冲向海边。 韦合已御剑而起,并拿出一枚图简在半空中查看方向。 无咎扔出一把飞剑踏在脚下,掠过海面追了过去。须臾,到了近前,他不忘问道:“你说的长辈又是何人,他人在哪里?” “当然是我韦家的长辈,而天极岛却难辨认……” 韦合随声应答一句,见是无咎追来,哼了一声,驱动剑光转身便走。 落日西沉,晚霞倒映。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万里一片血红。远近的岛屿,仅剩下斑斑黑影而变得模糊不清。便在这暮色之中,两道剑光往北飞行。 “天极岛,怎会有韦家的长辈呢?韦管事,莫非是你胡说八道?” “哼,只怪你孤陋寡闻。我韦家长辈,在此常年驻守……” “哦,阴康岛乃是无极岛门户,韦家派人驻守,倒是别有用意啊。而既然如此,要你这个管事弟子作甚,难道不能由那位长辈前往无极岛,打理相关事宜?” “休得妄言!两地相隔遥远,若无通传,韦柏师叔又怎知家中的动向,故而命你我前来……” “前来传信?那位韦柏师叔,他人呢……” “他在天极岛外,有座洞府……” 片刻之后,两人落在一座小岛的沙滩上。 此时,夜色降临,星光漫天。而里许方圆的小岛,则笼罩在异样的黑暗之中。 “岛上没人啊?” “请你稍候片刻,师叔或在闭关也未可知……” 韦合突然变得很客气,招手示意,旋即环绕着小岛寻觅起来。 无咎站在海边,听着涛声,吹着海风,看着天上的星光,悠然踱起步子。而不消片刻,他脚下的沙滩,以及近旁的海水中,突然飞出几道凌厉的剑光。他眉梢一挑,嘴角蹦出几个字:“韦管事,你这是自找的……”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七百八十八章 纯属意外 感谢:书友53483384、仙道人生的月票与捧场的支持! ……………………… 老老实实看护了几个月的陵园,费尽心机参与了一场比试,然后成了管事弟子韦合的随从,最终借助韦家的传送阵前往无极岛。 只要抵达无极岛,与韦家的缘分到此为止。 想法很简单,借道而已。 再者说了,看护了几个月的陵园,还不能借用一次传送阵? 何况与冠山岛的韦家,毫无恩怨纠葛。不过也正如之前的猜疑,人心莫测。 无咎站在沙滩上,看着四道剑光从脚下、从海浪中偷袭而来。他处变不惊,身形一闪,倏然横移十余丈。 四道剑光,瞬间落空。紧接着小岛上多了四个汉子,均有着筑基六、七层的修为,见偷袭不成,各自腾空蹿起便要随后追杀。 无咎没有远逃,而是背着双手立在海边,淡淡说道:“韦管事,你再不现身,这四位道友便将恨你一辈子!” 四个汉子极为陌生,从未见过,其中自然没有那个韦合管事,而对方又显然与他脱不了干系。 没人回应,只有四道剑光撕破黑暗呼啸而至。 无咎不再躲避,猛然挥动双拳。“砰砰”便是连声闷响,袭来的飞剑竟被他尽数砸飞出去。而他并未作罢,再次闪身疾遁。 又是“砰砰”作响,四个汉子始料不及,被一道飘忽而又迅疾异常的人影撞得满怀,强横的力道根本难以抵挡,“喀、喀”护体灵力崩溃,随即又是铁拳凶猛,“咔嚓、咔嚓”臂骨折断…… “住手——” 便于此时,两道人影从小岛的另一端冲了过来,大声呼喊,只想阻止惨况的发生。 晚了。 喊声刚起,四个汉子飞了出去,相继伴随着自家的飞剑摔在海滩上,一个个抱着断臂惨叫呻吟。 无咎却是飘然落地,晃动着拳头,眼光清冷,默默循着喊声看去。 两道人影由远而近,转瞬到了十余丈外。其中一个,正是韦合;另外一个中年男子,长衫、黑须,人仙三层的修为。而两人均是面带怒容,又错愕不已。 “无先生,你怎能肆意行凶?” “你便是那个守陵弟子,岂有此理……” 无咎翻着双眼,便要予以驳斥。 夜色黑暗,并不意味着能够颠倒黑白。而打断胳膊,都是轻的,再敢挑衅,便打断双腿。 “此乃韦柏师叔,快来赔罪……” “恶徒……” 韦合怒叱之际,没有忘了引荐。那位中年男子,果然是韦家的长辈。 无咎想了想,还是举起双手,而尚未行礼,一声“恶徒”传来。他“啪”的一甩袖子,顺势抱起臂膀而冷眼相对。 却见韦柏伸手指向沙滩上的四个男子,怒道:“这是我招纳的四位门人弟子,为我闭关护法,忽见生人到来,难免要加以戒备,却被你不分青红皂白打伤,你……” 他说的合情合理,怎奈恶徒凶猛,伤害了无辜,以至于让他气结无语。 咦,打错人了? 若真如此,这四人为何专等韦合走开,再猝然偷袭,显然是早有埋伏。如今吃了亏,便想着栽赃嫁祸? 无咎翻着双眼,脸色缓和下来,重新拱手施礼,道了声“韦前辈”,却不肯认错,低声埋怨道:“只怪韦管事没有说明,何况我也有言在先,所幸两位及时现身,否则闹出人命也未可知呢!”“韦合,带他滚出此地……” “师叔……” “休得啰嗦!” “我也不知往何处去呀……” “前往天极岛暂住一晚,明早动身启程!” 韦柏扔出一块玉牌,挥手驱赶。 韦合接过玉牌,回头瞪了一眼,匆匆踏起飞剑,大声催促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还想与我惹祸不成?” “诸位,得罪了!韦柏前辈,告辞!” 无咎只得跟着韦合离去,而离去前,冲着沙滩上的四个汉子与韦柏拱了拱手,很是愧疚而又无辜的样子。 “哼,若非师伯有令,今日断然绕不了他!” 韦柏冲着某人远去的背影暗哼一声,转而看着沙滩上的四位汉子,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叱道:“四人联手偷袭,竟然对付不了那个只有筑基一层的小辈,没用的东西……” 四人苦不堪言,纷纷叫屈—— “那小子下手如此之狠,全然不像是韦家的子弟……” “是啊,只说试探,故而未尽全力……” “而他自始至终,也没使出飞剑,显然有所隐瞒……” “不错,他必然隐瞒了修为……” “都给我闭嘴!此事休要再提……” 黑暗中,一个数十里方圆的海岛迎面而来。 远远看去,临海的山坡上,茂盛的林木下,洞府、房舍远近错落,几点星灯微微闪烁,还有山野小径隐约其间,却全无集镇的景象,反倒像是田园的村落而显得异常的静谧。而神识所及,海岛上下又遍布禁制。浅而易见,那并非寻常的所在。 天极岛,阴康仙岛的三座主岛之一,也是群岛之中,占地最大的海岛。 韦合率先落在山坡的空地上,手拿一枚图简对照查看。 无咎跟着落地,信步乱走。 “给我站住!” 韦合叱呵一声,教训道:“此处禁制森严,不得莽撞!” 无咎停下脚步,继续东张西望:“韦管事,客栈何在呀?” 岛上虽然遍布禁制,却颇为凌乱,应该出自于筑基、人仙之手,以他如今的修为造诣,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就在不远处……” 韦合收起图简,昂首大步:“随我来——” 无咎随后而行。 脚下乃是一条花草小径,顺其而去,穿过一片树林,又翻过一道山坡,面前呈现出一个里许方圆的小小山谷。四周则是山石环绕,可见洞府、房舍、亭台以及枝叶婆娑的老树,倒也别有洞天。 行到此处,韦合点了点头,却又突然想起什么,出声道:“无先生,适才纯属意外,也不怪你,而你御剑行空颇为娴熟,却为何只懂得拳脚御敌?” 一个修仙之人,唯有施展神通与飞剑的时候,方能显示出真正的修为。尤其是猝然应变,极难掩饰或隐瞒。 无咎打量着山谷的情形,轻描淡写道:“刀剑乃大凶之器,一旦锋芒毕露,要死人的……” “哼!” 韦合抬脚往前。 无咎跟着问道:“韦管事,那位韦柏前辈所招收的弟子,是不是韦家的族人?” “他招纳的门人,与韦家无关。你问这作甚?” “哦,随口一问罢了!” “到了,这便是天极岛的客栈——”/p> 韦合停下脚步,抬手示意,又放心不下,回头瞪眼:“再敢惹祸,韦柏师叔必不容你!” 两人的面前,是座二、三十丈高的石山,正对着山谷的峭壁上,开凿出大大小小的洞口,上下数层,宛如楼阁。下方的洞穴,镶嵌木门,一排栅栏环绕成院落的模样,并有一株歪脖子老树形成院门,院门两侧分别悬挂着一盏炼制的星灯,所散发出的淡淡光芒很是温馨而又别致。门前的木头桩子上,则是刻着三个字:临水苑。 “不愧为阴康仙岛,便是小小的客栈也是如此不凡!啊……” 韦合顾不得理会无咎,直奔院门而去。而尚未穿门而过,一道禁制的光芒突如其来,猛然将他推开。他惊叫一声,连连后退。踉跄两步,一只手掌将他挡住:“何不拿出韦柏前辈所赠的禁牌,或有用处!” 院门的光芒犹在闪烁,而别致的庭院依然寂静如初。 “我也是初来乍到,难免疏忽大意……” 韦合颇为尴尬,忽而发觉肩头还搭着一只手掌。他慌忙闪开,却见身旁的无先生面带微笑,使他更加显得狼狈。本想发作,吭哧一声,他竟忍了,拿出韦柏给他的玉牌冲着院门轻轻挥动。 与之瞬间,光芒消失。庭院清爽,一条通道直达十余丈外的一道洞门。 韦合松了口气,小心穿过院门,又稍稍一顿,旋即加快脚步。 无咎则是背着双手,悠然往前。 整个临水苑,同样笼罩着阵法禁制。看来若非熟客,或有禁牌在手,外人难以入内。 韦合推开洞门。 无咎紧随其后。 便在洞门的一开一合之间,眼前的景象迥异。 一个七、八丈方圆的山洞内,明珠闪烁,清香怡人,装饰精美。根本不像是客栈,反倒更像是一个极为奢华的洞府。尤其是当间竟然凿出一个水池,有花草栈桥横跨而过。而水池中绿叶片片,花白如玉,并有五颜六色的游鱼摆尾,宛如图画一般的好看。在水池的尽头,另有石梯盘旋而上。 便于此时,石梯上走下来一位女子,二十多岁的年纪,羽士四、五层的修为,而原本一位修士,却身着轻纱而装扮轻浮,远远隔着水池施礼道:“两位莫非是韦柏前辈的客人,请上丽水阁——” 韦合的脸上已露出笑容,连连点头,又举起手中的玉牌晃了晃,疾步走了过去。 无咎微微皱眉,踏着栈桥慢步而行。 女子依然守在石梯旁,躬身相迎。 韦合走到近前,冲着轻纱薄透的女子上下打量,两眼看不够似的眨也不眨,全然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德行。而对方竟也毫不介意,报以微笑。 “韦管事……” 这回轮到韦合被人催促,他察觉失态,“嗯嗯”连声,匆匆顺着石梯往上。 无咎却在石梯前停了下来,冲着那美貌女子淡淡一瞥:“这位姑娘,你在此作甚?” 女子臻首低垂,话语清脆:“晚辈乃是临水苑的伙计……” “伙计?” 即使无咎有所猜测,还是不敢相信。 以美貌女子充当伙计,尤其还是一位修士。这是客栈,还是青楼…… “无先生,明早还要赶路,休得好色……” “啪——” “哎呦……” 是韦合在喊,随即又是惨叫。 无咎微微一怔,却见身旁的女子已是脸色大变,竟吓得转身便走。他不及多想,顺梯而上…… (本章完)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七百八十九章 仙道之名 感谢:喔呐呐、三佳三三、g烂柯人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也感谢各位的订阅红票支持! ……………… 石梯尽头,是个石厅,应为客栈的二楼,同样的装饰精美,嵌着明珠,宽敞明亮。只是地上多了一层褥子,或褥子形状的垫子,踏上颇为柔软舒适。不远处则有两条通道,一个通往三楼,一个与几间洞室相连。 而二楼的情形,不仅于此。 只见韦合躺在地上,捂着腮帮子,嘴角溢出血迹,显然是被人打了。不远之外,站着三人,一个中年壮汉,身着锦袍,金须金发,相貌凶狠,手里拿着酒壶,满身的酒气,摇摇晃晃,醉酒的模样。他的臂弯里,则是夹着两个羽士修为的年轻女子,皆轻纱薄透而装扮轻浮,此时却战战兢兢,即使被他肆意揉搓也不敢稍有反抗。 浅而易见,殴打韦合的正是那个金发男子。 恰见无咎现身,韦合慌忙爬起,伸胳膊挽袖子,气急败坏道:“快快帮我教训、教训那个好色的狂妄之徒!”而他话音未落,一记无形的掌风已扇在脸上,“啪”的脆响,直接击碎护体灵力,并将整个人扇飞出去。“砰”的一声,狠狠撞在石壁上,落地爬起,口吐鲜血,半边腮帮子肿了起来,他恼怒交加道:“你不是拳脚过硬吗,给我打他呀……” 无咎走上石梯,便愣在原地,即使韦合再次被打,他也是无动于衷。而他的眼光,却在盯着那个金发男子。 “呵呵,这猪狗般的东西,还有帮手呢,谁的拳脚过硬……” 金发男子举起酒壶灌了口酒,又将臂弯下的两个女子搂在胸前。两个女子吓得瑟瑟发抖,更添他几分骄狂的惬意。他呵呵笑着,幽蓝的眼神斜睨着无咎,打着酒嗝,带着不屑的口吻戏谑道:“莫非便是你这个小子,看什么看,信不信我将你眼珠子挖出来……” 什么叫大发淫威,当如所见。 无咎的眼角抽搐,眉梢耸动,却没有应声,而是慢慢扭过头去。 韦合还等着有人帮拳,出口恶气,谁料曾经凶狠的无先生,竟然变得如此怯懦无用。他又急又气,却又不敢发作,只管捂着腮帮子,愤愤中透着窘迫与无奈。 “哼,小小的阴康岛,着实无趣,倒是这两个女子,尚可亵玩一二!” “前辈,放开我……” “前辈饶命……” 金发男子愈发的有恃无恐,抓着两女子死命揉搓,并桀桀发笑,而两个女子不敢躲避,也不敢逃脱,只能低声求饶,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而金发男子根本不听,兴头上,将两个女子拦腰抱起,大步走向楼梯:“呵呵,跟着本人,算是两位的机缘,走也——”恰见无咎挡路,他两眼一瞪:“滚开——” 无咎还是没有吭声,默默闪开一步。 金发男子带着两女子擦肩而过,放肆的笑声与哭泣声,异常的刺耳。 当三人消失在石梯的洞口中,韦合猛然跳了过来,肿胀的脸颊透着狰狞,低声怒道:“你的拳脚本事呢,你的嚣张狂妄呢,为何不拦下那人,救下两位可怜的女子……” 与此同时,楼下的石厅中,突然传来一声大喊:“呔,何方妖孽,竟敢在我临水苑撒野,放开两位姑娘——” “哼,高人来了!” 韦合顿时振奋起来,也顾不得训斥无先生,转身奔着楼梯冲去,他要下楼看个真切。谁料胳膊突然被人抓住,竟挣脱不开,他蓦然一怔,怒道:“撒手——” 无咎抓着韦合,非但没有撒手,而是猛然用力,竟将他离地带起,然后疾步往前。 通道的另一头,便是几间客房,或洞室,皆木门紧闭,并封着一层禁制。 韦合挣脱不得,连声大叫:“哎呦,撒手,听见没有,否则我翻脸了……”转瞬之间,已到了最近的一间洞室门前,旋即一只脚踢了过去,那紧闭的室门连同禁制砰的炸碎。他惊愕不已,又叫:“你疯了……” 无咎似乎真的疯了,带着韦合冲入洞室。 室内浓香扑鼻,床榻凌乱,女子惊叫,还有一个半裸男子出声叱呵:“谁敢扰我双休,放肆……” 而洞室的另一侧,果然有个三尺见方的花窗,当间镂空,嵌着水晶,隐约能够看到室外的夜色。 韦合忘了挣扎,两眼直瞪榻上的娇媚女子:“咦,阴康岛果然盛行双休,我也想尝试……” “喀嚓——” 不等他展开遐想,花窗破碎,人已横飞而起,直接穿窗而过。 与此刹那,突然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整个临水苑所在的石山洞穴,竟从中崩开而碎石飞溅。随之一道道人影逃了出来,呼叫声、哭泣声乱成一片。 韦合尚自惊讶,双脚落地,已在临水苑客栈的百丈之外,且面前山石阻挡,恰好能够躲在暗处回头张望。而刚刚回头,他已是目瞪口呆。 洞穴仍在崩塌,人影四处乱窜。而便在那迸溅的烟尘之中,一位金发男子却踏空而起,怀中依然抱着两个女子,冷哼道:“竟然将客栈当成逍遥窟,将妙龄女修当成赚取灵石的玩物,便不要怪我为所欲为,而想要报仇倒也简单,我在冠山岛等着诸位,呵呵……” 那男子放声冷笑,抓着两个女子扬长而去。转瞬之间,已是踪影皆无。 而原本幽静别致的临水苑,已倒塌半边而成了废墟。尚在弥漫的烟尘中,躺着三位中年男子的死尸,四周围着几个壮汉与女子,口中呼唤着掌柜,犹自战战兢兢而不知所措。 突如其来的灾祸,毁了临水苑,也惊动了整个天极岛。一道道踏剑的人影从四面八方飞来,同样是震惊不已而又难以置信。 “哎呀,洞天福地一般的临水苑,便这么没了,真是可惜……” “如此倒也罢了,掌柜的与另外两位道友,均是人仙高手,怎会死得如此凄惨……” “地仙高人,冠山岛的地仙高人所为……” “冠山岛距此遥远,却欺上门来,分明要与无极岛为敌……” “此事与冠山岛无关,我二人为证……” “闭嘴!” 韦合乃是冠山岛弟子,怎肯见到自家背上祸端,他急了,便要站出来辩解。而随着一声低叱,有人转身走开。他稍作迟疑,跟了上去:“缘何叫我闭嘴,你怎忍心看着韦家被人栽赃嫁祸?” “哼,你韦家不也擅长栽赃嫁祸吗?” “你……” “你大可以现身作证啊,却不要牵扯我。而当你自称韦家弟子,且瞧瞧又会怎样?” “岛上的修士不会饶了我……” “算你识趣!” “方才多亏你躲避及时,得罪不起啊,竟是一位地仙高人呢……” “地仙高人?令师祖韦玄子在此,也要落荒而逃!” “难道是飞仙的高人,你怎能看出他的底细?” “我也看不出,猜的……” 岛上的修士,纷纷涌向临水苑,却有两道人影反向而行,循着小径走向海边。 黑暗的夜色,似乎不再宁静,便是那“哗哗”的浪涛声,也显得异常的喧闹。 正如无咎所说,他也没看出那位男子的虚实。而愈是如此,愈是让他忌惮不已。以他的修为境界,尚且看不出深浅,对方的修为之高,已是毋容置疑。尤其对方的金须、金发与幽蓝的眸子,以及有恃无恐的狂横,更是让他暗暗吃惊。 自从踏上阴康岛,他便暗中查看岛上的情形,谁料便在他有所放松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位高人。不仅修为之高出乎想象,掳走的两位女修,拆了临水苑,还嫁祸于冠山岛。如此看来,地处偏远的北邙海也不太平。 海边堆积着礁石,光滑且平整。 无咎跳上一块礁石,撩起衣摆坐下,见韦合仍在东张西望而心神不定的样子,他随口说了一句:“你若寻人双休,不妨自便!” 漫天的星光下,浪花拍岸,海风凉爽,就此歇息一宿倒也惬意。 “哼!” 惊吓过后,没有安慰,反而招致嘲讽,换作往日,韦合早已发作。而此时他竟然没有恼怒,悻悻哼了一声抱怨道:“韦柏师叔在此驻守多年,听说他身居仙岛,很是快活,如今难得出趟远门,本想跟着他开开眼界,逍遥一二,唉……” 客栈没住成,挨了两巴掌,所谓的双休,仅仅图个眼馋,也难怪他沮丧。 “你今晚能够捡回性命,已属侥幸!” “嗯,说的也是。而那位高人却嫁祸于冠山岛,所欲何为?” “你问我,我又问谁?” “我问你作甚,你莫要自视甚高,我是怕此行不妙……” “……” “只可惜了两个弱女子,恨不能挺身而出……” 且不论那位金发男子有何用意,他今晚打着冠山岛的招牌行凶杀人,已是有目共睹,并落人口实。虽为栽赃嫁祸,而洗脱干系并不容易。正如韦合的担忧,无极岛之行或添变数。而他念头一转,又为掳走的女子惋惜起来。 无咎面向大海盘膝而坐,似乎忍受不了韦合的啰嗦,索性闭起双眼佯作入定,又眉头浅锁而神色冷峻。 阴康岛的客栈,竟用妙龄的女修陪客,名为双休,却与凡俗青楼中卖笑卖肉的营生无异。而岛上的修士,竟也乐在其中。所谓的阴康仙岛,着实玷污了一个“仙”字。 那群女子,为了灵石,为了修炼,也是为了仙道,不惜自甘堕落。即使舍身相救,又能改变什么呢。 仙道之名啊,欺人欺世之名…… 一道踏剑的人影飞来,显得很是匆忙。 韦合松了口气,拱手相迎:“韦柏师叔……”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七百九十章 不合时宜 感谢:全能户花、书友与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韦柏师叔来了,却沉着脸一言不发,径自找块礁石坐下,然后一个人怔怔失神。 韦合本想诉说委屈,陈述详情,见状也不敢吭声。看来师叔已获悉了原委,必然有所权衡。他摸出丹药吞了,就近坐在沙滩上。挨了两巴掌,倒也没啥,而回头想来,却愈想愈怕。他亟待歇息疗伤,自我抚慰一番。 无咎则是面对大海,两眼微闭,浑似入定。 夜色中,海浪翻涌如旧。“哗哗”的涛声,仿如天地的喘息,透着沉重,带着沧桑…… 不知不觉,一夜过去。 拂晓时分,天色昏暗。 整宿没合眼的韦柏拂袖而起,低沉命道:“随我来——” “无师弟……” 韦合甚为警觉,应声跳起,却又连连招手,唯恐某人耽误时辰。只是称呼变了,无先生成了无师弟。又懂得奉上好处,昨晚又救了他一回。认下如此一位师弟,应该不吃亏。 无咎没有磨磨蹭蹭,便在韦柏动身之际,他已两脚着地,并抬头看天,伸出手掌。一滴水,落入掌心,瞬间又被他法力融化,“扑”的炸开一小团淡淡的水雾而再次回归到虚无之中。 下雨了。 三人没有御剑,而是环绕着海边,疾步快行。 须臾,抵达天极岛的另一端。此处有个修士看守的山洞,为首的是位筑基修为的汉子,应该与韦柏相熟,与他眼光示意,并悄声道:“岛上的道友,均知晓前辈的的来历,已私下商定,不许你擅自离去,在下担了风险…… 韦柏也不多说,扔出一个纳物戒子。 汉子与另外几个看守山洞的修士摆了摆手,各自闪到一旁。 韦柏拱了拱手,回头一瞥,抬脚走入山洞。 韦合与无咎,紧随其后。 洞内果然有座传送阵,已加持了灵石,光芒隐隐,蓄势待发。 韦柏走到近前,稍加查看,确认没有异常,这才步入阵法。见韦合与无咎接踵而至,他抬手打出一记法诀。 瞬间光芒大作,景物变换…… 眼前是个古老陈旧的石屋,仅有几丈方圆,甚是狭窄幽暗。不远之外,便是洞开的屋门,站着几个修士,却没谁留意阵法动静,而是冲着远方眺望。与此同时,有接连不断的雷声传来。 韦柏定了定神,带着韦合与无咎走出阵法,相继到了门外。 韦合忍不住嘟囔道:“无极岛也下雨……” 临行前,天极岛已下起小雨。谁料置身异地,似乎雨势更大。 果不其然,三人刚刚到了门外,狂风扑面,大雨倾盆。紧接着一连串的响雷传来,随之惊呼声四起—— “哎呀,这是第几重雷劫?” “第五重……” “岛主依然无恙,看来已大功告成……” “飞仙天劫,共有九重天雷呢,听说愈是往后,愈是凶险……” “岛主修为通玄,必然无恙……” “一旦渡过此劫,岛主便是飞仙高人,我无极岛亦将水涨船高,从此威震北邙海……” 竟然有人在渡劫? 还是飞仙天劫,着实难得一见。须知修仙之道,自炼气开始,所知的共有羽士、筑基、人仙、地仙、飞仙与天仙,六重五十四层境界。且不说其中的重重艰险、重重艰难,想要渡过天劫,成就飞仙,更是万中无一。 不管是韦柏,韦合,还是无咎,皆惊奇不已。 初来乍到,意外遇到有人渡劫,千载难逢的机缘,万万不能错过。 石屋所在,是个院落,院外有块山坡,地势颇高。 三人冒着风雨冲出院子,爬上山坡。 几里远外便是集镇,以及海湾码头,到处都是人影,无不翘首远望,而所看的方向只有一个,便是那茫茫的大海。但见风浪怒吼,一道道雷火从天而降,旋即接踵炸开,形成一团团火球,并四处迸溅,恰如雷电之网,又如上苍之手,在数十里外的半空中肆意伸展、闪烁、挥舞、咆哮。 而便在那雷火的当间,悬空站着一道人影,是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早已是衣衫破碎,摇摇欲坠,嘴角带血,犹自昂首向天而苦苦支撑。一串九重天雷狂泻而下,紧接着翻卷的乌云猛然收缩,浑似天地颤抖,“喀喇喇”又是一串碗口粗细的雷火怒吼而至。雄浑无上的威势随之席卷四方,顿然狂飙盘旋而怒浪滚滚。强劲的余威横扫海面而来,海湾码头、集镇、山岗、树木,尽皆笼罩在山呼海啸般的疾风骤雨之中。 韦合立足不稳,踉跄两步,失声惊道:“哎呀,第六重天劫已是如此猛烈,后面尚有三重,二十七记天雷,难以想象……” 韦柏不愧为人仙高手,任凭风雨狂扫,倒是站得稳稳当当,而眺望之际,忍不住骇然自语:“那是无极岛的岛主,钟奇子,一旦被他渡过天劫,只怕北邙海,再无我冠山岛立足之地……” 无咎则是抱着臂膀,默然远眺。 这还是他头一回见到别人渡劫,虽也感到新奇,却并无太多的惊讶。或者说,他在回想自己渡劫时的情形。那位钟奇子,想要渡过此劫不易,而当初的自己,又何尝容易?玉山顶上,凭借撼天弓,射穿结界一角,方才引来天劫,而承受九重天劫的同时,还要对付神洲使叔亨……唉,转眼已过去了二十多年,所幸活了下来,从此浪迹天涯,而脚下的路,却没有什么不同…… “喀喀——” “哎呦……” 震耳欲聋的轰鸣,打断了无咎的思绪。紧接着又是韦合在惊呼,他凝神看去。 第六重雷劫尚未过罢,一道人影载下半空。而余下的天雷依然不肯罢休,接连不断呼啸而下。那刺目的光芒,顿时将黑沉的海面照得通亮。而光芒尚未消失,雷鸣犹在回荡,天劫之威却已缓缓消散,狂风骤雨随之渐渐远去。 与此同时,数十道剑光从海边飞起,显然是无极岛的高手,前去搭救渡劫失败的钟奇子。 “万幸……” “钟奇子前辈有无大碍?” “料也无妨,却不免重创,即使痊愈,此生再难修至飞仙……” “而师叔方才所言何意?” “哼,随我前往拜见钟奇子前辈!” “眼下这般,也不合时宜啊……” “师伯不日将至,这般再好不过……” 两人辈分不同,修为不同,眼界不同,想法自然也不同。 韦柏懒得分说,走下山坡,却也舍弃集镇不去,转而循着一条泥路,直奔十余里外的一道峡谷。韦合不敢多问,施展身形追了过去。却没忘招了招手,示意无咎随后跟上。 雨停了。 雨后的山野,格外清新。 只是那依旧阴沉的天色,以及头顶上乱飞的剑光,使得陌生的无极岛,平添了几分不安的景象。 不过,韦柏对于无极岛颇为熟悉,他所去的方向,正是钟奇子以及门下弟子的住处所在。 穿过峡谷,眼前呈现出一片群山环绕的幽静山谷。而山谷尽头的山脚下,向阳的山坡上,有座占地数里的庄子,远远看去,古木环绕,高门大院,禁制森严,且灵气隐约,显然不是一处寻常的地方。 “师叔,那是……” “无极岛的无极山庄,休要多问……” 韦柏低声训斥着韦合,继续前行,至于另外一人,他始终不予理会。 穿过山谷,庄院到了近前。 那正中的院门上,果然悬挂着无极山庄的横匾,门前蹲着两尊看猛兽,很是气派非凡。而此时大门紧闭,左右见不到一个人影。 “稍候片刻!” 韦合虽然打着外事弟子的旗号前来无极岛,奈何修为不济,身份低微,他真正的职责,无非通风报信而已,具体联络事宜,还是要由韦柏出面。他站在门前的草地上,讨好道:“师叔辛苦!”察觉有人到了身旁,他煞有其事般吩咐道:“无师弟,在此稍候片刻!师祖与钟奇子前辈的交情不浅,想必有所款待……” 无咎停下脚步,点头会意。只要这位韦管事不再放肆,他从来都是一位极易相处的人。 而韦玄子与钟奇子的交情如何,他不清楚,他却有种预感,此番远道而来,未必能够得到款待。 “冠山岛韦家弟子前来拜见,并有家主的信简奉上……” 韦柏走上台阶,在门前稍稍整理仪容,然后拿出一枚玉简,扬声自报家门。 话音未落,大门半开,从中走出一位老者与一位中年汉子,分别是人仙与筑基的修为。老者接过信简,点了点头,却不苟言笑,转身返回。中年汉子应该有所受命,关了院门,抬手示意道:“此月中旬,冠山岛的韦玄子前辈将率众来访,我无极山庄早已备下寓所,恭候诸位的到来。这边请——” 韦柏一怔:“钟奇子前辈何在,我要当面拜见……” 他乃是人仙高手,前来拜见。而莫说方才的老者没有搭理他,如今便是庄院的大门也没进去。如此待客之道,令他很是意外。 谁料中年汉子却是脸色一沉,冷冷道:“整个无极岛,都知道他老人家身子不便,你却执意拜见,是否存心要看笑话?” “不、不……” 韦柏自知口误,急忙否认。 钟奇子渡劫失利,已成了无极山庄的难言之痛。如今却有人登门拜见,无异于一种挑衅。所幸冠山岛与无极岛有约在先,否则只怕难以收场。 “哼,随我来——” 中年汉子哼了一声,头也不回顺着院墙往西走去。 韦柏只得随后而行。 韦合悄悄招手,与无咎跟了过去,却又暗暗传音:“我说了今日登门不合时宜,师叔欠妥……” 一行四人绕着院墙走了三、五里远,前方是片荒草丛生的山坡,而山坡上则是搭建着一座院落,虽也独门独户,却破败不堪。 中年汉子抬手一指:“这便是诸位的寓所……”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七百九十一章 寻找长者 第七百九十二章 无可奉告 感谢:pexxxyu、林彦喜的月票与捧场的支持! …………………… 小屋中。 无咎,盘膝坐着,一手攥着五色石,一手拿着玉简。许是鬼族的功法过于晦涩难懂,尤其是《玄鬼经》,看的头晕脑胀,他不禁放下玉简而怔怔失神。 倦了? 吸纳着五色石呢,元气十足,却无端感到一种倦怠,又是为何呢? 心累了。 总是不断地勉励自己,要活下去,提升修为,然后返回神洲、返回故土。而奔波十余年,难以如愿,于是又安慰自己,前往卢洲,找到穆源与班华子等人,便可追根溯源,弄清玉神殿封禁神洲的缘由,再不济也能开辟一片天地。 而现如今依旧是四处漂泊,朝不保夕;所遭遇的对手,愈来愈强。至于曾经的梦想,愈来愈模糊…… 唉,今日不知明日事。 虽也活着,却也糊涂。 人在天涯,苦苦支撑,寂寞深处,心生茫然。 而即使茫然,也能感受到真实存在的困境与窘迫。因为玉神殿,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再加上一个鬼族,想一想都令人窒息、头疼。不过,又该如何前往卢洲呢…… “无师弟——” 便于此时,屋外传来韦合的叫喊声。 无咎收起五色石与玉简,走出屋子。 却见韦合站在院门外,气急败坏道:“师弟,我被人打了……” 他在阴康岛的客栈,被那个金发男子打了两巴掌,所幸对方并未用力,且有灵力护体,在吞服了丹药,歇息过后,脸上的青肿已消。而此时此刻,他的半边脸颊不仅又肿了,便是身上也多了几个脚印,看起来极为的狼狈。 “谁敢打你?” 无咎隐瞒修为之后,轻易不敢施展神识而以免露出破绽。故而他在小屋中静修,未曾留意远外的动静。 “谁敢打我,哎呀……” 若在冠山岛,还真的没人敢对韦家的外事弟子动粗,而如今置身异地,韦合有苦难言。他哎呀一声,连连招手:“还不是无极山庄的弟子,快快与我前去……” 挨打了,找人助拳呢。 “不去!” 无咎极为识趣,回答坚决。在无极山庄的地盘与人打架,属于自找苦吃。 庭院的杂草已被清除干净,乍一看倒也宽敞。尤其是乌云散尽,天色放晴。黄昏落日下放眼远望,令人心神舒畅许多。 他背起双手,踱起步子。 韦合急道:“并非打架,而是搬回修葺屋子所用……” “哦?如实道来!” “我前去无极山庄,找到管事弟子,申明缘由,讨要油毡木板与瓦片等物,谁料那人却让我上山砍伐,去集镇购买,而库房之中,分明不缺此物,我恼怒之下自行搬取,结果他招来帮手,欺负我寡不敌众。你也晓得,同道打架,不易施展飞剑神通,否则我也不会吃亏!” 韦合道明原委,揉着脸颊又说:“不过,山庄的弟子自知理亏,许我搬取库房的物品,而我怕人单势弱,便唤你一同前去。”他说到此处,两眼一瞪:“无先生,你也是韦家子弟,不求生死与共,却要有难同当吧?你若是袖手旁观,我必然禀明师祖予以严惩!” 又是恳求,又是吓唬,也真的难为了他。 浅而易见,他挨了一顿打,换来了修葺屋子的物品,却不敢独自搬取,亟待有人随行而以壮胆色。 无咎想了想,点头答应。 韦合抬手一挥,返身往回走去。 无咎不慌不忙,随后而行。雨后的山谷,格外青翠。恰逢晚霞染红半天,别有黄昏漫步的情趣。 无极山庄就在三五里外,转瞬即至。 而在山庄的侧后方,也就是山脚下,另有一个不大的院子,应该便是所谓的库房。 韦合倒也熟门熟路,直奔库房,而刚到门前,又气得嚷嚷起来:“锁门了,许我前来搬运物品,却又锁门了……” 院门紧闭,门环上挂着一把铜锁。 不用多想,无极山庄的弟子殴打了韦合之后,假意安慰,随即又将院门上锁,无非是要成心捉弄他罢了。而他曾经也是横行霸道,如今寄人篱下,受够羞辱,却又不得不强行忍耐,而心头的憋屈与愤怒可想而知。 “砰——” 一脚踢出,门锁崩碎,木门“咣当”飞了出去。 韦合双手卡腰站在门前,慢慢转身睥睨左右,鼻子里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一扇木门,焉能挡我去路……”他很是威风,好像又回到了冠雄山。 而不过瞬间,三个汉子从山庄的后门冒了出来:“竟敢毁坏库房,讨打——” 韦合顿时脸色一变,慌忙辩解:“诸位师兄,先前有过许诺,岂能反悔呢,毁坏的院门照价赔偿便是……” 那三个汉子应为看守库房的山庄弟子,均为筑基高手,不由分说冲了过来,一个个伸胳膊挽袖子而凶相毕露。 韦合吓得转身便走,摆手示意:“无师弟应付一二,容我搬了东西便走……” 他跳进院子,留下无咎站在门外的台阶上。 而三个汉子已冲到近前,怒骂声不绝于耳。 “几位师叔所言不差,韦家弟子最是可恶……” “此处并非阴康岛,岂容撒野……” “先打了再说……” 无咎走下台阶,只想抽身躲开。而来路正好冲着三个汉子,除非施展神通,否则只能站在原地遭受围攻。他挠了挠下巴,暗暗有些无奈。 阴康岛的那个金发男子砸了客栈,然后嫁祸于冠山岛的韦家。如今看来,他并不高明的计策已初见成效。这也是此番遭到慢待以及羞辱的真正缘由。而在韦玄子到来,并澄清事实之前,他门下的晚辈,只能代为受过。而韦柏身为人仙长辈,竟然早早的溜之大吉。 “此人也是韦家弟子……” “小子,跪地求饶……” “吃我一拳……” 三个汉子气势汹汹,便要动手。 无咎依旧是站在台阶上,嘴角多了一抹冷笑。 便于此时,前方的山庄之中,突然飞出一道道御剑的人影,竟是两位人仙与十几位筑基高手。 无咎微微一怔。 小小的斗殴而已,尚要顾及两家的脸面,尚不至于打得死去活来,却为何惊动如此之大?难道无极山庄不肯放过韦家的弟子,竟摆出如此阵仗? 冲到面前的三个汉子有所察觉,也颇感意外,各自止步,回头张望。 那十余位山庄弟子并非冲着库房而来,而是直奔几里外的集镇而去。 无咎同样狐疑不解,暗暗散开神识。而不过刹那,他已是错愕难耐。 “哎呀,愣着作甚,快走——” 韦合在库房搜寻一番,冲出院子,本以为门外已打得不可开交,谁料门前站着的四人,全无动手的迹象。他很是惊奇,来不及多想,呼喊一声,跳下台阶便跑。而三位山庄弟子顿时惊醒,拳脚齐上。 “无先生……” 韦合唯恐再次吃亏,慌忙呼救。 喊声刚起,便听“扑通”闷响,地上已躺到了三人,皆两眼紧闭而昏死过去。 哎呦,报仇雪恨啊。 “无师弟……” 韦合大为振奋,便要称赞两句。无师弟真是痛快果断,却没看清他如何出手。 而无咎出手打昏了三位山庄弟子,并未停顿,闪身而去,擦肩而过的瞬间,急声催促:“走——” “正该如此!” 韦合心领神会,全力施展轻身术随后紧追。 既然占了便宜,便该跑路。否则招来更多的山庄弟子,最终只能遭殃。不过,好像是镇子上出了麻烦,以致于无人关注库房的这场斗殴。 不消片刻,两人一前一后返回到了那个尚未修葺完毕的院子。 韦合摸出一个纳物戒子扬手挥动,庭院里顿时多了一堆木板、油毡、瓦块等物。为了达成所托,修葺屋子,他这个外事弟子,倒也尽心尽力。 而无咎则是直奔小屋,招呼道:“韦玄子前辈到来之前,我要闭关——” “瞧你吓得,又何至于借口躲藏呢!” 韦合摇了摇头,很是不以为然:“此处院落虽然破败,好歹也是韦家的寓所,山庄弟子尚不至于登门寻仇,否则两家真的撕破脸皮!” 无咎则是不再多说,一头冲进小屋,“砰”的关上屋门,又打出几层禁制。旋即整座小屋,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韦合无暇理会,拍了拍手,转而冲着院外张望,却被山峰阻挡而神识不明。 “谁敢在镇子上闹事……” …… 韦合的不解,也许正是山庄弟子的疑惑所在。 此时,暮色沉沉。 本该冷清的街道上,挤满了看热闹的男女老幼。 仙来客栈的门前,更是星灯闪烁,火把通明,人头攒动。 便在众人环绕之间,客栈门前的空地上,十二位个头高大的壮汉,各自手持铁叉、铁斧而背对站立,形同一个森严的战阵,散发出令人畏惧的杀气。 而那群壮汉的脚下,还躺着六、七个男子,均是鼻青脸肿,并被捆了手脚。而如此狼狈者,并非寻常之辈,乃是客栈的掌柜、伙计,山庄的弟子,以及岛上的修仙者,其中修为最强者已是筑基,同样未能幸免于难。 不过,半空之中,另有十余道剑光盘旋而威势逼人。 据说,那群壮汉大闹客栈之后,尚未离去,便被无极山庄的高手拦住去路,唯恐遭到围攻,索性便将掌柜的等人生擒活捉抵作人质。于是天上地上,一时僵持起来。 “我乃无极山庄的史道子,尔等来自何方,为何与我无极岛为敌?” “未见长者之前,恕我无可奉告!” “哼,不说也罢,速速放人。如若不然,格杀勿论!” “兄弟们,披甲……”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七百九十三章 山野散人 第七百九十四章 银甲护卫 第七百九十五章 无极山庄 感谢:无仙粉丝、书友43874249、天朝撸管少女、林彦喜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当黑夜过去,一轮红日跃出海面。 无咎依然坐在礁石上,却无意那朝霞的壮阔瑰丽,而是面对着浪涛环绕的海岛,一个人微微皱着眉头。 广山与他的一帮兄弟,连日奔波,早已累了,如今终于得偿所愿,此时枕着包裹、怀抱着铁叉、铁斧,躺在沙滩上睡的正香。放松的鼾声与浪涛声夹杂着,此起彼伏,着实令人羡妒。 这群汉子,睡得踏实。 从广山的口中得知,他带着族人离开蟾宫的时候,只带着随身物品,至于月族的典籍、功法、宝物,他倒是不以为意,毕竟还有几位老人留守,来日不妨返回查看,等等。 说得轻巧,又如何回去? 至于族人安置的海岛,叫作碧月岛,也正是因为岛的名称,让广山等人觉着投缘。那座占地数百里的海岛,应该位于飞卢海与北邙海之间的一个偏僻的角落,岛上树木茂盛,山谷幽深,便于隐居、也易于耕种,只要勤加劳作,活下来不难。此外还有十一位带着银甲的汉子留下照看族人,足以自保。 也就是说,广山已是后顾无忧,他与兄弟们的意图也一目了然。追随长者,达成月族先祖的夙愿,风里雨里,矢志不移…… 无咎想到此处,不禁微微摇头。 唉,总不能任凭这群汉子四处闯荡吧,否则出了意外,上古传承至今的月族,亦将不复存在。 而若讲投缘,自己与月族又何尝不是如此,先是受到礼遇,得到了月光之印,后来不愿拜入月族,却还是借助星月谷的法阵逃出地下蟾宫。即使与广山打打杀杀,纠缠多时,彼此并无怨恨,反而再次重逢,竟多了几分亲近。 人心多险恶啊,这群汉子却是不同,粗莽勇猛之外,只懂得耿直与赤诚…… 无咎抓起地上的酒坛灌了几口酒,跳下礁石。不远处有座小山,二、三十丈高。他走了过去,抬手祭出狼剑。紫色的剑光直透山石,旋即劈砍开凿,凌厉的威势所致,顿时轰鸣大作而石屑纷飞。 广山等人从梦中惊醒,爬起观看。 须臾,一个两丈多高,十余丈方圆的山洞,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无咎收了飞剑,又在山洞四周加持几道屏蔽的禁制,并从夔骨神戒中找出褥子、衣衫、谷物,火烛,以及坛坛罐罐扔在洞内,忽而咧嘴一笑:“我当年搬取红尘谷的库房,原来用在此处……” 当年的红尘谷,为山贼所盘踞,库房内堆满了各种物品,被他捡取之后收入戒子,而随着修为的提升,那些凡俗之物已无用处。谁料今日此时,恰好解了燃眉之急。十二个壮汉虽非常人,却也少不了吃穿住行。 凑巧而已? 或许因果循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只是所谓的天意,常常捉弄人。 “广山,带着兄弟们在此委屈几日,不要四处乱走,以免泄露行踪,而我还要返回无极岛……” 无咎将月族的汉子们稍作安顿,便想返回无极岛。 众人不解,七嘴八舌—— “先生,何故离去?” “切莫丢下兄弟……” “先生必有安排……” “诸位休得多言,且听先生吩咐……” 在广山的示意下,一道道眼光看向无咎。无咎也是无意隐瞒,照实分说—— “眼下我并非孤家寡人,而是拖家带口一大帮子,总不能驾驭云舟满天乱飞,否则难免惹来祸端。为此,我欲借助无极岛的传送阵前往卢洲。而无极岛或有变数,尚须静观其变。兄弟们暂且安歇几日,由我慢慢斟酌行事!” 他也没有豪言壮语,摆了摆手,纵身蹿上半空,转瞬已消失无踪。 广山等人没有多问,也没有猜疑,各自涌向山洞,心安理得驻扎下来。因为自从选择追随长者,不管遭受多大的艰难困苦,兄弟们坚定的信念,从来不曾有过动摇…… …… 无极山庄。 山庄的后院,古木遮阴,甚是幽静。 而幽静的深处,另有一个单独的院落。庭院内,青竹环绕,草席铺地,使得幽静中更添几分别样的雅致。 此时,三位男子席地坐在庭院中,分别是一个中年人,与两位半百年纪的老者。中年人正是史道子,两位老者则是叫作井青子与巫青子。而三人面向的石屋,悬着竹帘,隔着禁制,看不到半个人影,却有话语声低沉响起—— “史道子,你说的那人,已离开了无极岛?” “弟子亲眼所见,那位山野散人,带着十二位银甲卫,远远离开了无极岛。亦正如所说,他只是途经此地。他的银甲卫虽然野蛮骄横,却也没有伤及人命。故而,没有追赶……” “什么山野散人,化名而已,咳咳……” 珠帘遮挡的静室中,传来一阵低促的咳嗽声。 史道子与另外两位老者关切道:“师尊……” 片刻之后,低沉的话语声又起:“老夫无妨,怎奈雷威入体,一时修为难再,尚需几日静养,而那人的修为、神通,又如何……” “高深莫测……” “莫非是玉神殿的高手,有意敲打无极岛。而老夫已……罢了,韦玄子何时到来?” “七日后……” “两个韦家的小辈?” “接连受到羞辱慢待,却忍气吞声,看来阴康岛一事,并非没有缘由。不过,日前与库房弟子斗殴,那两位小辈倒是占了便宜……” “哦,来日不妨好好比试一番……老夫倦了,即日闭关,尔等退下,依计行事……” …… 黄昏。 韦合跳下屋顶,站在庭院中拍了拍手,虽然接连忙碌两日,而他青肿未消的脸上却带着笑意。 曾经破败的院落,已大为改观。师祖到来之后,总算有个清爽的住处。这也是外事弟子的职责所在,不敢懈怠啊。只不过…… 韦合扭头看向院子角落里的那间小屋,脸上的笑意没了。 那位无师弟,跟着来到无极岛,乃是随从的身份,应该接受差遣,听命行事,谁料如今的累活脏活都落在自家的头上,他却躲起来悠闲,还美其名曰,闭关。 敢问,谁主谁从? “韦家的小贼,快快出来赔礼道歉……” 韦合尚自郁闷,院外传来叫喊声。 是那三个看守库房的山庄弟子,前晚被打昏之后,今日不依不饶,竟追到门前挑衅。应该有所顾忌,并未闯入院子,而始终叫嚣不断,倒也令人头疼。 韦合被骂了一日,虽然恼怒,却无可奈何,索性装聋作哑。而只要不走出院子,倒也没有凶险。他怒火无从宣泄,转身奔着小屋走去。 一个筑基弟子,闭什么关,偷懒罢了。 “无师弟……” 韦合走到小屋门前,抬脚便踢。 而他刚刚抬脚,木门“咣当”打开,那位无师弟从中走出,却神色疲倦,皱着眉头:“我说了,闭关之时,休得打扰……” “你说了?你以为你是谁,我还说了不得偷懒呢!” 韦合退后两步,很是不以为然。 无咎走到庭院中,看着天色,看向院外叫嚣的山庄弟子,又看向面前的韦合,咧嘴微微一笑:“韦管事,何不将那几位师兄请进来款待一二?” 韦合慌忙摆手,急道:“你疯了,驱赶已属不易,却请进院子?” “哦,韦管事所言有理,失陪!” “你去往何处?” “前往集镇,买上几瓶丹药,留作闭关之用……” “不得擅自外出……” 无咎边说边走,几步走出了院门。 韦合有心阻拦,为时已晚,而想要跟出去,又迟疑着不敢挪步。 眨眼工夫,无咎站在院外。 那三个尚在叫嚣的山庄弟子,认得仇人,竟扯出铁棒,搬起石头,挡住去路,并摆出一个围攻的阵势。前晚比拼拳头吃了亏,今日倒是有备而来。 无咎停下脚步,嘴角含笑。 天光渐暗,山谷寂静。几里外的无极山庄,同样笼罩在朦胧的暮色之中。而远近四周,除了这三个山庄弟子之外,还有一道道杂乱的神识扫来。浅而易见,有人暗中关注着这边的动静。 转念之间,铁棒夹着石头砸了过来。 无咎不躲不避,猛然往前一蹿,“砰砰”挥拳击飞铁棒与石头,接着“砰砰”几脚踢了出去。三人根本挡不住他的凶猛,相继后退倒地,他趁机而上,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对方好歹也是筑基高手,竟被他打得满地乱爬,护体灵力崩溃,止不住狼狈逃窜。他倒是无意逞强,见去路畅通,甩了甩袖子,然后扬长而去。 三位山庄弟子躲过一劫,爬了起来,已是衣衫破碎,鼻青脸肿,看着那远去的背影,竟没人追赶、也没谁辱骂叫嚣。前晚只当倒霉,今日方知那位韦家弟子之强。至于他强在何处,却又叫人说不清楚,只知道他拳头很硬,力气很大…… 韦合躲在院内,看着山庄弟子被打,直呼痛快,察觉有机可乘,忍不住追出院外:“无师弟,我也想前往集镇消遣一二,等等我——”而喊声未落,三道人影捡起铁棒石头围了过来。他吓得转身窜进院子,怒道:“当我好欺负……” …… ps:新房燃气没通,诸事忙乱,送去姐家的老母打电话,带着哭腔说想回来,我只得去接,为了怕她寂寞,安装卫星天线,谁料十八楼风大,线子吹断,只得给她看网络电视,却找不到遥控器与连接线,又忙活半日,晚上买饭,为了合她口味,再费心思,八十七的老太太,只要她好,我就心安,老婆下乡扶贫,偷空回来帮我打扫卫生,被查岗抓住,而我的更新越来越晚……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七百九十六章 阳邑岛上 第七百九十七章 哎呦师姐 第七百九十八章 出海抓鱼 第七百九十九章 天涯何年 第八百章 守门弟子 第八百零一章 有些古怪 第八百零二章 把酒言欢 感谢:达布油米特、姑苏石的月票支持! …………………… 三个月后,韦玄子再次来到无极山庄。 山庄的门前,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还有四位筑基弟子分站两列躬身施礼,场面甚是隆重。且大门洞开,另有两位老者站在门旁举手相迎。 “危丁、卜元子,奉家师之命,恭迎前辈与韦家的诸位道友!” 两位老者,竟是钟奇子两位极少露面的徒弟,如今双双代替师父出门相迎,倒也不无敬意。 韦玄子微微颔首,略有欣慰,回头看向左右,缓步踏上台阶。 为了赴约,远道而来,而以他身份之尊,竟被扔在破院子里苦等了三月。而他始终没有发作,也看不出有何怨气,至于他真实的想法,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韦春花昂首挺胸,与韦天等人紧随其后。 “不知老友贵体如何?” 韦玄子走到门前,脚下一顿,然后手拈长须,出声略表关切。 危丁与卜元子依旧是恭恭敬敬,相继应答—— “家师渡劫不成,伤势惨重,至今并未痊愈,却怕失礼,只得仓促出关。奈何他老人家不能亲自迎客,也不能观看两家弟子的道法切磋,故而邀请前辈登门叙话,还望前辈莫要怪罪才是啊!” “家师正在后院的无极阁等候诸位的大驾光临,请——” 钟奇子的两位弟子虽然也是老者的模样,却谦和有礼,应答详细,显得诚意十足。 “哦,怎么会呢,无非惦念老友罢了……” 韦玄子敷衍之际,神色一凝:“两位师侄的修为……” 百多年前,他曾见过钟奇子的这两位徒弟,当时不过是人仙的修为,此番再次碰面,他并未放在心上。谁料无意间稍加留意,让他微微一怔。 危丁,与卜元子,同为老者的模样,一个高大,一个瘦矮,各自其貌不扬,却神色内敛,隐隐散发出地仙一层与地仙二层的威势。 没有看错。 钟奇子的两个徒弟,竟然已是地仙的高手? 而二人依然谦逊有礼—— “晚辈闭关百年,略有小成罢了……” “机缘侥幸而已,还请前辈多多指点……” “哦,不敢当……” 韦玄子默然片刻,稍显尴尬,不再多说,抬脚踏入院门。随后的韦春花,以及韦天等人,皆神情错愕,已不复之前的趾高气扬,各自举手还礼。 须臾,穿过庭院,古木掩映中,又是一道院门。 此处,便是钟奇子居住的后院。 危丁与卜元子抢先一步到了门前,推开院门,退后两步,伸手相请,还是那么的恭恭敬敬、诚意十足。 韦家一行六人,相继走入院子。 小院甚是幽静别致,便是草地上也铺着一层草席。而庭院尽头的几间石屋,则是悬着竹帘,并有禁制阻挡,一时看不清其中的情形。 韦玄子站在庭院内,脚步迟疑。 韦春花与韦天等人,则是面面相觑而不知所措。 便于此时,那排悬挂着的竹帘,突然缓缓卷起,话语声传来—— “韦老弟,咳咳……” 呼唤声显得颇为虚弱,似乎中气不足,又是一阵咳嗽,随即正屋门前多了一位老者,须发银白,脸色蜡黄,衣衫不整,并且披着一层厚厚的褥子,就势坐在草席上,歉然含笑道:“让老弟苦等数月,着实过意不去,奈何苟延残喘,恕难登门赔罪,咳咳……” “哎呀,钟兄,你这是……” 虚弱的老者,便是钟奇子,对于韦玄子来说,那是再也熟悉不过的一位老友,而对方的状况却远远出乎他的所料。他惊讶一声,便要趋前问候。 “呵呵,倒也无妨,坐下说话——” 钟奇子抬手致意,吩咐道:“危丁,卜元子,款待客人……” 与之瞬间,院内凭空飞来六张木几,上面摆放着酒水、果脯等物。 韦玄子只得就地止步,拱手作谢:“钟兄……” 钟奇子自顾叹道:“唉,九重天劫啊,威力难以想象。而渡劫不成,差点毁了修为,接连闭关三月,也不过恢复了五成的境界!”他像是不耐寒冷,微微打个寒颤,少顷,从褥子下伸出一只手:“所幸老弟前来探望,让为兄安心闭关至今,如今性命无忧,老友重逢,可喜可贺,给我一杯酒——” 不管是言行,还是神态,他都像是一个大病初愈之人,而他所展现的修为,也正如所说,仅有地仙的三、四层。 “师尊,不宜饮酒!” 危丁走到近前,出声劝阻。 卜元子随后而至,跟着附和:“师弟所言极是……” 钟奇子却颇为固执,连连摇头:“老友重逢,岂能无酒乎。且饮一杯,只饮一杯……” 韦玄子也觉着不妥,跟着劝说:“钟兄……” 而师命难违,两位弟子很是无奈。 危丁接过酒杯,转身走到韦玄子的面前肯求饶:“仅此一杯,还请前辈作证!” 韦玄子倒是善解人意,笑道:“呵呵,难得钟兄如此兴致,也罢……”他抓起酒壶,为空杯斟满了酒,趁机问道:“钟兄,此番渡劫,收获如何?而有关雪域与玉神殿……” 而话没说完,被钟奇子打断。 只见那位老友接过酒杯,不无兴奋道:“老弟,且满饮此杯再说不迟!诸位小辈,请——”他迫不及待举起酒杯,昂首灌了下去,然后吐着酒气,呵呵笑道:“你我多年的交情,尽在杯中……” 韦玄子不便推辞,也无暇多想,只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附和道:“钟兄所言极是,你我的交情,尽在杯中……” 饮酒有规矩,先干为敬。 韦春花与韦天等五位韦家的弟子,身为晚辈,不敢怠慢,各自站起身来,同样是举杯一饮而尽。唯独韦春花从不饮酒,酒水入口,难以下咽,慌忙挥袖遮掩。 谁料钟奇子突然抬手一抛,空酒杯“啪”的摔碎,而他依然在笑,笑声中却多了几分寒意:“呵呵,从今往后,再无交情……” 韦玄子脸色一变,猛然起身:“钟兄所言何意……”而他尚未站稳,身形摇晃,“扑通”一声,竟软软倒在地上。 韦春花猛啐一口,大叫:“酒中有毒,可恶——” 与此刹那,阵法闪烁…… …… 无极谷。 韦家的弟子赶到山谷,山谷中早已有人等候。 史道子,与五位山庄弟子模样的男子。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人影。 韦柏带着众人兴冲冲而来,谁料眼前全无盛会的景象,反倒是寒风瑟瑟,冷清的场面显得有些诡异。而他还是依着礼数,上前打着招呼:“史师兄,这……” 史道子则是满面笑容,举手相迎:“呵呵,两家切磋道法,难免分出胜负,一旦传了出去,于此于彼皆不好看!” “哦……” 韦柏打量着僻静的山谷,连连点头:“两家比试,着实不便外人围观,不过,这几位小辈……?”当他的眼光落在几位山庄弟子的身上,不禁有些意外。 五位弟子,看上去都是中年的光景,还有的鬓角泛白,应该岁数不小,而无论彼此,均有着筑基八、九层的修为。如此五位高手,显然要远远强过韦家一筹。此番想要大胜而归,只怕是难以遂愿。 “呵呵,韦家有备而来,我山庄自当全力以赴!” 史道子的说辞,无懈可击。他抬手指向山谷中的一片空地,示意道:“两家长辈正在山庄的后院饮酒,你我也不宜耽搁,何不就此比试一番,亦好前去把酒言欢呢?” 韦柏有心拖延片刻,却又找不到借口,无奈道:“说的也是……” 史道子倒是变得愈发豪爽起来,大方道:“既为比试,当有规矩。韦师弟,规矩由你来定!” “小弟岂敢喧宾夺主……” 韦柏犹自暗暗担忧,禁不住谦让一句,而话刚出口,随即察觉不妙。 “既然如此,我也不必见外!” 果不其然,史道子抬手一挥:“鲁朗,由你上场与韦家高手讨教一二,分出输赢即刻,莫要闹出人命!”吩咐过罢,他转身走到山坡上,又大声召唤道:“韦师弟,且于此处观战!” “这个……” 韦柏已是骑虎难下,回头看向身后。 韦家的筑基弟子,加上某位先生,共有十一人,静静站在山谷中,没谁吵闹,也没谁出声说话。即使韦山子,也是一脸的凝重。 浅而易见,山庄五位弟子的修为之强,出乎所料,此番比试的胜负输赢,只怕也是出乎想象。 “师伯有所交代,诸位莫负重托啊!” 韦柏神色纠结,迟疑不决。而那位叫作鲁朗的山庄弟子,已大步走到场中。他咬了咬牙,吩咐道:“韦尤子,不,韦许,由你登场……” 韦许,中年壮汉,筑基七层的修为,看起来倒也不弱。他拱手称是,长舒一口气,然后攥着拳头,直奔三十丈外的那块空地走去。 余下的韦家弟子纷纷后退。 无咎跟着躲到山坡上,却神色轻松,两眼东张西望,浑似没事人一般。而他微微翘起的嘴角,却多了一丝莫名的冷笑。 转瞬之间,叫作韦许的韦家弟子走到场中,他稍稍站定,冲着十余丈外的山庄弟子拱手致意:“这位鲁师兄,不知如何比试……” 而他话刚出口,一道剑光呼啸而至。他始料不及,慌忙祭出飞剑便要阻挡,却“喀喇”护体灵力崩溃,随即腰腹炸开一个血洞。他踉跄几步,难以置信。所祭出的飞剑犹在身旁盘旋,而他本人“扑通”倒在地上……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八百零三章 出人命了 感谢:凝月儿、砸锅卖铁人、书友15775142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两家切磋道法,竟闹出了人命? 那个叫作韦许的韦家弟子,筑基高手,此时趴在血泊中动也不动,可不是死了,所祭出的飞剑也再无灵机,“砰”的落在身旁。 山坡上观战的韦家众人,皆目瞪口呆。 韦柏更是失声惊道:“出人命了……” 韦家所熟悉的道法切磋,神通比试,点到为止,并无凶险。而这般当场分出生死,着实难以想象。尤其是韦许,修为不弱,却根本没有来得及出手,便被一剑毙命。 这还是切磋、比试吗? “史道子,怎会这样?切磋道法,缘何杀人?” 韦柏惊愕片刻,猛然冲向史道子,而没走两步,又愤愤停下,气得面皮抽搐而伸手质问。 而史道子也好像很意外,摇了摇头,转而脸色一沉,叱道:“鲁朗,为何杀人?” 叫作鲁朗的山庄弟子依然站在原地,收起飞剑,旋即拱了拱手,无辜道:“高手较量,弟子当全力以赴,谁想那位道友徒有其表,奈何飞剑无眼……” “哦,倒也情有可原!” 史道子很是通情达理,竟点了点头,转而看向韦柏,抱怨道:“方才的小辈既然上场比试,缘何如此轻敌呢,如今这般,绝非我愿……” 人死了,只怪自己太弱,又过于轻敌,以致于闹出人命。 总而言之,一切与山庄无关。 “你……” 韦柏气得脸色涨红,却又无从指责,吭哧片刻,恨恨道:“依我之见,不如作罢……” 比试刚刚开始,便死了一位韦家的弟子,若是再有意外,他必将难以交代。 “这……” 史道子不置可否。 “哼!” 叫作鲁朗的山庄弟子却冷哼一声,扭头奔着山坡走来,不屑道:“早知韦家这般不堪,又何必多此一举,纵然五场比试获胜,也是无趣!” 另外四位山庄弟子放肆大笑—— “哈哈,韦家徒有其表……”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哈哈,一群废物……” “竟然无人敢战,女人一般……” 自从韦家来到无极岛后,便屡遭羞辱,本以为今日两家相会,应该冰释前嫌而把酒言欢,谁料比试刚刚开始便被杀了一人,并再次受到肆无忌惮的羞辱与挑衅。 “师叔,我愿一战!” “本人宁可战死,师叔……” 韦家的弟子们早已是怒火中烧,各自狠狠不已,而看着地上的死尸,又难免心生怯意。韦山子与韦玄子却忍耐不住,干脆请求出战。 韦柏也咽不下心头的恶气,却要谨慎许多。正当他迟疑不决,便听史道子出声道—— “修仙之道,绝非儿戏。上场较量,生死无常。韦家弟子若要比试,尽管放手施为,即使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我山庄上下也无话可说。韦师弟,你觉着是否公平?” 言下之意,山庄弟子杀了韦家的弟子,你韦家杀回来便是,听起来倒也公平。而如此公平,则意味着更多的血腥与无情。 “你韦家若是坐视弟子被杀而无动于衷,呵呵……” 史道子又是呵呵一笑,话语中多了几分讥讽。 “师叔!” “韦柏师叔,你岂能任由侮辱……” “也罢……” 韦柏已是脸色铁青,猛一挥手:“能够帮着韦许报仇,自然是好,倘若不能,及早认输……” 韦山子与韦尤子摩拳擦掌。 一个女子走到近前,悄悄唤了声“师兄”,又凑到韦柏的身旁,小声提醒:“师叔,不如禀报师祖……” 韦柏的两眼一瞪:“如何禀报?” 他并非不想禀报,而是怕受到训斥。韦玄子师伯对于这场比试颇为期待,谁料却因为自家弟子的轻敌大意,而被山庄弟子失手误杀,叫他如何分说、又如何禀报呢。 “秋兰师妹……” 韦山子听到呼唤,转身询问,而秋兰师妹只是微微摇头,神色隐晦。 便于此时,韦尤子已走向场中。 那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筑基八层的修为,也算是韦家弟子中的佼佼者。他冲着地上血淋淋的尸骸看了一眼,已是飞剑在手。 史道子不失时机吩咐道:“汤安,第二场由你讨教韦家的高手,你若技不如人,死了也是活该!” 叫作汤安的山庄弟子,同为中年人的模样,筑基八层的修为,也不答话,纵身高高跃起。 韦尤子早已蓄势以待,有过前车之鉴,不敢怠慢,抢先祭出飞剑。 汤安却并未祭出飞剑,而是抬手扔出一块玉符。 韦尤子全力加持飞剑,小心应对,却见玉符猛然炸开,一道异常迅猛的闪电迎面袭来。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飞剑倒卷,法力反噬,凌厉的杀机呼啸而至。他暗暗心惊,便要后退躲避。谁料那道闪电来势惊人,根本不容躲避,“砰”的击碎护体灵力,他顿时口吐热血而倒飞出去。 与之瞬间,一道人影趁机逼到近前,挥手便是一剑,霎时血光迸溅…… 尚在观战的韦家众人,再次被那血腥的场面所惊呆。 只见韦尤子“砰”的落在地上,身躯破碎,残肢断臂,早已不成人形。 而汤安收起飞剑,飘然落地,稍稍欠身,道了声:“承让!”然后他返身走上山坡,冲着山庄的同伴淡然一笑:“不堪一击……” 史道子却装模作样训斥道:“休得猖狂,你若没有那张人仙符箓,胜负生死,尤未可知呢!” 汤安倒是知错就改,而脸上依然带着讥笑:“嗯,侥幸!” 史道子并未追究,及时大声吩咐:“支南子,由你出战第三场……” 他似乎想起什么,转过身来,拱了拱手,歉然道:“哎呀,韦家又折一人,本人深表慰问,却不知韦师弟,敢否继续比试呢?” 韦柏的脸色愈发难看,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韦家的筑基弟子们,已没有了之前的愤怒,而是一个个愣在原地,神色中透着莫名的恐慌。 韦许被杀,怪他自己大意。韦尤子已足够小心,却依然被杀,且死得极为凄惨,因为他挡不住人仙符箓。照此情形,接下来的比试还将发生什么,没人知晓,而死人似乎已无从避免。至于谁将死去,又如何死法,不敢想象…… “呵呵!” 史道子抬头看着天色,轻松笑道:“韦家既然胆怯,罢了……” 有人出声:“韦家并未胆怯,我……” 有人急忙打断道:“师兄且慢……” “师妹……” “师兄,无先生不是拳脚过硬吗,值此关头,他责无旁贷。无先生……” “师妹,这般不妥……” “无先生,你躲着作甚,总不会让我一个弱女子登场吧,韦家的脸面被你丢尽了……” 韦山子亲眼目睹两位师弟惨死,很是震惊不已,却又不甘屈辱,便欲参与第三场的比试,却被他的师妹韦秋兰阻挡,并指名道姓,催逼某人登场出战。而韦山子深知其中的利害,有些迟疑不决。两人一时争执不下,惹得在场的众人循声看来。 史道子的两眼一亮,顿时改变了念头:“哦,便是那位看守院门,又曾打伤过我山庄弟子的无先生?既然韦家已无人可用,你又何妨登场比试一番呢。请吧——” 无咎躲在人后,袖手旁观,即使韦家弟子接连遭殃,他也是无动于衷的样子。不过,正当他留意着史道子的言行举止,并有所猜测的时候,韦秋兰喊出了他的大名。 那是个小心眼,且又势利的女子,讨好师兄之余,没有忘了借机报复自己! “无先生,你愿否登场比试?” 韦柏同样忍受不了山庄的欺辱,却无计可施,不由得眼巴巴看向无咎,以商讨的口吻询问了一句。却又怕无咎重蹈两位弟子的覆辙,他也是拿不定主意。 人群分开,众目睽睽。 无咎独自站在原地,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而不过少顷,他“啪”的一甩袖子背起双手,然后走下山坡,满不在乎道:“嘿,事已至此,是否登场比试,都难逃死路一条啊!” 韦柏忙道:“你若获胜,我必当给你记一大功!” 这位韦家的人仙长辈,亟待有人扭转不利的场面,至于后果如何,他已无暇多想。 韦山子脸色变幻,低声道:“无……无师弟,多加小心……” 韦秋兰则是松了口气,劝说道:“师兄,凡事切忌优柔寡断……” 无咎的脚下一顿,眼光斜睨道:“你这女子,害人不浅呐!” 韦秋兰却扬起下巴而针锋相对:“你咎由自取,干我何事?” 无咎点了点头,撇嘴道:“嗯,是死是活,都是自找的……”他继续往前,眼光掠过史道子,以及五位山庄弟子,意有所指道:“诸位处心积虑,又是为何呢……” 叫作支南子的山庄弟子,是个中年模样的男子,鬓角泛白,神色阴沉,却显示出筑基八九层的修为。 此人早已等候多时,不耐烦道:“休得啰嗦……” 无咎背着双手,步履缓慢,全然不像登场比试,反倒胜似闲庭信步。而他尚未走到场中,两道剑眉微微倒竖,旋即拔地而起,直奔支南子扑去。 支南子目露杀机,抬手祭出飞剑。 谁料那道扑来的人影尚在半空,突然消失不见。 支南子猛然转身,放声冷笑:“呵呵,小小的隐身术也敢弄巧……” 随其抬手一指,法力加持,剑光回旋,杀气更甚三分。 果不其然,有人被迫现出身影,却并未躲避,而是狠狠劈出一道紫色的剑光……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八百零四章 吓着你了 第八百零五章 趟了浑水 第八百零七章 机关算尽 第八百零八章 我有埋伏 第八百零九章 小子害我 第八百一十章 算账来了 感谢:湖北雷哥1、书友33584680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院墙倒塌,院内的情形一目了然。 韦玄子与四位韦家弟子,依然坐在原地,而各自的身上多了一层禁制,显然是遭到了禁锢,皆动弹不得。 庭院的尽头,石屋门前,除了裹着褥子的钟奇子之外,还有一位身材健壮的老者,与六、七位神情、修为各异的山庄弟子。而那位老者,并不陌生,竟是钟奇子的二弟子,危丁。余下的几位弟子,则为人仙七八层的高手。出手击退韦春花的正是危丁,而据说他早已借助传送阵前往阴康岛,如今却突然出现在庭院中,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总而言之,上当了。 而那位无先生,信誓旦旦,要联手铲除无极山庄,他本人却虚晃一枪,逃得没影。即使卜元子带人追他而去,无极山庄也并不空虚,反倒是布下陷阱,早已严阵以待。 倘若说无极山庄,乃韦家的生死仇敌,而那个没有信用的小子,则彻底断送了韦家的最后一线生机,他害人呐…… “呵呵,老夫获悉韦家逃了几个弟子之后,便放出风声,让危丁前往冠山岛,并于十二个时辰之后,发出信简,由玉神殿前来处置,果不其然……” 钟奇子依然裹着褥子,不胜秋寒的样子,而他的笑声中,却透着几分得意:“韦家也有数千年的基业,想要一网打尽,不免费些周折,所幸我有韦老弟在手,必然引得韦家小辈铤而走险,呵呵……”笑了笑,他又道:“韦老弟啊,你前来山庄做客,竟暗中藏着一群弟子,又在寓所内设置传送阵,显然是用心不良。既然你不仁,又何必怪我不义呢……” 韦玄子与四位弟子困在原地,皆默然不语。 成王败寇,乃万千年来,一个颠扑不破的道理,韦家既然败了,且一败涂地,也只能承担所有的罪名。 “韦老弟,你乃人证,如今有人攻我山庄,杀我弟子,难以宽恕啊!” 钟奇子的笑声转冷,淡淡吩咐道:“危丁,杀了贼人——” 与此瞬间,远近突然火把通明,百余位筑基弟子,已将整个山庄围得水泄不通。而危丁则是掠过庭院,将院内的钟奇子与五位囚禁者挡在身后。余下七八位人高手腾空而起,分散四方,瞬间阻断了韦春花等十三位韦家弟子所有的退路。 “师伯——” 韦春花禁不住后退几步,绝望呼唤。救人不成,却身陷重围,面对地仙修为的危丁与诸多山庄的高手,此番断难再有侥幸。 而近在眼前的韦玄子,毫无回应,或者也无力回应。 “只怪我莽撞行事,害了师伯与诸位师弟。倘若必死,不甘人后……” 韦春花擦着嘴角的血迹,强驱法力,不远处的废墟中,跳出一道剑光。那是她的飞剑法宝,被击飞之后,埋在碎石瓦砾中,此时受到召唤,爆发出数尺长的白色光芒,嗡鸣着回到身边,随其抬手一指,颤抖着高高飞起。她缓了口气,凛然又道:“危丁,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话音未落,颤抖的剑光猛然发出一声呼啸而怒袭而去。 明知必死无疑,却还是要勇往直前。是她坚持救人,又是她听信了某人的承诺。如今她只能以血肉之躯,来践行她无悔的的抉择。 危丁微微冷哼,沉声命道:“格杀勿论——” 只见他双手挥舞,一道小巧的剑光霍然闪现。而不过瞬间,剑光猛地炸开,竟化作百余道剑芒,犹如秋风落叶横卷而去,却又杀气凌厉而势不可挡。 与此同时,有人大喊:“韦求、韦茁子师兄,快快突围,逃出一个算一个……” 韦柏不肯就地等死,转身蹿向半空。韦家弟子在他的示意下,争相四处突围。 “轰——” 百余道剑芒疾如狂风暴雨,横掠庭院。 韦春花的飞剑法宝虽然强大,却瞬间湮没在更为强大的攻势之中,她脸色微变,急忙抓出一块玉佩信手捏碎,一层闪烁的光芒顿时将她裹在其中,而尚未加持防御,便听轰鸣震耳,整个人离地飞起…… “砰、砰、砰——” 不过刹那,又是接连闷响传来,试图逃离山庄的韦家弟子,相继遭到阻击,一个接着一个栽落…… 韦春花倒飞出去二三十丈,“砰”的撞在一座石亭上,竟将尺余粗细的石柱从中撞断,然后狠狠摔在草地上,又连续翻滚几圈,这才止住了去势,尚未艰难起身,又一口热血喷了出去。已是遍体鳞伤的她,惶然四顾,却见黑暗的夜空中血肉横飞,不禁一阵心疼。 而那肆虐的剑芒依然犹如满天的落叶,带着冰寒的杀机,从四面八方横卷而来。从中能够看到步步紧逼的危丁,以及他脸上的狞笑;还有数十丈外的小院中的师伯,似乎在默默长叹…… 传承数千年的韦家,今日终于走到尽头。 而韦家从来不曾恃强凌弱,也不曾干过伤天害理的勾当,却因不肯投靠玉神殿,而招致灭顶之灾。天道不公啊…… 韦春花面对肆虐而来的剑芒,已无力抵抗,愤慨之际,她撩起鬓角的乱发昂头仰望。 只见那曾经黑暗的夜空,突然明亮起来。随着乌云散去,一轮明月跃然半空,而与之瞬间,一片云光闪烁。随即现出十三道银色的人影,趁着漫天清辉从天而降…… 韦春花只当老眼昏花,没看清楚。 而那正是十三道银甲闪闪的人影,皆高大威猛,又诡异非常,眨眼的工夫,已到了山庄之上,旋即云光一顿,嘶哑的话语声响起—— “朗朗月空,乘风出游,却逢打打杀杀,好不扫兴也,快给本散人住手——” 出声之人,像是位老者,而他的话语中,却透着野蛮霸道,且个头矮了一截,银甲遮挡,与他的同伴,皆看不出修为深浅。 韦春花微微一怔,不明究竟。 天上地下的山庄弟子,也是诧异不已,或踏着剑光往下躲避,或昂着脑袋凝神张望。 危丁接连重创韦春花,正要再下杀手,殊料想山庄突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他无暇多顾,双手挥舞,尚在盘旋的剑芒顿时收入袖中,又不忘暗暗传音示意,旋即踏空而起:“来者何人……?” “银甲大汉,是那群在客栈行凶闹事的莽汉……” 有山庄弟子想起数月前镇子上的一段往事,急忙大叫起来。而当时的见证者不止一人,叫嚷声此起彼伏。 “莽汉没有修为……” “是啊,一群凡人,而披甲之后,很是凶猛……” “记得只有十二人,缘何多了一位……” “听说好像是某位高人的银甲护卫……” 突然明月高悬,云光天降,一群银甲人霍然现身,如此神秘的场景足以令人震惊不已。而便是如此神秘的场景,在山庄弟子的叫嚷声变得更添几分诡异。 却见那为首的银甲之人,稳住脚下的云光,与左右的同伴们点了点,然后冲着踏空迎来的危丁稍稍打量,带着傲然的口气嘶哑道:“老夫乃山野散人,你算什么东西?” 危丁离地百丈,与来人相隔三十丈,收住去势,脸色一变:“本人危丁,纵然不济,所幸勤勉有加,如今堪堪踏入地仙的境界,却不知这位前辈是何修为,又为何贸然闯入无极山庄?” “哎呦,如今的年月,地仙也敢吓唬人了?” 银甲人并未道出自家的修为来历,而是反讽一句,旋即话语转冷,蛮横道:“七月初,老夫的银甲卫,在无极镇上遭到山庄弟子的欺辱,今日老夫算账来了,让钟奇子现身说话,你且滚开——” “你——” 危丁勃然大怒,便要发作,却又稍稍转身,意外道:“师尊……” 只见山庄之中,倒塌半边的庭院门前,站起一位老者,兀自披着褥子,虚弱的神情中透着几分阴沉,缓缓出声道:“本人便是钟奇子,这位道友莫非为了韦家而来?” 山野散人的修为难辨,神情相貌也难以猜测。此时他居高临下,似有诧异:“韦家?此处不是无极岛吗,怎会冒出一个韦家,你便是钟奇子……” “本人正是钟奇子,道友真的不认得韦玄子?” 钟奇子伸出手指轻轻一点。 原本与他相对而坐的韦玄子以及四位韦家弟子,同时被禁制扭转身子。明月与火把的亮光之下,一个个五官眉目清晰可辨。而不管是韦玄子,还是韦天等四位人仙弟子,抬头张望之际,各自沮丧的神色中透着疑惑与茫然。 山野散人也在低头俯瞰,不解道:“韦玄子是哪一个,老夫认他作甚……” 钟奇子则是手拈长须,悠悠缓了口气:“道友并非为了韦家而来,如此便好!” “好个屁!” 山野散人猛然提高嗓门,叱道:“你无极山庄欺我银甲卫,这笔账欠着呢,如今老夫出游归来,正要找你麻烦。钟奇子,痛快点给个说法,如若不然,老夫砸了你的无极山庄!” 不仅蛮横霸道,还多了几分骄狂的杀气。 “这……” 钟奇子的面皮抽搐,眼光中怒火闪动,而看着门前的韦玄子,以及院内伤亡惨重的韦家弟子,他伸手裹紧身上的褥子,强作镇定道:“道友,既然你不认得韦玄子,不知你是否认得玉神殿的昌尹祭司呢?” “哦,你在试探我?” 山野散人恍然大悟,怒道:“老夫还认得月仙子呢,要不要将她屁股上的胎记说与你听?” 钟奇子蓦然一惊,忙道:“不敢、不敢……” “休再啰嗦,给个说法!” “这个……但有吩咐,悉听尊便!” “算你识趣,我要五色石……”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八百一十三章 酒中有毒 第八百一十四章 招兵买马 感谢:三佳三三、吥啦、打喷嚏的猫、登峰青竹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在庭院的东侧,另有一个院子,四周环绕着数十间屋子,并有灶房,经阁,静室,等等,应该是山庄弟子居住的地方,却凌乱不堪,满地狼藉,便是门扇、木榻,也被劈了用来烧烤肉食。倒也怪不得广山与他的兄弟们,在阳邑岛苦守了三个月,吃食没了,只能抓鱼捕虾充饥,如今终于找到酒肉,又怎能不纵情吃喝一番。 而无咎佯作指责,却听之任之,不仅如此,他还接过广山递来的一坛酒,见不远处有石桌石凳,他转身坐了下来,摆出一个与众人同乐的架势。韦玄子与韦春花从后院跟了过来,他点了点头,然后不再理会,只管一口一口饮着酒,脸上带着淡然而又莫测的笑容。韦玄子只得陪坐在一旁,又示意身子带伤的韦春花也坐下歇息。师侄俩相互换了个眼神,欲言又止。 长夜过去,旭日高照。 当明媚的日光落入院子,篝火已然熄灭,鼾声此起彼伏,十二位壮汉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有先生在,广山与他的兄弟们睡得踏实。 无咎也闭上双眼,似乎在悠然养神,却又时不时的举起坛子灌一口酒,仿佛在寻找他久违的梦中的滋味。 韦玄子与韦春花只得继续陪坐,借机歇息。 便于此时,韦柏寻觅而来,悄声禀报,意思是说,找遍了后山的无极谷,也没有见到韦家弟子的尸骸,想必已被焚烧殆尽。此外,他又前往镇子转了一圈。镇子上人心惶惶,只道是无极山庄得罪高人,招致灭顶之灾,至于韦家的遭遇,反而已被渐渐忽略。 钟奇子摆了摆手,与韦春花陪着某人继续静坐。 而韦柏离去之后,无咎却放下酒坛,睁开双眼,问道:“韦家主,修为恢复的如何了?” “十二时辰已过,酒毒已解,修为无碍……” “既然如此,两位在此作甚?” 在此作甚? 当然不是看一群汉子睡觉,而是有话要说,谁让没人理会呢,足足枯坐了半日。 韦玄子站起身来,步履身形,以及神态举止,与昨晚判若两人,正如所说,他身上的蛊毒已解,又静坐两个时辰,丧失的修为也恢复如初。踱了两步,转过身来,看着无咎,一手背后,一手拈须,郑重道:“何去何从,我韦家听凭老弟吩咐!” 无咎咧嘴笑了:“嘿,此话如何说起?” 韦玄子摇了摇头,叹道:“全赖老弟的倾力相助,我韦家这才躲过一劫,而侥幸一时,却侥幸不了一世。老弟尚且不畏凶险,知难而上,我韦家又岂能独善其身,理当与道友同舟共济!” “你韦家拖家带口,总不会也要前往卢洲吧?” “待我安顿之后,与你同行,本人虽然不济,至少能够帮衬一二,倒也想知道,会不会放过韦家……” “嘿,你倒是一举两得,不过,我午后便要动身离去,否则被人获悉真相,为玉神殿知晓,你休想返回冠山岛!” “这个……只怕我分身乏术,而我门下弟子尚在,尽管差遣便是!” 韦玄子提出要同舟共济,也算是个明白人,也算是个明白人,只是话语之中,依然不失谨慎。他真实的用意,还是想要探明玉神殿的动向而以便他韦家有所应对。当然他也不愿得罪无咎,更不愿放过这个强有力的帮手。却不知从这一刻起,他韦家的命运再也不可逆转。 韦春花“啪”的一拍桌子,也站了起来:“有师伯善后,便由我春花跟着你吧!” 无咎坐着不动,嫌弃道:“春花?你这老婆子要跟着我……” 韦春花瞪起双眼,气势汹汹道:“老婆子乃人仙九层的修为,擅长阵法禁制,如今屈尊跟随,你还想怎样?” 无咎沉吟道:“哦,你懂阵法?” “哼,我的阵法乃师伯一手相传,虽谈不上有多高的造诣,施展起来倒也娴熟!” 韦春花应该与她的师伯早已达成一致,自作主张道:“不妨再带上韦天、韦茁子,人多势众……” “免了!” 无咎摆了摆手,一口回绝:“遇到陷阱,便将自己坑了、埋了,如此高手,休想跟着我,何况我有十二银甲卫,打起架来也不缺人手!” 他的意思简单明了,不带累赘。 “咳咳……” 韦玄子轻咳两声,尴尬道:“我韦家弟子纵是不堪,也好过你凡事亲力亲为,不如带着春花,再由你挑选几人……” 无咎看了眼满脸愤怒的韦春花,微笑道:“好吧,我便带着春花,还有韦柏、韦合,其他人一概不要!” “韦合,他只是筑基修为的外事弟子?” “嗯,且让韦管事速速赶到山庄,午后动身!” 如今他随身带着十二个壮汉,多带几人倒也没啥,而他只带三人,因为韦春花性情果断,不畏生死,韦柏足够圆滑,遇事变通,韦合听候吩咐,最为忠于职守。 “仅有我三人?” “老弟,是否斟酌一二……” 韦春花与韦玄子依然有些迟疑不决。 “人多了动静太大,反而不妥。再者说了,卢洲尚有几位故人呢……” “哦,原来老弟早有筹谋,却不知又是如何杀了玉神殿的祭司,此番前去……” “说来话长,日后,韦家主自会知晓,我说春花啊,即将远行,收拾、收拾,瞧你满身的破烂……” “哼,我自然省得,你休要怪腔怪调!” “我也觉着怪呢,谁让你大把年纪,偏偏叫作春花呢……” “你……” 韦春花气哼哼转身离去,依然不改火爆的脾气。韦玄子也拱了拱手告辞,了却一桩心事,在返回冠山岛之前,不免要与弟子们交代一二。 院子里只剩下无咎,还有躺在地上的十二位汉子。而韦玄子师侄刚走,鼾声渐消,一个个刚刚还在酣睡的汉子们,竟纷纷睁开睡眼,并纷纷爬起凑了过来。 “先生,何故带着外人?” “韦家弟子甚为无能,辱没我银甲卫的名声!” “也该拿出神石答谢,难道不知道先生喜欢神石吗……” “嗯嗯,韦家无趣,不带也罢……” 无咎走到桌旁坐下,看着凑到面前的广山等人,禁不住抽抽着嘴角,叹道:“你们这帮家伙,看似粗莽,无知,却骗了多少人啊!” 广山笑了笑,没有吭声。 他身旁的颜理、昌木、汤齐等人,却趁机赞道:“先生教导有方……” 无咎的脸色一窒,避开话头不提,然后架起条腿,抱着臂膀,抬手挠着下巴,这才慢慢分说道:“此去卢洲,凶险莫测。而兄弟们没有修为呢,我不能不费些心思。不妨带着韦家弟子,以便相互照应。再者说了,我也想让韦玄子照看天月岛,又不便吐露实情,来日计较也不迟,唉……” 他叹了口气,话语中多了几分无奈。 一个人,活着不易,而如今要带着一群人过活,更为不易。何况还要面对玉神殿,以及有仇必报的鬼族,他有种骑虎难下的窘迫,又不得不强打精神知难而上。此时,他终于明白月族那位长者的情怀。或者说,是一分情义,一个承诺,一种担当。 “本人当过将军,熟读兵法,有过近千的部众随从,更冲锋陷阵于千军万马之中。如今且当招兵买马,哼哼……” 无咎低落片刻,又恢复常态。 广山与他的兄弟们获悉了先生的用意,敬佩之余,哈哈大笑,也禁不住摩拳擦掌。 “兵法有云,大兵未动,粮草先行,兄弟们,且将庄内的吃穿之物尽数搬来,哦,出了后院,便是库房,莫要错过……” 无咎有了计较,不再多想,也不再耽搁,吩咐广山带人搜刮库房。那群汉子虽然天赋异禀,而衣食住行与凡人无异。 正当忙乱之时,韦柏跑了过来,很是兴奋,又很忐忑的样子。 “前辈……道友……兄长……” “行啦,唤我前辈,那是欺负你,唤我道友,显得生分,唤我兄长,折寿呢,而唤我兄弟,只怕令师伯不答应啊!” 无咎坐在桌旁,架着脚,手指扣着石桌,冲着韦柏笑道:“我乃斯文人……嗯,斯文人出身,唤我先生吧!” “无先生!” 韦柏松了口气,称呼亲热,又跃跃欲试道:“如今的冠山岛,乃是非之地,恰逢先生愿意带我远行,再好不过呀,却不知有何吩咐,本人自当效命!” 据说那位韦家的恩人,也就是无先生,即将远行,韦家难以置身度外,承诺风雨同舟。而无先生却谢绝了韦玄子的推荐,仅仅带着韦春花、韦柏与韦合同行。韦柏获悉之后,暗呼侥幸,不待师伯吩咐,急忙跑过来讨好巴结。 正如所说,如今的冠山岛,乃是非之地,即使返回,也难免躲藏起来,提心吊胆度日,倒不如外出游历一番,既能躲过这场灾难,说不定途中还能有所收获。 而随行者,仅有三人。 机缘难得啊! 无咎点了点头:“嗯,既然如此,从即日起,便由你照看十二银甲卫的吃穿住行!” “啊……” “莫要愣着,找到广山,便说是我的吩咐,帮着兄弟们,将山庄的库房搬空……” …… ps:同学母亲过世,忙着出门,来不及检查了,晚上回来再检查……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八百一十五章 天卢海域 第八百一十六章 一群伙伴 感谢:萨萨___秋、登峰青竹的月票与捧场的支持! …………………… 两日后。 又是清晨。 海面上,旭日初升,万波染金,景色壮丽。 而小岛上的众人,却在各自忙碌。 韦春花站在礁石上,背着双手,大声吩咐道:“韦柏、韦合,且收拾妥当,今日动身赶路——” 连日以来,她始终在调理伤势,如今的伤势已痊愈大半,渐渐又恢复了往日的泼辣干练,便是话语中也透着不容置疑的果断。 “嗯……” “遵命,师伯!” 韦柏与韦合答应着,转而催促道—— “诸位,休要磨蹭!” “呵呵,即将动身启程了,诸位大哥……” 小岛上有块平坦的礁石,坐着一群高大的汉子,正是广山与他的兄弟们,倒也没有贪睡,却挤在一起啃着干粮,饮着残酒,忙着吃喝正欢,而对于韦柏与韦合的催促却是置若罔闻。 “师姐,你看这……” “诸位大哥……” 韦柏有些不满,抱怨道:“本人乃修仙之士,人仙修为,而这般低三下四,还属头一遭!” 随着相处日久,韦柏发现广山与他的兄弟们只是一群没有修为的凡人,却还是遵循吩咐,整日里好吃好喝伺候着,谁料那群凡人从来没有正眼瞧过自己。渐渐的他心生不平,难免借机抱怨几句。 韦合倒是不敢发牢骚,依然在小声催促:“广山大哥,何不收拾一二呢,以免动身之时,手忙脚乱……” 他虽然与汉子们攀谈不得,而多听多看,倒也记住了各自的名讳,并知道广山乃是为首的大哥。而对方自顾吃喝,依旧是不理人。 韦春花皱皱眉头,出声道:“广山,无咎早有吩咐,今日启程,难道你没有听见?” 自从获知无咎的名讳,她便将对方当作无咎。至于先生,尊称而已。 广山抱起酒坛晃了晃,滴酒不剩,空酒坛子被他顺手扔在礁石上,“喀嚓”摔得粉碎。他拍了拍手,大眼珠子一瞪:“直呼先生的名讳,乃大不敬。再敢放肆,莫怪我兄弟翻脸!” 韦春花忍耐不住,叱道:“放肆!老身乃是他的老姐姐……” 广山却毫不领情:“兄弟们眼里,只有先生,没有甚么老身,也没有甚么老姐姐!” 韦春花颇为恼怒,不肯示弱,两手卡腰,气汹汹道:“咦,当老身怕你不成?老身倒是要看看,你如何翻脸!” 而她话音未落,十二个汉子已不约而同停下吃喝,并慢慢起身,莫名的杀气顿时在小岛上弥漫开来。 韦柏见状不妙,后退躲避。 韦合吓得脸色大变,急忙摆手:“哎呀,使不得……” 韦春花却一反常态,面露微笑:“方才恕我冒昧,诸位莫要介怀!如此看来,无先生在诸位的心目中,地位尊崇,不知他在族中又该如何称呼呀?” “先生乃我月族……” “闭嘴!” 颜理刚要出声,便被广山打断,那汉子顿时醒悟,自责道:“哎呦,那老婆子狡诈,待我打她几拳……” 汉子粗莽,急了打人。 “哼,我老婆子不经打,啰嗦两句罢了,诸位何必动怒呢!”韦春花哼了声,又摆了摆手:“既然诸位只听无先生的吩咐,且罢——”她转身走开,扬声又道:“无咎,无先生,你的银甲卫真是厉害,要打老身呢……” 而不远处的那个山洞,依然封闭着洞口,任凭争吵,毫无动静。 韦春花无奈之下,只得环绕小岛踱起步子。韦柏与韦合也不敢招惹那群汉子,随后跟了过去。 而广山仍在教训颜理—— “先生交代,难道被你吃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若再胡说八道,且由我打你几拳!” “那老婆子也算是先生的属下,怎想如此狡诈……” “还敢争辩?” “大哥,小弟之过……” 韦春花走到小岛的另一端,礁石阻挡,已看不见那群汉子。她伫立海边,自言自语道:“月族……” 韦柏与韦合随后而至,双双不解—— “无先生来自月族……?” “何为月族……? 韦春花转过身来,告诫道:“那位先生近在咫尺,神识聪敏。你我虽无恶意,亦当有所忌讳!” 言下之意,山洞内有人静修,为免多疑,各自说话留意。 她抬手打出一道禁制稍加阻挡,这才接着说道:“月族,乃神族……” 韦柏想当然道:“哦,与玉神殿有关的神族……” 韦合已插不上话,站在一旁凝神聆听。 “不,乃是传说中的神族!” “师姐遍阅典籍,不妨多多指教!” “据说,真正的神族,来之上古,却毁于天地浩劫,幸存者寥寥无几。曾有人试图寻觅,以期揭开那场浩劫的真相。而幸存的月族极为隐秘,找寻不易,倘若无缘,只怕对面也不相识……” “哦,莫非无先生与那群汉子,便是传说中的神族?” “方才不过是稍加试探,谁又知道真假呢!不过,无先生修为诡异,且不畏鬼族与玉神殿,着实令人生疑……” “如师姐所言,我韦家缘分不浅啊!” “倒也未必!倘若月族问世,被人知晓,天下必然闻风而来,届时我小小的韦家又怎堪风雨!” “依师姐之见?” “从今往后,切莫再提月族二字,也不得暗中揣度那位无先生,否则我韦家必遭其祸……” 韦春花说到此处,神色凝重。韦柏与韦合连连点头,不敢有丝毫大意。 无咎有言在先,就地歇息两日,而直至第十日的清晨,他所在的山洞依然洞门紧闭。 广山与他的兄弟们,只管吃喝睡觉,对于何时动身,又去往何方,根本不放在心上。只是韦柏所带的酒水没了,众人闲着无趣,索性下海捉鱼,在冰凉的海水中尽情嬉闹。韦柏放不下修仙高手的矜持,站在岸边袖手旁观。而韦合则是施展法术帮着抓鱼,并帮着烧烤,左右忙碌,倒也换来几声称赞。 而韦春花却受不了那一个个脱得赤条条,而又肆无忌惮的汉子。她老脸通红,啐了一口,远远躲开,独自闭目静坐。 此时的山洞内,无咎终于打出最后一道法诀。看着面前的四根小巧的银色利刺,以及两块乌黑的阴木符,他长长喘了口粗气,神色中透着几分倦意。 山野散人?重创钟奇子的世外高人? 离开了鬼芒,所谓的高人必将原形毕露。即使钟奇子的两个徒弟,都能将自己打得落荒而逃。而倘若韦春花那个老婆子获悉真相,也必然不肯听话,之前为了收服韦家所耗费的心思,同样要付之东流。 此外,还想着追杀钟奇子而以绝后患。不过,那毕竟是位地仙高手,即使遭到重创,也是一头恶虎,倘若再被他找到帮手,难免弄巧成拙。 权衡一番,纵然获悉钟奇子的去向,还是不敢忙于追赶,故而就地歇息两日。谁料一旦着手炼器,便忘却了时辰,而忙碌十余日,倒也并非没有收获。 此前从无极山庄敲诈了三百块五色石,并未用来恢复修为,而是借此将四根鬼蛛的螯足,尽数炼制成了鬼芒。 共计十六根螯足,仅剩下最后四根。也就是说,这四枚鬼芒,乃是自己最后的倚仗。除此之外,面对地仙,或飞仙,将再无还手之力。 否则又能如何,即使凭借三百块五色石提升修为,侥幸修至地仙一层,还是难以对付诸多的强敌并摆脱眼前的困境。倒不如杀招在手,且冲开一条生路。至于以后怎样,想不了那么多啊! 于是唯恐不足,又炼制了两枚阴木符。 嗯,忽而发觉,炼器的造诣有所提升哦…… 无咎稍稍振作精神,挥袖收起面前的鬼芒与阴木符,然后站起身来,打开洞门走了出去。 日光明媚,海波生辉。 海边围坐几人,在看着其中的韦合在施展法术。几尾海鱼在火焰的烧烤下,滴着油脂、透着香气。众人只觉神奇,齐声叫好。韦合趁机呼唤着大哥,奉上烤鱼。旋即又获得汉子们的称赞,肩头上还挨了几巴掌而表示亲热。他呲牙咧嘴,扭头喊道:“哎呦,无先生,你老人家可现身了……” 浪花翻涌,一个个赤条条的汉子蹿上岸边。有的铁叉上扎着海鱼,有的手中抓着明珠,各自喜笑颜开,大声呼唤着“先生”。 韦柏趁机凑了过来,拱手道:“几日不见,先生的修为更胜从前……” “本人忙于炼器,未曾修炼!” “先生竟然懂得炼器,不愧为高人……” “哼!” 无咎没有理会韦柏的奉承,而是眺望着茫茫的大海,又从远处收回眼光,看着海边的情景,他不禁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从今往后,多了一群伙伴……” 曾几何时,独自飘零。即使鬼偶公孙也离他而去,让他倍感落寞。如今终于有了一群伙伴,一群属于自己的伙伴,虽然愈加操劳,却也少了几分孤单。不过,这帮家伙没心没肺,谁又能懂得自己的苦衷,并帮着自己排忧解难呢…… “先生——” 又是一阵浪花翻涌,从中蹿起广山、颜理等几个汉子。广山的手中举着一颗硕大的白色圆珠,兴奋笑道:“先生,且看这是何物?” “本先生哪里懂得许多,春花,且过来指教一二——” “嗯,老身在此,那不过是海兽之卵,并无大用……我呸,尔等这般赤身露体,成何体统……” “广山,男女有别,不得无礼,快快穿上衣衫!” “何来女子?” “明知故问,当然是春花姐姐啊!” “无先生,你又在捉弄老身……” “老姐姐,莫要疑神疑鬼。诸位,动身启程了——” “哼,且说去往何处?” “万里之外……” (本章完)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八百一十七章 一时疏忽 感谢:林彦喜、天朝撸管少女、登峰青竹、书友53483384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万里之外的大海上,另有一座小岛。 翌日,正午时分,一片云舟载着众人从天而降。 不等吩咐,韦春花已带头飞了出去,她踏剑盘旋一圈,然后闪身失去踪影。 小岛有着百丈方圆,依然礁石林立,寸草不生,看起来很是荒凉。而当间的礁石,却有个隐秘的洞口。 无咎收起云舟,想了想,索性将三尺长短的玉片,也就是云舟,交给了韦合保管。韦合与广山等人日渐熟稔,如今又得到重用,他很是欣慰,红润的脸色精神焕发。 众人尚未走向山洞,韦春花从中现身,出声召唤,似乎很意外:“此处的传送阵并未毁坏……” 无咎也感到很意外。 钟奇子留下的天卢海的图简中,有十余处的标记,其中有荒凉的无名小岛,同样不乏有名称的大岛。按图寻来,接连发现传送阵。由此可以推断,钟奇子的标记,应为前往卢洲的路径,沿途各点设有传送阵,只是为了便于往来。不过,钟奇子身负重伤,于是他每到一处,便毁了传送阵而以免遭到追杀。 此间的传送阵,竟然并未毁坏? 无咎带着众人走入山洞,韦春花分说道:“且看——” 山洞为人工开凿,五、六丈的方圆,看着倒也宽敞,而乍然置身其中,尤其是挤入一群壮汉,顿时显得狭窄起来。而便是如此一处所在,角落里的空地上,静静摆放一座传送阵,五根石柱阵脚完好无损,还有敷设的灵石在晶晶闪亮。 随着韦春花掐动法诀,五根石柱顿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旋即带着一阵旋风平地而起,恍惚间便如阴暗中撕开一道天地的缝隙而煞是诡异。 “传送阵,乃两地之间,布设相同法阵,借法力打开虚空而彼此相连,便于瞬间传送往来。而无论彼此,稍有差池,难以开启传送,否则谬之千里、万里。而此阵开启无恙,且并无异常,由此可见,另一端的阵法依然完好!” 少顷,传送阵的光芒渐渐消失。 韦春花示意过后,又道:“依老身看来,钟奇子逃脱之后,想不到你我尾随而至,或一时侥幸而疏忽大意。你我不妨借助阵法,就此传送而去!” 韦柏连连点头,附和道:“师姐所言不差!钟奇子他一时疏忽,为我所乘,倘若就此追敢,他伤重不支,难以招架,呵呵……” “一时疏忽?” 无咎却是不以为然,出声道:“钟奇子若是善与之辈,韦家也不会落到今日这般禁地!” “哼,依你之见?” 韦春花被揭了韦家的短处,暗哼了声,反问道:“既然阵法可用,难道要弃之不顾?” 无咎打量着面前的阵法,沉思不语。 韦春花又道:“你我这般赶路,过于辛苦,而明明知道钟奇子逃走的路径,又何必多疑呢。不如由老身先行传送,倘若此去无恙,诸位跟来便是,如何?” “这个……” 无咎还是有些迟疑,似乎拿不定主意。 “哎呀,若有不测,老身一体承担!” 韦春花只当某人没有主见,竟打出法诀,抬脚走入阵法。当刚刚消失的光芒再次闪现,她的身影瞬间模糊,旋即消失不见。 众人围着阵法,凝神等待。 不消片刻,沉寂的阵法,突然又一次光芒闪动,却不见有人返回。 韦柏却松了口气,笑道:“呵呵,师姐所料无误,另一端安然无恙,无先生……” “嗯!” 无咎耸耸肩头,吩咐道:“此阵仅能传送五人,韦柏、韦合、广山带人先行一步,以下的兄弟们逐次跟随!” 既然依循图简而来,他便有心借助转送阵赶路,而他也知道,钟奇子逃亡之际,必然颇为谨慎,故而也没指望能够寻到一个完好的传送阵。而此情此景却出乎所料,也让他的心头顿生疑惑。 不过,韦春花已先行探路而去。阵法的光芒闪动,却又无人出现,乃是另一端开启的动静,表明那个老妇人并无凶险。 阵法被重新加持了五块灵石,接连启动。 广山与他的兄弟们,头一回搭乘传送阵,很是好奇,各自背着包裹,左右张望着踏入阵法,旋即又发出惊呼,转瞬消失在光芒之中。 无咎带着四位汉子最后一个踏入阵法,一股旋转的白色光芒瞬间笼罩五人。 眨眼之间,景物变换。 传送之地,依然是个山洞,阴暗、且狭窄,四周等待着一群人影,正是韦春花等人…… 而无咎尚未走出阵法,微微一怔。 先到一步的广山等月族的汉子,竟是坐在地上,脸色尴尬,显得很是狼狈。而不仅如此,与他同行的四位汉子也是踉跄而出,东倒西歪,直至扶着石壁,这才堪堪站稳,却依然是晕头转向的样子。 “咦?” 无咎惊咦一声,便听韦春花摇头道:“传送阵,传送愈远,威力愈强,肉体凡胎难以支撑。广山等人没有修为护体,传送之时有所不适也是在所难免。不过,倘若传送十数万里,丢掉性命也未可知!” 韦柏道:“呵呵,终究还是一群凡人啊!若无你我的护持,日后难以想象……” 言下之意,广山与他的兄弟们成了拖累。 无咎恍然大悟,自责道:“怪我料事不周……” 他当年初次搭乘传送阵,懵懂无知,也没有修为护体,即使传送的路程仅有数千里,也让他吃尽了苦头,如今这群月族的汉子与他当年的情形相仿,而传送数万里,也仅仅是晕头转向,可见筋骨之强远远超出常人。 “哼!” 广山遭到轻视,很是不满,抓起身旁的兄弟跳起身来,冲着韦柏狠狠瞪了一眼。蓦然之间,逼人的杀气充斥着狭窄的山洞。 “广山兄弟,我也没有恶意啊!” 韦柏虽瞧不起凡人,却又怕广山与他翻脸,分说不得,急忙求饶:“无先生……” “韦柏,广山比你年岁大,再敢唤他兄弟,非但毫无诚意,反而会被他视作一种挑衅。他若是揍你,本先生不管!” 无咎告诫一句,奔着洞外走去,而走过广山的身旁,又眼光斜睨:“谁让兄弟们不肯修炼,没有修为呢……” 韦柏挨了教训,无言以对,点头答应,暗暗多了几分小心。广山与兄弟们自知理亏,也纷纷收起野性。 出了山洞,又是一座礁石林立的无人小岛。 众人举目远眺,不明所在。 “广山如今的岁数,也不过壮年,岂能与韦柏相比,老身很是不解!” 韦春花走到无咎的身旁,佯作无意道:“据说上古神族,便是没有修为,也能寿元千年,莫非……” 无咎打断道:“老婆子,少给我旁敲侧击!” “老身随口一说而已,谁料你如此多心!” 韦春花出声驳斥,抬手又道:“你此前便疑神疑鬼,眼下如何?” 小岛荒凉,海浪环绕,前后左右,见不到半个人影,当然也没有任何的凶险。 无咎咧着嘴角道:“但愿是我多心了!” “哼!” 韦春花哼了声,催促道:“此处的阵法,单向传送,无从更改,且查询图简,不远之外必有收获!” 无咎拿出那枚钟奇子留下的图简,稍加查看,点了点头:“嗯,如你所料,就此往南三千里,另有一座通神岛。” “通神岛?此前均为无人无名的荒岛……” 韦春花稍加忖思,无暇多想,抬手一挥,当机立断道:“事不宜迟,韦合,祭出云舟,动身——” 韦合不敢怠慢,慌忙拿出一块玉片,并掐动法诀而就势抛出,礁石当间的空地上顿时多了一片雾气闪动的云光。他大声示意:“无先生,诸位大哥,师伯、师叔,请——” 韦春花与韦柏抢先跳上云舟,广山等人则是站在原地静静等候,见无咎摆了摆手,这才纷纷动身而显得极为默契。 无咎随后踏上云舟,禁不住道:“我说春花啊,切勿自作主张……” 韦家的三个弟子,虽然立志跟随,而只有韦合、韦管事还算顺从,韦春花与韦柏,则是渐渐的本性尽显,一个喜欢独断专行,一个过于滑头。而彼此既然同行,前途莫测,务必令行禁止,否则遗患无穷。 “我是你老姐姐,凡事责无旁贷!” 韦春花倒是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好吧,本先生也并非苛刻之人,只是不愿三位遭遇不幸……” “所言何意?” “韦柏,与韦合驾驭云舟,启程——” 无咎懒得多说,与月族的汉子们坐在一起,见广山又粗又壮的身子高出一截,他索性躺了下去。兄弟们闪开地方,团团围绕一圈,像是守护着他,那一张张朴实的脸上透着忠诚与莫名的温暖。他还了个微笑,缓缓闭上双眼。众人歇息多日,他却连番炼器,早已疲倦,就机歇息片刻。 云舟由韦柏与韦合联手驾驭,瞬间腾空而起,稍稍辨别方向,一路往南飞去…… 五、六个时辰之后,恰是午夜时分。 前方的海面上,突然多了一片黑影。 韦柏驾驭云舟,没有忘了留意远处的情形。稍有察觉,他急忙示意道:“或是通神岛,师姐,是否禀明无先生……” 某位先生仍然躺在云舟上,像是睡着了没有动静。 韦春花站起身来凝神远眺,不容置疑道:“就此降落——” 云舟掠过海面,直奔前方落去。 漫天的星光下,夜色深沉,一座占地百余里的海岛,在透着腥气的寒风中迎面而来……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八百一十八章 春花有难 第八百一十九章 通神之谷 感谢jourbox、木叶清茶、小黄的爸爸的月票的支持! …………………… 三人收起脚下的剑光,落在一座数百丈高的山顶之上。 眼前是个山谷,十数里的方圆,其中白雾笼罩,腥气浓重,即使散开神识,也一时难辨端倪。 据图简所示,此处正是通神谷。 只听韦柏分说:“我与师姐寻至此处,便深入谷中查看,忽听野兽吼叫,凶险莫测啊。我忙抽身而出,谁料师姐却不见了踪影。不用多想,师姐她必然有难……” “你有无返回查找?” “我当时不敢……不,我说是急着禀报,无暇分身啊!无先生,快快救人!” “人都不知去处,救什么人?” “无先生,广山大哥来了,百余里的路程,不费吹灰之力,啧啧……” 无咎正在冲着山谷凝神打量,听见身旁的韦合发出惊叹,回头一瞥,正是冠山带着他的兄弟们来了,却并未搭乘云舟,而是翻山越岭随后追来。虽为步行,且路程艰难,而众人却好像又回到了地下蟾宫,一路之上如履平地而颇为神速。 “先生!” 夜色中,一道道高大健壮的身影跃上山顶,为首的汉子正是广山,立足未稳,便伸手从后背抽出铁斧,沉声道:“让兄弟入谷一探……” “不急!” 无咎摇了摇头。 “耽搁不得啊,否则春花师姐危矣……” 韦柏倒是关切他师姐的安危,很是焦急的样子。 “倘若韦春花这般无用,我也不会带她出来!” 无咎依然不慌不忙,吩咐道:“各位就地待命,待我查看一二……”他话音未落,抬脚往前,身子一闪,整个人已消失在云雾之中。 下一刻,“砰”的重重落地。 无咎踉跄几步,竟差点摔倒,急忙催动灵力护体,并前后张望而神色狐疑。 山谷虽然只有十余里的方圆,却群山环绕,很是幽深,且黑暗。尤其是弥漫的云雾,不仅散发着腥气,阻挡神识,从中穿行而过,竟然使得修为法力也随之减弱了几分。 无咎挥袖甩动,身边的雾气翻涌起来,而不过瞬间,又弥漫四周,将一方天地遮挡的严严实实。恍惚之间,便好似陷入混沌之中而令人不明所在。此外,雾气之中,似乎气机迥异…… 通神岛,海神岛,但凡带着“神”字,便听着古怪,如今亲临实地,所遇所见,果然出乎寻常。 无咎的手掌开合,一道紫色的剑芒若隐若现。驻足片刻,他慢慢往前走去。 谷地倒也平坦,而且覆盖着一层枯草,踏上去颇为柔软。 数十丈后,眼前除了云雾,便是茫茫的黑暗,远近并无动静。 无咎却停下脚步。 透过云雾看去,数尺之外的草地上,躺着一具怪兽的尸骸,两丈长短,似马非马,巨齿獠牙,很是凶恶的样子。而怪兽的头颅上洞穿一个血洞,依然有血迹缓缓流出,显然被飞剑所杀,且丧命的时辰不是太久。 曾熟读过《百灵经》以及相关的典籍,而自从离开神洲之后,遇到过的很多怪兽,多半叫不上名称、弄不清来历。正如眼下,倒也并非孤陋寡闻,奈何是天地之大,诸般莫测的事物没有穷尽。 无咎冲着怪兽的尸骸打量片刻,又抬起头来左右张望,不再耽搁,猛然往前蹿去。 人在云雾之中穿行,仿如雾海行舟,除了破风的声响,便是一片茫茫。 而不消片刻,无咎已横穿山谷而过,旋即身形盘旋,再次收住了去势。 不远之外,便是一道数百丈高的峭壁。而峭壁之间,裂开一道丈余宽的山涧,雾气笼罩之下,流淌的山溪潺潺而去。 无咎不作迟疑,纵身而起,一双大袖与披肩的乱发在云雾稍稍摇晃,他的整个人便已消失在山涧之中。山涧极为狭长幽深,转瞬数十丈,竟然见不到尽头,且去向左拐、右拐而变得曲折起来。他急于揭开迷雾,去势如飞,而当他脚踢岩石,正要借势转向之时,忽然双脚落地而动也不动。 脚下的溪水,仍在“哗哗”流淌,弥漫的雾气,依然没有散去。一滴水珠顺着潮湿的石壁滑落而下,距他尚有三寸,“啪嗒”摔得粉碎,旋即炸开一小团水雾而融入雾气之中。 狭长的山涧,似乎有些异样。 恰于此时,一阵急促的喘息声,带着莫名的寒意与腥气突如其来。 无咎的眉梢斜挑,眼光一闪,而尚不待他应变,前方忽而传来轰隆隆的闷响以及熟悉的怒叱声—— “孽畜,滚开——” 不过瞬间,云雾中冒出一位老妇人的身影,挥剑劈砍,很是狼狈。而她的身后,随即冒出一头怪物,硕大的身躯,竟将山涧堵得严实,转而往上蹿起,倏然探下同样硕大的脑袋、张开大嘴,带着腥风,恶狠狠咬来。 “啊……是你,助我一臂之力……” 韦春花已是疲于应付,忽见有人挡住去路,吓了一跳,认出无咎,急忙出声求救。 无咎尚自错愕,却已无暇多顾,而抬手往上一指,狼剑划出一道紫色的光芒呼啸而去。“扑哧”一声,冷血迸溅。他的头上,竟然另有一头怪物循着山涧攀援而下,正要偷袭,被狼剑透体而过,谁料仅仅是剧烈哆嗦,旋即带着血雨腥风狂扑而下。 韦春花抓出一张符箓扔了出去,凶猛的烈焰倒卷而上。追赶的怪物似有忌惮,抬头躲避。她趁机脱身而出,喊道:“那畜生极难对付,快块祭出你的飞仙法宝——” 无咎召回狼剑,不及多问,而转身之际,头顶的怪物卷土重来。迫不得已,他再次抬手一指。而狼剑出手刹那,乾剑带着青色的光芒接踵而去,分别袭向两头怪物的头颅,他显然想要借机除掉两个来历不明的祸害。 近处的怪物吃过亏,似乎知道神剑的厉害,甩动头颅躲避,奈何山涧狭窄,还是被剑光又一次透体而过,仿佛很是痛苦,猛烈挣扎扭动,却依然活着,愈发狂性大作,卷动山石“轰隆隆”砸下。而远处的怪物,往上蹿起,虽然也被狼剑斩伤,同样没有性命之忧,旋即随着同伴怒冲而至。 “咦,怪物通灵……” 无咎不甘作罢,召回飞剑之余,高举双手,十指连弹。丹火借助玄火之术,霎时化作一缕缕烈焰逆袭而去。却不想那两头怪物极为机敏,猛然张口喷出一股怪异的寒雾,并形成腥风而充斥山涧,竟然使得尚未显威的玄火瞬间熄灭。 气机断绝,法力难以加持,故而,玄火神通失去效用? “怪物懂得修行……” “哎呀,你的修为也不过如此,却不听老身所言,快走——” 韦春花很想无咎祭出那令人胆寒的飞仙法宝,奈何对方置若罔闻,唯恐不测,只得大声催促。她却不知对方的法宝,也就是鬼芒,仅有最后四枚,非到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绝不会再次出手。 无咎虽然惊奇不已,却没工夫多想,转身便走,扬声问道:“出了何事,有无找到钟奇子留下的阵法……” “你年纪不大,倒是啰嗦……” “关切所致,怎成啰嗦呢……” “轰、轰——” 两人顺着山涧奔向来路,尚在争吵,几块大石头从天而降,紧接着两道硕大的身影呼啸扑来。 “那畜生快如疾风,施展遁法……” “春花,你也懂得遁法……” “哎呦,五行遁法而已,老身修至人仙九层,再不济也懂得一二……” “如此便好,我怕你老胳膊老腿跑不动……” “还敢说你不啰嗦,我活了偌大年纪,从未见过你这般优柔寡断、油嘴滑舌之人……” 无咎或也贫嘴,而是否优柔寡断,只有他自己知道。韦春花的抱怨声未落,他突然化作一道淡淡的光芒接连闪动,不过眨眼之间,整个人已冲出山涧。而刚刚到了山谷之中,他猛然转身停下,右手剑光吞吐,杀气腾腾道:“我倒是要看看,那究竟是何方怪物……” 不消片刻,又一道淡淡的身影冲出山涧。 “还能是何怪物,古蟒。” 韦春花的遁法不俗,随后而至。 “蟒……?” “蟒,巨蛇也!你这般毫无见识,让老身着实难以想象!” “春花,你在藐视本先生啊!且罢,不管是古蟒,还是巨蛇,无非一堆烂肉,且看本先生的手段!” 无咎的修为与韦春花相仿,或许还稍逊一筹,如今双方知根知底,他也渐渐失去了高人的神秘。他亟待重拾威严,便要借助两头巨蟒开刀。而他尚未发作,却听韦春花道:“哼,只怕你的手段无从施展!” “咦,那巨蟒不肯离开山涧,莫非怕了本先生的神剑?” 山涧就在数十丈外,而两头巨蟒刚刚现身,又猛地缩了回去,旋即消失在黑暗深处。 “不是怕你,而是生性怯光。据说古蟒身居洞穴,不喜光亮,此时日出雾散,算你侥幸!” “哦,天亮了——” 不知不觉之间,天色已然大亮。而笼罩山谷的雾气,也随之迅即消散。但见旭日高升,群峰生辉,偌大一方山谷,顿然斑斓多姿而景色妖娆…… 两道踏剑的人影由远而近,随后的乃是一群拎着铁叉铁斧的壮汉。 无咎没有理会赶来重逢的韦柏、韦合以及广山等人,自顾抬眼张望而自言自语:“此间倒也幽静,与我的红尘谷有的一比。春花啊,且说说此前发生了何事……且慢,那是……?” “谷内有人居住……” “哦,原来你早已知晓!” “不,此处不该有人……” “啊……”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八百二十章 妖族突现 第八百二十一章 观天之道 第八百二十二章 此去莫测 第八百二十三章 仙子屁股 第八百二十四章 九星战阵 第八百二十五章 万圣岛上 第八百二十六章 这般困守 第六百二十七章 镇妖神枪 第六百二十八章 妖法而已 感谢:jiasujueqi、凡尘666、gavriil、eso53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去势凌厉的铁枪,竟倒卷回来。 无咎急忙伸手抓住铁枪,只觉得一股强劲的力道瞬息及至,逼得他顿时往后退去,旋即双脚落地,“砰、砰”踉跄几步,这才堪堪站稳身形。 紧随其后的广山等人,也被迫停了下来。 正在混战的妖族高手,则是唯恐意外,纷纷退后,却依然环绕四周而摆出围攻的阵势。 之前的黑脸汉子,蹿出去数十丈,凌空打个盘旋,又轻飘飘飞了回来,很是惊喜般的叫嚷道:“多谢祖师出手相救,高乾感恩不尽……” 这一刻,一度混乱的峡谷,突然变得安静,却是杀气的凝滞,安静的令人窒息。 而无咎则是紧紧盯着那道突如其来、又倏然而去的剑光,随即神色一凝。 只见二、三十丈外的人群中,站着一位老者,相貌怪异,威势内敛,分明是位修仙的高人,却又一时看不清深浅。 与之同时,老者越众而出,拈着长须,缓缓出声:“诸位擅闯万圣岛,已违背了老夫与玉神殿的约定,不知诸位是束手就擒,还是跪地求饶呢……” “嘿,束手就擒与跪地求饶有何分别?” 老者话音未落,笑声响起。他脸色一沉,又听道:“老头,你是谁,所谓的约定,从何提起?” 十三个身披银甲的人影中,显得矮小的某人,反倒最为醒目,尤其他的笑声,带着散漫不羁的轻狂,令人很难忍受。 “哼,老夫万圣子!” 老者自称万圣子,循声看去,虽然银甲阻隔,看不清面目,而他还是紧紧盯着无咎,出声道:“当年的玉神殿,曾与老夫约定,修士不得踏入万圣岛,而妖族也不得走出万圣岛,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千年万年不相往来。如今尔等触犯禁令,便莫怪我以牙还牙……” “嘿,老头倒是见多识广,不仅知道以牙还牙,还知道井水不犯河水的说法!” 无咎又是笑了一声,打断道:“不过,你也不必自欺欺人。倘若修士与妖族,彼此不相往来,通神岛上的妖族,又出自何方?或许你早便想着毁了当年的约定,只是少了一个借口罢了,且说说看,是否如此呀?” 他虽然银甲罩面,却话语轻松,而轻松的话语中,又直指要害,令人无从回避,也难以应答。 “无知之辈!” 万圣子摇了摇头,道:“老夫与玉神殿的约定,虽然换来万圣岛数千年的安宁,却也将妖族困在此地,而妖族为了修炼,则少不了丹药与法宝,便派人驻在通神岛,亦属无奈之举” “嘿,好一个无奈之举!为何不说是妖族为了借助无极岛,企图霸占北邙海呢?于是彼此勾结,带来了韦家之灾……” “一派胡言!” “哦,莫非本人猜测有误?老头,你倒是说说看,究竟是玉神殿欺骗了万圣岛,还是无极岛欺骗了妖族呢?” “这个……” “走——” 无咎连番发问,咄咄逼人,摆出一个论战的架势,似乎想要与万圣子争辩个输赢。而正当对方拈须沉思之际,他却举起手中长枪往前一指,然后跳起来撒腿便跑。广山等人心领神会,随其猛往前冲。 妖族的高手们纷纷阻拦。 而九星战阵,威力非凡,铁叉、铁斧所向,浑如十三人同时出手。尤为是其中的一杆铁枪,更是左右翻飞而凶猛异常。但凡遇到阻挡,战阵即刻爆发出强烈的反击。妖族虽然人多势众,猝不及防,竟抵挡不住,眼看着一群银甲蛟龙冲出重围而一时阻拦不及。 “哼——” 万圣子脸色阴沉,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怒意。这群修士擅闯万圣岛也就罢了,却肆意滥杀,且不知悔悟,尤其是当面使诈,显然是没将妖族,或是没将他放在眼里。他冷哼一声,踏空而起,挥舞大袖,抬手一掌拍出,并沉声叱道:“都给老夫闪开——” 妖族的高手们,正在围追堵截,闻声,轰然散开。 与之瞬间,峡谷的半空中,突然乌云密布,紧接着一道十余丈的黑影呼啸盘旋,俨然便是一头张牙舞爪的巨龙,旋即带着强大的威势,狠狠往下扑去。 无咎带着众人奔跑正忙,忽觉乌云盖顶,尚未来得及回头,一头巨龙从天而降。他蓦然一惊,急忙大喝:“结阵,御敌——” 广山与兄弟们猛然收住脚步,齐齐举起手中的铁叉、铁斧。 “轰——” 巨龙狠狠撞向战阵,顿然发出一声轰鸣。其庞大的身影旋即崩溃,而强横的威势却倾泻而下。 无咎以及广山等十三人,左右环绕,首尾相接,倚仗阵势之威,各自岿然不动。躲在阵中的韦春花与韦柏、韦合,同样没有大碍,却神色慌张,显然被那强大的神通所震惊。 而不过瞬间,又是狂风大作,一头白色的虎影霍然闪现,带着更为凶猛的气势直扑而来。 无咎有心逃跑,却无暇躲避,随即铁枪一指,沉声喝道:“九星归位,战——” 十二位银甲卫收缩阵势,铁叉、铁斧齐齐向天。 “轰——”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强悍莫名的杀气便如滔天的怒浪瞬即吞没四方。 无咎与月族的兄弟们禁不住身形摇晃,只管依托战阵与星月银甲而兀自强撑不退。 与之刹那,又是一只火红的大鸟从天而降,霎时口吐赤焰,沸腾的火光似乎染红半天,炽烈的杀机更为疯狂…… 无咎站在原地,高举铁枪。 每一轮攻势所致,感受各不相同。先是骄横霸道,接着野蛮粗暴,乌云狂风过后,继而赤焰滚滚,令人目不暇给而无从应对。而铁枪所向,十三人之力合为一体,即便攻势猛烈,暂且尚能支撑下去。 如此这般,仅能凭借战阵之威被动抵御。想要逃脱,并不容易。一旦自乱阵脚,只怕后果难以想象。 而那接连不断的神通所幻化的兽影,应该并不陌生,而能够施展神通的万圣子,比起此前的古原古先,要远远强出一筹,至少也是飞仙的高手…… 无咎尚自苦思对策,忙又振作精神。 铺天盖地的烈焰尚未消散,不过眨眼之间,又是一座小山般的黑影凭空闪现,继而带着冰寒阴森的威势轰然而下。 “斗转星移,战——” 战阵再次收缩,铁叉、铁斧、铁枪全力以赴。 “轰——” 犹如巨山压顶一般,闷响声中,万钧之力轰然而至,难以想象的重负狠狠砸向小小的战阵。 无咎只觉得双臂剧震,所持的铁枪差点脱手,忍不住后退两步。广山等人也是脚步踉跄,曾坚不可摧的九星战阵摇摇欲坠。 恰于此时,尚未崩溃的黑影霍然腾空,继而风、云、烈焰滚动,转而化作一圈白色的光芒,在日光的照耀之下,发出刺目而骇人的威势。 与其瞬间,一位老者踏空而来,双袖挥舞,阴沉出声—— “尔等负隅顽抗,死路一条——” 韦春花被韦柏与韦合搀扶,只能随着阵法移动,很是狼狈不堪,而她并未忘了留意四周的动静,惊道:“万圣子堪比玉神殿祭司,神通高强,此番危矣……” 而无咎看着那白色的光芒,也是瞠目不已,却来不及多想,猛然大喝一声离地蹿起—— “九星贯日,战——” 十二位银甲卫的铁叉铁斧聚在一处,战阵的威力骤然倍增。 无咎的脚尖一点,借势腾空,双手高举铁枪,直奔那白色光芒狠狠刺去。而不过瞬间,白色光芒消失,无边的黑暗迎面扑来,一时之间没有方向,也没有了任何的声响,仿佛扎入混沌之中而就此归于虚无。 这是吞噬之力,万物寂灭的前兆! 无咎的心头一凛,再不敢有半点侥幸,右手持枪,左手抓出最后的一枚鬼芒奋力祭出。 仅有两、三寸的利芒,轰然炸开。 “轰——” “喀——” 惊魂摄魄的巨响声中,鬼芒呼啸而去。便如一道闪电撕裂长夜,无边的黑暗顿时崩溃。神识可见,片片虚空破碎。随之天光乍泄,一位老者犹在十余丈外目瞪口呆。而闪电冲破吞噬,去势未尽,带着余威,怒袭而去…… “砰——” 万圣子难得全力而为,本想一举斩杀那群擅闯万圣岛的修士,谁料对方竟然破了他最强的神通,并且趁势反攻而来。他错愕之际,十指连弹,层层剑气顿时笼罩四周。却听一声闷响,闪电崩溃,雄浑的杀气反噬而至,竟逼得他往后退去,直至数十丈外,稍稍稳住身形,犹自惊讶不已—— “老夫的万圣诀,即便是遇到玉神殿的祭司,亦不落下风,那人的法宝,怎会如此的强大……” 无咎冲破神通的吞噬,逼退了万圣子,也惊住了在场的众多妖族高手,而他本人却是一头栽了下去,显得颇为狼狈,旋即铁枪点地,翻身倒退而去,转瞬已落在战阵之中。而他又是铁枪一指,恶狠狠道:“万圣子,你再敢靠近半步,本先生不止废了你的幽荧神通,还要打断你的双腿,哼哼——” “你……你认得我的神通?” “狗屁神通,妖法而已……” “你……你如何称呼……” “眼下没工夫,本先生懒得理你……” “先生?” “兄弟们,走——” “哼,你休想逃走!” “万圣子,我打不死你这个老东西,便打死你的妖子妖孙,且试试看……” “切莫靠近,追——” ………… ps:昨天本想歇歇,码码字,结果电话来了,老娘不见我,不吃饭,只得去接回来,而乡下的老婆电话关机,不知出了何事,也去接回来,原来手机没电了,吓了一跳,回到家半夜了,熬夜码字,又睁不开眼,早起码字,而老娘又想说说话,总之有些忙乱,嗯,希望尽快调整过来。。。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六百二十九章 神兽之谷 第六百三十章 禁地莫入 第八百三十一章 万圣石殿 第八百三十二章 万物生也 第八百三十三章 杀出孤岛 感谢:hhhhhhiiiii6、胖河马、书友2297290、pexxxyu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数百丈高的石山,突然崩开了山顶。 山石犹在崩落,烟尘弥漫不绝,而十六道人影却从山顶的豁口中飞跃而下,其中十三人身披银甲,另外三人,则是一位老妇人,与两个中年男子。 “哎呀,这般摔落,只怕师姐承受不住……” 即使修士与凡人不同,却不能御剑,也不能施展遁术,从高空坠落,与石头没有两样,凭空摔下去,后果难以想象。 韦柏被大弓扫下山顶,吓得不轻,而他这人善于说话,似乎只是为了他人着想。 而他的师姐却不领情,叱道: “哼,纵然摔死,也好过落入妖族之手!” 韦合只管紧紧抓着韦春花,闭紧双眼,听天由命道:“师伯,弟子陪你……” 风驰电掣,数百丈转瞬即过。 眼看着众人就要摔在山谷之中,突然有人喝道:“韦合,祭出云舟——” “啊……” 韦合尚未明白过来,脚下已出现一片云光,足有六、七丈方圆,恰好将众人托在其上。 正是云舟,却是出自无咎之手,他随身携带的云舟不止一个。而云舟刚刚显形,便失去了灵机,旋即闪动几下,复又化作一块玉片往下坠去。即便如此,得以借力,坠势大减,一道道人影“扑通、扑通”摔在地上,虽也狼狈不堪,却均无大碍。 不过,无咎落地之后,翻身爬起,收了云舟,却身形摇晃,忙撑着大弓,这才堪堪站稳身形。 广山察觉异常,唤道:“先生——” 无咎微微气喘,没有吭声。 之前,当他以月光之印牵动圣殿的气机,修为突然暴涨,俨然便是地仙高手,奈何一时法力紊乱,根本不足以对付众多的妖族高手。情急无奈之下,他想到了撼天神弓。而当他时隔多年再次拿出大弓,射出烈焰长箭的那一刻,所提升的修为瞬间被消耗殆尽,并连累境界有所下跌。为此他不得不强行封住修为,却致使气息迟滞而难以自我。 撼天弓,过于消耗修为,若非借助机缘,以他人仙的境界,根本射不出那惊人的一箭。由此带来的弊端,让他有苦难言。 “广山,无先生强提修为,法力反噬,帮他一把——” 韦春花以及万圣子,接连看出无咎的窘态。而月族的兄弟们虽然不明所以,还是吓了一跳,忙奔过来,便要出手相助。 无咎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妨。 韦春花已被韦柏与韦合搀扶起来,抬眼一瞥,神色微变,也忙催促道:“不敢耽搁,快走——” 山顶的轰鸣声,似乎还在回荡。而三十多道人影,相继出现在半空之中。万圣子与妖族的高手们,不失时机的追来了。 “先生——” 广山伸出大手。 无咎不再推辞,一把抓着广山,危急关头,不忘吩咐道:“兄弟们,不要丢下韦家弟子——”话音未落,他已被广山带着腾空蹿起。而颜理等兄弟也抓起韦春花三人,甩开大长腿往前跑去。 至于又跑向何方,没人多想,只管奔向空旷的无人之处。 而不消片刻,话语声在头顶响起—— “无咎小子,你手中的人骨龙筋弓,依老夫之见,应为上古神器,你若能再次射出神箭,倒也令人奈何不得,而你修为不济,根本驾驭不了神器,也难以施展神器的威力,不若连同你的小命,一同留下来……” 借助银甲护体,挡住了相貌,也掩盖了修为,曾经的无先生很是唬人,也显得高深莫测。而他在圣殿中意外现出真身,旋即也泄露了底细。 此时万圣子随后追来,再无顾虑,只有满腔的仇恨,与炽烈的杀机 。何况在他看来,对方根本逃不出万圣岛。而《万圣诀》,亦将失而复得。尤为甚者,还能得到上古神器,也就是那把人骨大弓,也算是妖族死伤惨重,以及万圣殿被毁的一个意外的补偿。 转瞬之间,万圣子已带人追到了数十丈外,一群亡命而逃的人影就在脚下,他抬手挥动,一道四色剑芒凌空高悬,随即嗡鸣一声,带着异常强横的杀机呼啸而去。随同的妖族高手不甘落后,各式法宝纷纷出手。 广山奔跑正忙,忽觉杀机降临。他忙松开无咎,举起开山斧扬声断喝:“生死在此一战,结阵——” 兄弟们随其就地停转,瞬间结成一个小小的战阵。 恰逢先生出了状况,危急时刻,月族的勇士们挺身而出,要凭借九星战阵,以及手中的铁叉铁斧,与妖族的高手大战一场。 却听有人沉声道:“本先生在此,还轮不到兄弟们拼命!” 话音未落,一道银甲身影拔地而起。 无咎被广山带着跑路,总算是得以歇息,稍稍缓了口气,没想到万圣子已带人追来了,并发动更为强大的攻势。 妖族的高手也就罢了,万圣子并非寻常之辈,乃是地仙之上的高人,且神通莫测,广山等人或能抵挡片刻,而最终还是凶多吉少。 绝不能让兄弟们步入鬼偶公孙的后尘,也绝不能让任何人死在此地。 无咎拔地而起,人在半空,左手持弓,右手抓住弓弦猛然一拉,白骨大弓瞬间“嘎吱”作响,金色的弓弦闪闪放光。而烈焰长箭尚未呈现,他却闷哼一声,双臂颤抖,竟迟迟拉不开弓弦,并摇晃身躯,从半空之中坠落下来。 与此同时,万圣子急冲而下。他所祭出的四色剑芒与妖族高手的攻势,排山倒海而至。见无咎负隅顽抗,他不屑冷哼—— “哼,你毁了圣殿,再也没有妖力的相助,休想再次拉开那把神弓,给老夫受死——” 韦春花三人被战阵围在当间,一时安危无忧。而看着势不可挡的杀机,以及当空坠落的无咎,韦春花绝望之下,禁不住闭上双眼,仰天长叹—— “唉,此番劫难,皆由老身一手酿成,来世再报先生的人情……” 她曾经瞧不起无咎,嫌弃对方是个油嘴滑舌之辈。而此时却被无咎的舍身忘我的气概所深深打动,何况三番两次被对方搭救,又联想到了韦家的死里逃生,她不由得敬佩起了那个年轻人。奈何劫难已定,后悔已晚,唯有发出长叹,表达她的敬佩与愧疚之情。而她正自绝望之际,又不禁猛然睁眼。 只见无咎当空坠落,却并未摔在地上,而是“砰砰”踏着广山与颜理的肩头,继而昂首挺胸凛然出声:“九星战阵,所向无敌——” 广山与颜理心领神会,与兄弟们瞬间靠拢,小小的九星战阵,霎时威势浑然而坚如磐石。 无咎的两脚紧紧踏着两位壮汉的肩头,银色的战甲在日光下闪闪生辉,左手的大弓再次举起,右手抓着弓弦猛然用力,旋即只听得“嘎吱”作响,弓开如月,而金芒闪烁的弓弦之上,依然没有出现烈焰长箭…… 万圣子与众多高手已扑到了三十丈外,疯狂的攻势更是近在咫尺。他以为大仇得报,扬声冷笑—— “呵呵,战阵或也不俗,却还驱使不了神器……” 而笑声未落,某人的右手突然多了一根丈五长的玄铁长枪,随即便听一声怒吼—— “镇妖神枪,开——” 便如惊雷炸鸣,玄铁长枪所化的利箭脱弦而出,去势之快,竟发出“隆隆”的破风声响。 万圣子首当其冲,剑芒崩溃。铁枪的枪尖也随之折断,而丈余长的枪身还是带着难以想象的威力呼啸而至。即便他有过前车之鉴,奈何过于突然,猝不及防之下急忙躲避,依然为时太晚。护体妖力“喀嚓”崩碎,腰腹顿然炸开一个血洞。他惊得翻身栽落,而那道黑色的闪电威力不减,“砰砰”又接连洞穿三个妖族的高手,继而化作一道淡淡的黑色光芒消失在晴朗的半空之中。 而无咎射出他的镇妖神枪之后,依旧是昂首挺立,只是银甲笼罩面颊,变成了诡异的血红。随着万圣子坠落,曾经的攻势顿然瓦解,妖族的高手们纷纷后退,四周一片混乱。他似乎在咬牙切齿,冷冷道:“再敢靠近一步,杀无赦——”丢下一句充满杀气的告诫,他转身落入阵中,傲然无畏话语声,突然变得简短急促起来:“走——” 广山不作迟疑,抓起无咎的手臂纵身往前。兄弟们带着韦春花三人紧随其后,直奔空旷尽头狂奔而去…… 妖族的高手们,眼睁睁看着仇敌离去,却没人敢于贸然追赶,而是惶惶聚在一处,各自的脸色透着恐惧与茫然。 万圣子坐在地上,半截衣衫已被血水染红,他伸手掐动法诀,狠狠拍在腰腹之上,被撕裂的血洞瞬间愈合。只是他脸色苍白,神情疲倦,金黄的眸子有些黯淡,显然所遭受的重创并未痊愈。他又摸出几粒丹药吞下,喘息片刻,这才慢慢站起身来,转而看向那群逃向远方的人影,恨恨道:“修士入侵万圣岛,杀我族人,毁我圣殿,抢我传承功法,当年与玉神殿的约定就此作废……” 众人稍稍振作,七嘴八舌—— “祖师所言有理,玉神殿毁约在前,你我又何必困守万圣岛……” “且杀向北邙海,杀向卢洲……” “据说卢洲是个好地方,丹药、法宝取之不尽……” “祖师,千万不能饶了那个无咎……” 万圣子摆手打断众人,继续出声道—— “那小子的上古神器,过于凶狠霸道, 除了老夫之外,万圣岛没人能够抵挡。而老夫亟待闭关几日,眼下不便急着报仇……” “总不能让他逃出万圣岛,我高乾愿带人追赶……” “哼,你意在《万圣诀》吧……” “祖师,晚辈不敢……” “古原,即日找寻钟奇子的下落……” “遵命!” “再传令下去,不日之后,所有的妖族高手,随老夫杀出孤岛!老夫要为妖族讨还公道,当然也饶不了那个无咎……”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八百三十四章 感恩天道 山谷过后,乃是成片的密林,越过山丘,又是无边的荒原。 一行十六人,只管狂奔不止,直至明月高升,长夜过去,接着又是黑夜降临,迎来日出…… 不知觉间,天地豁然开阔。一望无际的大海,迎面扑来。 一日两夜,足以跑出了数千里,终于见到了大海,也就是说,终于逃出了万圣岛。 广山不见有人追赶,松手丢下无咎,然后除去银甲,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兄弟们也是疲惫不堪,横七竖拔倒在沙滩上。 这般不眠不休的连日狂奔,再加上之前的奋力拼杀,月族的汉子们累坏了。而更为不堪的另有人在,尚未歇息片刻,便听韦春花惊讶道:“无先生……” 无咎被广山抓着一路飞奔,始终不声不吭,而当广山松手的那一刻,他踉跄几步,软软坐地,随即收起大弓,除去银甲,显出真容,竟是满脸的黑红而情形诡异。 广山顾不得歇息,忙与众人围了过来。 无咎瘫坐在沙滩上,耷拉着脑袋。他顾不得理会众人,而是伸出双手揉搓,竟从脸上揭下一层干结的血迹。之前他强行拉开撼天弓,震动脏腑,喷出一口精血,尽被银甲挡在脸上,而强敌未退,根本不敢解除银甲,如今终于来到海边,强绷着的心弦突然松弛下来,竟然给他一种虚脱的疲倦。 而回想起来,此番误闯万圣岛,便如羔羊闯入狼群,如今总算逃了出来,真的不易。 不过,虽然倚仗神弓的撼天之威,震慑了妖众,逼退了万圣子,而他无咎的修为,也从人仙的九层,变成了人仙的八层,且气息浮动,境界不稳。所幸月族的兄弟们全力维护,没有继续施展法力,否则难免落个修为暴跌的下场。 唉,海水有涨有落,谁料修为也一样,但愿稍加修炼,能够迎头赶上。 无咎冲着众人露出一抹苦笑,轻声道:“此地并非说话之地,韦合……” “嗯!” 韦合会意,抬手抛出一块玉片。许是海边的妖气稀薄,玉片化作云光之后,在海滩上静静悬浮,一方云舟蓄势待发。 众人不作耽搁,纷纷动手架起无咎,搀扶着韦春花,相继踏上云舟。 少顷,云光闪烁着腾空飞起。 “先生,你我飞往何方?” “我也不知道啊……” “师姐……” “此乃地卢海的海域,远离万圣岛便可,至于去往何方,你与韦合且行且寻……” 韦柏与韦合担当起驾驭云舟的职责,不免要询问方向。而无咎却一改之前的神勇,很是没精打采。最终还是在韦春花的吩咐之下,一行疾驰而去。 云舟之上,众人围坐一起。 看着万圣岛愈来愈远,且依然不见有人追来,广山与兄弟们拥挤着躺下,不消片刻已相继打起了酣睡。 无咎则是摸出两块五色石攥在手心,却又皱着眉头而心事重重的样子。韦春花坐在他的身旁,吞了丹药,稍事歇息,眼光一瞥,忍不住出声问道:“如今已逃出万圣岛,缘何愁眉不展?” “唉……” 无咎叹了口气,道:“我先是得罪了玉神殿,接着鬼族,如今又与妖族结下死仇,叫人怎能不担心呢。如今虽然逃出了万圣岛,而万圣子那个老家伙必然不肯罢休啊!” 韦春花愧疚道:“老身之过,与你无关,奈何……” 无咎并未计较,自顾道:“有老姐姐的这句话,本人已颇感欣慰。而我得罪玉神殿与鬼族的缘由,与今日的灾祸,如出一辙呀!” 韦春花恍然道:“哦,难道你都是为了他人,而不惜背负灾祸?” 无咎重重点头,又是轻叹一声:“谁说不是呢,鬼族滥杀无辜,玉神殿藐视苍生,妖族祸害北邙海,本人岂能漠然处之……” “想不到无先生心怀天下,老身真是看走了眼。而你放心便是。古人云,得道多助。你不仅有十二银甲卫,还有我老婆子为你卖命。假以时日,亦将会有更多的仁人志士前来相助。不过,你毁了万圣殿,抢了《万圣诀》,均为实情……” “咳咳……” 无咎突然咳嗽起来,而韦春花却追问不放。 “你的神弓,威力惊人,被万圣子称为上古神器,却不知来自何方?” “祖传的……” 无咎随声应答,很是坦然。 “祖传神弓?” “嗯,在那片生我养我的大地之上,先人们留下无数的传奇,撼天神弓,不过是众多传奇的沧海一粟罢了!” 无咎抬起头来,神色淡远。 “虽为借口,却也叫人无从指责!” 韦春花虽然承诺要为某位先生卖命,而她并非一个好糊弄的人。 “咳咳……” 无咎又咳嗽起来,缓缓闭上双眼。 “而你抢夺的那篇《万圣诀》,能否赐教一二?” “……” “老身亲眼所见,你毁了石碑之后,修为暴涨,必定与那篇经文有关!” “……” “哼,无先生不肯信我也罢,老身终究只是一个外人,不比你的月族兄弟……” 无咎猛然睁眼,诧异道:“咦,何来月族?我没听说过……” “哼,也不怪老身错看你,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无人能敌!” 韦春花扭头哼了一声,忍不住又是满脸的嫌弃。 “你我相处日久,蛛丝马迹在所难免,何况广山等人自以为说话隐秘,却根本瞒不过神识……” “打住!从此以后,不得再提月族二字!” “由你便是!而《万圣诀》……” “哎呦,我的老姐姐,你亲眼所见……” “我当然亲眼所见……” “不、不……” 无咎急了,却无从辩解,摇了摇头,叹道:“你我的双眼,蒙蔽了多少的真相啊!” 韦春花倒是难得见到某人的窘迫,她撩起鬓角的白发,又整理着布裙,不慌不忙道:“老身不在乎真相,只在乎《万圣诀》……” 无咎只得转过身来,无奈道:“实不相瞒,本人身负月光之印的传承,无意触动石碑禁制,至于石碑如何碎裂,两仪圣兽与四象神兽为何显形,又为何致使我修为暴涨,我是一概不知!所谓的《万圣诀》,我也仅记得‘天心无恩,万物有心,归恩于天,万物生也’这段话。老姐姐,你说说看,这不就是天道无情亦有情吗,很浅显的道理,却被那个万圣子琢磨不透……” 他话语真诚,且不知不觉扯到了修行的感悟之上,使得韦春花也不禁点了点头,沉吟道:“嗯,感恩天道,修行在我,生死轮回,物竞天择吧!” 韦春花的满头银发,显得很苍老,而她脸上没有一丝皱纹,且五官清朗,只要收起火爆的脾气,倒也是个随和近人的老太太。 而她话音未落,又道:“你既然识破《万圣诀》的玄机,可见你的境界远在万圣子之上……” “嘿,嘲讽我呢……” “而你的月光之印,莫非与月族有关?” “老姐姐,能否容我歇息片刻?” “哼!” 云舟之上,再也无人说话,只有隐隐的风声传来,还有蒙蒙的天光,暗了又明,明了又暗…… 无咎是个喜爱说笑的人,懒得隐瞒心机。而当一个人经历太多,背负的太多,反而不愿提起过去,也不知从何说起。或许正如一个孩子,整日里嘴不闲着,而老了以后,反而变得沉默起来。诸多的风雨红尘,收敛于浑浊的眸中,曾经的恩怨情仇,付之于淡然一笑。 而无咎不老,还不能淡然一笑,他只是途中累了,想要歇息…… …… 十多日后,云舟终于缓缓降落。 这是海上的一座孤岛,十余里的方圆,当间一座百丈高的小山,覆盖着一层过人高的林木,四周则是沙滩环绕而浪涛拍岸。 依着无咎的吩咐,不走了,他要就地修整一段时日。韦春花亟待闭关疗伤,对此并无异议;月族的兄弟们整日坐在云舟之上,憋屈已久,如今终于能够自如走动,当然也是举手赞同。韦柏与韦合,持续驱使云舟,早已筋疲力尽,同样也乐得清闲几日。 不过,无咎还是没敢大意。他命韦柏与韦合轮番坐在山顶戒备,但有风吹草动,即刻示警,又与广山等人交代几句,这才奔着洞府走去。 海岛南端,大片的沙滩连着一片山坡,山坡尽头的峭壁上,则有两个相隔十余丈的山洞,便是韦柏替他与韦春花开凿的洞府。韦春华占据了右侧的洞府,他则是走向左手的山洞,并打出禁制封了洞门。见地上铺着褥子,摆放着蒲团,他慢慢仰躺下来,然后一个人冲着黑暗发呆。 韦柏虽然滑头,而说话办事倒也尽心,他开凿的山洞足有三、四丈大小,颇为宽敞且又干净清爽。 此外,褥子上还有三枚崭新的玉简。 无咎伸手抓起玉简,继续默默出神。 记得韦柏曾在万圣殿中抢了几枚玉简,自己并未向他讨要。而那家伙极为识趣,竟暗中拓印送了过来。 三枚玉简,分别拓印着地卢海的海图,北邙海的海图,以及修炼手札,并有个名称,《万圣妙旨》,应为万圣子修炼的心得与感悟。 妖,便是妖,偏偏称之为圣,真是大言不惭。 而修炼了数千、上万年,万圣子那个老儿,依然未能识破万圣诀的玄机,他的《万圣妙旨》不看也罢。至于眼下又在什么地方,更是无关紧要。紧要的事,还是修为啊! 无咎丢了玉简,内视修为。片刻之后,坐起身来,抬手一挥,面前多了一堆晶光闪烁的五色石……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八百三十五章 妖族入侵 第八百三十六章 一帆风顺 感谢:林彦喜、无仙粉丝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预祝大家新年快乐! …………………… 老婆子,是惹不得,而一众月族的汉子,更是惹不得。 一群类似海盗的家伙,原本想着杀人劫财,反遭算计,最终陷入重围,不仅全军覆没,还丢了海船。 而阴谋与杀戮的同时,无先生仍在闭关。 也就是说,即使没有无先生的过问,以韦春花的果断老辣,再加上韦柏的滑头,韦合的尽职尽守,以及广山等人的悍勇,足以应付突发状况并全身而退。 “一群祸害,当杀!” “若非韦合诱敌,那两位地卢海的修士,也不会轻易上当,要知道不远之外的洞府过于醒目,说起来着实侥幸……” “哦,老姐姐难得自谦一回!” “哼,不知你闭关至今,收获如何?” “眼下我一无所有啊,又何谈收获?“ “你已是人仙圆满的境界……” “多年之前,我便已渡过飞仙天劫……” “我记得你曾提起……” “那又如何,如今却一块五色石都没了,想要恢复曾经的修为,遥遥无期啊!” “没有五色石,再抢、再骗也就是了……” “嘿,老姐姐说话,痛快!” “而你为何修为大跌,功法所致,亦或与玉神殿有关?” “一言难尽啊!且说说那群海盗的来历!” 海边的篝火,烧得更旺。有了从海船上搬来的酒食,广山与兄弟们开怀不已。即使韦柏也抱着酒坛子凑到人群中,大声说笑、大口吃喝。 而另有两人,离开篝火,循着岸边,在沙滩上边走边说。 “据悉,地卢海,方圆百万里,大小岛屿无数,距此最近的南叶岛,位于正南的三千里外。午道子,乃是岛上唯一的地仙高手,而岛上另有近百修士,人仙,或筑基不等,或依附于午道子门下,或为散修。而南叶岛再去十万里,另有一座大岛,名为金卢岛,人仙、地仙,乃至于飞仙高手无数……” 韦春花分说之际,递过来一枚玉简。 “此简为船上所获,载录诸多琐事,以及杀人劫财所得,应为那群海盗分赃的账本,而从中倒也能够分辨出几分端倪!” 无咎接过玉简,低头查看。 “金卢岛过后,便是卢洲本土……” 听到卢洲二字,无咎的脚下一顿。 韦春花却话题一转,继续说道:“万圣子本该追杀你我,却舍近求远,入侵北邙海,出乎所料……” “那老东西被我射伤,也要闭关疗伤啊!待他出关之后,你我早已远去,于是他借口报仇,入侵北邙海,趁机扩张地盘,倒也一举两得!” “所言不差!而我却怕韦家遭殃……“ “韦家所在的冠山岛,毗邻极地雪域,万圣子并非莽撞之辈,他应该有所顾忌。” “但愿如此,不过,南叶岛竟打着驱逐妖族的幌子,四处劫掠,着实可恶!” “依你之见呢?” “不妨寻往南叶岛,倘若午道子为非作歹,执迷不悟,便将其铲除……” “说得轻巧,那是地仙高手啊!” “凭你的手段,以及十二银甲卫,便是万圣岛,亦能杀进杀出,区区一个午道子,又何所惧哉!” “承蒙抬举!本人虽然稳住了下跌的境界,并苦苦修至人仙的圆满,却也仅此而已,远远比不上地仙的高手啊!” “你的法宝呢,还有神弓……” “老姐姐,你想要大闹地卢海,引来妖族的追杀,从而帮着韦家摆脱的危机,是也不是呀?” “哼!你小人之心……” 无咎走到一块礁石上盘膝而坐,举手示意。 韦春花随之坐下,神色有些不快。 “或许是我小人之心,而老姐姐你也该知晓,你我十六人,过于招摇,一旦靠近南叶岛,必然被人察觉。而以我眼下的修为,再难施展撼天神弓。倘若遭到围攻,势必凶多吉少啊!” 无咎笑了笑,继续说道:“不如避开南叶岛,前往金卢岛,再转往卢洲,尚有几位故人等我重逢呢!” 韦春花坐在礁石上,身子虽然矮小,却腰杆笔直,自有一种不屈的威势。她稍作沉吟,改口问道:“你全凭五色石提升修为?” “老姐姐明知故问,本人再无隐秘可言,奈何闭关数月,耗尽了最后一块五色石……” “哼,五色石不会从天而降!” “我有言在先,不会轻涉险地,老婆子你省省吧,休再蛊惑……” 两个人说起话来,并无忌讳,而你一言我一语,迟迟难以达成一致。 韦春花摆了摆手,又道:“不管你是唤我老姐姐,还是老婆子,我既然卖了这条老命,便不会坑害于你。而你若是不能提升修为,成为强者,便害了韦家,也害了你的那帮兄弟们!” “有话明说,你该如何帮我抢夺五色石?” “知道我为何留下那条海船?” “捕鱼……” “我呸——” …… 清晨时分,众人忙碌起来。 两条小舟,被拖回了海船,随同回到海船上的还有无咎、韦春花,以及韦柏、韦合与月族的兄弟们。 海船有着十丈长短,两丈多宽,竖着三根桅杆,扯着兽皮的船帆,且船楼,舱室、桨舵齐全。甲板下的船舱中,更是堆放着水罐、咸肉、酒坛、油料、布匹等等吃穿用物。 广山与兄弟们在甲板上四处查看,很是兴奋。 而韦春花则是陪着无咎站在船楼上,示意道:“即日起,这条海船便为无先生所有,南来北往,纵横驰骋,任你随意!” “嘿,本先生的船?” 无咎咧嘴笑着,摇头道:“没人懂得驾船啊,除非……” “老身自有主张,稍候半日!” 韦春花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去,没忘了带着韦柏,旋即钻入甲板而双双失去了身影。 韦合在船楼上铺上褥子,搬来木几,又拎来几坛子酒,请先生饮酒观海,然后乐呵呵地跑到甲板上,忙着招呼广山等人,俨然便是一个称职的管家。 无咎倚着木几盘膝而坐,并未忙着饮酒,而是打量着船上的动静以及不远处的孤岛,嘴角挂着一抹莫名的笑意。 留着海船,当然不是为了捕鱼。 依韦春花说来,一行十六人,过于醒目,难以遮掩行迹,尤其是月族的汉子们,均为粗壮高大之辈,不免惹人猜疑而节外生枝。而有了海船,十二银甲卫则成了船夫。四位修仙高手,便可化身随船的供奉。如此一行,即使前往南叶岛,亦能掩人耳目,免去诸多麻烦。纵有不测,分散相聚自如。若再不济,至少海上也有个落脚之处。 总而言之,有了海船,好处多多,而其中的弊端也浅而易见,总不能这般飘在海上。 而韦春花乃是阵法高手,自有弥补的手段…… 正午时分,日光明媚,兄弟们吃饱喝足了之后,躺在甲板上吹着海风打着鼾睡。 无咎依然坐在船楼上,只是身旁多了广山与韦合。 “先生,你我再饮一坛!” 广山抱着酒坛子,敞着胸怀,瞪着双眼,显然是兴致正浓。 韦合端着酒碗喝了一口,原本红润的脸色愈发精神,他哈哈笑着,故作惊讶道:“哎呦,广山大哥已连饮了五坛酒,海量!” 无咎看着四周滚动的空酒坛子,也不多说,抓起一坛酒,掌心暗暗催力,一股酒水喷涌而出,被他张口狂吸而瞬间一饮而尽。然后他扬手一抛,空酒坛子咕咚落海。 广山不肯示弱,抱起酒坛子“咕嘟咕嘟”猛灌,酒水溅得满身都是,而他一坛酒尚未下肚,某人又扔了一个空酒坛子。他打着酒嗝,脸色酱紫,不服气道:“先生,你依仗修为,豪饮不醉……” “嗯,谁让你不懂修为呢,我就是欺负你!” 无咎倒是实话实话,不容反驳,拍了拍关山的肩膀,笑着又道:“此地的果酒饮而无味,改日寻见烧酒,我舍弃修为,与你再拼一回!” “当真?” “我若不当真,舱内的数十坛藏酒都被你一人饮尽,兄弟们也不乐意啊!” “哈哈,先生有所不知,兄弟们都在尝试修炼呢,假以时日,或有修为也未可知……” “嘿,如我所愿……” 广山是个忠直沉稳之人,而与无咎相处日久,也变得豪爽起来。而正当两人相视而笑的时候,韦春花与韦柏出现在甲板上。 韦春花扬声道:“无先生,阵法已然就位!” 韦柏悄声嘀咕:“哎呀,数百灵石没了……” 无咎颔首会意,施施然站起身来。 广山也翻身爬起,大吼道:“兄弟们,启程了——” 只见韦春花走上船楼,掐动法诀抬手一指。 与之瞬间,整个海船突然微微一震,旋即笼罩了一层白色的光芒,并缓缓浮起,似乎随时都要离开海面而腾空飞起。 随着又一道法诀祭出,偌大的海船竟然无风自动,轻轻转向,船头往南,旋即再次颤抖,继而猛然乘风破浪飞驰而去。 广山与兄弟们倚着船舷,看着稀奇,虽然见怪不怪,还是忍不住面带笑容。如今有了海船赶路,能吃能睡,且能四处溜达,再不用困在逼仄的云舟之上, 韦春花也松了口气,笑道:“呵呵,老身的手段如何?” “老姐姐的阵法造诣着实不俗,改日讨教一二!” 无咎连连点头,大加称赞,随即抬手一挥,无不期待道:“但愿此去卢洲,一帆风顺——” …… ps:明天就是新年,感谢兄弟姐妹们的一路陪伴,曳光在此祝愿大家,来年身康体泰,诸事顺遂,宏图大展,一帆风顺!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八百三十七章 风向变了 第八百三十八章 龙鹊大喜 第八百三十九章 天龙断尾 第八百四十章 海上青山 感谢:秋荻、jorgito、三佳三三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两个月之后,疾驰中的海船,慢了下来。笼罩船身的光芒,也渐渐消失。 正当清晨,旭日初升,碧波染金,海天壮阔。 坐守船楼的韦合站起身来,顾不得海上的风景,而是前后左右张望,又打出法诀尝试,海船还是慢慢停了下来。他诧异道:“师伯,法阵无用了……” 甲板上,广山与兄弟们盘膝而坐,察觉海船停顿,也惊醒过来,却没谁在意,而是彼此相互打量,各自的脸上露出笑容。 “广山大哥,你好像有了修为?” “不知道呢,只是觉得经脉鼓胀,气海充盈,或许已踏入炼气的境界吧,而颜理与昌木、汤齐等诸位兄弟,又何尝不是如此……” “哈哈,这般修炼,倒也简单……” “嗯,并非韦合所说,什么龙虎交会,天地雷动,伐毛洗髓,只须静心尝试,便可吸纳灵气入体,不过,倒是要感谢他所馈赠的灵石,改日让先生还他……” 与之同时,船舱中走出两人,一个是韦春花,一个韦柏。无咎不在船上,他的舱室被韦柏占用。 “韦合,不必惊慌!” 韦春花站在甲板上,虽然瘦弱矮小,却身躯笔直,自有一种仙道高人的威势。她一边凝神愿望,一边冲着走下船楼的韦合分说道:“海船的法阵,已耗尽了灵力,唯有加持灵石,方能继续航行!” 韦柏听到灵石,神色犯难。 “师姐,海船法阵所耗甚大,一次便要数百灵石呢,而如这般昼夜不歇,即便再次加持,你我携带的灵石,只怕也撑不了几日!” “没有法阵,何人懂得驾驭海船?” “舍弃海船,改乘云舟啊……” “云舟过于招摇,一旦遭遇不测,你我尚可御剑,广山等人又该如何?何况无先生留下的灵石,足够你我抵达卢洲,不必多说,随我来——” 韦春花摆了摆手,带头走下甲板。韦柏只得随后,帮着加持海船的法阵。 而韦合则是看向广山等人,意外道:“诸位大哥,脱胎换骨啊……” 一个个壮汉,依然坐在甲板上,而周身上下,除了杀气之外,还多了一层若有若无的威势。 “呵呵,倒也没啥不同,却能看到身后的事物,即使闭着双眼也是如此,想来有趣,或已修出了所谓的神识!” 广山笑了笑,虽也欣喜,却又不以为然,旋即摊开手掌,竟是一把的灵石碎屑。他丢了碎屑,示意道:“灵石有点儿用处,再来十二块!” “凡人想要突破玄关,苦修之外,还要凭借机缘,可以说是难如登天,而诸位大哥仅仅尝试了两个月,便已抵达炼气一层……” 韦合很是难以置信,却见众人纷纷伸手,竟是向他讨要灵石,他忙后退躲避而叫苦不迭:“诸位大哥,我也没有几块灵石……” 他与广山等人相处融洽,为了让兄弟们免于寂寞,又传授修炼之法,并每人送来了块灵石,以便用来尝试吐纳调息。而他原本也没当真,无非想要清闲几日,谁料众人竟然对于修炼生出了兴趣,仅用了短短的两个多月,竟修出了神识,并且抵达炼气一层的境界。 一层的境界,虽然低微,却是修行的根基所在,也就是说,广山与他的兄弟们,已步入修士的行列。而这群汉子,十二银甲卫,并非寻常的凡人,乃是足以对付地仙高手的存在,如今又有了修为,来日的强大,令人难以想象。 “有灵石尽管拿来,改日让先生还你便是!” 广山性情耿直,仍在讨要灵石。 韦合迫于无奈,只得再次摸出十二块灵石分送给众人。而灵石出手的一刻,他又忍不住暗暗肉疼。 无先生啊,我当初占你的便宜,已连本带利奉还…… 而广山与兄弟们懒得修炼,便是无咎也强迫不得,谁料如今尝到甜头,便一发不可收拾,各自攥着灵石,继续围坐在甲板上。至于海船到了何处,为何停下,皆不予理会,只管沉浸在修炼的乐趣之中…… 须臾,韦春花带着韦柏从甲板下冒了出来。随其打出法诀,海船再次笼罩光芒,并微微颤抖着,然后划过海面疾驰而去。她转身走上船楼,韦柏与韦合随后而至。 “那群汉子已懂得采纳吞吐之术,韦合,你的功劳不小啊!无先生返回之日,定然有所赏赐!” “呵呵,诸位大哥早已懂得修炼之术,迟迟未能入门而已。弟子只是送出了几块灵石而已,稍加引导,不敢贪功……” “哦,短短几日,十二人尽数踏入炼气的境界,倒是极为罕见!” “哼,那群月族中人,与你我不同,乃天赋异禀,懂得修炼也在情理之中!” “师姐所言极是,却不知你我眼下到了何处?” “这般持续赶路,已有两个月,足有六七万里,至于到了何处……” 三人来到船楼之上,说话之间,各自凝神远眺。 在茫茫的大海中航行,分辨出方向不难,而想要知道航行所在,却一时无从知晓。 而不消片刻,韦春花抬手示意—— “千里之外,有座海岛,似有人迹,不妨靠岸询问一二!” “师姐的神识竟达千里之远,小弟佩服……” “哼,休要奉承,老姐我不吃这一套!” “呵呵……” 海船加快去势,夜半时分,月光下的海面上出现一片黑影,正是韦春花所说的海岛。 那是一个方圆数十里的岛屿,有山有树,沙滩环绕,沿岸散落着一处处草棚与屋舍,山林之间,可见洞府、或禁制的存在。而海湾之中,则是停泊着六七条海船。 韦春花并未让海船靠岸,而是收起法阵,扔下铁锚,离岸十余里,就地停泊歇息。直至天明时分,她命韦合与广山等十二位兄弟留在船上,她本人则是带着韦柏,踏起剑光,奔着海岛飞去。 依她之见,由月族的汉子们充当船夫,由韦合充当海船的供奉,应该不会惹来修仙高手的在意。而她则是与韦柏单独行事,便于掩人耳目。 转瞬之间,两人落在岸边。 见岸边的海船上有人走动,韦柏过去询问得知,此岛名为青山,因海流舒缓,气候宜人,乃是过往海船的歇息聚散之地,也是修仙者外出落脚,或隐修的一方所在。此地虽然偏僻,而往南三万里,便是金卢岛,故而消息灵通,等等。 “此地远离南叶岛,应无凶险,你我不妨在此住上一段时日,等待无先生寻来相会……” “据说金卢岛的高手如云,不宜贸然前往,便如师姐所言,何况小弟偶有所悟,也想闭关几日。而此地虚实不明,我是怕……” 几株老树下,一块山坡上,师姐、师弟在窃窃私语。 所在的山坡,一端连着海湾,一端通往海岛。岛上虽有草棚屋舍,却散落各处,全无集镇的模样,反倒像个寻常的渔村,而凡人没有几个,除了驾船的精壮汉子之外,便是修为不等的修仙者,且其中不乏高手,使得风景如画的小岛多了几分神秘…… 便于此时,山坡的小径上,走来一位青衫男子,三十多岁的光景,头结发髻,下巴上留着短须,稍显清瘦,而身上却散发着人仙三层的威势。他在几丈停下脚步,含笑拱手道:“两位道友,幸会。而两位远道而来,是短暂落脚,还是就此长驻,能否告知一二?” 韦春花与韦柏,正为了何去何从,而迟疑不决,不想有人打招呼。 “你怎知我二人远道而来?” 韦春花打量着突如其来的男子,极为警觉,随即又佯作随意道:“哦,途中恰见海船,便搭乘两日……” 青山岛上,有修仙高手,但有外来者,必然有所察觉。而她如此一说,不过是为了撇清干系,以免惹来麻烦,殃及海船上的广山与韦合等人。 谁料那男子却摇了摇头,微笑道:“出门远行,搭乘海船,再也寻常不过,而本人所问……” 韦柏应变极快,忙道:“我姐弟俩来自北叶岛,前往卢洲游历,而长途跋涉,难免疲惫,有心在此盘桓一段时日,不知道友有何指教?” “一人五十块灵石,两位共计一百块灵石!” 男子信口答道,好似想起什么,又说:“呵呵,本人毕江,与太叔子等几位道友,共管青山岛,但有长驻者,尚需缴纳五十块灵石的费用。而地仙高人与凡人,则属例外……” 在岛上逗留几日,竟然要掏出五十块灵石。 韦春花瞪着双眼,便要发作。 韦柏诧异之余,不解道:“为何地仙高人与凡人例外?” “地仙高人,极少现身此地,也得罪不起。而本岛之外的凡人,住在船上,掏不起灵石,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自称毕江的男子倒也实话实说,随即又是微微一笑:“呵呵,两位缴纳灵石之后,便与我兄弟不分彼此,哪怕是前往金卢岛,亦当有所照应……”而话说一半,似有隐瞒,他的两眼中透着精明,改口问道:“两位是长驻,还是就此离去呢?” 韦柏舍不得灵石,而为了等待无咎的到来,又不便急着离去,一时没有主张。 而韦春花却抓出一个戒子丢了过去,果断道:“长驻——” 毕江接过戒子,点了点头,顺手递来一枚图简,分说道:“两位的洞府,早已安置妥当,三日后本人将登门拜访,告辞——” 此人转身离去,留下韦春花与韦柏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八百四十一章 一桩机缘 第八百四十二章 时机已现 第八百四十三章 海山半空 感谢:书友2599126、姑苏石、登峰青竹、秋荻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无咎长途跋涉,赶到青山岛。他与海船上的兄弟们重逢之后,在船舱中歇息了两日。 两日过去,还是不见韦春花与韦柏返回。 广山与兄弟们,则是忙着修炼。 这帮汉子,虽然天赋异禀,而想要拥有更高的修为,或御剑高飞,绝非三、五日之功。不过,懂得炼气的法门之后,有了神识,能够施展简单的法门,曾经的月族猛士,亦将如虎添翼而变得更加的强悍。 而韦春花与韦柏的去向不明,着实让人放心不下。 无咎稍事歇息,还是走出船舱。他从身上找了十二个纳物戒子,装了飞剑、符箓等物,分别交给了兄弟们,并顺便传授了运用法门。之后又将四象门的功法,以及一套入门的神通,化作神识,再逐一打入众人的识海之中。 他只想帮着兄弟们增添几分自保之力,殊不知有了修为的加持,他的十二银甲卫,注定要脱胎换骨,威震四方…… 又过了半日,韦春花与韦柏依然没有踪影。 那姐弟俩,究竟去了何处? 众人在此等候,是因为之前的约定。而她姐弟二人却是擅自行事,不告而别,这般下去,尚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无咎再次询问韦合,对方还是稀里糊涂。 不过,韦合透露,师伯与师叔在岛上有洞府,并结识了几位人仙的前辈,却只记得有位叫作毕江,其他的一概不知。 无咎与韦合、广山交代几句,然后踏起剑光,奔着青山岛飞去。 不消片刻,便已找到了韦春花与韦柏的洞府。而空荡荡的山崖上下,一个人影都没有。 无咎站在山崖之上,俯瞰着青山岛。 岛上的修仙者,为数不少,却多为炼气、筑基的修为,偶尔见到了两、三位人仙,要么独自隐居,要么行色匆匆,显然并非韦合所说的那几位高手。 无咎只得离开山崖,找到几位筑基修士,只道寻找好友而来,借口询问毕江的下落。而毕江也果然是个人物,在岛上无人不知,却已多日未见真人,示意他前往青山谷寻找。 青山谷,虽然相隔不远,却群山环抱,极为僻静,若非有人指点,很难知晓这么一个所在。 无咎踏剑而来,稍加盘旋,从天而降,转瞬落在山谷间的一片山坡之上。 置身所在,古木遮阴,野花烂漫,生机盎然,别有洞天。 山坡尽头的几间洞府,花草掩映,静中见雅,那远离尘嚣的景象,也为小小的青山谷增添了几分仙趣悠然…… 无咎站在山坡上的青石板前,看着上面摆放的石几,转而又打量着四周的情形,尚自狐疑之际,数十丈外的洞府中走出一人。 那是位女子,三十多岁的光景,粗布长裙,不施粉黛,黑发披肩,肤色白皙,眉目清秀,而周身上下却散发着人仙二、三层的威势,竟是一位修仙的高手。 无咎拱起双手,直截了当道:“本人无先生,不知毕江道友在否?” 女子走到几丈之外停下脚步,伸手撩起发梢,悄悄打量着无咎,旋即举手致意,淡淡道:“乔芝女,见过道友!毕江出了远门,还请改日再来相会!” “哦,他去了何处?” “不知道!” “几人同行?” “你是为了毕江而来,还是另有所图?” 自称乔芝女的女子,有礼有节,却神色淡漠,话语中透着谨慎。 “好吧,我有两位好友,韦春花与韦柏。她二人随同毕江外出,迟迟未见归来,还请道出实情,以免牵挂……” 无咎佯称寻找毕江,而不提韦春花与韦柏,便是有所顾虑,谁料眼前的女子竟然戒备心重,他不得不实话实说。而他话音未落,淡漠的话语声又起—— “本人从未见过韦春花与韦柏,也没听说过她二人的道号。而谷中只有小女子一人在此,多有不便,请——” 一问三不知,最终干脆来个举手送客。 “咦……” 无咎退后两步,冲着乔芝女上下打量。那女子依旧是淡漠以对,生人勿进的模样。而他并未离去,反倒是撇着嘴角,摇摇晃晃走到青石板上坐下,然后抬起下巴,微笑道:“两个大活人,两个人仙高手,在岛上居住多日,而你同为人仙高手,竟然毫不知晓,分明在试图隐瞒……” 乔芝女脸色一沉,叱道:“你敢无礼……” “啪——” 无咎伸手一拍,石板上的石几应声而碎,而他人仙圆满的威势也缓缓散出,脸上的微笑随之变冷,话语中更是透着蛮横,一字一顿道:“交人则罢,如若不然,我砸了青山谷,毁了青山岛——” “你……” 乔芝女只当无咎是个途经此处的寻常修士,却没想对方竟然如此的强悍霸道,且修为之高,远远出乎她的所料。 “哼!” 无咎见乔芝女再无之前的淡然,而是神色惊慌,他又哼了声,杀气腾腾道:“我最恨女人说谎,你咎由自取……” “不,你的两位好友,已随太叔子、束豹,还有毕江,前往半空海……” “位于何处,有何蹊跷?” “据太叔子声称,往西万里之外,有片海域,每月中旬,海水倒灌,石山空悬,地穴显现,故而名为半空海、半空山……” “为何要让我的两位好友同行,是否胁迫,或蓄意加害?” “只为寻觅探宝,两位道友心甘情愿……” “既有好处,你为何没有随行?” “本人修为不济,唯恐拖累,留下看家……” “莫非半空海,乃凶险之地?” “据说幻境莫测,稍有不慎,便难脱身,却也机缘无数……” “已走了几日?” “眼下已是六月的中旬,一行五人或已深入半空山……” “我且去查看,真假自见分晓。胆敢欺瞒,回头找你算账!” “不敢……” “哼,那个老婆子,真不省心呐!” “……” 乔芝女遭到恐吓,有问必答,唯恐半句不实,为她惹来杀身之祸。无咎的一身邪气与杀气,着实让她吓得不轻。而她犹在惶恐不安之际,对方已腾空疾驰而去。 无咎不杀女人,也不喜欢吓唬女人。而为了获知韦春花与韦柏的下落,他不得不当回恶人。而获悉二人的去向,他又担心起来。便宜与好处,不会从天而降。既然那对师姐、师弟的吉凶难料,总不能袖手旁观,唯有亲自走上一趟…… …… 一个时辰之后,无咎已出现在青山岛以西的万里之外。 他匆匆止住去势,喘着粗气,又接连打着盘旋,这才踏着一道紫色的剑光而稳住了身形。 冥行术,乃是他所擅长的最快的遁法。而一口气赶出去万里之遥,还是让他有些窘迫。所幸不是逃命,少了几分狼狈,也足以让他辨清方向,并查看海面上的动静。 估摸算来,乔芝女口中的半空海,应该便是这片海域。而那个女子,并未说谎。 恰是黄昏时分,只见波涛汹涌之间,耸立着一座黑色的石山,足有百余丈高,数百丈的方圆,上面寸草不生而光秃荒凉,在晚霞映照的海面上显得颇为诡异。 无咎踏着飞剑,缓缓降落。 黑色的石山,没有缝隙,浑似大石头,光秃秃的一目了然,却并无韦春花姐弟,或太叔子等人的踪迹。 而神识所及,又难辨端倪…… 无咎观望片刻,并无发现,旋即落在石山之上,顺势催动脚下的狼剑。 “呲溜——” 锋利异常的狼剑,荡起一串火星。而黑色的石山,仅仅留下一道浅浅的印痕,其坚硬堪比玄铁,却又仿佛夹杂着其它的金石而更加坚硬几分。 无咎诧异之余,忽然再次踏起飞剑。当他落在山脚的海面上,不由得微微一怔。 愈是临近海面,愈是风高浪急。纵然如此,却没有怒涛拍岸的景象。 而那座黑色的石山,竟然空悬在海面之上。其下方并非平整,而是尖尖的一截,倒插在海水之中,仿佛有只大手,在虚托着那块古怪的大石头。不,四周的海水,竟在缓缓的盘旋,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恰好承托着整座石山。而漩涡与石山之间,有道丈余宽的缝隙,许是彼此的气机相撞,迸发出阵阵莫名的威势,旋即又消散在咆哮翻涌的浪涛之中。若非贴近海面,倒也不易察觉。而身临其境,亲眼目睹,匪夷所思的一切,又着实令人难以置信。 偌大一块山石,怎能空悬? 是漩涡所致,抑或是另有法阵? 不过,此情此景,倒是与乔芝女所说相符。 而且不管半空海,或是半空山有何蹊跷,韦春花与韦柏若是来了此处,人在哪里? 莫非,她一行五人,就在山下的漩涡深处? 而驱使神识查看,漩涡似有一层禁制阻隔,查看不清,也难以逾越…… 无咎猜疑之际,暗暗好奇,而谨慎起见,他围着石山又转了一圈。浪花飞溅而来,被他的护体灵力击碎,所到之处,炸开一团团的水雾。 此时,暮色降临,风浪加剧,空悬的石山依旧是岿然不动。 而除了眼前这方诡异的所在,千里方圆之内,再无一处岛屿,也没有任何落脚歇息之地。 无咎见天色已晚,权衡片刻,抬手抓起剑光,闪身往下冲去……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八百四十四章 光阴残存 第八百四十五章 天地夺元 感谢:书友33584680、登峰青竹的月票与捧场的支持! ……………… “轰——” 便在那九面小旗炸开的瞬间,又是一声地动山摇的震响。 笼罩山丘的禁制,瞬间崩溃,愈发猛烈的威势,犹如惊涛骇浪一般怒卷八方。 韦春花抓着韦柏,收势不住,顺着山丘倒飞出去。而百忙之中,她看得清楚,太叔子、束豹与毕江三人,虽然也在倒退,却左右躲闪,恰好躲过了阵法的反噬. 与之瞬间,狂风呼啸,飞沙走石,整座山丘都在颤抖。而崩溃的禁制所在,竟好像凭空突然多出一道围墙…… “砰、砰——” 直至数十丈,韦春花与韦柏落地,又各自翻滚两圈,这才狼狈站稳,忙又凝神看去。 不错,那就是一道围墙,白玉堆砌的围墙,丈余高,将山丘的顶端环绕其中。而白玉围墙的当间,另有一道拱形的门,虽造型古朴,而那门柱上的日月星辰与四象神兽的雕饰,又显得极为古老,仿佛亘古至今,已存在无数万年。 不过,便在阵旗炸开,禁制崩溃,石门呈现的那一刻,三道人影纵身蹿起,转瞬消失在门洞之中。 “我呸——” 韦春花恍然大悟,啐道:“太叔子卑鄙!” 韦柏也明白了过来,摇头道:“怪不得叫作天地夺元阵……” 所谓的天地夺元,便是借助阵法,吞噬修士的修为与法力,攻击的时候,愈是全力以赴,遭到的反噬之力愈强,继而爆开阵法,以阵破阵,呈现石门。而太叔子三人却安然无恙,显然是早有防备。韦家的姐弟俩,则是被坑了一回。 “走——” 韦春花抓起飞剑,纵身往上。韦柏也不甘作罢,紧随其后。 而刚刚穿过石门,景物倏然一变。 仅仅是一门之隔,天地迥异。只见层层的台阶之上,一座高大的白玉石台,或祭台,静静矗立在昏黄的天光之下。四方则是云光变幻,彩虹环绕,彷如混沌初开,只待星火绽放而万物复生。 而祭台的当间,摆放着一尊石鼎…… 太叔子三人,已站在那祭台之上。 “住手——” 韦春花怒喝一声,带着韦柏往上扑去。而祭台上的三人却同时转身,持剑相向。 眼看着双方便要大打出手,却听太叔子出声道:“道友误会,且听我一言——” 高大的祭台,足有十余丈方圆。当间的石鼎,则有丈余大小,有烈焰燃烧,炽热氤氲…… 韦春花虽然摆出兴师问罪的架势,而方才吃了暗亏,法力有损,倘若双方翻脸动手,她姐弟俩还是占不到便宜。她与韦柏落下身形,叱道:“有何误会,速速讲来!” “众所周知,破阵之际,阵法反噬,乃是常理。而两位也是高手,适才为何疏忽大意呢?” “你声称全力以赴……” 太叔子似乎很无辜。 而韦春花据理力争。 “全力以赴,并非意味没有防备啊?” “好吧,算我姐弟愚昧。我再问你,方才为何舍下我二人?” 太叔子看向两位同伴,含笑摇头,转而抬手一指,分说道:“实不相瞒,这座古祭坛的石鼎之中,仅有三件上古神器,而你我却有五人,为了不伤和气,唯有先到者先得……” 韦柏的两眼放光,意外道:“神器……” 韦春花更为恼火,大声质问:“既然如此,之前为何没有说明?” 既然只有三件神器,五个人着实难以分配。不过在她看来,这糊弄人的借口,过于拙劣。 “韦道友啊,祭台开启之时,尚不知宝物几何,唯有争先恐后,机缘从来不等人!” 太叔子很是无奈,再次看向他的两位同伴。 束豹哼了声,举起手中的飞剑。他的架势,摆明了寸步不让。 毕江倒还通情达理,劝说的:“太叔子道兄所言不差,谁也不知道祭坛的虚实,匆匆忙忙赶到近前,方才发现三件宝物。怎奈你我却有五人,依着规矩,理当分个先后,是也不是?” “你……” 韦春花明知上当,却无从辩驳。怪只怪她攻打禁制的时候,过于用力,当祭台开启,她又慢了一步。 “呵呵,三位道友,我二人受邀而来,总不能空手而回吧?” 韦柏并未发怒,与韦春花使个眼色,随即收起飞剑,干笑着又道:“不妨先由三位道友出手,收取神器。再由我姐弟出手,不管有无收获,一切随缘,如何?” 太叔子想了想,点头答应。 束豹与毕江也无异议。 在三人看来,韦家姐弟已注定吃亏,韦柏的话,不过是要挽回一点颜面罢了。 争执过罢,五人均是心有牵挂,各自的眼光,齐齐落向一处。 两三丈外的大鼎,透着黑红,散发炽热,且鼎口的烈焰犹在缓缓燃烧。而鼎口之上,赤红的烈焰之中,竟悬浮着三样物品。 一把弯刀,三尺多长,不知是烧灼所致,还是本质如此,透着火红,显得颇为诡异;一枚箭矢,四、五尺长,像是白骨炼制,同样浸透了烈焰,散发着逼人的威势。还有一把斧头,应该是玄铁打造,三尺大小,像个凡俗间的磨盘,很是沉重而又锋利无双的样子。 正如所说,石鼎上的三样物品,应该是上古神器无疑。一旦神器在手,且不管能否称霸天下,至少左右无敌,而成为一方至尊。 束豹早已两眼发热,禁不住伸手往前。 而毕江虽也蠢蠢欲动,却突然道:“太叔子道兄,此行由你一手促成,如今神器就在眼前,你先请——” 束豹有些尴尬,只得强行忍耐,愣在原地,悻悻道:“太叔子,你请——” “呵呵!” 太叔子倒是极为大方,摆了摆手道:“只要能够应付玉神殿,足矣。两位好友,尽管随意!” 言下之意,他并不在乎神器,而是让束豹与毕江随意选择,只须给他留下一件用来应付玉神殿的高人便可。 “哼,兄弟不客气了!” “呵呵,多谢道兄……” 束豹冲着毕江瞪了一眼,再次伸手。 毕江讪讪一笑,也跟着伸手。 束豹看中的是那把斧头,而他虽然急于得到宝物,却也没有莽撞。他以灵力护体,尝试着穿过鼎口的烈焰,虽然觉着炽热难耐,而手掌以及整条手臂并无大碍。他放下心来,一把抓向斧头。 毕江也是颇为小心,察觉无恙,不再迟疑,伸手抓向弯刀。他的道侣乔芝女,应该喜欢那把小巧的弯刀。 太叔子倒也言而有信,并未抢夺神器,而是站在一旁,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 韦春花与韦柏为了避嫌,只得站在几丈之外。而眼看着神器落入他人之手,姐弟俩均是神色无奈而一脸的郁闷。 谁料眨眼之间,异变突起。 束豹的手掌刚刚抓住那把斧头,黑色的斧头突然燃烧起来,紧接着肆虐的火光蹿出鼎口,将他整个人吞没其中。他急忙躲避,为时已晚,被迫催动护体灵力,而一股诡异的力道突如其来,猛然将他离地扯起。 “啊……救我……” 凄厉的叫喊声未落,束豹那粗壮的身躯已消失在石鼎之中。 与之同时,毕江的手掌也刚刚触及弯刀。察觉不妙,他急忙缩手,谁料那原本静静悬浮的弯刀,彷如有人驱使,突然旋转,随即一道火红的刀光呼啸而至,“咔嚓”斩断他的手臂与头颅,却没有惊呼,没有血光,只有烈焰卷起他的残肢与尸骸飞入石鼎。而鼎口之中,烈焰熊熊…… 韦柏还想着便宜,紧紧盯着石鼎,而诡异的情形与那匪夷所思的一切,早已惊得他目瞪口呆。 韦春花同样的惊诧不已,失声道:“此地不宜久留,退……” 姐弟俩尚未后退,又双双瞪大双眼。 两位人仙高手,接连遭到石鼎的吞噬。如此惨烈而又诡异的场景,足以让人胆战心惊,只想着逃离此地。 而太叔子非但没有惊讶,也没有后退,反倒是脸带微笑,小心走上前去。不仅如此,他还打出一串奇怪的法诀。 随其法诀所致,正在猛烈燃烧的烈焰竟然渐渐消失。之前的大斧与弯刀,已然无影无踪。而那支火红的箭矢,却依然独自空悬,并缓缓移动,显然被法诀驱使,而即将飞出鼎口。 浅而易见,想要获取此间的神器,须有独特的法门加以辅助,否则便将遭到大鼎的吞噬而形骸俱消。 而一旦那箭矢飞出鼎口,便将被太叔子收入囊中。 “卑鄙的小人,吃我一剑——” 韦春花接连吃亏,忍耐多时,而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太叔子的诡计,恨恨咒骂一声而突然祭出手中的飞剑。 太叔子犹自小心翼翼,只等着收取宝物,谁料紧要关头,一道凌厉的剑光呼啸而至。他又急又怒,叱道:“韦道友,你修为受损,绝非我的对手,莫要自讨苦吃……” 而韦春花既然出手,绝不留情。她返身往上冲去,不容置疑道:“韦柏,与老姐姐联手除恶——” 韦柏根本不用吩咐,剑光出手。 以姐弟俩的修为,足以对付任何一位人仙。也就是说,那个坑害同伴,诡计多端的太叔子,已是凶多吉少。 而便于此时,突然一声炸响,两道去势凌厉的剑光,竟在刹那间崩溃殆尽。紧接着一道烈焰咆哮而至,森然的杀机势不可挡……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八百四十六章 姐弟遇险 第八百四十七章 石鼎吃人 感谢:秋荻、达布油米特、书友33584680、书友13436482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韦柏知道,太叔子不会善罢甘休,而他之所以求饶,一则借机弄清祭坛的虚实,以及神器的由来,再一个便是为了拖延时辰。因为他早已发觉,烈焰箭矢的威力愈来愈弱。只要拖延片刻,便能打开阵法,逃出祭坛。 对此,韦春花也是心知肚明,一直在等待时机。 不过,太叔子既然有问必答,将他所知晓的隐秘和盘托出,绝非无奈,亦非辩解,只是欲擒故纵的诡计罢了,他最终还是想要除掉对手。 双方都是修炼了数百年的高手,均非等闲之辈。 而究竟胜败如何,孰生孰死,计谋之外,有的时候,还有借助一点点的运气。 便在韦春花与韦柏冲向石门之际,烈焰箭矢呼啸袭来,奈何阵法崩溃,再也无从抵御。 眼看着姐弟俩已是在劫难逃,韦春花抓出一把飞剑反手祭出,又伸手拍向韦柏,毅然决然道:“师弟先走,姐姐断后!” 阵法崩溃的轰鸣声,犹在炸响;快如闪电般的烈焰箭矢,已到了身后;生死旦夕的时刻,再次降临…… 韦柏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只管拼命往外冲去。 “轰——” 韦春花祭出的飞剑瞬间炸碎,急如怒涛般的威势轰然而至。而她刚刚穿过石门,面对那疯狂的杀机再也无力招架。所幸韦柏带着一身红光蹿到了十余丈外,应该能够逃脱此劫。而她本人,只等着被烈焰吞噬而魂归天外…… 恰于此时,一道淡淡的人影迎面扑来。 韦春花蓦然一怔,忙道:“闪开——” 她认出来人,顾不得惊讶,只想让对方闪开,以免殃及之下而丢掉性命。 谁料对方竟然不畏生死,抬手抓出两块玉符捏碎抛出,瞬间化作两片光芒,于千钧一发之际,挡在了她的身后。 而烈焰箭矢,势不可挡,“轰、轰”击碎光芒,继续奔着韦春花袭来。 来人冲到了韦春花的面前,却还是不躲不避,只见他剑眉倒竖,抬手怒指:“夺——” 烈焰箭矢,近在咫尺,韦春花已能感受到护体灵力的崩溃,那疯狂的杀机随时都将撕碎、吞噬她的肉身、与魂魄。 而随着一声“夺”字响起的刹那,一道诡异的法力霍然而出,将她连同那道烈焰箭矢同时笼罩。她本人只觉得神魂一颤,天地停滞。如此倒也罢了,烈焰箭矢也仿佛为之一顿。 便于此刻,一只手掌猛然抓着她的臂膀,旋即断喝声响起—— “走——” 烈焰箭矢稍稍一顿,“喀喇”冲破阻碍而杀气如旧…… 韦春花尚自惊愕,人已瞬息闪顿数十丈。 而不知是威力耗尽,还是鞭长莫及,那道烈焰箭矢随后追杀了十余丈,倏然倒转,竟是奔着石门飞去…… 韦春花刚刚逃脱一劫,急忙大喊:“截住它,不能让太叔子收取神器——” “神器?” 来人对于那烈焰箭矢也颇感惊奇,尚未落地,离地蹿起,抬手便是一道紫色的剑光。 便在他狼剑出手的瞬间,箭矢穿过石门,似乎威力不再,已呈现出败象。他暗暗讶异,奋力急追,并掐动法诀,一道紫色的闪电急袭而去。 韦春花落在山丘上,顾不得脚下踉跄,大声提醒:“先生,莫要接近祭坛……” 而来人与他的狼剑,已从石门中横穿而过,只见白玉祭台之上,有位老者张口喷出精血而抬手一指。烈焰箭矢突然盘旋倒转,随即带着难以想象的威力逆袭而来。他见识过厉害,抽身暴退。而他刚刚退出石门,箭矢已到了面前。他忙抬手一挥,狼剑狠狠劈去,而紫色的剑光尚在闪烁,青、白、黄、金四色剑芒接踵而出,谁料无剑合一的威力尚未显现,“轰”的一声崩溃殆尽,眨眼之间,烈焰箭矢到了三尺之外,来势之快、之猛,令他始料不及。 浅而易见,所谓的神器,离开祭坛之后,有所禁制而难以自如。而随着精血的加持,此时的威力不仅没有减弱,反倒是更胜三分,摆明了要将他置于死地。 “砰——” 再次祭出蔽日符,瞬间炸碎。 “夺——” 再次施展夺字诀,却收效甚微。箭矢只是稍稍摇晃,快如闪电的攻势依然如旧。 “我呸,怎会这样……” 神剑无用,蔽日符无用,夺字诀,竟也无用,而且闪遁术逃不过箭矢之快,这是要倒霉的势头哦。 他无力招架,也躲避不及,身上倏然多了一层银甲。而披上银甲的瞬间,箭矢击中胸口,“锵”的一声震响,排山倒海般的力道狠狠撞来。他惨哼着倒飞出去,腹诽道:“何不早说,老婆子害我……” 而箭矢的攻势突然放缓,随即像是受到召唤,竟掉转头去,显然是飞回祭坛。 “咦,占我便宜,还想走……” 人在倒飞,而狼狈中的他,不忘查看自身的情形,除了胸口阵痛,气息浮躁,内外并无大碍,便是银甲也未曾破损。星月银甲,同为上古至宝,神器一般的存在,救了他一命。而他侥幸之余,察觉异常,岂肯作罢,怎奈神剑溃散,一时应变不及,旋即灵机一动,抓出他的撼天弓便砸了过去。 “砰——” 那所向披靡,令人胆寒的烈焰箭矢,像是遭遇天敌克星,被白骨大弓的弓梢砸中,竟一头栽了下去。 他本人却收势不住,继续倒飞,直至十余丈外,“扑通”摔在山丘之上。 而箭矢尚未触地,斜斜飞向石门…… “哪里逃——” 他翻身跳起,得势不饶人,抡起白骨大弓,纵身追了过去。 转瞬之间,一人一弓,还有一箭,再次到了石门前。 他抡弓便砸,箭矢终于坠地,却“当啷”弹起,趁势飞过石门。他随后紧追,并伸手抓去。既然是神器,干脆将其据为己有。 韦春花有了帮手,底气大涨,跟着冲了过来,她看出某人的用意,急忙大声劝阻:“不可,否则形骸俱消……” “啊……” 便是这稍稍迟疑,歪歪斜斜的箭矢突然倒转腾空,烈焰吞吐,显然要趁机反攻。 他岂肯再次吃亏,抡起大弓横扫,箭矢尚未显威,“砰”的凌空飞了出去。 而祭台之上,太叔子犹自守着石鼎,掐动法诀,指望着驱使神器,斩杀那个突如其来的对手。 谁料那人的一身银甲,竟然不畏神器,且挥舞的大弓,竟将箭矢砸得难以自持。尤为甚者,他已冲上祭坛。而修为高强的韦春花,也随后闯入石门…… 太叔子大为意外,不由得惊慌失措。而箭矢已盘旋着飞了过来,竟直直坠向石鼎,眼看着便要消失在鼎口的烈焰之中,即将到手的神器亦将不复存在。他顾不得多想,急忙伸手去抓。而他刚刚触及箭矢,暗叫不好。与之瞬间,一股诡异的烈焰倏然吞没了他的手臂。他禁不住惨叫一声,却难以挣脱,旋即双脚离地,竟一头载入石鼎而倏然消失无踪。 某人身着银甲,挥舞大弓,追赶正忙,而那诡异惨烈的景象,还是惊得他目瞪口呆。 “咦,石鼎吃人……” 与之同时,吃人的石鼎突然抖动起来,随之整座祭坛都在剧烈的颤抖,莫名而又暴虐的气机霎时充斥四方。 “糟了,快跑——” 某人应变极快,身处莫测之地,一旦察觉不妙,他想都不想转身便跑。 韦春花跟着重返祭坛,还想着寻找太叔子算账,谁料异变如此之快,惊得她也急忙抽身后退。 “轰——” 而两人一前一后,尚未冲出石门,祭坛之上的石鼎突然炸开,旋即一股炽烈、强横的威势掀起整座祭坛而狠狠爆发开来。 某人只觉得一股滔天的威势轰然而至,即便施展闪遁术也为时已晚,却见面前还有一道瘦小的身影犹在徒劳逃窜,他伸手抓住对方的臂膀而用力往前抛了出去…… 韦春花毫无防备,猛然冲出了石门。而她刚刚脱险,石门、围墙,乃至于整座祭坛,在轰鸣声中炸得粉碎。她不敢侥幸,趁势往前,直至逃出了百余丈外,依然有碎石在头顶崩落飞溅。 “师姐……” 韦柏早已躲到了山丘下,兀自惊魂未定的模样,他抬手召唤一声,扭头奔着来路窜去。 韦春花接连几个起落,也来到了山丘下。而尚未离开,天地之间又是一阵巨大的闷响,随即大地猛烈震动起来,一时之间竟然难以立足。她不禁心神战栗,惶惶四顾。 韦柏已逃出去百丈远,同样被那剧烈的闷响与震动摇晃的大地所惊呆,慢慢停下脚步,愕然道:“出了何事,莫非……” 而回头看向来处,那隆起的山丘,崩塌了一半,曾经的石门、围墙以及祭坛,皆荡然无存,只有碎石滚落满地。而烟尘之中,碎石堆里,还趴着一道银色的人影,犹在艰难挣扎…… 韦春花突然回过神来,急忙跑了过去。 “无先生——” “哎呦,无先生还活着……” 那挣扎的人影,循声抬起头来,却恨恨不已,哼哼道:“哼,本先生,死不了,却被你姐弟俩给害苦了……”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八百四十八章 修炼妖法 感谢:书友13436482、liyou曝光、叶秋蓝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先生,你怎会寻来?” “是啊,时隔三月,相距六、七万里,寻至青山岛,已属不易,你又怎会寻到这半空海的秘境之中呢?” “……” “也幸亏先生寻来,否则我老婆子,早已化成一缕亡魂,却不知先生有无大碍……” “方才真是凶险,多谢先生出手相救……” “……” 虽然大地还在微微摇晃,轰鸣声犹在回响,而剧烈的震动已渐渐平息,迷漫的烟尘亦随之缓缓淡去。 不过,那曾经昏黄的天光,已变成黑暗,彷如长夜降临,又好似光阴就此沉寂。 而修仙的高手,不畏寒暑,也不在乎黑夜白昼。 韦春花与韦柏,站在乱石堆前,寒暄问候之余,依然有些余悸未消。而两人口中的无先生,已褪去了银甲,收起了长弓,并从石堆中爬起,却坐在地上,兀自撇着嘴角、翻着双眼,任谁不理的模样。 这位当然就是无咎,正如所说,幸亏他赶来及时,并发现了祭坛这边的动静。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尤其是那烈焰箭矢,与他的撼天弓所射出的箭矢有着几分仿佛,更是让他惊讶不已,为了弄清其中的缘由,于是他冒死出手,救了韦春花。 再者说了,自从失去了鬼偶公孙之后,他不想丢下一个伙伴。谁料那两位伙伴获救了,他却被砸入乱石堆。且不仅于此,烈焰箭矢,以及祭坛,皆炸得粉碎…… “先生……” “无先生,是否受创……” 韦春花与韦柏继续询问,很是关切。 “哼,我无妨!” 无咎终于站起身来,扑打着衣袖,兀自满脸的怨气,却又忍不住瞪起双眼:“我好不易逃出了南叶岛,想要喘口气也不能够,你二人竟抛下诸位兄弟而擅自行事,真是岂有此理!”他一手卡着腰,一手指点着叱道:“此间究竟发生何事,给我一五一十道来!” 他耍起蛮横,很霸道,搁在往常,韦春花早已咆哮相对,而此时的韦春花却神色尴尬,愧疚道:“老婆子没用,唉……” 韦柏也是心里发虚,后退两步,低头道:“先生息怒……” 无咎却放过韦春花,扭头道:“韦柏,你说!” “嗯,事情是这样的……” 韦柏只得将初到青山岛,结识毕江,结交太叔子、束豹,获悉半空山的存在,以及上当受骗的经过,详细分说出来,却也没有忘了辩解。 “先生迟迟没有现身,空等下去,并非良策,于是我姐弟便想撞撞机缘,以便来日前往金卢岛而有所相助。按理说来,以我二人的修为,不怕太叔子使诈,谁料束豹与毕江也被骗了,着实防不胜防……” 无咎获悉了五人寻觅神器的前后原委,转身奔着山丘走去。 而山丘的顶端,那祭坛早已崩塌半边,除了满地碎石,什么也没有,曾经的石鼎、神器,以及太叔子三人,皆踪影皆无。 韦柏与韦春花随后跟来。 “先生,此地不宜久留……” “错过时辰,休想返回……” 无咎只管四处查看,问道:“韦柏,如你所说,半空山的隐秘,尽在太叔子的《上古遗录》之中,而有关详情又是如何?” 他对于那支烈焰箭矢,还是念念不忘。要知道他随身带着撼天弓,却因修为不济,根本拉不开弓弦,倘若辅以箭矢,说不定便能施展出神器的威力。怎奈祭坛没了,石鼎没了,所谓的神器,也无从寻觅。而太叔子的《上古遗录》之中,必然有所记载。心有不甘之下,他在废墟中寻觅起来。 韦柏摇头道:“太叔子老奸巨猾,生性谨慎,虽声称持有《上古遗录》,却从未示人。如若不然,我与师姐也不会上当!” “依我猜测,此处乃古人炼器所在,或祭祀之时,突遭天地浩劫,故而残留下如此一方秘境。而所炼制的神器,却难再出炉。太叔子自以为窥破玄机,殊不知等待他的也是死路一条!” 韦春花是死里逃生,如今痛定思痛,悔悟过后,已然恢复常态。她道出自己的见解,轻声道:“先生,不若返回青山岛……” “嗯,老婆子的话,也不无道理,回吧!” 无咎匆匆赶来,除了救人之外,也想着捡便宜,谁料却是白跑了一趟。他心头郁闷,摆了摆手。 “我已沿途留下标记,这边来——” 韦春花招呼一声,冲下山丘。无咎与韦柏随后,三人直奔来路疾驰而去。 两、三个时辰过后,一行停下脚步。 只见前方的黑暗之中,天穹之上,一截数十丈的山峰倒悬着,似乎看着眼熟,却又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而韦春花与韦柏却是脸色微变,双双失声—— “天呐,归路已无……” “难怪此前地动山摇,原来如此。而太叔子曾亲口提起,秘境开启十日,方才关闭……” “许是祭坛崩塌所致,半空山沉入海底,堵死了唯一的退路。不过,我记得太叔子同样提起,每月中旬,半空山浮出海面一回……” “如若不然,你我岂不是要困在此地,再无脱身之日?” “唉,谁又知道呢,只怪老姐莽撞,也害了无先生……” “无先生,如何是好……?” 来的时候,记得清楚,海面上悬浮着石山,石山的下方,漩涡的深处,乃是一个偌大的地穴。而地穴,便是半空境的入口。如今入口已无,却多了半截山峰。也正如所说,被祭坛的禁制触发,那座半空山突然沉入海底,恰好将唯一的去路,给堵得严严实实…… 韦春花与韦柏错愕之际,后悔不迭,转而又看向某人,指望着对方有个决断。 而无咎则是昂着脑袋,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 那倒插的山峰,突兀在穹顶之下,虽也诡异,却也壮观,只是无端困在其中而难以脱身,又着实叫人无可奈何。 不管修为如何,神通怎样,面对天地之力,一点用处没有! 韦柏转身凑了过来,焦急道:“无先生,你机智过人,修为高强,快拿个主张,否则……” “哼,事已至此,还能如何,唯有等到下月的中旬再行计较!” “倘若半空山不再上浮……” “今生今世,困守此地!” “啊……” 无咎的话语中透着怨气,也不怪他,只为救人而来,却将自己陷入其中。 韦春花则是原地踱步,连连摇头叹息,片刻之后,歉然道:“先生,都怪老婆子……” 她性情火爆,喜欢独断专行,而一旦犯了错,倒也从不回避。如今难以脱困,使她刚刚平复的心绪又被愧疚占据,而不等她出声,便被某人抬手打断—— “此前的事,休要再提,设法脱身,方为当务之急!” “嗯,不若四处查看,或许另有出路也未可知!” “便如老姐姐所言,回头再聚!” “先生,途中小心……” 无咎丢下一句话,转身奔着空旷荒凉的深处寻去。 而韦春花则是拱手相送,话语中透着由衷的敬意。那个年轻人,虽然救了韦家,重创各方高手,并逼得她以命相托,却依然难改她心头的成见。 而从这一刻起,她终于彻底折服! 危难关头,谁能屡次舍命相救?既往不咎,谁能如此宽宏大度?与兄弟们相处和睦,谁能这般重情重义?心思缜密,杀伐果断,却谁能如他洒脱不羁,云淡风轻? “韦柏,你我分头行事,莫让先生过于辛苦……” “师姐,你好像变了……” “哼,老姐变得耳聪目明了!” “……” 三人离开原地,分头寻觅。 无咎才不管韦春花如何的变化,对待身边的人,他没有心机,也懒得耍弄手段。而既然有了先生的头衔,自然要行使管教的职责,正如当年的风华谷,或边关的军营。而遑论是先生,或将军,他如今都不想再次失去兄弟,失去同伴,以免天涯过于寂寞。 而此时的他,无暇追究孰是孰非,因为他的念头更加简单,那就是找到一条摆脱困境的出路。 所在的半空境,不大,仅有数百里的方圆,十来个时辰,便转了一圈。而黑暗中除了丘陵、山坡、碎石,以及荒凉中骸骨,破碎的上古兵器,再无任何的发现。 除此之外,便是笼罩天地的禁制,看似无形,却坚不可摧。使得偌大的秘境,浑似一方牢笼,即便施展遁术,也无从穿越。 无咎围绕着秘境,接连转悠两日,最终还是悻悻返回。 而当他返回原处,韦春花与韦柏盘膝坐在地上,应该等候多时,不用多想,姐弟俩同样是一无所获。 韦春花起身相迎,无奈道:“先生,依你所言,且等下月中旬,再见机行事!” “嗯,听天由命吧!” 无咎走到近前坐下,抬头仰望着那倒悬的山峰,忽又眼光一瞥,语出惊人道:“韦柏,你修炼的妖法不错呦!” 几丈之外,韦柏闭目静坐,似乎忙着入定行功,却突然睁眼摇头:“何来妖法,没有……” 无咎咧嘴一笑,懒洋洋道:“嘿,老姐姐,你的师弟睁眼说瞎话,危难关头又独自逃命,眼下闲着无事,该怎样收拾他呢?” “韦柏,我早有察觉,你竟在偷偷修炼妖法,还不道出实情!” “啊……”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八百四十九章 化妖之术 第八百五十章 给我交人 第八百五十一章 一方家园 感谢:林彦喜的月票的支持! ……………… 青山谷。 曾经混乱、对峙的场面,没了。 青山岛的修士,以及广山等兄弟们,在韦柏与韦合的带领下,尽数返回海边,各自另有安置。 山坡上的死尸,已被焚烧掩埋。 无咎与韦春花,以及乔芝女,则是留了下来。 而回归幽静的山谷,似乎少了几分往日的安宁。乔芝女脸上的泪痕,至少表明那场灾难,以及她心中的悲伤,并未远去。 “……太叔子竟杀了毕江与束豹?难怪毕江他不让我同行,原来他早有所料……” “幸亏先生及时赶到,否则老身也是性命不保。而太叔子这般狠毒,又为哪般?” “太叔子占据青山岛多年,承蒙他收留关照,便帮他打理事务,而他想要攀附玉神殿,倒也不假,谁料人心叵测……” “只可惜毕江道陨,妹子,你独自一人,又将何去何从呢?” “还能如何,从此浪迹天涯……” “哦……” “来到此处的道友,均为走投无路之人,无不将青山岛当成家园守护,这才冒犯海船而酿下大错。而如今几位惹祸的道友,已咎由自取,海湾的海船,也被驱逐一空,除了惊吓逃走之外,仅剩下二、三十位同道,还请老姐姐,无先生,高抬贵手……” “……” 两个女人之间,好说话。 尤其是韦春花一改往日的凶狠泼辣,倒也像个慈祥的老太太。乔芝女见她通情达理,便也有问必答。 韦春花从乔芝女的口中,获悉了双方冲突的前因后果,顺便也将半空海的遭遇如实托出,并借机询问对方的打算。 乔芝女获知毕江已死,低头垂泪,而悲伤之余,她依然在为岛上的修士求情。 而韦春花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回过头来,看向不远处的某位先生。 两个女人说话的时候,无咎独自坐在一旁的草地上,拿着他的白玉酒壶,一边饮着酒,一边打量着山谷的景色。 正当黄昏时分,幽静的山谷染了一层霞红,使得那郁郁葱葱的生机,又多了几分醉人的妩媚。且徐徐的山风中,还夹杂着隐约的灵气,置身如此美色之间,不由得使人心神空灵而怡然自得。 嗯,好地方! “无先生……” 韦春花见某人只管饮酒而忘了正事,便出声提醒。 无咎收了酒壶,站起身来、 韦春花眨巴双眼,似乎在暗中示意。而乔芝女依旧是面带哀伤,很是无所适从的模样。 “乔道友,留下吧!” “啊……” 乔芝女忽闻此言,不明其意,忙看向无咎,神色中透着慌乱。 无咎笑了笑,接着说道:“之前与你坚守此地的道友,与你一同留下。而即日起,青山岛便由你掌管……” 乔芝女大为意外,连忙摆手:“不,活命已属侥幸,本人多谢无先生的宽宏大度,却不敢……” “哎呀,有何不敢?” 无咎满不在乎道,又说:“实不相瞒,我等在外漂泊已久,也想有个落脚的地方,从今往后,你便是青山岛的岛主。但若不测,我与春花姐,以及兄弟们,便是你有力的后盾,再招纳诚信有为者,为青山岛添砖加瓦,假以时日,此处必然成为真正的洞天福地!” 他慷慨激昂的话语,很蛊惑人。 而乔芝女似有心动,却还是摆手:“不、不……若非玉神殿的允可,谁也不敢独占青山岛……” “玉神殿?” “这片海域,均为龙鹊祭司管辖,只有得到他的首肯,方能名正言顺……” “哦,据说那人贪财好色,倒也简单……” “所言何意?” “我想你也不愿流浪天涯,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又何妨带着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安安心心留在青山岛,将此处打造成一个适宜隐居修炼的家园呢?” “这个……” “老姐姐,我要闭关静修几日。下个月,前往金卢岛走一趟!” 无咎不再多说,踏起剑光腾空而去。 韦春花继续慈祥,轻声道:“妹子,有老姐姐相助,还有我家先生的鼎力扶持,你还担心什么,天大的机缘呢!” 乔芝女犹自迟疑不决,她看着无咎远去的背影,道:“你家先生如此年轻,是何来头?” “你不用多管,且记住,老姐姐与他相识短暂,却甘心为他卖命,还有呢,你也亲眼所见,他的十二银甲卫,并非炼气小辈,而是个个堪比地仙!” “啊……” …… 无咎独自飞到了青山谷的北端,寻了向阳的山峰,凿了一个宽敞的山洞,算是就此安家落户。 至于韦春花如何劝说乔芝女,他不愿过问。因为他与那个突然变得慈祥的老姐姐,早已有了默契。简而言之,那就是占据青山岛。 此前的青山岛,甚为荒凉,只因来了一群修士,这才渐渐有了人气,并成为了南来北往的集散之地。而为首的太叔子与束豹、毕江,早已葬身海底,岛上的修士也四散而去,仅有一个乔芝女与二、三十个散修尚在坚守。而获知道侣身亡之后,乔芝女心灰意冷,一旦她与岛上的修士离去,青山岛再也没有了主人。 既然如此,便如韦春花所说,大好机缘呢,何不趁机占了青山岛呢。 此岛虽然只有数十里的方圆,却有山有水,风景秀美,且距卢洲本土,也不过七八万里之遥,可谓远离纷争,又进退自如,堪称一处绝佳的落脚藏身、或隐居静修的所在。 从贺州,至部州;从飞卢海,至北邙海;再从天卢海,直至地卢海,一味的逃亡,被迫抢了一条海船,这才勉强有个落脚的地方。而海船依然漂泊不定,且限制多多、顾忌多多。却突然有个青山岛送上门来,又岂能白白错过。 不过,毕竟还要前往卢洲,远远没到居家过日子的时候,何况一行过于惹眼,留在岛上,难免惹来麻烦。既然乔芝女与那群修士,对于青山岛尚有几分顾念,且均非奸诈之辈,不妨留下来继续照看海岛。如此掩人耳目,也免去了后顾之忧。至于如何取得玉神殿的允可而瞒天过海,他相信世上无难事。 而如今有了韦春花、韦柏与韦合,凡事不用无先生过问。他只管躲在洞府中,琢磨《化妖术》…… …… 便在无咎闭关静修的日子里,韦春花与韦柏、韦合果然没有闲着。 在韦春花的劝说下,乔芝女权衡再三,渐渐收起悲伤,答应掌管青山岛。 这位相貌清秀的女子,极为明辨事理,她也知道,修仙路上,生死无常,道侣虽然没了,而她仙途仍将继续。 不过,声明在先,她只是代为掌管,海岛真正的主人,还是那位无先生。 此外,她恳请无先生与韦春花,多多关照岛上的修士。毕竟都是走投无路的散修,倘若有了靠山,获得提携,仙道有望,众人亦将心甘情愿地守护这方来之不易的家园。 韦春花很是痛快,一口答应了乔芝女的请求,并陪同对方,逐一上门安抚。而岛上的修士没了性命之忧,又受到礼遇,错愕之余,旋即承诺效命。 韦柏也没偷懒,他亲手炼制了数十枚玉佩交给乔芝女,上面刻着“青山”二字,由她颁发给归顺的众人,以便当成信物而加以甄别。 韦春花对于韦柏的举动大为赞赏,声称佩戴玉佩者,均为青山岛的弟子,从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韦柏倍受鼓舞,干脆整日陪着乔芝女,不是讨教地卢海的风土人情,便是探讨修炼的心得。乔芝女见他修为不若,且能说会道,善解人意,也乐得与他相处。 韦合则是带着广山与兄弟们,将海边倒塌的屋舍重新修缮,并挂了木匾,青山酒家,而所谓的酒家,没有客人,只有他与一群壮汉在大吃大喝。 十余日之后,有凡俗的海船靠岸,也有过往的修士落脚,沉寂多日的海湾又渐渐热闹起来。 而青山岛有了规矩,不管是停泊,还是登岛,均要按照人头缴纳灵石,没有灵石便用其他物品代替。且有悬挂玉佩的青山岛弟子迎来送往,礼数周到,外来者也只得入乡随俗,于是灵石、草药、布匹、吃食、酒水源源不断…… 韦春花曾经执掌韦家的家务,并打理冠山岛的事物,如今由她重建青山岛,可谓驾轻就熟。 岛上虽然人数稀少,而更多的房舍搭建起来,远远看去,一座小镇初具雏形。 从乔芝女的口中得知,半山腰有座废弃的阵法,韦春花忙去查看,并耗时半日修复。而修复后的阵法却难以开启,显然是另一端的阵法也被毁坏。她索性将阵法加以改造,期待来日派上用场。 又是几日过去,先前逃离的修士陆续返回。海岛不仅没有毁坏,反而焕发出勃勃的生机。而曾经熟悉的道友,已成为青山岛弟子。返回的修士难免心动,纷纷请求留在岛上。 而乔芝女虽然来者不拒,却不愿颁发玉佩。她要让外人知道,想要成为青山岛的弟子并不容易。 不过,她又网开一面,声称只要交纳灵石、诚意归顺、接受甄别勘察者,来日或能拜入高人的门下。 转眼之间,已是八月……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八百五十二章 何处青山 感谢:三佳三三、书友2297290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山洞中。 无咎看着手中的玉简,摇了摇头。 《化妖术》,乃是妖族的功法,说白了,就是妖兽修炼的功法。也是妖族中,极为罕见的一篇功法。而功法的高深晦涩,又无容置疑,显然是由那个万圣子加以精炼简化,再传授下去,这才使得众多的妖兽化为人形,继而成为妖族的高手。 而既然是妖族的功法,便不适用于修士。不过,正所谓万法归宗,只须参悟玄妙,天道之下,人与兽也没有什么不同。 韦柏,不是修炼《化妖术》已略有小成? 而话虽如此,道理也如此,轮到自己,琢磨了近两个月,竟然还是没有丝毫的收获。 莫非,自己的根骨资质,比不上韦柏? 唉,或许是吧。一个误入仙途的人,怎能比得上自幼苦修,且煎熬了两、三百年的真正高手。 却也不能妄自菲薄啊,本先生渡过天劫,只须恢复修为,便能逐步抵达飞仙的境界,对于道法的认知与感悟,应该远远超出常人。 既然如此,为何修炼《化妖术》至今,没有一点起色呢? 是机缘未至,抑或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无咎抬手揉了揉眉心,继续看向手中的玉简。 依照追祖溯源之说,舍弃诸多妖族的修炼法门,专拣直至本源的化形口诀下手,倒也独辟蹊径而所有参悟。四象神兽与两仪圣兽,乃万兽之祖。而两仪圣兽,过于莫测,暂且抛在一边,四象神兽,则是传说至今,早已耳熟能详,再参照四象门的功法,不难窥破其中的几分端倪。 化形朱雀,可幻化如火,遁法神异;化形白虎,可神力倍增,勇猛无敌;化形青龙,可飞龙在天,叱咤风云;化形玄武,可冰铠加身,坚不可摧。 很厉害的功法啊! 即使万圣子,也想不到一篇《化妖术》,竟被修士利用,而变得如此神异不凡。 或许,这便是修士与妖族的区别,一个是苦修悟道,一个是天赋传承,究竟孰强孰弱,还须漫长的岁月来评断。 而韦柏那个家伙,已能施展出化形遁法,虽然威力寻常,却也不简单,本人又能修出怎样的神通呢…… “砰、砰——” 洞门的禁制被人叩响,接着传来韦春花的呼唤声—— “先生,已是八月,何时动身?” 无咎没有回应,收起玉简,舒个懒腰,慢慢站起身来。 曾几何时,喜欢酣睡入梦。 梦里好啊,有春色烂漫的旖旎,有金戈铁马的酣畅……而不知觉间,诸多美梦远去了,如今一坐便是多日,只为修炼功法,用心算计,以至于忘了时辰,忘了自我…… 打开禁制,无咎走到洞外。 洞府的门前,山崖横突,古树掩映,老藤环绕。而山崖之上,朝霞之中,却多了几道人影,正是韦春花,以及韦柏与乔芝女。 八月?已是秋季。而正当旭日升起,青山谷依然是满目的郁郁葱葱。 “何时动身,还请先生示下。” “无先生,气色不错啊……” “无先生……” 乔芝女也跟着韦春花、韦柏见礼,只是她的言行举止,看起来有些拘谨, 无咎依旧是舒展着双臂,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他稍稍站定,看着脚下的山谷,又眺望着远方的景色,含笑道:“三日后动身,而动身之前,将青山岛的修士召至青山谷,乔道友有话交代!” “啊……我……” 乔芝女很是意外。 “便依先生所言,驾乘海船,月内足以抵达金卢岛,且让韦合、广山准备一二,韦柏,前去召集弟子!” 韦春花丢下一句话,转身踏剑离去。 韦柏却站着没动,而是陪着乔芝女站在山崖上,拱手道:“岛上的弟子,已有四十多位,均为筑基高手,另有二三十人,尚有待甄别,不知先生何意……?” “只管召集青山岛弟子,去吧!” “嗯……” 韦柏迟疑片刻,冲着乔芝女微微一笑,这才恋恋不舍离开。而乔芝女则是更为拘谨,一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无咎却拿出四、五枚玉简,分说道:“此乃几套仙门的功法,由你择选之后,交给岛上的弟子,只道是为你所传,必能收获人心而树立威望。” 乔芝女恍然大悟,忙趋近几步,接过玉简,低声道:“先生虑事周全,还有何吩咐……” 无咎又拿出一枚玉简,示意道:“九月初九,不是玉神殿祭司龙鹊的大喜之日吗?此乃妖族的《化妖术》,你且称意外所得,将其当作贺礼献给龙鹊,只求青山岛的岛主之位。如此一处孤岛,必然不会放在龙鹊的眼里。而一旦有了玉神殿的招牌,你便能放开手脚经营此地!” “《化妖术》,能否打动龙鹊前辈?” “这并非寻常的功法,乃妖族的不传之秘,你说呢?” “本人也要前往金卢岛?” “当然!而方才的玉简之中,还有一套遁法,留你保命之用!” “先生如此信我……又是为何?” “重情重义者,总不是坏人!而我借你之名,占了青山岛,也没法子啊,都是被人所逼!” 无咎不再多说,纵身跃上峰顶。 此时,已有修士,也就是如今的青山岛弟子,陆陆续续来到山谷之中。 无咎摆了摆手,闪身而去。 乔芝女则是看着手中的几枚玉简,默默出神,旋即又点了点头,转而踏剑飞向山谷。 她不知无咎的来历,也不知无咎占据青山岛的用意,而正如所说,那个古怪的年轻人,不仅制止了杀戮,而且妥为安置了岛上的修士,显然并非奸诈之辈。尤其他虑事周全,出手大方,性情随和,且用人不疑,颇有高人的风范,或许值得信赖与托付…… 片刻之后,海湾尽收眼底。 无咎落在海边的礁石上,嘴角露出笑容。 临近海湾的深水处,加了栈桥,堆砌了石板,成了真正的码头。并停泊着三条海船,除了自家的之外,另外两条应该靠岸不久,有随船的供奉,也有袒胸露背的凡俗汉子,各自忙碌之余,打听着青山岛的规矩。几个青山岛的修士则是上前迎接,一切井然有序。 而数百丈外的山坡上,铺着青石板,屋舍、草棚分立两旁,有人兜售草药,有人兜售海鱼,还有的兜售明珠、丹药、与入门的仙家功法等等,俨然有了几分小镇的模样。 倘若没有纷争,没有尔虞我诈,如此守着小岛,或闭关修炼,或居高远眺,或海边漫步,或沉醉于日升日落的美景之中,该有多好…… “先生——” “哈哈,真是先生……” 半山腰上有人招手,笑声很是响亮。 无咎跳下礁石,越过码头,然后循着石阶,踱步走向简陋的街道。 街道的南侧,乃是临海的峭壁,却搭着几间草棚子,还有老树、石栏、石桌石凳,并悬挂着一个木牌,刻着“青山酒楼”的字样。而所谓的酒楼,不见客人,倒是栏边桌旁,围着一群身高臂长的粗壮汉子,不是抱着酒坛子,便是抓着烤鱼,一个个咧嘴憨笑,很是快乐惬意的模样。 “哈哈,我兄弟正念叨着先生呢!” “先生大驾光临,酒楼蓬荜生辉,请坐……” 无咎尚未站定,广山与兄弟们便已兴高采烈迎了过来。韦合更是挤在前头,摆出掌柜的架势而伸手邀请。 “嘿,如此酒楼,着实寒酸!” 无咎背着双手,含笑摇头。而看着一个个高大威猛的汉子,以及那耿直朴实的笑容,他不由得心头一动,慨然又道:“莫道天涯孤帆远,人生何处不青山,且将杯酒邀明月,邀明月……” 广山与兄弟们听着懵懂,只管憨笑。 而韦合则是摇头晃脑,抚掌称赞:“先生胸藏锦绣,出口成篇,字字珠玑,不过,先生好似意犹未尽,我与诸位大哥洗耳恭听呢!” “这个……” 无咎本想借机抒怀,却被韦合扰乱心绪,仅有的一丝诗意顿时荡然无存,他挠了挠头而猛一瞪眼:“恭听个屁!上酒——” 也真难为了无先生,已多年不曾风花雪月的他,如今不是阴谋算计,便是打打杀杀,想要找回当年的雅兴也不能够。 “哈哈……” 话语蛮横,举止霸道,杀伐果断,似乎无所不能,这才是兄弟们所熟知的先生。广山与颜理等人哈哈大笑,韦合也不以为忤,反而觉着亲近,回头喊道:“沙掌柜,上酒——” 几间草棚子,客人没有一个,如此寒酸的酒楼,竟然另外聘请了掌柜? “嗯,来啦——” 不远处的屋舍中,应声冒出来一个中年人,四十多岁的模样,筑基三四层的修为。而他尚未走到近前,便摊手道:“韦兄,仅有的几坛老酒,尚不够你与诸位大哥享用,如今让我如何上酒?” “你……” 韦合尴尬无语,只得岔开话头:“先生,此乃沙泉道友,想要拜入青山岛不成,又不肯离去,而我与诸位大哥远行在即,便将青山酒楼交他打理,也算给他一个落脚之处!” 叫作沙泉的男子却满脸委屈,抱怨道:“韦兄,这几间破草棚子,竟要我十块灵石,这掌柜的不当也罢……” “咦,想要留在青山岛,便给我闭嘴!” 韦合急忙打断,又伸手示意:“沙泉,拜见我家先生!” “免了!” 无咎并不想与外人说话,背过身去。沙掌柜见他年轻,也不在意,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韦合犹自满脸的难为情,还想辩解几句,却见某位先生摸出酒壶,悠悠灌了口酒,出声道: “韦合,我传你炼器之法,由你炼制几件法器,如何?” “当真?所炼何物?” “当真!抵达金卢岛之前,为兄弟们炼制云板,每人一个……” “啊……” “莫怕,有韦柏帮你呢!” “嗯……” 而便在两人说话之际,一道人影从天而降。 竟是韦春花,怒气冲冲道:“先生,你岂能将那篇来自不易的功法,拱手送人呢,老婆子不懂!”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八百五十三章 缘法各异 第八百五十四章 真言在手 第八百五十五章 关我屁事 第八百五十六章 是个强敌 感谢:凝月儿的月票支持! ……………… 在金卢镇的百里之外,有片乱石滩。乱石滩的尽头,有个海水半掩的山洞。随着潮起潮落,洞口时隐时现。 此处海流湍急,礁石林立,且极为偏僻,往日里罕有人至。 而这日的黄昏时分,山洞之中,却悄然冒出两道人影,正是无咎与韦春花。 无咎还是老者的模样,他越过礁石,落在海滩上,摇摇晃晃往前。韦春花随后跟来,与其结伴而行。 两人的情形,俨然便是老头、老太,在海边漫步,观赏着日落的美景。只不过他二人所在意的并非风景,而是身后的那个山洞。 “老姐姐,此地是否稳妥?” “山峰阻挡,神识难及,且远近无人,应该没有大碍!” “你所布设的阵法,当真万无一失?” “你信不过老姐姐?” “怎么会呢……” “既然如此,又何必啰嗦!” “哎呀,我不过多问一句,走啦——” 无咎不再多说,扔出一把寻常的飞剑踏在脚下,却并未腾空,而是离地三尺飞行。 韦春花如法效仿,紧随其后。 数十里之后,四周未见异常。 两人这才离开海边,腾空越过山崖,直奔金卢镇飞去。当抵近小镇,随即舍弃飞剑而改为步行。 如此举动,也是谨慎起见,以免被人察觉,而泄露山洞的隐秘。 须臾,仙卢客栈就在眼前。 此时天色已晚,而街道上灯火闪烁,人影晃动,另有一番景象。 搁在以往,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无咎必然四处闲逛,而如今顾及一行十数人的安危,他也只得老老实实返回客房歇息。而他与韦春花正要走向客栈,三道人影从天而降。他蓦然一惊,便想躲避,而伸手摸了摸胡须,这才松了口气。 韦春花也始料未及,脚下一顿,背过身去,稍显匆忙。 与之瞬间,人影落地,乃是两位老者,与一位中年男子,各自威势不凡。 其中的老者抬头看了眼客栈的门匾,出声道:“仙卢客栈,倒还不差,且暂住几日,两位好友意下如何?” 另外一位老者与中年男子随声附和—— “便依道兄所言!” “此处乃是镇上最大的客栈,住在此间,或能遇见故人,再不济也能结交几位同道!” “呵呵,两位请——” 之前的老者伸手相请,待两位同伴走入客栈,他忽而回过头来,两眼中厉色一闪。 “哎呦,这位莫不是毕道友、毕老弟,一同饮过酒呢,而多年不见,竟成为前辈人物,定要多多提携……” 老者尚自疑惑,突然有人走上前来。同样是位老者,笑嘻嘻地套着近乎。他微微一怔,神色愠怒:“老夫午道子,何曾与你饮酒……” 套近乎的老者猛然瞪大双眼,旋即连连拱手:“怪我有眼无珠,认错了人,前辈恕罪,前辈您请——” 便于此时,有人召唤—— “道兄,何故耽搁……” “门外又是那位故人……” “哼!” 午道子不便发作,哼了一声,拂袖一甩,转身踏入客栈。 “一个小辈,想要巴结奉承,却认错了人,当真可笑!” 而套近乎受阻的老者,便是无咎。他依然站在客栈的门前,悄悄回过头去。此时的街道上渐趋冷清,却不见了韦春花的身影。而传音的话语声,却在彼此的耳畔响起—— “午道子那个老家伙竟也来了,并住在此处,而他并未认出你……” “他已有所察觉,不如躲开为妙,否则他再次见到韦柏与我,必然能够回想起数月前的往事……” “也罢,老姐姐另找一家客栈……” “哼,本不该住在此处,偏偏你有恃无恐。吩咐韦柏多加小心,明早龙舞谷碰头……” “嘿嘿!” 无咎笑得有些心虚,转身走入客栈,旋即气定神闲,大声道:“掌柜的,来十坛老酒!” 扔出一把灵石,换来十坛老酒。 之后他穿堂而过,来到后院,左右张望,已不见了午道子三人的踪迹。他走到峭壁下的一间客房门前,摸出玉牌划动,随即身形一闪,人已到了客房之中。而所谓的客房,就是一个三丈方圆的山洞,虽然榻几齐全,明珠照亮,却没有影玦、沙漏等奢华的摆设。 便是如此一个客栈,非同小可呢。 几日来,至少在客栈中见过四、五位地仙,十余位人仙。倘若到了九月初九,说不定还有更厉害的高手出现。 而本来途经此处,也没想逗留。且待乔芝女事成,即刻溜之大吉。 再者说了,早已未雨绸缪,纵有不测,料也无妨! 无咎默然片刻,咧嘴一笑,随即坐在榻上,翻手抓出一个酒坛子。而他刚要饮酒,鼻子里又哼了一声。 龙鹊大喜? 一个修仙者,也学着凡人娶亲纳妾。本先生都不敢想呢,他凭啥呀。便因为他是飞仙高人,玉神殿的祭司? 而玉神殿的祭司,远不止那家伙一个。 无咎想到此处,心头一跳。 …… 九月的金卢岛,没有寒风凛冽,没有落叶缤纷,当然也没有秋意浓浓。 那明媚的骄阳,苍郁的山林,怒放的野花,一如盛夏的景象。 不过,龙舞谷,却迥然有别。 金卢镇往北的百余里外,有道峡谷。穿过峡谷,四周豁然开阔。但见群山环抱,高塔耸立,楼台错落,气象非凡。 此处,便是龙舞谷。 一群修士,刚刚穿过峡谷。有的连声惊叹,有的结伴离去,还有的站在原地,冲着巨大的山谷默默观望。 但凡现身此间者,不是慕名而来,便是贺喜而来,要么便是拜见前辈高人,以期得到关照与提携。 “龙舞谷,想不到啊……” 有人一边观望,一边暗暗摇头。 是位老者,灰布长衫,披头散发,其貌不扬,身上散发出人仙三、四层的威势,而他手里却抓着一个酒壶,嘴里吐着酒气,眯缝的双眼有些朦胧,浑似一个落魄酒徒的模样。 无咎。 他一大早便如约赶来,虽然对于龙舞谷有所耳闻。而亲眼所见,还是让他很意外。 “哼,此地群山环抱,外人不得擅自靠近,让你想不到,亦在常理之中。” 如约赶来的还有韦春花,以及韦柏、乔芝女与勾金丰园。 而除了韦春花站在他的身旁,与他窃窃私语。另外四人,皆佯装不认识,在原地逗留片刻,已径自往前走去。 “不是……” 无咎摇了摇头,想要分说,旋即作罢,忍不住又举起酒壶灌了口酒。 龙舞谷,方圆足有数十里,虽然楼台错落,古木掩映,院墙环绕,而说起来也就是一个庄院罢了。 不过,庄院的四周,也就是临近的山峰上,分别矗立着一座白玉石塔,皆高约二、三十丈。而庄院的当间,另有一座数十丈高的石塔。五座石塔内外相合,气度森严,俨然便是一座阵法,将偌大的龙舞谷笼罩在内。 而阵法也就罢了,关键是那石塔,似乎有些眼熟…… “哎呀,一大早的便酒不离口,莫要耽误正事!” 韦春花抱怨起来,悄声又道:“此乃龙舞谷,大意不得。否则被人看出破绽,后悔晚矣……” “嗯!” 无咎没有顶嘴,敷衍一句,却依旧是抓着酒壶,示意道:“且去等候片刻……”话没说完,他抬脚便走。而没走两步,又传音道:“老婆子,若被午道子撞见识破,不认账啊,他在此处不敢放肆,只待乔芝女事成,即刻离去便是。纵有不测,你我便称青山岛弟子。他再敢耍横,大不了两家开战,有龙鹊前辈顶着,谁怕谁啊……” “哼,你这人看似无害,而坑起人来,便是老身也自认不如!” “嘿,谬赞了!而我不明白,你为何不肯易容呢?” “我没干亏心事,何必改头换面。何况寻常的易容术,根本瞒不过高人的法眼!” “早说啊,我传你易容术。” “哼,你骗了我的阵法,还贼心不死!” “老婆子,你让本先生无语……” 离开峡谷,右去三五里,有片平坦的草地。草地的一侧,乃是数百丈高的山峰,另一侧便是庄院。古木掩映下的院门,以及院内的三层石楼,据说便是东门的龙翔阁,专门接待外事的地方。 庄院还有个响亮的名称,龙舞山庄。 此时,旭日高升。 整座龙舞谷,沐浴在金色的朝晖之下,使得偌大的山庄,也平添了几分威严与神秘。尤其是山庄内外的五座石塔,极为惹人注目而又难以揣测。 龙翔阁的大门,已然洞开。而门前站着几个中年男子,均为人仙高手,一身的玄衣,显然都是山庄的弟子,各自神态傲慢,不时的大声叱呵。 乔芝女带着韦柏、勾金、丰园,与十余个同是外来的修士站在一起,听候着山庄弟子召唤,再逐次踏入龙仙阁。 数十丈外的空地间,有几块石头。 无咎与韦春花,各自找了块石头坐下,继续打量着山谷的景色,并不忘留意龙仙阁门前的动静。 按理说,他二人应该远远躲开龙舞谷。只须乔芝女,独自前来便可,不过,却怕乔芝女所送的贺礼,也就是那枚拓有《化妖术》的玉简节外生枝。毕竟妖族与万圣岛之变,刚刚过去没多久。于是众人结伴而来,以便有所照应而以防不测。 除此之外,无咎也想亲临龙舞谷,实地查看一番,探一探龙舞山庄的虚实。 他总觉着,龙鹊早晚是个强敌……</p>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八百五十七章 又在何方 第八百五十八章 仙儿,美 感谢:麦卡斯大铮、凡尘666的月票与捧场的支持! ………… 仙儿,美。 而她的美,与月仙子的冷艳与高深莫测,截然不同,那是一种令人亲近,且又自然而然的美,便如晨间的花儿,清妍脱俗,又似天上的朝霞,绚烂多姿,令人目眩,使人温暖,并让人沉醉其中。 尤其她的微笑中,不经意透露出的一丝淡淡的忧郁,仿佛多彩天地间的留白,或一抹远黛苍茫,使得她醉人的容颜更趋完美无瑕。 还有,她的自言自语…… 山庄的龙翔阁外,所有的人,皆在目送仙儿离去,各自的眼光中神色莫名。或痴迷,或嫉妒,或艳羡,或敬畏。即便是韦春花,也暗叹不已。 好美的人儿! 不过,那美人儿,即将成为龙鹊的道侣,没谁胆敢冒犯,或有非分之想。 而有的人,偏偏与众不同。 只见一位老者,兀自抓着酒壶,愣愣怔怔,慢慢追随着那白纱人影而去。更为甚者,他双目痴呆,嘴巴翕张,俨然一个失魂落魄,而又身不由己的模样。 “哎呦,给我回来……” 韦春花吓了一跳,急忙传音呼唤。 在场的众人,也是惊愕不已。 午道子等人愕然之余,却有些幸灾乐祸。 那是谁啊,哦,不是好酒贪杯,便是醉眼昏花,不过,面对龙鹊祭司的道侣,也敢生出邪念,简直就是活腻歪了。 此时,仙儿已走出去数十丈远,并不时说说笑笑,似乎对于龙舞谷的里里外外颇感兴趣。 而尾随其后的两位男子,也是有问必答,显然将她当成了新主人,很是殷勤备至。 或许有所察觉,仙儿突然停下脚步,慢慢回首,竟冲着这边投来深深的一瞥。而不消片刻,她却踏剑而起,似乎有些慌乱,仿佛在逃避着什么。随后的两个男子急忙抬手一指,山庄的围墙之上有禁制光芒闪烁。 与之瞬间,三人一同消失在山庄之内。 “老东西,聋了不成,站住——” 韦春花再也忍耐不住,离地蹿起,闪身挡住了某人的去路。 而被当成老东西的无咎,并未与她斗嘴,反而老老实实站定,却犹自冲着山庄怔怔失神。 “哼,原来你二人是一伙的,怪不得鬼鬼祟祟反复纠缠,实为混淆视听……” 午道子见韦春花与无咎举止亲密,恍然大悟,抬手一挥,带着两位同伴走了过来。 与此同时,乔芝女收到召唤,随着山庄的弟子,匆匆踏入龙翔阁。 而三位地仙高手,已将韦春花与无咎围在当间。 午道子更是气势汹汹,“两位来自何方,姓字名谁,有何企图,快快从实招来。否则我便禀明山庄,有侵犯南叶岛的贼人在此,只怕你二人休想走出龙舞谷!” “这位前辈,仗势欺人不成……” 韦春花知道理亏,却不肯示弱,昂首挺胸,便要争锋相对。 却见无咎摆了摆手,转而淡淡看着午道子三人,竟一声不吭,只管举起酒壶,不慌不忙灌了口酒。 “哼,老夫只想知道真相,你二人是否杀我弟子,入侵我南叶岛……” 午道子咄咄逼人,显然是不肯罢休。 无咎依然饮着酒,两眼眯缝,似乎还在回味着那道曼妙的身姿,沉浸在娇美容颜的一颦一笑之中。 韦春花暗暗着急,唯恐不测。 被三位地仙围困,其中的凶险可想而知。 便于此刻,乔芝女走出龙翔阁的院门,脸上竟然带着欣喜的笑容,并举着一块玉牌冲着韦柏等人连连示意。 无咎突然嘿嘿一笑,两眼也恢复了神采,扬声道:“南叶岛,莫要欺人太甚。我青山岛,不容轻侮!” “青山岛……” 午道子正自盛气凌人,猛然一怔,旋即冷笑:“呵呵,青山岛,不过是一座无主的荒岛,如今聚集了一群散修,竟敢与我为敌,无异于自取灭亡……” 无咎浑然不惧,召唤道:“乔岛主,有人不将你这位新晋的岛主放在眼里,龙鹊前辈的颜面何存,龙舞谷的威望何在?” 午道子怒道:“一派胡言,此事与龙舞谷何干?” 乔芝女不再避嫌,带着韦柏勾金与丰园三人走了过来,举着手中的玉牌,道:“此乃龙鹊祭司颁发的岛主令牌,从即日起,青山岛为我乔芝女所有,这位前辈方才所言,莫非要与龙舞谷为敌……” 午道子与两位同伴急忙凝神看去,自称乔芝女的女子的手中,所持的正是龙鹊祭司颁发的岛主令牌。三人诧异之余,顿时面面相觑。 而无咎却昂起脑袋,有恃无恐道:“南叶岛既然窥觑我青山岛,开战便是,谁怕谁呀,而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大战一场……” 他还真的收起酒壶,抓出一把飞剑,再无醉酒的模样,反倒是吹胡子瞪眼而显得极为凶狠。 “这个……” 午道子一时不知所措。 在龙舞谷,与龙鹊任命的岛主,以及对方的随从大打出手,他真的不敢。 他的两位同伴颇有眼色,适时出声—— “哎呀,一场误会而已,我乃北叶岛的康玄,改日多多亲近!” “乔岛主,幸会。我乃卜成子,来自东叶岛。而这两位道友,又该如何称呼?” “哼,诸位均为高人,攀交不起!” 乔芝女与韦春花尚未答话,无咎抬手嚷道:“我家岛主,是个弱女子,谁敢相欺,小老儿与他拼命。走啦——” 说走便走,而没走几步,他又摇晃着一只手,扬声道:“午道子,九月初九,喜筵再会,若有恩怨,到时候一并了断!” 火气出了,不忘撂下狠话,然后将三位地仙抛在身后,某人摇摇晃晃扬长而去。 午道子早已气得口鼻生烟,却难以发作。 有关南叶岛遭到侵犯一事,并无真凭实据,即使断定那人与青山岛便是真凶,而如今有了龙鹊祭司的庇护,暂且也只能自认倒霉。 康玄与卜成子,同样神情尴尬。所幸乔芝女拱手寒暄了几句,又口称前辈,礼数周到,之后告辞离去。他二人自觉挽回几分颜面,于是佯作大度举手相送。 而午道子依旧是脸色发黑,恨道:“我定要查出祸害南叶岛的贼人,哼……” …… 离开了龙舞谷之后,一行直奔海边而去。 须臾,在一块山崖阻挡的海滩上,来自青山岛的六个人再次聚到一起。从乔芝女的口中获知,所奉上的贺礼,也就是《化妖术》,使得龙鹊大喜,当即便许下青山岛的岛主之位,不过,那位高人也询问了功法的来历,她谎称是凡俗船夫出海捕捞所得,却不知用处,便当贺礼而以表敬意,等等。总而言之,一切如愿以偿。 而众人说笑片刻,争吵声再次响起。 “你要留在此地,只为九月初九的喜筵?” “嗯!” “此前有言在先,你怎能出尔反尔呢?” “并非出尔反尔,本先生另有计较!” “纯属借口!你分明见到美人,迷了心窍!莫怪老姐姐说话难听,你色胆包天,竟敢与龙鹊争风吃醋,又将众人的生死安危,置于何地……” 韦春花忍了一路,火气爆发,手指某人,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 怒其不争啊! 她将一条老命,以及韦家的前途,尽数托付于这位无先生。谁料一个貌美的女子,便对方性情大变而忘乎所以。她很愤怒,也很心疼。 “老婆子,你骂得不是一般的难听,而是过于难听,叫本先生情何以堪!” 无咎的脸皮够厚,不怕误解,却怕背负不该有的骂名,尤其是将他当成一个见色忘义的无耻之徒,他着实承受不来。于是他也火了,与韦春花怒目相向。 “呵呵,你知道丢人了,趁早打消你的淫**念,即刻动身离开金卢岛,以免悔之晚矣!” 韦春花依旧是不讲情面。 无咎却摇了摇头,极为坚决道:“不成!我定要留下……” “你留下作甚,是参与喜筵,还是想要再见那位仙儿一面?” “嗯,两者皆有之……” “老婆子我……” 韦春花伸手指点,气得语不成声,缓了一缓,这才咬牙切齿道:“好啊,你还是舍不下龙鹊祭司的道侣,如此淫虫上脑者,已不可救药,也罢……” 她胸口起伏,猛然挥手:“此今往后,分道扬镳,我韦家与你无先生,再无任何瓜葛!后会无期——” 真是性情不改,火爆与刚烈、果断与决绝一如既往。 “咦,我以为天下人误我、谗我、骂我、辱我,权当狗屁震天响,从不放在心上。谁料你韦春花也是如此,这世间还有明白人吗?” 无咎也不辩解,下巴一甩:“想走,我不拦着!” “你……” 韦春花大为意外,反而愣在原地迟疑起来:“你……你莫非另有隐情?” 无咎依然不作多说,反问道:“我还是不是诸位的先生,我的话还管不管用?” 韦春花默然不语, 韦柏与乔芝女更是躲在一旁,根本不敢出声。 “哼!” 无咎踩着海滩的软沙,来回踱了几步,然后倏然站定,不容置疑道:“乔芝女,将喜筵的请柬留下,即刻带着勾金、丰园,借助传送阵,返回青山岛。家园来之不易,且好生经营打理。来日自有高手,前去助你一臂之力!” 一旦他不说笑,不争吵,不发怒,他剑眉下冷峻的神色,以及挺拔的身躯,自然而然散发出一种彪悍霸道的气势。 韦春花有心询问,又强行忍住。 乔芝女低声称是,拿出三块玉佩递了过来,然后看向韦柏,又与韦春花耳语几句,之后带着勾金与丰园告辞离去。 “韦柏,命韦合与兄弟们,于九月初九的当夜,扬帆起航,赶往卢洲本土!” 韦柏尚自冲着乔芝女远去的背影默默眺望,闻声回过头来:“嗯……” “不过……” 无咎稍作沉吟,又道:“在兄弟们动身之前,应该有一番热闹。而你与韦春花则随我前往龙舞谷,参与龙鹊祭司的喜筵。届时如何行事,我当另有交代!” 韦柏不明究竟,只得继续点头称是。 而韦春花终于忍耐不住,嚷道:“归根究底,你还是想要去见那位仙儿,却装得如此道貌岸然,天下还有你这般伪君子……” 无咎没有反驳,也没有动怒,而是摇了摇头,淡淡道:“不!仙儿绝非她本来的名讳……” 韦春花始料不及,愕然道:“言下之意,你认得那个女子?快与老身说来,她究竟是谁?” “她是……”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八百五十九章 三个女子 第八百六十章 赶赴喜筵 感谢:林彦喜、gavriil、蜘蛛弥勒佛、eso53、书友与书友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大闹龙舞谷,说着轻松。 而但凡仙道中人,便应该知道其中的利害。 龙舞谷,是什么地方? 龙鹊的老巢啊。 而龙鹊又是谁? 那是玉神殿的祭司,监管一方的至尊,不仅辖下高手众多,所结交的高人也非同小可,背后更有强大的玉神殿,再加上整个山庄禁制森严,莫说大闹龙舞谷,稍有窥觑之心,都是自寻死路。 韦春花虽有火爆的性情,豁出去的气魄,而她并非莽撞之人,放出了豪言壮语之后,旋即询问无咎的真实用意。 而无咎之所以将他多年来的遭遇,以及藏在心头的隐秘,如实托出,并非为了拼命,而是打消韦春花的疑虑,以求得到对方的全力相助。 至于如何行事,他早有计较。 便是借着喜筵之机,找到仙儿,查清她的来历,一旦她与冰禅子真的有关,则趁机打听玉神殿封禁神洲的缘由。 不过,想要再次接近那个女子,多有不便,唯有借助韦春花,或能暗中行事。何况喜筵之上,变数莫测,多个帮手,也多一分胜算。 而他让乔芝女早早离开,是不想殃及青山岛,又命韦柏暗中联络广山,只为到时候有所策应。 而韦春花对此颇为不解,仅仅为了见到仙儿,探听相关的事宜,又为何摆出一个破釜沉舟的架势呢?若说不是为了豁出去拼命,谁能相信? 无咎没有多说,也说不出口。 冰儿若是冰禅子的女儿,以她的身份,岂能甘愿成为龙鹊的道侣,其中必有隐情。若是胁迫所致,不妨帮她逃出龙舞谷。 因为不管是当年的玉公子,还是丑女,皆有恩于他无咎,他不能袖手旁观。否则他将追悔莫及,只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丑女兄弟,或无颜相见。 故而,为了初九的龙舞谷之行,他有了最坏的打算。 兵法有云,未虑胜,先虑败,守于微,终克功成。而他这个曾经的将军,深入龙潭虎穴,又能否全身而退,他也不知道…… …… 无咎又回到了仙卢客栈。 至于韦春花,另有住处。 而那个老妇人,获知了无咎的来历与意图之后,竟没有一丝恐慌,反而神采奕奕,好似年轻了数十岁。 依她的话说,为了韦家操劳一生,本想着仙路到了头,也只得听天由命。而遇到了无先生之后,竟然接连干了几桩大事。无极岛之变,万圣岛突围,不无惊心动魄,如今回想起来依然是激情澎湃。却不料又要挑战金卢岛,大闹龙舞谷,遑论结果如何,都注定要轰轰烈烈而举世瞩目啊。 能够轰轰烈烈一回,老婆子也不白活一场。 无咎却是没有丝毫的振奋,反而变得谨小慎微。他回到客栈之后,便躲起来不露头。 而韦柏也回到客栈,已不用避嫌,干脆搬到他的房里,并将所交代的事宜详细陈述了一遍。他则是推敲其中的破绽,以便及时补救应对…… …… 转眼间,便是九月初九。 这日的午后,成群的修士走出客栈。无咎与韦柏也在其中,当然还有午道子,康玄,与卜成子等人。 众人所去的方向,只有一个,那就是龙舞谷,赶赴龙鹊祭司的喜筵。 而喜筵设在傍晚时分,之所以早早动身,因为龙舞谷尚在百里之外,而为了表达敬意,不便御空飞行,又恐途中有所耽搁,干脆提前动身赶路。再者三五结伴,说笑轻松,游山看景,倒也平添了几分乐趣。 不消片刻,各家客栈都涌出成群的仙道高手,彼此不乏相识者,相互寒暄大声说笑。街道上的行人,以及铺子里的掌柜与伙计,或站在街边,或立在门前,无不神情恭敬,目送着高人们招摇过市。 无咎与韦柏,走在人群中,各自也不说话,只管默默打量着街道上的情景。 而他不说话,却有人凑近乎。 “小辈,尚不知如何称呼呀?” 无咎回头一瞥,见午道子带着两位同伴走到身后,他哼了一声,踱着方步继续往前。 地仙高人出声问话,而一个人仙小辈竟然不予理会。依照仙道的规矩,后者的举动极为失礼。 午道子却无从发作。 自从南叶岛遭袭之后,他一直耿耿于怀,如今遇到疑凶,非但不能报仇,便是想要查清楚也无从下手,最终反而成了挑衅者而遭到对方的蔑视。 只怪龙鹊祭司,竟然将一个只有数十里方圆的荒岛,收归辖下,并设置了岛主。而岛上的那群散修,亦将有恃无恐。 “呵呵!” 有人带着笑声,走到无咎的身旁。 “无先生,无老弟……” 是卜成子,不仅面带笑容,而话语声透着亲切,彷如一位相识多年的好友。 “你怎知晓本人的名讳?” 无咎不再冷着脸,而是还了个微笑。 “呵呵,客栈的名册,以及同伴的称呼,皆表明你叫无先生……” “哦,既然如此,那位高人缘何明知故问?” “呵呵,他的南叶岛吃了大亏,而禀明了龙鹊祭司之后,竟不了了之,他心里不痛快啊!” “那也不能逢人便咬……” “咳咳,老弟慎言!” 卜成子的笑容一僵,劝道:“既为地卢海的同道,当和睦相处……” “前辈所言甚是!” 无咎深以为然,一本正经道:“奈何本人耿直啊,受不得窝囊气,如今虽然暂居青山岛,而岛主若是过于专横,也绝不肯低三下四,大不了一走了之!哎、东叶岛如何,本人不如投奔前辈……” 卜成子急忙摆手谢绝:“东叶岛过于贫瘠,还抵不上青山岛呢,老弟切莫明珠暗投,以免误了仙途!” 在他眼里,无咎就是一个不安分的散修,这样的人到了什么地方,都是一个祸害。也由此可见,青山岛聚集了怎样的一群乌合之众。那个叫作乔芝女虽然有了岛主的身份,只怕也是徒有虚名。 “我若是投奔北叶岛呢……” 无咎似乎不死心,看向身后。康玄昂脸向天,权当没听见。他又看向午道子,迟疑道:“据说,南叶岛也不错……” 午道子的脸皮一哆嗦。 却见无咎回过头去,嘀咕道:“南叶岛的这位前辈,印堂发黑,戾气缠身,远不如那位青山岛的岛主容易对付,毕竟一个弱女子,随时取而代之……” 这都是什么人啊,不安分也就罢了,却公然窥觑岛主之位,如此贪婪丑恶的嘴脸着实罕见! “哼!” 午道子哼了声,与身旁的康玄相视冷笑。 他本来已将青山岛,视作仇敌,如今看来,这个无先生才是祸根。 “无先生,此去龙舞谷,该有乔道友、乔岛主在场才是啊,缘何只有你二人,还有一位韦道友呢……” 而卜成子兜了一圈,将话转到正题。 “岛主又能怎样,她事务繁忙,已返回青山岛,至于韦道友,前方的老婆子便是……” 无咎的话里话外,根本未将乔芝女放在眼里,又抬手一指,唤道:“春花……” 前方的街口,果然站着一位老妇人,却没有理他,而是冲着他瞪了一眼,独自往前走去。 “咦,老婆子愈发的骄横了!我说兄弟……” 无咎看向身旁的韦柏,悄声道:“你我唯有联手,方能与她抗衡!而收拾了她,青山岛再无顾忌……” 而韦柏却面带惧色,连连摇头:“韦师姐的修为高强,得罪不起……” 无咎丧气道:“哎呀,改日计较……” 他的所言所行,均被午道子与康玄、卜成子看在眼里。天下还有如此野心勃勃,且又不择手段坑害同伴的无耻之徒。三人鄙视之余,对这位无先生充满了厌恶。 而无咎依然不肯闲着,又转过身来讨好道:“前辈,且说说东叶岛来听,哎,前辈……” 卜成子已加快脚步,将他抛在身后。 午道子与康玄也唯恐避之不及,远远躲开。 无先生却没有一丝觉悟,郁闷道:“我本赤诚待人,奈何人心莫测啊!” 他身旁的韦柏面带苦笑,又暗暗叹服不已。 周旋于强敌之间,竟满嘴瞎话,喜怒自如,也只有这位无先生。而他看似荒唐的言行背后,另有深意。便是让三位地仙高人有所错觉,盘踞在青山岛的散修,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即使有人惹祸,纯属私欲作祟,与青山岛无关,与乔芝女无关…… 须臾,出了金卢镇。 众人纷纷施展轻身术,掠过小径、荒丘与山林,奔着龙舞谷的方向疾驰而去。 无咎与韦柏落后几步,前后观望。 而韦春花也不再作态,趁机与他二人汇合,结伴赶路之际,传音道:“此行足有两百多人,除了十余位地仙,余下的均为人仙高手,真是好大的场面……” 韦柏附和道:“今日盛会难得,当不虚此行!” 对于韦家姐弟来说,见到如此众多的高手也着实不易, “十余位地仙而已,不值得大惊小怪!” 无咎却是不以为然,催促道:“且去龙舞谷走一遭,倘若见不到几位飞仙,不仅本先生大失所望,也对不住龙鹊祭司的威名……”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八百六十一章 酉时一刻 感谢:林彦喜、天朝撸管少女、书友33584680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抵达龙舞谷外的时候,天光依然大亮。 而当穿过峡谷,来到龙舞谷中,那火红的日头不见了,唯有层叠的山峰染透了霞光,远远看去便如同一条条巨龙在天上狂舞而蔚为壮观。 有明便有暗,明暗对比之下,偌大的山谷,彷如黄昏降临而显得暮色沉沉。 不过,山庄的四周,以及门楼上下,早已挂红披彩,灯笼成串,一派节日喜庆的景象。 那最为高大的一座门楼,便是山庄的正门。飞角挑檐的石楼下,大门洞开。门楣之上,高悬着“玉神龙府”的玉石匾额。 大门两侧的石阶上,恭候着十余位玄衣弟子。 而各家的修仙高手,则是聚集门前,静静等待着召唤,以便进入庄内而参与盛会。 无咎与韦春花、韦柏,也凑到人群中,却各自东张西望,不时的窃窃私语。 “无先生,山庄遍布阵法,只怕传音符无用……” “嗯……” “先生,你所说的飞仙高人何在?” “我也想知道……” “若是庄内仅有龙鹊一个飞仙高人,即便再加上十余位地仙,以先生的手段,应该脱身不难……” “老姐姐,你不是小瞧我,便是吹捧太甚,好在我有自知之明……” “说话又没正经……” 便于此时,只听山庄弟子扬声道:“诸位拿出柬帖,以备查验,时辰已到,请——” 所谓的柬帖,便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玉佩,上面刻着山庄的龙纹标记,并以及客人的来历等等。 无咎与韦春花、韦柏使个眼色,各自的手上多出一物,正是乔芝女留下的玉佩,而上面并无名讳、道号,只标注了青山岛的字样。因为当时青山岛的归属尚无定论,而所送的贺礼又极为贵重,于是山庄的管事弟子便送了三张请柬,也使他三人有了可趁之机。 众人陆续踏上门前的台阶,接受查验。 之前的山庄弟子招了招手,又道:“柬帖不得离身,入庄之后不得随意走动,随我来——” 无咎与韦春花、韦柏,跟着众人接受查验,又在山庄弟子的带领下,终于来到了山庄之中。而穿过院门的一瞬间,身形似有阻挡。而所持的玉佩随之发出微微光芒,所遭遇的阻挡瞬间消弭无形。 龙舞山庄,当真是禁制森严。 而踏入山庄之后,眼前一暗,只见古木成排,树冠如云,凉风习习,好像漫步于夜色的密林之间,而神识所及又奇花吐蕊,异草芬芳,怪石成趣,流水潺潺,彷如置身于幽谷之中而令人眼花缭乱。 不知几时,四周豁然开朗。 竟是一片宽阔的湖水,迎面而来。 而湖面之上,有青竹栈桥,左右弯曲着延伸而去。 众人循着栈桥,继续往前。 两百多位修士呢,鱼贯而行,足足拉开百数十丈,在湖面上形成一道长长的黑影。 而宽阔的湖面,怕不有十数里方圆。人在桥上,彷如行在水中。恰好一轮弯月爬上山头,湖面与之倒映,霎时月华荡漾,波光粼粼,景色旖旎。 无咎与韦春花、韦柏,尾随众人而行。 无先生似乎兴致盎然,不是拍拍栈桥的栏杆,便是勾着脑袋,看着桥下的湖水,而挥袖之间,突然“咚”的一声,似有物品坠落,湖面上溅起几点水花。 “大胆!天心湖上,谁敢不守规矩?” 有人大声叱呵。 无咎虽然落后,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山庄弟子,显然在监视着众人的一举一动, 无咎急忙挥袖一卷,一个装着丹药的玉瓶从水中飞出。他抓住玉瓶,回头示意:“嘿,如此美景,使人陶醉忘我,故而失手坠物,恕罪、恕罪!” “哼,不得轻举妄动,否则逐出山庄!” 山庄的弟子只当他没有见过世面,训斥一句,不再追究。 原来这片湖水,名为天心湖。 而湖面上颇为寂静,稍有声响,便引得众人看来。见是一位猥琐的老者在惹麻烦,皆嫌弃不已。 便是韦春花也忍不住连连摇头,低声抱怨道:“哎呀,难得如此场面,你却不知检点,同道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嘿嘿!” 无咎也不辩解,讪讪一笑。 继续循着栈桥而行,三、五里过后,抵达湖中的一座小岛,或一方白玉打造的亭台。小岛足有百丈方圆,高出湖面三尺,四周建有回廊,当间的石坪摆放着蒲团、石几,显然便是宴会宾客的所在。而小岛的正北,另有栈桥弯曲而去。数十丈外,一座三层的楼台耸立在湖面之上。可见楼台的匾额刻着三个大字,龙舞阁。 “诸位,请自行就座!” 小岛的北端,也就是临近龙舞阁的一侧,另有一方三层石阶拱卫,石柱环绕的石台。之前的山庄弟子,站在石台的阶梯上,冲着四方拱了拱手,大声道—— “本人乃山庄的外事弟子,龙茂。此乃天心岛,酉时一刻,喜筵开始,祭司大人将偕同新人与诸位高人前来同贺同乐!而亥时,为吉时,新人饮罢合卺酒,庆典礼成。而筵席将通宵达旦,诸位不妨尽欢,待明日拂晓,再离去不迟!” 交代完毕,自称龙茂的山庄弟子转身走开。 在场的修士纷纷找地方坐下,并凑向北端的石台,以便到时候能够与龙鹊祭司有个互动,借机混个脸熟、套个近乎。 而无咎则是在四处乱逛,又顺着回廊转了一圈,见韦春花招手示意,这才慢慢走了过去。 三人落座的地方,远离石台,却靠近回廊以及来时的栈桥。 小岛虽有百丈的方圆,而两百多个仙道高手,倒也济济一堂,到处都是晃动的人影。 无咎与韦春花、韦柏坐在一起,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他抬头看着天色,嘀咕道:“大喜的日子,这般黑沉沉,不吉利啊……” 九月深秋,昼短夜长,再加上四面环山,此时的天心湖已然是夜色降临。而天心岛上却黑暗沉沉,与庄外的喜气景象截然不同。 “哎呀,祸从口出,慎言!” 韦春花提醒一句,显得很不耐烦,而片刻之后,又暗中传音道:“天心岛与栈桥,设有阵法,并未开启,龙舞阁与天心湖的四周,禁制重重……” 无咎伸手敲击着石几,冲着不远处咧嘴一笑。 几丈之外,坐着午道子、康玄与卜成子。三人本想占个上座,却晚了一步,又不便相争,只得挤在角落里,而郁闷之余,恰好撞见某人的笑脸,各自只觉晦气,干脆背转身去。 “不愧为玉神殿的祭司,住着好大一处院子……” 无咎的眼光掠过午道子三人,继续打量着四周的情形。 韦春花坐在他的身旁,微微一怔:“院子的大小,与阵法禁制无关啊……” 她听不懂无先生的话语,当然也不知道其中的典故。 因为当年的无先生,曾经有个梦想,那就是住大院子,娶成群的妻妾。却因四处逃亡,曾经的梦想也早已凋零。而如今突然来到龙舞谷,看着气派的庄院,想着龙鹊即将迎娶的道侣,不由得牵动了他的心事。 “嘿……” 无咎回过头来,笑着又道:“既为喜筵,便是宴席喽,却无美味佳肴,也无琼浆玉液,如此孤岛寒湖,看那明月半圆,祭司大人的待客之道,当真是别具匠心啊!” “先生,是否放心不下?” 韦春花听不得牢骚话,搁在以往她早已反唇相讥。而如今获悉了无咎的来历,摸清了无咎的脾性,她知道一旦对方说出怪话,其中必有缘由。 果不其然,便听道:“事出反常,不合常规啊!” “你是说……?” 无咎抬手摸着下巴上的胡须,沉吟道:“今晚想要有所作为,难!” 自从踏入龙舞山庄的那一刻起,他便已将所有的阵法禁制看在眼里、记在心头。如今又置身于湖面的孤岛之上,处于众多高手之中,他突然心里没底,只觉得此前的决策过于轻率盲从。 韦春花想了想,道:“不若静观其变,来日再寻仙儿?” “不成啊!过了今晚,便让龙鹊得逞了……” “你……你只为了阻挠这场喜事,不愿仙儿成为龙鹊的道侣?” “嗯……啊,也不尽然!” 无咎察觉失言,连忙否认。 韦春花倒是善解人意,安慰道:“先生,你若是与仙儿有过一段情缘,适逢今日,难免耿耿于怀,且将苦衷说出来,老姐姐帮你斟酌一番……” 无咎的神色中,透着些许苦涩,摇了摇头,道:“与情缘无关啊!试想,倘若仙儿一反常态,出乎你我所料,致意要成为龙鹊的道侣,又该如何?而即便你们不愿看她落入虎口,还能怎样?” “这个……倒是未曾想过!” 韦春花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忖思道:“若她致意嫁给龙鹊,表明她已投靠玉神殿,而你试图接近,表白身份,道明来意,无异于惹火烧身。只怕你我休想逃出山庄……” 她与无咎的决策,皆来源于仙儿便是冰禅子女儿的推测之上。而假若掀翻了之前的推测,今晚的喜筵,便是一个死亡的陷阱,最终的结果难以想象。 无咎却两眼眯缝,淡然一笑:“嘿,是非曲直,总要尝试,方见分晓……” 便于此时,有人扬声喝道—— “酉时一刻……” …… ps:后续如何,我也不知道,所以很纠结,一丹无咎闯祸,又该如何脱身,也想了很久,依然没有结果,便借着无咎说了一个字,难。而对于无咎遭到的误解与辱骂,也在文中给了回应,他就是一个俗人,俗不可耐,而他的胸怀与境界,远远超出了很多高人……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八百六十二章 情至深处 第八百六十三章 同一个人 第八百六十四章 何人纵火 第八百六十五章 多个妹子 第八百六十六章 羡妒人生 第八百六十七章 拐走女人 第八百六十八章 真是要命 感谢:agou、秋荻、liyou曝光、goatherd、充电宝宝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无咎还想啰嗦两句,拖延片刻,以便寻找对策,而龙鹊又岂容他侥幸。 咆哮声中,一道金色的刀光便劈了过来。 飞仙高人的愤怒出手,威力可想而知。抵挡不住,逃脱不得。四面重围,去路断绝啊。 真是要命。 无咎暗叫不妙,而想要躲避为时已晚。 那道金色的刀光尚在数丈之外,雄浑的杀气已当头罩下,顿时让他气息迟滞而神魂战栗,即使想要挪动脚步,也变得艰难起来。 一旦交手双方的修为悬殊,必将遭到强大杀机的禁锢。 而此时拉不开撼天弓,也没有鬼芒施展绝地反击。面对龙鹊的全力一击,下场只有一个,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死亡降临的如此之快,无咎再也顾不多想,旋即双眉倒竖,紧咬牙关,强驱修为,左手抓出蔽日符,右手间剑芒吞吐。 而正当他要拼命之际,却见身旁的仙儿抬手一指,早已扣在掌心的玉剑呼啸而出,竟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威势,迎头撞上袭来的刀光。 “轰——” 巨响轰鸣,杀气怒卷。 玉剑崩溃的瞬间,竟逼得金色刀光凌空倒飞。也就是说,仙儿挡住了龙鹊的攻势…… 而反噬的杀机犹在呼啸不断,庭院中掀起阵阵的狂风。 无咎立足不稳,连连后退,却又瞪大双眼,很是难以置信。 而难以置信的,不止他一人。 “冰禅子的剑符……你是冰禅子的什么人……” “拦住那女子……” 只见一道白衣人影腾空而起,去势之快,便如惊鸿飞天,就此绝尘于九霄云外。而数十道人影与无数剑光当空罩下,瞬间封死了所有去路。她却凛然不惧,抬手摸出一块玉符便要拍在身上,却又回头一瞥,神色中似乎闪过一丝迟疑。 无咎已退到了藏宝阁的门前,后背抵着墙壁,怔怔抬头仰望,犹自诧然不已。 仙儿的修为很是一般,而神通手段却极为的不凡。看她的情形,或许能够逃出重围…… 而眨眼之间,那道白衣人影去而复返,闪身而过,急声道:“退守藏宝阁……” 无咎猛然醒悟过来,随后一头钻入藏宝阁,并不忘伸手关闭大门,惊讶道:“妹子,你为何又回来了……” 仙儿不仅回来了,还带着他躲入藏宝阁,却顾不得说话,而是抓出五面小旗祭出,旋即双手掐诀,上下左右“嗡”的一声,随之光芒闪烁,整个藏宝阁已笼罩在阵法之中。而她仍未作罢,继续掐动法诀,开启所有的禁制,显然要将所在之地变成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 与此同时,一群人影逼到了藏宝阁的门前。 龙鹊接连打出几道法诀,而紧闭的大门毫无动静。非但如此,难以靠近一丈之内。他又尝试了片刻,气急败坏道:“该死的贼女子,她布下阵法,改动了禁制,封死了藏宝阁……” 夫道子劝说道:“事已至此,龙兄稍安勿躁!” 道崖与昌尹、崇文子也纷纷附和—— “贼人作茧自缚,再难逃脱……” “你我联手,拆了藏宝阁……” “不错,让那对男女无处躲擦……” 以四位高人的强大修为,再加上数十个山庄弟子,足以击溃任何一座坚固的阵法。于是彼此达成一致,往后退去,便要摆开阵势,彻底摧毁藏宝阁。 而龙鹊却连连摆手,急道:“万万不可,我的宝物……” 这位祭司大人贪财,也爱财,他是怕拆了藏宝阁,殃及到诸多珍藏的宝物。 夫道子与几位同伴已退到了十余丈外,他看了眼天色,苦笑道:“我与无咎打过交道,那小子极为滑头,如今有了美人陪伴,且多在藏宝阁内安然无恙,他巴不得这般僵持下去。而为免夜长梦多,还望龙兄当断则断!” “美人陪伴?小子该死,该死的小子……” 龙鹊恨不得活吞了无咎,却又心疼宝物,气得直跺脚,挥手叫道:“诸位说说看,我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何要抢我女人,窃我宝物?而夫道子你与他打过交道,何不将他杀了?这般祸害,人人得而诛之!” 他是一肚子怒火无从发泄。 夫道子摇了摇头,无奈道:“谁能想到一个修为低下的仙门弟子,竟是来自神洲的公孙无咎呢。即便是飞卢海与他相遇,我也未敢断定,直至返回玉神殿,见到了季栾的信简,方才水落石出。而他的胆大妄为,空前绝后……” 道崖应该深有感触,附和道:“那小子在飞卢海,已是恶名远扬,不想他得罪了鬼族之后,又流窜到了地卢海。妖族的万圣子点名道姓,一个叫作无咎的小子,自称先生,冒充高人,在万圣岛烧杀劫掠,无恶不作。万圣子只当玉神殿与他为敌,所幸你我均在此处,否则凭借他妖族的凶悍,今夜的龙舞山庄,绝非毁掉阵法这般简单……” “是啊,据说他还带着一群手下,灭了无极岛的无极山庄,逼得地仙修为的钟奇子无家可归。如今他羽翼渐丰,只怕更加的难以对付!” 夫道子接过话来,又道:“龙兄,宝物与美人,可以失而复得,而今日若是放过那个小子,他必将成为玉神殿的心腹大患!” “也罢!” 龙鹊迟疑片刻,挥手大吼:“攻打藏宝阁,杀了贼男女……” …… 夜色中,海浪拍岸。 三道人影匆匆来到海边,其中的两人跳上岸边的礁石,然后回头眺望,另外一人则是独自站在沙滩上,兀自满身的酒气而醉醺醺的模样。 金卢镇的方向,大火仍在燃烧。那熊熊的火光映红了半空,也使得海岛的秋夜多了几分诡异的绚丽。 “如此大闹龙舞谷,不敢想象啊……” “妖族来袭,纯属意外……” “而龙鹊任凭妖族攻打山庄之后从容离去,竟然没有带人拦截,也没有追杀,着实古怪……” “他是放心不下那个仙儿呢,唯恐山庄有失;再一个,他手中持有妖族的功法,也怕泄漏风声而纠缠不清。而若非如此,你我也不能轻易脱身……” “我算见识了无先生的手段,当真是步步算计,轻而易举便毁了龙鹊的喜事,不过山庄内高人众多,他能否全身而退?” “谁知道呢,不过以先生的机智百变,或能化险为夷,而你我也不必管他……” “而那位无先生……” 说话的姐弟俩,便是韦春花与韦柏。 妖族攻打龙舞山庄,毁了护庄大阵,一时混战不断,双方各有死伤。见取胜不易,且五位祭司过于强大,于是万圣子带着部众,趁着夜色逃向远方。而龙鹊已是焦头烂额,再也无心招待宾客,索性将众人逐出山谷,只道是前往金卢镇灭火。他真实的用意,是怕两百多个高手留在庄内而招惹意外。 韦春花与韦柏逃出龙舞谷,却没有返回金卢镇,而是悄悄来到百余里外的海边。而随同到此的,还有一人。 只见沙滩上,站着那位醉醺醺的老者,兀自嘴角含笑,两眼迷离,冲着翻卷的海浪静静出神。而便于此时,他的身影突然变得模糊起来,继而悄然消失,只剩下片片黑色的碎屑随风而去。 韦柏赞道:“无先生的假身之术竟撑得过两个时辰,着实玄妙!” “阴木符,据说由他本人炼制呢……” 韦春花对于阴木符也是羡慕不已,而亲眼见过某人炼制镇妖神枪,很难将那早已失传的上古符箓,与某人的炼器造诣牵连起来。她摇了摇头,分说道:“先生是怕连累青山岛,也幸亏及时离开山庄,否则难免被人识破,你我也不宜耽搁,韦师弟……” “小弟听从师姐的吩咐!” “你即刻返回,偕同乔芝女照看经营青山岛,之后再联络师叔,让他老人家前来相助。唯有地仙高人坐镇,方能打消午道子等人的窥觑之心。而老姐我则连夜追赶韦合与广山,再去卢洲本土与先生汇合……” “师姐,多多保重!” “师弟,后会有期!” 姐弟俩不再多说,匆匆拱手告辞,随即一个循着海边遁去,一个掠过海面而转瞬消失在夜色之中…… …… 是夜。 无极岛。 而岛上的凡人,或修士,不是遭到屠戮,便是逃亡海外。曾经的小镇与无极山庄,也尽数化作废墟。冷月寒风之下,一片荒凉的景象。 此时,山庄的废墟前,站着一群人影。 其中有钟奇子,以及寥寥几个幸存的弟子,还有一位身着月白长裙的女子,与两位银发银须的老者。 “唉,都毁了……” 钟奇子看着山庄的废墟,只觉得心口阵疼。他叹了声,冲着不远处的白衣女子拱起双手:“也多亏了仙子出面,赶走了妖族,如若不然,本人有家难回啊!” 所谓的仙子,缓缓转过身来。冷冷的月光下,呈现出她婀娜的身姿与绝美的容颜。而她的神情,便如那月光,清妍绝世,令人不敢有半分亵渎之心。 “据你所说,无极岛之祸,皆来自于那个无咎,那个无先生?” “嗯,在下句句属实!” “哦,只可惜晚来一步,未能与他再次见面……” “仙子,你果然认得他……” “此话怎讲?” “他声称与你自幼相熟,交情深厚,还见过……还见过……” “见过什么?” “在下不敢……” “赦你无罪,照说无妨!” “他说……他说见过仙子……屁股上的胎记……” “住口——”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八百六十九章 他在布阵 感谢:麦卡斯大铮、liyou曝光、goatherd、充电宝宝、seyingwujia、天朝撸管少女、gavriil、书友2297290、981nanhai的月票与捧场的支持! …………………… 龙舞山庄。 藏宝阁中。 仙儿布下阵法,打出禁制之后,四下张望,神色中透着焦虑。 而无咎却是咧着嘴角,脸上带笑,全无劫后逢生的恐惧,反而继续追问:“妹子,你为何又回来了呢?” 仙儿忖思不语。 某人却兴致勃勃,喋喋不休道:“是否牵挂本人的安危,这才舍命相伴……” 仙儿似乎不胜其扰,只得出声—— “我虽有遁符,仅能逃出百里之外,而面对五位飞仙高人的追杀,终究无济于事。迫不得已,唯有退守而以图良策。而一旦阵法崩溃,你我生机无多……” “哦……” “你是否见到貌美的女子,便这般自作多情?” “啊……” 仙儿说起话来依然不紧不慢,且话语轻柔,而淡定的口吻中,却也不乏犀利的言辞。尤其她波光深邃的眸子,彷如直透心神而令人无从面对。 “嘿!” 无咎突然一笑,道:“妹子,并非我自作多情,而是怕连累你,对不住你的姐姐,也就是我的丑女兄弟。既然你是迫不得已,我也不用亏欠人情。” 按理说他被一个貌美女子当面质问,应该神情尴尬,竭力辩驳,谁料他一番话说下来,竟然有理有据而洒脱自如。 仙儿打量着无咎,眸子微微闪动,默然片刻,忽而问道:“你有脱身之法?” “没有!” “既然没有脱身之法,你又何必牵扯人情?” 一旦阵法崩溃,藏宝阁被毁,躲在其中的两人,只有死路一条。而某人却侃侃而谈,好像智珠在握,谁料他也是无计可施,偏偏又回答的如此干脆。 便在仙儿诧异之际,却见无咎挽起袖子而满不在乎道:“你若是为我而来,我反而放不开手脚,既然各不相欠,再无顾忌……” “你待如何?” “还能如何,且将藏宝阁搜刮一番,纵使天塌了,也算富贵一回!” “你……” 某人的言行举止,就是这么标新立异,至少他与仙道中的高手截然不同。而仙儿皱了皱眉头,并未指责,因为对方已动起了手,正如所说,他再无顾忌,也不用理会禁制,但凡能够搬动的宝物,尽数被他收入囊中。 仙儿暗暗摇头,转身顺着木梯往上,她要加固藏宝阁的阵法,以便迎接即将到来的猛烈攻势。 转眼之间,藏宝阁一层的宝物已被搜刮殆尽。 无咎闪身蹿向二层,旋即便是一通拳打脚踢。木几倒塌,水晶罩子“砰砰”炸碎,禁制光芒闪烁不停,摆放的宝物随之被席卷一空。 一不做二不休啊,既然洗劫了藏宝阁,又怎能厚此薄彼,何况最为珍贵的宝物都在三层呢。 无咎的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继续往上。而他刚刚顺着木梯蹿到三层,便觉着整个藏宝阁猛然抖动起来。紧接着轰鸣震耳,地动山摇,气机震荡,阵法撕裂的闷响令人胆战心惊。他不由得脚步踉跄,急忙扶住墙边的木几。 却见仙儿倚在阁楼的角落里,依然在忙着打出法诀,奈何立足不稳,惊愕失声:“龙鹊一人则罢,而五位人仙联手发难,撑不过一时片刻,快快助我……你……” 即便她布设的阵法不俗,藏宝阁也够坚固,而面对五位人仙的猛烈攻势,所有的防御似乎都成了摆设。而灾祸当头,唯有竭力支撑。谁料某人并未帮她,而是抬脚踢向摆放在楼阁当间的星天珠。 哎呀,已是迫在眉睫,他还想着宝物,如此的贪婪,比起龙鹊祭司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砰、砰——” 无咎根本顾不得理会仙儿,只管抬脚踢向水晶圆球,也就是星天珠,而下方的白玉石基纹丝不动。他瞪起双眼,抬手摸出一道紫色剑光便狠狠劈了过去。“轰”的一声,整个星天珠顿时炸开,迸溅的玉石将四周的木几,以及摆放的宝物击得粉碎…… 仙儿急忙挥动裙袖挡在身前,诧异道:“你疯了……” 只当某人贪婪成性,一味抢夺宝物,谁料他竟然劈碎了极为珍贵的星天珠,便是阁楼当间也被炸开一个浅坑。 藏宝阁的摇晃更为猛烈,法力撞击的轰鸣与阵法撕裂的声响也愈来愈令人绝望。 无咎有没有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退守藏宝阁的那一刻,他便已有了决断。他闪身冲向阁楼当间的空地上,“砰”的坐下,双手翻飞,一块块五色晶石飞向四方。 他不抢夺宝物,缘何又扔出五色石? 哦,他在布阵…… 正当仙儿疑惑之际,只见无咎扬手往下一拍,十八块五色石瞬间炸碎,烟尘纷乱的阁楼中霍然掀起一阵旋风,浩荡的灵气狂涌而至,霎时形成一道灵气的漩涡,并更为疯狂的旋转起来。 “是何阵法?” “月影古阵……” 无咎盘膝而坐,双手掐诀,沉声应答之后,又咬牙切齿道:“玉神殿凌驾于万物之上,却罔顾生灵涂炭,龙鹊之流穷奢极欲,我神洲却遭无端禁锢。我得罪了鬼族、妖族又如何,大闹龙舞谷又怎样,我就是要让天下人知道,神洲的无咎来了。天地为我所用,吸——” 当他吐出最后一个字,灵气漩涡骤然加剧,并横卷开来,瞬间充斥着整个阁楼。 仙儿的身形摇晃,立足不稳,只得就地坐下,随即又瞠目不已。 只见灵气漩涡呈现出闪烁的白色光芒,乃灵气过于浓稠所致,却非寻常的灵气,而是仙元之气,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又倏然冲入某人的身子。而其兀自端坐,神色冷峻,乱发飞扬,人仙圆满的威势在缓缓提升…… 眼下已是朝不保夕,他竟然在这个时候提升修为? 仙儿尚自难以置信,又惊讶难耐。 许是漩涡所及,阵法牵引,阁楼的六块墙壁中的五色石“砰砰”炸开,惊涛骇浪般的灵气汇入漩涡,再又透过阁楼而充斥着整座藏宝阁。而所在的阵法与禁制正在承受着猛烈的攻势,已是摇摇欲坠,再不堪灵气漩涡的牵扯,“轰”的一声崩溃殆尽…… “无咎……” 即使仙儿见多识广,临危不乱,怎奈某人的举动,还是让她看不明白。能够借助阵法提升修为,已足够神奇。而纵然修为暴涨,却失去了藏身之所,面对五位飞仙高人,只怕最终还是无济于事。而她刚刚失声惊呼,忙又闭上嘴巴。 阵法崩溃之际,藏宝阁并未倒塌,反而被一层层灵气漩涡所笼罩,并将所有的攻势吞噬其中…… 与此同时,龙舞山庄的半空中,依然是剑光盘旋,戒备森严。 山庄后方的庭院中,更是电闪雷鸣而攻势不断。 不过,正在发动攻势的五位飞仙高人,却相继停手,一个个神情错愕。 在众人联手的强攻之下,没费周折,藏宝阁的阵法终于崩溃,而眼看着藏宝阁便要土崩瓦解,谁料转瞬间一股白茫茫的漩涡凭空出现,不仅罩住了那座摇摇欲倾的石楼,也将猛烈的攻势化为乌有。 “龙兄,你的藏宝阁另有阵法?” “不曾啊……” “莫非那位仙儿的缘故?” “哼,休提那个贼女子,吃里扒外的贱人……” “龙兄息怒,那女子必与冰禅子有关,而冰禅子道陨之时,你也在场,她是寻仇来了,而并非要真的成为你的道侣……” “又能怎样,我不信我收服不了她,只差一杯合卺酒,我便能叫她忘了爹娘……” “诸位莫要争执!” 夫道子出声打断众人,接着道:“必是无咎的缘故,早在部洲,便听说他擅长一套古阵法……” 龙鹊忍住怒气,与道崖、昌尹、崇文子凝神看去。 二、三十丈外,便是藏宝阁,而所在的地方已看不清石楼,只有一股数丈粗细、十余丈高的白色光芒在急剧旋转不停。强大莫名的威势所致,使得整个庭院也卷起阵阵的旋风。而神识可见,随着旋风,丝丝缕缕的灵气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再又瞬即融入那怪异的光芒之中…… “竟是古阵法,果然罕见……” “此阵借助天地之力,非同一般!” “也难怪我玉神殿的两位祭司,都折在他的手中,倒是有些手段……” “夫道子说的不错,他早已渡过天劫,一旦恢复修为,来日必成大患。而眼下又该如何破阵呢,是否召集更多的人手?” “不!” 夫道子摆了摆手,道:“据星云宗弟子所述,此阵不仅吞噬灵气,也吞噬修为法力,你我攻势愈猛,愈将为他所乘。且于百丈外布下禁制,隔绝气机,他阵法的威力必将减弱。而稍有转机,当趁其不备,全力攻之,破阵只在瞬间!” 众人会意,各自散开。一层层禁制笼罩四方,偌大的山庄再次变成了天罗地网。 而夫道子依然站在原地,冲着身旁的龙鹊微微笑道:“且找几名山庄弟子攻打藏宝阁,飞剑骚扰即可……” “你方才不是说……这又是何意?” “若是没了动静,那小子必有察觉,不能让他闲着,我倒是要看看,他又能撑到几时……” …… ps:这两天有些烦闷,自我调整中。有时候你我遭受的蔑视与背负的骂名和无咎差不多,却无从辩解,也没有狗屎运气逃脱,只能在故事中自娱自乐了。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八百七十章 无缘相惜 衷心感谢:jorgito、书友8098705、书友与书友、吥啦、无仙粉丝、书友54924944、liyou曝光、eso53、pexxxyu、q715883908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藏宝阁。 仙儿守在藏宝阁顶层的角落里,置身于激流漩涡之中。她娇小的身子,显得有些孤独无助,而她此时已浑然忘我,只顾紧紧盯着不远处的另外一人。 嵌在墙壁上的五色石,依然在“砰砰”炸碎不断。浓稠如水的仙元之气,卷起阵阵白色的风暴,使得灵气汇聚的漩涡,变得更加的猛烈疯狂。 而眼前的一切,与她无关。所有的灵气与仙元之气,尽数归于一处,归于某人的体内,成为提升修为的源泉。 只见他衣衫鼓荡,乌黑的乱发再次飞扬,周身上下的威势猛然暴涨,人仙圆满的修为,随之缓慢而有力的提升到了地仙的一层。而他并未作罢,继续吸纳。他清秀的面孔上,再不见了放浪之色,唯有冷峻与刚毅,傲然于惊涛骇浪之中。 提升修为的神通秘术,并不稀奇,而如此提升修为的手段,却旷古罕见。尤其是借助天地之力,挡住五大高人的攻势,并吞噬对方的法力为己用,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而便于此时,藏宝阁外的攻势突然停了下来。 阁楼不再摇晃,唯有墙壁上的晶石“砰砰”炸响。而漩涡之中,某人仍旧闭着双眼,全力吸纳着仙元之气,修为随之缓慢提升。 仙儿微微一怔,没有出声。她是怕惊扰之下,打断某人的修为进境。 此时的无咎,似乎已神我两忘,只管将如潮似水的仙元之气吸纳入体,再浸润着、充斥着全身的经脉与五脏六腑,最终又汇聚气海而鼓荡不息。 恍惚之间,神魂深处,隐隐传来一声炸响,便彷如春雷惊蛰而随之万物复苏。 与之刹那,气海中的金色小人,蓦然睁开双眼,嘴角微翘而面带微笑,五官模样与神态,俨然便是另外一个无咎。 那是沉睡多年的元神,终于醒来,也意味着他的主人,从此踏入地仙的境界。 地仙啊,御风逍遥,长生住世,乃是真正的仙道高人! 而一声春雷带来的惊喜,不止于此,盘旋在元神四周的剑虹,除了紫、青、白、黄、金之外,又多了一道凝实的火红,虽然细微,却烈焰如赤。 开阳剑,又名火剑,血火百炼,终于铸成。只待最后的魔剑问世,便将七剑齐聚。不,曾经有个愿望,应该九星归位,让九星神剑名符其实。 而当务之急,还是要借助月影古阵,一边抵御强敌,一边趁机恢复修为。且让仙元之气来得更为疯狂,且让五位飞仙的攻势来得更加猛烈吧! 无咎沉浸在提升修为的欢愉中,全力吸纳不止。当六面墙壁上的晶石尽数炸碎,他的修为也从地仙一层缓慢抵达二层。而阁楼中忽然变得安静了许多,便是灵气漩涡的呼啸声也渐趋减弱…… “无咎——” 有人在呼唤,话语声透着焦虑,或是察觉到了凶险,而不得不出声提醒。 无咎睁开双眼。 “怕是有变……” 仙儿躲在阁楼的角落里,在雾茫茫的灵气漩涡中,露出半截身子,乌黑的长发,灵动的双眸,显得人儿更为娇小玲珑,而她的眉宇间却透着狐疑的神色,显然在关注着四周的动静。 “藏宝阁的阵法已破,仅有的防御便是月影古阵。不过,此阵虽有吞噬之奇,遇强则强,却并非无懈可击。一旦攻势暂缓,灵机断绝,且此间的五色石消耗殆尽,阵法便成了无源之水……” 无咎没有吭声,依旧是手掐印诀而吸纳不止。为了提升修为,他不肯放过漩涡中的一丝一毫的灵气与仙元之气。 “而我尚能想到阵法的破绽,那几位祭司又如何不能呢,此时攻势暂缓,怕是有变!” 仙儿的出身不凡,而她并非一个蛮横的女子。且心思敏锐,洞悉人性。尤其是她说起话来,轻声细语,条理分明,让人难以辩驳,又不得不慎重对待。 无咎还是没有吭声,挥手抓出十八块五色石抛向四方,并顺势打出法诀,旋转的灵气漩涡再次呼啸着汹涌而来。 而与之瞬间,藏宝阁外再次传来“轰、轰”的闷响。 仙儿微微错愕,蹙眉道:“莫非所料有误?不,这并非五位飞仙出手,而凭借几个山庄弟子,又如何攻破月影古阵……” 疯狂的攻势暂缓之后,似乎再次卷土重来。 无咎却心无旁骛,只管吸纳着仙元之气,随之修为缓慢提升,终于抵达地仙的三层。而须臾之后,旋转的雾气又一次减弱,仙元之气也变得稀薄起来,俨如天地阻隔而气机断绝的征兆。 他不由得看向仙儿,而仙儿与他四目相对,却不再出声说话。 或许,在仙儿想来,曾经的阵法已不复存在,藏宝阁也摇摇欲坠,至于接下来如何应变、又如何脱险,她也束手无策。 无咎亟待提升修为,岂肯轻易罢休。此时冒险一搏,绝不敢半途而废。他挥手一挥,又是十八块五色石炸开,随之雾气狂涌,旋涡加剧旋转,而他又猛然伸开双臂,漩涡瞬间透过楼阁,直奔四面八方卷去。 仙儿恍然所悟,轻声自语:“哦,龙舞山庄,欲断本绝源,逼使古阵不攻自破,你却借阵法的吞噬之力,冲毁四方的禁制……” 与此同时,藏宝阁所在的庭院中。 十余位山庄弟子,犹在驱使飞剑佯攻,而一阵旋风裹着雾气,突然透过藏宝阁的阵法光芒横扫而来。霎时气机凌乱,攻势难续。弟子们不作迟疑,转身后退百丈。 便在人影纷纷后退的时候,龙鹊等五位飞仙高人却站在原地。 转瞬之间,雾气旋风横卷而去。而百丈之外,早已布下的层层禁制,在旋风触及的刹那,竟相继崩溃,随即化作丝丝缕缕的法力融入到洪流之中。 便于此时,夫道子看向左右,他五人同时拔地而起,不见施展法力神通,只有各自手中的剑光,带着异常强悍的气势,冲着藏宝阁狠狠袭去。 即便没有施展法力神通,单凭五位飞仙的力道,也足以断金碎玉,更遑论一座木头搭建的石楼。何况藏宝阁的阵法,已延伸到了百丈之外,在所吞噬的法力防御之前,正当其中空虚之时。 果不其然,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十余丈高的石楼顿时四分五裂,迸溅的烟尘中呈现出两道人影。 但见一个白衣俏丽,神色愕然; 一个瞪着双眼,冲着夫道子啐道:“呸,我怎忘了你这个家伙呢……” “呵呵!” 夫道子微微冷笑,收起飞剑,抬手一挥,扬声示意道:“这小子的阵法外强中干,并不善于防御,只须避其锋芒,便可轻易将其摧毁。诸位,趁他自顾不暇,永绝后患。咦……他已是地仙三层的修为……” 藏宝阁倒塌殆尽,而月影古阵的威力尚存。只是旋转的雾气中,尽是崩碎的木屑与呛人的烟尘。 无咎与仙儿仍然悬在半空。 藏宝阁没了,头顶之上的月光也没了。浓墨如黑的夜色下,人影晃动,剑光盘旋,杀气弥漫。十余丈外,则是五位飞仙,气势汹汹,令人望而生畏。 尤其是夫道子,一脸的诡笑,令人憎恨不已,偏偏又无可奈何。 无咎是教训深刻,只要那家伙在场,便不会放过他的一丝破绽。正当他要摧毁阻断的禁制,以便维持月影古阵的存在,反而被对方将计就计,又一次将他逼入困境。 正如所说,月影古阵,纵然能够吞噬气机,摧毁阵法禁制,而归根究底,它并非以防御见长的阵法。也就是说,无咎知道阵法的弊端,却依然如此,他在冒险,他在绝境求生。他猜测龙鹊急于报仇,必然要不顾一切发动攻势。而攻势愈猛,便宜愈大。倘若五位飞仙与数十个山庄弟子持续攻打下去,月影古阵不仅安然无恙,所吞噬的灵气与法力,还能让他的修为提升到一个更高的境界。 正是有了夫道子,使得愿望落空。非但如此,五位人仙就在十余丈外,而月影古阵仅有的防御之力,一时难以显威。 “仙儿,这帮家伙要杀的是我,你走——” 无咎踏空而立,依然在双手掐诀,竭力将月影古阵维持到最后一刻。 他知道接下来凶多吉少,却真的不愿连累这个自称仙儿的女子。至于她究竟是谁,已无关紧要。她能够在凶险关头,返身相救,并无怨无悔,陪着自己度过一段短暂的时光,这分情谊已足够珍贵。 为人者,当懂得感恩。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呢。有缘再会,无缘相惜…… “我……” 仙儿神色迟疑。 “呵呵!” 夫道子扬声冷笑,道:“无咎,你倒也识趣。不错,今日要的就是你的小命……” “哼,一对贱人,都该死!” 龙鹊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怒哼一声,抓出一道耀眼的刀光便奔着无咎与仙儿劈了过去。随即烟尘崩乱,雾气横卷。此时的月影古阵,果然挡不住他凶悍的气势。 无咎还想劝说仙儿逃走,一道威势惊人的刀光呼啸而来。他再也顾不得维持阵法,抬手抓出一把白骨大弓…… …… ps:本来下午更新的,家里来人了,明天去上坟,更新又要继续拖延了,唉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八百七十一章 残夜将尽 第八百七十三章 有缘再会 第八百七十四章 人在何方 第八百七十五章 撕破脸皮 第八百七十六章 有点用处 第八百七十七章 一头走兽 感谢:轰炸机20、秋荻、yuanhuoxing、凡尘666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卢洲本土的西南端,有个叫作辟水的山野小镇。 而此处虽然名为辟水,坐落于大山之中,却距海岸不远。其数百里外,便是地卢海,且道路通达,仙凡混居,于是小小的辟水镇,便也成了南来北往者落脚歇息之地。 这日的正午时分,天色正好。 小镇外的丛林间,花草吐艳,鸟儿啾鸣,一派盛夏的景象。 便于此时,两道剑虹从天而降,随即现出两个男子的身影,一个有着筑基圆满的修为,三四十岁年纪,络腮胡子,披头散发,显得颇为粗壮彪悍。另一位的年岁相仿,却是人仙二层的高手,头挽发髻,身材矮小,瘦瘦弱弱,面皮白净,胡须稀疏,两眼细长,很是精明的模样。 “归元兄,何不前往辟水镇,偏偏在此逗留?” 壮汉落在地上,有些烦躁。而被称作归元的男子,却手拈胡须,慢条斯理道:“整日天上飞,错过了多少风景……” “此处荒无人烟,何来风景?” “一草一木,皆为风景,一鸟一虫,均为造化!” “我阿年乃是个粗人,不懂太多的道理!” “兄弟你迟迟未能结丹,便是境界欠缺啊!” “不怕!只要拜入翼翔山庄,稍有机缘,结丹不难!” “雷霆雨露均为天恩,日升月落同为机缘,却怕双眼蒙尘,看不破其中的玄妙!” “我阿年嘴笨,便依归兄之意!” 自称阿年的汉子,被三言两语绕得头晕,只得举手求饶,又自我安慰道:“眼下时日尚早,不急着赶路……咦……”他话没说完,猛然扭头,抬手抓出飞剑,压低嗓门道:“归兄,察觉没有……” “哼,以我的修为,怎会没有察觉,且稍安勿躁!” 归元与阿年从海外赶来,长途跋涉,也是倦了,恰见此处的风景不错,便想着落地歇息一二,偏偏他的这位同伴毫无默契景。而他正要借机教训几句,也不禁循声看去。 道旁的不远处,便是茂盛的树木丛林。而丛林的背后,有个隐秘的小峡谷,同样被草木覆盖,看起来倒也寻常,却突然有几只惊鸟从中飞起,不能不叫人有所留意。 归元稍加观望,不以为然道:“走兽作祟,大惊小怪……” 阿年却耐不住好奇,纵身蹿了过去。而他刚刚跳上林间的一道小山岗,又忙传音呼唤:“归兄……” “哼!” 归元的鼻子里哼了声,神色嫌弃。 他与阿年,乃是多年的好友,曾经的修为也相仿,只是他后来居上,成为人仙的高手。一样的修炼,为何不一样的修为与境界呢?浅而易见,他的根骨与悟性要远胜一筹。怎奈他的这位好友,全无一个弱者该有的觉悟。 而归元虽然暗暗摇头,还是拔地而起,转瞬越过树梢,飘然落在阿年的身旁,不忘埋怨道:“此地生机勃勃,走兽出没在所难免……”他嘴里抱怨着,突然神色一凝而脱口又道:“咦,好大一头走兽!” 阿年却松了口气,笑道:“哈哈,并非野兽,是人……” 与此同时,果然有陌生的话语声响起—— “我呸,怎么说话呢,你二人才是走兽,哦,还有一头小小的走兽!” 山岗背后的密林间,是块空地。有人仰躺着,似乎正在享受着正午的时光,忽被惊扰,很是不快,慢慢坐起,反唇相讥。 那是位二、三十岁的青年男子,面色蜡黄,留着短须,其貌不扬,而从他所散发的威势看去,竟然是位人仙三层的高手。 “原来是位道友,幸会、幸会!” 归元忙举手致意,又冲着身旁使着眼色。阿年会意,附和道:“啊……道友,失敬……” “哎呀,你该称呼一声前辈啊,莫要以为你是我兄弟,便当自己也是人仙,没有自知之明……” “前辈……” “笨嘴笨舌,闪开!” 归元伸手挡开阿年,接着又含笑致意道:“我乃月隐岛的归元,前去投奔翼翔山庄,有缘遇见道友,幸甚、幸甚啊,不知又该如何称呼……” 阿年闪个趔趄,还是随声道:“我是阿年……” “嘿!” 黄脸男子站起身来,舒展着双臂,很是惫懒的模样,而抬眼瞥向山岗上的归元与阿年,又裂开嘴角而怪怪一笑。 “怎样称呼呢,我乃……姬……散人……” 此人话语迟疑,旋即又肯定道:“嗯,称呼我姬散人便可,嘿嘿!”他报上字号之后,似乎很得意,又嘿嘿一乐。 他本姓公孙,而他娘亲,却是姬姓,也是有熊王族之姓,如今他自称姬散人,倒也没有忘祖背宗。至于散人之名,是因为他忘不掉某个亦师亦友的老道。 归元再次举手寒暄:“姬道友,失敬、失敬!” “不敢当、不敢当,我只是在此小憩而已,惊扰两位,也是过意不去呢。而归道友要看仔细了,本人绝非走兽哦!” 姬散人的脾气很随和,且善于说笑,他调侃一句,飞身跃过山岗,落在林间的空地上,笑着又道:“悠然梦醒,不知今昔是何年,恍惚昨日,挥袖逐风彩云间……” “哎呀,难怪觉着投缘,道友出口成篇而境界不凡呢!” 归元带着阿年跳下山岗,继续恭维道:“姬道友,当真是相见恨晚!”他抬手一指,带着说教的口吻又道:“阿年,瞧见没有,这便是境界……” 阿年恍然道:“哦,忘了年月,便是境界,而眼下分明是己酉六月……” “闭嘴!” 归元急忙打断阿年,教训道:“姬道友怎会忘了年月呢,他是借景抒怀,乃是难得的境界,你不懂便少说两句,以免让我丢人!哎,姬道友……” 他两人说话的时候,姬散人却转过身去,竟要匆匆离开,嘴里还嘀咕道:“一晃眼便是五六年过去,也不知那个老婆子与兄弟们怎样了……” 他记得清楚,大闹龙舞谷的那年,是甲辰的九月初九,如今己酉六月,也就是说,他与他的同伴已分开了五年多。五年短暂,弹指瞬间,而五年也长,足够翻天覆地好几回呢。 “姬道友,急着去往何处?” “前辈,去往何处?” 姬散人走出丛林,前后张望,而尚未远去,归元与阿年已追到了身旁。他自知失态,忙矢口否认道:“不急啊,只想找个地方买坛老酒而已。倒是忘记问了,两位是否带着美酒,且来两坛解渴……” 他似乎酒瘾难耐,竟伸出手来,冲着两个陌生人讨酒喝。 “呵呵,我说如何,遇见道友,就是投缘!” 归元笑着看向阿年,似乎他早有所料一般,随即翻手摸出一个小巧的玉壶,又拿出两个玉杯,兴致盎然道:“萍水相逢便是缘,且同饮此杯,哎……”他拿出珍藏的美酒,便要与这位投缘的姬道友痛饮一杯,谁料话没说完、酒未斟满,酒壶已脱手而飞。 姬散人竟然一点不客气,伸手抢过酒壶,张嘴猛灌,酒壶瞬间空了。 归元倒也大度,不以为忤,反而带着期待的神情,关切道:“味道如何?” 姬散人砸吧着嘴,皱眉道:“这是酒么?” “怎会不是酒呢,此乃独家蜜酿哦!” “蜜水啊,我说怪怪的全无酒味……” “……” 归元本想攀个交情,这才拿出藏酒,谁料这位姬散人,根本不喜欢他的蜜酿。他顿时尴尬起来,却听身旁的阿年道:“我说如何,归兄的蜜酿,远远不抵烧酒的火辣有味道……” “境界所致,春风雨露均为美酒,你懂什么……” “而姬前辈所言,与我相同呢!” 阿年不善言辞,辩不过归元,只得搬出姬散人,并抬手示意道:“几里外有个辟水镇,当有美酒……” “嘿,固然口味不同,而归道友的蜜酿倒也极为罕见。多谢相邀之情,后会有期!” 姬散人虽然举止古怪,却懂得说话。他三言两语化解了归元的尴尬,奉还酒壶,拱了拱手,便要告辞离去。 “本人的独家蜜酿,当然罕见,也算是道友阅历不凡,呵呵……” 归元得到夸赞,挽回了颜面,顿时恢复常态,笑道:“既然前往辟水镇,何不同行?” 阿年跟着说道:“我兄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若与前辈结伴,再好不过了!” 姬散人停下脚步,神色迟疑。 归元与阿年随后追了上来,继续分说—— “道友独自在山野中闭关,想来也是散修之士,如今卢洲乱象纷呈,理当结伴而有个照应……” “据说鬼族与妖族又现身了,专杀修仙者。我与归兄一路行来,着实提心吊胆……” “而你我修为相仿,性情投缘,既然途中偶遇,何不结交一番……” “前辈,我也不喜欢归兄的蜜酿,不知与你是否投缘……” “阿年……” 这两个来自海外的修士虽然啰嗦,而看起来并非奸诈之徒,且无意中透露了当今卢洲各地的形势变化,或许这才是最为令人关注而又暂时无从获知的所在。 姬散人抬手打断二人,反问道:“我记得两位要前往翼翔山庄,那又是什么地方?” “道友竟然不知道翼翔山庄,难道你也是来自海外的散修?” “嗯,我来自……飞卢海,躲在此处闭关多年,不闻世事!” “原来如此,且听我说……” “你我难得有缘,何妨结伴同行!” “呵呵,同行、同行……”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八百七十八章 重见天日 感谢:全能户花、eso53、jourbox的月票与捧场的支持! ……………… 三座百丈高的石山,相对犄角而立,山坡上的房舍,以及山坡下的三条大道,便是辟水镇的全貌。 向北的山坡上,山道旁,有家酒肆。 所谓的酒肆,只有两间石屋,半间棚子,四周杂草丛生,似乎疏于打理而显得颇为的简陋。便是掌柜的,一个满脸皱纹的老汉,也是抄着袖子坐在门槛上,无精打采的样子。若非草丛里的一堆酒坛子,只怕没人知晓这是一家卖酒的铺子。 而酒肆虽然简陋寒酸,却有客人上门。 门前的石桌旁,坐着三位男子。其中的两位抱着坛子在猛灌,很是酣畅淋漓;另外一位则是欣赏着远山的日落,摇头自语:“美景这边独好,却沉醉于山野乡村的俗酒浊汤之中,境界何在……” 此人喜欢借景抒怀,彰显境界不凡,而他无意的话语,却触动了老掌柜的心事。 “唉,山野乡村,也并非没有好酒!” 只见掌柜的冲着客人陪个笑脸,轻声叹道:“小老儿找回铺子,也不过半年之久,故而酒水的味道,也远远不抵从前,还望三位高人海涵一二!” “哎呦,照你说来,若是给你百年岁月,便能酿出仙家琼浆?” “不能……” “呵呵,姬兄,阿年,瞧瞧这凡夫俗子,粗鄙不堪,所酿的酒水又如何下口,偏偏两位如饮甘怡……” 这位客人,便是归元,他在教训掌柜之余,不忘取笑两位同伴。而两位同伴也不是别人,正是阿年,以及途中偶遇的姬散人。三人结伴同行,到了辟水镇,姬散人见到酒肆便不愿走了,阿年也抚掌赞同,他只得相陪,却自恃清高而滴酒不沾。 阿年将半坛子酒“咚”的放在脚边的草地上,擦拭着嘴角笑道:“哈哈,饮酒而已,无非痛快,哪里管得什么琼浆与浊汤,姬前辈,你说是吧?” 他见姬散人与他对坐同饮,不拘小节,也没有长辈的派头,自觉投缘之外,更添几分亲近。 而姬散人只顾着抱着酒坛子“汩汩”猛灌,即使酒水打湿了乱发与衣襟也浑然不顾。转瞬之间,十斤酒下肚。他这才扔了空酒坛子,长长吐了口酒气,然后默默眺望着远山的落日,竟是两眼迷离而神色幽幽。 酒水的味道,也着实一般,而能够再次坐在山野小镇的酒肆中饮酒,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五六年了,终于重见天日…… “姬兄,此情此景,把酒畅饮,是否有所感悟,且来段妙语分享一二?” 姬散人尚自出神,忽被打断,禁不住微微皱眉,随声道:“整日里感天悲地,俗也不俗、累也不累啊……” 归元的脸色一僵。 姬散人回过头来,竟咧嘴笑道:“嘿,我乃粗人,比不上归元老弟的境界超然哦!” 归元连忙摇头道:“哎呀,兄长过谦……” 姬散人却无意多说,转而问道:“掌柜的,你说找回铺子?谁人夺你的营生,这酒肆也不值钱啊?” “唉!” 掌柜的欠欠身子,又坐下来,倚着门框,叹息道:“五年前的一日,也不知为何,一群修仙的高人突然抢了酒铺子,在此冒充小老儿卖酒,而修仙者又怎能懂得酿酒、卖酒的营生呢,不仅于此,路口的客栈,铁匠铺子,同样被抢了,直至半年多前,辟水镇这才恢复原样。奈何小老儿的身子骨,大不如前,无心酿酒,苟活而已……” 小小的辟水镇,竟然还有这么一段变故? 姬散人很是意外,忖思不语。 有人不屑道:“一个凡俗的老朽,又怎懂得许多……” “哦?” 姬散人循声看去,只见归元伸手抚摸着稀疏的胡须,压低着嗓门,高深莫测道:“姬兄有所不知啊,五、六年前,卢洲出了一个恶人,烧杀劫掠,无恶不作。于是玉神殿以及各家的高手,便在各地设下关卡,只为将他绳之于法,却迟迟不见那人现身,恰逢鬼族与妖族作乱,玉神殿自顾不暇而唯有作罢……” “鬼族与妖族作乱?” “呵呵,我兄弟还指望着多加指教,姬兄却如此孤陋寡闻……” “嘿,既然结伴同行,当相互关照!” “那是当然!而天色已晚,找个地方歇息如何?” “便如老弟所言!” 归元说走便走,带着阿年扬长而去。 而姬散人则是摸出一块金锭送到掌柜的面前,示意不必推辞。他是见对方年老体衰,过活不易,心生恻隐,有意帮扶一二。 谁料掌柜的不领情,抓过金锭看也不看,一把扔在地上,嫌弃道:“小老儿要的是延年益寿的灵石,祛病强身的丹药,而高人却拿金子糊弄我,哼!” 姬散人落个没趣,只得摸出几块灵石丢下,却挥甩袖子,顺便将铺子里的十几坛子藏酒席卷一空,这才转身奔着归元与阿年追去。 而掌柜的得到灵石之后,犹在抱怨不休:“哼,小老儿才不怕高人,大不了一死,来世投胎成为仙者,专门对付抢夺酒铺的贼徒……” …… 小山顶上,坐着三人。 夜色降临,明月高升,山风凉爽,倒也令人心旷神怡。 归元打出禁制封住四周,自得笑道:“呵呵,此地风清月明,不仅远胜客栈的杂乱,而且坐拥天地美景呢!” 阿年连连点头,附和道:“嗯,省了灵石,至少省了十几块灵石……” 归元的兴致不减,又道:“姬兄,此情此景,何不切磋道法,探讨境界……” 此处位于辟水镇正北的百里之外,乃是一个丛林环绕的百丈石山。山顶有着数丈方圆,四方空旷,又逢明月当空,恰是夜色无边。却正如阿年所说,关键是省了灵石。住个客栈,竟要十几块灵石,三人不好凑数,也没谁愿意吃亏,最终只能住在荒郊野外。 而姬散人坐在一旁,抱着个酒坛子默默独饮,似乎是不胜酒力,竟慢慢躺了下去,冲着归元摆手道:“此番强行出关,境界欠佳,容我歇息一宿,改日再陪老弟叙话不迟!” 言罢,他闭上双眼而俨如一个酣睡的模样。 “无妨、无妨,姬兄歇息便是!” 归元依旧是大度而又善解人意,却悄声示意道:“阿年兄弟,瞧见没有,境界不可或缺,否则便如姬兄这般。而你我也当勤勉,且调息吐纳一番……”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 归元与阿年,坐在原地安心吐纳修炼。两人的性情与修为各异,而对于仙道的执着并无不同。 此时,看似酣睡的某人,却慢慢睁开双眼,而他依然躺在地上,默默看着那天上的明月,默默想着心事。 他之所以化名姬散人,并易容改貌,隐去了修为,因为他便是名动四方的恶人,那个大闹龙舞谷的无咎。 没错,姬散人,正是无咎。 他当初逃出龙舞谷后,被夫道子等人追得无路可逃,最终为了活命,只得遁入大海。 那个夫道子,极难对付。 于是无咎虚晃一枪,使出阴木符的障眼法,换来喘息之机,旋即遁入万丈海底,却并未就地躲藏,而是施展水行术远遁。而海底深处的天地禁制颇为强大,从中穿行不易,所幸他借助星月银甲护体,堪堪躲过了夫道子等人的搜寻,随后不惜余力奔着一个方向逃去。筋疲力尽之时,终于逃到了数万里的一个荒岛之上。而辨别了方向之后,察觉并未远离凶险。他稍事歇息,再次遁入大海。当无力为继,他只能攥着五色石而苦苦咬牙强撑。 如此这般,着实艰难。而四、五个月之后,再次遇见一座海中的荒岛。 他已无力往前,便一头扎向荒岛的地下深处,接着又施展他最为擅长的一招,便是挖个坑将自己埋起来。并趁机疗伤,将养体力。又过几个月,不见有人追来。 彼时,无咎的伤势已然痊愈,而修为境界,却在地仙二层与三层之间徘徊。迫不得已,他拿出剩下的所有五色石,疯狂的吸纳修炼,终于将起伏不定的境界稳固在地仙的三层。却为此耗去了一年的辛苦,以及最后一块五色石。 既然伤势痊愈,修为无碍,是否便该前往卢洲,去寻找韦春花与广山等人? 而夫道子、龙鹊等五位祭司,并非寻常之辈。其背后的玉神殿,更是强大莫测。而对方既然知道了他无咎的来历,又怎会善罢甘休。倘若心存侥幸,他必将为之付出惨痛的代价而悔恨终身。 无咎权衡再三,最终打消了莽撞的念头。他继续躲在荒岛的地下,权当来一次闭关修炼。 而五色石早已没了,凭借仅有的灵石,已不足以用来修炼。他便揣摩《古剑诀》、《天穷诀》、《神武决》、《玄鬼经》、《万圣诀》、《化妖术》,以及符箓、阵法,等等功法心诀,渐渐的沉浸其中而神我两忘。倦了,便饮口酒歇息一二,然后继续参悟诸般玄妙…… 不知多久,无咎再次从静坐中醒来。突然发觉,记性不好的他,又一次忘了具体的年月。 这般躲在地下,是两年,还是三年? 而两、三年过去,夫道子是否已放弃了海上的追杀? 何况这般躲着,亦非长久之计。倒不如探探风声,之后再行计较。 无咎拿定主意,却依然谨慎。 他离开荒岛,没有露头,而是借助水行术,继续在海中遁行。如此又耗时数月,终于抵达海岸。他还是没敢大意,直接土遁而去,直至数百里外,这才悄悄现身于僻静的一个小峡谷中。当他沐浴在明媚的日光下,禁不住懒懒的躺在草地上。而尚未来得及歇息,归元与阿年恰好从此经过。他稍加迟疑之后,便成了姬散人……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八百七十九章 步步起始 第八百八十章 九剑星君 感谢:胖河马、天朝撸管少女、砸锅卖铁人的月票与捧场的支持! ……………… 那四道淡淡的人影,无声无息掠过湖面,直接越过树梢,各自散开,竟摆出一个阵势,恰好将林间的村落给围在当中。四人不作迟疑,同时掐动法诀并双手挥动。一间间屋舍内,飘出淡淡的人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或懵懂茫然,或惊愕挣扎,足有近百之数,却无一能够抵抗,相继聚到树梢之上的半空之中。而各自尚在惶惶无错之际,四道诡异的火光突如其来,霎时哭号尖叫声响起一片,凄厉悲惨状触目惊心。而不过瞬间,火光与人影消失。而半空中却多了团团莹白的光芒,随即从中分开,缓缓飞向那尚在施法的四道人影,似乎遭到了吞噬,最终无影无踪…… 虽然天上无月,黑暗笼罩,而修仙者的眼里,没有昼夜之分。 归元、阿年与无咎躲在断崖上,居高临下,透过夜色,那湖边村落的情景尽收眼底。 “那……那是魂魄之体……” “近百男女老幼,尽被摄取魂魄,又遭炼化吞噬,惨绝人寰啊……” “哎呦,纵火了……” “焚尸灭迹,真是毒辣……” 正如归元与阿年所说,尚在梦乡中酣睡的近百村民,不仅被杀个干净,还被抽魂炼魄。而惨况就发生在短短的片刻之内,令人始料不及,也难以置信。而劫难刚刚过罢,林间又冒起火光。浅而易见,那四个黑色的人影在焚尸灭迹。 而两人正在惊叹不已,又闭上嘴巴而瞪大双眼。 不消片刻,数十间房舍,与房内的尸骸,已被焚烧殆尽,炽烈的火焰并未点燃树木,而是在法力的驱使下渐渐消灭。而浓烟与血腥的臭味尚在风中飘荡,那四道黑色的人影再次掠过湖面,或是要离去,却恰好奔着这边飞来。 “归兄,逃……逃命要紧……” “哎呀,闭嘴……” 阿年吓得要逃,却被归元一把抓住,随其“扑通”趴下身子,又听传音道:“或许绕道而过,见不到你我呢……” 归元的想法,也不是没有道理,那四人应该是来自地下,如今离去,应该原路返回,只要老老实实躲着不动,或许便能有惊无险躲过一劫。而他尚未来得及侥幸,阿年昂着脑袋,身子颤抖,绝望道:“没……没有绕道……” 那四道黑色的人影,不仅没有原路返回,反而倏然高飞,显然要横越山崖而去。 不过,光秃秃的山崖,无遮无拦,纵有禁制笼罩,而禁制与禁制内的三人过于醒目。只要不是瞎子,绝不会熟视无睹。 果不其然,四人收住去势,低头俯瞰,似乎很是意外。随即各自散开,与之前毁灭村落的阵势毫无二致。 归元抬头一瞥,暗暗叫苦,再不敢侥幸,翻身跳起来叫道:“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看见啊……”为表诚意,他急忙撤去禁制,连连摆手又道:“我三人在此歇宿而已,真的什么也没有看见,若是惊扰诸位前辈,这便告辞……” 阿年也忙爬起来,附和道:“告辞、告辞……” “呵呵!” “呵呵……” 随着一声冷笑响起,接着又是几声冷笑,同样的阴森可怖,同样的令人毛骨悚然。 或许在强敌的面前,归元的辩解,以及他撤去禁制的举动,并非求饶,亦非示好,而是求死。 笑声犹在黑暗中回响,四道人影再次缓缓逼近,阴寒的杀机,瞬间笼罩了整个山崖。 相隔如此之近,一道道黑影也露出了真容,乃是三位中年汉子与一位老者,皆身着玄色长袍,周身寒气环绕,且随风微微晃动,俨然便是鬼魅夜行而只待索魂夺命。 “前辈,误会啊……” “归兄,这几位前辈便是妇孺老幼都不肯放过,又岂肯饶了你我……” 归元还在苦苦求饶,期待着能够逃脱此劫。 而阿年在绝望之后,渐渐的忘却了恐惧,干脆站直了身子,只等着死亡的降临。与其看来,那四位地仙高人,灭杀人仙与筑基的小辈,与捏死一只蝼蚁也没两样。既然难逃一死,又何必徒劳挣扎求饶呢,倒不如多想想,过往的岁月,曾经的美好与快乐,也算此生没有白来。 “呵呵!” 此前发出笑声的老者,又是呵呵冷笑,他站在十余丈外,森然道:“尔等并非凡俗,死不了!” “啊……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归元大为意外,顿作惊喜,拱手致谢。 却见老者带着戏虐的口吻,继续又说:“呵呵,道谢免了,尔等不死,也活不了……” 归元错愕道:“前辈,所言何意?” 老者不作理会,两眼闪烁着杀机。 “哼!” 恰于此时,远处传来一声冷哼,继而沙哑、而又威严的话语声响起:“不死不活,行尸走肉而已……” 天呐,要变成行尸走肉?而已是在劫难逃,怎会又来一人呢? 归元与阿年,又是恐惧又是绝望。 而突如其来的话语声,也惊动了四位黑衣人。 老者猛然扭头看去。 只见数里之外的湖面上,有人踏空而起,竟是位年纪半百的清瘦老者,须发灰白,相貌寻常,而周身上下,却散发出地仙才有的威势。尤其他冷冷的话语声中,更是透着莫测的杀气。 黑衣老者的脸色微变,扬声叱问:“来者何人?” 那位诡异的老者,依旧是高高站在湖面上,抬手拈着长须,正气凛然道:“我乃九剑星君,专杀游魂野鬼!” “九剑星君……你知道本人的来历?” 黑衣老者颇为诧异,不由得看向三位同伴。而三位同伴面面相觑,也是狐疑不已。 “哼,几只流亡在外的野鬼罢了,五命的修为,也敢冒充修仙高人在此滥杀无辜。既然遇到本使,还不速速认罪伏法!” 自称九剑星君的老者,似乎无所不知。他不仅道出四位黑衣人的来历,还识破了各自的修为,显得更加的高深莫测,不过他显然是来者不善。 黑衣老者的脸色又是一阵急剧变化,突然闪身而去。三位同伴紧随其后,冲到湖面之上,不过转瞬之间,摆出围困的阵势。浅而易见,他要依仗人多势众,与那个神秘的九剑星君,来一个正面的较量。 归元与阿年本以为必死无疑,谁料意外脱险,兄弟俩恍如错觉,犹自愣在山崖之上而怔怔观望。 那位老者,姑且称之为“星君”,好像在等着对手的到来,兀自傲然当空而不躲不避。 “哼,不管你是谁,你既然知晓本人的来历,今日休想活着离开此地!” 黑衣老者见强敌受困,顿时凶相毕露,旋即双手一合,掌心多出一道若有若无的剑气。他的三位同伴也是剑气在手,有恃无恐道—— “地仙而已,也敢猖狂……” “却不知你孤身一人,又能否杀了四只游魂野鬼……” “呵呵,不必啰嗦,且将他抽魂炼魄,远胜上百凡俗……” 四位黑衣人虽被识破来历,却要联手对付地仙修为的“星君”。其凶残强悍,可见一斑。而尚未发动攻势,场中异变突起。 只见那个被困在当间的老者,突然身形晃动,竟从一人,变成四人,且一模一样。原本双方众寡悬殊,眨眼间势均力敌…… 黑衣老者瞠目失声:“莫不是我鬼族的分神、分身之术……” 正当错愕之际,一道人影迎面扑来。与之同时,另外三道一模一样的人影直奔三位同伴扑去。 他急忙祭出手中的剑气,借机往后退去。 谁料人影倏忽一闪,使得攻势落空。而闪念之间,人影再次出现,却已到了身前的三丈之外,顺势抬手一指而低声叱呵:“夺——” 黑衣老者正要躲避,只觉得身形僵硬,修为禁锢,竟挣扎不得。与之刹那,一道紫色的剑光呼啸而下。 “砰——” 炸响声中,血肉横飞。 黑衣老者显然死了,直直往下坠去,却不想又是几道色彩各异的剑光呼啸而下,还有似曾耳熟的传音在幽幽响起—— “桑元,你只剩下了四条命,有本事啊,再逃一个……” “啊……你是……” 果不其然,四分五裂的尸骸中飞出一道淡淡的身影,或魂影,正是黑衣老者本人,他也从那飞剑以及话语声中,识破了对手的身份,怎奈一道又一道剑光接踵而至,根本不容他再次逃脱。惊骇之际,刚要喊出那个令他痛恨至今的仇家的名字,漫天的彩虹带着狂怒的杀机轰然而至。无边无际的黑暗随之轰然降临,而那片片绚丽的剑光星虹,竟如梦之旖旎,久久不息…… 黑衣老者死了,再没有上回的幸运。他逃逸的分神,也被绞杀殆尽,魂飞魄散,就此消亡于天地之间。 而便在他陨落之际,他的三位同伴大惊失色,不敢应战,转身逃向远方。而那一模一样的巡城使,却凭空失去身影,紧接着某人伸手接过三块木符,随后猛追过去,嘶哑的吼声响彻四方—— “恶鬼休走,九剑星君来也……”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八百八十一章 又见鬼族 感谢:萨萨___秋、书友2599126的月票与捧场支持! …………………… 一阵山风扑面而来,还能从中嗅到淡淡的血腥与烧灼的烟味。 而静静的湖面,波澜不惊,黑暗中的丛林,沉寂如旧。深沉的夜色下,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归元站在山崖之上,禁不住打个寒颤。 他身旁的阿年也好像回过神来,余悸未消道:“鬼族……碰到了鬼族……” 早有传闻,鬼族潜入卢洲本土,四处烧杀劫掠,却没有几人见过鬼族的模样。或许,见过鬼族的人都死了。而今晚夜宿山崖,竟然碰到了传说中的鬼族。太惊悚了,能够捡条性命,简直就是神灵保佑啊。那位九剑星君,莫非就是神灵? 归元踏剑而起,急道:“倘若鬼族寻来,再难逃脱……”而尚未远去,他又猛然回头,惊讶道:“姬兄,天都塌了,你……” 阿年跟着招手,催促道:“哎呦,差点忘了姬前辈,他在入定修炼呢,快走啊——” 方才又是经历了一个怎样的生死时刻,自顾不暇啊,而大难过后,兄弟俩终于想起了身旁还有一位同伴。 却见姬散人坐在地上,双手结印,耷拉脑袋,浑似入定而不为风云所动。 差点变成行尸走肉了,他竟在入定修炼? 不过,突然听到呼唤,那位姬散人的身子微微一抖,终于睁开双眼,而醒转的瞬间,他人已踏剑蹿到半空,惊叫道:“天塌了……” “哎呦,与天塌了也没两样,你怎能置若罔闻呢,闲话少叙……” “此地不宜久留,姬前辈快走……” “嗯,快走、快走……我也是怕啊,索性两眼一闭,嘿,如何?两眼一睁,噩梦没了……” 归元与阿年,早已被鬼族给吓破了胆子,此时只想逃命。而某人却在吹嘘他保命的法门,便是两眼一闭而只当噩梦。 “姬兄,自欺欺人要不得,若非我竭力周全,岂容你置身度外?” “这便是老弟所说的境界啊,一念永生,鬼神不惧呢!” “你……你说我自欺欺人……” “归兄,姬前辈境界不俗……” “阿年,你闭嘴……” 夜色中,三道踏剑的人影匆匆远去。直至天明时分,恰见前方有个丛林覆盖的山谷。三人急冲而下,就地找个山洞躲了起来。 山洞位于高山脚下,树林深处,只有两、三丈的方圆,地方虽然不大,却极为的隐秘。 三人钻入洞内“扑通”坐下,皆气喘吁吁。 姬散人,也就是无咎,狠喘了几口粗气,翻手抓出三个酒坛子招呼道:“劫后逢生啊,当庆贺一番……” 他拍开酒坛,便是一阵猛灌。 阿年也不客气,抱起一坛酒,大口痛饮。 归元对于凡俗的烧酒没有兴致,只管倚着洞壁,满脸的焦虑,自言自语道:“想不到此地竟有鬼族出没,途中凶险啊!”见两位同伴只顾饮酒,他忍不住抱怨道:“前途未卜,庆贺又从何而来?” 无咎吐了一口酒气,满不在乎道:“生死有命,祸福在天!” 归元摇了摇头,翻眼道:“若再遇到鬼族,断无昨夜的好运气!”他挠着下巴,沉吟又道:“本人对于卢洲本土,也算略知一二,缘何从没听说过那位高人呢,九剑星君……” 阿年的酒坛空了,随手扔下,眼光一瞥,将归元面前的酒坛子抱在怀中,附和道:“我也没有听说过那人,九剑星君,好威风的名头……” “嘿!” 无咎笑了笑,没有答话。 九剑神剑的名头,寓意简单,无非就是持有九星神剑的谦谦君子,纯属信口胡诌,却也威风,足够唬人。 不过,为了对付那四位黑衣人,倒是费了一番周折。 猝然相遇的那一刻, 无咎便认出了黑衣人的来历,尤其是那个老者,再也熟悉不过,竟是鬼族的桑元,曾经的六命鬼巫,先后在地下的轮回之谷,北水镇,以及极地雪域打过交道,并杀过他一回,而最终还是被他逃脱。 之前获悉,鬼族到了卢洲本土,无非是要找他无咎报仇,找玉神殿算账等等。他当时并未放在心上,而如今意外相遇,还是吓了一跳,忙散出神识查看远近的动静,再没见到鬼族的高手,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而不过转瞬之间,他的心头已是怒火中烧。 他揣摩过神洲万灵谷的功法,也参悟过鬼族的《玄鬼经》,深知鬼族修炼法门的惨无人道,而亲眼目睹桑元与他的同伴屠杀无辜,吞噬生魂,依然难以想象。故而他怒火难抑,暗暗动了杀机。此外他也知道,若不出手,两位同伴的性命难保。 故而当归元为了示好求饶,撤去禁制,无咎借机遁入地下,转而幻化相貌,出现在湖水之上。 而鬼族的鬼巫,极难对付,要将四个家伙斩尽杀绝,并不容易。稍有不慎,便将招来鬼族的高手。而那个桑元是恶贯满盈,断然饶他不得。 于是无咎施展手段,杀了桑元。而余下的三位鬼巫,还是逃了。他只能虚张声势一番,然后悄悄返回山崖。归元与阿年虽然获救,自始至终被他蒙在鼓里。如此也是无奈,因为一旦泄露出身份来历,众多的仇家必将蜂拥而至,到时候他唯有继续亡命天涯。 而桑元临死之前,自以为识破了他的神通,也就是玄鬼分神,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三个一模一样的九剑星君,乃是阴木符所化。而留在山崖上的姬散人,才是鬼族功法衍变的分身之术。 没错,无咎终于修成了分身之术。他在海底躲藏数年,一直没有闲着,奈何鬼族的功法难以修炼,且他身为修士,也修不出阴神,时至今日,仅能借助分神之术,幻化出一具分身。而与阴木符的假身不同,分身的言谈举止自如,真假难辨,还能施展法术神通…… “姬兄,你我不妨歇息几日,再行赶路,你看如何?” “嗯,当昼伏夜行,以防不测……” 连番遭到惊吓,归元已是身心疲惫,恰好所在的山洞极为隐秘,他想要就地躲避几日。阿年深表赞同,并提议白日歇息,以免夜宿撞鬼,也算吃一堑长一智。 无咎饮着酒,不置可否。 归元突然愁上心头,叹道:“唉,想不到我归元,竟然得罪了鬼族,若是不能早日拜入翼翔山庄,来日必将死无葬身之地。而此去尚有数万里的路程,可谓艰险重重!” “归兄,鬼族又不知道你是谁,何况当时我三人在场,逃了便也逃了,尚不至于追杀吧……” “哼,你倒是说得轻松。那位鬼族的高人虽然不是死在我的手中,却是因我而丧命。要知道是我挺身而出,临机应变,竭力周旋,这才引来九剑星君。鬼族必然记恨于我,又岂肯罢休……” “照此一说,多亏了归兄……” “只可惜我忘了报上道号,否则亦将名扬天下。而即便如此,鬼族认得我这张脸啊!唉,不知俗酒浊汤,能否浇愁……阿年……” 归元的愁绪难消,突然想要饮酒。而阿年顾不上说话,抱着酒坛子便是猛灌,直待酒坛空了,这才擦拭嘴角,歉然道:“没了……” “阿年,你独饮两坛……” “姬前辈的酒,不要灵石!” “你……” “归兄,为何瞪眼?境界,你是有境界的高人……” 一坛酒,让两位好友争执起来。 无咎在旁边看着热闹,笑而不语,却牵动心事,伸手抚摸着面颊。那逃走的三位鬼巫是否记得归元的脸,无关紧要。而鬼族、妖族与玉神殿的众多高人,却记得他无咎的相貌。于是他再次易容,不求英俊洒脱,或仙风道骨,只求普普通通而不惹人留意。 不过,突然冒出一个九剑星君,并杀了桑元,只怕又将招来麻烦不断。 无咎想到此处,扔了酒坛子,出声道:“想要活命,即刻启程赶路!” “此时赶路?姬兄莫非疯了……” “万万不敢现身,否则撞见鬼族……” 归元与阿年顾不得瞪眼争执,异口同声拒绝。 “三位鬼巫逃向西北,若是召集人手返回,来去至少三千里,而耗时不过四、五个时辰。你我方向东北,仅仅逃出两千里,只怕不用半日,鬼族的高人便将追来。既然歇息已罢,理当动身赶路!” 无咎的分说详细,且有理有据。谁料归元与阿年又是连连摇头,双双质疑道—— “姬兄,你的修为与我相仿,怎会知晓鬼族逃走的方向与间隔的路程?” “归兄所言有理!姬前辈又不是地仙高人,怎会看出千里之外?” “猜测而已!” 无咎起身走到洞口前,淡淡笑道:“倘若两位固执己见,不妨分道扬镳!” “这个……” 归元迟疑不决。 而阿年倒是转变极快,忙道:“归兄,此时动身,有利无害,何况姬前辈出手大方,他的美酒不要灵石……” 这位莽汉不仅改变了主意,而且陈述利弊,头头是道,令人无从反驳。 归元稍作权衡,只得应从,却显得颇有担当,起身道:“也罢,得罪鬼族,由我而起,总不能让姬兄孤身冒险!” 无咎好像是如释重负,欣慰道:“多谢老弟的体恤之情,还望以后多多关照!” “呵呵,谁让你我兄弟投缘呢!” 归元昂首挺胸,大步走出山洞。 无咎笑了笑,与阿年紧随其后。 少顷,三道剑虹掠过山谷而去……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八百八十二章 搅动风云 感谢:o老吉o、充电宝宝、eso53、蜘蛛弥勒佛的月票与捧场的支持! 今儿除夕,给诸位拜年啦。恭祝各位书友新春快乐,阖家团圆,万事顺遂,吉祥如意! ……………… 夜色如昨。 静静的湖面上,突然卷起一阵冷冷的旋风,使得这盛夏之夜,平添了几分寒秋的阴森与萧瑟。而湖面上依然波澜不惊,却从中冒出一道又一道的黑影。 足有十余道黑影,相继现出人形,有神情乖戾的中年汉子,也有皓发银须的老者,无不阴气缠身,犹如恶鬼夜行。 十余人现身之后,在湖面上盘旋了一圈,转而又踏着阴风,来到了湖水对岸的山崖之上,旋即又左右散开,各自带着敬畏的神情看向其中的两位老者。 两位老者,皆形容枯槁,脸色苍白,毫无生气,俨如两具鬼影踏空而立。其中的一位冷冷俯瞰四方,带着苍老而又嘶哑的嗓音问道:“桑元,便是殁于此地?” 人群中的三位男子拱了拱手,应声答道—— “回禀巫老,正是此地……” “杀害桑元之人,自称九剑星君……” “懂得玄鬼分神,擅长五色飞剑……” “哼,够了,不是我鬼赤孤陋寡闻,而是天下根本没有九剑星君这个人!” 老者冷哼一声,又道:“鬼丘,你该知道他是谁!” 这位老者,便是鬼赤,鬼族的至尊。他身旁的老者,则是另外一位鬼族的高人,鬼丘。 “除了无咎,还能有谁!” 鬼丘不假思索道:“他抢我《玄鬼经》,懂得玄鬼分神不难,且法宝神异莫测,易容百变而诡计多端,并专门与我鬼族为敌。除了他之外,我着实想不出还有别人!不过……”他说到此处,阴阴一笑:“或许从此以后,天下便多了一个九剑星君也未可知!” 鬼赤沉吟道:“你是说……” 鬼丘道:“我鬼族潜入卢洲,只为寻找无咎,玉神殿却放出风声,其人下落不明,倘若你我不肯返回雪域,便是成心挑衅。而现如今,突然有个九剑星君杀我族人,试问,我鬼族怎会罢休?” 鬼赤点了点头,道:“嗯,倒是个不错的借口!” “就是要让玉神殿无可奈何,否则便请交出九剑星君。恰逢妖族也来到卢洲,玉神殿已自顾不暇。你我大有可为……” “是啊,卢洲地域广袤,山河秀美,远胜极地雪域,且人丁众多,便于修炼,也便于壮大鬼族。而在此之前,避免与玉神殿正面交锋,且设法找到那个小贼,找回玄鬼圣晶……” 鬼族追杀无咎,当然是为了族人报仇。而背后的缘由,却是为了找回玄鬼圣晶。那是鬼族的至宝,不容有失,当然也不容他人窥觑,故而对此密不外传而以免节外生枝。 鬼丘深以为然道:“尚不知小贼逃向何方……” 鬼赤抬起手来,张口一吐,掌心多了一团法力光芒,隐隐可见其中一点血滴。他凝视片刻,又将光芒吞入口中,分说道:“我的千寻之术,仅能查寻千里。不过,小贼既然现身,便不怕他再次走丢!” 他抬眼看向茫茫的夜色,幽幽又道:“且让雪域的族人尽数赶来,再与妖族的万圣子联络。你我在此潜伏数年,也该大显身手了……” …… 大海的荒岛之上,两人在拱手道别。 金须金发的壮汉,是龙鹊,身着青衫的中年人,是夫道子。而无论彼此,皆神色郁郁。 在这片海域苦守了数年,最终还是一无所获。昌尹、道崖与崇文子接到了指令,已相继离去,龙鹊与夫道子也同样有了使命在身,不得不放弃这场追杀而就此道别。 “鬼族与妖族四处作乱,愈发猖狂,为免不测,我只得奉命返回金卢岛……” “呵呵,据说贺州仙门也不安稳,两位尊使吩咐我前去查看。奈何五、六年过去,依然不见那小子的动静,如今再也推脱不得,唯有从命……” 两人似乎同病相怜,相互诉苦。 “老弟,莫非你猜测有误,那小子早已远逃?” “这个……或许是吧,不过,我相信他终有现身之时,来日计较也不迟……” “哼,只要他敢现身,我龙鹊第一个饶不过他。抢我女人,毁我藏宝阁,烧我龙舞谷与金卢镇,血海深仇啊……” “龙兄,多多保重!” “也罢,改日再会——” 两人所去的方向不同,且心事重重,无意多说,就此分道扬镳。 夫道子送走了龙鹊之后,独自踏空而行。他要先行抵达卢洲,再借助转送阵,赶往遥远之外的贺州。至于贺州仙门又将怎样,他并不放在心上。让他耿耿于怀的,还是那个无咎。 他弄不明白,一个来自神洲的小子,天劫之后,修为丧失,本该隐忍蛰伏,闭关修炼,又是如何潜入仙门,从炼气弟子,一步步的走到今日呢?且所到之处,惹祸不断。更是得罪了鬼族与妖族,使得天下大乱。 偏偏这样一个搅动风云的人物,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过,夫道子知道,当某人再次现身,或将雷动九霄…… …… 青山岛。 自从有了主人之后,曾经荒芜的海岛,日趋秩序井然。南来北往者聚集于此,或落脚歇息、或就地隐居。海湾中停满了海船,山坡上的街道与房舍也渐渐有了集镇的模样。 这日的午后,三位老者踏空而来。 乃是南叶岛的午道子,以及他的两位好友,北叶岛的康玄,东叶岛的卜成子。 转瞬越过海湾,去势不停。 而午道子低头俯瞰着喧闹的集镇,忍不住哼道:“哼,想不打短短数年的经营,小小的青山岛竟已变得如此红火。而乔芝女身为小辈,却不懂礼数。你我只得登门拜访一番,要让她知道,地卢海不仅有龙鹊祭司,还有你我这帮长辈!” 两位好友深以为,附和道—— “若非你我坐镇四方,青山岛岂有今日的兴盛……” “青山岛虽然只有数十里的方圆,却是前往金卢岛的必经之地。如今岛上日渐繁华,你我三家也该在此派驻弟子,协同经营……” “呵呵,两位好友所言不差……” 说笑之间,越过集镇。前方高山耸立,谷壑纵横,林木繁盛,气象万千。而不过十余里,突然有阵法的光芒在闪烁。只见前方的山谷已笼罩在阵法之中,瞬间白雾茫茫而难辨端倪。 三人被迫停了下来,皆神色不满。 “据说,乔芝女的洞府,便在青山谷。” “这便是了,而她本该现身相迎,缘何开启阵法阻挡?” “哼,小小的青山岛,竟有护山阵法,岂有此理……” 与此同时,百丈外的阵法光芒稍稍变化,从中冒出一道踏剑的中年男子,看着模样并不陌生,却神色错愕,拱手道:“三位前辈倒是稀客,不知有何指教……” “哼,韦柏,老夫认得你!” 午道子往前几步,盛气凌人道:“三位长辈登门拜访,却以阵法相见,真是好大的胆子,给老夫转告乔芝女,命她前来赔罪!” 康玄与卜成子跟着出声,同样是咄咄逼人—— “一个人仙的小辈,也敢独占青山岛,全然不将地卢海的同道放在眼里……” “不懂长幼尊卑,仙道规矩何在……” 三人是来者不善,各自散发出地仙的威势,且蛮横霸道的言语不容置疑,俨如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架势。 中年男子,便是韦柏。突然见到三位地仙高人,着实惊讶,却好像早有所料,并未惊慌,而是无奈赔笑,抬手打出法诀,封禁山谷的阵法顿时消失不见。他转身让开去路,歉然道:“我家岛主尚在闭关修炼,不知贵客到来。在下这便禀报,三位前辈,请——” 午道子昂首冷哼,背起双手,与两位好友奔着下方的山谷落去。而经过韦柏的身旁,他忽又稍稍一顿,无不严厉的质问道:“老夫记得,数年前的龙舞山庄,与你同行的还有两人,一个韦春花,一个无先生,此时又在哪里?” “那晚离开山庄之后,便各奔东西,时至今日,再未谋面。或许两位道友志向远大,另有去处,谁又知道呢……” “哦,传言说,大闹龙舞山庄的无咎,曾化名无先生,两者是否同一人?” “既为化名,便不当真,何况前辈也是有目共睹,那晚的无先生始终在场,直至喜筵散了,才随同众道友离去,倘若说他便是无咎,只怕龙鹊前辈也不答应!” “哼,快快禀报!” “乔岛主已在门前恭候……” 山谷中的山坡上,果然多了一位女子的身影。 午道子不再多说,带着两位好友从天而降。 韦柏暗暗松了口气,回头看向四方,旋即露出诡秘一笑,跟随三位高人落到山谷之中。 出现在山坡上的女子,二、三十岁的光景,模样清秀,人仙的修为,正是青山岛的岛主,乔芝女。她款款往前两步,拱手道:“有失远迎,恕罪……” 既然有人登门拜访,遑论来意如何,身为一岛之主的她,总不免寒暄两句,无非礼节而已。 而午道子与康玄、卜成子落地之后,不回礼,也没有客气话,反倒都是绷着脸而气势吓人。午道子更是“啪”的一甩袖子,沉声叱道:“赔罪免了,且将海湾码头与集镇交予我三家打理,如若不然,莫怪老夫翻脸无情!” 这不是登门拜访,而是兴师问罪。或者说,抢夺青山岛来了。而欺负乔芝女只是一个人仙小辈,便是借口都免了,直接威逼恫吓,肆无忌惮的贪婪嘴脸可谓表露无遗。 乔芝女的神色微变,诧异道:“我乃青山岛的岛主,由龙鹊祭司委任,三位道友……” 午道子抬手打断道:“没人要你的岛主之位,而是要联手经营青山岛。即便龙鹊祭司知晓此事,也断然不会过问!” “这个……” 乔芝女迟疑片刻,无奈道:“也罢,且容我禀明师伯,再与三位理论!” “哦,你还有师伯?” “他人在何处?” “呵呵……” 午道子三人只当乔芝女故意拖延,各自面带冷笑。 便于此时,不远处的洞府中,缓步走出一位老者,沉声道:“不错,本人便是芝女的师伯。韦玄子,见过三位道友!” “啊……地仙八层的高手……” …… ps:节前忙乱,脑子不够用,致使前两章的人物写错,已改了过来,报告一声道个歉!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八百八十三章 分身之术 感谢:cmrr、纷封一十七、天朝撸管少女、长寿秘诀、yuanhuoxing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大年初一,祝各位书友春节快乐! ……………… 黄昏中,三道踏剑的人影从天而降。 前方的山谷中,有个凡俗聚集的所在,铁山镇。据图简所示,这是方圆千里内的一个大镇,足有数百户的人家,且房舍、商铺、客栈鳞次栉比,乃是一个打尖歇息,或盘桓落脚的好去处。 “姬前辈,何不连夜赶路?” “姬兄,你莫非要夜宿铁山镇?灵石来之不易,何必便宜了客栈呢,倒不如找个风清月明的所在暂歇一晚……” 归元与阿年抬头张望,神色迟疑。 所谓的姬前辈,或姬兄,也就是无咎,他落地之后,看着道旁的草丛,林木,以及远山的落日,焦黄的脸庞上露出欣然的笑容,随即又看着前方的集镇,出声道:“连夜赶路,正中鬼族的下怀;露宿山野,不易避开鬼族的追杀。唯有人烟稠密,方能便于藏匿而远离祸端。” 或许是孤单久了,他喜欢有人烟的地方。尤其是山野青青,脚下实在,只觉得花草亲人,山水写意,不知觉间为之心神悠然。 此外,唯有集镇,方能找寻百金阁,找寻韦春花与兄弟们的下落。 而两位同伴,还是裹足不前。 无咎笑道:“客栈的花销,都算我的。有缘结交两位好兄弟,便是不虚此行啊!” “哎呀,这如何使得……” “不用自家的灵石,当然使得。归兄,切莫辜负了姬前辈的好意……” “也不怕姬兄笑话,我此行仅带了两百灵石,又要开销,又要修炼,难免拮据……” “哈哈,你我已多日不曾歇宿客栈,今晚要好好歇息一番……” 再高的境界,也离不开灵石。 归元忘了抒怀感慨,阿年也是哈哈直乐。 而无咎也有窘迫的时候,故而善解人意。何况多了两位同伴,便于遮掩行踪,也便于打探消息。再者说了,他不缺灵石,而是缺少五色石,缺少成千上万的五色石。 三人继续往前,奔着铁山镇走去。 穿过街道,买了几坛老酒,又在街道两旁的铺子里淘了几瓶丹药与几枚玉简,然后找了家客栈住下。镇子上的虽然人丁众多,而修仙者不过二、三十之数,且多为炼气、筑基的小辈,人仙之上的高手则是寥寥无几。 而所住的客栈,乃是位于镇子北端的一个院落,有个不错的名字,迎仙阁。 无咎拿出六块灵石,要了三间上房,又将购买的老酒,每人送了两坛算是请客。而白吃白住,不用自家掏钱,归元的心情大悦,要带着阿年四处逛逛,趁机长长见识,或能结交几个志趣相投的道友也未可知。无咎则是摆了摆手,独自回屋歇息。 二十多间石屋子,围成一个院落,四周设有简陋的阵法禁制,这便是迎仙阁客栈。 无咎走向院子东侧的一间屋子,也就是客房所在。 他拿出玉牌划动,打开禁制,推门入屋,然后关上了木门,一个人静静立在原地。 屋子只有两、三丈大小,逼仄阴暗,且设施简陋,远远不抵荒郊野外的空旷凉爽。而住在此处的好处,除了之前所说的藏形匿迹,打探消息,寻找百金阁,还有一个缘由,便是避开归元与阿年,以免那两个家伙看出自家的破绽。 神识散开,转瞬冲出客栈,漫过整个集镇,旋即又倏然回转。 而便是神识的一掠之间,街道、房舍,林木、宅院,家禽、家畜,以及数百上千的神情面孔,形形色色的喜怒哀乐,顿时尽收眼底。而不管是凡俗老幼、抑或修士,远近并无异常。 无咎撇着嘴角,点了点头,撩起衣摆,坐在榻上。 此番与归元、阿年结伴,是要前往翼翔山庄。而翼翔山庄,又在什么地方,他不知道,因为他所持有的图简,均未有作标明。却从归元的口中得知,翼翔山庄另有个地名,广为人知,便是长风谷。 铁山镇,距长风谷,仅有万里之遥,御剑而行,也不过三、四日的路程。来自海外的归元与阿年,即将达成拜入高人门下的心愿,而他无咎对于翼翔山庄,不仅毫无兴趣,反而顾忌重重。因为翼翔山庄的尾介子,乃是玉神殿的祭司。他不会傻到送上门去,也就是说几日后,他与归元、阿年,将分道扬镳。接下来,他将继续寻找百金阁。只要韦春花与兄弟们无恙,他相信早晚会有重逢的那一日。 不过,那位仙儿又在何方?难道说,她便如当年的玉公子,或丑女兄弟,一旦错过,再无下落? 屋内没有灯盏,也没有明珠照亮。 无咎坐在黑暗中,念头转动不停。 之前只想赶往卢洲,找到丑女兄弟,揭晓她的身世,再弄清楚玉神殿封禁神洲的原委。而如今看来,当时的初衷,未免过于简单,也过于想当然。 如今的玉神殿,已知道了他无咎的来历;鬼族的鬼赤与妖族的万圣子,也不会罢休。故而,此番的卢洲之行,已是变数莫测,危机重重。一旦他泄露行踪,必将成为众矢之的。而仅凭着地仙三层的修为,与十二位月族的勇士,又该如何面对那无数的高手…… 无咎的心头忽然生出一阵茫然,禁不住摇了摇头。 虽说早已未雨绸缪,着手应对,而不管是十二银甲卫,韦家,还是弹丸之地的青山岛,都难以抗衡鬼族与妖族,遑论还有一个更为强大的玉神殿。 却总不能潜入卢洲,一事无成,再又悄悄的溜走吧,若真如此,几度生死,执着至今,又为哪般? 帮手,固不可少,而自身的修为,才是立足根本。 无咎想到此处,心神内敛。 只见气海之中,一个光屁股的金色小人儿,同样也在盘膝而坐,并只手托腮,皱眉忖思。心神牵动,他忽而跳起身来,追逐四周盘旋的剑芒,脚尖轻点,一剑天枢,二剑天璇,三剑天玑,四剑天权,五剑玉衡,六剑开阳。而踏向七剑,黑芒一闪,脚下踏空,身子翻滚,再次跃起的瞬间,竟一分为二,化作两个一模一样的小人。而其中的本尊,显得极为淘气,拳打脚踢,将另一个自己推向气海之外。 与之刹那,原本独坐的无咎,身上光芒一闪,随之对面的榻上,突然多了一个盘膝而坐的人影,与他易容前的相貌毫无二致,且眉目灵动,俨然便是另外一个无咎。而他知道,只要乐意,对方随时随刻都能变成姬散人,也就是他眼下的模样。 鬼族有玄鬼分神的法门,分出来的是阴神。而他耗时多年苦修,从中参悟到了分神分身之术。 这另外一个无咎,便是他的元神分身。 而本人与分身之间,看似相同,至少在外人的眼里,难以识破端倪。而两者之间,还是有所区别。对方的衣衫,乃法力所化,且法力修为,仅有地仙的一层。尤为诡异的是,其无意间摊开的右掌…… 此时的无咎,千辛万苦,终于来到卢洲本土,而面对诸多强敌,以及未知的前途,难免有种力不从心的茫然。而当他看到自己修出的分身,心头的郁闷顿时大为缓解。而他刚想咧嘴微笑,又不禁微微一怔:“那是……” 分身坐在三尺之外,也是嘴角微翘,竟举起右手,出声道:“嘿,此乃月光之印……” 他的掌心,果然有个印记,淡淡的白色,带着古怪的星芒。 “胡说八道!” 无咎举起右掌,掌心顿时呈现出一个淡淡的圆形印记,却黑白分明,犹如两片弯月,或两条鱼儿首尾相衔,而又浑然一体。 “本人的才是月光之印,来自上古月族的传承……” 却见分身的两眼一翻,懒洋洋道:“万事万物,皆有起始。你又非上古之人,怎知月光之印的由来?我才是上古的起源所在,小子闭嘴!” “哎呦,猖狂哦……” “嘿嘿,谬赞了……” 黑暗之中的木榻上,两个男子相对而坐,一个面色焦黄,神情猥琐,一个眉清目秀,洒脱不凡。而即便两者的相貌迥异,却话语声相同,口吻言辞也相仿,相互间针锋相对,又各自乐此不疲。如此诡异的情形,或也有趣,而其中的寂寥无奈,或也甘苦自尝。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斗嘴的两人突然停了下来,并带着自嘲的口吻,异口同声叹道:“唉,自己陪着自己说话,也不错……” 光芒闪动,分身消失。 屋内只剩下无咎一人,却又皱着眉头而疑惑不解。 分身乃元神所化,修为、神识,以及言行举止,皆来自本尊,所谓的相互斗嘴,无非他自说自话罢了。 不过,分身传承了月光之印,还是让他很意外。而令他更为诧异的是,那星芒印记,虽然来源于月光之印,而两者又截然不同。 此时的气海中,许是折腾倦了,金色的小人儿又回到原处,而尚未坐下,又一个小人儿冒了出来,乃是元神的分身,彼此勾肩搭背纠缠着,并心领神会般的同时举起一只小小的手掌。只见各自的掌心中,一个是星芒印记,一个是黑白的印记,旋即彼此融为一体,仅剩下本尊的元神,而黑白印记犹在,星芒消失无踪…… 咦,来自上古的月光之印,莫非另有玄妙? 无咎盯着气海的元神,正要琢磨一番,忽又神色一动,眼光中闪过一抹冷峻之色……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八百八十四章 此番有救 感谢:木叶清茶、凝月儿、叶秋蓝、o老吉o的月票与捧场的支持! ……………… 铁山镇的西头,有座小小的石山,占地仅有二十余丈,高约七、八丈,虽被尘土与草木遮掩,还能看出它通体乌黑的模样,浑似个大铁块,故而又称之为,铁山。 铁山镇,由此得名。 石山的形状古怪,来历神秘,久而久之,便也成了镇子的一处景观。山顶建有石阶、石栏与石亭,乃是往日里,凡俗老幼登高远望,或闲暇游玩的地方。 此时,夜色渐深,山上的石亭种,有四位修士在把酒言欢。 其中的两位,正是归元与阿年,兄弟俩难得大方一回,各自拿出两坛老酒,分别将石桌上的酒碗斟满,又盛情招呼道—— “难得有缘,奚尤兄,水沐兄,共饮此酒!” “两位兄长,共饮……” “阿年,没规矩,以你的修为境界,理当称呼一声前辈才是!” “嗯,两位前辈……” 另外两位男子,应该便是奚尤与水沐,中年模样,相貌寻常,却分别有着人仙五层与六层的修为,各自端起酒碗,呵呵笑道—— “今晚初到铁山镇,便与两位结缘,幸会!” “我二人同为散修,还请归兄多多关照,请——” 正当一轮弯月挂在天边,朦胧的夜色下,四周寂静,清风送爽,四位仙者高坐亭中,举酒共饮,畅谈尽欢,煞是惬意。 归元放下酒碗,看着铁山镇的夜景,与那天上的月光,只觉得心怀大畅,感慨道:“农家挑灯话桑麻,仙者把酒笑千古,云泥有道天地远,日月星辰在此间……” 奚尤与水沐连连点头,交口称赞—— “哎呀,归兄所言,当真是立意深远,字字珠玑,令人叹服不已!” “还请多多指教……” “呵呵!” 且不说归元的境界如何,至少他是个有志向的人。他摆了摆手,矜持笑道:“与两位道兄的修为相比,小弟多有不如呢,但愿此去翼翔山庄,你我相互携手而共赴前程!” 奚尤与水沐,同样是听到风声,要赶往翼翔山庄,求个仙道前程,恰好遇到归元与阿年,彼此一拍即合。而四人中,只有归元来自家族,他所在的月隐岛虽然偏远,却也是有家有业的人物,故而奚尤与水沐对他颇多奉承。而他并未多想,只当是同道中人的敬重。 “归兄见多识广,境界超凡!” “我二人虽然虚长几岁,而能者为尊,来日,还请归兄多多的提携!” “呵呵,难得兄弟结缘,便由我做东,再饮一碗酒,今夜不醉不归!” “两位前辈,再饮一碗,酒水不要灵石……” “阿年你闭嘴!” 四人再次端起酒碗,而尚未共饮,又不约而同扭头看去。 “轰——” 便听远处传来一声闷响,显然是法力撞击的轰鸣声。紧接着有人坠落,有人吼叫,还有一群人影冲过夜色而来到山谷之中。 归元只觉得败兴,放下酒碗,拂袖站起,凛然叱道:“哼,难得好友相聚,何人相扰?” 阿年与奚尤、水沐,也没了饮酒的兴致,跟着走出亭子,抬头凝神观望。 不消片刻,人群已冲到了山谷之中。 看得清楚,踏着剑光冲在前头的五个修士,有男有女,修为各异,却都是满身的血迹,很是惊慌不堪,俨然一个逃命的架势。而随后追赶的乃是两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壮汉,皆手持铁棒,踏空而行,甚是野蛮凶残的样子。 而逃命的五人,见到集镇,本想就地躲藏,恰见小山顶上有人观望,竟直奔这边冲来,并大声呼喊—— “我乃赤松岭的庄容子,遭到妖人追杀,恳请各位相助……” “那是位须发灰白的老者,人仙八、九层的修为,神情焦急,而他喊声未落,身后的一位妇人尖叫:“族兄,救我……” 与之瞬间,黑风呼啸,铁棒横扫,妇人“砰”的栽下半空,已是肉身崩溃而一命呜呼。 “师妹……” 自称庄容子的老者发出悲呼,奈何已无力相救。谁料他扭头之际,又是“砰砰”炸响,血肉横飞,尚在奔逃的一个老者与一个中年男子,还是未能逃脱死劫,双双变成死尸坠向下方的集镇。而那两个连杀下手的壮汉,依旧是挥舞铁棒而紧追不舍。 小山顶上,归元顾不得叱问,也顾不得发怒,早已是目瞪口呆。 奚尤与水沐也是惊愕难耐,失声道—— “哎呀,赤松岭的庄家,便在三千里外,庄容子也是有数的高手,怎会遭到灭族之灾……” “岂不闻,他口称妖人……妖族……?” “天呐,庄家逃到铁山镇,或许指望同道相助,而此时谁敢救他……” “他灭族倒也罢了,却招来地仙修为的妖族高手,如何是好……” “归兄……归道友……” 奚尤与水沐惊骇之际,突然想起了刚刚结识的归元,而身旁没了人影,却见那位归道友连连后退,并急声催促:“阿年,快走……” 与此同时,又是“砰砰”两声闷响传来,旋即两具死尸“扑通”摔在小山顶上,顿时血肉迸溅而满目的狼藉。竟是庄容子与仅存的一位弟子,未能躲过铁棒的重击,双双毙命。人仙的高手啊,惨死当场。赤松岭的庄家,亦从此灭绝。 “啊……” 归元正要带着阿年悄悄遁走,吓得他惊叫一声而两脚发软。 他差点摔倒,踉跄几步,勉强站稳,暗叫倒霉,急忙举手道:“饶……饶……” 先是遇到鬼族,如今又遇见妖族,且均为地仙之上的强者,除了祈求饶命之外,也只能暗叹这倒霉的运数了。而他的一声“饶命”尚未喊出口,却见那两个壮汉抓回铁棒,在数十丈外半空中左右盘旋,根本未将山顶上的四人放在眼里,而是相视狞笑,口音生硬道—— “此处,尚有数十个修仙者……” 说笑之间,其中一人突然往下急冲,抬脚猛踢,转而又腾空蹿起。“轰”的一声,不远处的三间石屋倒塌殆尽,烟尘之中,隐隐传来凄厉的哭喊声。连番的惊动之下,镇子上亮起点点火光,人们纷纷现身观望,随即又吓得东躲西藏。 宁静祥和的铁山镇,渐渐的陷入混乱之中。 “哈哈,尽为蝼蚁,顺道灭了……” 两个妖族的壮汉,更加得意。一个耀武扬威,便要继续作恶,一个抡起铁棒,便要冲向下方的小山。 归元与阿年,奚尤与水沐,犹自愣在原地,皆不知所措。此前把酒言欢,笑谈天地,踌躇满志的场面,早已荡然无存,忽见杀机降临,各自踏起剑光逃命要紧。 而奚尤往东,水沐往南,归元往北,阿年也往北? “阿年,不要跟着我……”” “归兄,缘何甩下我……” “分头逃啊,拼拼运气……” “归兄,你我生死与共……” “你……” 归元只想分头逃命,使两位妖族的高手无暇兼顾,谁料阿年竟然尾随不舍,简直就是断绝了最后的活路啊。他又急又怒,又无从指责,回头一瞥,一位妖族的高手果然追来。绝望之下,更添慌乱,正要设法摆脱阿年,忽而瞪大双眼叫道:“九剑星君……” 朦胧的夜色下,四道踏剑的人影逃窜正忙。两个挥舞铁棒的壮汉,则是哈哈大笑随后追赶。铁山镇的街道上,庭院内,到处都是惊慌的人群,不是哭天喊地,便是纷纷涌向镇外。 正当再难突降的混乱之际,镇子西头的小山顶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位老者的身影,却独自低空盘旋,看他怪异的举动,好像是在寻觅什么东西。 而“九剑星君”的叫喊声犹在夜空中回荡,两个妖族的高手已转身奔着那老者飞去。 “是他……此番有救了……” 归元已逃出去数百丈,忽而察觉转机,就势停了下来,却见阿年急冲冲撞到面前,他只得闪身躲避,叱道:“慌慌张张,境界何在?” “啊……” 阿年收住去势,喜出望外道:“果然是他……” 奚尤与水沐也不再奔逃,却又不明所以,各自躲在远处,回头惶惶张望。 转瞬之间,两个妖族的高手,已接近那座石山,似乎多了几分谨慎,依旧是不声不响,猛然抡起手中的铁棒往下扑去。与其想来,管他是谁,只要是修士,先杀了再说。 那位举止古怪的老者,已从尸骸中捡取了几个纳物戒子,或是心有不忍,自言自语:“唉,好好的一家人,便这么没了,而我既然捡了便宜……”而话完没说,两根铁棒已带着万钧之势呼啸而至。他不躲不避,逆冲而起,顺势晃动身形,霎时化作两道人影,随即一个抬手怒指,一个双手抓出烈焰剑光而狠狠往上劈去。 两根铁棒近在咫尺,眼看着势不可挡,却骤然停顿,随之数丈方圆的气机也停滞下来。 与此刹那,两道人影闪身而去,烈焰剑光冲天之际,又一道紫色剑光卷动风雷。 “喀……扑……” “砰——” 两位妖族高手猝不及防,也来不及抓回铁棒应对。眨眼间一个被击碎护体法力,旋即又被懒腰劈成两半,便是体内的元神,也被强横的杀气搅得粉碎;一个仓促召出飞剑,却不敌烈焰剑光,震耳的闷响声中,他狼狈倒飞而去。察觉不妙,便欲逃遁,谁料一道无形的剑气突如其来,瞬即撕裂护体法力,狠狠扎入腰腹,杀机狂虐,整个肉身轰然炸开…… 血肉迸溅中,两个老者变成了一个人,随即一红、一紫,两道剑光消失,紧接着又是一道若有若无的黄色剑芒,飞入他的体内。他刚要收取悬在半空中的两根铁棒,回头一瞥,竟横掠夜空而去,扬声悠然道—— “九剑斩妖魔,星斗正乾坤,笑看云天外,何人不识君……”</p> 第八百八十五章 获利之道 感谢:jorgito、雪雨霜风霸刀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砰、砰——” “姬散人,姬兄……” 迎仙客栈的庭院内,人影嘈杂,随即又响起了叩门声,以及归元的呼唤声。 院子的东头,有间房门打开,现出姬散人,或无咎的身影。他看了眼天色,已是拂晓时分。他又看着院中的人群,惊讶道:“咦,出了何事?” “呵呵,诸位道友,且散了吧,改日再续,而奚兄、水兄,这便是姬散人——” 院子里站着十几个修士,均为迎仙阁的客人,各自拱手散去,而归元、阿年,则是带着两个陌生男子走了过来。 “姬兄,我给你引荐奚尤、水沐两位兄长,且进屋说话——” 无咎拱了拱手,尚未寒暄,忙闪到一旁,由四人长驱直入。他随后走进屋子,却见四人已在榻上安坐,而他这个主人,反而无处落脚。他只得倚墙而立,犹自疑惑不已。 “老弟,究竟出了何事呀?” “姬兄,你难道一无所知?” 归元居中而坐,满脸的兴奋。 “入定修炼来着,不知道呢。而两位也有客房,何必挤在一处,又闷又热……” 无咎摇着头,依然懵懵懂懂的样子。 “呵呵,姬兄,你错过一场好大的机缘啊!” 归元呵呵笑着,神色感慨。他左右的阿年与奚尤、水沐,也是深以为然。他伸手拈须,又道:“九剑斩妖魔,星斗正乾坤,笑看云天外,何人不识君……啧啧……” 他话到此处,啧啧称奇:“不愧为九剑星君,瞧瞧这豪迈的言语,洒脱超凡的境界,替天行道的义举,当为我辈楷模啊!” 无咎倚着墙壁,打着哈欠。 归元的兴致正浓,顿时不满起来,嚷道:“姬兄,你躲在此处修炼,缘何没精打采?” 无咎抬头道:“没有啊……” 归元继续质疑道:“而我提到九剑星君,你缘何置若罔闻呢,不应该啊……” “哦,莫非是那个斩杀鬼族的高人?” “当然喽!” “哦,我洗耳恭听!” 无咎终于有了几分精神,伸手扯过木几,然后一屁股坐下,脸上堆出笑容。 归元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接着说道:“……正当危难关头,九剑星君挺身而出,施展绝世神通,将两位地仙修为的妖人斩首。他老人家为何再次现身,且时机如此之巧呢?十之八九,是本人得罪了鬼族的缘由,他放心不下,便暗中庇护……只可惜本人正要拜见,感谢他的呵护之情,谁料翼翔山庄的高手来了,老人家深藏功与名,绝尘而去。而临行前还送了本人四句真言,九剑斩妖魔,星斗正乾坤,笑看云天外,何人不识君……” 从他口中得知,他昨晚偶遇奚尤与水沐两人,便邀请对方去山顶的石亭中饮酒,却不想赤松岭的庄家遭到妖族的追杀,一路逃到铁山镇,指望着有人相救,而最终还是被斩尽杀绝,而两个妖族的高手,正要借机洗劫铁山镇的时候,九剑星君现身,即使解除了危情,之后飘然而去。而那一切好像都成了他的功劳,尤其是九剑星君留下的一段话让他津津乐道。 “归兄,那段话已是众人皆知,与你无关吧……” “阿年,闭嘴。我与九剑星君的缘分,你一个莽汉如何晓得!” 归元打断阿年的质疑,抬手拿出一块玉牌,得意道:“这翼翔山庄的令牌,总该与我有关吧?” 阿年不再出声。 奚尤与水沐也是连连点头。 归元见坐在墙角的无咎还是懵懂不解的神情,晃了晃手中的玉牌分说道:“想不到翼翔山庄,对于鬼族与妖族早有防范,获悉庄家遭劫,故而派出大群的高手赶来应援,奈何还是晚了一步。而本人及时禀报了原委,并表明志愿,尾川前辈对于本人守护铁山镇的义举,大为赞赏,赐下令牌,命你我即日赶往山庄!” 九剑星君离去的缘由,不是什么深藏功与名,而是昨夜赶来了十几位翼翔山庄的弟子,且不乏地仙高人,为首之人,便是叫作尾川的一个中年男子。他见镇子上的修士并未逃命,很是意外,又见归元想要拜入山庄,只当对方勇武可嘉,便当场应允,而为了追赶九剑星君,搜寻残存的妖族,匆匆远去之际,命归元自行赶往翼翔山庄,等等。而归元有了令牌在手,随即成了有名的人物。镇子上的修士纷纷巴结,谁不想与翼翔山庄的弟子套套近乎呢。 “你我途中结缘,算是自家兄弟,此去翼翔山庄,当相互照应。至于镇上的同道也想随行,恕我爱莫能助,呵呵!” “归兄所言极是!” “此番幸亏遇到归兄,若非不然,岂能如此轻易拜入山庄。哦,还有一位姬兄弟呢……” “是啊,姬兄弟,何故这般拘谨,你虽修为稍弱,也不该自惭形秽……” 归元不仅持有翼翔山庄的令牌,而且能说会道,自然得到奚尤与水沐的奉承讨好。而某人坐在角落里不吭声,且其貌不扬,神情猥琐,不免遭到轻视。 “嘿!” 无咎坐在木几上,比起榻上的四人,矮了一大截,更显得气势不足。他却不以为然,抄着双手,摇晃着脚,笑而不语。 自惭形秽? 我无咎竟在两个虚伪做作的家伙面前,自惭形秽?该是怎样无知的人,才会有如此的勇气,说出如此浅薄,且又如此自以为是的话语。 阿年似觉不妥,分说道:“两位前辈有所不知,这位姬前辈的为人大方,客栈与酒钱……” 这位汉子虽然粗莽,爱占便宜,却贵在耿直。而他话没说完,便被打断。 “阿年,你口口声声不离钱财,有损境界,闭嘴!” 归元叱呵一声,踌躇满志道:“你我歇息片刻,便动身赶路。姬散人,还不拿出你的藏酒而以壮行色!” 姬兄的尊称也没了。 无咎咧嘴微笑,懒得多说,抓出两坛酒扔在榻上,然后转身走向门外。 “兄弟,何不同饮?” “免了,听说昨夜热闹,按捺不住好奇啊,且外出溜达一圈!” 无咎找个借口,走出屋外,“砰”的关上木门,嘴里嘀咕道:“我已自惭形秽了,还饮个屁的酒呀……” “哎呦,这位道友如何称呼?” “前辈……” 此时已天色大亮,客栈的院内站着十几个修士,忽见有人出屋,忙蜂拥而来。 无咎本不想理会,却眼光闪动,冲着人群伸出一只手掌,气定神闲道:“归元正与几位道友饮酒呢,由我代他收取酒钱。诸位随意,一块灵石不少,十块灵石不多……” 众人面面相觑,旋即明白过来,纷纷摸出灵石,还不忘提醒道:“五块灵石,在下的道号是……我的十块……我的二十块……” 无咎是来者不拒,转瞬收取了百十块灵石,抬手指了指紧闭的屋门,然后独自走出了客栈。 众人则是心领神会,继续守候。 晨霭尚未散去,一轮红日初升。 街道上出现三三两两的人影,或开启门扇,或洒水清扫,或点燃炊烟,或走向镇外的田园,去那山谷的丛林之间。 无咎穿过街道,来到镇子西头。 一群汉子围着倒塌的屋舍,在商议着怎样修葺。还有几个披着麻衣的老幼围着灵柩在哭哭啼啼,悲诉着命运的无常与生死的突然。 凡俗的场景,或也平淡,却孕育生机,衍变轮回,宁静有序,并如此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无咎绕过房舍,循着石阶,走到了那座建有石亭的小山顶上。 居高四望,霞光普照。整个集镇与山谷,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金色朝晖之下。 无咎站在山顶上,举目远眺,只觉得心神涤荡,不由得轻舒了一口气。而片刻之后,他又微微皱眉,低头看向的几个纳物戒子,自言自语道:“既然捡了便宜,便不能不为庄家报仇……” 他昨晚躲在客栈静修,并未忘了留意远近的动静。一群追逐拼杀的人影刚刚抵近铁山镇,便已被他察觉。于是他施展遁法潜出客栈,虽然未能救了庄家,而最终还是在危急关头,杀了妖族的两个高手。 此前遇到鬼族,算是小试身手,昨夜再次施展分身,则更为的娴熟自如,再加上六剑齐出,他最终还是帮着庄家报了仇。 两个妖族的汉子,均有着地仙一、二层的修为,且力大无穷,乃是真正的高手。 搁在往日,唯有借助鬼芒,或十二银甲卫,方能战胜如此两位妖族的高手,否则他的下场,只能是落荒而逃。而如今凭借一己之力,便能轻松斩杀对手,这便是修为强大的好处。而先后遇到鬼族与妖族,让他颇感意外。不过,他还是在翼翔山庄弟子赶到之前,悄然遁去,再返回客栈躲起来。而留下的那段话,纯属临时起意,或能混淆视听,却怕瞒不过有心人。 “九剑斩妖魔,星斗正乾坤,笑看云天外,何人不识君……” 无咎收起戒子,自言自语,咧嘴微笑,看向脚下的石山。 所谓的铁山,应该是块陨铁,尚欠精纯,且极为的笨重,故而无人问津。而如此一块大石头,从天而降,又将是怎样的情景、怎样的劫难呢? 集镇的所在,稍显低洼,四周则是空旷的山谷,而石山则是位于山谷的正当中。就此放眼望去,整个山谷浑似冲击所致。依稀仿佛之间,似乎能够设想那无数万年之前,巨石陨落,山崩地裂,万劫不复…… 便于此时,几道人影掠过集镇飞来,随后还追赶着一群修士,而为首的归元,却是怒气冲冲的模样。 无咎回头一瞥,纵身蹿向半空。 而他尚未远去,叫喊声传来—— “姬散人,你竟敢借我威名,招摇撞骗,岂有此理……” 竟是归元,兴师问罪的架势。 无咎的头也不回,只管往前飞去,而嘴里没有闲着,随声道—— “讨要酒钱而已,何曾招摇撞骗?” “酒钱?你的酒,竟然要钱……” “笑话,谁家的酒不要钱……” “那也不值一百多的灵石……” “贱买贵卖,获利之道……” “你不该借我之名,向他人讨要啊……” “诸位道友心甘情愿,怎好拒绝,你若过意不去,还了便是……” “姬兄……”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八百八十六章 翼翔山庄 第八百八十七章 原来如此 第八百八十八章 四象天虎 感谢:书友15804203、秋荻的月票与捧场的支持! …………………… 无咎不会忘了戊名。 一个贺州星海宗的人仙长老,曾将他囚禁在玄武崖的冥风口,吹够了冷风,受尽了折磨,至今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也正是因为那场劫难,让他结识了丑女。不过,让他更加难忘的是,在星海宗覆灭,他遭到玄火门弟子围攻而昏迷之时,那个可恶的戊名,竟然与丑女躲在地下,救了他一命,之后双双下落不明。 而一个性情乖戾、残酷无情的人仙长老,怎会带着一个相貌丑陋的晚辈弟子逃命? 当时,困惑不解,如今,却已能够猜出大概的原委。 曾经的神洲使,冰禅子,罹难之后,他的女儿,也就是丑女,为了躲避玉神殿的追杀,被迫远避贺州。而戊名,或为冰禅子的属下,为了守护丑女,便带着丑女躲入仙门之中,谁料星海宗遭到覆灭,他二人无处藏身而只得离去。 不过,在龙舞山庄遇到仙儿,她自称也是冰禅子的千金,却声称丑女另有其人,便是她的姐姐冰灵儿。而尚未弄清真假,那个女子再次消失无踪。 而当历尽艰辛之后,终于潜入卢洲本土,却又不知如何寻找丑女的下落,被迫无奈之下,只想着找到韦春花而再行计较。谁料茫然之际,竟然意外遇见了戊名,那个与丑女关系密切的星海宗长老。奈何山庄之中,耳目众多,不便相认,本待找个僻静处询问清楚,他又颇为的谨慎。何况翼翔山庄规矩森严,新晋弟子在三月内不得擅自外出也不得随意走动。所幸彼此成为了师兄弟,还是近邻…… 又一日的旭日升起,西山,与翼翔山庄,沐浴在朝晖之下。午时过后,山坪,洞府,便被山峰遮挡在阴影中。 而不管是霞光普照,还是暮色黄昏,某人始终坐在自家的洞府门前,好像在闭目冥思,却又时不时的抬眼一瞥,期待着能够见到戊名长老,而那位邻居返回之后,便闭门不出。有心登门拜访,又怕他人猜疑。 不知不觉,半个月过去。 无咎起了大早,走出洞府。门前摆放着一块石头,来自山崖,两尺见方,甚是平整。他撩起衣摆,施施然坐在石头上,便要欣赏那朝霞的绚丽,继续他连日不断的功课,神色又微微一凝。 戊名,或冥乌,所在的洞府,依然洞门紧闭。而管事弟子,也就是叫作尾阊的老者,一位人仙圆满的高手,再次来到西山。只见他走到山坪的当中,扬声道:“时过半年,风丁堂的新晋弟子,已招纳完毕,速速现身集结!” 与之瞬间,相继有洞府打开,冒出一道道人影,其中有归元、奚尤、水沐,也有前几日刚刚拜入山庄的修士,皆身着青衫、腰悬令牌,俨然都是山庄弟子的装扮。 无咎也只得站起身来,旋即又两眼一亮,含笑唤道:“师兄……” 多日不见的戊名长老,终于走出洞府,而他循声看来,只是微微颔首,便漠然离去。 无咎随后紧跟,禁不住传音道:“且留步,还记得……” 想他不畏凶险,混入山庄,便是为了这个戊名长老,而对方不是外出,便是躲着不见人。今日难得大好时机,不该错过,当暗中提醒,再设法相认。 而他的传音刚刚出口,戊名果然停下脚步,却大着嗓门,冷声道:“明人不说暗话,这位师弟何故鬼鬼祟祟?而我冥乌与你素昧平生,你又记得甚么?” 山坪上已聚集了成群的弟子,正与尾阊行礼寒暄,忽而发觉异常,一个个循声看来。 众目睽睽之下,无咎不由得愣在原地,旋即念头急转,脱口道:“嘿,我记得那日拜入山庄,恰见师兄前往长风镇的天淼阁,想来也是有缘,理当亲近、亲近……” 他虽然脸上带笑,却暗暗啐了一口。 这个戊名要干什么,害我啊?我只想问他是否记得玄武崖,幸亏那三个字没有出口,否则被他当场嚷嚷出来,后果难以想象。 而戊名却脸色微变,叱道:“岂有此理!”他冲着无咎狠狠瞪了一眼,转而拱起双手,话语声中多了怒气:“尾阊师兄,近日我行功偏差,气息不畅,故而与你告假,前往集镇购买丹药而加以调理。谁料这位师弟,竟暗中盯梢,分明存心不良,还望师兄主持公道!” 他不仅在告状,还要将无咎置于死地。 尾阊师兄,也就是管事弟子,点了点头道:“不错,你几次外出,均与我告假。而同门师兄弟,和睦相处要紧!”他的眼光落在无咎腰间的令牌上,皱着眉头道:“姬散人,山庄并非藏污纳垢之处,凡事讲究个光明磊落,望你好之为之!” 这位管事弟子,又是安抚,又是教训,似乎耗尽了耐心。 他摆了摆手,又道:“风丁堂二十位新晋弟子,业已就位,随我前往紫山峡,修炼阵法,尾渊长老,已等候多时也……” 众人只当是传授功法,各自兴奋不已。 无咎却没了笑脸,而是默默盯着戊名的背影而心绪烦乱。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一点没错。总是以为,这个戊名与丑女的关系密切,便将他当成自家人。如今时过境迁,他又是怎样的一个人,根本无从知晓。眼下与他贸然相认,无异于自找麻烦。只要稍有不慎,必将酿成大祸。 而此前也忘了最为关键的疑点,曾经的星海宗人仙长老,缘何成为山庄弟子。是他另有企图,还是投靠了玉神殿? 倘若戊名真的投靠了玉神殿,岂非是说,丑女有难? 冰禅子已死,星海宗也没了,前途渺茫的他,又怎会继续守护一个丑陋的女子呢。只要他杀了丑女,便可取信玉神殿。成为翼翔山庄的弟子,再也合理不过啊。 戊名,杀了丑女? 不,即日起,他不再是戊名长老,而是翼翔山庄弟子,冥乌。 至于真相如何,且待慢慢揭晓。假若他害了丑女,不将他碎尸万段,对不住我九剑星君的威名,哼…… 无咎站在原地,眼光深处的神色在变幻不停。而他刚刚有了计较,便听尾阊吩咐道:“随我前往紫山峡——” 他带头踏起剑光,腾空而起。 众人纷纷随后。 无咎也摸出一把飞剑踏在脚下,跟着往上飞去。他随身携带的上古飞剑虽然损耗甚多,却依然尚存四、五百之数,历经多年的不断祭炼,且伴随元神亦日渐壮大,如今已能祭出百把飞剑而操纵自如。借此遮掩身份,倒是轻而易举。 不过,他此时再次陷入无奈中。 来到泸州本土,最初的想法,是寻找丑女,揭开神洲封禁的原委。接着计划有变,要寻找韦春花与兄弟们。而眼下成了翼翔山庄的弟子,只想弄清楚这个冥乌的虚实。 至于最终又怎样,还是那句话,谁又知道呢。行在途中,身不由己。运数多舛,每每令人无所适从! 此番招纳集结的弟子,果然有二十位。还有个名头,风丁堂。照此说来,翼翔山庄的人仙弟子,应该远远不止于此。而既为人仙,皆修为有成,却要修炼阵法,不知有何用意。 众人踏剑腾空,转瞬飞高百丈。山庄的半空中,突然有光芒扭曲波动。神识可见,一座大阵笼罩四方。 尾阊扬声道:“风丁堂管事,奉命前往紫山峡,有劳诸位师兄、师弟——” 话音未落,阵法闪开一道缝隙。 翼翔山庄的阵法,看似无形,却戒备森严,若非奉命,任何人不得在山庄内踏剑飞行,更休想轻易进出。 尾阊抬手一挥,带头穿过阵法。众人紧随其后,直奔正西的方向飞去。 无咎跟着人群往前飞行,不忘回头一瞥。曾经的山谷与湖水,变成了绵延的群山。风景秀美的翼翔山庄,早已没了踪影。阵法的神奇与强大,也由此可见一斑。 须臾,紫山峡到了。 由翼翔山庄往西的三百里外,荒山密林之间,有个宽三五里,长十余里的峡谷。 据说,此处便是紫山峡,虽渺无人迹,极为的偏僻,却是山庄弟子修炼阵法的所在。 而此时的峡谷中,有人早到了一步。 尾阊带着众人从天而降,匆匆趋前行礼,口称“长老”,极为的恭敬。 那独自等候在峡谷中的男子,便是尾渊长老,中年光景,身材瘦长,头顶挽着发髻,颌下留着青须,周身上下威势内敛,淡漠的神情不怒自威。见到众人到来,他兀自背着双手,点了点头,轻声道:“诸位拜入山庄之时,便已传下阵法,且就地参悟三日,再行修炼一个月。尾阊,且照例行事……” 无咎混入山庄的第二日,便得到了一个戒子。其中不仅有衣衫,灵石,丹药,还有一枚玉简,拓印着山庄的禁令,与一套古怪的阵法。更为古怪的是,修炼阵法而已,不仅要集结二十位高手,而且还要结伴成伍。 这套古怪的阵法,便是四象天虎阵。 “你、你、你,结成一伍,就地参悟阵法口诀。你、你、你……无咎,还有你,结成一伍,由冥乌为长……” 尾阊在调配人手,他将二十位弟子,依照修为高低,一分为四,恰好五人结伴。 无咎随着众人摸出玉简查看,尚自狐疑不已,突然被点到名字,只得答应一声,旋即又微微一怔而眼光闪烁。 他竟然与归元、奚尤、水沐,以及冥乌结伴。又以冥乌的修为最高,人仙八层,其次分别是人仙六层,五层、三层、二层……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八百八十九章 修炼阵法 感谢:书友23562465、草鱼禾川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峡谷中,那位翼翔山庄的地仙长老,尾渊,不见了,只有管事弟子尾阊,坐在数十丈外,一个人闭目养神。 二十位人仙弟子,则是遵循吩咐,分作四群围坐一起,各自的手里拿着玉简,在参悟着其中的阵法口诀。 无咎与归元、奚尤、水沐,还有冥乌,坐在一起。不消片刻,他便已记下了阵法口诀,旋即昂着脑袋,嘴里默念有词,像是在参悟玄机,而两眼的余光,却在留意着几位同伴的神情举止。 归元很是用功的样子,紧紧盯着手中的玉简,片刻之后,恍然道:“哦,所谓的四象天虎阵,便是假你我之手,结四象阵势,便可法力倍增!” 奚尤道:“不错,仅仅你我五人,联手之下,足以发动堪比地仙的一击!” 水沐道:“倘若四象阵势俱全,威力更甚,即使面对飞仙前辈,亦能抵挡一二!” “呵呵,当真是天下罕有的阵法!” “着实罕有……” “山庄竟然传下如此阵法,难以想象……” “你我虽然来自四面八方,却均为各地的高手,如今拜入山庄,理当得到信赖与倚重。冥师兄,你以为然否?” “你我五人,以师兄为长……” “还请师兄多多关照提携……” 归元与奚尤、水沐,获悉阵法的强大之后,更加振奋,却见冥乌坐着不吭声,便讨好巴结起来。 冥乌似乎有些不耐烦,冲着三人淡淡一瞥,道:“此阵尚须齐心协力,方能显威,如若不然,哼……” 他不愧为人仙中的顶尖高手,一言道破了阵法的弊端。 四象天虎阵,固然强大,而对敌之际,只要一人畏缩后退,整个阵法便将不战自溃。简而言之,如此结群强攻、强守的阵法,对于个人并无大用。或许,这便是翼翔山庄轻易传授阵法的一个缘由。 归元与奚尤、水沐面面相觑,旋即心领神会道:“姬师弟……” 自从与某人再次结伴之后,他三人便不情不愿,又难以违背指令,索性来个漠然待之。而五人成阵,缺一不可。否则耽误了修炼,后果难料。 无咎依然在昂首看天,听见呼唤,慢慢收回眼光,却看向冥乌,带着谦和的神情,轻声道:“冥师兄所言极是,你我理当齐心协力。而师兄您修为高强,见多识广,还望多多指教,嘿!”他笑了声,趁机又道:“师兄来自何方,莫非也是海外人士,难得结缘啊……” 他遭到归元三人的冷落,并未在意,反而感到庆幸。因为冥乌,也是四个伙伴之一。而有了前车之鉴,他再也不敢莽撞。故而他在暗暗斟酌,以便旁敲侧击,找到对方的破绽。 至于四象天虎阵,他稍加查看,便已参悟到了其中的玄机。那是一套群攻群守的阵法,强行提升的威力,与九星战阵颇为相仿,而两者之间各有所长,倒是能够相互借鉴。 而他话音未落,便听道:“我乃卢洲本土人氏,祖辈生于斯、长于斯。这位师弟既然自称来自海外,却不知故乡哪里?” 冥乌的言语,虽也冷漠,却也淡定,显然句句属实,因为没人会将自家的祖宗拿出来说谎。 “我……” 无咎抑制着心头的困惑,咧嘴笑道:“我来自海外,多年漂泊,四处求仙访道,早已忘了故乡所在!” 冥乌突然皱起眉头,厌恶道:“哼,数典忘祖之辈,即便成仙得道,也令人不齿!” “哎呀,聆听师兄教诲,大有裨益哦!” “故乡厚土,乃先人陵寝之地,岂能忘却呢?” “这位姬师弟只顾着算计他人,却数典忘祖,不仁不义……” 归元与奚尤、水沐趁机附和,痛斥某人的卑劣行径。 无咎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忙道:“诸位,就此打住,口下积德,口下留情!” 他的脸皮,虽然够厚,即使挨骂,也不形于色,却不容有人骂他数典忘祖。搁在往日,他早已当场翻脸。而今日纯属他自找不痛快,只能举手求饶。 即使能言善辩,又如何呢?故土乡思,至亲至情,断然说笑不得。 纵然修为强大,又怎样呢?凡事离不开情理道义,否则人性丧失,本我不在,仙途,便也远离了梦想的大道! 此外,这个冥乌,似乎极为警觉,只要言语中稍有试探,即刻遭其反制而叫人陷入尴尬的境地。 归元得意起来,嘲讽道:“姬师弟,你也有理屈词穷的时候!” “他求饶呢,倒是难得一见!” “有冥师兄在此,岂容他猖狂!” “嘿……” 无咎讪讪一笑,背过身去,任凭归元与奚尤、水沐的嘲讽不断,他只管闭上双眼而来一个置之不理。 打架,他不怕人多。而斗嘴,输赢无趣。何况那个冥乌看向他的眼神中,好像又多了几分戒备之色。 转瞬之间,三日过去。 尾渊,翼翔山庄的地仙长老,去而复返,却远远在站在数里外的山崖之上,冲着峡谷中尚在等候的众人摆了摆手。 尾阊会意,大声喝道:“啸风虎、烈焰虎、奔雷虎、剑齿虎列阵——” 二十位山庄的弟子,即刻摆出围成四个圆圈,彼此相隔数十丈,分别占据四方而摆出一个古怪的阵势。 四象天虎阵,乃是四套阵法,所谓的啸风、烈焰,乃是阵法的名称。 无咎与归元、冥乌等五人的阵法,寓意奔雷之势,故而又称奔雷虎。 尾阊的喝声再次响起—— “虎啸西风——” 五位弟子齐齐祭出手中的飞剑,闪烁的剑光冲天而起,霎时狂风呼啸,杀气盘旋。凌厉的攻势,宛如地仙高手的全力一击…… “烈虎焚天——” 五位弟子牵动法诀,剑光出手,顿时烈焰飞腾,狂烈的杀机染红半空…… “怒虎奔雷——” 无咎所在的阵势,便是奔雷阵,他也不敢怠慢,抬手祭出一道剑光。归元、奚尤、水沐与冥乌的飞剑同时出手,原本凌厉的剑光有了法阵的加持,竟带着隆隆的雷声,倏然直去数十丈,随即五剑合一而爆发出霹雳炸响,威势煞是惊人…… “虎踏洪荒——” 又是五道剑光出手,眨眼之间,原本寻常的法宝,已变成了数十道银光闪烁的剑刃而破空急去…… “天虎四象,威震八极——” 峡谷之中,尚自狂风呼啸,烈焰飞卷,怒雷滚滚,剑光纷乱。而随着尾阊的再次大吼,阵法的攻势仍在,而二十位弟子已踏剑而起,瞬即高飞百丈,继而同时掐动法诀奋力一指。 与之刹那,狂风、烈焰、怒雷与剑光,猛烈旋转,霍然化作一头虎影,足有十余丈,背生双翼,杀气沸腾,昂首咆哮状,随即直奔天上扑去,俨然便要撕裂长空而威不可挡。而不过转念之间,虎影崩溃,杀机涣散,四象天虎阵的威力已荡然无存,唯有凌乱的杀气仍在峡谷中随风盘旋…… “嗯,阵法的修炼,超出预期,半个月之后,便可随我外出历练!” 四象天虎阵的威力,并未得到呈现。而在远处观看的尾渊,却对阵法的演练大为满意,他丢下一句话,转身扬长而去。 尾阊也颇感欣慰,吩咐道:“歇息两个时辰,午后继续修炼……” 无咎随着众人落下剑光,返回原地坐下。四象天虎阵,最终功亏一篑,而所爆发的威力,还是极为不俗。且琢磨一番,将其传授给月族的兄弟们,若能提升九星战阵的威力,又何尝不是一个意外的收获呢。 他翻手抓出一坛酒,恰见归元坐在身旁,不由得咧嘴一笑,将酒坛放在地上,示意道:“老弟,同饮否……” 他假意邀请,不过是想要捉弄归元。 谁料归元伸手便抓,竟将酒坛抢了过去,而不仅于此,还得意道:“一坛酒不足以畅饮,何方再来几坛!”他顺手将酒坛放在冥乌的面前,讨好道:“师兄,您请——” 而冥乌似乎不喜饮酒,摇头拒绝。 归元又将酒坛子扔向奚尤,转而又挑衅道:“姬师弟,你算计我便也罢了,而三位师兄在此,你敢否讨要灵石呢?” “咦!” 无咎捉弄不成,反而丢了一坛酒,他惊讶一声,无奈道:“你这家伙的本事见长啊,得罪不起喽,且如你所愿,便当你是师兄又能如何呢!” 他显示的修为,乃是人仙三层,而归元只有人仙二层,却要以师兄自居,显然要借助冥乌三人来强压他一头。 归元见他甘拜下风,只觉得扬眉吐气,笑道:“呵呵,既然如此,且拿出藏酒,与师兄们分享……” “哼!” 无咎哼了声,转过身去,又抓出一坛酒独饮起来,幽幽道:“归师兄,有胆来抢……” 归元摇了摇头,不屑笑道:“与你争抢,损我境界……” 无咎一边饮着酒,一边咧嘴微笑。 归元,这个来自海外的家族修士,并非奸恶之辈,却过于市侩,肤浅,偏偏又自命不凡。尤其他张口、闭口的境界,反而更加暴露他的浅薄无知。 而所谓的境界,很高深的样子。试问,它究竟又是什么? 或许,它就是这道紫山峡,界定了季节的轮回,与天地的不同。有的人坐在谷中,自以为窥破了境界的真谛。而有的人,忽略了境界的存在。他看到的是天,是那九霄云外的浩瀚无边…… 不过,此番修炼四象天虎阵法,只为外出历练? 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 ps:上章的人名写错了,有人微信告知,才发觉,已改正,多谢细心的书友!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八百九十章 疑云重重 第八百九十一章 状况迭起 感谢:伯納乌的天秤、jiasujueqi的月票与捧场的支持! ……………… 韦尚,是谁? 提起此人,还要从无咎自己说起。数年之前,他遭到鬼族的追杀,从飞卢海,逃到了极地雪域,接着捣毁玄鬼殿,抢了玄鬼圣晶,继而又陷入重围之中。最终他失去了鬼偶公孙,又被鬼赤打残了一只手臂,终于逃出了极地雪域,来到了北邙海的冠山岛。为了养伤,他躲到了冠雄山下的陵园中,成了韦家的一位守陵弟子。 而韦家的守陵弟子,共有两人。除他之外,还有一个炼气的修士,整日里借口修炼,根本见不到人影。 那个人,便是韦尚。 而曾经的守陵弟子,与天安淼阁的掌柜,竟然是同样的姓氏名讳,同样的中年汉子,同样的五官相貌。所不同的,便是两者的修为与身份。一个是炼气,一个是筑基;一个躲在远在天边的冠雄山,一个出现在泸州本土的长风谷,并且成了悬壶济世的药铺掌柜。 这天下真有同名、同姓、同貌的两个人? 怎么会呢。 无咎不再是当年的教书先生,他的修为、阅历与眼光,皆今非昔比。故而,见到韦尚的第一眼,便已认出了对方。不过,在没有弄清对方的真实来历之前,他稍加试探,随即转身离去。 既为试探,为何偏偏是“冰离丹”? 因为这是丑女的独门丹药,不为外人所知。而那个韦尚听到丹药的名称,直接将其归于灵丹妙药。浅而易见,他知道冰离丹,而忙于措辞之际,言语中反而露出破绽。 而此前的伙计,见面便问,“有何指教”。而他随即反问,是否从未有过山庄弟子登门。叫作汤哥的年轻人,应变极快,声称常有弟子前来兜售草药。而既然如此,又缘何质疑他的来意? 不用多想,那日撞见冥乌出现在天淼阁,绝非兜售草药,而是前来与韦尚相会。今日人多眼杂,于是他刻意回避。而愈是如此,愈是表明他心里有鬼。 而冥乌,原叫戊名,且不说他如何带着丑女逃离贺州,又如何成为翼翔山庄的弟子,他绝不该认得一个来自北邙海的守陵弟子啊? 韦尚倒是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只是他突然出现在长风谷,成为药铺的掌柜,本身便让人猜疑不已。难道说,他是位隐匿修为的高手,与冥乌早已相识,潜伏在长风谷,另有不可告人的企图…… 想着头疼,不管他了。 眼下的情形尚未明朗,还须步步小心。 而只要盯着冥乌,或能揭晓背后的隐秘。此乃兵法之道,攻敌之弱,逼其自乱,不过,那个老头,究竟是敌是友…… 午时。 无咎赶回山庄。 有了尾阊管事的吩咐,只要亮出令牌,便可在天黑之前,随意进出翼翔山庄。 而西山的山坪上,见不到几个人影。外出的弟子尚未返回,余下的弟子则是躲在洞府内歇息。 无咎径直走到了冥乌的洞府前,见洞门紧闭,有些意外,而他本想离开,又唤了声:“冥师兄……” 无人理会。 无咎趋近几步,抬手叩击。一丈高、三尺宽的洞口,封着禁制,随着叩击,突然绽开一层涟漪般的光芒,并发出“砰砰”的响声。而片刻之后,还是没有丝毫的回应。 咦,洞内无人? 无咎转而走到山坪的尽头,俯瞰着湖光山色。神识所及,依然不见冥乌的身影。 他并未离开山庄,又不在洞内。奇怪了哦,此时他人在哪里? 偌大的山庄,遍布阵法禁制,想要从中找个人,并不容易。莫非是说,他另有去处? 无咎稍作迟疑,奔着石梯走去。 山坪位于西山的半山腰,高有三、四十丈。一条陡峭的石梯,通往山脚的湖边。 混入山庄,也有段日子,却规矩众多,又忙着修炼阵法,故而直至今日,依然摸不清山庄的虚实。难得时机,当溜达、溜达。 无咎背着双手,循阶而下。 须臾,到了湖边。 正当天光明媚,湖水清澈,山色倒映,美不胜收。 无咎顺着湖边的石径漫步,一边欣赏景色,一边往东而行,渐渐来到了北山的山脚下。 就此仰望,古木掩映,楼台错落,气象非凡。且山脚下另有石梯曲折迂回,直达数百丈的山顶。 无咎禁不住走了过去,而他刚刚离开湖边的石径,踏上北山的石阶,便听传音道:“山庄禁地,弟子不得擅入——” 石阶往上的二、三十丈处,左右的两侧,分别建有一座两层的楼阁,遥遥相对,形同一道门户,扼守着上山的途径。而传音便是来自其中的一座楼阁,显然驻守着弟子而不容外人擅自靠近。 无咎只得停下脚步,就地返回。 北山的庭院楼阁,或许便是那位玉神殿的祭司,也就是尾介子的府邸所在,故而成了禁地所在。 而既为禁地,想必冥乌也不会躲入其中。 无咎回到湖边,几道神识随后扫来。不用多想,方才的举动已招来山庄弟子的留意。他暗暗多了几分小心,索性循着湖水岸边信步往前。 清澈的湖水中,游鱼嬉戏,涟漪粼粼,倒也一派生趣盎然。而悄悄散开神识,却又看不透湖水的深处。尤其那湖面上两座石塔的四周,笼罩着若有若无的禁制,并与远处山峰的四座石塔遥相呼应,使得一座护庄大阵浑然成势。 倘若毁了那湖中的石塔,是否便毁了整座大阵? 而一个山庄的弟子,不勤于修炼,不安心问道,反而想着怎样毁掉守护山庄的阵法,嘿…… 无咎想到此处,禁不住翘起嘴角。而他易容之后,相貌猥琐,乍然一笑,更添几分鬼祟的神情。恰好几个山庄弟子穿过峡谷返回,禁不住冲着这边看来。他忙收敛心神,摇头晃脑道:“此山,美哉,此水,美哉!”他好像沉浸于山水之乐,又不忘拱手招呼道:“诸位师兄,长风镇之行,满载而归哦……” 几个山庄弟子,同为风丁堂的师兄弟,相互认识,只当他在闲逛,无意理会,点了点头径自离去。 无咎则是循着湖边,继续漫步。而他看似悠闲的样子,心思却在翻转着不停。 自从来到翼翔山庄之后,接连遇到冥乌与韦尚,虽然对方没有识破他的易容术,也没有识破他的身份,而意外遇到两位故人,还是让他错愕不已 本想找到冥乌的破绽,从而追问丑女的下落。而冥乌尚自难以捉摸,又突然冒出来一个更为神秘的韦尚。状况迭起啊,着实眼花缭乱。迫不得已之下,只有紧盯着冥乌不放。至于能否找到蛛丝马迹,依然不得而知…… 不知不觉,绕到了湖水的南端。 此处山林茂盛,田园错落,溪水环绕,颇为僻静,乃是山庄的园圃所在。而内外同样笼罩着禁制,一时辨不清其中的端倪。 无咎绕过湖水的北岸,便要顺着西岸往回走,而看了眼天色,又停下脚步。 宽阔的湖水,足有十余里的方圆,慢慢转悠了半圈,已然到了午后的时分。 却记得阿年,也就是归元的兄弟,一个同样来自海外的修士,被分配到南山种植灵药。那个家伙虽然喜欢便宜,却不失耿直、厚道,算是个有良心的汉子。恰好顺道,且天色尚早,不如探望一二…… 无咎离开湖边,往南而行。 湖边的两、三里处,便是成片的树木。一条青石小道,通往林子的深处。远远可见院墙耸立,或许便是种植灵药的所在。 须臾,一座小院出现在面前。 无咎走到小院的门前,左右张望。四周林木遮阴,颇显幽暗僻静。而不管是小院,还是参天蔽日的树木,皆设有禁制,倘若稍有大意,只怕后果难料。 而正当他张望之际,紧闭的院门“吱呀”打开,冒出一个老者模样的脑袋,神色谨慎道:“师兄,何事?” “哦!” 无咎忙笑了笑,佯作随意道:“我有位好友,叫阿年,多日不见,故而探望,不知……” 老者是个人仙一层的高手,冲着无咎上下打量,狐疑道:“这位师兄怎会与那个夯货成为好友,我命他看守铁木林……”他话没说完,“咣当”关上院门。 “夯货?倒也贴切!” 无咎咧嘴一笑,随即又茫然道:“咦,铁木林又在何处……” 院内传来话语声—— “参园过去,便是了!” “我也不知参园啊……” 无咎还想追问参园,却见不远处有条小径通往林间。他旋即摇头作罢,顺着小径继续往前。 问多了,反而惹人猜疑。既然能够随意走动,就此寻去便是。 而愈是往前,林子愈发密集,且幽暗、静寂,便是鸟虫的踪迹也没有,倒是有淡淡的异香随着丝丝缕缕的灵气在林间弥漫。 约摸数百丈过后,眼前豁然开朗。 林子的背后,是道山岗,山岗过去,竟是紧挨着南山的一个小小的山谷,虽然只有两、三里的方圆,却满地都是奇花异草,随即异香阵阵而灵气扑面,不由得令人为之精神一振。 啧啧,好地方啊! 想不到翼翔山庄的角落里,如此的别有洞天,若非亲临实地,根本无从察觉呢。 只见整个山谷,都是种植灵草的园圃,又以篱笆院墙与禁制,从中分为数块,并搭建草屋凉棚,各有弟子看守。 方才院子里的老者,应为此间的管事,怪不得他允许自己寻来,因为山谷中驻守的弟子足有六、七位之多。 却不知阿年何在,且找到参园……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八百九十二章 改日再会 第八百九十三章 这个小人 感谢:一台春、eso53、昊阳天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无咎回到西山的洞府,老老实实歇息了一宿。 次日大早,他要登门拜访冥乌师兄。谁料紧闭的洞门内,传出话语声,只说忙于修炼,无暇会客。不仅如此,那位师兄还在传音中,郑重告诫,姬师弟若再暗中盯梢、试探,或企图不轨,后果自负。 无咎落个没趣,只得作罢,却又找到管事师兄,也就是尾阊。尾阊住在山顶的洞府中,俯瞰着整个西山以及众人的一举一动。他佯称气息不畅,修炼欠佳,请求前往灵药堂的参园,以便找寻几只百年的黄参用来调补一二。 尾阊师兄,倒是好说话,摸出一瓶顺气丹,嘱咐姬师弟安心调养。至于百年黄参,那是休想。因为灵药堂只有二、三十年的黄参,专供炼丹尚且不足,又怎会任由弟子随意采用呢。 “听说……好像……冥乌师兄,曾经去过参园?” “哦,他在尝试炼丹,缺少一味药物,乃是参园的熟土,又称参茸。难道姬师弟,也在炼丹?且拿出丹方由我过目,或可通融。不过,灵药堂虽非禁地,而所种植的灵药却极为珍贵,但凡进出者,均在山庄长老的掌控之中。劝你少去为妙,否则一旦有事,逃脱不了干系……” 无咎忙碌了半日,还是未能如愿。 去探望阿年,不难。而想要进入参园,竟然找不到任何的借口。且山庄戒备森严,又不便刻意为之,为今之计,也只有暂且隐忍而静待时机。 不过,据说后日,风丁堂的弟子,便要出远门了…… 无咎走到山坪的石栏前,神色有些郁闷。 他是因为遇到了星海宗的戊名长老,这才临时起意,混入山庄,而如今不仅确认了戊名,或冥乌的身份,又相继遇见了韦家的守陵弟子韦尚,以及曾经的丑女兄弟,仙儿的姐姐,冰灵儿。由此带来的莫名心绪,可想而知。奈何眼下却束手束脚,难有作为。 也就是说,自己这个山庄弟子,还要乔装下去…… 归元与奚尤、水沐,顺着石梯走上山坪。三个家伙应该又去了长风镇,满载而归的样子。 “姬散人,远行在即,你却无所事事,很是不该啊!” “据说外出历练,甚为辛苦,既为同门的师兄弟,总要提醒一二……” “呵呵,这位师弟除了算计人之外,一无所长,你还能叫他怎样……” 同门的寒暄,变成了嘲讽。 无咎转过身来,冲着奚尤与水沐笑了笑,又看向归元,不满道:“归元老弟,何必口头占我便宜……” 他所呈现的修为,乃人仙三层,依照仙道的规矩,应该是归兄的兄长。而归元起初对他倒也尊敬,自从结识了奚尤与水沐之后,渐渐的有恃无恐而高高在上,市侩的嘴脸暴露无遗。 为此,他还略施小计,教训了归元了一回。而那家伙非但没有觉悟,反而耿耿于怀。 “呵呵,占你便宜?” 归元笑得很矜持,冲着无咎摇头道:“论修为,你我相差无几。而论人品,论处事,论眼光,论境界,我无不强你一筹,称呼你为师弟,有何不可?你却如此计较,境界何在……” 奚尤与水沐附和道—— “姬师弟,谦受益,满招损,莫要在乎虚名……” “不如我水沐,称呼你一声姬师兄,却怕你不敢答应,呵呵……” 无咎素以善辩见长,而面对如此三个家伙,他竟无言以对,只得翻着双眼转身走开。 而身后的三位伙伴,犹在说笑不断。 “任凭诡计多端,奈何邪不胜正……” “你我坦诚以待,他仍不知足……” “枉为仙者,境界堪忧……” 无咎返回洞府,封了洞门,耳根终于清静下来,这才盘膝而坐,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抛去强大的修为,舍弃杀伐的手段,再处处隐忍而处处小心,他就是一个再也寻常不过的平庸之辈。 既然如此,也只能装聋作哑。 不过,为了藏匿下去,静待时机,倒是要好好斟酌一番…… 眨眼之间,便是八月的初一。 二十位风丁堂的弟子,依照吩咐,于山坪集结,之后在尾阊的带领下,穿过护庄大阵,来到此前修炼阵法的紫山峡。 尾渊长老,已在峡谷中等候,见到众人,二话不说,祭出一个精玉炼制的虎形玉佩。 与之瞬间,平地风起,随之冒出一头双翼白虎,竟有六七丈之巨,周身上下闪动着诡异的光芒。 据说,这是翼翔山庄特有的符箓,名为虎遁符,乘风万里而神速异常。 尾渊抬脚踏上虎背,盘膝而坐。双翼之间的虎背,足有丈余宽、四五丈长,虽然稍显逼仄,却足以容得下二十余人。 众人纷纷跃上虎背,紧挨着坐下。 随着尾渊的抬手一指,光芒闪烁,羽翅震动,驮着二十二人的巨虎腾空而起,瞬间飞出峡谷而直奔远方呼啸而去。 “啧啧,比起御剑,快上四五成不止……” “飞虎符,名不虚传……” “价值几何……” “此符专为山庄所有,一遁万里,神速非凡,却从不外传……” 众人惊讶于飞虎符的神异,啧啧称叹不已。 无咎坐在人群中,一声不吭。他如今成了翼翔山庄的弟子,此番出门,难以例外,只能老老实实随行。而这并非真正的缘由,因为同行的还有一人。他看着面前的身影,忍耐不住道—— “冥师兄,听说贵体欠安,这个……是否有所好转呀?” 冥乌抄着双手,似乎在闭目养神。听见动静,循声看去,恰见一张焦黄的面孔与猥琐的笑容。他哼了一声,根本不予理会。 “嘿……” 无咎笑了笑,眼光闪烁。 同行的二十二人,以尾渊长老的修为最高,乃是地仙五六层,其次便是尾阊,人仙的圆满,余下的弟子,则为人仙九层至二层不等。 如此一群高手,究竟要去何方历练呢? 而所谓的飞虎符,倒是与云舟相仿,而飞行起来却要快上三成,很不错的一件宝物。 午时过后,疾行中的飞虎往下落去。 不消片刻,“轰”的一声,虎影崩溃,尾渊与尾阊已带头飞起。 众人随后踏起剑光,却见所到之处,为竹林环绕的山坳,一个风景秀美的所在。只是山坳上的庄院,多半倒塌,残垣断壁中,到处都是破碎的尸骸与乌黑的血迹。 “此乃青竹岭的公羊家,据报,于三日前,为妖族所灭。而我风丁堂的职责,便是找出妖族的下落而予以剿灭!” 尾渊长老在废墟上踏空盘旋,声震四方,旋即抬手一挥,命道:“四阵弟子,与我彻查千里方圆,一方寻获敌踪,三方即刻应援。尾阊,发下传音符,随我就地守候……” 弟子们恍然大悟,面面相觑。 “只说历练,没提妖族啊……” “青竹岭,距长风谷,足有万里之遥,你我长途奔袭,只为公羊家族报仇……” “妖族啊,据说数十高手均为地仙……” “此番岂非送死,如何是好……” 便在众人诧异之际,又听尾渊叱道:“诸位修炼了四象天虎阵,便是为了斩妖除魔。如今妖族祸害四方,我翼翔山庄岂能袖手旁观。各堂的弟子征战多时,也该我风丁堂大显身手了。倘若不见妖族踪迹,十日后返回青竹岭。胆敢抗命不遵,临阵脱逃者,以忤逆论处。各阵弟子由师兄带领,即刻动身——” 所谓的历练,变成了对付妖族。山庄虽然隐瞒了真相,而尾渊长老已交代的足够详细。此时不容置疑,也不容抗命。 冥乌乃是五人的大师兄,得到一块传音符。他遵循吩咐,奔着正西方向飞去。 归元、奚尤、水沐,以及无咎,紧随其后。 接连越过数道高峰,已到了百里之外。 忍耐多时的归元,终于抱怨起来—— “翼翔山庄招纳弟子,原来只为对付妖族。早知如此,不该当初……” 奚尤与水沐也后悔了,纷纷附和—— “你我只有人仙修为,如何对付妖族高手……” “此前见到风丙堂与风乙堂的师兄弟们残缺不全,且各自带伤,又讳莫如深,我便觉着古怪……” “冥师兄,冥师兄,听我一言——” 归元突然加快脚下的剑光,又转身停下,竟挡住了冥乌,带着满脸的焦虑神情,劝说道:“师兄,你是不知妖族的厉害呀,仅凭你我五人,遇上便是死路一条……” “冥师兄,三思而后行,保命要紧啊……” “以小弟之见,且找个地方躲上十日,待凶险过去,再复命不迟……” 奚尤与水沐也是顾虑重重,跟着劝说不停。 冥乌收住去势,愕然道:“尾渊长老有言在先,临阵脱逃者,严惩不贷,三位师弟……” “哎呀,你我并未临阵脱逃,只是找个地方稍事歇息而已!” 归元连连摆手,压低嗓门道:“师兄啊,妖族的凶残,乃小弟亲眼所见……” 奚尤道:“我也亲眼所见……” 水沐道:“那日的铁山镇,我同样在场哦。仅仅两位妖族的高手,便灭了赤松岭的庄家,又追到了铁山镇,差点屠了整个镇子……” 冥乌似乎不为所动,转而眺望四方,质疑道:“既然如此,三位师弟如何脱险?” 他是众人的大师兄,也是关乎此行生死存亡的关键人物。 归元忙道:“幸亏遇到了九剑星君啊,小弟与他有些交情,承蒙他老人家出手相救,故而逃脱一劫……” “九剑星君?” “冥师兄,你若不信,还有一人作证?” “谁?” “姬师弟啊!” “不错,正是姬师弟!” “姬师弟,快与冥师兄说说那日的情形……” 便在归元三人殷切期待之际,有人踏着剑光悠悠靠近,却眨巴双眼,茫然道:“什么九剑星君,没听说过呢!” “姬散人,你这个小人……” …… ps:查了下,共有三章的章名用了小人,而猪脚接二连三被骂成小人,也从未反驳,好像有种自虐的倾向,我想也一定有读者这么认为。或者说,猪脚从来不是一个君子,而若是与真正的虚伪低俗与龌龊对比,他又何尝不是一个君子呢。小人戚戚,君子无为……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八百九十四章 难于有礼 感谢:o老吉o、书友33584680、秋荻、凡尘666、eso53的月票与捧场的支持! ……………… 一行五人踏着飞剑,继续往西。 冥乌虽然不肯找个地方躲起来,却也不再急着寻觅,而是带着几位师弟,在山谷与丛林间悄悄穿行。 即便如此,也是让人胆战心惊。 据说妖族灭了青竹岭的公羊家之后,没有远去。一旦狭路相遇,必然凶多吉少啊。 而冥乌之所以不听劝阻,皆因某人的从中作梗。 他竟然声称,没有听说过九剑星君。而他明明见过两回,怎能信口雌黄。这是要将众人送入火坑啊,他怎能如此的狠毒呢? “呸!” 归元一边小心前行,一边回头啐了一口,转而又看向左右,恨恨道:“两位兄长,你我早晚被他坑死!” 奚尤与水沐也是深以为然,却提醒道—— “你我的奔雷阵法,五人缺一不可。归师弟,莫要因小失大,得饶人处且饶人!” “归师弟切记,待小人不难于严,而难于不恶,方为君子之道也!” 无咎独自落后十余丈,却将三人的对话听得清楚。他撇着嘴角,适时插话道:“嘿,待君子不难于恭,而难于有礼。既然无礼,咎由自取!” 归元再次回头,瞪起小眼睛:“所言何意?” 无咎耸耸肩头,不再出声。 渐渐的黄昏降临,一行五人也落下剑光。 落脚之地,乃是一座百丈高的小山,四周则是丘陵山林,还有一条大河在数里外横贯南北而去。 “此番已寻觅了四、五百里,且歇息一宿,明早过河查看,若是再无发现,便可返回青竹岭。” 冥乌吩咐了一声,盘膝而坐。 归元与奚尤、水沐,也跟着坐下歇息。 而无咎则是毫无倦意,独自在山顶上溜达起来。恰逢山风吹来,衣摆与乱发随风飘扬。又见暮色苍茫,山野空旷。他只觉心头畅快,禁不住背起双手而悠然踱步。 归元等人惧怕妖族,也是在所难免。 不过,据说妖族走出万圣岛的借口,是要找他无咎报仇,找玉神殿讨还公道。而既然如此,又为何灭绝了一个又一个修仙家族呢? 妖族虽为乌合之众,万圣子却是真正的高人。他的用意再也浅显不过,那便是肆意劫掠,壮大族群,以期来日,能够抗衡玉神殿。 而比起妖族的野蛮凶残,鬼族,才是最为令人忌惮的存在。 不管是鬼赤,鬼丘,还是众多鬼巫,均非善与之辈,虽然打出的旗号,也是找他无咎报仇。而从种种迹象看来,或许背后另有阴谋也未可知。 总而言之,都是他无咎招惹的祸端。如今他已深入卢洲本土,忽而有种不祥之感。也就是说,遑论这场灾祸如何,他都休想置身度外…… “不得擅自走动,坐下——” 无咎尚自忖思,一声叱呵传来。他只得转过身来,笑道:“冥师兄倒是忠于职守,来日山庄必有嘉奖!” 冥乌端坐如旧,两眼半睁半闭,淡淡应道:“哦,听你言下之意,你拜入山庄,另有企图?” “唉,话不投机半句多啊!” 无咎自嘲一声,就地坐下,闭上双眼,再不言语。 或许在冥乌,以及归元等人看来,他的修为不高,心术不正,相貌猥琐,着实不讨人喜欢。故而,每当他言语试探,不是惹来猜疑,便是自讨没趣。 而他也不在意,悄然收敛心神。 气海之中,光屁股的小人儿,盘膝而坐,只手托腮,好像也是满脸的郁闷…… 一夜无话,转眼天明。 在冥乌的吩咐下,四位师弟随着他踏起剑光,奔着前方的大河飞去。越过河水,又寻觅了两个时辰,依然没有任何的发现。而是继续寻觅,还是就地返回,冥乌也拿不定主意。 “冥师兄,何必急着返回呢?” “是啊,你我已搜寻了千里,而尾渊长老的期限,尚有八日……” “此时返回,必然另有差遣,何苦受累呢,此地的风景甚佳……” 在归元与奚尤、水沐的劝说下,冥乌终于不再坚持。 “既然诸位师弟有所请求,就地巡查妖族的下落!” 冥乌虽然整日拉着脸,不假辞色,而说起话来,滴水不漏。借口歇息,倒也理所当然。他带头落下剑光,却避开高山丘陵,与空旷的原野,直本几里外的一个山谷而去。 山谷中,有片茂盛的林子。 众人穿过树梢,相继落地。但见树荫蔽日,清凉寂静,鸟兽绝迹,显得极为隐秘。 “呵呵,还是冥师兄虑事周全,躲在此处,莫说妖族,便是尾渊长老也难以发现!” “不错,此番悠哉……” “诸位,返回之时,就说你我追查妖族,夜以继日,甚是辛苦,奈何妖族的行踪过于莫测,哈哈……” 归元三人得偿所愿,说笑不停。 冥乌则是原地踱步,凝神四望,旋即找了块石头坐下,淡淡提醒道:“莫要大声喧哗,以免节外生枝!” 归元三人心领神会,围坐在林间的空地上,相互交换着眼色,犹自得意不已。 至于另外一位伙伴,则是无人理会。 这片林地,尽为高大的古木。林间则是铺着尺余厚的落叶,像是巨大的褥子,覆足其上,甚为柔软。 无咎围着一株大树转着圈子,恰见树根粗壮,跳了上去,然后撩起衣摆,盘膝而坐,自言自语道:“明知妖族作乱,却阳奉阴违,投机取巧,看来翼翔山庄,要毁在自家人的手上……” 他话语声不大,却被在场的几位仙道高手听得清楚。 “归师弟,所言何意?” “谁人阳奉阴违……” “谁又投机取巧……” “姬散人,请慎言!否则我将禀报尾渊长老,你不听指令,不服管教,以下犯上,公然叛逆,只怕到时候你后悔晚矣!” 归元与奚尤、水沐,叫嚷起来,便是冥乌也是睁开双眼,出声告诫。 此时此刻,四位的矛头直指一人。 这是犯了众怒了。 无咎微微一怔,嘟囔道:“嗯,我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而翼翔山庄如何,又关我屁事!” 他转过身去,摆出认输的架势。而背后的四道眼光,依然充满了怒意。 浅而易见,他的一句真话,将四位同伴得罪殆尽,也正如所说,翼翔山庄与他无关,而妖族祸乱四方,屠杀无辜,却让他有所不忍…… 不知不觉,到了午后时分。 林间更加显得幽暗,而远近依然没有任何的异常。 归元养足了精神,便想找个山洞,或凿个洞府,用来躲避藏身。毕竟要在此地歇息数日,谨慎安稳要紧。 冥乌没有吭声,算是默许。 而归元与奚尤、水沐尚未离开原地,突然齐齐抬头看去。 虽然树木蔽日,而神识可见,一道淡淡的流光,从山谷的上方划过,随即便已消失无踪。 归元三人面面相觑。 冥乌却站起身来,愕然道:“传音符……有山庄弟子遇险?” 归元使个眼色,不以为然道:“西边的山脚下,乃是开凿洞府的好所在!” 奚尤与水沐暗暗点头,抬脚便走。 冥乌已然看出三人的用意,并未阻拦,而是迟疑道:“倘若怪罪下来,你我便将背负见死不救的罪名……” “一道传音符而已,只当没有看见……” “是啊,何况来历不明,敌我不分……” “莫管闲事……” 归元与奚尤、水沐极为默契,只想继续躲避。 而冥乌倒是颇为稳重,沉吟道:“不!传音符途经此地,又是直奔青竹岭方向,显然出自山庄弟子之手无疑,且就在百里之外。你我这般自欺欺人,瞒不过尾渊长老……” 三人无奈,问道:“如何是好?” 冥乌扭头看向林间的另外一人,迟疑道:“除非远离此地,否则……却怕……” “师兄所言极是,远离此地……” “即使长辈怪罪,也无凭据……” “冥师兄担心……哼,谁敢胡说八道,我兄弟定不饶他!” 冥乌不仅为人稳重,且行事不留破绽,他是想要远离此地,以便躲开凶险,又怕某人通风报信,以至于落入口实而惹祸上身。故而,他话音未落,归元三人已不约而同地冲着某人看去。 无咎依然坐在十余丈外的树根上,好似已被忘却,像块石头般动也不动,而两眼却在微微闪烁。 天上的动静,自然也瞒不过他的神识。而四位的同伴的敌意,却让他出乎所料。他微微错愕,意外道:“诸位,可是要杀人灭口……” “哼,莫要惊慌!” 归元哼了声,气势汹汹道:“不过,倒是要奉劝姬师弟一句,务必要懂得祸从口出、明哲保身的道理!” “啊,多谢归师兄的指教!” 无咎伸手拍着胸口,很害怕的样子,旋即又翻着双眼,无奈道:“而此时想走……也来不及啊……” 归元还想训斥,突然抬起头来。 神识可见,数十里外的半空中,三道人影奔着这边狂奔而来,显然是山庄的弟子。却另有两位陌生的壮汉,挥舞着铁棒随后追赶…… “天呐 ,妖族来了——” “怎会这般倒霉,真是妖族……” “此间隐秘,或许无恙,快快躲藏……” 归元脸色大变,失声惊呼。奚尤与水沐也是吓得团团乱转,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冥乌却暗暗咬牙,踏剑而起—— “诸位师弟,你我凭借四象天虎阵,足以一拼,否则难逃此劫……” 有人紧随其后,怪怪笑道—— “嘿,冥师兄所言有理,拼上一回又如何……”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八百九十五章 妖人休走 冥乌,踏剑而起。 无咎,紧随其后。 归元与奚尤、水沐,稍稍迟疑,知道躲避不过,也忙踏着剑光,飞到了半空之中。 三道人影急冲而来。 “诸位师兄……” “我一行五人,被妖族偷袭,仓促不敌,已折了两位师弟……” “快快结阵,或能一战……” 逃过来的三位中年男子,同为山庄风丁堂的弟子,认得这边接应的五人,远远的便大声呼救。 冥乌临危不乱,沉声喝道:“诸位师弟,随我布阵——” 三位逃命的弟子听说布阵,只当获救,左右分开,以免冲撞阵法。 而两个妖族的高手,根本未将一群人仙修士放在眼里,只管挥舞着手中的铁棒,风驰电掣一般扑了过来。 无咎飞到冥乌的身旁,便要助其布阵。凭借四象天虎阵的威力,应该能够挡住妖族高手的冲击。 而冥乌回头一瞥,却勃然大怒—— “归元,你敢临阵脱逃…” 四象天虎阵之奔雷阵,要五人联手,缺一不可。紧要关头,只有无咎随他迎敌,归元与奚尤、水沐虽也飞上半空,却躲在二、三十丈外,东张西望,显然一个见势不妙、转身便跑的架势。 而危急关头,说什么都晚了。 两个妖族的高手,已扑到了十余丈外,两根铁棒带着骇人的杀气,呼啸着凌空袭来。 冥乌的脸色变幻,一时进退不得。 却听身旁有人喊道:“要命哦,我躲……” 喊声未落,人影没了。 “姬散人,你可恶——” 转瞬之间,只剩下冥乌独自对敌,他又急又怒,被迫抽身后退。 而无咎喊了一嗓子,闪身躲过袭来的铁棒,却并未远逃,而是逆转往前,大叫大嚷道:“左右一死,与妖人拼了——” 他彷如吓傻了,竟找凶狠的妖人拼命,而双手乱抓之间,一道道剑光呼啸而出。 两个妖族的高手乘胜追来,只要将眼前的修士斩杀殆尽。却不想祭出的铁棒,相继落空。而不过眨眼之间,一道道剑光呼啸而至,威力或也寻常,却足有数十之多。两人微微诧异,只得抓回铁棒抵挡。 “砰、砰、砰——” 铁棒挥舞,剑光轰鸣。 两个妖族的高手大显神威,砸飞了一道又一道剑光,谁料闪烁的剑光源源不绝,犹如漫天花雨而上下翻飞。 “地仙又如何,架不住我剑多。我劈、我砍、我刺、我剁……” 无咎祭出了数十把飞剑,虽狼狈不堪,却也勉强缠住了两个妖人。而他大喊大叫之际,回头一瞥,又仰天长叹,绝望吼道—— “打架好看么,要死人的,布阵啊……” 冥乌没有与他联手御敌,而是躲在三十丈外怔怔观望。归元与奚尤、水沐,以及那三个幸存的山庄弟子,同样是躲在远处,好像是在看热闹,或是好奇那数十把飞剑的来历? 而随着一声吼叫,冥乌猛然回过神来,急忙抬手一挥,厉声喝道:“归元、奚尤、水沐,随我布阵,再敢贻误战机,莫怪我翻脸无情——” 此时有风丁堂的其他弟子在场,不容他有所迟疑,否则事后追究起来,必将受到山庄的惩处。 远处的归元与奚尤、水沐,相互交换眼神,知道逃脱不得,索性心头一横而奔了过来。 那个姬散人,尚能抵挡片刻,若是凭借四象天虎阵,或有侥幸也未可知呢。 “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犹在炸响不断。而短短的片刻,数十道剑光已然溃散殆尽。 无咎好像是无力支撑,转身便逃。恰见冥乌等人赶到近前,并摆开阵势,他趁机逃入阵中,并反手一指而大声吼道:“怒虎奔雷——” 四象天虎阵的奔雷阵法,早已修炼娴熟。 “怒虎奔雷”的吼声响起的刹那,冥乌与归元、奚尤、水沐已齐齐祭出飞剑,并不惜余力掐动法诀,再加上数十道溃散剑光的逆势再起。数十丈方圆的半空中,霎时光芒闪烁,犹如万雷汇聚,猛的咆哮一声而轰然袭去。 “轰——” 两个妖人挥舞着铁棒,便要大杀四方,却不想一道刺目的雷光霍然而至,竟快如疾风而猛如怒虎下山。紧接着巨响轰鸣,强横的力道竟然势不可挡。两人惨哼一声,凌空倒飞,铁棒脱手,差点一头栽下山谷,旋即相互扶持着,歪歪斜斜奔着来路逃去。 半空之中,五人依然摆着阵势,却神情各异。 四象天虎阵的威力,果然非同凡响,凭借此阵,五位人仙竟然击败了两个妖族的高手? 那可是地仙修为的妖人啊,可怖的存在,突然变得不堪一击,着实叫人难以置信。却千真万确,两个妖人正落荒而逃呢。 “冥师兄,当乘胜追击啊!” “妖人祸乱四方,人人得而诛之!” “为我受难的同道报仇,为我死去的师兄弟雪耻——” 归元突然变得勇武非凡,奚尤与水沐也成了侠义之士。 冥乌却极为谨慎,迟疑道:“姬师弟,不知你……” 他虽然厌恶某人,却也明白,方才若非对方的挺身而出,根本来不及布阵,也休想击退两个强大的妖族高手。 没人应声。 无咎见危机远去,又是两手乱抓,将尚在空中盘旋的飞剑收入囊中。而他仍未作罢,翻身落向山谷,旋即拎着两根铁棒飞了回来。 “那是妖族的法宝,岂敢独占……” “玄铁啊,极为难得……” “姬师弟,交出法宝……” 无咎没有独占法宝,收起一根铁棒,而另外一根,则是扔向归元。之前的铁山镇,也曾杀了两个妖人,而对方遗留的铁棒,便宜了随后赶来的山庄弟子。如今再有缴获,则当仁不让。 “姬师弟,识趣便好,咦……” 归元见铁棒飞来,暗暗得意,伸手便抓,谁料铁棒的沉重出乎想象,他禁不住身子下沉,忙将铁棒收入纳物戒子,又冲着奚尤、水沐笑道:“小弟暂且保管……” 冥乌见某人固态萌发,懒得理会,何况他对于妖族的法宝也没有兴趣,便冲着远处招了招手。 三个幸存的弟子飞了过来,纷纷举手致谢。 风丁堂的二十位弟子,以修炼的阵法不同而分为四群。故而这三位弟子,也同样另有两位同伴,依照吩咐,往南寻觅。千里之后,没有发现妖族的踪迹,转而往西,试图绕道返回。谁料突然撞见两个妖族的高手,尚未来得及摆出烈虎焚天阵,便被杀了两个同伴,只能拼命逃窜,并祭出传音符呼救。 这三人的运气倒还不错,恰好遇见冥乌与无咎一行,道出原委之后,劝说道: “诸位师兄师弟,此地妖族出没,凶险莫测,当即刻返回……” 而归元与奚尤、水沐刚刚取得大胜,意见不一。 “岂能返回呢,当趁势追杀啊,难道斩妖除魔,不是你我的本分所在?” “凭借怒虎奔雷阵,区区妖族又何所惧哉!” “诸位莫要争论,凡事由我冥师兄决断!” 原先的五个人,变成了八位,却以冥乌的修为最高,在归元的提议下,纷纷冲着他看来。 冥乌却是皱着眉头,迟疑不决。 或许在他想来,如今虽然救下了三位同门,却也多了三双眼睛,但凡一举一动,不免多了几分顾忌。 他很想听取那位姬师弟的建议,奈何对方躲在几丈外,又是畏畏缩缩的模样,看着便令人生厌。 而他迟疑片刻,还是问道:“姬师弟,你怎能驱使数十把飞剑呢?尤其你方才捡取玄铁法宝,举重若轻,与你的修为很不相符,能否指教一二?” 他的话音未落,众人齐齐回头看去。 归元恍然大悟,忙道:“哦,我也纳闷呢,他持有数十飞剑,且操作自如,依他的境界,不应该啊,何况他的力气,怎会比我还要强上一筹……?” 奚尤与水沐深以为然,纷纷附和—— “姬师弟呀,你着实可疑……” “驱逐强敌,当消除内患……” 无咎之所以躲在一旁,便是有所担心。他明白只要出手,便会惹来猜疑。而面对猖獗的妖族,他又不能不出手。果不其然,即使他刻意隐瞒,还是未能瞒过冥乌,转瞬之间成了众矢之的。 “在场的诸位,谁不是带着修为拜入山庄?而姬某人的修为虽然不济,却也并非一无是处,否则也活不到今日,是也不是!” 无咎心平气和地分说着,而谦逊中又似乎带着几分得意。他的眼光掠过众人,不待询问,接着又道:“本人的飞剑,足够多,本人的力气,足够大。难道这也成了本人的罪过,便要被诸位当成内患而予以剪除?我呸——” 他突然猛啐一口,指着归元与奚尤、水沐叱道:“大敌当前,同门遭难,你三人却见死不救而临阵脱逃,依照门规该当何罪?” 归元三人自知理亏,急忙辩解—— “胡说八道……” “冥师兄,没人逃脱啊……” “姬师弟,方才御敌,绝非你一人之功……” “大敌当前,休得争吵!” 正当争论不可开交,被冥乌抬手打断。 众人循声看去,皆脸色一变。 只见西南方向的百里远外,崇山峻岭之间,突然冒出四道人影。其中的两位,正是之前逃走的妖人。而另外两位,显然是招来的帮手,气势汹汹,直奔着这边扑来。 “天呐,四位地仙,说不定还有更多的妖人……” 归元失声惊呼,转身便跑。 众人也是忙乱一团。 而归元蹿出去数十丈,尚未远去,突然一顿,又掉头跑了回来,却已是飞剑在手,振奋异常道:“妖人休走——”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八百九十六章 高乾计成 感谢:南部项目、秋荻、o老吉o、凡尘666、胖河马、eso53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归元之所以有恃无恐,因为尾渊长老来了。 不仅如此,尾阊师兄,带着另外十位师弟,也从远处赶来了。 四个妖族的高手,卷土重来,本想报仇,许是不肯吃亏,竟掉头便走。 尾渊长老,不愧为地仙的前辈,飞遁而至,抬手一挥,扬声喝道:“追——” 众人斗志昂扬,踏剑猛追。 归元只想立功,催动脚下的剑光,便想抢先一步。而眨眼之间,冥乌与奚尤、水沐,相继擦肩而过,紧接着姬散人也到了身后。尾阊等众师兄弟,同样来势迅疾。他唯恐落后,急道:“诸位,莫要乱了阵势,等我……” 没人等他,一道道剑虹划空而去。 四个妖族的高手,遁法极快,即便是尾渊长老,也一时追赶不上。 而好不易寻见妖人,又岂容放过。 众人只管全力追赶…… 不知不觉,黄昏降临。 一场追杀,仍在继续。 无咎踏着飞剑,跟着往前追赶,好像也是全力以赴,却又被众人甩在后头。而他并非最后一个,他的身后还跟着归元。御剑飞行的快慢,全凭修为的支撑。他是不愿飞得太快,以免惹来猜疑,而归元却是有心争先,奈何力不从心。 “归师兄,大敌当前,何故磨磨蹭蹭呀?” “哼,你比我也快不了几分,看我追你……” “我又不是妖人,追我作甚?” “你……你境界低俗不堪……咦……” 追杀途中,还能说笑的,只有无咎。 而便于此时,一道道剑虹慢了下来。 归元顾不得嘲讽某人的庸俗,惊咦道:“四位妖人,没了……” 四位妖族的高手,不是没了,而是好像无路可逃,突然往下冲去,转瞬之间失去了踪影。 尾渊长老依然是紧追不舍,旋即又收住了去势而双脚落地。 众人随后而至,一个个尚未站稳,抬头张望,愕然不已。 此时,天上无月,夜色深沉,一个巨大的山谷,静静矗立在黑暗之中。 无咎与归元,姗姗来迟一步,而两人落地之后,看着那高耸的山峰,巨大的峡谷,迷漫的雾气,同样的不明究竟。 尾渊长老面对着巨大的峡谷,凝神观望。 尾阊走到他的身旁,出声道:“此乃葬龙峡,鸟兽罕至,千里荒芜,诡异非常,即使修仙者,也不肯踏入半步……” 尾渊长老点了点头,道:“葬龙峡,据称是远古的葬龙之地。而终究不过是传说罢了,无非瘴气重重,地势多变,神识阻碍,故而成了一方凶险的所在。妖族竟然藏匿于此,倒是出乎所料!” “莫非妖族的高手,尽在此处……” “倘若如此,只怕你我早已陷入重围,而眼下却不见一个人影,又是何故呢?” “这个……” “尾阊,妖族的动向,你该早有耳闻!” “嗯,妖族极少成群出动,常以三两高手,袭扰家族,或小的仙门,来去迅疾,行踪诡秘……” “不错,方才的四位妖人,便是如此,以为能够侥幸逃脱,真是小看了我翼翔山庄……” “依长老之见?” “发出传音符,禀报家主,就说你我发现妖族踪迹,将于葬龙峡予以剿灭。倘若七日后不见回转,请他老人家带人接应!” “遵命!” 尾阊抓出一枚玉符,掐个法诀,默念有词,抬手一抛。一道淡淡的光芒倏然消失在夜空中。 尾渊长老转过身来,眼光掠过众人,又点了点头,沉声道:“多年前,本人曾经带着弟子来到葬龙峡历练。此地情形,固然多变,而只须多加小心,便可安然无恙。不过,此番追杀妖人而来,倒是多了几分凶险……” 在场的山庄弟子,加上尾阊,共有十九人,皆在等候着尾渊长老的吩咐。 “焚天阵的三位弟子与尾阊,随我同行。西风、奔雷与洪荒阵的弟子,分成三路,结阵入谷。一方不测,三方应援,五日后,返回此地集结……” 这位翼翔山庄的长老,稍显自负,却也不失谨慎。他吩咐过后,自忖并无不妥之处,抬手一挥,带着四位弟子率先冲向葬龙峡。 另外三阵的弟子,分头前行。 无咎则是跟着冥乌、归元、奚尤、水沐,踏起飞剑,从右手的方向进入峡谷。 正如所见,所谓的葬龙峡,便是一个巨大的峡谷。四周的山峰,壁立千丈,巍峨险峻;峡谷中则是沟壑纵横,怪石遍地,浓雾重重。再有妖人藏匿其中,使得这诡异的峡谷更添几分凶险莫测。 而渐渐的深入峡谷之后,雾气愈发浓重。 抬眼看去,雾气茫茫,只有五人在飘渺的黑暗中穿行,而之前的山庄弟子,以及尾渊长老等人,均已不见了踪影。 归元只觉得寒意逼人,心头发虚,不由得慌张起来,喊道:“此地的雾气古怪啊,且待天明再行不迟……” 冥乌倒是见多识广,分说道:“毒瘴罢了,且踏剑高飞,便可躲避……” 归元急忙往上飞去,只想摆脱毒瘴的困扰。而他催动剑光的瞬间,忽觉法力迟滞,仅仅飞出去十余丈,竟一头栽下半空,失声惊呼道:“冥师兄,这并非所知的毒瘴……” 冥乌察觉异常,未及应变,也身形一顿,歪歪斜斜往下坠去。另外三位同伴,同样未能幸免。 仿佛那浓重的雾气中,藏着一层无形的禁制,使人摆脱不得,又无从挣扎…… 与此同时,又是五道人影坠地。 尾渊长老,落在一堆乱石间,神情错愕。紧随其后的尾阊等人,也是身形踉跄而不知所措。 “长老,你我百密一疏……” “怎讲?” “今日恰逢月初,又临午夜,阳气下沉,浊气上扬,这已并非常见的毒瘴……” “……” “毒瘴之中,或有葬龙之气,而所谓的葬龙之气,又称妖气……” “哦,我竟给忘了,此地既为葬龙峡,月初、月末的午夜时分,峡谷中便有上古葬龙的暴戾之气迸发,而龙为万妖之祖……” “四位妖人示弱,或为诱敌深入。搁在往日倒也罢了,今夜不比寻常。毒瘴与妖气禁制之下,你我修为难再,必将凶多吉少,当速速退出葬龙峡!” “妖族如此算计,难道另有所图?” “弟子猜测而已,只怕山庄有变……” “速退……” 尾阊愈是猜测,他愈是害怕, 尾渊是后知后觉,同样的惊诧不已,当机立断,便要带着众人退出葬龙峡谷。而他尚未转身离去,脸色一变。 只见浓雾之中,悄悄冒出四道人影,其中的两个抡起铁棒,凌空跃起,恶狠狠扑来…… …… 山庄有变,却并非午夜,而是在黄昏日落,傍晚的时分。 每当天黑之前,翼翔山庄便要关闭门户,数百年来的规矩持续至今,从未出过差错。 东山的峡谷,乃山庄的门户,也是封庄大阵的要道所在。 四位值守弟子,在峡谷外的空地上轻声说笑,并抬头看着天色,只等着时辰一到,便开启阵法封住峡谷。 便于此时,两个粗壮的中年男子踏剑而来。从衣着服饰看去,应为山庄弟子无疑。果不其然,两人落地之后,各自拿出一块令牌晃了晃,随即便匆匆走向峡谷。 看门的弟子并未阻拦,却稍稍诧异。 “哦,原来是风丁堂的师兄……” “不对呀,尾渊长老带着风丁堂的师兄弟,于昨日出了远门,今日不该回转……” “两位师兄看着面生,且修为迥异……” “我从未见过那黑脸汉子……” “站住……” 看门弟子察觉不妙,急忙大声叱喝。 其中的两人拿出玉牌,便要开启封庄大阵,另外两人则是抬手抓出飞剑,直接扑向那个来历不明的汉子。 两个汉子露出破绽,并未惊慌。其中黑脸的汉子突然返回,面带狞笑,周身上下散发着强横莫名的杀气,并猛然抡起手中的铁棒;另外一人离地蹿起,瞬间横穿峡谷而过。 “啊……” “妖人……” 两个看门弟子刚刚发出一声惊叫,便被铁棒砸得肉身崩溃而双双飞了出去。另外两个看门弟子骇然失色,一边挥动禁牌,一边扬声大喊—— “妖人入侵……” “砰”的一声光芒闪烁,阵法开启,峡谷封禁。 紧接着黑云罩顶,杀气呼啸,又是“扑、扑”爆响,两个看门弟子相继被砸得血肉模糊而惨死在地。 冒充山庄弟子的黑脸汉子并未作罢,伸手抢过禁牌,然后拎着铁棒踏空而起,昂首大笑:“哈哈,祖师,此计成也……” 远方的半空中,冒出一群人影,足有三、四十位之多,皆踏空而来,显然均为地仙之上的高人。为首的是位驼背的老者,沉声道:“高乾,莫要得意太早,破了翼翔山庄的阵法,方为大功告成……” 被称作高乾的黑脸汉子又是哈哈大笑,举起手中的禁牌示意道:“师祖放心便是,我与兄弟里应外合,必将彻底毁了翼翔山庄的大阵,且看——” 他挥臂一甩,禁牌出手。被阵法笼罩的峡谷,顿时闪开一道缝隙。 与此刹那,山庄内突然传来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随即光芒闪烁而阵法崩乱,惊呼声四起……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八百九十七章 山庄有变 感谢:gavriil、一台春,pexxxyu、充电宝宝、jiasujueqi、书友与书友、书友33584680的月票与捧场的支持! ……………… 翼翔山庄,北山。 北山之高,仅有一百五十丈,却占地十余里,坐北往南,俯瞰着整个山庄。山顶之上,矗立着一座六、七丈高的石塔,与湖中以及另外三座山上的石塔遥相呼应。 石塔之下,乃是一块巨大的山崖,左右古木掩映,峭壁楼阁悬空,可谓远离尘嚣而静中取幽,颇具几分超然的仙家气象。 此处,便是玉神殿祭司,飞仙高人,尾介子的洞府。 而突如其来的巨响,打破了一方幽静。 紧接着光芒闪烁,楼阁外的楼台之上,突然多了一位老者的身影。只见他身着布衫,头挽发髻,相貌清癯,胡须斑白,长眉下垂,两眼深邃,却又面带怒容,很是难以置信的样子。 楼阁在颤动,禁制在喀喇作响。如此倒也罢了,居高临下看得清楚,湖中的两座石塔,竟然尽数倒塌?且山庄中人影乱飞,叫喊声四起。尤为甚者,护庄大阵已不复存在…… 一道人影急冲而来,远远便道:“师伯——” 来的是位地仙修为的中年男子,冲到楼台前,猛然止住来势,匆匆又道:“师伯,妖人入侵……” 老者,便是尾介子,他不仅是玉神殿的祭司,飞仙高人,翼翔山庄的家主,被被弟子尊称为师伯,或师祖。 “不必多说!” 尾介子摇了摇头,犹自怒气难消。山庄的混乱,一目了然。根本不用弟子禀报,他已猜到了其中的原委。 “妖族四处作乱,老夫不能不管,故而招纳弟子予以应对,乃本分所在。不想得罪了万圣子,竟趁我闭关之际,冲我山庄下手。而如今山庄不保,也罢……” 尾介子恨恨道:“尾川,即刻禀报玉神殿的两位尊使,并告知娄宫祭司,就说我山庄已毁,请求援手,此外,命尾震,带着低阶弟子与家眷,撤离山庄,尾厉、尾坚,带着四虎、驭风堂弟子,随老夫迎敌——” 他话音未落,“啪”的一甩袖子,踏空而起…… …… 此时,夜色已然降临。 而长风镇的街道上,却挤满了人,一个个翘首张望,惊讶不已。 远远可见,三十里外的半空中,剑光闪烁,轰鸣阵阵,人影纷乱,杀气冲天。 那是翼翔山庄啊! 谁敢围攻翼翔山庄?而不仅如此,好像情形危急…… 天淼阁的门前,也站着两个观望的男子,掌柜韦尚,与伙计汤哥。 韦尚冲着远处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转身走进铺子,拿出一个纳物戒子,示意道:“汤哥,我出趟远门,这灵石与丹药,足够你应付一段时日!” 汤哥跟着走进铺子,掩上铺门,接过戒子,点头称是,却又迟疑道:“掌柜的若是迟迟不归,又该怎样?” “凭你的修为,足以自保。天淼阁,便送给你了。” 韦尚没有多说,留下最后一句交代,闪身失去了踪影。 汤哥攥着手中的戒子,走到木案前坐下。案上摆放着一盏水晶罩的油灯,明亮的灯火在他眸子里倒映闪烁。而他就这么默默坐着,看着灯火,淡漠的脸色中,透着几分忧郁与几分茫然。 他知道,韦掌柜,十之八九,不会回来了。 因为韦掌柜,并不是一位真正的掌柜,而是仙道高人。若非他的出手搭救,他汤哥早已随同汤家的覆灭而坠入轮回。 不过,他跟着韦掌柜东躲西藏,辗转来到长风镇,又开了这家天淼阁,却又始终弄不清对方的来历。而他从来不是一个好奇的人,只管默默守着铺子。而掌柜的行踪,愈发诡秘。今晚突然再次出门远行,恰逢翼翔山庄遭难之时。浅而易见,掌柜此去,必然与山庄有关,又怎会再次回转呢。 “而我要这铺子,又有何用……” …… 与此同时,翼翔山庄的南山,灵药堂的园圃所在,早已是一片混乱。 有人冲入山谷,大声喊道:“各园的弟子,速将园中的灵药尽数带走,随我撤出山庄,于百里外的风凌渡集结!” “师叔,出了何事,天呐……” 阿年撤去园圃的阵法,跑了出来,正要询问,又猛一抬头而目瞪口呆。 他躲在院内修炼,并不知道外边的动静。却见半空之中电闪雷鸣,一道道剑光与人影正在相互拼杀。 “休得多问,快将园中的铁木连根拔起带走……” 来的正是灵药堂的管事师叔,冲着现身的弟子大喊大叫,旋即又是一怔,急道:“参园的阿灵呢,阿年……” 铁木林的旁边,便是参园,往日里总是阵法笼罩,此时却栅门洞开,见不到一个人影。 “师叔,我也不知阿灵去了哪里……” 阿年回应一句,扭头跑开。 …… 天上的敌我双方,在拼杀不断,山庄的东西南北,也到处都是忙乱的人影。 不过,在北山山顶的楼台之上,却悄悄冒出一位女子,并未忙着逃离山庄,也不见有所慌乱,而是冲着远处默默观望。 她个头娇小,乍一见倒也模样俊秀,只是她乌黑的长发下,隐隐透着半边脸颊的胎记。如此的模样,正是参园的阿灵。 果然,山庄大乱,北山的防守也形同虚设。横穿山庄来到此处,一路畅通无阻。 这便是尾介子的洞府? 阿灵在楼台上躲藏片刻,四周不见异常,旋即腰身一闪,悄无声息的进了楼阁。 楼阁悬空而建,形同回廊环绕山崖。穿过厅堂与过道,便是几个洞口。其中一个装饰精致,摆设齐全,应该便是尾介子的静室无疑。许是他匆匆离去,四周的禁制尚未开启。 阿灵踏入静室,凝神张望。 静室的木榻上,摆放着木几、蒲团,并散落着几枚玉简。 她眼神一亮,急忙抓起玉简,而不消片刻,又神色失望。本想丢弃玉简,稍稍迟疑,又将其收入囊中,随即转过身来,继续寻觅。 静室的一侧,竖着精致的木架,摆放着卷册与古玩。另一侧的洞壁上,悬挂着一张两尺见方的兽皮,年头古老的样子,描绘的字符与图案,已斑驳不全…… 阿灵走到兽皮前,正要细细端详,便于此时,洞外突然传来嘈杂的叫喊声—— “师祖有令,速将他老人家洞府的常用之物尽数搬走,以免便宜了妖人……” 阿灵的脸色微变,转身便走,离去之际,顺势将兽皮抓在手中。 而她走出静室的瞬间,迎面撞见三个山庄弟子。双方猝然相遇,皆猛然一顿。而不过瞬间,大叫声响起—— “灵药堂的弟子……” “不,她是贼人……” “混入我山庄的贼人,抓住她……” 楼阁的阵法虽未开启,而四周均有禁制,想要从此逃脱,楼台乃是唯一的途径。而三位山庄弟子,均为人仙七八层的高手,恰好挡住了唯一的去路,并抓出飞剑并肩扑来。 阿灵禁不住后退一步。 她虽然修为不济,而凭借手段,逃脱性命,或也不难。只是一旦招来更多的高手,后果难以想象。 而正当她焦虑之时,幽暗的楼阁中突然闪过一道刺目的剑光,随即“砰、砰、砰”连身闷响,三个山庄的弟子顿时肉身崩溃扑倒在地。与之刹那,一位神秘的中年男子突如其来,挥手收起剑光,低声急促道:“小姐,如何?” 阿灵突然获救,并无惊讶,被称作小姐,同样的镇定自若,而面对中年男子的询问,却又微微摇头而神色无奈。 只听男子又道—— “此地不宜久留,山庄弟子已尽数撤往风凌渡,你不妨随我离去……” “我前往风凌渡,你多加小心!” “也罢,我暗中随行……” 阿灵不再多说,闪身冲出楼阁。 中年男子则是摇了摇头,随后消失无踪。 倘若汤哥在此,应该认得此人,不过他只认得他的掌柜,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 当翼翔山庄的劫难,已不可逆转,葬龙峡中的山庄弟子,同样面临着难以逃脱的绝境。 黑暗的峡谷中,雾气浓重,彷如陷入混沌,而令人一时不明所在。 尤其是修为难以离体,诸般法术神通无从施展。 曾经的仙道高手,变成了束手束脚的凡人。所幸神识堪堪可用,至少能够看清前后左右,且护体灵力尚在,使得绝境中,又尚存几分转机。 不过,莫名的恐慌,还是随着浓雾袭来,令人无从摆脱。 “哎呦,救我——” 黑暗中,传来归元的惊叫声。 同行的四人,急忙循声看去。 只见归元的一只脚,陷入土坑,竟吓得他“扑通”摔倒,并大声呼救,随即发觉虚惊一场,忙又爬起来,尴尬道:“冥师兄,莫非迷路了……” 奚尤与水沐也是暗暗存疑,附和道—— “眼下此时,本该退出峡谷……” “而已然过了半个时辰,迟迟不见来路,好像在原地打转哦……” 冥乌停下脚步,无奈道:“此地浓雾多变,神识难以及远。你我即使迷路,也是在所难免。不过……”他想了想,又道:“只待天明日出,云消雾散,便可无恙!” “既然如此,你我不妨就地等待天明!” “冥师兄,归师弟所言有理!” “没错,这般走下去、若是撞见妖族,必然大祸临头啊!” 归元与奚尤、水沐,都不愿在黑暗中冒险,只想就地等待,等待灾难随着那浓雾散去而否极泰来。 冥乌没想到他的的安慰之词,竟成了三位师弟躲避的借口。他一时拿不定主意,询问道:“姬散人,你意下如何?” “锵”的一声,有重物砸在地上。 只见某人的手中,多了一根铁棒。 与之瞬间,话语声响起—— “诸位,就地等死不成……” “咦,姬散人,你有本事,去找妖人逞威风啊!” “自己寻死,莫要连累他人!” “姬散人,我兄弟忍你多时,还望你好之为之!” 无咎拿出铁棒,话音未落,便遭连番的训斥,且不容他争辩半句。 而便于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叫喊:“啊……”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八百九十八章 吓着诸位 感谢:o老吉o、liyou曝光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突如其来的叫喊声,轻微,若有若无,再要辨认,又消失无踪。便好像黑夜中的幻听幻觉,或惊秫之下的恍惚,令人莫名所以,也无所适从。 不过,尚在争执的五人,同时噤声不语,继而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片刻过后,再无动静。 归元与奚尤、水沐,忍不住出声道—— “听着好像……好像是焚天阵的师兄?” “焚天阵的师兄弟,仅剩三人,跟随尾渊长老与尾阊师兄,应该无恙……” “而听着没错啊……” 风丁堂的弟子们,以四象天虎阵的不同,分成四群,每群五人,算是一伍。而方才的惨叫声,很像是焚天阵的一位师兄。不过也正如所说,焚天阵的师兄弟遭遇妖族偷袭之后,仅剩三人,跟随尾渊长老进入葬龙峡,途中有高人的护持,应该安然无恙。而倘若遭遇不测,尾渊长老又岂能袖手旁观。难道…… 归元与奚尤、水沐愈想愈怕,再不敢就地歇息。 “此地大凶,快快离去!” “方向不明,往何处去?” “这毒瘴过于古怪,致使你我修为难再、神通无用,倘若留在原地,妖人偷袭而至,难以防备啊……” 三人只想离开葬龙峡,又不知该往何处,均在原地打转,更添几分慌乱。 冥乌虽也束手无策,却不失镇定。他稍作权衡,出声道:“且设法找到尾渊长老,再行计较!” 他抓出飞剑,奔着叫喊声传来的方向寻去。 葬龙峡,过于诡异莫测,且浓雾笼罩,去路断绝。眼下已不宜分头行事,唯有找到尾渊长老,与山庄弟子合为一处,或能凭借人多势众而摆脱困境。 归元与奚尤、水沐,被迫无奈,只得随后紧跟。而在黑暗浓雾中寻觅,依然叫人提心吊胆。三人也忙抓出飞剑,一个个小心翼翼。 至于另外一位伙伴,已被众人忽略。 如今毒瘴浓雾笼罩,修为神通无用,奔雷阵法也无从施展,于是某个令人嫌弃,且修为寻常的姬师弟,便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无咎并不介意,默默跟着众人往前,只是他肩头的铁棒,看着有些古怪。 铁棒,乃是妖族的法宝,为玄铁夹杂着金石炼制,儿臂粗细,一丈多长。而他的个头,仅有五六尺,虽也四肢匀称健壮,而比起妖人的高大威猛,还是略显单薄,故而也使得铁棒显得过于沉重巨大。 不过,他却是有意为之。为了避免泄露身份,九星神剑与撼天神弓皆不便示人,寻常的飞剑,又不足以对付强敌。而妖族的铁棒,却不失为一件趁手的利器。 谁料他刚刚如愿以偿,便困于葬龙峡。如今法力神通无从施展,所抢的铁棒正好有了用武之地。 而葬龙峡,也着实神秘。 毒瘴? 毒瘴中分明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妖气,或许这才是修为禁制而法力无用的缘故吧。 而曾经修炼的化妖术,乃妖族的神通,是否不受妖气的束缚,能不能施展一二呢……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寻觅,只能摸索而行,且浓雾重重,沟壑、乱石阻挡,即使有喊声的指引,须臾之后,还是渐渐的失去了方向。 又过了片刻,惊咦声响起—— “咦,那是……” 置身所在,乃是一片乱石堆积的洼地。而洼地之间,躺着两具死尸,皆血肉模糊而惨不忍睹。 冥乌与归元急忙凑近查看。 “这……这并非焚天阵的师兄,而是洪荒阵的师兄……” “冥师兄,快看……” 遇到的尸骸,虽血肉模糊,而从服饰看去,乃山庄弟子无疑,却并非发出喊声之人,而是分属洪荒阵的两位师兄。 冥乌与归元尚自惊愕不已,奚尤与水沐又有发现。 距洼地不远处的乱石堆里,另外躺着三具尸骸,皆肢体不全,惨烈的死状更加触目惊心。 “天呐,洪荒阵的五位师兄弟,无一存活……” “无声无息间,尽数惨死,法宝与纳物戒子也被抢走……” “那四位妖人,均为地仙,暗中偷袭,谁能幸免,何况毒瘴禁制,也无从呼救求援。糟了,莫非尾渊长老也被暗算……” 归元与奚尤、水沐吓得惊慌失措,连声叫嚷。而提到尾渊长老,皆不约而同闭上嘴巴而再也不敢吭声。即便是临危不乱的冥乌,也愕然无语。 愈是担心的困扰,愈是无从排解。 一时之间,众人愣在原地。四周寂静无声,浓重的雾气在黑暗中弥漫。而愈是寂静,愈是令人恐慌难耐。 此番进入葬龙峡的弟子,分属翼翔山庄的风丁堂。而风丁堂又以修炼的四象天虎阵,将弟子分为西风、焚天、奔雷与洪荒四阵。如今焚天阵的五位弟子,已尽数惨死。倘若尾渊长老也遭到暗算,岂非是说,余下的弟子,皆难逃此劫? “锵——” 一声刺耳的闷响打破沉寂,紧接着碎石崩飞而火星四溅。 归元正自惶惶无错,被突如其来的响声给吓了一跳,他惊得转身要跑,旋即又怒道:“姬散人,你待怎样?” 奚尤与水沐也是虚惊一场,跟着教训道—— “莫要以为持有妖族的法宝,便可壮胆,痴人妄想……” “凭你的修为,驾驭不了妖族的法宝,且扔了那铁棒,看着碍眼……” 无咎走到一具尸骸前,凝神打量,并将肩头的铁棒,顺手杵在地上。而原本无意的举动,竟然也能招来嫌弃。他抬起头来,讶然道:“又吓着诸位了?怪我喽……” 冥乌摆了摆手,道:“此时非同寻常,莫作无谓争执。且一路往前,或能走出葬龙峡!” 归元三人嫌弃姬师弟,而对于冥师兄,有着足够的敬意,旋即不再出声。 冥乌带头往前走去,众人相继随后,各自飞剑在手,更加多了几分小心。 穿过洼地,越过乱石堆,前方出现一条三五丈宽、十余丈深、且左右看不到尽头的石坑。 众人的去路受阻,停下脚步。 “诸位,你我若是原路返回,或左右寻觅,难免节外生枝,依我之见,不妨继续往前!” 冥乌分说过罢,离地蹿起,转瞬之间,已落在深沟的另一边。 在场的均为人仙高手,虽然不能施展法力神通,而凭借轻身术,飞跃三五丈并非难事。 奚尤与水沐不甘落后,随后而去。 归元则是倒退几步,猛然往前,再离地蹿起,堪堪跃过深沟。他落地之后,松了口气,忙又回过头来,心灾乐祸道:“姬师弟,莫要收起铁棒,且跳过来,算你有本事……” 他跨越深沟,已是勉强。与其想来,姬散人的修为与他相仿,却扛着沉重的铁棒,若想离地飞跃,唯有收起铁棒。而机会难得啊,他也要捉弄对方一回。 无咎并未离地飞跃,也未收起铁棒,更没有理会归元的调侃,而是站在深沟的边缘,冲着前方凝神张望。 归元的算计未能得逞,正想着继续叫喊。 恰于此时,“砰”的一声炸响传来。 归元蓦然一惊,急忙转身。 却见冥乌跨越深沟之后,没走几步,他面前的石头背后,突然飞出一根铁棒。他猝不及防,挥剑阻挡。而随着一声炸响震耳,飞剑脱手。他本人更是离地倒飞,失声大喊:“妖人,退……” 在黑暗的浓雾中寻觅至今,几番虚惊过后,终于撞见了妖族的高手,却是如此的突然而又吓人。 归元惊得目瞪口呆,慌忙离地蹿起。 奚尤与水沐也是落荒而逃,扭头奔向来路。 来路何在? 妖人在深沟的这边伏击,来路当然是深沟的另一边。唯有再次跨越深沟,方能继续逃窜,至于能否逃脱此劫,只能是听天由命。 冥乌突遭偷袭,难挡重击,身子倒飞,直直坠向深沟。而随着铁棒挥舞,一位相貌狰狞的大汉随后蹿起,竟趁势猛追,显然要将他置于死地。 归元离地飞跃,过于仓促,去势殆尽,人往下落。而深沟的峭壁,仍在数尺之外。他有心无力,绝望大喊:“我命休也——” 但见五道人影凌空,一根铁棒索命。 奚尤与水沐,自保不暇;归元,大喊着往下坠落。冥乌,仍在倒飞,而妖族的大汉,已抡起铁棒,冲着他狠狠砸来。 归元只要坠入深沟,必然在劫难逃,而正当他绝望之际,忽见一根铁棒伸到面前。他不惊反喜,再次大喊:“姬兄,救我——” 师兄弟五人,四人都在逃命,却还有一人,独自站在深沟的峭壁之上,并伸出他的铁棒。 归元见机得快,抓住铁棒就势蹿起。而他刚刚跃出深沟,突然一股巨力顺着铁棒传来。他手臂酸疼,急忙松手,“呜”的一声,那根沉重的铁棒,竟然高高飞起。他不及落地,扭头张望。却见离地高飞的还有一道人影,直奔妖人而去。 姬散人? 他拎着铁棒呢,怎能飞的如此之高?而如此倒也罢了,他缘何要送死呢? “轰——” 归元与奚尤、水沐相继落地,却顾不得远逃,而是继续扭头张望,一个个瞠目结舌。 只见半空之中,两根铁棒相撞。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两道人影倏然分开。那强大的妖族高手,竟凌空倒飞出去。而姬散人同样在后退,显得颇为狼狈。而他狼狈之中,再次挥舞铁棒,被冥乌抓住而稍稍借力,翻身跃上深沟。姬散人随后落地,泠然出声:“本人断后,诸位先走一步!” 而刚刚获救的四人,没谁离去,仿佛又被吓着了,一个个怔怔观望……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八百九十九章 葬龙之地 感谢:981nanhai、书友2297290、0旖芳0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无咎与妖族的高手,硬拼了一回。 他虽然颇为狼狈,却毫发无损,并且接连救了四位同伴,还要留下来独自断后? 那强悍的身手,勇武的气概,淡定的神情,举重若轻的从容,哪里还是曾经的姬师弟,俨然就是一位力挽狂澜的高人啊! 冥乌,归元,奚尤,水沐,皆没有离开,而是怔怔看着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无咎却无暇理会四位同伴,而是抓着铁棒,站在峭壁之上,紧紧盯着妖族的高手。对方被他生生逼退,落在石坑深沟的对岸,兀自满脸的错愕,也同样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此时呈现出的修为,依然是人仙的三层,而他渊渟岳峙的气势,却叫人捉摸不透。 “嗷——” 妖族的高手,便像是一头恶狼,冲着猎物揣测片刻,还是按捺不住嗜血的野性。只见他大吼一声,腾空而起,抬脚跨越深沟险壑,直奔无咎扑来。其手中的铁棒,更是带着“呜呜”风响,瞬间扯碎浓雾、撞破黑暗,暴虐的杀机势不可挡。 “啊——” 无咎也是大叫一声,却好像受惊所致,急忙拔地而起,抡起铁棒仓促应战。而他挥动铁棒的瞬间,早已藏在手心的玉符后发先至,“砰”的炸出一层诡异的光芒,竟将妖族的高手吞没其中。不待对方挣扎,他高高举起的铁棒呼啸而下。 “轰——” 来势凶猛的妖族高手,突遭禁锢,无从躲避,更来不及挣扎,便被铁棒狠狠砸中,旋即惨哼一声,像是一块石头,“砰”的栽下半空。 无咎则是身子倒卷,踉跄落地,立足未稳,扭头便跑。 冥乌与归元、奚尤、水沐尚自目瞪口呆,却应变极快,再不用招呼,跟着撒腿狂奔。 不管方向,也不管浓雾迷途。 直至数十里外,狂奔的五人突然往下坠去,旋即又“扑通、扑通”而身影狼狈,旋即又一个个翻身跳起而四下张望。原来是慌不择路,失足坠入又一道深沟之中。 未见妖人追来,左右也无凶险。所在的深沟险壑,倒是便于藏身。 无咎的两手拄着铁棒,喘着粗气道:“哎呦,真是凶险,幸亏只有一个妖人,否则断难逃脱啊……” 黑暗中,浓雾之外,还多了呛人的烟尘,以及接连不断的喘息声。而除了他在自言自语,没人说话。四位同伴站在几丈之外,神情各异。 “不对呀,缘何只有一个妖人呢?” 无咎仍在自说自话,疑惑道:“或许,妖人也在寻找你我的下落,而这毒瘴虽然禁锢了你我的修为,却也阻碍了妖人,故而有机可趁……”他好像余悸未消,接着又道:“不愧为妖族的高手,谙熟狩猎之道,先是借助地利之便设下埋伏,再又暗中突袭,着实防不胜防……咦,缘何这般看我?” 他说到此处,终于察觉几位同伴的异常。 “咳咳……” 冥乌干咳两声,佯作镇定道:“姬师弟仅有人仙三层的修为,却轻松击败地仙修为的妖人……这个……” “轻松?” 无咎瞪起双眼,嚷道:“若非我力气大点,家传符箓的威力猛点,断难击退妖人,其间的惊心动魄,一点也不轻松哦!”他冲着冥乌上下打量,反问道:“倒是冥师兄,突遭偷袭,却安然无恙,莫非深藏不漏?” 他的借口,有些勉强,而计较起来,又难以驳斥。尤其他涉及家传的功法,倒也能够自圆其说。 “咳咳……” 冥乌再次咳嗽起来,摇头道:“飞剑丢了,仓皇逃窜,九死一生,实属侥幸!” “哦,还有另外三位师兄……” 无咎看向另外三位同伴,接着又问:“本人活了下来,是否让三位师兄大为失望?归兄……” 他话音未落,奚尤与水沐连连摆手。 归元则是急忙趋近几步,难为情的模样,小声道:“我归元岂敢妄称尊长,真是折煞人也!姬兄不是有言在先么,你岂止是力气够大,符箓够猛,还有飞剑够多呢,击退妖人再也寻常不过,呵呵……” 他的笑声,带着责怪,又透着亲热,欺软怕硬、见风使舵的嘴脸表露无遗。 “不错、不错,姬兄的修为,或也不济,而家传惊人……” “方才,多亏你挺身而出,否则我兄弟四人难以脱险……” 奚尤与水沐随声附和,讨好奉承的话语张口就来。 没法子,原本令人嫌弃,且猥琐无能的姬散人,突然之间变得厉害了。而强者,理当受人尊敬,难道不是吗?何况再遇凶险,还要仰仗他的那根铁棒子呢。 “哼!” 无咎懒得多说,哼了声,左右张望,神色中透着一丝无奈。 令他无奈的不是那三个见风使舵的家伙,而是眼下的处境。与丑女相认之前,他不愿显示真正的修为,以免丢掉山庄弟子的身份。奈何危急关头,他不能不出手。所幸遇到的只有一个妖人,堪堪应付。而又该如何走出危机四伏的葬龙峡,他也是束手无策。 无咎想着心事,禁不住抓着铁棒往下一顿。 “砰——” 铁棒好像是碰到了穿透坚硬之物,却并未发出金石的脆响。低头看去,竟是尘土覆盖的一小片莹白之物。 无咎抬脚拂去尘土,莹白之物又大了几分。 几位同伴都在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趁机围了过来。 “咦,骸骨……” “左右都是……” “葬龙峡……莫非龙骨……哎呀,捡到宝了……” “即便是龙骨,万千年过去,也变成了石头,乃无用之物……” 所在的石坑,足有十余丈深,七八丈宽,一侧是悬崖峭壁,另一侧延伸而去。 而深沟险壑而已,竟然藏着龙骨? 伙伴们顾不得猜忌姬散人,纷纷低头查看起来。 随着拂去尘土,一截莹白的骨头,出现在众人的脚下,并顺着深沟的走势往前延伸。 就地寻觅,十余丈过后,陡峭狭窄的深沟突然没了,无边的黑暗与浓雾扑面而来。 众人止步观望,错愕不已。 呈现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谷地,足有百里的方圆,虽然浓雾阻挡,而神识之中还是能够看出大致的情形。 空旷之间,没有堆积的乱石,却野草重生,满目的荒凉。而荒凉之间,平地耸起一截截尘土掩埋、野草缠绕的骸骨,虽杂乱无章,却又散发着莫名的暴戾之气而显得诡异非常。 那是龙骨,一具具龙的骸骨,怕不有千百之多,皆长达数十丈,静静匍匐在荒凉与空旷之间…… 归元与奚尤、水沐、冥乌,驻足片刻,犹自震骇难耐,慢慢往前走去。 “天呐,葬龙峡,名不虚传,该有多少巨龙葬于此地……” “龙乃神物,怎会丧命呢……” “天下的巨龙,死绝了……” “据说卢洲原界,尚豢养真龙……” 无咎扛着铁棒,跟随众人步入谷地。他知道蛟龙的存在,却从未见过真正的巨龙, 而正如所说,龙为神物,下潜九渊之深,飞升九霄之外,叱咤风雷而变化莫测,乃是令人敬畏,且又神秘的存在,却群聚于此,长眠万年,即使亲眼所见,依然叫人难以置信。 众人走到一具骸骨前,停下脚步。 乍一见,那尘土掩埋,草藤缠绕的骸骨,早已看不出原有的面目,而数十丈的庞大身躯,依然带着隐隐的龙形,并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势。 归元禁不住抬起手中的飞剑,轻轻拨动着草藤。而他的飞剑稍稍触及骸骨,便听“啪”的一声轻响。他不明所以,诧然张望。 而与此瞬间,“啪啪”的轻响连成一片,块块白骨碎裂,龙骸崩塌殆尽。随之一道数十丈的轻烟悠悠荡起,彷如飞龙升腾,旋即又“砰”的炸开,弥漫的烟雾霎时笼罩四方…… 众人尚未后退,又愣在原地。 恍惚之间,所在的谷地不见了。只有弥漫的烟雾,化作一条条巨龙,或纵横四方,或吞云吐雾,或移山倒海,或兴风布雨……忽而无数的火光从天而降,旋即山崩地裂而万劫不复……一条条巨龙怒冲云霄,却无力回天,旋即坠落尘埃,湮没于沧海桑田的变迁之中…… 而随着一缕晨曦初现,诡异的幻象渐渐消失。 曾经的黑暗与浓雾,也随之淡去。巨大的谷地,荒凉的景象,掩埋的龙骸,依然如旧。 众人蓦然醒转,犹自诧异不已。 “地下的骸骨,变成石头,而此处的龙骸,已尽数腐朽,稍加触碰,便化作尘泥!” “原来是浩劫降临,巨龙也无从逃脱呢!” “巨龙虽死,龙威尚在,怒气冲天,故而呈现幻象……” “那怒气之中,夹杂着妖气,方为你我的困禁所在……” “诸位,且看……” 众人正在感慨着幻象的诡异,却听归元惊呼一声。 此时长夜过去,浓雾消散殆尽。 只见朦胧的天光下,数里之外,一堆骸骨之间,坐着两个人影。虽然相隔甚远,却已能够看清二人的服饰与相貌神情。 “尾渊长老……” “还有尾阊师兄……” “咦,我的法力已恢复了三成……” “我也是……” “呵呵,快快前去拜见尾渊长老……” 不待吩咐,归元与奚尤、水沐,已争先恐后往前奔去。在惊恐中挣扎一宿,如今天亮了,黑暗与浓雾消失,修为也有了转机,并且找到了尾渊长老与尾阊师兄,着实让三人喜出望外。 冥乌跟着往前,而离去之际,回头一瞥,神色莫名。 无咎则是撇着嘴角,报以微笑,旋即扛着他的铁棒,不慌不忙随后而行。 而不消片刻,惊呼声响起—— “尾阊师兄,长老他……”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九百章 似曾相识 感谢:全能户花、叶秋蓝、无仙粉丝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感谢一台春成为天刑纪的新盟主! ………… 五人赶到近前,慢慢停下脚步。 只见尾渊长老,盘膝而坐,满身血迹,腰腹间绽开一个血洞,并低垂着头颅而整个人没有一丝的生机。 浅而易见,尾渊长老,死了。一位地仙的高人,身陨道消。 尾阊师兄,坐在一旁,衣衫破碎,左腿血肉模糊,显然是遭到了重创。他虽然活着,而凄惨的情形,与尾渊长老不相上下。他缓缓抬起头来,打量着走到近前的五道人影,带着虚弱的神情,出声道:“只当山庄弟子死绝了……不想……还有幸存者……” 冥乌愕然道:“究竟出了何事,长老怎会这般……” “啊……” 尾阊似乎痛苦难耐,呻吟了一声。少顷,他缓了口气,这才接着说道:“月初、月末时分,葬龙峡内妖气弥漫,原本只要多加小心,料也无妨,谁想却被妖人所趁,于暗中设下埋伏。三位焚天阵的弟子,惨死当场。长老与我杀出重围,双双遭致重创。我尚能支撑,而长老他……” 妖族设下埋伏,便是要将翼翔山庄的弟子斩尽杀绝,而在此之前,首先要除掉对方修为最高的长辈。尾渊长老的下场,虽也悲壮、惨烈,却在所难免。 尾阊说到此处,重重喘着粗气,虚弱的神情中,透着难言的苦痛。他缓了一缓,又叹道:“唉,如此看来,焚天、西风、洪荒三阵的弟子,已尽数遭难。所幸诸位师弟尚在,快快带我与长老的遗骸离开……” 冥乌点了点头,抬手示意道:“奚尤,背起长老,水沐,随从守护;归元,带着师兄,由我头前开路,姬师弟断后……” 如此吩咐,果断,慎重,且有条不紊。 而不管是奚尤、水沐,还是归元,皆愣在原地,无一挪步。 冥乌抬眼看去,脸色微变。 此时,天色大亮,偌大的峡谷中,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晨霭。而曾经的龙骸,仿佛消失了,只有一堆堆的野草荒丘,分散在空旷与荒凉之间。而空旷与荒凉之上,数百丈外,突然冒出四道人影,从四方缓缓逼来…… 那正是昨日的四位妖人,不仅有着地仙的修为,而且凶狠狡诈,俨然便是豺狼虎豹般的可怕存在。即使眼下没了黑暗与浓雾的困禁,也没谁能够逃脱四位妖人的联手围攻。 尾阊有些心灰意冷,叹道:“唉,还是未能躲过此劫……” 归元与奚尤、水沐,也是绝望不已。 “我命休也……” “结阵以待……” “你我的修为,仅仅恢复五六成,如何施展阵法威力……” 冥乌的脸色犹在变换不停,扭头看向身后。 却见那位姬师弟,依旧是不慌不忙,竟抬脚走到尾阊的面前,“砰”的放下手中的铁棒,轻声道:“师兄,你是否想过,妖人如此的煞费苦心,难道只为对付我风丁堂的弟子?” 大难临头,还有人临危不乱。非凡如此,问话中似乎另有深意。 尾阊有些意外,他冲着无咎稍稍打量,却已无暇多想,随声答道:“妖人固然粗鄙不堪,却狡诈凶残,尤其是万圣子,据说极为老奸巨猾。而此番仅有四位妖人现身,且传音符久久不见回音,以我与长老的猜测,只怕……啊……” 他伤势惨重,连说了几句话,又禁不住呻吟起来。 而四位妖族的高手,已逼近道了百丈之外。 归元与奚尤、水沐,有心逃走,又怕截杀,只能原地乱转,一个个吓得惊慌失措。 冥乌似乎迟疑不决,两眼中寒光闪动。 而无咎还是淡定自若,俯下身子,凑近尾阊,带着随和的口吻,接着问道:“师兄的言下之意,此时的山庄,只怕早已陷落,是也不是?”他稍稍一顿,疑惑又道:“而山庄的阵法,应该易守难攻啊?” 尾阊的神情,显得颇为痛苦,他喘着粗气,艰难道:“一旦妖人混入山庄,里应外合,纵使阵法强大,又有何用……” “山庄若是陷落,山庄弟子,岂非死无葬身之地?” “若是有变,弟子与家眷另有去处……” “哦!” 无咎的话语声突然变得急切起来,旋即又作释怀状。他点了点头,似乎有了决断,并伸手拍向尾阊的肩膀。他的举动极为随意,更像是一种询问后的安抚。 而尾阊微微一怔,似乎想要看清他面前的山庄弟子,却仿佛伤痛难耐,体力不支,两眼一闭,竟垂下脑袋而昏死过去。 与此同时,四位妖人已逼近到了数十丈外。 无咎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轻声道:“冥师兄,何不联手御敌?” 冥乌的眼角微微抽搐,没有应声。 无咎并未等待,也未强求,抬手抓过铁棒,就势踏空而起。而他所呈现的修为,依然还是人仙的三层。 归元三人早已陷入绝望,慌乱无措,随即又目瞪口呆,惊讶失声—— “御空而行……地仙……” “地仙前辈……?” “他……他隐藏了修为……” 冥乌依然沉默不语,而眼光中多了几分戒备之色。 “嘿,藏不住了!” 无咎低头一瞥,神色自嘲。 面对四位妖族的高手,他若是不想露出破绽,唯有逃走。而询问了尾阊之后,他知道此时逃走,并非良策。而他只要留下来,绝不会坐以待毙。他的修为、以及他的身份,再也隐藏不住。 而四位妖人在峡谷中追杀了半宿,终于找到了最后几个山庄弟子,随即从远处合围而来,便要将猎物一网打尽。 谁料面前突然冒出一个地仙?并且拎着妖族的法宝? 四位妖人放缓来势, 交换着眼色。其中的一位伸手比划,暗中传音;另外三位点头会意,凶相毕露。彼此瞬间达成一致,两个挥舞铁棒,两个抓出长刀,猛的奔着那个修为诡异之人扑去。 无咎飞到半空,立足未稳,异常凌厉的攻势,已从前后左右袭来。 四位妖人不仅修为高强,且力大无穷,比起寻常的地仙高手,应该还要略胜一筹。 无咎抖擞精神,便要以一敌四。而他刚刚抡起手中的铁棒,迅猛的杀机呼啸而至。寡不敌众啊,纵使他无所畏惧,依然招架不及,霎时陷入狂攻之中。 “轰——” 闷响轰鸣,人影坠地…… 归元三人,正在观望,见状,纷纷后退。 冥乌随后退却,暗暗摇头,随即又是一怔,急忙凝神看去。 只见轰鸣声中,光芒闪烁,而随之坠落的人影,却包裹着一层厚厚的白色玄冰,“砰”的砸在数十丈外的空地上,溅起好大一团烟尘。而神识之中看得清楚。那足有三丈方圆的玄冰,以及所包裹的人影,皆完好无损。尤其冰中的某人,犹自抓着铁棒,怒目圆睁,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与此同时,四位妖人踏空盘旋,面面相觑,又低头俯瞰,同样是一脸的愕然。 其中一人,难以置信道:“化妖术……” 而他生涩的话音未落,他的背后突然落下一道五彩虹光。猝不及防,护体灵力“咔嚓”破碎,紧接着血光一闪,他整个人已拦腰炸开两截,旋即丢了手中的长刀而一头栽下半空。 同伴突然被杀,使得余下的三位妖族高人惊骇不已。而眨眼之间,已发现端倪,各自大吼一声,抡起铁棒长刀便狠狠扑了过去。 果不其然,死尸坠落的瞬间,半空中出现一道人影,却长发青衫,面色焦黄,神情猥琐,竟与方才困在玄冰中的山庄弟子,一模一样…… 归元与奚尤、水沐,以及冥乌,皆惊讶不已。 “又一个姬散人……” “可不是呢,毫无二致……” “飞剑,五色飞剑,似曾相识……” “分身术,他竟然懂得分身术……” 与其说又一个姬散人,不如说是又一个无咎。再次遭到围攻,他不躲不避,抬手一指,口中断喝:“夺——” 一道诡异,且又霸道的法力霍然而出,直奔三个妖族的高手当头罩去。一个首当其冲,霎时僵在半空而动弹不得。余下两个察觉不妙,急忙拼命挣扎。 无咎趁势往前,双手一合,五色剑光再次闪现,“咔嚓”、“砰”的连声炸响,霎时血肉横飞,一缕妖魂直奔天外。 另外两个妖族的高手堪堪挣脱束缚,再也不敢恋战,转身一南一北,分头逃窜。 无咎岂肯作罢,剑光出手,直奔一人追去,并扬声大喝:“休走——” 一个妖族的高手全力疾遁,瞬间冲出去数十丈。而尚未逃脱,迎面一道杀气突如其来。他惊愕万分,抡起铁棒阻挡。“砰”的震响,一道若有若无的剑光凭空闪现。而他虽然挡住了偷袭,却去势一顿。紧接着一道更为凌厉凶狠的杀气从天而降,他忙将铁棒往后砸去。便听“锵”的金戈炸鸣,五色剑光绽放出烈焰之势,竟将玄铁炼制的长棒劈成两截,随即护体灵力崩溃,一股强横暴虐的杀机瞬间撕开气海,并碾碎了元神。他来不及喊疼,两眼一黑往下坠去…… 另一个妖族的高手,趁机遁出去百丈远。 尚在观望的归元与奚尤、水沐,均是惋惜不已,却又不敢追赶,何况也追赶不上。 冥乌倒是挪动一下脚步,而他最终还是站着没动。 眼看着最后一个妖人,便要远逃,数十丈外突然传来一声炸响,只见那块硕大的玄冰轰然碎裂,随即一道人影闪遁而起,去势之快,竟在半空中拖曳出一道淡淡的青色龙影。 “哎呦,只当他困在冰中,生死未明……” “没听说化妖术么,此地施展神通,或有阻碍,而妖术却是无妨……” “快如闪电,疾若蛟龙,当如是也……” 惊呼声中,冲出玄冰的无咎已追上了最后一个妖族的高手,旋即左手掐诀一指,右手抡起铁棒猛砸。妖族的高手躲避不及,已被夺字诀束缚,去势稍稍停顿,惨遭铁棒重击而“砰”的往下坠去。他紧随其后,奋力猛掷。铁棒出手,“扑”的贯穿对方的腰腹……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九百零一章 犯我忌讳 感谢:姑苏石、书友与书友、轰炸机20的月票与捧场的支持! ………… 葬龙峡。 晨色依然。 浓重的血腥,随风弥漫。尸骸坠地的声响,犹在空旷中回荡。 野草荒丘之间,尾渊长老与尾阊师兄委顿在地,一个神魂远去,一个昏死不醒。相隔不远的空地上,冥乌,归元,以及奚尤与水沐,依旧是昂着脑袋,怔怔看着那半空中的两道人影。 一模一样的两人,盘旋片刻,转瞬相遇,合为一体,变成了熟悉、而又陌生的姬散人。他的六色剑光没了,铁棒也没了。他的手上多了一把六尺长刀,迎风挥舞着,随即飘然而落,犹自兴致不减。 “这妖刀,不错哦……” 妖刀,同为玄铁打造,长约六尺,刀柄一尺,通体乌黑,刀刃却闪烁着锋利的寒光。 “嗯,送给广山,他定然喜欢!” 无咎不仅得到了两把妖刀,还得到了铁棒与几个纳物戒子。况且又杀了四个妖族的高手,此时他心境颇佳。恢复修为以来,头一回这般痛快。 “前辈……姬前辈……” 四位同伴,仍旧僵在原地,各自的神情中透着恍惚、疑惑,还有惊骇与诧然。 一个呈现出人仙三层修为的山庄弟子,一个胆小怯懦、且整日里只懂得算计的姬散人,突然大显神威,接连斩杀四位强大的妖人,着实叫人难以想象。而死尸就在地上,刚刚发生的一切,均为亲眼目睹,容不得半点的置疑。 曾经的姬师弟,竟是一位深藏不漏的前辈。 而这位前辈,又是怎样的一位高人呢。 最终还是归元打破了尴尬,讪讪赔笑,拱起双手,道了声前辈。他斟酌着用词,继续恭维道:“前辈,当初便知您境界不凡,故而途中结缘……” 此时他心里发虚,神色忐忑。而既然得罪了高人,后悔也晚了。如今想要消除前嫌,祈求宽恕,唯有重叙旧情,或能弥补曾经的过错。 无咎收起妖刀,转过身来,已然没了之前的杀气凶悍,好像又变回了姬散人。他看向归元,微微笑道:“归兄……” “嗯,啊不……” 归元刚想答应,又吓得连忙摆手:“前辈,您老人家折煞我也!” “嘿,此处没有前辈,更没有老人家,只有同门的师兄弟!” 无咎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而他愈是如此,愈是令人捉摸不透。 归元张口结舌道:“岂敢啊……您比妖人厉害……” 奚尤与水沐也缓过神来,跟着附和—— “前辈,您乃是地仙高人……” “不,前辈至少也是飞仙高人……” “什么狗屁的高人!” 无咎似乎厌恶高人的称呼,摆了摆手道:“本人有言在先,莫非诸位忘了?本人的飞剑够多,力气够大,符箓够猛,还有一个,家传够强,除此之外,倒也稀松平常。否则也不会整日忍受诸位的欺凌,是也不是?” “哎呦,前辈息怒……” “前辈赎罪……” “前辈……” “够了!” 无咎烦了,打断道:“不得称呼我为前辈,或高人,犯我忌讳!”他将不知所措的归元三人抛在一旁,转而冲着冥乌道:“冥师兄,从尾阊口中得知,妖族所图甚大,只怕山庄早已陷落。既然如此,你我又该如何是好?” “哦……” 冥乌,始终站在原地,默不作声,似乎显得很镇定。而他脸色的变化,表明他的心头并不平静。不过,无咎的问话,以及话语中表达出来的善意,让他暗暗松了口气。他“哦”了一声,沉吟道:“尾阊师兄的推测,眼下难以断定。依我之见,速速返回……” “师兄所言有理,不管怎样,你我都要返回山庄,方能明辨端倪!” 无咎的询问,更像是一种试探。至于冥乌的应答,他好像早有所料。对方话音未落,他便连连点头道:“事不宜迟,即刻动身!” 冥乌的眼光微微闪烁,欲言又止。 归元、奚尤与水沐,则是左右张望而迟疑不定。此时的姬散人,已不再是从前的姬师弟,再次与他结伴同行,着实叫人的心里不踏实。 无咎已摸出把寻常的飞剑踏在脚下,扭头道:“咦,归兄,莫非另有吩咐?” 归元听着“归兄”二字,猛一哆嗦,连连摆手,便想着找个借口。 无咎却是不容置喙,叱道:“那又为何站着不动,速速带上尾阊师兄与尾渊长老,走——” 姬散人,果然与之前大不相同。他的言谈举止中,多了几分蛮横与霸道。什么归兄啊,吩咐啊,看似谦和,实则调侃嘲讽,或者说,施展淫威呢。 冥乌道:“三位师弟,且听姬兄吩咐!” 便是冥师兄,都尊称姬散人为兄长,此时此刻,谁敢不听吩咐。 归元急忙跑过去抱起尾阊,奚尤与水沐则是抬起尾渊的遗骸,随后踏起剑光,离开葬龙峡,直奔长风谷的方向的飞去。 …… 来的时候,搭乘飞虎符,风驰电掣,人多势众,浩浩荡荡。而返回的时候,只能御剑而行,慢了许多,何况仅剩下七人,且一死一伤,使得归途多了几分匆忙与几分仓惶。 从清晨启程,直至次日的黎明时分,长途跋涉的一行,终于赶到了位于长风谷西侧的翼翔山庄。 而曾经戒备森严的山庄,强大的阵法荡然无存。 众人从天而降,落在湖水的岸边。接连飞行了一日一宿,早已疲惫不堪。却各自顾不得歇息,而是抬头张望诧然不已。 朦胧的晨色中,湖水依然清澈,而湖中的两座石塔,却已双双倒塌殆尽。四周的山坡上,树木折断,房舍、楼阁坍塌。曾经风景秀美的山庄,变成了荒凉无人的所在…… 无咎在湖边稍作停留,又匆匆踏剑而起。与之瞬间,冥乌也飞到半空。他回头一瞥,横掠湖面而去。 少顷,抵达南山的山脚下,灵药堂所在的山谷中。 曾经灵气汇聚,异香弥漫,青翠覆盖的园圃,如今却像是野兽践踏,到处都是凌乱的土坑,满目的狼藉不堪。参园也是同样的情景,而看守参园的弟子,更是无影无踪…… 无咎踏着剑光,稍加盘旋,没有理会跟来的冥乌,而是转身独自离去。他又前往西山,转了一圈,接着飞向北山,上上下下来回寻觅。所到之处,除了废墟,以及几具尚未焚烧的死尸,依然没有发现,也没有见到一个活人。 翼翔山庄,彻底毁了。 而山庄距离长风镇,仅有三十里,竟然没有镇子上的修士前来查看,想必当时的灾难过于惨烈,以至于没人靠近,以免惹祸上身…… 无咎返回湖边,冥乌也寻觅归来。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各自神色莫名。 归元与奚尤、水沐,依然陪着昏死不醒的尾阊与尾渊的遗骸守在原地。 “尾阊师兄,乃气血淤塞所致,且以法力稍加调理,便可醒转!” 无咎提醒一句,再次踏剑飞起。 而这一回,冥乌没有跟来,而是吩咐归元三人,一同救治尾阊。 三十里外的集镇,转瞬即至。 无咎却慢慢收住去势,并于镇外停了下来,旋即摇了摇头,转身往回飞去。 神识所及,整个集镇,以及那间叫作“天淼阁”的药铺,一目了然。铺子刚刚开门,只有伙计在门前忙碌。而不出所料,铺子的掌柜,韦尚,并未出现,便是长风谷中,也根本见不到他的踪影…… 无咎返回山庄的时候,尾阊已然醒转。 那位师兄应该吞服了丹药,伤势也得到处置,并换了身干净的长衫,此时坐在湖边的空地上,与冥乌四人说话。见到无咎横穿峡谷而来,他突然闭上双眼,喘着粗气,好像很虚弱,而亟待歇息的模样。 无咎没有多想,匆匆落下身形。 几位同伴不敢怠慢,拱手相迎。 冥乌称呼一声“姬兄”,并冲着他的姬兄,深深打量一眼,分说道:“由尾阊师兄口中得知,山庄早有搬迁的打算。据他猜测,如今山庄突遭劫难,山庄的弟子与家眷,应于三日前,经西南百里外的风凌渡而前往天禁岛!” “天禁岛?” “天禁岛,距此七、八万里,位于卢洲本土的腹地,一个叫作天海的大湖之中。尾阊师兄已指明途径,你我不妨就此寻觅而去。倘若追赶及时,或能与同门师长早日重逢!” 冥乌举起一枚图简示意,接着又道:“尾渊长老已在尾阊师兄的吩咐下,就地安葬。却不知姬兄,有何指教?” “冥师兄,何必这般见外呢!” 冥乌虽然还是老成稳重的模样,而他的话语中似乎多了几分异常。即使归元三人,也多了几分疏离与躲闪的神态。 无咎依然无暇多想,催促道:“多说无益,速速动身!” 冥乌抬手一挥,带头飞上半空。 奚尤与水沐,走到尾阊的面前轻声呼唤。尾阊的两眼睁开,又无力闭上。奚尤将其扶起,由水沐驮在后背,然后双双踏剑而起。 冥乌紧随其后,唯恐落下半步。 无咎最后一个踏剑飞起,他俯瞰着脚下的翼翔山庄,又冲着远处的长风镇投去一瞥,这才奔着几位同伴追去。 …… 与此同时,长风谷的长风镇上,多了两位外来的修士。 一个老者,一个女子。 两人走在街道上,满眼的好奇。 “师尊,这便是长风镇?” “不错,据说玉神殿的尾介子前辈,便住在三十里外的翼翔山庄……” “既然慕名而来,何不拜访一二?” “呵呵,你我师徒,乃无名小辈,又何必自讨没趣,就此领略风俗人情而增长见识,足矣!” “天淼阁……” “呵呵,那家铺子的名称,倒是与你有缘,且去看看……”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九百零二章 也是有缘 感谢:书友21444900、jorgito、长寿秘诀的月票支持! 感谢每一位订阅、投红票的朋友! ………………… “……这铺子里的草药,丹药,摆设,以及后院,悉数转让,作价百块灵石……” “……为何转让呢,价钱稍贵……” “……掌柜的出远门了,将铺子转给了本人,而房兄你也知道,本人修为不济,又不懂营生,便想转出铺子,以便安心修炼。至于价钱,好商量……” “……五十块灵石,如何……” “成交!” “呵呵,汤哥就是痛快,而眼下我手头不宽裕,稍后便将灵石送来!” “我这便将铺子收拾一二,就地恭候!” “告辞!” “不送……哎,两位……前辈止步,今日恕不待客!” 老者与女子走到天淼阁的门前,尚未踏上台阶,便被拦住去路。 拦路的是个年轻人,眉清目秀,举止干练,炼气修为,而看装扮像是铺子的伙计。从他方才的对话中不难猜测,他已卖了这家天淼阁。 女子诧异道:“为何要卖了铺子?” 老者笑了笑,劝阻道:“水子,莫管闲事,这位伙计既然卖了铺子,自有他的道理!” 伙计拱手施礼,赔笑道:“两位前辈,想必是远道而来,镇上仙坊、丹阁众多,应该不虚此行!” 老者无意多说,转身往前走去。 而被称为水子的女子,离去之际,忍不住道:“不愧为铺子的伙计,眼力不差,此番慕名而来,便是想要前往翼翔山庄见识一番……” “哦,只怕两位前辈要白跑一趟!” 伙计随声说了一句,又轻轻叹道:“唉,翼翔山庄毁了……” “翼翔山庄毁了?” “究竟出了何事,能否说来听听?” 伙计刚想走进铺子,却见老者与女子又返身走了回来。他稍稍迟疑,分说道:“两位初来乍到,有所不知,三日前的傍晚时分,翼翔山庄遭到了妖族的围攻。据说妖族的万圣子,修为极其高强。尾介子前辈与其苦战之下,最终不敌,被迫带着弟子,逃向远方。而妖族毁了山庄,不甘作罢,随后追杀而去,倒也使得长风镇躲过一劫……” 片刻之后,老者与女子,离开了天淼阁,穿过了冷清的街道,来到镇外的一座土丘之上。 就地远望,野草萋萋,山峦起伏,天高云淡。 老者与女子,没有心思欣赏风景,而是看向几里外的高山与峡谷,皆神情错愕而又困惑不已。 此地,并非只有他师徒二人。大道上,荒野间,树林下,散落着数十道人影。均为镇子上的修士,一个个神色莫名。 “师尊,那便是翼翔山庄?” “嗯!” “尾介子前辈,乃玉神殿祭司,又是飞仙高人,竟不敌妖族,弃庄而去……” “是啊,为师也不敢相信。不过,据说妖族的高手,极为擅长设伏、偷袭、围攻,且力大无穷,凶悍异常。为首的万圣子,更是堪比飞仙高人。翼翔山庄的陷落,并不意外……” “山庄已毁,何不亲临实地查看一二?” “水子啊,你如今也是人仙五层的高手,却还是小女儿家的脾性,遇事莽撞而不计后果!” “师尊……” “你且左右看看,镇子上的修士,均在远处观望,却无人胆敢踏入山庄半步。又是为何呢,是怕担上趁火打劫之嫌……” “嗯,弟子明白了!” “由此可见,玉神殿的威望,在泸州本土依然如日中天。如今的翼翔山庄吃了大亏,不会罢休啊……” “妖族对外声称,只为报仇而来,岂不是又将罪名,嫁祸于无咎……” “嘘——” 老者听到“无咎”二字,急忙改为传音道:“水子,为师告诫你多回,卢洲本土,不是飞卢海的玄明岛,切勿提起那人的名讳!” 叫作水子的女子,低下头去,认错的模样。 老者还想教训两句,旋即作罢。他对待身边的这个弟子,虽然严厉,而更多的还是一种宠爱。 便于此时,十数道人影由远而近。 “果不其然,高手来了……” 水子忙又抬头,讶异道:“翼翔山庄的高手……” 老者默然不语,凝神观望。 足有十四、五位高手,神情相貌各异,皆踏空而行,转瞬到了翼翔山庄的上方而四周盘旋。少顷,从中飞出三位中年男子,直奔这边观望的人群而来,并于百丈外的半空中稳住身形。 “有无知晓妖人下落者,上前禀报!” 出声的是位中年男子,相貌不凡,青髯飘飘,威势莫测。 这边观望的修士,虽然人数不少,却多为炼气、筑基的小辈,早已吓得不知所措,一个个愣在原地而连连摇头。 “哦,还有一位地仙……” 中年男子居高临下,眼光如炬。 水子陪着她的师尊,站在土丘之上,突然觉得心头一寒,似乎有莫名的威势从天而降,却又无从揣测,也无从抗争。 老者似乎早有所料,上前一步,拱手道:“晚辈乃是飞卢海的梁丘子,偕小徒甘水子外出游历,此番慕名而来,不料翼翔山庄突遭劫难。怎奈晚辈初来乍到,并不知晓妖人的动向,前辈赎罪!” “飞卢海的梁丘子?” 中年男子虽然知道飞卢海,而对于飞卢海的修士却知之甚少,更遑论一个寻常的地仙,根本不会放在他的眼里。 与此同时,十余道人影飞越峡谷而来。 有人扬声道:“禀报尊使,远近并无妖人的下落!” “本尊接到传信,便带人赶来。而偌大的翼翔山庄,竟然没能撑过三日?尾介子啊,你只想保住弟子与家眷,只怕适得其反……” 中年男子微微摇头,又道:“尾介子自有去处,不必管他,且彻查万里方圆,务必要找到万圣子。只要除掉那个老妖物,妖族将不战自溃!” 他抬手一挥,踏空而去。众人紧随其后,渐渐消失无踪…… 老者,或梁丘子,依然举着双手,神态谨慎,直待远处的半空中再也见不到人影,他这才松了口气。 他身旁的女子,也就是甘水子,犹自瞠目远望,悄声道:“师尊,方才的那位前辈……?” “卢洲之大,而被称为尊使的又有几人?” “玉神殿的神殿使,玉真子……” 梁丘子拂袖一甩,打断道:“卢洲本土,混乱四起,不如返回……” 甘水子忙道:“此时的飞卢海,也是乱象纷呈啊,一旦返回,师尊必然成为众矢之的,倒不如这般远离纷争,游山看水呢!” “水子所言,也有道理!” 梁丘子抬手拈着胡须,沉吟道:“长风谷,已成了是非之地,走吧……” 远近看热闹的修士在玉神殿的高手离去之后,也早已纷纷四散。 师徒二人走下土丘,绕过集镇,穿过荒野,直奔谷外而去。而尚未离开长风谷,便见到一位熟悉的人影,在数里之外独自前行。 “咦,天淼阁的伙计?” “应该是他,看他行色匆匆,要出远门……” “他先是卖了铺子,如今又要出门远行……” “与你我无关……” 前方独行之人的背影,很像是天淼阁的伙计。甘水子暗暗好奇,而她的师父梁丘子却不愿多事。 却见那位伙计,出了山谷之后,似乎再无顾忌,脚下突然多了一道剑光。 “一位炼气修士,怎会懂得御剑之术?” “嗯,他隐匿修为的法门,倒是高明,即使为师,也未能识破!” “站住……” “水子……” 梁丘子生性谨慎,来到长风谷之后,便与弟子改为步行,以免惹人关注而节外生枝。甘水子却是按耐不住好奇,喊了一声,踏剑飞起,径自追了过去。 前方之人听到呼唤,回头观望,旋即收起剑光,站在原地等候。 甘水子踏剑盘旋两圈,这才飘然落地,惊讶道:“果然是你!” 那站在山坡等候的年轻男子,正是天淼阁的伙计,却不再是唯唯诺诺的样子,而是换了一身清爽的长衫,且头挽发髻,昂首挺胸,并散发着人仙一层的威势,俨然一位神采不凡的仙道高手。 “哦,翼翔山庄被毁,长风谷必受其乱,于是你便卖了铺子,倒是颇有眼光啊!” 甘水子走到伙计的三丈之外,上下打量,恍然之余,又不解道:“你隐匿修为的法门,竟能骗过家师,想必师承不凡,却又为何要当一个伙计呢?” “在下汤哥!” 伙计自称汤哥,对于甘水子的擅自猜测,他没有辩解,而是无奈道:“隐匿修为的法门,乃此前的韦掌柜所传,全凭丹药之功,故而极难识破,却也禁锢修为,有着诸多不便。至于伙计……” 他说到此处,又冲着走近的梁丘子拱了拱手,不卑不亢道:“前辈,幸会……” “呵呵,本人梁丘子,来自飞卢海,这是小徒甘水子,此前承蒙关照,尚未致谢。眼下在此相遇,着实有缘啊!” 梁丘子颇有长者风范,说起话来和颜悦色。他缓缓停下脚步,又轻声责怪道:“水子,汤道友或有难言之隐,你这般刨根问底,乃无礼之举……” 汤哥却摇了摇头,苦涩道:“前辈言重了!本人出身清白,只因家族遭到妖族灭门,又恰逢闭关,故而躲过一劫,便投奔了韦掌柜。而如今韦掌柜远去,本人无意留在长风谷,于是卖了天淼阁,只想外出游历一番。但愿来日修为有成,能够寻找妖族报仇!” “既然如此,何不同行?” “这个……” “我与家师云游至此,尚有诸多不明,恰好遇到你这个本地人士,还望多多指教啊!” “也罢,恭敬不如从命……”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九百零三章 飞云嶂下 感谢:jourbox、南部项目的月票支持! 风凌渡,并非渡口,而是悬崖下的一片河湾。 河湾的四周,山峰耸立,树木茂盛,常年不见天日,且冷风嗖嗖而人迹罕至,故而,有了风凌渡的称呼。 正是因为此地隐秘,不为外人所知,便也成了翼翔山庄弟子外出集结的一个所在。 而一行六人赶到风凌渡,扑了个空,数十里方圆之内,没有见到一位山庄的弟子。 尾阊趴在水沐的背上,不待询问,抬手一指,示意道:“山庄撤守途中,必然留人照应,事不宜迟,且去万里外的飞云嶂”话没说完,他又虚弱的闭上双眼。 众人不敢耽搁,继续赶路。 无咎没有听说过飞云嶂,更不知天禁岛又在何方,随身携带的图简上,也找不到上述的两个地名。他只能跟在几位同伴的身后,奔向一个莫测未知的去处。 而他却义无反顾,只为找到一位女子。 丑女,好不易遇到了那位曾记的兄弟,不容再次错过。何况卢洲之行,便是为她而来,如今翼翔山庄遭难,尚不知她安危如何。 人仙修士,御剑而行,即使全力施为,一日也不过数千里。 而众人先是经历了葬龙峡的死里逃生,又夜以继日赶翼翔山庄,接着长途跋涉,早已是疲惫不堪。于是天黑时分,便匆匆落地歇息。 落脚的地方,是片山林。山林的一侧,有个山洞,干燥清爽,四、五丈大小,用来藏身歇息再好不过。 归元、奚尤与水沐,带着尾阊师兄,以及冥乌师兄,一同躲入洞内,并就手布下禁制。只道是所在逼仄,再容不下一人。至于某位姬兄,则被顺理成章的拒之门外。 无咎在洞口前徘徊片刻,转身走向林间。 一轮弯月挂上天边,淡淡的月辉透过树梢的缝隙倾洒而下,使得黑暗中多了几许斑驳的朦胧,恰如这莫测的行程,使人看清不清楚、也琢磨不透。 无咎找了块石头盘膝而坐,又不慌不忙抚平了衣摆,翻手拿出一个酒坛子,默默独饮起来。而他饮了几口酒,兴致全无,啐了一口,“啪”的将酒坛摔得粉碎。 与之瞬间,林子深处,禁制闪动,旋即又寂静无声。 无咎头一瞥,知道有人偷窥,也不在意,却有些闷闷不乐。 离开神洲之后,饮过最好的酒,还数部洲的苦艾酒。犹还记得,酒水下肚,先苦后辣,继而酸涩,最终舌尖甘,着实味道无穷啊。 其次,便是穆家老店的烧酒,虽然不够醇厚,却火的直爽,辣的简单。酒水下肚,无须味,也无须矫情,只管一个痛快。 而苦艾酒,早没了,穆家老店的烧酒,也不知所在。如今每到一地,便买酒品尝。虽然酒瘾得以慰藉,却找不那种畅饮的快意。 嗯,莫非是说,酒水不在于味道,在于饮酒的情趣与境界? 曾几何时,玄武崖上,阴风煎熬之下,一壶清淡的果酒,也能饮出别样的滋味。而能够在自己陷入困境之时,悉心照料,舍身守护,并坛酒共饮,继而又出手相救,这天下除了她,还能有谁 已是八月的上旬,深夜中寒意渐浓。随着一层淡淡的雾霭升起,也使得这秋夜多了几分冷寂。 无咎静静的坐在石头上,抄着双手,两眼眯缝,神色有些恍惚。 那弥漫的雾霭,好像是玄武崖上的寒霜,还有一个娇小的人儿,拎着扫把,在石梯上徘徊,在崖石伫立而那飘渺的白雾,又像是红尘谷的雪花,并肩携手绘出的图画 无咎摇了摇头,幽幽叹了一声。 红尘已远,无从寻觅。仙途坎坷,人在陌路哦 而提起境界,则不免叫人想起归元。自从尾阊醒转之后,那个家伙像是换了个人。不仅于此,他与奚尤、水沐,以及冥乌,皆有些异常 “姬兄” 一道人影走出山洞,落脚无声无息。 无咎收敛心绪,转过身来。 冥乌,站在三丈之外,一手背后,一手拈须,眼光深沉,神色莫测。 “哦,冥师兄” “此前的葬龙峡中,多谢你出手相救!” “嘿,冥师兄,不必见外,哎” 这位冥师兄,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竟然现身说话,让无咎很意外,也很欣喜。他以为机会难得,便想趁机暗示两句,谁料他话音未落,对方又转身离去。 “冥师兄,你此时找我,只为道谢?” 冥乌的脚下一缓,低声道:“不错,本人恩怨分明,今日当面道谢,从此两不相欠!” “如此两不相欠,倒是便宜啊!而冥师兄,你” 无咎愕然道,随即又不得不闭上嘴巴。 冥乌是头也不,直接返山洞。紧接着光芒闪烁,隐约可见洞内的归元等人的身影,眨眼之间,又与冥乌一同消失在禁制之中。 “本人好心救人,反而成了包藏祸心的歹徒?” 无咎继续独坐林中,暗暗腹诽不已。 “哼,幸亏本人出手斩杀妖人之前,封住了尾阊的经脉,而让他昏死过去,便是怕他有所猜疑。而冥乌、冥师兄,我知道你是谁,虽然难以相认,而你总不会与归元三人同流合污吧” 黑夜过去,清晨来临。 一行六人,继续赶路。 不知不觉,又是夜色苍茫的时分。 在头前带路的冥乌,抬手一挥,众人随他往下飞去,转瞬间相继落地。 只见黑暗中,山峰高耸,峡谷幽深,便是天上的弯月,也被挡在了峰峦的背后。 置身所在,乃是一个峡谷。 峡谷的右手方,山坡之上,紧挨着峭壁,建有洞府、石屋,以及简陋的院落,四周似有禁制笼罩,而神识中又见不到人影。 尾阊依然由水沐背着,似乎恢复了几分精神,分说道:“诸位,这便是飞云嶂,乃山庄的一处别院,专供弟子歇息之用。而山庄遭遇变故,不知此地如何” 他拿出一枚玉符,像是传音符,捏碎抛出,而过了片刻,并无应。他无意等候,示意道:“纵有同门来过飞云嶂,想必也早已远去。你我歇息一宿,明早赶路不迟!” 半人高的石墙,十余丈方圆的院落,左右两排六间石屋,以及峭壁上的两个山洞,便是所谓的飞云嶂别院的场景。 众人走上山坡。 院落无门,直接来到院中。 “左右乃是库房,不便开启,两个洞府甚为宽敞,诸位自便” 尾阊摆了摆手,由水沐背着,穿过庭院,走向右侧的山洞。归元与冥乌,紧随其后。与之瞬间,光芒闪烁,四人所在的洞口,已被层层禁制封堵。 “哼,处处提防着我啊!” 院子里,只剩下某人形单影只。左右张望,很是无趣的模样。 “还有一间洞府呢,独自居住,落得清静” 无咎奔着左侧的山洞走去,而看着那黝黑莫测的洞口,没走两步,又停了下来。 “这院子宽敞,露宿一夜又有何妨!” 他突然改变了念头,返身走了来,旋即背起双手,站在院门前昂首远望。置身于幽深的峡谷之中,面对着莫测的黑暗,他似乎很想感慨一番,而摇头晃脑之后,又默默走到院中盘膝坐下。 而不消片刻,异变突起。 院落的四周,突然光芒大作,一座森严的阵法霍然而成。与此刹那,左侧的洞口中,冲出五道人影,随即剑光出手,爆发出异常凌厉的致命一击。 “轰” 无咎依然坐在院子的当中,毫无防备。强悍的杀机,瞬息及至。旋即轰鸣震耳,光芒四溅。他端坐的人影,霎时炸得粉碎 与之同时,又是光芒闪烁,曾封禁的洞口打开,从中走出冥乌,归元,以及由奚尤、归元搀扶的尾阊。 而突如其来的五道人影,也相继站定。竟是五位中年汉子,身着山庄弟子的服饰,均有着人仙七八层的修为,犹自手持剑光而杀气腾腾。 尾阊站在洞口门前,喘着粗气道:“多亏了虎威堂的师弟相助,诛杀此贼,免除祸患” 他左右的奚尤、水沐,也松了口气 “想不到此地常年有人驻守” “方才几位师兄祭出的四象天虎阵,威力非凡” 冥乌与归元,没有出声,却一个脸色阴沉,一个神情忐忑。 有人打出法诀,撤去了院子的阵法 有人点了点头,庆幸道:“若非师兄示警,断无这般轻松。却不知那人是何来历,使得诸位如临大敌” 有人诧异道:“符箓之术那人没死” 此时阵法虽然撤去,而凌乱的杀机,飞溅的尘雾,仍在庭院中弥漫。 不过,庭院的空地上,除了几片黑色的木屑,见不到半点儿血迹,更没有死人的尸骸。却有片片诡异的禁制凭空飞出,转瞬封住了庭院的四周 又有人惊呼:“他” 庭院中,加上后来的五位虎威堂的山庄弟子,共有十人,皆神情错愕,齐齐看向院外。 只见院外的山坡上,缓缓浮现出一道人影,依旧是长衫飘飘,却须发灰白,神色冷峻,浑身上下透着莫测的威势,俨然便是高人降临而气度非凡。 山庄弟子犹在惊愕不已,奚尤、水沐,以及归元,皆忍不住喊道 “九剑星君” “天呐,原来姬兄便是九剑星君” “前辈,怪不得你屡次出手相救,你老人家如此体恤晚辈” 第九百零四章 达成默契 感谢:纷封一十七的月票支持! 感谢各位的每一次订阅与每一张红票,再次感谢! 姬散人,突然变成了九剑星君? 归元与奚尤、水沐,争着相认。 冥乌,尾阊,以及五位翼翔山庄的弟子,则是愣在原地而神色各异。 却见院外山坡上的老者,“啪”的一甩袖子,神色冷然,轻声叱道:“何故害我?” 归元与奚尤、水沐还想说话,被搀扶着的尾阊猛然挣脱。 这位风丁堂的大师兄,踉跄两步站定,左右瞪了一眼,逼得三人急忙闭嘴。他转而盯着“九剑星君”,怒道:“你于葬龙峡,封我经脉,虽然手法隐秘,而醒转之后,我不能不有所猜疑。所幸几位师弟作证,你早已图谋不轨。既然如此,我又岂容你混入天禁岛。而飞云嶂,常年有人驻守,暗中设伏,必然能够除掉你这个祸害。而你竟以假身逃脱一劫,今日我虎威堂的弟子在此,定叫你的阴谋诡计难以得逞,咳咳” 尾阊的重伤在身,按理说不易动怒。怎奈他忍无可忍,连声叱呵,旋即气息难继,止不住的一阵猛烈粗喘。 九剑星君,或无咎,依然昂首而立,却皱起了眉头。 他从尾阊的口中,获悉了前后原委,虽然早有猜测,还是为之诧异不已。他抬手抚着胡须,讥讽道:“不出所料啊,老夫竟然遇到了忘恩负义、出卖道友的家伙,而冥乌你倒是恩怨分明,道谢过后,只管害人,再不用愧疚” 冥乌,无言以对。归元、奚尤与水沐,则是连连摇头,又惊又怕,尴尬不已。 “咳咳,九剑星君?” 尾阊直起身子,咬牙切齿道:“此前便听说卢洲本土,出了一个九剑星君,只当侠义之士,熟料想却是一个藏头露尾的奸诈之徒。诸位师弟,阵法攻之” 他之所以有恃无恐,便是依仗山庄的四象天虎阵。何况虎威堂弟子所施展的阵法,威力更胜一筹。即使面对三两个地仙,也足以战而胜之。 五位翼翔山庄的弟子,飞身冲出院子。 无咎临危不乱,从容如旧,脚尖点地,飘然往后飞起。 五位山庄弟子,得势不饶人,齐齐祭出手中的飞剑,便要以四象天虎阵发动强攻。 恰于此时,夜空下突然冒出几道雷火,以霹雳的疯狂之势,直奔五位山庄弟子的后背袭去。 “轰、轰、轰” 猝不及防,也不知雷火来自何方,阵阵炸耳的轰鸣声中,五位山庄弟子接连扑倒在地。每一道雷火,都带着地仙才有的强大杀机与莫名的天劫之威。五位弟子仅为人仙,又如何抵挡这凌厉的攻势,霎时间一个个护体灵力崩溃,衣衫破碎、飞剑脱手,即便能够翻身爬起,也是须发竖起而魂不守舍。 而看似迅猛的雷火,不过是某人的临时起意,更为可怕的杀机,随即猛然降临。 “扑、扑、扑” 五色剑光接连闪烁,顿时血肉横飞而死尸坠地。喘息的工夫,五位山庄弟子尽数魂归天外。 与此同时,又一位“九剑星君”缓缓显出身形,并飘然落在院墙之上。他挥袖收起五道剑光,摇头自语:“我的雷火掌,很是一般呢,只怪这几个家伙太弱” 某人的雷火掌,由贺州雷火门的雷火印变异而成。当时觉得威力寻常,多年不曾施展。忽见山庄弟子祭出阵法,让他想起曾经修炼的奔雷阵,于是痛下杀手之前,临时起意使出了他的雷火掌。而他忘了,雷火印的功法,共有九层,随着修为的提升,威力亦将随之倍增。 这边的“九剑星君”的话音未落,远处的“九剑星君”已失去了踪影。他故技重施,已分身引诱山庄弟子围攻,本尊却躲在暗处,轻而易举破了四象天虎阵。 而山庄的弟子,不仅仅只有五位。今夜的纷乱,仍未罢休。 无咎站在院墙上,慢慢转过身来,带着无奈的神情,幽幽道:“老夫,真的不愿冒犯翼翔山庄,更不愿杀人” 翼翔山庄遭到妖族的入侵,此时杀了山庄的弟子,无疑帮了妖族,故而为他所不愿。而若是转身逃走,将前功尽弃。找不到天禁岛,将再次失去丑女的下落。 “砰” 他“杀人”两字刚刚出口,微微一怔。 只见满脸惊愕的尾阊,突然瞪起双眼,旋即一头栽倒在地。其腰腹之间,炸开一个血洞。气海元神尽毁,整个人已魂飞魄散。 紧接着便见冥乌的手中,多了一把杀气凌厉的飞剑。 归元与奚尤、水沐,则是吓得连连后退。 怎么也没想到,令人信赖,稳重可靠的冥师兄,突然变得如此凶残。而尾阊师兄重伤在身,毫无防备,被他一剑毙命。 无咎同样是错愕不已。 冥乌倒是神情如旧,沉声道:“留下尾阊,对于姬兄不利。故而,只能杀他灭口!” “哎呦,师兄饶命啊” “星君前辈,饶命啊” “我兄弟三人什么也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此前一时糊涂,也是迫不得已” 归元与奚尤、水沐听到“杀人灭口”,脸色惨变,转身便想逃命。而院落的四周,布满了禁制,且院墙上站着那位九剑星君,院中站着一个令人恐怖的冥师兄。置身死地啊,根本无路可逃。惊恐绝望之际,三人只能连连求饶。而随一声叱呵,又忙收声不语。 “闭嘴!” 冥乌的眼光冷冷扫过归元三人,转而看向无咎。或许,他依然弄不清“九剑星君”的来历,而对方的心狠手辣,反倒让他打消了几分疑虑。他沉吟片刻,试探道:“我不管你有何企图,你也不必猜测我的来历。既然你我都杀了山庄的弟子,彼此之间便该抛却前嫌” “哦?” 无咎背着双手,脚尖在围墙上轻轻踏动,好像很是意外,道:“冥兄的言下之意,你我联手一,同闯天禁岛?” 冥乌收起飞剑,举起一枚图简晃了晃,分说道:“之所以出卖姬兄,便是为了换取尾阊的信任。眼下路径在手,前往天禁岛并非难事。” 他手中的图简来自尾阊,其中拓印着天禁岛的地理方位。正如所说,只须按图寻找,抵达天禁岛,应该轻而易举。 “嘿,你倒是老谋深算啊!” 无咎怪笑一声,看向归元三人,又道:“而没有尾阊同行,仅凭你我,即使找到地方,也未必能够踏上天禁岛” “这个事出意外。尾阊乃是山庄的族人子弟,留下他必成后患。不过” 尾阊说到此处,转过身来。 曾经相互猜疑、相互防备的两个人,此时均未揭穿对方的底细,也没有道明各自的来历,却突然之间达成默契。那就是继续结伴,前往天禁岛。至于前往天禁岛的用意,皆避而不提。而达成一致之后,双方的心思再次想到了一处。 归元与奚尤、水沐,不敢出声,也逃脱不得,犹自僵在原地而惶惶无错。突然见到两双极为不善的眼光齐齐看来,三人的心头猛然一惊,禁不住后退,连连摆手 “饶命” “晚辈立誓,绝不吐露半个字” “晚辈乃是散修出身,四处奔波,无非求个前程,与翼翔山庄非亲非故” “够了!” 无咎叱呵一声,跳下院墙,周身上下光芒闪动,转瞬之间已变了姬散人的模样。且神态举止,也随和如初。他冲着归元三人笑了笑,轻松道:“你我师兄弟五人,偕同尾阊师兄,前往天禁岛途中,遭遇妖人追杀。你我凭借四象天虎阵,侥幸逃脱。而尾阊师兄,却惨遭不幸。且将他与尾渊长老的随身之物留着,抵达天禁岛之后,转呈山庄的前辈,算是一个物证!” 归元与奚尤、水沐,像是劫后逢生,连连点头会意。 “前辈,早知您是位有情有义的高人。尽管放心,归元不负重托” “多谢前辈” “前辈,水沐仰慕难耐,只想给您跪下” 这三人不喜欢曾经的姬师弟,而对于“九剑星君”,是早已敬畏交加,如今对方终于现出真身,并答应结伴同行,突如其来的侥幸与惊喜,不啻于一场机缘降临啊。 无咎不再多说,带着笑容转身离开。 而冥乌却脸色一沉,叱道:“此去天禁岛,谁敢心存二意,吐露半句实情,我必将他碎尸万段!” 归元与奚尤、水沐,你一言我一语,急着表白,忙着感恩。突然受到训斥,各自顿然醒悟,连连点头称是,再不敢啰嗦半句。 九剑星君,固然心狠手辣。而这位冥师兄,也是杀人不眨眼,如今小命攥在他二人的手里,只能多加小心。 “暂歇一宿,明早赶路!” 冥乌不再是一位值得信赖的兄长,而是变成了狠人。他丢下一句吩咐,捡取了尾阊的纳物戒子,将尸骸顺手扔向院外,然后转身返山洞。 归元三人不敢吭声,乖乖跟了过去。 院外的山坡上,燃起火光,六具山庄弟子的尸骸,转瞬之间已被焚烧殆尽。紧接着笼罩四周的禁制消失,山风涌来。满地的烟尘与血腥,随着夜风缓缓消散。 无咎到了庭院中,盘膝而坐,摊开的右手,多了五个纳物戒子。随即伸出左手,又是一小堆戒子。他冲着两只手掌左右端详,嘴角微微抽搐。 “唉,杀人非君子,劫财真小人,只怪仙途蹉跎,本星君也是无奈哦” 第九百零五章 星湖禁岛 感谢:小黄的爸爸、社保yuangong、草鱼禾川、一台春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次日,清晨。 一行五人,离开飞云嶂。 此番不再是昼行夜伏,而是疾行不止。方向只有一个,天禁岛。 七、八万里的路程呢,搁在以往,至少半个月,方能赶到地方。而如今仅用了七日,便已抵达上水金原。 上水,是条大河。金原,是河水南岸的一片荒原,因为长满了一种叫作金荆的野草,故而得名。 图简所示,上水金原过后,再去三千里,便是天禁岛。 傍晚时分,剑虹从天而降。 寂静的河水岸边,瞬即多了五道人影。 “此地,便是上水金原,歇息一宿,明早赶往天禁岛。” 冥乌落地之后拿出图简查看,确认无误,吩咐了一声,径自坐在岸边的草地上而闭目养神。 夜以继日的踏剑飞行,早已使得归元与奚尤、水沐疲惫不堪,却又不敢抗争,只能苦苦强撑。如今终于能够歇息,三人急忙坐在地上而忙着吐纳调息。 无咎则是踏着河岸,举目远眺。 正当黄昏日落,晚霞燃尽。大河流水,滔滔不息;空旷的原野中,金黄色的草丛随风起伏而如浪、如潮。人在岸边,目睹天地潮涌,竟然有些痴了,以至于痴然忘我。而红尘或已远去,却忘不掉那风华夜雨,山谷飘雪,残荷秋池,还有那人,那酒 无咎徘徊片刻,找了块草地坐下。他的脸上也带着几分倦意,神情中更是透着几分落寞。让他疲倦的,并非来自长途跋涉的辛苦,而是一种困惑与彷徨,或是对于未知的茫然无措。 此行能否顺利找到丑女,不得而知。即使找到丑女,揭开封禁神洲之谜,之后又将怎样,他还是无从知晓。虽然眼下藏形匿迹,暂且安危无忧。而他心头的忧虑,挥之不散。他早便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那就是避不开鬼族,妖族,还有玉神殿,这三座大山 眨眼之间,又是一日清晨。 众人在冥乌的带领下,奔着天禁岛的方向飞去。而曾经熟稔的师兄弟,再无曾经的亲近,也没了说笑声,途中显得异常沉闷。 不过,归元与奚尤、水沐,总是在有意无意间,冲着姬散人暗暗示好。或许在三人看来,这位“星君”前辈,虽然神秘莫测,却性情随和,并无想象中的可怕。而那位冥师兄,喜怒无常,杀人不打招呼,敬而远之为妙。 而无咎将三人的神情举动看在眼里,佯作不知。 午后时分,绵延起伏的崇山峻岭,骤然开阔起来,成片的沼泽水泊,出现在前方。 又过了半个时辰,沼泽水泊没了。只有一方大湖,呈现在天穹之下。 五人踏着飞剑,继续寻觅往前。 不知不觉,再也看不见远方的山峰,唯水天一色,烟波浩渺。便好似来到了大海之上,宽阔无际,却又少了惊涛骇浪的壮阔,而多了几分异样的神秘。 “诸位,这便是天星湖,足有万里方圆。至于天禁岛又在何处,应该不难寻觅。不过” 冥乌持有尾阊的图简,于是由他带路而来,而他途中不言不语,显得阴沉莫测。如今赶到了天星湖,终于出声。而他分说之际,不忘提醒道:“本人有言在先,三位师弟好自为之!” 什么叫有言在先?那就是不得向翼翔山庄,吐露尾阊被杀的实情,如若不然,碎尸万段呢。 归元、奚尤与水沐是心领神会,连连点头。事关生死,谁也不敢大意。 冥乌似乎放心不下,又头一瞥:“姬兄,恕我冒昧,你如此辛苦,莫非要成心与翼翔山庄为敌?” 此番由冥乌带路,他独自居前。归元三人,居中。而无咎,依然喜欢落在后头。彼此相隔数丈、或十数丈,即便不用传音,彼此交谈无碍。 无咎摇了摇头。 大老远的跑来,只是为了对付翼翔山庄?不是吃饱了撑的,便是疯了! “哦,又是为何呢?” 冥乌很是好奇的样子。 “嘿!” 无咎笑了笑,意味深长道:“还能为何,当然是找人了!” “哦!” 冥乌的眼光一闪,好奇心突然没了,也不再追问,而是扭过头去继续赶路。 无咎却诧异起来,反问道:“冥师兄,你难道不想知晓,我要找的人,是谁?” “多管闲事,乃仙者大忌!” “冥师兄,倒是深谙明哲保身之道。而冥师兄并非等闲之辈,又怎会甘心寄人篱下呢?” “人各有志!” “” 无咎还想多说两句,而冥乌却在刻意避。既然话不投机,他也只能作罢。 归元三人不敢插嘴,各自神色神惴惴。 此时,天色渐晚。 湖面上的雾霭,变得浓重起来,而所要找寻的天禁岛,依然不见踪影。 又过了片刻,神识所及,远方的雾霭之间,似有奇峰突起。奇峰之下,好像还有一座孤岛耸立在茫茫的湖水之中。 天禁岛? 众人不由得加快了去势。 便于此时,一声叱呵响起 “来者何人?” 与之瞬间,五道踏剑的人影突如其来,旋即左右散开,恰好挡住了去路。五位男子,神情相貌各异,却均为人仙,身着熟悉的服饰,乃山庄弟子无疑。 冥乌迎上前去,拱手施礼:“我乃风丁堂弟子” 而他话音未落,便被打断。 “风丁堂?” 出声的是位老者,人仙九层的修为,冲着冥乌等人上下打量,疑惑道:“风丁堂,隶属西山的四虎堂。而四虎堂已不复存在,诸位又来自何方?” “师兄,我五人” “随我来!” 老者不容分说,迎面飞来,抬手一挥,转眼消失在云雾之中。而另外四位山庄弟子,则虎视眈眈盯着冥乌等五人。 冥乌头看向几位同伴,默默跟了过去。 无咎转身之际,冲着前方投去深深一瞥。 那远处高耸的,并非奇峰,而是一座高塔,虽隐藏于云雾之中,看不清楚,却又似曾相识 五人在老者的带领下,奔着来路飞去。片刻之后,转而往左。须臾,落在一个湖中的小岛之上。另外四位山庄弟子随后而至,俨然一个押送的阵势。 小岛浮出水面丈余高,数十丈的方圆,有个石墙环绕的院落,四周布满了森严的禁制。 一行十人,落在院落之中。与之瞬间,阵法开启,将十人分开,各自两人相对。 无咎落地之后,便被困在阵法之内,湖水、院落,以及冥乌等人,皆不见了踪影,只有面前的一个中年男子,人仙六层的山庄弟子。他虽然处变不惊,而连番的遭遇还是让他始料不及。 正当他疑惑之际,只听对方冷冷出声道:“且将外出历练,葬龙峡遇险,尾渊长老罹难,以及寻到此处的详情如实道来。” 无咎点了点头,不慌不忙道:“本月初一,随同尾渊长老,外出历练,谁料想” 他将外出历练,遭遇妖族伏击的前后原委,如实告知,有关他出手杀人,则是避而不提。至于尾阊之死,则依照冥乌所说,尽数归咎于妖族的追杀。 当他叙述过罢,正琢磨着山庄的用意,笼罩院落的阵法突然没了,消失的众人尽数现身。 而小岛的半空中,多了一位中年男子,乃是山庄的地仙高人,尾川长老。或许他一直在暗中查看着小岛上的动静,应该没有发现异常,淡淡出声道:“尾厉,且将这五位弟子送往灵禁岛!”吩咐过罢,他扬长而去。 被称尾厉的老者催促道:“诸位,动身!” 归元与奚尤、水沐,见到无咎,急忙凑了过来,一个个余悸未消的样子,而各自的恐慌中又带着几分莫名的感慨之色。又像是在邀功,以表明在方才的询问中,各自信守了承诺,没有一人高密。 冥乌却不失谨慎,诧异道:“师兄,为何要将我五人带往别处?” 天禁岛与灵禁岛,一字之差。而毋庸置疑,两者不是一个地方。 尾厉像是在例行公事,淡淡分说道:“长老有令,驭风堂、虎威堂以及山庄的家眷之外,余下的弟子,一律不得踏入天禁岛半步!” 冥乌依然不解,追问道:“这又是为何?” “哼,你敢抗命不遵?” 尾厉不耐烦了,哼道:“你已逃脱一劫,理当庆幸才是。方才若有一人言语差错,这天星湖便是诸位的葬身之地!” 他不再多说,腾空而起。 冥乌这才悄悄松了口气,转身看向几位同伴。归元三人又是连连拱手,好像一切尽在不言中。而无咎淡定如旧,似乎方才什么也没发生 此时,夜色降临。抬眼望去,四方一片茫茫。 五人跟着尾厉,在云雾中穿行。 直至两个时辰过后,突然云消雾散。只见天上明月高悬,湖面上波光粼粼。天水辉映之间,一座占地百里的岛屿愈来愈近。 转瞬之间,众人落在湖岛岸边的一座石屋前。 尾厉摸出一块玉佩,吩咐道:“将此信物转呈灵药堂的尾虞管事,他自会妥为安置。而诸位务必要听从差遣,否则严惩不贷!” 他扔下玉佩,踏剑离去。 “尾虞管事何在” “就地等候” 冥乌还想再问,半空中已没了人影。他伸手捡起玉佩,神色闷闷不乐。 归元三人同样有些沮丧,各自抱怨不已。 “唯有尾姓子弟,方能踏上天禁岛” &quot;你我为了山庄出生入死,却被当成外人” “是啊,严加盘问,稍有不慎,死无葬身之地,如今又被驱逐到了灵药堂” 唯独无咎,很是开心的模样。 他走到石屋的门前,一屁股坐下,咧嘴笑道:“嘿,你我成了灵药堂的弟子” 第九百零六章 开荒种草 感谢:路虎极光霸道的月票支持! 感谢各位的订阅与红票! 天明时分,山上走来一位老者。相貌并不陌生,正是灵药堂的管事,尾虞。此人的修为倒也寻常,却是位炼丹的高手。 五人等候了半宿,急忙起身相迎,由冥乌递上玉佩,并道明了来意。 尾虞似乎不情不愿,又不便推辞,只得将五人原有的腰牌收了,分别发放一个新的腰牌与纳物戒子。他又耐着性子交代一番,之后便摆了摆手,转身走进石屋,“砰”的关死了木门。 正如此前的猜测,在与妖族的那场大战中,连同风丁堂在内的四虎堂的众多弟子,早已伤亡殆尽。也就是说,四虎堂已不复存在。而仅有的五位幸存者,不远万里赶来,非但没有得到嘉奖,反而遭到讯问,最终又被驱逐到了灵禁岛上了,成为了灵药堂的弟子。 福兮、祸兮,谁也说不清楚,至少留了下来,而留下来又干什么? 在灵禁岛的腹地,一座百丈高的小山顶上,站着五位新来的灵药堂弟子,不外乎冥乌、归元、奚尤、水沐,当然还有一位姬散人。 居高俯瞰,下方是片空旷的山谷。谷中雾气蒙蒙,青翠郁郁,四周群山环绕,林木繁盛。 此处,便是灵药堂新开辟的园圃。 很不错的一个地方。 按理说,置身于灵气四溢而风景秀美的所在,应该神清气爽。而此时的五人,却神情各异。 “你我乃仙道高手,却要在此开荒种草?” “是啊,依照尾虞管事的吩咐,要在山头上种植灵草” “这戒子内的草籽,便是灵草?如何种法,消遣人呢” 归元与奚尤、水沐,信守了承诺,以为没了性命之忧,如今已渐渐恢复常态。而再次成为山庄弟子,却使得三人后悔不已。 “哼,早知如此,便不该寻来!” “你我为了山庄出生入死,结果如何?没了用处,一脚踢开啊!” “冥师兄,你岂肯受这窝囊气?” 冥乌倒是没有抱怨,抓出飞剑,“咔嚓”砍倒身旁的一株小树,阴沉着脸道:“来之安之,多说无益!” 归元三人依旧是牢骚满腹。 “尾虞管事怎说?你我自行开凿洞府,搭建草棚,开出五百丈的园圃,而在此之前,不得擅自下山,真是岂有此理!” “谁让四虎堂的弟子,仅有你我五人幸存呢。而遭到猜疑也就罢了,却将要大好光阴扔在这荒山之上,想想便觉着心痛哦!” “前辈啊呸,怪我失言。姬兄,我兄弟听你吩咐!” 无咎站在山顶的一株老树下,犹在默默俯瞰着山谷。 山谷足有十余里的方圆,从中开辟了一片片的园圃,并有阵法禁制笼罩。虽然满眼的郁郁葱葱,却又雾气朦胧,根本看不清园圃内的详情,也见不到其中的人影。 无咎撩起衣摆,缓缓坐下,然后冲着归元三人淡淡一笑,悠然自得道:“求仁得仁,亦复何怨” 归元连连点头,却又不解道:“姬师兄境界超然,尚不知所言何意?” 无咎的两眼一翻,懒洋洋道:“既然自讨苦吃,又抱怨个屁啊!” 粗话难听,却易懂。 归元尴尬起来,讪讪道:“唉,今日的处境,谁说不是自找的呢。我月隐岛虽也荒僻,却无忧无虑啊” “咔嚓” 冥乌又砍倒了一株小树,叱呵道:“搭建草棚,开凿洞府,种植灵草,尚有一番忙碌,难不成要我一人辛苦?” “嗯嗯” 归元三人不敢怠慢,只得收起怨气,抓出飞剑,跟着冥乌忙碌起来。 无咎只管坐着舒服,很是心安理得。因为他从未想过开荒种草,也懒得惺惺作态。他的心思都在下方的山谷中,当然还有那座神秘的天禁岛。 而山谷中的园圃,规矩森严,不得逾越,且静待时机。 至于天星湖中的天禁岛,着实出乎所料。也怪不得尾介子,舍弃了翼翔山庄。如今看来,天禁岛才是他用心经营的所在。尤其岛上的那座高塔,与神洲玉山顶峰的通天塔,又是何曾的相似。两者之间,有何关联,有何用处,无从知晓。来日能否登岛而一探端倪,同样的不得而知。 正因如上的种种,很是叫人无奈。而事已至此,不妨继续充当灵药堂的弟子。 所在的小山,仅有百丈高,里许的方圆,将其开辟成园圃,免不了要费一番功夫。小山的背后有条山径,通往山下的一条小溪,并循着溪水往南而直达湖边。 倘若飞越湖水,再去两、三千里,便是笼罩在阵法云雾中的天禁岛 转瞬之间,七日过去。 冥乌带着归元与奚尤、水沐,也整整忙碌了七日。 小山顶上的树木,已被砍伐殆尽。又从山下搬来泥土,浇上溪水,撒上灵草种籽,再将灵石捏碎了覆盖其上,并在四周设下禁制,一个园圃初具雏形。所种植的种籽,据说来自灵芪、黄精、朱果等十余种灵药,于是园圃有个名称,百草园。 此外,山顶上搭建了一个草棚子,虽然简陋,却也居高望远而四面临风。 小山的背后,并排开凿了五个山洞,乃是五位百草园弟子的洞府。冥乌四人忙着开荒种草,很是辛苦,免不了歇息一二,于是无咎自告奋勇担当起了守护园子的重任。 又是一个清晨来临,淡淡的雾霭笼罩四方。 草棚中,无咎从静坐中真开双眼,扬手抛出一把晶石碎屑。而当他内视修为,暗暗摇了摇头。 看守园子,倒是不误修炼。而此前虽然杀了妖族的高手与山庄的弟子,并未收获几块五色石。仅凭吸纳灵石,修为毫无进境。 如今只有地仙三层的修为,虽然不惧左右,而面对飞仙高人,还是无能为力。归根究底,修为才是强大的本钱。此时此地,又该如何找到五色石来提升修为呢? 无咎翻手举起一枚玉简,郁闷之色有所缓解。 此前虽未抢得五色石,却得到一枚阵法玉简。天虎阵。 翼翔山庄的虎威堂弟子,均为尾姓子弟,于是所修炼的阵法,也内外有别。天虎阵,比起四象天虎阵少了两个字,而威力更胜一筹。尤其是阵法的精髓所在,极为高深。倘若将其归纳起来,并概而言之,那便是剑阵。 没错,天虎阵,乃是一套高深的剑阵。 对于某人来说,剑阵,并不陌生。神洲古剑山的古剑诀中,便有剑阵的修炼。他自创的神通,“星雨落花”,同样来自于剑阵的感悟,虽然也颇为不凡,却远远不能使得攻势的威力,数倍,乃至于十数倍的暴增。 而翼翔山庄的天虎阵,便是这么一套阵法,只须由五人施展出来,强大的威力极其惊人。而倘若一人施展呢 无咎的两脚落地,站起身来。 参悟功法,或剑阵,绝非一日之功。何况在此看守园子,也并非为了修炼。这套天虎阵,慢慢琢磨也不迟。 无咎收起玉简,踱起步子。 种植灵草的园圃,很像是菜地,有垄沟、地埂,将不同的灵草分成一块一块。 无咎顺着地埂,往下走去。 片刻之后,到了园子的尽头,也就是半山腰,有层层的禁制阻挡。并有一截三十多丈的悬崖,将下方的山谷与百草园从中隔断。 无咎站在园子的尽头,冲着山谷俯瞰。片刻之后,他打出法诀,身子一闪,悄然来到了园子的外边。 人在悬崖之上,真正的居高临下。 而偌大的山谷,依然弥漫着云雾,神识所及,什么也瞧不见。 “哼,一个破园子,何至于禁制重重” 无咎直起身子,继续腹诽不已。 “灵禁岛,四面环湖,地处隐秘,谁会前来抢夺灵药?不过呢,倘若就此远去,也应该无人阻拦吧” “鬼鬼祟祟,在此作甚?” 无咎胡思乱想着,一声叱呵突如其来。 循声看去,晨雾中冒出一位老者,眨眼之间,落在三丈之外,犹自满脸的猜疑。 是尾虞,灵药堂的管事。 “尾管事,多日不见,幸会啊!” 无咎拱手打着招呼,分说道:“本人闲着无趣,欣赏山谷的美景呢!” “闲着无趣?” 尾管事的修为不高,脾气不小,瞪了一眼,叱问道:“如今十日过去,灵草的种植如何?” 无咎打出法诀,撤去禁制,旋即面带微笑,示意道:“请” 尾虞走进园子,四下打量。 无咎随后跟着,大声喊道:“尾管事,莅临指教,诸位师兄,速速相迎!” 转瞬之间,山顶上相继冒出冥乌、归元、奚尤与水沐的身影,虽然各自不明就里,却还是纷纷举手致意。既然成了灵药堂的弟子,不能不有所敷衍。 而尾虞只管盯着园子四处查看,嘴里嚷嚷不停:“撒种凌乱,灵石不均,培土稀松,不堪入目”他走到山顶上,已是满脸的怒容,拂袖一甩,叱道:“尔等如此无用,糟蹋我的灵药” 冥乌与归元、奚尤、水沐,忙碌多日,自以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管事到来,还等着夸奖几句,谁料等来的却是不留情面的斥骂。 什么撒种凌乱,培土稀松? 垄平埂顺,纵横分明,多好的灵草园子啊! 冥乌倒是沉稳如旧,不声不吭。 而归元与奚尤、水沐则是又急又窘,忍不住便要上前理论。 兄弟们好歹也是久经战阵的高手,如今却要遭受一个灵药堂管事的羞辱。人仙一层修为的管事,他岂敢目中无人? 谁料尾虞大发淫威之后,怒气冲冲踏剑而起。而他离去之际,又不容置疑的吩咐道 “半个时辰之后,前往天月泽采药” 第九百零七章 置于死地 感谢o老吉o兄弟的月票支持! 由灵禁岛,奔东北方向而去,两千里之外,便是所谓的天月泽。 上水,从此地流入天星湖,万千年的冲积之下,形成了大片、大片的滩涂,并相互连接环绕成了一座数百里方圆的岛屿。其中沼泽遍地,水泊纵横,草木繁杂,却又瘴气弥漫而凶险莫测。 故而,天月泽,是沼泽地,也是座滩涂岛。 九月的这日,临近湖水的一片沼泽地上,来了二十多位修士,有男有女,相貌修为各异。 据尾虞管事所说,灵药堂搬迁到了灵禁岛之后,虽也重建园圃,种植灵草,却不敷炼丹所用,唯有四处采药加以弥补。而天月泽,远离尘嚣,人迹渺无,显然是个采药的好地方。 “本管事,已将灵草图鉴,分发诸位,只须按图寻找,应当有所收获。此番为期一月,月底返。不过” 尾虞站在一座土丘上,举着一枚玉简吩咐着,旋即又话语一转,沉声道:“不过,本人有言在先,谁若擅自逃离,便将背上逆徒的罪名而遭致追杀。勿谓言之不预也,切记!” 众人举手称是,四散而去。 归元与奚尤、水沐,也跟着踏剑而起,忽而发现身旁少了两位同伴,急忙追赶道:“两位兄长,等等啊” 而不过瞬间,那两位先走一步的师兄,竟然又相继停下,在半空中争吵起来。 “冥乌,你何故拦我去路?” “我有话说” “我没工夫听你啰嗦,咦,你为何又打出禁制?” “尾管事与诸位师兄弟尚未远去,想必你也不远招惹麻烦!” “冥乌,你逼我翻脸呢,是也不是?” “姬兄,且息怒。三位师弟,过来劝说一二” “哼,冥乌,这笔账来日再算不迟!” 归元与奚尤、水沐赶到近前,两位师兄已不再争吵。 只见冥乌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淡淡道:“这天月泽,看似寻常,却变数莫测,诸位切莫大意!” 此时,灵药堂的弟子均已远去,并相继消失在水泊的雾气中,一时之间难辨踪影。 无咎已然躲开了挡路的禁制,犹在冲着远处张望,旋即摇了摇头而转过身来,突然呲牙一乐:“嘿,此番采药,为期一月呢,诸位莫要懈怠啊!” 归元三人不明所以,只管点头赔笑。 无咎不仅怒气全消,而且颇为振奋。 此前听说要外出采药,便让他颇为期待。果不其然,灵药堂的弟子,除了留下几个看家之外,余下的倾巢而出。而其中一人,正是被称为阿灵的参园弟子。 不管她叫阿灵,还是灵儿,或仙儿,总之她终于现身了。而历尽了千辛万苦,找的就是她啊! 怎奈途中人多眼杂,无咎未敢轻举妄动。于是便想着来到天月泽之后,再行计较。当弟子们领命散去的时候,他急忙追赶。谁料冥乌突然横加阻拦,并打出禁制,即使传音召唤也不能,顿时让他愤怒不已。 而愤怒,不外乎一时之气,众目睽睽之下,总不能真的翻脸发作。 却也由此断定,冥乌之所以横加阻拦,是不许外人接近阿灵,也就是说,他二人是一伙的。 采药的期限,尚有一个月,重逢相认的那一刻,就在眼前。倒也急切不得,继续等待良机 五位曾经的风丁堂弟子,如今的灵药堂弟子,在沼泽水泊之上,踏着剑光往前飞行。 而抵达天月泽的时候,天色已晚。不消片刻,黑夜缓缓降临。 前方的水泊之中,有座十余丈高的土山,占地数里方圆,长满了野草树木。 五人不再往前,落地歇息。 归元与奚尤、水沐,倒是不失谨慎。三人围绕着土山四周转了一圈,没有见到异常,这才相继落在山顶上,忍不住又是一通抱怨。 “你我乃是人仙高手,如今却被当成了筑基弟子,又是种草,又是采药,哼” “灵药堂的弟子,多为筑基小辈。既然天月泽无遮无拦,你我不如一走了之” “说得轻巧,尾虞管事有言在先呢。两位便不怕背上逆徒的罪名,遭致山庄的追杀?” “翼翔山没了,如今只有天禁岛” “不管怎样,你我若是远逃海外,料也无妨” 三人心头的怨气,难以消解。想想也是,一路上担惊受怕,好不容易寻了过来,非但没能踏上天禁岛,反而遭到讯问与冷遇,并被贬为开荒种草的低阶弟子。 “姬兄,你我途中结缘,乃患难之交,若有吩咐,我归元情愿效劳” “冥师兄若是另有打算,算我奚尤一个” “还有小弟呢” 三人说话没有顾忌,因为两位神秘的师兄绝不会告密。而如今朝夕相处,理当趁机巴结,表表诚意,也算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而两位师兄,落地之后,便闭目静坐,始终一声不吭。 归元三人多说无趣,各自歇息。 随着夜色的渐渐深沉,弥漫的浓雾淹没了土山。山顶上五人的身影,也在黑暗中变得愈发朦胧。 来到天月泽的第一夜,或将于黑暗沉寂中度过。 便于此时,远处突然传来呼唤声 “归兄归兄” 归元从静坐中睁开双眼,意外道:“阿年,我在此处” 片刻之后,一道踏剑的人影穿过浓雾而来。转眼之间,山顶上多了一个壮实的汉子。 归元起身相迎,却又佯怒道:“阿年兄弟,此前又是何故?” 来人正是阿年,他多年的兄弟,现如今灵药堂铁木林的弟子。而前来天月泽的途中,彼此便已见面,他曾经打过招呼,阿年却不加理会。谁料夜半时分,对方竟然悄悄寻来相会。 奚尤与水沐,也认得阿年,却自恃身份,坐着不动。 倒是冥乌站起身来,点头致意。 阿年慌里慌张,东张西望,见所在的土山并无外人,这才松了口气,分说道:“哎呀,管事交代,任何人不得结交百草堂弟子,否则有通敌之嫌” “通敌?” “据说,山庄大乱之际,便是妖人里应外合所致。之后又有几位弟子死得蹊跷,长辈们断定,必是混入庄内的贼人所为。而如今四虎堂弟子伤亡殆尽,却有五人归来,虽查无实据,却难以洗清嫌疑呢。谁让你我有着数十年的交情呢,恰好据此不远,便趁着夜深人静,前来知会一声,小弟告辞了” “天呐,怪不得” 归元获知了阿年的来意,倒抽了口寒气,急忙拦住对方,扭头道:“姬师兄,冥师兄人呢” 奚尤与水沐,已顾不得矜持,慌忙跳起,而循声看去,也不禁瞪大了眼睛。 片刻之前,冥乌还在不远处站着,而此时此刻,他与姬散人,双双没了踪影。 此时,一缕清风在浓雾中疾行。 接连掠过几片水泊之后,已是数十里外。再又翻越了几座土山,一个树木环绕的山谷出现在前方。 清风的去势放慢,飘然落入山谷之中。 与之瞬间,百丈外的丛林间,缓缓呈现出一位老者的身影,即便是浓雾笼罩,也能依稀看出他的服饰与五官相貌。 冥乌。 没错,那施展遁法来到此处的老者,便是冥乌。便在他现身的片刻之后,林中走出一道娇小的身影,是个黑发遮面的女子,步履轻盈,却又左右张望而神态谨慎。 冥乌与女子相见,似乎在窃窃私语,随即又各自后退几步,像是要告辞离去。 恰与此刻,有人轻声道:“让我找的好辛苦” 女子蓦然一惊,闪身躲入林中。 而冥乌却好像早有所料,不慌不忙转过身来。 “你究竟是谁,为何纠缠不放?” 一缕清风徐徐往前,于十余丈外倏然消失,随之呈现出一道人影,正是无咎所易容的姬散人的模样。他倒是满脸的喜色,笑道:“冥兄,你早该认得我啊!”他冲着林子凝神张望,转而又看向四方,接着又道:“嗯,此地甚为隐秘,不错,还请我的” 正如所说,此地为土山环绕,树丛遮掩,再有浓雾笼罩,着实是个私下相会的好地方。即使闹出动静,也不会为人所察觉。 而他话音未落,便被粗暴打断。 “姬散人?” 只见冥乌的手中,竟然多了一枚玉符,阴沉的脸上透着杀机,冷冷道:“死到临头,还敢满口胡言!” 无咎微微一怔,禁不住过头去。 只见十余丈外的空地上,再次冒出一道人影。那粗壮的身躯,莫测的神情,不是天淼阁的韦尚掌柜,又能是谁? “哎呦,你也来了,你二人” 无咎很是意外,前后张望,转瞬之间,目瞪口呆。 韦尚来了,却不再是陵园的弟子,亦非曾经的掌柜,而是一位地仙九层的仙道高手。不仅于此,那个始终深藏不露的冥乌,周身上下也散发出地仙八层的威势。 而韦尚并未出声,只听冥乌叱道:“我不管你是姬散人,还是九剑星君,而只要你今夜跟来,便休想活着离开!” “我暗中盯你多时,当然要跟来” 无咎脱口而出,很是理所当然。 而他正要表明来意,四周突然闪过一道光芒,随即一座数十丈的阵法霍然出现,瞬间将他连同冥乌、韦尚尽数笼罩在内。 “咦,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 第九百零八章 久别重逢 感谢:全能户花、seyingwujia、天朝撸管少女、tfl0321的月票与捧场的支持! 无咎的脸上,没了笑容。 对于冥乌,他有过好奇,有过猜疑,却并无敌意。而对方却将他引入到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之中,要将他置于死地。 尤其是突然现身的韦尚,更让他始料不及。地仙九层的高手啊,怎会隐藏的如此之深? 再加上地仙八层的冥乌,与强大莫测的阵法,已然不容他分说,也不能道明来意。 否则成了什么,畏惧求饶? 而丑女就在眼前啊,却难以相见 “呸!” 无咎惊咦一声,又猛啐了一口,旋即昂起头来,怒道:“本人最为厌恶的便是阵法,最为痛恨的便是自命不凡。既然撕破脸皮,谁又怕谁啊!” 冥乌见他发怒,举起手中的玉符。韦尚则是召出飞剑,便要联手发动攻势。 事已至此,恭谦礼让,全无用处,唯有刀剑拳头说话。 无咎再不罗嗦,周身上下光芒闪烁,强横的威势骤然爆发,并抬手抓出一张人骨大弓。 冥乌与韦尚,双双瞠目诧然。 只见阵法笼罩之中,曾经面皮焦黄,且神情猥琐的姬散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乃是一位相貌清秀的年轻男子,虽然只有地仙三层的修为,却剑眉倒竖,双眸泛寒,神色邪狂,杀气勃发;尤其他手中的诡异大弓,以及微微炸响的弓弦,好像随时都将射出惊天的一箭而碎裂山河。 “你韦家陵园的无先生” “不他是无咎” 无咎却不管不顾,猛然扯开弓弦。一道烈焰箭矢忽隐忽现,狂虐的杀机蓄势待发。 便于此时,笼罩的阵法突然消失。 一道娇小的人影冲出了树林,急声唤道 “无咎,住手” 无咎的眼光一瞥,竟不予理睬,依然张弓待发,并将烈焰箭矢遥遥指向冥乌。冥乌的脸色微变,连连后退。他又猛然转身,逼向韦尚。森然的杀机所致,逼得韦尚也不禁暗暗心惊。 “我是丑女” 出声阻拦的女子,正是参园的阿灵,却自称丑女,没有丝毫的隐瞒。而面对那森然莫测的神弓,她同样不敢靠近,于三十丈外停下脚步,急声又道:“你或已忘记,我是星海宗玄武崖的丑女” “我忘不了,否则也不会前来找你。而这两个东西害我,轻饶不得!” 无咎终于出声,却恨恨不已。 “你你忘不了” 丑女似乎有些意外,微微低头,又一甩长发,分说道:“那是玄武崖的戊名长老啊,你该认得。而韦尚师兄,亦非外人。只因你乔装易容,行踪诡秘,故而惹来误会,所幸尚未酿成大错!” 果然不出所料,冥乌, 便是曾经的戊名长老,无非姓名颠倒罢了。 “哦” 无咎稍作迟疑,手上的弓箭没了,却身形一闪,直奔冥乌扑去。 冥乌不明其意,抽身躲闪,却猛然一僵,竟动弹不得。紧接着一道紫色的剑光架上他的肩头,冷幽幽的话语声响起 “戊名长老,你曾将我禁锢在玄武崖的冥风口,使我受尽了折磨,今日再次设计陷害,新仇旧恨又该如何了断呢?” 丑女急切无奈,顿足道:“无咎,星海宗遭劫之时,戊名师兄曾出手救你” 丑女的劝说,及时有效。 无咎翻着双眼,缓缓抬起手中的剑光,又撇着嘴角,冷冷告诫道:“往日的恩怨,一笔勾销。而从今往后,再敢与我耍弄心机,没人救得了你!” 戊名只觉得身上一轻,禁锢已无。他愣在原地,犹自难以置信。 他不知道遭受禁锢的缘由,而他却明白,方才刹那,已然陷入任由宰割的境地。倘若无人劝阻,他或将惨死当场也未可知。 而无咎却转过身去,下巴一抬,剑光一指,冷然有声:“韦尚,还有你,莫要以为地仙九层,便能够为所欲为。你比起当初的神洲使叔亨,又能如何?” 韦尚的脸色难看,默然无语。 他曾经也是威震一方的人物,如今却遭到如此的嘲讽与训斥,脸上着实挂不住。 不过,他倒是早已听说过某人的恶名,如今一见,名不虚传。且不说那诡异的神通,强大的法宝,仅凭他出手制住戊名,使得一个地仙八层的高手竟然无从挣扎,便叫人难以想象也不敢小觑。 而从前所认识的韦家的守陵弟子,那个残了手臂,忍气吞声的无先生,与如今这个邪狂霸道的无咎,简直就是判若两人。而谁又能想到,他又成了翼翔山庄的弟子,逼得戊名日夜不宁,最终不得不出此下策而差点大打出手。 而无咎耍够了威风,出了恶气之后,耸耸肩头,收起剑光,转身奔着那道娇小的人影走去。 转瞬到了三尺之外,他又匆匆止步而凝神端详。 黑暗的雾气中,丑女依然站在原地。不知是方才的惊变所致,还是某人逼得太近,她的胸口微微起伏,似乎显得有些慌乱。却又扬起小脸,带着丑陋的胎记,与一双好看的眸子,与某人静静对视。谁料一只巴掌轻轻落在肩头,紧接着熟悉的笑脸绽开,喜不自禁的话语声响起 “嘿,兄弟,你让我找的好苦啊!” 云雾轻涌,遮住了面颊,却遮不住双眸,以及眸光中的涟漪波动。 丑女没有躲避,任由某人轻拍着她的肩头,却又好像不敢相信,迟疑道:“自星海宗一别,十八年来,你你一直在找我?” 戊名也走了过来,与韦尚站在一起,两人悄悄换了个眼色,又悄悄转身离去。 “十八年了?” 无咎抬手掰着指头,很惊讶的样子。 “我重塑肉体醒来的那年,是庚寅,星海宗之变,是辛卯,还是壬辰?如今己酉啊,真的过去了十八年!” 无咎又稍稍俯下身子,关切道:“十八年了再次重逢,我兄弟有无变化呢,倒是要好好瞧瞧” 他眼前的丑女,除了服饰不同,小巧玲珑的身姿,披肩的黑发,好看的眸子,以及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清香,一如十八年前的那个人儿。尤其是淡定的神色,泰然自若的举止,很是与众不同,却又透着几分神秘而叫人捉摸不透。 而再次面面相对,且相距如此之近,丑女也禁不住凝眸端详,想要看清她曾经的“好兄弟”,却又突然扭过头去,慌乱道:“我还是那般丑陋,远不抵仙儿好看” “嘿!” 无咎倒是不以为然,亲热笑道:“不管丑俊,你都是我的兄弟,咦”他笑脸一僵,诧异道:“你你不是仙儿?” 丑女慢慢过头来,眸光闪烁,伸手撩起秀发,呈现出半边黑色的面颊,然后退了一步,带着冷淡的口吻,轻声道:“我是灵儿,对外声称阿灵。仙儿是我妹子,想必你见过她吧,是否貌若天仙,故而让你念念不忘,一路找来” “当真?” 无咎犹自难以置信。 谁料丑女,或灵儿,不予应答,淡淡反问了一句。 “当真?” “啊” 无咎有些懵懂,心思急转,忙道:“哎呀,我是见过一个自称仙儿的女子,是长得好看,不过我问的是,你当真的有个妹子” “当真!” 灵儿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而说出的两个字,与方才一模一样。只是其中蕴含的深意,似乎大不相同。又一阵云雾涌来,她的眸光也变得朦胧莫测。 “我说兄弟,你竟然与我打起字谜,嘿嘿!” 无咎有些犯糊涂,却懒得多想,直起身子,笑道:“你我久别重逢,当痛饮个三日三宿,之后再与我说说,你是如何离开的贺州,又是如何成为灵药堂弟子。还有冥乌,哦,戊名,他与韦尚,怎会成为你的师兄。而说句实话,直至眼下此时,我都以为当初的遇到的仙儿,便是你本人呢” 话到此处,他摸出两坛酒。 喜悦所致啊,当借酒抒怀! 他真的开心,因为找到了丑女,多年来的疑问,都将得到解答,所有的困惑,或也将水落石出。尤其是对方与他情趣相投,并有救命之恩,且相处默契,彼此之间没有丝毫的顾忌。 也就是说,如今世上,能够让他亲近,并以性命相托者,除了当年的祁散人之外,便是眼前的这位丑女兄弟。 “无咎,你是否嫌我丑陋,将我当成男子,故而以兄弟相称?” “怎么会呢” “唤我灵儿” “灵儿兄弟,饮酒” “你呀眼下并非饮酒叙话之时” “嘿,你的口吻,似曾耳熟” 无咎依旧是兴致盎然,满脸带笑,拎着酒坛子,邀请灵儿共饮。 灵儿似乎耿耿于怀,竟然摇头拒绝。 无咎还想劝说,忽而微微失神。因为灵儿的口吻中,似有抱怨与无奈,却又透着放纵与关怀,很像一个人 便于此时,黑暗中突然呼救声 “冥师兄,手下留情” “姬师兄,救命啊” 无咎转过身来,又是一怔。 百丈之外,突然有四人踏剑而来,竟是归元、阿年,以及奚尤、水沐,却大呼小叫而惊恐万状。因为四人的身后,又冒出戊名与韦尚的身影,皆手持飞剑,显然要四人置于死地。 无咎微微皱眉,出声道:“住手” 与之瞬间,许是威势所致,而难以把持,四人“扑通、扑通”坠地。其中的归元慌忙爬起,紧紧盯着无咎的服饰,随即冲了过来,喊道:“姬师兄不,星君前辈,救命” 阿年与奚尤、水沐,也是连滚带爬而呼喊不断 “冥师兄翻脸无情啊,要杀人灭口” “我四人无意寻来,什么也没看见” “星君前辈,你竟然如此年轻英俊” 第九百零九章 善恶真伪 感谢:书友30386582、注册362的订阅月票与捧场的强力支持! ……………… 这个深夜,不再寂静。 归元与阿年相会之后,获悉处境不利,很是大吃一惊,急于设法应对。谁料冥师兄与姬师兄,又不见了。莫非两位师兄察觉不妙,独自逃了?归元不敢耽搁,急忙带着阿年与奚尤、水沐随后寻来。四周黑暗笼罩,且又云雾阻隔,想要找人,并不容易。而这边的阵法光芒与隐隐约约的叱呵声,倒是为四人指引了方向。 而尚未接近山谷,突然遇到两位地仙的前辈。其中一位,竟是冥师兄。而他不仅翻脸无情,还要杀人。 所幸在生死关头,再次听到熟悉的话语声。 是姬师兄,他竟然也在此处? 那位乃是九剑星君,真正的高人,他似乎与冥师兄不和,或能出手相救也未可知。 活命要紧,星君前辈救命…… 黑暗的夜色中,归元与阿年、奚尤、水沐,仍在祈求讨饶,表白来意,倾诉真诚。他四人忙乱的手脚,使得雾气翻涌不停。 “够了!” 无咎打断四人,不耐烦道:“难得相处一场,岂能干出杀人灭口的勾当呢。且请自便,恕不奉陪……” 他好不易找到他的丑女兄弟,只想饮酒叙旧,却被扰了兴致,忍不住烦躁起来。 归元四人见星君前辈虽然换了相貌,却依然宽宏大度,皆松了口气,连连拱手致谢。而各自转过身来,又愣在原地而不敢挪步。 戊名与韦尚,已逼到了几丈外,或许有所顾忌,否则只怕早已动手杀人。而此时两人依旧是面带杀机,根本没有让路的意思。 无咎摇了摇头,道:“两位,听我一言,就此罢了,如何?” 没人理他。 不用多想,戊名与韦尚,将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咦?” 无咎回头看向灵儿,不待灵儿出声,他抬手一摆,瞪眼怒道:“两位设计陷害,旧账未清,这又变本加厉了,当我说话放屁啊!” 他对于归元四人,并无过多的交情,却也深知修行的艰难,只要对方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又何妨网开一面呢。天道或许无情,而天道也有好生之德。万物混同之下,强者与弱者都有存在的道理。否则何来物竞天择之说,至于适者生存,或优胜劣汰,则另当别论。 而戊名与韦尚,冲着灵儿投去一瞥,相互换了个眼神,慢慢往后退去。浅而易见,他二人并未屈服于某人的嚣张蛮横。 归元四人是惊魂未定,连声道谢,却又意见不一,有的原地打转,有的急于离去。 “多谢星君前辈……” “不知前辈何去何从,能否追随左右……” “是啊,此地不宜久留……” “诸位前辈,阿年要走了,若被管事察觉,担待不起……” 而恰于此时,突然有陌生的话语声从远处传来—— “哼,尔等果然有诈!” 与之瞬间,四周的山顶上,相继冒出一道道人影,已然将小小的山谷给围困了起来。 或是借助土山与雾气的遮掩,抑或是早有预谋,那数十位的仙道高手的出现竟然如此的隐秘,且让人始料不及、也无从察觉。 戊名与韦尚,皆脸色微变。 归元四人,刚刚摆脱一劫,眨眼间再次遭遇巨变,霎时呆立当场而目瞪口呆。 灵儿,倒是淡然如初,只是悄悄叹了口气,神色中夺几分凝重。 而无咎却皱着眉头,困惑不解。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本一个久别重逢的喜庆场面,异变迭起,如今又陷入重围之中,着实叫他应接不暇。 那数十个高手,除了翼翔山庄虎威堂与驭风堂的弟子之外,还有尾川等四位地仙高手。 而出声的老者,胡须斑白,长眉下垂,面带怒容,周身上下散发着莫测的威势,显然是位飞仙高人。 尾介子也来了? 如此大的阵势,绝非偶然。这是阴谋,一个圈套。 而采药来着,怎会成了一个圈套呢? “我尾介子的门下,竟混进了一帮贼人。若非亲眼所见,着实难以相信!” 果不其然,老者自称尾介子。他越众而出,于数十丈外踏空而立,沉声又道:“尔等与妖人里应外合,毁我山庄,屠我弟子,如今又试图混入天禁岛。幸亏老夫早有防备,将计就计,欲擒故纵,这才让尔等现出原形。而老夫尚且不明,尔等究竟是谁,来自何方,所欲何为?” 山谷中,尾介子的话语声在回响。而除此之外,一片寂静。 “哼,既然不说,老夫也不强求……” 尾介子缓缓抬手。 四周的数十个弟子,瞬即摆出阵势。再加上尾川等四个地仙长老,以及尾介子本人,如此围攻之下,只怕是飞仙在此也难逃一劫。 归元与奚尤、水沐,只觉得冤枉,又无从分说,各自惶惶张望而不知所措。 阿年忍耐不住,失声大喊:“尾虞管事,弟子遵循吩咐,寻找好友而来,却并非贼人,与妖族无关啊……” 归元三人,是又惊又怒。 “你……好你个阿年,你竟敢诓骗我……” “哎呀,你我活到今日,原本惹人猜疑,于是由他试探,这回再也洗脱不了干系……” “愈是外表忠厚者,愈是害死人不偿命……” 远处的土山顶上,有人哼道:“阿年,你休要怪我。我也是遵命行事,而若非如此,又怎能识破你的几位好友的善恶真伪……” 那是灵药的管事尾虞,由他口中得知,此番的采药,就是一个阴谋。而天月泽,则是一个大大的陷阱。 归元奚尤、水沐,被一个最为瞧不起,也最为值得信赖的阿年给骗了,愤怒可想而知。而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晚了。想要活命,唯有道出实情。只不过,谁也不知道冥师兄、九剑星君,以及另外两人的来历,又该如何求饶呢。 而正当慌乱绝望之际,突然“啪、啪”两声炸响传来。陶片乱飞,酒水四溅…… 三人吓了一跳,扭头看去。 只见某人狠狠摔了手中的酒坛子,旋即又伸手指向冥师兄与另外一个中年男子,叱道:“若非你二人自以为是,又怎会为人所趁?” 是无咎,他怒了。 而他恼怒的不是受人指使的阿年,也不是尾介子的阴谋,而是毁了这喜庆场面的戊名与韦尚。十八年了,终于找到丑女兄弟,也就是灵儿,本该顺利相认,却被接二连三阻挠。而如今好不易相认了,饮酒庆贺也不能够。究其缘由,还不是那两个家伙弄巧成拙? 戊名与韦尚则是有苦难言,双双闷不吭声。 其中的戊名,更是一肚子的苦水。 他带着灵儿,费尽心机,这才潜入翼翔山庄,兀自小心谨慎而唯恐露出破绽。谁料突然来了一个姬散人,先是盯梢,又是言语试探,接着呈现出一身诡异的修为,最后干脆声称只为找人而来。找谁?公然的挑衅啊!为了灵儿的安危着想,他不得不铤而走险。不料所要对付的,竟是灵儿念念不忘的那个人。如今阴差阳错而陷入困境,又怪谁来? 而无咎摔了酒坛子,怒斥一句,并未深究,踏空而起。 四周的弟子随其腾空,便要发动攻势挡住他的去路。重围之下,绝不容任何人逃出此地。 “尾介子,想知道我是谁,便让你的徒子徒孙滚开,否则我管杀不管埋!” 无咎离地十余丈,昂首而立,“啪”的背起双手,话语中透着有恃无恐的邪狂气势。 “一个地仙三层的小辈,口气倒是不小!” 尾介子站在三十丈外,冲着无咎凝神打量,然后冲着左右摇了摇头。待弟子们稍稍退后,他不无好奇道:“莫非,你才是罪魁祸首?与老夫说说,你究竟是谁?” 与其看来,有着地仙八、九层修为的戊名与韦尚,才是真正的高手,至于其他人,根本没有放在他的眼里。谁料恰恰是这两个高手,竟然遭到一个年轻人的训斥。浅而易见,这个年轻人或许大有来历。 “嘿!” 无咎突然邪邪一笑,嘲讽道:“一个玉神殿的祭司,竟然不知本人的名头!” “呵呵!” 尾介子的耐心不错,或许他只想弄清楚贼人的来历。何况四面重围,他不以为对方还能逃得出去。他微微冷笑一声,道:“老夫孤陋寡闻,尚不知眼前的高人又是哪一位?” “本人无咎!” 无咎摆足了架势,而报上字号的时候,话语声突然低了下来,很心虚的样子。 “哦,无咎……” 尾介子重复一句,似乎没听清楚。 无咎却低头看向山谷中的众人,神色怪异,并狠狠盯着戊名与韦尚,似乎在暗中示意、或告诫,又冲着灵儿笑了笑:“嘿,本人的名声欠佳,真怕吓着这老儿……” “你是无咎?” 尾介子好像真的被吓着了,禁不住提高嗓门。 无咎站直了身子,略有腼腆道:“嗯……” 尾介子犹自难以置信,连声发问:“你便是来自神洲,三十年前杀了叔亨祭司,之后又潜伏贺州,祸害部州,捣毁玄鬼殿,强闯万圣山,大闹龙舞谷,凶残成性而无恶不作的无咎?” “嗯呐……” 无咎不再装模作样,而是真的有些尴尬。他知道自己恶名远扬,却没想到自己的恶名来得一点也不冤枉。三十年了,竟然惹下如此多的祸事。真的不敢想象,也不堪回首啊! “你……”</p> 第九百一十章 等你归来 感谢:凝月儿、秋荻、书友2297290、dltkempis、书友35687866、o老吉o、jito的月票与捧场的支持,也感谢各位专门投的双倍月票! ………………… 尾介子突然无语。 有关无咎的恶名,以及斑斑劣行,早已传遍天下,他又怎会不知晓呢。尤其是某人大闹龙舞谷,抢走了龙鹊的道侣,并逃出了五大祭司的围攻,他的胆大妄为与逆天的手段,还曾被诸多的修士津津乐道呢。却是不敢相信,那个销声匿迹的年轻人,竟然成了他门下的弟子,并且纠集了一群同伙。 没错,他有了同伙。 若非是为了防备妖人的再次暗算,而以采药之名,清理门户,还真的难以发现…… 尾介子不免要错愕一番,至少要定定心神,理理思绪,以便着手应变。 而最为震惊的,还数归元、阿年、奚尤、水沐四人。 无咎? 只当姬散人,便是九剑星君。因为所施展的五色飞剑一模一样,两者显然是同一人。相貌修为可以改变,本命法宝却难以替代。是不是很意外,很诧异?而这并非最终的真相,九剑星君也是假的啊!其真正的本尊,乃是一位异常年轻的男子,他还有个人人皆知的名字,无咎。 而正如所述,那是一个同时得罪了妖族、鬼族与玉神殿的恶人。如今却与他成了灵药堂的师兄弟…… 尾介子怒斥无声的瞬间,深沉的夜色,再次回归寂静。奔涌的雾气,也仿佛凝滞下来。所有人的眼光,皆在默默盯着半空中的那道人影,好像要记住他的模样,揣测他的深浅,弄清楚他的凶恶与神奇之处。 便于此刻,黑暗中忽然有白光闪烁,随之一道烈焰箭矢“嘣”的炸开夜空,带着火红的光芒,森然的杀机,奔雷的呼啸,直奔三十丈外的尾介子怒射而去。 归元四人犹在昂头张望,顿然瞠目惊呼:“天呐,他真敢动手啊!” 且不管某人的恶名如何,终究只是传说。如今身陷重围,面对翼翔山庄的强大阵法,以及尾介子等高人的围攻,纵有飞仙的修为,只怕也难以逃脱此劫。而他以寡敌众,非但无所畏惧,反而抢先动手了。 尾介子尚在斟酌,并猜测着某人的来意,谁料转念之间,黑暗中突然响起一声炸鸣,紧接着一股异常强大、异常凌厉的杀机迎面扑来,竟快似奔雷而叫人猝不及防。他急忙双手挥舞,厉声大喝:“切莫走脱贼人,杀无赦……” 随其双手挥舞,五道银色小剑倏然而出,霎时化作百千剑芒,俨然便是一套精巧而威力更甚的天虎剑阵。而剑阵尚未显威,便被烈焰箭矢从中撕裂,冲破,崩溃,继而一道令人胆寒的红色闪电咆哮而至。 尾介子惊骇之下,想要躲闪,却为时已晚,急忙抽身暴退。而箭矢之快、之猛,出乎想象。狂虐的杀机,已近在咫尺。他忙抓出一块玉符祭出,身前顿时多了一道丈余厚的玉盾,旋即“砰”的炸碎,却只是逼得烈焰箭矢稍稍一缓。 他脸色大变,转身疾遁…… 而与此刹那,又是一声大吼响起—— “戊名、韦尚,带着阿灵,走!” 无咎动手了。 而一旦动手,便毫无保留,祭出了他最强的杀招,撼天神弓。而与此同时,山庄弟子已发动攻势。四十多个仙道高手呢,足以摆出七八套天虎阵法,再加上尾川等四位地仙,依然未能摆脱困境而祸福难料。于是他射出一箭之后,根本不管尾介子的死活,而是大吼一声,命戊名、韦尚带着灵儿先走一步。 戊名与韦尚,突然变得极为默契,双双冲向灵儿,并一左一右抓着她的手臂而冲天飞起。离地的瞬间,三人同时拿出一块玉符捏碎拍在身上。而便于此刻,无数剑光呼啸而至,随即漫天的虎影而杀气沸腾。三人的去势受阻,“砰”的往下坠去。戊名踉跄落地,犹自抓着灵儿不放。韦尚却惨哼一声,逆势再起,伸手祭出飞剑,俨然便是拼命的架势。 归元与阿年、奚尤、水沐,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虽然自诩为仙道高手,又何曾见过地仙与飞仙的大战啊。而此时不仅亲眼目睹,还身临其境,并陷入铺天盖地的狂攻之中,谁想竟是这般的吓人。 “前辈,救命啊……” 归元愣在原地,两脚发软。本想求饶,自知无用,转而呼救,随即又绝望起来。无咎与他的同伴,好像也自身难保。此时此刻,谁又会在乎他归元的死活呢。 而呼救声刚刚出口,几道剑光从天而降。 他吓得转身要跑,而整个山谷已被杀机笼罩。旋即又是一道身影撞来,竟是走投无路的阿年。他恼怒之下,便要伸手推开阿年,却还是紧紧抓着对方而强驱法力,一同奔着地下遁去。而遁出不过十余丈,气机杂乱,再难往下,只得匆匆往前,却大地颤动,轰鸣阵阵。转瞬四方一空,竟然来到了土山顶上。 而半空中剑光闪烁,杀机笼罩。匆匆转了一圈,还是无路可逃。山谷中似乎多了两具破碎的尸骸,奚尤与水沐死了? 归元惶惶而立,抬头望去…… “轰——” 只见韦尚再次冲向半空,旋即淹没在闪烁的剑光与漫天的虎影之中。随着又一声轰鸣,他翻身坠落而口吐热血。七、八套天虎阵法同时攻击,便是天仙也要畏惧三分,他却硬冲硬撞,难免遭致重创。 而山庄弟子接连挡住了韦尚三人之后,又将攻势转向无咎。小小的山谷,已被疯狂的杀气所吞没。 无咎同样没能逃走,而是踏空盘旋四处躲避。 本以为戊名与韦尚带着灵儿,应该能够轻松逃出重围,谁料天虎阵法的威力,远远出乎他的所料。 夜空中的那道烈焰箭矢余威渐尽,已然缓缓消散;疾遁而去的尾介子却毫发无损,转瞬之间便将返回。 如此危急的情景,倒是与当年的龙舞谷相仿,只是眼下多了几位同伴,反而变得更加的凶险。尤其是灵儿,即使隐瞒修为,也不会强过人仙,她根本无从自保。只要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正当无咎焦虑不安之时,十余道剑光狂袭而来,更有一头妖异的双翼虎影,从半空中俯冲直下。 无咎不敢迟疑,闪身遁向山谷,一把将韦尚从地上拉起,又冲着戊名与灵儿沉声喝道:“随我来——”话音未落,人已冲天而去。又是一阵疯狂的攻势铺天盖地而来,他不躲不避,猛然拉开手中的撼天神弓而怒吼一声—— “箭射日月——” “嘣”的一声惊雷炸响,随即一道烈焰箭矢咆哮而去。 “轰、轰、轰——” 天虎阵法,固然强大,而烈焰箭矢,却更快更猛,更为锋利无匹。一道火红的闪电,照亮夜空,崩碎浓雾,随即又接连击破阵法的攻势。阵法崩溃刹那,血肉横飞。几个躲避不及的山庄弟子,肉身炸得粉碎。而烈焰箭矢,依然去势如虹,瞬间撕破重围,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无咎本该趁势突围,却突然一个踉跄,差点栽下山谷,狼狈闪向一旁,催促道:“带着阿灵快走,她若有恙,我拿你二人是问……” 三道人影随后而至,擦肩而过的瞬间,其中的戊名与韦尚难得出声—— “兄弟,多多保重……” 灵儿却抬手抛出一个玉瓶,匆匆传音—— “玉公子等你归来,不醉不休……” 无咎接过玉瓶,眼角微微抽动。 三人飞遁数百丈,再次拿出玉符拍在身上,光芒闪动之中,眨眼之间消失无踪。 而山庄弟子遭致死伤,不知所措,攻势难再,四周一片混乱。 恰于此时,尾介子已返身赶了回来。 “莫管逃走之人,这个无咎才是贼首——” 弟子们顿然醒悟,旋即又摆开阵势。 无咎依然未逃,反而好像支撑不住,摇摇晃晃往下坠去,“砰”的落在土山的顶上。而他立足未稳,便听身旁传来哀求声—— “前辈,救命啊……” 竟是归元与阿年,瑟瑟发抖站着,却又不敢逃走,听天由命而又怕死的模样。 无咎没有理会,抬头仰望。 此时的夜色下,浓雾消散了几分。而炽烈的杀机,并未因此而有所减弱。 数十个山庄弟子环绕四周,一个老者当空而立。 “无咎,你缘何不逃?” 尾介子居高临下,脸色阴沉。而当他看向无咎手中的大弓,不由得长眉耸动,似乎余悸未消,却又神色一凝,突然冷笑道—— “呵呵,那张神弓的威力,极为惊人,而凭你的修为,仅能施展一回。你却不自量力,难免伤及脏腑而致使气息不稳。如今没了依恃,你还能如何?” 无咎喘了口粗气,捏碎手中的玉瓶,从中倒出一粒丹药,看也不看扔进嘴里。腹中忽而变得滚烫起来,而迟滞的气息却大为缓解。 “多少高人,想要你的性命。鬼族与妖族,更是恨你入骨啊。而老夫不愿多管闲事,你却送上门来!” 尾介子环顾四周,见弟子们已严阵以待,他点了点头,带着疑惑的神情接着又道:“无咎,你混入翼翔山庄,是否为了天禁岛,以及岛上的那座大阵?” 无咎依然没有应答,继续喘着粗气。 尾介子皱了皱眉头,脸色多了几分凝重,不再多问,抬手召出五道银色的剑光。 无咎冲着那五道剑光投去一瞥,突然收起大弓,冲下山顶,奔着沼泽水泊逃去。 “哼!” 尾介子踏空而行,挥袖一卷。他所祭出的五道剑光,霍然化作百千剑芒而杀气凌厉。 众多弟子则是随后紧追,天虎阵法的攻势如潮。 而那慌乱的人影,已无从招架,在劫难逃,眼看着便要淹没在强大的攻势之中。 尾介子却突然回头,叱道:“无咎,你敢欺骗老夫……” 只见土山顶上,冒出个一模一样的年轻人,竟昂头啐了一口,骂道:“呸!我骗的人多了,你老东西又奈我何……” 竟是无咎,他伸手抓住归元与阿年,猛然蹿向半空。 尾介子又急又怒,厉声吼道:“假身术……追……”</p> 第九百一十一章 如何报答 感谢:友与友、gavriil、甜甜布朗尼、友23022144、灯下虫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无咎的声东击西之术,极为娴熟,因为他擅长的,便是跑路。 且黑暗浓雾的遮掩,也让他有机可趁。 他以阴木符的假身,引开了尾介子与山庄弟子,避开了强大的攻势,趁机抓起归元与阿年,蹿向半空便是一阵疾遁。 他的冥行术,曾独步神洲,飞遁极快,凭借他如今的地仙修为,一口气跑出去两、三千里很是轻松。不过,自从他来到卢洲之后,突然发觉精通遁法的大有人在。正如此时,他刚刚遁出去没多远,便将众多的人仙弟子甩开。而尾介子,却已带着尾川等四位地仙长老随后追来。他只得拼命狂奔,而他所救的两人却惊喜万分而喋喋不休。 “前辈,归元便知道您老人家重情重义,此番活命,大恩不言谢” “前辈,多谢救命之恩” “阿年你闭嘴” “哎呀,追来了,百丈之外” 尾介子逼近到了百丈之外,尾川等四位长老也相距不过数百丈。论修为,任何一位,都要远远强于无咎。而此时的他,已是竭尽全力。纵然如此,还要多亏了灵儿的丹药,否则他气息迟滞,法力不济,能否施展遁法,尚未可知呢。 也是无奈,依他的修为,施展撼天神弓,仅能射出一箭。而为了帮着灵儿脱困,他不得不疯狂一。 此时,笼罩的雾气没了,只有几道淡淡的人影,拖曳着光芒,扯动着风声,在黑暗中疾驰而去。 “前辈,归元的这条命是您的” “前辈,阿年的命” “阿年,你害了前辈,怎有脸说话” “我也冤枉啊,尾虞管事声称你与几位前辈勾结妖人,祸害同门,我惊慌之下,受他蒙骗,通传消息,谁能想到是个圈套呢” “哼,幸亏我与前辈交情深厚,不然你死定了” “再敢啰嗦,我便将你二人扔出去!” 无咎终于忍耐不住,叱呵一声。 归元与阿年吓得一哆嗦,急忙闭上嘴巴。扔出去不可怕,御剑便是,摔不死人。而若是被尾介子,或四位地仙长老追上,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无咎头一瞥,身形微微晃动。 而尾介子已追到了七、八十丈外,眼看着便能发动攻势。 谁料前方突然有光芒闪烁,随即便见无咎的身影一分为二。其中的一个,抓着两个同伙继续往前,而另外一个,突然奔着左手方向逃去。 他微微一怔,不由得放缓去势,却又顿作恍然,继续往前追赶,怒声叱道 “无咎,你故技重施,再也骗不过老夫” 他飞驰而去,尾川等四人随后而至。 恰于此时,那独自一人的无咎,并未远逃,转了个圈子,突然迂而来,并接连几个闪遁,猛然劈出一道紫色的剑光。 尾川等四位地仙长老,早有察觉,只当是假身幻象的侵扰,没作理会。谁料杀机突如其来,四人急忙应变。却光芒闪烁,“砰”的闷响。落在最后的一人躲避不及,被剑光击中,惨哼一声,翻身栽下半空。 “师伯,无咎真身在此” 尾川急声大喊,联手两位师弟反攻。 远处的尾介子蓦然一惊。 前方的三道人影已相隔不远,眼看便能追上,而无咎本人,竟然窜到了身后? 而四位弟子,仅剩三个。 尾介子不敢迟疑,掉头返。 而无咎偷袭得手,转身便跑。 尾川三人随后紧追。 与此同时,尾介子赶了过来。 下方摇摇晃晃飞起一道人影,满身的血迹,狼狈道:“师伯,只怪弟子防备不及,所幸法力护体,尚无大碍” 尾介子没有理会,强驱遁法。 不消片刻,他追上尾川三人。恰见百余丈外,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逃窜。他怒声吼道:“无咎小儿,哪里逃” 而吼声未落,前方的人影突然一分为二,一个往左,一个往右逃去。 尾介子有过前车之鉴,急忙收住去势。 尾川三人也是当空盘旋,左右张望,一时不知所措。 尾介子不愧为高人,当机立断道:“左手方向的辨不出气息,定为假身。右手方向的气息紊乱,乃真人无疑。休想再次骗过老夫,追” 一声令下,四人奋勇急追。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前方的人影头张望,显得颇为的慌乱。 而双方相隔愈来愈近,千丈,百丈 转瞬之间,双方相隔不过数十丈。 尾介子抬手一挥,百千剑芒呼啸,凌厉的杀机,瞬间笼罩四方。与此刹那,一头足有十余丈的双翼虎影,霍然闪现,张牙舞爪,直奔那仓皇逃窜的人影扑去。 自始至终,他并未施展出真正的神通。或者说,难有出手的时机。此时此刻,他全力祭出他的天虎剑阵,势必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轰” 便如惊雷骤降,又似明月崩溃。震耳欲聋的轰鸣中,一团耀眼的光芒当空炸开。随即杀机咆哮,狂飙横卷四方。 尾介子与三位弟子顺势退到了数百丈之外,他抬手召五道银色的小剑,转而手拈胡须,长长吐出一口闷气。 哼,恶名之下,其实难副。 一个所谓的纵横四方,无恶不作,便是各方高人都对付不了的小贼,看来也不过如此。想必是鬼族与妖族,另有所图,致使以讹传讹,有意祸乱四方。如若不然,他怎会死在本人的手里 尾介子尚自感慨不已,忽又神色一凝。 狂风散去,杀机犹存。而夜空下,什么也没有 尾介子的胡须颤抖起来,猛然闭眼。片刻过后,后知后觉的他,这才缓缓睁开双眼,已是脸色发黑。 “老夫,又被骗了,方才逃走的,才是真人” 尾川三人飞了过来,急道:“师伯,快追” 尾介子转身望,面皮又是一阵抽搐。 神识所及,遥远的夜空中,似乎有一个光屁股的金色小人,骑着一道紫色的剑光,正化作流星远去。而此前逃走的三人,业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那也不是真人,而是元神分身。他他竟然修出分身” 尾介子终于明白,他又一次错了。 而他却羞于多说,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追” 夜空中,三道人影去势正急,却突然一顿,斜斜往下坠去。 一片山谷扑面而来,风声呼啸;紧接着又是树林,折断的枝叶“劈啪”作响。 “哎呦,前辈,又要怎样” “莫非要摔死你我” 惊呼声中,光芒闪烁,三人直接扎入地下,随即又“砰砰”摔得翻滚出去。 无咎撞在石壁上,又瘫倒下去。归元与阿年翻滚两圈,狼狈爬起。 置身所在,十余丈大小,四周封闭,滴水作响,黑暗潮湿,显然是个地下深处的洞穴。 “咦,躲入此处倒也安稳” “姬前辈” “阿年,不得无礼,这是无咎前辈” “哦” 归元与阿年四下张望,稍稍定神,摸出明珠照亮,见无咎趴着不动,急忙凑近查看。 “前辈,你这是” “像是耗尽了法力” “胡说八道,前辈乃是高人,怎会如此不堪,快快搀扶” “小弟不敢” 无咎没让两人搀扶,挣扎了一下,慢慢翻身坐起,随即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前辈有伤” “前辈怎会受伤呢” “闭嘴!” “听你没有,前辈让你闭嘴” “归元你与阿年,都给我闭嘴!” “嗯嗯” 无咎咬着牙叱呵一声,终于换来片刻的安静,然后盘起双腿坐稳了,狠狠的喘了几口粗气,依然是满脸的阴沉与冷峻之色。 归元与阿年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须臾,一道淡淡的金光倏然而至,竟是一个光屁股的金色小人,骑着一道紫色的小剑 “哎呦” “归兄,闭嘴” 归元惊讶失声,阿年则又是摆手又是瞪眼,唯恐惹恼了前辈,而再次遭到斥骂。 金色小人,一闪即逝。 而无咎的脸色,也随之缓和下来。 归元头使个眼色。 阿年摸出一个玉瓶,悄悄放在地上,小心翼翼道:“此乃伤药” 无咎却摇了摇头。 归元不解道:“前辈,你方才吐血了呢” 阿年附和道:“灵药堂的伤药,颇为有效” 无咎又默然片刻,似乎缓过气来。他本不愿多提,而看着两人一脸的关切,恨恨啐了一口,分说道:“尾介子,灭了我的一缕分神,且此前消耗了太多的法力,故而难以支撑。那个老儿没有想到,我用分身再次骗了他,哼!” 他被迫祭出分身,也是无奈之举。要知道仅仅一缕分神被灭,便牵动心神而让他苦不堪言。倘若祭出的分身被灭,俨如丢掉半条性命,根本承受不起。于是他接连祭出阴木符,便是要混淆耳目,最终又以分神加持,使得真假难辨。而分身则是收敛气息,骗过尾介子,再趁机远遁。而元神之体的遁法,竟然异乎寻常的神速。遑论如何,元神分身安然无恙,让他终于放下心来 “分神、分身之术,极为玄妙,常人难以修炼” “归兄,前辈又非常人” 归元也是人仙的高手,见识不凡,而话没说完,被阿年打断。他气得直瞪眼,却不便发作。 无咎咧嘴笑了笑,突然话语一转 “我救了两位,两位又该如何报答呢?” “啊” 第九百一十二章 又现身了 感谢:欢度oo国庆、友55379519、凡尘666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一团诡异的光芒,在黑暗中遁行。 土黄色的光芒,裹着三道人影。 无咎,归元与阿年。 三人依然紧紧的挨在一起,却不再是他抓着对方,反倒是被搀扶着手臂,任由法力笼罩,或者说,是由归元与阿年施展遁法,带着他无咎在地下深处继续跑路。 什么叫大恩不言谢? 有恩不报,非君子。 如何报答? 尾介子随时都将追来,吉凶祸福难料呢。而本先生体力不济,只能由两位带着跑路。如此报答之法,真的很便宜。 遁法寻常,跑得慢? 没关系,够用就成。 至于跑向何方? 不管方向,越远越好。 两个时辰之后,三人的去势渐弱。 “莫停啊!” “前辈,容我歇歇” “阿年的修为太差,且缓口气。而归元乃是人仙高手,你不能停啊!” “嗯” 在地下施展遁法,颇为消耗法力。以阿年的修为,难以持久。归元也累得想要歇息,怎奈前辈的鞭策,让他无从偷懒,只得振作精神继续往前 晨色中,一道道人影,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 其中有虎威堂、驭风堂的弟子,也有尾川等地仙长老。许是追杀了半宿,徒劳无功,疲倦的众人皆是满脸的郁郁之色。 尾介子,兀自踏空而立。他俯瞰着山谷丛林,继而又冲着远方默默眺望。 而无论远近,均无贼人的踪影。 那个无咎,突然冒出来,与他尾介子正面较量之后,打死打伤数名弟子,然后又突然没了。此前只当他的恶名,仅为谣传,如今方知,他的狡诈凶残,嚣张狂妄,比起传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这么让他逃了? 据说,道崖,夫道子,龙鹊等五大祭司,以及妖族的万圣子,鬼族的鬼赤,都奈何不了他 便于此时,几道人影由远而近,皆踏空御风,个个修为不凡。 为首之人,是位相貌俊朗的中年男子。 尾介子似乎早有所料,却还是微微一怔。他迎了过去,拱手道:“玉尊使” “尾介子,出了何事?” 玉尊使,便是玉神殿的神殿使,玉真人。只见他青髯飘飘,来势匆匆,四下张望,神色狐疑 “哦,这个” “本尊寻找妖族途经此地,恰见你尾介子倾巢而出,便是天禁岛也舍弃不顾,你总不会带着弟子前来游山看景吧?” 玉真人的话语随意,而随意中又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威严气势。 尾介子稍稍迟疑,分说道:“无咎与妖人里应外合,先是毁我山庄,如今又侵扰天禁岛,被我带人追杀。怎奈他过于狡诈,还是被他逃了!” 他倒也没有隐瞒,而有关详情却避而不提。或者说,他难以启齿。 “无咎,哪一个无咎?” 玉真人微微一怔,像是没听清楚,又问:“哦,莫非是那个来自神洲的小子?” 尾介子点了点头。 “咦,那小子已多年不见踪影,如今又现身了?” 玉真人惊咦一声,难以置信道:“他与妖族里应外合,毁你山庄?”不待应声,他笑着摆手:“呵呵,若说无咎侵扰天禁岛,或也不假,而若说那小子与妖族苟合,过于荒唐。尾介子,其中莫非另有隐情?” “并无隐情!” 尾介子矢口否认,辩解道:“许是我猜测有误,而他害我弟子多人,却千真万确,断然不能与他罢休!” 玉真人随声问道:“你又将如何?” 尾介子斟酌片刻,无奈道:“这个天禁岛为重,不容有失,本人也只得有所取舍,还望尊使擒获小贼,还天下一个公道!” 玉真人却是眼光闪烁,似笑非笑道:“尾介子,你不惜舍弃翼翔山庄,便是为了天禁岛吧?” 尾介子无从辩解,尴尬道:“尊使明鉴,本人对于玉神殿忠心耿耿” “且罢,守着你的天禁岛,我玉神殿便也少了几分后顾之忧!” 玉真人不再追究,转而远望。 此时,旭日高升,天地明媚。 玉真人沉默片刻,吩咐道:“放出风声,就说无咎现身了。鬼族与妖族,自然不会放过他” “扑通、扑通” 黑暗中,再次传来坠地的动静。 紧接着三道人影坐在地上,其中的一人,安然无恙,而另外两人,则是倚着石壁,气喘吁吁,狼狈不堪。 “前前辈,如此这般,接连数日,着实着实承受不来,容我歇息一二” “前辈,阿年也要歇息” 又是一个地下的洞穴,还是结伴逃亡的三人。 其中的归元与阿年,接连施展遁法,又不得停歇,早已精疲力竭,此时再也支撑不住。 无咎的气色倒是不错,途中不用施展修为,反而能够养精蓄锐,又借机吸纳了数块五色石。如今他气息顺畅,便是损耗的修为也找补了几分。 “嗯,歇吧!” 无咎终于不再催促,就地盘膝而坐,一边打量着洞穴,一边掐指算道:“已跑了七日该有两三万里吧,尾介子依然没有追来” 他此前带着归元与阿年,便已逃出了天星湖。随后迫不得已,由归元与阿年施展遁法继续跑路。两人的遁法虽然寻常,却接连跑了七日呢。眼下估摸算来,应该远离了天星湖,何况尾介子也没追来,应该再次躲过了一劫。 “嘿” 无咎放下心来,咧嘴一乐。 所在的洞穴,狭长,黑暗,潮湿,且低洼处有溪水流淌。却不知地上的情形怎样,又来到了何方? 而归元与阿年,依然东倒西歪的狼狈模样。 无咎摇了摇头,忍不住出声道:“两位能够活到今日,也算运气啊!” 归元与阿年摸出丹药吞了,稍稍歇息片刻,然后挪动屁股凑了过来,依旧是气喘吁吁。 阿年很是庆幸,附和道:“所言有理,着实运气” 而归元以为,能够逃到此处,他出了大力,却非但没有得到褒奖,反而遭到嘲讽。他有些不服气,说道:“前辈,在下乃是人仙,能够活到今日,乃修为与境界所致,绝非运气哦!” “嘿,境界” 无咎听到“境界”二字,又笑了一声。 归元尴尬起来,抱怨道:“前辈,在下当然比不得您老人家的境界,却也不用讥笑啊” “我老人家的境界?” 无咎倒是不以为然,自嘲道:“我有个屁的的境界!” “前辈见解超凡啊!” 归元却坐直身子,忖思道:“屁,虽也粗俗,说着不雅,却为炁之阴阳,来而无形,去而有声,有和光同尘之妙,谁说不是大俗大雅之境呢?” 无咎耸耸肩头,竟然无言以对。 归元来了精神,又问:“前辈不愧为高人,能否指点一二,仙道之巅峰,又是怎样的一番境界?” 阿年只觉得话题高深,不敢插嘴。 无咎收起笑脸,脱口来了三个字 “不知道!” 你若让他与人辩论一番,他倒是张口就来,引经据典,或诗或咏,包你云山雾罩。而你若是他让阐述仙道妙旨,他一个字都懒得说。哪怕他已勘破天地,满肚子的感悟,他也不愿沉浸其中,否则岂不是过于费神?他信奉是本我随意,境界来了,便来;没有,随去。又何必当真呢,费神。 归元诧异道:“前辈修炼,所为哪般?” “跑路啊!” 无咎伸手拍着膝头,脸色再次露出笑容。 归元却神情一窒,茫然道:“跑路” “当然喽!唯有跑得够快,方能活命够长。本人从踏上仙道的那日起,便是一路跑来。先后跑过了神洲,跑过了贺州与部州,如今又跑到了卢洲本土!” 无咎终于侃侃而谈,而过去的艰难岁月,无数的死里逃生,被他说得如此轻松,并归纳为简洁明快的两个字,跑路。 而人世仙途,又何尝不是一种跑路。不是你追,便是我赶。有的人落下,坠入光阴的沉寂;有的人继续执着,奔向那梦想的巅峰。也许所谓的巅峰,只是轮的终结。唯起始足下,仙无止境 归元依旧是茫然不解,沉思起来。 阿年也伸手托腮,愣愣瞪着双眼。 “闲话少叙!” 无咎突然没了说话的兴致,吩咐道:“三日后,两位返地上,待查探虚实,你我再行计较!” 归元急忙收敛心神,与阿年点头称是,然后摸出灵石,各自吐纳调息。 无咎则是转过身去,面对着黑暗的洞穴,听着溪水的声响,他的嘴角不禁露出一抹笑意。 此时此刻,他的眼前,仿佛又呈现出一道娇小的身影,还有那熟悉、而又透着豪情的话语声。 “玉公子等你归来,不醉不休!” 那是丑女的邀约,不仅如此,匆匆临别之前,她还传音告知了一个地名,卫凰山。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兄弟,她知道自己寻找的辛苦,没有忘了约定的地方,以便来日的再次重逢。 不过,毕竟是个女儿家,终究还是在意相貌,以后便称呼她为灵儿。 而她突然自称玉公子,又是何意? 无咎想到此处,忽而有些期待,不知觉间心绪远去,好像又到了那个深秋的黄昏。 寒池残荷人伤悲,纵情千古买一醉:睡卧云霄花影斜,梦里落日蝶双飞 第九百一十三章 谷中有人 第九百一十四章 天性自然 第九百一十五章 上昆古境 第九百一十六章 悉听尊便 感谢:林彦喜的月票支持! 有着强大的修为,莫测的神通,随和的性情,清秀的相貌,坦荡的话语,尤其是持有诡异的人骨大弓。如此一位年轻的地仙高人,着实令人又敬又畏、而又不敢得罪半分。 季姓的老者,终于放下猜疑,诚意挽留客人,要略尽地主之谊。 而无咎只道是盛情难却,一口答应下来。 于是双方摈弃前嫌,执礼相见,又在老者的带领下,穿过狭长的山洞,来到了另外一个洞穴之中。 五六丈方圆的洞穴,好像石头屋子,方方正正,仅有一道石门,且四周的墙壁乌黑厚重,浑似铁打的一般而显得坚不可摧。 据说,这是会客的静室。 静室四壁空空,而当间的地上,铺着草席,摆放着木几等物。乍一见,倒也像个静修的所在。 被称为季海的中年汉子,将一个玉壶与四个玉杯,以及一个水晶状、拳头大小的圆珠摆放在木几之上。圆珠稍加擦拭,竟发出耀眼的光芒,使得黑暗的静室,顿时亮如白昼。之后他带着凝重的神情退了出去,并顺手“砰”的关闭了石门。 明亮的珠光下,宾主席地而坐。 “此乃古法酿制的果酒,倒也饮得!” 老者自称季渊,果然是季家的家主。他执壶斟酒,挥袖轻拂。斟满果酒的玉杯,缓缓落在三位客人的面前。随即他又举起酒杯,笑道:“薄酒一杯,不成敬意,请” 无咎坐在季渊的对面,彼此相隔两丈。他端起酒杯致谢,却又放了下来,歉然笑道:“本人有伤在身而不宜饮酒,季家主莫怪!” 归元与阿年,分坐两旁。突然置身于封闭的静室之中,兄弟俩全无作客的轻松,反而左右张望,有些忐忑不安。而两人正要品尝古法酿制的美酒,忽又连连摆手。 “归某戒酒多年,多谢季家主盛情” “阿年也戒酒了” “呵呵!” 季渊并未介意,举杯一饮而尽,然后放下酒杯,拈须笑道:“无先生与两位道友有所猜疑,也是难免。而我季家,为何隐居于此呢?” “愿闻其详!” 无咎与归元、阿年,均是连连点头。 “说来话长,容我慢慢道来!” 季渊又自斟自饮了一杯酒,这才缓缓说道:“千多年前,季家得罪了强敌” 从他口中得知,季家乃是卢洲本土的一个修仙世家,因得罪了强敌,便举家逃亡,来到了上昆山。而上昆山,并非一座山峰,指的是绵延万里的上昆山脉。此地山势险峻,人烟罕至,便于隐居,也便于躲开仇家的追杀。于是,季家的长辈,带着族人,就地开凿洞府,只想平安过活下去。而开凿洞府的时候,无意发现了一处神秘的地方。 “这是一处遗迹,上古的遗迹,且称之为上昆古境。为免招人妒忌,惹来无妄之灾,先祖便封禁了古境,并嘱托后人就地隐居,断绝尘世往来。千年以降,平安无事。纵有意外,均以化解。直至今日,族中小辈外出采药” 季渊说到此处,缓了一缓,眼光掠过对面的三位客人,接着又道:“至于上昆古境,又是怎样的一个存在,请看” 天下各地,存在的古境,或密境,多了。而能够让一个家族,为此隔绝尘世,守护千年,倒是让人难以想象。 却见季渊的手上掐诀,冲着木几上的水晶圆珠轻轻一点。 拳头大小的圆珠,原本散发着莹白的光芒,突然为之变化,继而五颜六色,成丝成缕的光束闪烁而出,瞬间充斥整个洞穴,并投射到上下四方的黑色墙壁之上。而诡异的场景,随之相继呈现 归元与阿年瞠目不已,失声道 “幻境” “真的一样” 无咎虽然见多识广,淡定如初。而突如其来的幻境,还是让他出乎所料。 此前的静室,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乃是浩瀚无边的星空,广袤无垠的大地,壮观雄伟的高楼,四通八达的街道,服饰精美的人群,腾空飞翔的巨舰,上天入地的怪鸟,火焰奔腾的战车紧接着幻象又变,原本祥和的人群相互厮杀,巨舰与怪鸟射出烈焰箭矢,并在撞击中同归于尽,所爆发的闪电撕破了天穹,震落了星辰,继而带着火光的巨石从天而降,山崩地裂,海啸吞没四方,数以百万、千万的人群陨灭逃脱劫难的人们,不是飞出天外,便是躲入地下,却赤身露体,苟延残喘,在绝望中等待,在黑暗中消亡殆尽随之幻境再变,一个巨大的洞穴呈现眼前,蜂巢般的洞府,从未见过的器物,还有成堆的尸骸 无咎经历过九塔古阵的月影幻象,也见过无数次浩劫的幻象,而如此清晰的亲眼目睹,彷如身临其境,还是头一。他与归元、阿年,皆惊讶不已。而正当眼花缭乱之际,诸多幻象倏然消散,只余下一个水晶圆珠,兀自绽放着莹白的光芒。所在的静室,幽静依然 三人的眼光,同时看向水晶圆珠,又看向坐在对面的那位老者。 而季渊好像摸透了三位客人的心思,微笑道:“上昆古境,便是古人躲避灾难的场所。而古人早已耗尽寿元,化为枯骨,却留下了这枚水晶,以及诸多的遗物。毋庸置疑,所有的遗物,不仅承载着浩劫的隐秘,也是罕见的至宝。倘若流传出去,或是泄露半点风声,必将引来无数的利欲熏心之徒而天下大乱。为此,我季家守候至今” “诸多的遗物何在?” “均为旷世珍宝啊” 归元与阿年早已是两眼放光,兴奋难耐,伸胳膊挽袖子,双双跳了起来。各自脸上的贪婪之色表露无遗,恨不得即刻动手抢夺的架势。 季渊的笑容微微一冷,转而看向另外一位客人。 无咎坐着没动,似乎沉浸在幻象中而难以自拔,摇头叹道:“上古之富庶繁华,远远强于今日,只可惜了,尽毁于浩劫之中” “无先生,想不想得到上古至宝?” “想啊!” 季渊的笑容突然没了,眼光变得阴沉起来。 而无咎随声应答,又道:“不过,本人对于有主之物,绝无非分之想!” “有主之物?” “季家守护此地千年,所有的古物,理当视为季家所有!” “所言当真?” 季渊反问一句,再次看面相归元与阿年。 “两位道友呢,是否也如此以为?” 归元与阿年的兴奋未消,忽而有所察觉。 “我兄弟听从无前辈的吩咐” “只想看看而已,并无他意” 季渊却紧逼不放,冷冷道:“敢否立誓?” 兄弟俩换了个眼色,不满起来。 “季家主,这是何意?” “不懂” “嘿!” 无咎突然笑了笑,道:“季家主是说,唯有立下誓言,绝不染指古境的遗物,方能走出这间静室。如若不然,你我都要葬身于此!” “啊只当宾主尽欢,原来又是陷阱” “人心险恶啊,冲杀出去” 归元与阿年又惊又怒,抬手抓出飞剑。 季渊则是默然不语,而阴沉的脸色更添几分寒意。 无咎却伸手端起面前的玉杯,在鼻端嗅了嗅,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咂巴着嘴道:“嗯,酒水醇厚甘,却少了冷冽与火辣,稍欠几分滋味!”他放下玉杯,又是微微一笑:“此间静室为铁石打造,已被机关封死,即使飞仙、天仙陷入其中,也休想冲杀出去!” 归元与阿年慌乱起来,又心存侥幸。 “季家主也在此处,怕他怎地” “前辈,将他抓住,不愁脱身” 无咎摇了摇头,道:“季家主,早已有了决死之心。他困住你我,便是要同归于尽啊!” 果不其然,季渊的手中多了一个银色的圆珠,与箭镞上的银珠相仿,却有三寸大小,想必有着更大的威力。他举起圆珠,沉声道:“此乃剑珠炼制而成,爆炸开来,十丈方圆内,玉石俱焚” 归元与阿年,被箭矢射过,吃过大亏,如今终于明白了其中的缘由。那箭矢之所以厉害,皆因箭簇上的剑珠所致。而季渊的所持之物,显然是由十余枚剑珠炼制而成,其威力之强可想而知,玉石俱焚都是便宜,只怕要形骸俱消而魂飞魄散啊! “季家主,本人立誓,绝无歹意,也无非分之想” “我阿年亦非歹人,不敢染指宝物” 归元与阿年再不敢侥幸,慌忙发下誓言。既然无前辈说了,逃脱不能,又未见到宝物,又何必陪着这位季家主送死呢。且立誓保命,无伤大雅。 而季渊并未作罢,依然举着剑珠,盯着无咎,逼问道 “无先生?” “哦?” “请你许下誓言,不得侵犯季家,也不得窥觑染指上昆古境的宝物,否则愧对先祖而必遭天谴!” 无咎端坐如旧,浑若无事,面对咄咄逼人的季渊,他犹自无动于衷而嘴角一撇 “本人不喜欢誓言,或者许诺。从前如此,将来亦然。既然家主罔顾了本人的善意,是死、是活,还是拉着整个季家陪葬,悉听尊便!” 他此前已有言在先,不会为难季家,也无意抢夺宝物,谁料他真诚相待,季渊还是逼迫立誓,顿时惹起了他的无名之火。他识海深处,至今还留着精血魂誓而无从消除呢。 归元与阿年惊慌不已,连忙劝说 “前辈,保命要紧” “誓言而已,又不吃亏” 季渊却微微皱眉,疑惑道:“你要我整个季家陪葬” 无咎冷眼相对。 便于此时,紧闭的石门突然传来敲击声。 季渊的脸色一变,错愕片刻,而斟酌再三,还是抬手打出一道法诀。 与之瞬间,有熟悉的话语声从门外响起 “师兄,救命” 季渊再不敢迟疑,又是抬手一指。 石门缓缓开启,可见门外站着两道人影。一个是他的族弟,季海,却被掐着脖子,动弹不得;而其身后的,又是一位无先生 第九百一十七章 苟且不能 第九百一十八章 殊途同归 感谢:社保yuangong、o老吉o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那便是神弓!” 乌黑的墙壁上,布满了浅浅的刻痕,只因罩了层灰尘,并不十分的清晰。而凝神看去,疏密有致的刻痕,组成了诡异的图案。似有无数的火球飞坠,俨如日月崩溃的场景;而陷入绝境的人群,或是为了抵挡灾难的降临,于高山大海间铸塔为阵,并联手操纵着造型古怪的巨弓而射出一道道烈焰箭矢。而所刻绘的画面,虽然匪夷所思,却并不完整,也看不出最终的景象。 “那……称之为神弓,是否勉强……” 无咎听到季渊的分说,有些不敢相信。 墙壁上刻画的巨弓,箭矢,倒是熟知的弓箭相仿,却过于巨大,数百上千人方能操持,好像最终也并未挡住天灾的降临,如此的神弓,着实难以想象。 “呵呵,当年的先祖,也是困惑不解,直至发现了此物……” 季渊的手上,多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银色圆珠。 归元与阿年,正跟着看热闹,猛地吓了一跳,转身跑出了山洞。 而无咎却好奇道:“箭珠?” “修仙者,炼有剑珠,威力强大;而此物与剑珠相仿,却要借助长弓方能显威,故而被先祖称之为箭珠。” 季渊分说道:“先祖在这间山洞中,寻得十枚剑珠,不知用处,无意中引爆一枚,使得他老人家惨遭重创,却为之欣喜不已,终于在临终前有所参悟,并传授下来……” 季家的先祖,竟是被剑珠炸死的。而厚重的铁门,便是为了预防剑珠的爆炸?墙壁上的灰尘,也是当年爆炸的痕迹? “据传,古人无论男女老幼,无论仙凡尊卑,皆有通天彻地之能,称之为神族,一点也不为过。即使遭遇浩劫,均已不复存在,而所留下的奇能机巧,依然高深莫测。季家的先人虽然不能窥破玄机,而稍加参悟,足以庇护后人,这剑珠便是最大的收获之一……” 无咎点了点头。 季渊收起手上的剑珠,继续说道:“……借助先祖的传授,我季家历经数百年的尝试,以五行金石,辅以法阵,终于模仿炼制出了剑珠,却又难以极远,便打造长弓箭矢,加以施展……” 五行金石,相生相克,再以法阵加持,成为所谓的箭珠,足以爆发出惊人的威力。 这便是季家神弓的由来。 无咎从铁案上抓起一枚尚未炼制的箭珠,若有所思道:“我记得凡俗部落,有箭矢与符箓合一之术,与箭珠相仿,而威力却也远逊一筹!” 他所说的部落,乃是有蛟部落,以及擅长弓箭的蛟老,当然还有凤翔部落,以及蛟宝儿,与后来的附宝儿,等等。而转眼之间,已成了数十年前的往事。 季渊笑道:“无先生见多识广,本人不及也。而我季家的箭珠,虽为俗物,却加持神识,使得对手无从躲避,故而威力极其不凡!” “哦,加持神识?” 无咎恍然有悟,再次陷入沉思。 他随身携带着一把来自于凤翔部落的人骨大弓,也是真正的撼天神弓。而他从来都是射出一箭之后,便撒手不管,故而常被对手逃脱,其中的缘由便是少了神识的加持。 如此也是无奈,依他的修为,开弓射箭已属勉强,再要加持神识指引,则难免力不从心。不过,以后倒是要多加尝试。要让撼天神弓,爆发出真正威力! “无先生,古境中遗迹众多,请——” 季渊分说过罢,伸手示意。 无咎丢下箭珠,跟着走出门外。归元与阿年已等候多时,各自一身的轻松。 四人继续往前。 虽是顺着峭壁环绕而下,转着大圈子,却溪水潺潺,蔓藤牵扯,彷如行走山间,寻幽探奇,倒是别有一番情趣。 许是难得见到外人,且还是一位地仙修为的高人,亦或是隐居的苦闷与寂寞,以及对于仙途的渺茫与前程的困惑,使得季渊、季家主颇为健谈。他一边叙说着上昆古境的情形,一边也不忘讨教修炼之法,并趁机询问泸州本土的现状。 有关对于泸州的现状,无咎也说不清楚,只管将所见所闻如实相告。至于修炼之法,他倒是能够指点一二,却又懒得多说,于是摸出一枚空白的玉简,拓印几篇境界感悟的口诀,顺手送了出去。 季渊接过玉简,深知口诀的珍贵,匆匆收起,虽未出声道谢,而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片刻之后,从飞流而下的溪水中穿过,前方出现几个山洞,彼此相连,应为季家子弟的洞府所在。也果然有人影出没,并有一位女子现身相迎。 “师祖,弟子炼制的养元丹,已然大成,请您老人家指点!” 女子二十多岁的年纪,衣着朴素,相貌清秀,话语声清脆悦耳。她冲着季渊与三位客人欠身施礼,随即举起一个玉瓶。 季渊微微颔首,面带笑容。 无咎则是打量着女子身后的山洞,依旧是有些好奇。山洞的外边,看似寻常,而洞内却凿成房屋的形状,并彼此相连,形同一个地下的院落。其中的一个石屋,则是飘散着淡淡的药香,应为季家子弟炼制丹药的地方。 阿年突然出声:“我认得她——” 无咎与季渊,皆循声转身。 归元与阿年,依然还是易容的相貌,一个是黑瘦的老者,一个是丑陋的粗莽汉子。而此时的归元,一脸的嫌弃。阿年自知失言,尴尬道:“她……她曾拎刀砍我……” 那正是此前采药的女子。 “呵呵,秀水,将你的养元丹,送给这位阿年道友,权当赔礼!” 女子名叫秀水,落落大方,听从季渊的吩咐,走到阿年的面前,递上手中的玉瓶。 “此前多有冒犯,前辈莫要介怀!” 阿年伸手接过玉瓶,也不知是丹药所致,还是人儿的缘由,只觉得清香扑鼻而禁不住心神一荡,忙道:“无妨的,称我阿年便是……” 秀水抿唇一笑,让开去路,又拱了拱手,转身返回山洞。而其转身之际,露出她背后的砍刀。 阿年正自有些恍惚,见到砍刀,神智一清。而季家主与无前辈,还有归元,已然离开,他急忙跟了过去,却还是忍不住回头观望。 一行四人,循着峭壁间的石梯与石径,一圈一圈往下,奔着大坑深处而去。 途中,又接连遇到几处洞窟,据说曾为古人的洞府,却长满了野草,显然早已荒弃。 季渊依旧是兴致勃勃,陪着客人谈天说地。自认境界不凡的归元,根本插不上嘴。喜欢与他一唱一和的阿年,则是神不守舍的样子。唯独无咎谈笑自如,并从中有所获悉。 这位季家主,虽然秉持祖训,在此地隐居,而与世隔绝的太久,也有着说不出的苦衷。上昆古境,固然神奇,而修仙大道,并非闷头苦修而来。何况自身的传承所限,凭他如今的修为与境界,只怕仙道难有作为。却又不敢带着族人返回地上,唯恐再次遭到灭族之灾。如今恰好遇到无咎,一位修为高强,且胸怀坦荡,良善未泯的前辈人物,他自然要好好结交一番,以便为了来日的前途而有所打算。 至于无咎呢,也并非没有心思。且不说上昆古境的来历如何,卢洲本土,竟有如此隐秘的存在,日后倘若遭到追杀,岂非多了一个藏身之所? 此外,那场遭致天地毁灭的浩劫,着实让他好奇,还有上古的富庶繁华,也令他遐想不已。 “上昆古境虽好,奈何功法,丹药,法宝,均捉襟见肘,再过上数百年,只怕我季家便要尽数埋葬于此。且看——” 不知不觉,几个时辰过去。四人也从来时的洞口,环绕着峭壁,一圈一圈来到了数百丈深的坑底,也就是上昆古境的尽头。 而临近坑底的峭壁,凹陷了一块,形成半敞的山洞,并有一个个的土丘堆积其中,足有数百之多。浅而易见,这是块墓地,或陵园。而多半坟冢已被野草覆盖,唯有低洼处的二三十个竖着石碑,刻着季家先祖,或子弟的名讳。 “我季家来到此地,发现了无数古人的骸骨,便怀着敬畏之心,尽数加以安葬。之后再有耗尽寿元的季家族人,也归葬一处。” 季渊指着坟冢分说着,又涩涩一笑:“呵呵,古往今来,遑论仙凡,殊途同归。而这上昆古境,却依然如故!” 无咎点了点头,问道:“当年的季家主,还没有问世吧?” 季渊没作多想,随声答道:“本人尚未出生……“ “季家主,既然生于斯、长于斯,而对于外界,却也并非一无所知!” “哦,实不相瞒,本人继任家主之后,也时常外出查看,以免耳目闭塞而于我季家不利!” “季家主,是否想过返回故土家园?” “这个……” 此时,洞穴穹顶的亮光倏然变化,从朦胧的银色,变成了耀眼的金黄,再又穿过飞瀑水雾折射而下,随即焕发出七彩虹光,顿然如梦似幻而别有洞天。 无咎与归元、阿年,皆抬头仰望。 季渊却默默走过一旁,伸手示意道:“这边请——” 三人回过头来,即使早有所料,而凝神看去,还是微微一怔…… …… ps:临近清明,事太多了,只要书友们平安顺利就好!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九百一十九章 不修境界 感谢:agou、草鱼禾川的月票支持! ……………… 所谓的上昆古境,就是一个贯穿大山,藏于地下的洞穴,或者说,一个如同深井般的大坑。 而此时所在的地方,便是古境的尽头,也就是坑底,三、四百丈方圆,四周长满了野草,当间则是一个巨大的水潭。而水潭的当中,露出一截物体,足有数十丈大小,通体乌黑,布满水锈苔藓,且形状狰狞,好似犬牙交错,浑然一个钢铁怪物,却又破损不堪而分明荒弃了无数万年之久。 “上古遗迹?” 无咎跟着季渊走到水潭边,驻足观看,而面对如此一尊怪物,他依旧是一头的雾水。 “呵呵,整个上昆古境,均为遗迹!而这艘星舰,则为古人的遗物!” “星舰?” 听到季渊的分说,无咎更加诧异不解。 归元也是满眼的稀奇,忍不住插话道:“哎呀,传说古人能够驾船、乘车,驰骋于天地星辰之间,莫非都是真的?”他回头一瞥,低声叱道:“阿年,一瓶养元丹而已,被你攥着两个时辰不撒手,真是好大便宜,能否给我有点出息?” 阿年急忙收起手中的玉瓶,心虚般的嘀咕道:“归兄,你瞧不起我……” “不错,这便是古人驰骋天外,纵横星宇的战舰!” 季渊抬手一指,分说道:“族中的长辈,曾口口相传,先祖得到过古人的一卷丝质的书册,上有图文,只可惜年代久远,见风即朽,早已不复存在,而先祖还是从中略窥玄机!” 无咎点了点头,赞叹道:“令先祖,机缘不浅啊!” 此前的铁板墙壁上,曾有战舰的刻绘。那是一种古怪的大船,没有风帆,却能飞在天上,发射烈焰箭矢。而水潭中的钢铁怪物,更像是一堆破烂,与神奇的战舰毫不相符,却又形状硕大,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据先祖所知,古人虽无所不能,却也有凡俗之辈。为了带着妇孺老幼等众多的弱者逃避浩劫,便打造星舰,试图前往天外,怎奈浩劫过于凶猛,更多的人们还是没能躲过那场天灾。其中的一艘星舰,坠落此地,贯穿大山,深埋地下,最终形成了上昆古境。而坠毁了星舰,便也成了这般模样。” 季渊终于道出了上昆古境的由来。 至于潭水中的,则为星舰的残骸。 虽然他的讲述,均来自族人的口口相传,且光怪陆离,很是匪夷所思。而置身于此,所见所闻,又叫人不能不相信,不能不为之感到震撼。 归元连连摇头,感慨道:“古人也是不易啊,遑论他的是神族,或是仙人,终究抵挡不过天地之劫……” 阿年也恢复了常态,附和道:“可怕……” 而无咎却另有疑问。 “古人,又怎会预知灾难的降临呢?” “元会之劫,自有定数!” “哦……?” 无咎转过身来,听季渊又道:“古人留下的卷册中,曾将所遭遇的灾祸,称之为元会之劫,又称十二万年之后,将有更大的浩劫降临。怎奈先祖苦苦参悟,最终还是不甚了了。而老人家临终之前,告诫族人,下一场天地之劫,或已相距不远,且守着古境,以求苟活……” 季家的子弟,之所以躲在地下而与世隔绝,一是为了避仇,再一个竟然是遵循告诫,祈求在一场未知的劫难中苟活生存。 而那场劫难,真的即将到来,又真的未知,且难以躲避? 无咎没有多问,转而冲着潭水中的星舰残骸默默出神。 “有关种种,已如实相告,季家的生死存亡,全赖于无先生的庇护与关照!” 经过了几个时辰的游览与解说,季渊已将古境的由来,以及季家的处境,不加隐瞒的悉数相告。随即他像是豁出去般,退后两步,高举双手,躬身一礼。 有道是人心莫测,欲壑难填。弱肉强食,乃天地法则。 故而他还是有所担忧,因为一个修为强大的地仙,能够轻易毁了古境,灭了整个季家。如今他只能竭诚以待,祈求对方的宽恕与谅解。这也是他身为家主,或身为弱者的无奈。 “这又何必呢!” 无咎摆了摆手,道:“叨扰多时,也该告辞了……” 季渊直起身子,诧异道:“真的要走?” “嘿!” 无咎笑了笑,道:“本人已三番两次提出告辞,怎奈季家主盛情难却。终归是客走人安啊!” “这个……” 季渊尴尬起来,迟疑道:“此前多有冒昧,甚是过意不去。又得无先生的馈赠,更加叫人羞愧难当……” 无咎笑容如旧,不置可否。 归元却有些不忿,出声道:“无前辈,你我来到上昆山,尚未缓口气,便遭无端攻击,难得此地僻静,歇息几日再走又有何妨呢!” 阿年急忙附和:“莫说几日,几年也成啊!” 季渊似乎打定主意,顺势说道:“既然如此,三位请——” 无咎却摇了摇头,笑道:“暂歇几日,不必另寻去处!” “如何使得,且容我收拾几间洞府……” “此地空旷,无风无雨,灵气充裕,用来歇息足矣!” 无咎撩起衣摆,在潭水边盘膝而坐。 季渊只得作罢,摸出几瓶丹药放在草地上,声称来日再会,随即踏剑而起。不消片刻,人已消失在水雾虹光之中。 归元与阿年目送季家主离去之后,见地上的丹药原封未动,各自唤了一声无前辈,却没有得到理会。彼此相视一笑,伸手抓过丹药分了,又闲坐不住,索性四处查看起来。 无咎临水而坐,双目微阖,神色中透着些许倦意,而一双眉头却微微浅锁。 他的修为尚未恢复如初,亟待歇息。也正如所说,上昆古境与世隔绝,地处隐秘,且有季家的守护,倒是个安心静修的所在。奈何心绪莫名,一时之间难以入定。 时隔多年,再次听到“元会”这个名称,还有元会之劫。或者说,元会量劫,又怎会不勾起往事,回想从前呢? 何为元会? 犹还记得,当初的自己,曾为之困惑,并与祁散人,有过几次长谈。 因为祁老道,之所以遭致暗害,出走仙门,并沦落成为风华谷祁家祠堂的看门人,便与元会量劫有关。 老道的师父与师祖,擅长占卜之术,并从一篇残缺的典籍中,推算出一个天大的玄机。 老道说—— “元会,乃古时纪年,其下又分会、运、世、年、月、日、时、刻。而天地万物相争,谓之劫;因果爆发各异,谓之量劫。” “劫难有大有小,最大莫过于无量量劫。而每一元,有一大劫,无数个元会之后,将有无量量劫……” “我也只是听到师父提起过,每逢大劫,山崩地裂,生灵涂炭,万物毁于一旦;每逢无量量劫,天地俱灭而归于混沌……” “祖师查阅典籍,有所推测,三十年为一世,三百六十年为一运,一万八百年为一会,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为一元。其间大小劫难不断,各有定数。而五万个元会之后,天地便将迎来无量量劫……” 老道还说—— “家师穷极百年,推算运世之变,临终之前,终有收获。他老人家只是推算出了一元之劫的大致年月,天地无咎,一劫万二千;日月无过,三万六千年。” “师父推算的并非无量量劫,乃是天地之间的一次大劫,而劫数降临之日,就在一运之中。而师父道殒至今,已过二百七十多年……” 老道又说—— “倘若浩劫降临,我神洲受禁于结界之下,莫说万千生灵尽殁,即使你我也是在劫难逃啊!” “我师父与祖师早有推断,神洲结界乃是一座庞大的阵法,却非单独存在,而是与域外相连。一旦浩劫降临,由此必将加剧神洲的毁灭。域外这般歹毒,必有缘由。而想要揭晓真相,唯有打破结界!不然的话……” 无咎独坐依然。 他面前的深潭,由溪水汇聚而成,便如数万年的光阴寂寞一处,久久的泛不起一丝的波澜。 一束天光,从穹顶泄下,穿过洞穴的黑暗,将整个坑底笼罩其中。寂静的水面,随之折射倒映。斑驳的光影中,星舰的残骸更为狰狞神秘。而他的脸色,也随之扭曲不停。 恍惚之间,他的眼前,好像呈现出一片诡异,且又熟悉的场景。 高大巍峨的城墙,秀美的湖光山色,游人如织的街道,还有繁华的闹市,俨然便是有熊都城的真实场景……却突然山崩地裂,楼阁倾塌,怒浪滔天,万千生灵毁于一旦。紧接着又是盔甲山,红尘谷,铁牛镇,风华谷,灵霞山,以及神洲九国,在狂飙中消亡,在黑暗中远逝……还有祁散人、太虚等众多熟悉的友人,也相继魂飞魄散、形骸无存…… “不——” 无咎只觉得心头巨痛,神魂颤栗,忍不住放声悲呼,猛然从静坐中睁开双眼。 灾难的场景,顿然消失。 恰逢一缕天光透过水面折射而来,逼得他眼瞳微缩而神色一凝。 却见星舰残骸上,晃动两道人影。 “阿年,且随我驾星舰,游天河……” “哈哈,归兄痴人说梦,一堆废铁而已……” “这并非凡铁,远比玄铁金贵,倘若用来炼器,啧啧……” “归兄,此乃季家之物,不便窃取,否则遇到秀水姑娘,有负她赠药之情……” “阿年,你一个修仙之人,却贪恋儿女之情,敢问你的境界何在?” “我……我从来不修境界啊……”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九百二十章 拿人手短 第九百二十一章 再遇鬼族 故园何在? 据季家的族谱所述,由上昆山脉往西的万里之外,有个百松镇,便是季家的故园所在。季家的先祖,在彼处拓荒之际,曾种下了百株松柏。百松镇,也因此而得名。 而对于季渊,以及季家的子弟来说,百松镇,不仅是个地名,还是季家的起源之地,家族情怀的寄托所在。即使过去千年之久,又相隔万里,那种故土之情,永远难以割舍。 季渊有了高人的相助,少了后顾之忧,终于能够达成百松镇之行,很是欣喜不已。他命季江留下看家,又叮嘱了几句,然后带着季海,即刻动身启程。 一行四人,往西而行。 第三日的清晨时分,一个晨雾笼罩的山谷出现在前方。 季渊抬手示意,放缓去势。而他查看着手中的图简,又低头观望,竟怔怔愣在半空。季海与他的举止相仿,也是神情恍惚的模样。 无咎随着二人停下。 离开上昆山的时候,他还有过一丝担忧,唯恐遇到尾介子,或翼翔山庄的弟子。而接连两日,并未见到异常。 众所周知,只要获悉所在的地名,与方位,便可对照图简,找到卢洲本土的任何一个地方。灵儿所说的卫凰山,便在上昆山脉西南的七、八万里之外,与季渊所说的百松镇恰好顺道。不妨陪着他走一趟,既还他一个人情,又不耽误行程,也算是一举两得。 不过,这便是百松镇? 归元踏着飞剑,到了他的身旁,低头张望,诧异道:“此乃荒山野岭啊,何来的百松镇呢?” 季家并未邀请归元随行,而归元还是理所当然的跟来了。追随无前辈,不吃亏。而据季渊所说,百松镇,便位于脚下的山谷中。 而透过淡淡的晨雾看去,山谷倒也宽阔。一块向阳的山坡上,长满了枯黄的野草。而凌乱的野草之间,尽是残垣断壁,与成堆的瓦砾。虽然依稀还能分辨出庄院、街道的情景,却见不到一个人影,唯有满目的荒凉与死寂。 “哦,时过千年,当初的镇子,早已没了!” 归元恍然大悟,扬声道:“季家主,此地过于荒芜,难以重建家园,倒不如守着你的上昆古境,再借助无前辈的提携,振兴季家也是指日可待啊!” 季渊没有吭声,踏着剑光往下落去。 片刻之后,四人置身于一片废墟前。 季渊举起手中的图简稍加查看,冲着废墟长叹了一声—— “此处,便是曾经的季家庄院。而百松变成了千松万树,却往昔不再……” 季海也是微微摇头,叹道—— “没了,都没了……” 季家的两位后人,面对故园废墟,不免有所悲伤,也少不了一番凭吊感怀。 无咎则是转身走开,找了块宽敞的地方,盘膝坐在一块倒塌的基石上,然后抓出一个酒坛子便独饮起来。 归元尾随而至,羡慕道:“据说,季家的美酒很是不差,无前辈……” 要酒喝呢。 无咎饮着酒,抬眼一瞥。 “哦,白净了许多!” “呵呵,如今恰好一月,易容丹的效力耗尽,故而显现了真容!” 归元不再是黑瘦老者的模样,已然恢复了本来面目。他凑到近前坐下,讪讪一笑,又道:“故园犹在,怎奈时过境迁,物非人非,叫人好不伤感也!” “你也伤感?” “触景生情……” “归兄乃境界超凡之辈,怎会无故动情呢?” “无前辈,你折煞我……” “嘿,你我好歹也曾相处过一段时日,以兄弟相称,也未尝不可!” “说的是啊……” “行啦,饮酒——” 无咎抓出一坛酒扔了过去,使得归元欣喜不已。 “多谢前辈!” “临别之前一坛酒,有缘来日再相逢!” “且慢,前辈,您要丢下我……” 归元顾不得饮酒,意外道:“我不远万里而来,只为追随前辈,而前辈却要弃我而去,让我独自一人又往何处?” “哎呦,赖上我了?” 无咎灌了口酒,摇头道:“我有事在身,前途未卜,你跟着我,随时都将送命。回家吧,回你的月隐岛!” 他并未在意归元的满嘴瞎话,摸出一枚玉简。 “难道相交一场,送你一套仙门的功法,只须勤勉苦修,来日必然有所成就!” “玄火诀?” “哦,拿错了,此套功法过于凶狠,换一个……” “不必更换,多谢前辈!” 归元急忙抓过玉简收起,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前辈有事在身,岂敢相扰。但愿有日,在下能够在月隐岛,恭候前辈的大驾光临!” 归元声称要追随前辈,不外乎想要得到更多的好处。而整日里面对追杀,绝非他之所愿。如今仙门的功法到手,他是由衷的喜悦,竟然真的拿出一枚图简递了过来,分说道:“此乃玉卢海与地卢海的海图,其中标明了月隐岛,按图寻来,便可找到本人……” 无咎也不客气,伸手接过图简。 历经多年的搜集,他身上的仙门功法不计其数,只要遇到有缘者,便不吝出手相赠。功法就是用来修炼的,应该广为流传,让更多的人受益,难道不是吗? “前辈,归元借酒相敬!您老人家虚怀若谷,真乃高人中的君子,君子中的典范,令在下敬佩不已!” “你敬佩个屁,分明在骂我?” “没有啊,我起誓……” “张口奉承,闭口起誓,如此表里不一,算是什么东西?” “前辈,我也是有境界的人仙高手,留些情面……” “你有境界,他有情怀,试问,本人如何自处?” “谁敢妄谈情怀,莫非是位高人?” “嘿嘿,酒话无忌,请……” “前辈,您老人家请——” 两人抓着酒坛子,一边说笑一边饮酒。 在归元的眼里,他面前的这位无前辈,话语颠倒,性情难以捉摸。所幸为人随和,倒也容易相处。 无咎的心思,却不在此地。他只等着与季渊告辞,便动身赶往卫凰山。 而季渊与季海围着废墟徘徊良久,传音告知,要去寻觅季家的祖坟,然后踏剑离开,奔着几里外的一个峡谷飞去。 无咎与归元,只得继续等候。 而一坛酒尚未饮罢,远处突然传来惊呼声。 两人起身观望。 此时突然发觉,山坡四周,以及偌大的山谷,依然笼罩在雾气之中。头顶上则是天光朦胧,点点雨滴洒落。 一场没有征兆的秋雨,来了。 而惊呼声犹在雨雾中回荡,四、五里外的峡谷中冲出一道人影,竟是手持弓箭的季渊,再次出声大喊—— “尸煞……” 归元诧异道:“此地荒无人烟,何来尸煞……?” 无咎却微微皱眉,“啪”的扔了酒坛,旋即离地蹿起,接连闪遁而去。转瞬之间,他到了季渊的面前,稍稍一顿,急声问道:“出了何事,季海他人呢?” 季渊的一手持着弓箭,一手抓着十余支箭矢,歪歪斜斜踏着剑光而狼狈停下,带着苍白的脸色,惊魂未定道—— “依照族谱所示,山后有块季家的陵地,我与季海前去吊唁,突然遭遇大群尸煞偷袭。我招架不及,逃了出来,而季海却陷入重围,还请先生出手相救……” “大群的尸煞?” 无咎不及多问,闪身往前。 眨眼工夫,横穿峡谷而过。 而峡谷过后,没有了去路。迎面是个数百丈方圆的山谷,四周峭壁高耸,但见天光晦暗而寒意森森,俨然一处绝地。 无咎收住去势,微微一怔。 只见朦胧的阴雨之中,静静杵着数十道人影,皆衣衫破烂,脸色铁灰,神情呆滞,无不透着诡异。而人群的当间,则是站着两个枯瘦的老者,其中一个查看着地上的尸骸,似乎正在作法;另外一个则是抓着长弓,看向突如其来的年轻人,难以置信道:“无咎……” 无咎的两眼一缩,剑眉微微竖起。 季渊随后而至,话语颤抖:“季海死了……无先生,那是……” 他方才遭遇偷袭,并未见到那两位老者。而躺在地上的死尸,显然便是罹难的季海。 归元也溜了过来,在峡谷外探头探脑。 “那是鬼族的五命鬼巫,堪比地仙,躲在此处炼尸,幸好被你撞见,只可惜了季海……” 无咎回头看向季渊,使个眼色,转而扬声道:“不错,本人正是无咎……”他话音未落,突然在原地失去了身影。 而季渊虽然悲愤交加,却并未镇定。他抽身后退,顺势打出禁制封住峡谷,随即又猛然停下,弯弓搭箭作势欲射。 两个老者尚自惊讶,忽见无咎失去身影,均是脸色一变,旋即双双离地飞起。一个拿出传音符便要祭出,一个打出法诀便要驱使山谷中的炼尸。不料眨眼之间,叱呵声接连传来。 “该死的鬼东西,垂死挣扎。给我夺、夺——” 与之刹那,风雨骤停。 两个老者已离地十余丈,却被禁锢在停滞的风雨之中。随即五道凌厉的剑光,轰然怒劈而下。顿然闷响轰鸣,肉身“砰砰”炸开。而肆虐的剑光仍不作罢,疯狂扯碎了风雨,绞碎了血肉,又将逃脱的阴神灭杀殆尽。不过是喘息之间,半空中再无人影,只有片片的血红,随着风雨飘洒。 而无咎却突然现身,腾空而起,抬手一指,又一道火红的剑光呼啸而下—— “季渊,射箭——”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九百二十二章 如约前来 感谢:失业专干月票支持! ……………… 山谷中,箭矢轰鸣,火光冲天。 一道道举止怪异的人影,上蹿下跳,左突右奔,却逃不出封死的山谷与凌厉的杀机,纷纷被箭矢射中,被剑光撕碎,又相继被掩埋在碎石与尘土之中。 直至半柱香的时辰过后,混乱的山谷终于消停下来。 季渊依然举着铁弓,神情怔怔。 充斥着血腥的烟尘,犹在山谷中弥漫。数十个炼尸,与两位鬼巫,连同季海,均已尸骸无存。季家祖宗的陵地,亦同样毁坏殆尽。 曾几何时,一直想要重建家园。而面对荒芜的废墟,不由得念头灰冷。谁料尚自悲伤无奈,又遭遇了传说中的鬼族,葬送了季海的性命。或许,真的不该回来…… 季渊默然良久,慢慢挪动脚步。 一道人影在半空中盘旋,一边打量着季渊的举动,一边留意着四周的动静,转而落在山谷外的山坡上。 “无前辈……” 归元始终远远躲着,见无咎返回,松了口气,急忙凑了过来。 “怎会又撞见鬼族呢,这可如何是好……” 无论是妖族,翼翔山庄,还是鬼族,均是令他恐惧、又无从面对的存在。泸州本土的混乱,早已出乎他的想象。 无咎落下身形,也是面带忧虑之色。 “鬼族的功法,与鬼修相仿,擅长驱使鬼煞,炼制鬼尸。方才的两个鬼巫,便是躲在此地炼制鬼尸呢。也幸亏被季家主撞见,否则假以时日,卢洲本土,又将冒出一群吃人的厉鬼!” 他琢磨过鬼修的功法,也修炼过《玄鬼经》的分神分身之术,故而对于鬼族的行径,早已有所猜测。 归元惊讶道:“我也有所耳闻,如此以往,既非天下大乱,厉鬼横行?” “是啊,天下早已大乱!” 无咎背着双手,昂首远望。 此时,秋雨渐浓。百松镇的废墟,空旷的山野,尽数笼罩在瑟瑟的荒凉之中…… 片刻之后,季渊走出峡谷。 “无先生,多谢你诛杀鬼族,为季海,也为我季家报了大仇!” 无咎转过身来。 峡谷中冒起火光与浓烟,还有呛人的血腥随风弥漫。 季渊应该料理了后事,阴沉的脸色有所缓解,只见他举着双手,郑重又道:“两位鬼巫被杀,鬼族必然不会罢休。百松镇,已成了是非之地。为免不测,还请先生随我返回上昆山!” 他是邀请无咎返回上昆古境,以躲避鬼族的追杀。 “我有事在身,就此别过!” 无咎摇了摇头,拱手告辞。 “这个……” 季渊始料不及,微微错愕,却又不便挽留,忙拿出一块玉佩递了过来。 “此乃古境的禁牌,也是季家的信物!” “不妥吧……” “无先生乃是季家的恩人,有何不妥?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先生有所吩咐,或持此信物召唤,我季家必当效命!” “嗯!” 无咎不再推辞,伸手接过玉佩,又顺势递过去几枚玉简,示意道:“几篇典籍而已,或许有点用处!你且独自返回,途中多加小心!” 不待道谢,他返身抓起归元便飞上半空。 季渊刚要出手相送,漫天的雨雾中已没了人影。他看向手中的玉简,惊讶之余,又感激不已。 那位无先生留下的,乃是仙门功法,地仙手札,以及丹药、符箓等相关的典籍。俨然便是一套修仙的传承…… …… 雨雾之上,艳阳高照。 两道人影穿透雨雾而来,又倏然分开。 其中的归元,急忙踏起剑光,恋恋不舍道:“无前辈,这便告辞了?” “山水有相逢,多多保重,哈哈——” 无咎放声长笑,闪身远去。 “咦,原先都是“嘿嘿”笑着,怎会又”哈哈”了,缘何这般喜悦?” 归元挠了挠头,狐疑不解。却见脚下云雾翻涌,便好像卢洲的乱象呈现,他心头一紧,暗忖道:“此地不宜久留,返回月隐岛才是啊!” 他踏着剑光,转道往北疾行…… …… 三日后,雨过天晴。 而百松镇所在的山谷中,来了一群行迹诡异的人。 山坡的废墟前,站着两位老者,皆形容枯槁,脸色苍白,浑身上下透着莫名的威势与骇人的寒意。 正是鬼族的两位高人,鬼赤与鬼丘。 其中的鬼赤,低头凝视。 地上扔着两个破碎的酒坛子,虽然遭致雨水的浸泡,却依然能够闻到淡淡的酒香。浅而易见,饮酒之人,曾在此歇息,且离去不会超过三日。 便于此时,远处的峡谷中飞来几道人影,到了近前禀报了几句,又匆匆飞向远处。 鬼丘伸手拈须沉吟了片刻,出声道:“十之八九,又是无咎……” 鬼赤依然低着头,苍白的脸色更加阴沉。 鬼丘继续说道:“此地残留的气机,毒辣的手法,均与那小子一般无二。何况他谙熟我鬼族的功法,依我看来……” “毋庸置疑,就是他!” 鬼赤抬起头来,低沉嘶哑道:“只可惜又折去了两位鬼巫与数十炼尸,反而被他再次逃脱!” “巫老,不必动怒。鬼族虽遭重创,人手不足,而潜伏至今,最为不缺的便是炼尸。却被那小子撞见,若走漏风声,为玉神殿知晓,或节外生枝!” 鬼丘劝慰几句,又担忧起来。 “此前便听说那小子失踪了五六年后,再次现身,而眼下难得发现他的踪迹,断然不可错过!” “嗯!” 鬼赤会意,张口吐出一团含有血滴的光芒。而打出一道法诀,光芒并无变化。他又将光芒吞入腹中,哼道:“老夫的冤鬼千寻之术,仅能搜寻千里。而那小子离开此地也不过三日,或未走远。且散开人手,务必找到他的下落!” “遵命!” “此外,玉神殿放出风声,不过是想要借着你我之手,除掉那个小子。而你我不妨将计就计,继续扫荡各地的仙门与家族。但凡归顺者,加入鬼族;忤逆者,尽为炼尸。老夫倒是要看看,玉神殿如何应对……” “妖族的万圣子,也识破了玉神殿的诡计,要与我鬼族联手,逼迫玉神尊者……” “呵呵,获悉此事者,寥寥无几,不必多言……” …… 卫凰山,位于卢洲本土西南的腹地。 据图简所示,卫凰山,仅是一座占地百余里,高约数百丈的石山,只因位于两条大河之间,成为了地标般的存在。 或许是高山、大河与丛林的阻隔,此地颇为偏僻,除了土生土长的山民之外,远近没有仙门,没有修仙家族,当然也难以见到修仙者。 而这日的午后时分,有清风从天而降。 转瞬之间,山坡上多了一位年轻男子。 只见他面庞清秀,黑发披肩,二十出头的样子,罩着单薄的灰色布衫,落地之后左右张望,旋即抬起头来微微一笑。 无咎与季渊与归元分手之后,便依照图简寻来。不过十余日,便赶到了此地。 这便是卫凰山? 应该不差! 而神识所见,并无熟悉的人影。 丑女灵儿,与自己约定在此重逢,她人呢?还有戊名与韦尚,也没见踪影。 不过,十余里外的山谷之中,有田园、屋舍。 那是百里的卫凰山,所仅有的一个山村。如今既然来了,不妨慢慢的找寻! 不远之外,恰好有条上山的小径。 无咎点了点头,抬脚走了过去。 已是深秋时节,漫山的枯黄。而行走在瑟瑟冷风之中,看着那天高云淡,以及苍茫的远山,顿然令人心头一畅, 哈,丑女兄弟,我来了,陪你不醉不休。 嗯,应该称呼灵儿…… 翻过山岗,穿过一片林子,迈过一道溪水,再越过大片田地,一个坐落在山坡上的村落呈现眼前。 数十间的屋舍,大小的院落,忙碌的妇人,壮实的汉子,门前闲坐的老人,磨盘前玩耍的孩童,以及豢养的野鸡,与撒欢的土狗,便是整个山村的全貌。 简朴与悠闲相偕,安宁与恬淡相伴。所谓的田园风光,也不外如是。 而刚刚走到了村口,有老者、汉子,以及孩童,迎了过来,并出声致意。口音虽然晦涩,却也能够听得明白,无非是“贵客何来”、“是否饥饿”、“歇息片刻”、或“进屋用茶”。各自的话语质朴,且笑容真诚。 “各位乡亲,不必客气!” 无咎拱手还礼,笑道:“本人来自下凰村,与三位好友约定在此相会!” 来时的途中,曾遇到一个村子,乃是距此三百里的下凰村,此时被他拿来当成借口,无非是怕惊扰了这群淳朴的山民。 众人听到下凰村,惊讶不已。三百里,对于凡人来说,已足够的遥远。又听闻无咎要找的客人,便在本村,彼此面面相觑,旋即又恍然大悟,竟纷纷伸手往东指去。 哈,山里人,不仅淳朴,而且聪慧。尚未说出灵儿的名讳呢,便已猜出了大致的缘由。 而想想也是,如此偏僻的山村,若有外人居住,根本隐瞒不住。恰有远客到访,来意自然也不言而喻。 无咎点头致谢,拱手告辞,然后顺着村间的石径,悠悠然往东而行。 两个七、八岁的孩子,竟带着一只黑色的土狗,撒欢跑在前头带路。 须臾,到了村子东头。 两个孩子伸手示意,嘻嘻哈哈转身跑开。天真烂漫的笑声,与狗吠声此起彼伏,使得这山村的秋日午后,平添了几分莫名的欢乐与祥和。 村子的东头,是道石岗。石岗凿有台阶,循其往上,约摸百丈,有个树木环绕而独门独户的院落。 无咎起初还是不慌不忙,拾阶而上,而不过片刻,已是健步如飞。 转瞬之间,小院就在眼前。院门虚掩,寂静无声。 无咎不作迟疑,推门冲进院子。 “哈哈,灵儿,本人如约前来!” 而与此刹那,院门“咣当”关闭。紧接着光芒闪烁,一座隐秘的阵法霍然出现。 无咎的笑脸一僵,失声道:“咦……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九百二十三章 不醉不休 第九百二十四章 孤男寡女 感谢砸锅卖铁人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那一年,我初登人仙境界。家父见我桃李年华,便已修为有成,甚是欢喜,便带我游历天下。彼时,他身为神洲使。我便也随他老人家前往神洲九国……” “桃李年华,只有二十岁啊,你便修至人仙,叫人情何以堪?” “哦,当年的公孙公子,想必也是不凡……” “咳咳,往事不堪回首!” “兄弟,又何必介意呢。要知道家母怀我之时,以丹药培元,故而我与妹妹尚为诞生,便已炼气有成……” “啧啧,人命不同,贵贱天生,你……你真的有个妹子?” “是啊,孪生的亲妹子呢!” “好吧,我至今以为,仙儿在骗我,如今她人在何处,是否无恙……” “她有没有骗你,我也不知道。而女儿家说话,又何来真假呢,岂不见春红柳绿,秋寒雪白,无非季节颜色,会赏者在你,而不在于我。至于她人在何处,是否无恙,来日自见分晓。而我想问你呢,你声称与她打过交道,至今念念不忘,是否喜欢上了她的美貌?” “喜欢啊!不过,扯远了,且说你……” “哼,将这坛酒干了!” “已连饮了数坛,喘口气呀……” “不成!” 夜色已深,酒兴正浓。 而正在说笑的两人,突然争执起来。 无咎饮酒,是抱坛猛灌。而灵儿饮酒,是一碗一碗。灵儿的坛酒未空,他已接连饮了数坛。即便如此,他还是有意收敛修为,只为增添酒兴,却难免肚腹发胀。而灵儿突然又抓着一坛烧酒,要他一饮而尽。见他推辞,竟凑到身旁,一手扯着他,一手抓着酒坛子,竟是强行猛灌的架势。其肆无忌惮的举止,浑似一个淘气撒野的孩子,而小脸上又带着狡黠的笑容。 “咦,野蛮啊,怕你怎地……” 无咎推脱不得,张大嘴巴。而淋漓的酒水,浇得他满头满脸。 一坛酒,转瞬见底。 “嘻……” 灵儿这才作罢,就势坐下,扔了酒坛,端起酒碗道:“你先干为敬,我随后奉陪!” “呼……” 无咎擦拭着脸上的酒水,吐着酒气,斜眼一瞥,道:“兄弟,是不是我夸赞仙儿的美貌,得罪了你,心胸狭窄哦……” “哼,你倒是懂得女人的心思!” 灵儿回敬了一句,伸手抚摸着脸颊。 “遇见的女人多了,略知一二……” 无咎倒是实话实说,而话音未落,一张小脸逼到面前,还有一双眸子狠狠瞪着他。他急忙赔笑,讨好道:“我记得兄弟的模样,也是不差,却又为何这般……” 有了前车之鉴,他的问话也变得圆滑起来。 灵儿背过身去,饮了口酒,说道:“有关家父与本人的遭遇,想必你已从仙儿的口中有所获悉。只因家父不肯听命于玉真人的摆布,且迟迟未能得神洲的那件宝物,便是你后来得到的九星神剑,抑或是其他的缘故,玉真人诬告家父背叛玉神殿,废了他老人家的修为,又串通各大祭司暗下杀手……” 她避开容貌不提,而是讲述起当年的往事。 无咎所有所思,自言自语:“其他的缘故?” “韦尚,乃是家父唯一的嫡传弟子;戊名,曾为一小仙门的门主,招惹仇家,遭致灭门之灾,被家父所救,并予以收留。他以外门弟子自居,对于家父忠心耿耿。我唤他师兄,他称呼我为小姐而以示敬重。两位师兄获悉家父罹难的噩耗之后,唯恐不测,带我外出躲避。果不其然,玉神殿并未作罢。途中遭遇追杀,险象环生。所幸有韦尚师兄断后,我与戊名师兄得以逃脱,远走贺州,躲入星海宗,饮酒……” 灵儿说到此处,举起酒碗。 曾经的往事,过于沉重,唯有酒水的涤荡,方能消淡愁绪而换来些许的轻松。 无咎抓起酒坛,两人共饮。 “在星海宗见到你,不敢相信呢。此前传闻,你与叔亨同归于尽。谁料你竟然活着,还成了星海宗玄武谷的炼气弟子。奈何我自身难保,不敢相啊,唯有暗中相助,是否记恨于我……” “嘿,若非你暗中相救,又留下丹药与坤元甲,只怕我早已死了无数回。兄弟啊,我感谢不及,怎会恨你呢,饮酒……” “嘻嘻,你被戊名师兄锁在玄武崖上,遭人唾弃,受人凌辱,也着实可怜。而谁又能想到,如此一位可怜人,曾不畏强暴,诛杀叔亨,震惊天下,实乃能屈能伸的大丈夫也……” “哎呀,兄弟懂我,饮酒……” “灵儿起初也是懵懂,而几番生死,几番颠沛流离之后,也感同身受,或同病相怜,方知你独自抗争的艰辛与不易。无咎,这碗酒敬你……” “兄弟,你也不易,敬你……” “熟料想,星海宗又遭覆灭,只得匆匆离别。而你伤势惨重,不便同行。人在穷途,万般无奈……” “且求活着,终有出路……” 两人坐在一起,肩并着肩,酒坛挨着酒碗,相互撕扯着压抑已久的心绪,再伴随着酒水入腹而一同感怀、一同回味…… …… 晨色中,戊名与韦尚走出屋子。 而正屋的屋门,依然虚掩着,还有断断续续的话语声,伴随着浓重的酒气从中飘散而出。 虽说修仙者,不拘小节,而孤男寡女,称兄道弟,彻夜狂饮,真的不可理喻。 戊名摇了摇头,奔着院外走去。 韦尚稍作迟疑,打出禁制封住了屋门,这才拎着锄头,转身走向院外。 兄弟俩在野外开辟了一块田地,指望着来春撒下谷种而有所收获。眼下空闲,与其留在院里烦闷,不如继续锄草,顺便四处逛逛,也留意远近的动静…… …… 屋内的两人,依旧是酒不停、话不歇。 从初次邂逅,到再次重逢,整整过去了三十五年,或也只是弹指挥间,却已几度生死、几度轮回,令人不胜感慨、也不胜唏嘘。又笑谈机缘巧合,你的岁月有我;可曾苦中作乐,途中有你经过。莫道光阴流逝,何妨以酒献祭呢…… 饮酒! 干了! 许是累了,灵儿倚着无咎的后背,一边饮着酒,一边催促道—— “说说你啊,这多年怎样过来……” “你尚未回我话呢,玉神殿为何封禁神洲……” “我也在查找其中的缘由,如今稍有眉目,却尚未证实,改日再谈不迟……” “你潜入翼翔山庄,又有何企图?” “当年的韦尚师兄,只身拒敌,遭致重创,于海岛隐居疗伤。你该知道,便是北邙海的冠山岛。他伤愈之后,依照约定,与我二人重逢,返回卢洲本土,借妖族与鬼族作乱之际,成为了翼翔山庄的弟子。此举用意有二,打探玉神殿的虚实,找寻家父遗失的宝物……” “我在龙舞谷遇见仙儿,据她所称,亦在找寻令尊的宝物……” “嗯,暂且不提仙儿,且说说你是如何恢复的修为,又干了多少罪恶勾当……” “嘿嘿,当年你走了之后,我便成了星云宗的弟子,跟随瑞祥长老前往部州,美其名曰为弘扬道法,却烧杀劫掠而无恶不作!” “你也参与其中?” “我若同流合污,又怎会遭到追杀呢。而瑞祥也被夫道子害了,那家伙竟是玉神殿的祭司。我被迫逃出部州,便想着返回神洲。而在海上漂泊了数年之久,依然未能如愿!” “你回不去啊……” “神洲是我的家,为何回不去?” “神洲结界尚在……” “此番找你,便是为此。一旦获悉神洲封禁的真相,我即刻返回!” “何故这般急切?” “嘿,我当年杀了叔亨,侥幸活了下来。而我是个俗人,着实放不下几位好友的安危!” “哦,我记得有个老道人,与你关系匪浅……” “哈哈,祁散人,祁老道,那个老头看似神神叨叨,却是灵霞山的门主,人仙高手,还有太虚,喜欢与我抢肉吃……” 无咎提起祁散人与太虚,顿时眉飞色舞,便好像当年的场景,又回到了眼前。而欢愉之际,身后失落。他回头一瞥,与灵儿四目相对。只见对方稍作迟疑,出声问道—— “你……你一无所知?” “兄弟,所言何意?” 无咎不以为然,随声反问。 灵儿歪着脑袋看着他,少顷,小嘴一撇,幽幽道:“也是难怪,你多年四处逃亡,朝不保夕,又如何知晓神洲的变故……” 无咎没有多想,抱着酒坛,灌了口酒,然后催促道:“莫要吞吞吐吐,有话尽管讲来!” 灵儿点了点头,分说道:“叔亨死后,由季栾接任神洲使……” “哦,我知道此事!” “季栾接任神洲使之后,将八大仙门的人仙高手,尽数废了修为,据说无一幸免。而如今三十多年过去,那数十位高手,连同你的好友,早已不在人世!” “你是说……” 无咎的手上一顿,慢慢瞪大双眼。 灵儿静静看着他,像是劝慰,又像是自我的感悟,轻声道:“没了修为的人仙,便是凡人。而凡人的寿元,不过百岁。虽也曾御剑逍遥,生死只在梦醒之间……” “砰——” 酒坛坠地,竟然未碎;几点酒花,从中溅起。 无咎却浑若不知,怔怔盯着灵儿,彷如窒息的模样,嘴巴半张而眼角抽搐。直至片刻之后,他终于艰难出声—— “你是说……祁散人,死了……” 灵儿欲言又止,默默点了点头。 无咎不再追问,抓起酒坛转过身去,而痛苦声依然在嘴里挣扎,并反复念叨着一句话—— “祁散人,死了,能掐会算的祁老道,你竟然死了……”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九百二十五章 酒入愁肠 第九百二十六章 灵儿不丑 第九百二十七章 封禁之谜 第九百二十八章 风雪突来 第九百二十九章 你最懂我 感谢:三佳三三、eso53、书友与书友、风袖子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与之瞬间,院子的阵法打开,从中飞出三道人影,正是戊名、韦尚,还有男扮女装的灵儿。 “那是……” “鬼族……” “鬼族怎会来到如此偏远的卫凰山,你我不如离去……” “……“ 无咎踏空百丈,居高俯瞰着四周的情形。三人到了他的身旁,已顾不得此前的过节,各自凝神张望,皆错愕不已。 只见那成群的黑影,足有上百之多,皆神情呆滞,足不沾地,身形飘忽,俨如恶鬼昼行。而其中多半持有飞剑,似有修为在身,更加显得诡异,而又阴森莫名。 “鬼族斩杀修士,留有皮囊,将其加以炼制,便成了随意操控的尸煞,又称炼尸,与分身相似,又悍不畏死,极难对付;倘若数百上千,即使修仙高手也不敢轻易招惹。而鬼族炼尸,多选择偏僻隐秘之地,如今突然现身,或也出乎所料,并不意外……” 说话的是灵儿,她急切又道—— “鬼族的炼尸,虽为行尸走肉,而根基来自修士,同样能够修炼。而修炼的最为简单的途经,便是吞噬生魂。卫凰山的数十户人家的上百人命,在劫难逃……” “炼尸中,必然藏有鬼族的鬼巫高手……” “灵儿,为了你的安危着想,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说话之间,上百个黑影,已到了数百丈外,但见阴风呼啸,鬼气肆虐。也果不其然,其中有两位黑衣老者,散发着地仙的威势,分明是鬼族的鬼巫高手。 而此时的卫凰村依然是寂静一片,便是狗儿也不敢出声。 戊名与韦尚,只想离去。趋吉避祸,乃人之常情。何况鬼族突如其来,虚实莫测,但有意外,后果难料。 “而卫凰村……” 灵儿在此处居住了一段时日,与村里的老幼相处融洽。而突遭灾难,却一走了之,她于心不忍,也有些放心不下。 谁料她话音未落,有人冲了出去。 “戊名、韦尚,要滚便滚,不滚便随我杀了这群野鬼——” 无咎丢下一声叱呵,闪身往前。 灵儿忙道:“有他出手,可解卫凰村之危。两位师兄,助他一臂之力——” 戊名看向韦尚,迟疑道:“炼尸为数众多,来势汹汹,且其中还有两位鬼族的高手,你我寡不敌众,应对已属不易,又如何救下村里的老幼?” 韦尚也是摇了摇头,附和道:“纵使他的神通广大,也休想救下整个卫凰村,何况他一旦施展神通,必将殃及村里的老幼。灵儿,为了你的周全着想,且静观其变……” 这两位老兄弟遇事不乱,且懂得利害,若无十分的把握,绝不会莽撞行事而与鬼族发生正面冲突。 正如所说,斩杀炼尸不难。而成群的炼尸,由鬼族高手驱使,想要战而胜之,并救下村里的凡人,又谈何容易。 灵儿劝说不得,急道:“哎呀,他一人……” 而无咎知道,戊名与韦尚不会听从他的吩咐,怎奈情形危急,已不容多想,他独自一人,直奔石岗下的村子扑去。 卫凰村,虽然只有数十户人家,却错落四方,占据了东西千丈,南北数百丈的一大片山坡。 成群的炼尸,裹着风雪,踏着黑雾,气势汹汹地逼到了村口。其中的两位黑衣老者,正是鬼巫高手,便要驱使炼尸,展开一场杀戮。忽见一道人影飞遁而来,且另有三人躲在远处观望。两位老者凶狠异常,猛然腾空而起并掐动法诀。 要知道鬼族行事,素来隐秘,既被撞破,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鬼族不仅记仇,而且凶狠好斗呢! 而疾遁而来的人影,愈来愈近,是位年轻男子,似乎并不陌生。 两位老者微微一怔,异口同声道:“无咎……” 那年轻男子虽然不再披头散发,而五官相貌,以及凶狠的架势,不是鬼族的大仇人无咎,还能是谁? 两位老者蓦然一惊, 却见风雪怒卷,断喝连声响起—— “夺、夺——” 无咎越过成群的炼尸,直奔两位老者扑去。而他未到近前,双袖挥动,一百多道剑光呼啸而去,并顺手祭出两式“夺字诀”。 两位老者竟然不敢招架,抽身暴退。谁料诡异的法力当头罩来,瞬间将他二人笼罩在内,霎时动弹不得,也挣扎不脱。 而“夺字诀”出手的刹那,无咎的身影一分为二,一个挥舞紫色剑光当头劈下,一个举起火红的剑芒凌空怒斩。 “喀喇、喀喇——” “砰、砰——” 一位老者无从躲避,只能眼真真看着剑光劈落。而紫色剑光刚刚撕碎他的护体灵力,又是四道剑光接踵而至,猛然劈碎了他的脏腑,并一次又一次碾碎了他逃脱的阴神。他自知劫数难逃,拼尽最后的阴神之力。一枚传音符趁乱炸开,化作一道淡淡的光芒,艰难穿过崩溃的禁制,纷飞的血肉,消失在漫天的飘雪之中。其悲哀的叹声,亦随之远去—— “唉,巫老,弟子不辱使命,总算是找到了那人……” 无咎同样是竭尽全力,接连斩杀六道阴神。半空中再无老者的身影,只有血肉伴随风雪盘旋。而对方还是拼死祭出了传音符,让他始料不及,却已无暇多顾,转身奔着山村扑去。 另一位老者的护体灵力崩溃的瞬间,举起一截白骨愤怒反击。森白的骨杖扯动呜呜风响,随之鬼影重重。而火红的剑光轰然而下,霎时将他的肉身劈开,紧接着又是一团烈焰,吞没了他的阴神。他惊恐难耐,绝望怒吼—— “杀……” 火剑吞噬了血肉阴神,又将隐隐闪现的鬼影吞噬殆尽。而老者的骨杖,还是带着临死前的愤怒,发动最后的一击。而那道熟悉而又可恨的人影,却骤然消失…… 与此同时,一百多炼尸,已冲向了山村、并四下散开,而即将大肆杀戮。恰好一道道剑光从天而降,快如闪电,疾如飞矢,无一落空。谁料那风雪笼罩的山村中,依然是鬼影乱撞而险象环生。 无咎已收起分身,急冲而下,唯恐不及,传音怒喝—— “你二人岂敢袖手旁观,炼尸仅有筑基修为,惧怕元神之火……” 他人在半空,双手齐出,弹出火焰同时,又催动飞剑阻拦,并将他的火剑化作一道烈焰蛟龙,不断追逐斩杀着一个又一个鬼影。而炼尸遭到飞剑穿体,仅仅趔趄,即使斩去头颅手臂,剩下的残肢依然疯狂乱撞,唯有烈焰所致,方遭吞噬焚灭…… 戊名、韦尚、灵儿,犹在远处观望。 来势汹汹鬼族高手与众多的炼尸,竟于瞬间大败。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啊,两个堪比地仙六层的鬼族高手,被他杀了一双。尤其他同时驱使百把飞剑,并操纵自如。神识之强,出乎想象。以寡敌众,输赢逆转。摧枯拉朽,不外如是。杀伐果断,令人叹绝。而他如此不惜一切,只是为了解救一群凡人? 戊名与韦尚,尚自诧异。 灵儿再也忍耐不住,急道:“哎呀,炼尸并非凡人,自有修为根基,如今遭致阴神禁锢而与死人无疑,又岂能轻易灭杀,无咎所言有理,且以元神之火应对!”她不待两位师兄回应,踏着剑光往下冲去。 戊名与韦尚换了眼色,再不敢迟疑,闪身越过灵儿,扑向一道道乱撞的鬼影。 转瞬之间,火光四起。一具具炼尸躲避不及,相继倒伏在烈焰之中。而无咎有了三位高手的相助,更是大显神威,将残存的炼尸,尽数斩杀焚烧殆尽…… 须臾,村里再也见不到炼尸鬼影,唯有雪地留下烧灼的污迹,旋即又被雪花覆盖而无影无踪。 此时,天色已晚。 而飞雪如旧,四方茫茫。好像没了昼夜之分,天地混沌一同。 无咎踏空而立,低头俯瞰。见小村安然无恙,他终于松了口气,却又微微皱眉,面带几分忧色。 果不其然,戊名与韦尚,出声催促—— “灵儿,此地不宜久留……” “鬼族的高手,于临死前,发出了传音符,更多的鬼族高手,随时都将赶来。而鬼族已认出了他,定会不依不饶,你我不便陪他周旋下去,否则惹祸上身……” 灵儿没有理会两位师兄的劝说,径自踏着剑光,飞到了某人的身前,好奇问道:“无咎,何故愁眉不展?” 无咎循声看去,禁不住两眼一亮。 飞雪中,娇小的人儿多了几分朦胧的韵致。而俏丽的模样,忽闪忽闪的眸子,以及关切的神情,一如曾经的玉公子,或冰灵儿。 “你的两位师兄,所言不差,鬼族的大批高手,顷刻便至。而倘若你我一走了之,卫凰村还是难逃灭顶之灾啊!” “无咎,我没有看错你!” “……” “而鬼族欲杀你而后快,你总不能留下等死?何况你救得卫凰村一时,却救不了一世。哦,你是要……” “嗯,我想引开鬼族,又怕难以摆脱,故而迟疑未决!” “既然如此,我倒是有个去处,定能摆脱鬼族的追杀!” “小姐……” “灵儿师妹,当三思……” 戊名与韦尚,不愿与某人同行,急忙出声阻拦,便是“小姐”与“师妹”的称呼也喊了出来。 而灵儿却置若罔闻,只管问道:“你如何引开鬼族,又如何全身而退?让我猜猜看啊,我记得你擅长假身之术……” “嗯……” “既然如此,快走——” “灵儿,你最懂我!” “哼,旧账未清呢,你且等着……” “此去何处?” “我带你去见仙儿……” “啊……” 风雪渐浓,半空中已没了人影。 而寂静的村子,突然响起几声狗叫……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九百三十章 自见分晓 第九百三十一章 无晴亦情 第九百三十二章 碧水禁牌 感谢:无仙粉丝、一台春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与常人看来,仙者追求的是大道,讲究的是存天理、灭人欲,即使男欢女爱,也不过是为了繁衍与传承罢了。 故而,男女之情,只属于凡俗,只属于短短的百年人生,遑论是悲欢离合,抑或白头偕老,无不令人唏嘘感叹,并为之留下诸多美好的传说。 总而言之,真情不易。 而修仙者,也是人。不管修为到了何等的境界,那种与生俱来的情愫并未泯灭。便如一粒火种,或也压抑,或也沉寂,或也忘却,而一旦遇到了冥冥之中的另一半,便不顾一切的绽放燃烧,即使粉身碎骨也无怨无悔。 有云:人生自是多情痴,此恨无关风与月。天涯海角有时尽,只道相思无觅处。 或许,这便是情劫吧! 无论仙凡,无关尊卑,若能双方携手,鱼水和谐,人间处处四月天,若是不得相守,便是一场生死情劫。 “……夜无晴,悲伤难绝,便将他与仙儿冰封一处,殉情于此。他期待着有日天地轮回,他与仙儿能够再次醒来……家父曾带我前来祭奠,道出了原委,而他老人家,却为此内疚,厌弃了纷争,怎奈身不由己……而灵儿又该如何呢,孑然一人,苟活一生……” 灵儿站在冰壁前,犹自缓缓叙说。她轻柔的话语声,透着难言的孤单落寞。她的爹娘没了,唯一的妹子也没了,如今非但报仇无望,还要东躲西藏而朝不保夕。她内心的凄苦彷徨,可想而知。 无咎打量着玉榻上的仙儿,又端详着高大的夜无晴。看着冰封中的两人犹如沉睡,却依然相守而不离不弃,他内心也是五味杂陈,却说不清是感伤、或是羡慕。但愿一对有情人,能够再次醒来…… “再次醒来?” “夜无晴从他族中长辈的口中,听说一段谶语,九日现,天地崩,万物灭,一元始。他对此深信不疑,要陪着仙儿,等待浩劫降临,在万物轮回之中再次醒来复生!” “真是个痴人!” “你我,又何尝不痴,哪怕是痛过,恨过,也不忍撒手……” 无咎循声看去,灵儿也转过身来,恰好四目遥遥相对,曾经的熟悉与默契油然而生,却又似乎多了一丝异样的悸动。他不由得神色躲避,尴尬道:“那段谶语,似有来历……” 灵儿咬着嘴唇,点头道:“家父亦曾为之好奇,有心寻获真相,而踏遍了十万里的蛮灵之地,竟然找不到夜无晴的所属的族群!” “既然如此,仙儿又怎会遇到夜无晴呢?” “机缘所致吧,谁又说得清楚。许是她命中的情劫,早已注定!” “你也相信命数?” “我信缘分……” “便如你我……” “你怪我骗你,而我也有苦衷,可还记得我有言在先,且不论春红柳绿,或秋寒雪白,无非季节颜色,会赏者在你,而不在于我。当初与龙舞谷意外相逢,我虽乔装成仙儿的模样,还是被你认出。我没有与你相认,只是不愿拖累于你,不愿将你拖入家父与玉神殿的恩怨之中……” 灵儿终于承认,龙舞谷的仙儿,正是她本人,而言语之中又带着委屈与无奈。 无咎急忙摆手,歉然道:“兄弟,我从未怪你,反倒是酒后失言,至今愧疚不安呢……” “兄弟?” “灵儿……” 灵儿缓步走来,到了玉榻前,翻手拿出一个禁制封裹的玉匣,从中取出一束怒放的红花,然后摆放在玉榻上,轻声道:“仙儿,本不该打扰你与无晴的清静,这是我当年采撷的玉山雪莲,送你……” 她放下红花,叹息着转身离去。 无咎也拱了拱手,算是告辞。而他离去之时,禁不住又投去一瞥。那个叫作夜无晴的男子,虽为凡人,而个头极为高大,倒是与广山等人相仿佛。而那朵红花,竟是玉山雪莲…… 灵儿打出法诀,封住了来时的石门,随即循着门边的石梯往上走去,而没走两步又回过头来—— “我是灵儿,也是你的兄弟……” 无咎大步紧跟,差点相撞。而那明澈如水的眸子,自然而然的话语声,以及坦诚的神色,让他有些无从面对,禁不住伸手拿出一物。 “灵儿,这个送你——” 是一朵干枯的红花,却依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雪莲?” 灵儿的眸光一闪,很是惊讶的样子。 “为我在神洲的北武岛所得……” “送我?” “嗯……” 无咎当年曾经洗劫了神洲岳华山的北武岛,并将项城子所有的典籍,以及精美的摆设,洗劫一空。这朵雪莲,便是其中之一,被他带在身边,早已忘了。突然见到灵儿拿出红花祭奠仙儿,这才想起他身上也有一朵雪莲,于是拿出相送,存心讨好之外,也有弥补过错之意。 “此花已然枯萎,莫非是说,我与它一般,人老色衰……” “不、不……” 无咎察觉失误,后悔不迭。 常言道,鲜花送佳人。谁会将一朵枯萎的花儿送给女子呢,着实不妥。 而灵儿已将花儿接过,凑在鼻端轻嗅,微微颔首,又道:“鲜花芬芳,不及陈香迷人。算你有心,哼!” 她哀伤犹存,却已渐渐恢复常态,随即腰身扭转,款步往上,留下余香淡淡。 无咎悄悄松了口气,随后而行,而片刻之后,忍不住问道:“灵儿,有关令尊的遗物,能否告知一二?”唯恐冒昧,他接着又说:“此事重大,若能助上一臂之力,灵儿尽管吩咐,本人决不推辞……” 他并非只是为了讨好灵儿,而是真的想要出手相助。因为从灵儿的口中得知,冰禅子的遗物,不仅关乎着仙法传承,还与传说中的天书有关。一旦找到那件遗物,或能解开种种谜团。 这一回,灵儿倒是没有敷衍,她一边拾阶而上,一边应声说道—— “家父曾经帮着娘亲提升修为,却徒劳无功。娘亲的辞世,让他悲伤之余,自责不已,便想要找到传承之法,以免我与仙儿重蹈覆辙。为此,他闭门苦修。而他曾与我提起,他无意中获知了那篇天书的存在,唯恐殃及家人,便将有关信物另行存放。故而,他老人家闭关的洞府极为隐秘。当他终于参悟了传承之法,突然接到玉神殿的召唤,于是传信告知,但有不测,命师兄带我前往他闭关之地获取传承,之后远走高飞。许是匆忙所致,他老人家却是忘了,没有禁牌,没人能够踏入碧水崖半步……” “哦,你所说的遗物,便是一枚禁牌?” “家父不愿家人参与纷争,也从不让我与师兄前往他闭关的洞府。故而洞府的禁牌,被他随身携带。而他罹难之后,尸骸无存,随身之物也被玉神殿的几位祭司劫掠一空,其中的禁牌更是不知下落……” “于是你想要获取传承,以及验证天书的信物,务必要找到那枚禁牌,否则便难以返回令尊闭关的洞府?” “正是如此……” 说话之间,石梯到了尽头。寒冰覆盖,疑似无路。而随着光芒闪烁,一个洞口若有若无。 无咎跟着灵儿,继续往上,刚刚踏出洞口,身后的洞口便已倏然消失。 却见一轮红日下,雪山起伏连绵,恰似万里冰封,而四方苍茫无际。忽又一阵冷冽的寒风扑面,更加叫人精神一振而胸怀大畅! 而置身所在,乃是冰峰之巅,仅有十余丈方圆,倒也堪堪立足。 灵儿稍稍站定,挥手致意。 “两位师兄,有无异常?” 戊名与韦尚,早已等候多时,而两人应该也没闲着,一直是留意着远近的动静。 “并无异常……” “不见鬼族追来,你我该去往何方……” “待我问了无咎,再行计较!” 灵儿没有回答两位师兄,而是转过身去。 戊名与韦尚换了个眼色,摇头不语。 而无咎则是举目远眺,强劲的寒风吹得他衣摆飞扬。不消片刻,他微微打个哆嗦,咧嘴道:“哎呀,真冷!” “地仙元神,不畏寒暑!” 灵儿见某人装模作样,直接点破道:“无咎,莫非你另有打算?” 无咎犹自远眺,咧嘴笑道:“蛮灵之地,着实叫人好奇呢!” 他的心思,总是瞒不过灵儿,而他并无不适,反而有些欣慰。人与人之间默契,很难得,尤其是男女之间,更为的玄妙。 “据说由此往北的十万里方圆,均为蛮灵之地!” 灵儿分说之际,疑惑道:“你不会……” 无咎摇了摇头,坦然道:“既然令尊未能如愿,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他对于蛮灵之地,真的有些好奇。尤其是夜无晴的身高相貌,让他想起了一个熟悉的族群。他很想亲临实地,查看一番。而眼下此时,根本顾不上寻幽探奇。 “我尚有一帮兄弟,于数年前来到卢洲,彼此有过约定,不见不散呢!” 无咎转过身来,如实道:“我与兄弟们,相约于百金阁碰头。而时至今日,依然不知下落……” 灵儿歪着脑袋,忖思道:“百金阁……像是店铺的名称,却未遇见……” 戊名突然插话道:“既然如此,不如告辞!” 韦尚附和道:“嗯,莫要耽误了无兄弟的大事!” 这两人还是要摆脱某人的纠缠。 无咎意外道:“何不结伴同行……” 戊名与韦尚,则是摇头拒绝。 “我三人另有要事,不便同行!” “灵儿,莫忘了师尊的嘱托,你我走——” 无咎忙道:“灵儿,难道就此分道扬镳,不应该啊……” 灵儿看向戊名与韦尚,面露为难之色,却又不便争执,一时迟疑不定。 无咎却不甘作罢,急道:“你是否要前往令尊闭关的洞府,叫什么来着……” 灵儿道:“碧水崖……” “且慢!” 无咎的心念急转,喃喃自语:“碧水崖,我方才便听着熟悉呢,又是为何呢,哦……”他突然翻手拿出一物,恍然道:“原来如此,且看——” 灵儿的眼光一亮,失声惊呼—— “家父的禁牌……”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九百三十三章 狂人狂语 感谢:长寿秘诀、超级保镖2、书友33584680的月票与捧场的支持! ……………… 这是一个山洞,仅有几丈大小,幽暗阴冷,极为的僻静。 无咎站在洞口前,冲着洞外张望。 他身后的不远处,灵儿坐在一块石头上,兀自端详着手中之物,小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戊名与韦尚,守在两旁,止不住的低头查看,也是难以置信的模样。 外边的山谷中,则是野草丛生,白雪堆积,一片荒凉。 一行四人离开了蛮灵山之后,疾行了数千里,并未远去,而是就地躲了起来。如此这般,一是怕撞见鬼族,遭遇凶险;再一个,则是因为有了意外的收获,亟待加以验证而再行计较。 灵儿手中之物,是块翠玉炼制的玉佩,两寸大小,造型精美。其一面刻着古怪的符文,一面刻着稍显另类的“碧水”二字。 此物来自无咎,或者说,来自灵儿的爹爹,冰禅子。而倘若追究起来,另有一段往事。 当年神洲的灵霞山,有个长老,妙闵,一位脸色红润,性情随和的人仙高手。 正是那个好人模样的妙闵长老,为了投效冰禅子,不仅奉上了有关九星神剑的隐秘,而且暗害灵霞山的门主,也就是祁散人。而他的举动,却换来冰禅子的信任。所幸在万灵谷中,被无咎识破了他嘴脸,并最终将他诛杀,也算是帮着祁散人清理门户,为灵霞山除掉了一个祸害。 至今犹还记得,他亲口所说:人无信不立,道无信不正,或许冰禅子前辈看中我的虔诚,我的守信,格外恩宠,赐下他的门禁令牌。来日由此寻去,托求庇护……等等。 而所谓的禁牌,乃是一块碧翠玉佩,上有“碧水”二字,真实的用处不得而知。 且不管往日的是是非非,这块玉佩,落在无咎的手里,并一直带在身边,而多年过去,几乎被他忘了个干净。当灵儿叙说她爹冰禅子遇害的前因后果,并无意中提到“碧水崖”的时候,无咎尚自好奇于蛮灵之地的神秘,并未想到两者有何关联。而戊名与韦尚突然要带着灵儿离去,让他措手不及、也无可奈何。 他与灵儿,虽然久别重逢,却一个背负着遗嘱使命,一个要找寻韦春花与月族的兄弟们。两人的分道扬镳,已是在所难免。分别倒也简单,重逢却是不易。再次聚首,或许又要过去一个三十五年亦未可知。纵有不舍,又能如何。强求结伴同行,只能顾此失彼。人在途中,总是身不由己。 或缘不该绝,亦或是冥冥之中有注定。 情急之下的无咎,忽然灵机一动,想起他身上的“碧水”玉佩,使得灵儿与戊名、韦尚皆惊愕不已。为了断定禁牌的真伪,一行离开蛮灵山来到此地…… “这果然是家父的禁牌,我曾亲眼见过,绝无虚假,却怎会在你的身上,哦,龙舞山庄的藏宝阁,你……” 灵儿确定了禁牌的真实无疑,话语声透着惊喜。 戊名与韦尚,也是各自松了口气。 “哼,无咎,你既然早已得到禁牌,缘何隐藏至今?” “呵呵,无兄弟,真是没有想到……” 无咎转过身来,耸耸肩头,无辜道:“我在神洲,便已得到这块玉佩,至于其中的曲折,三言两语难以道尽,却又怎会知晓,它便是三位要找的遗物。只能说,缘分神奇啊!” 他冲着戊名与韦尚咧嘴一笑,又理所当然道:“灵儿,你如今禁牌到手,我且陪你前往碧水崖走一趟,之后呢,你陪我寻找我的那帮兄弟,如何?” 戊名摆了摆手,拒绝道:“不必了……” 韦尚也附和道:“事关仙法传承,不便外人参与……” 无咎瞪起双眼,不满道:“两位,过河拆桥?” 浅而易见,灵儿的两位师兄,还是对他有所戒备,如今拿到禁牌之后,要将他一脚踢开。 “我不在乎什么仙法传承,我只想见到冰禅子前辈留下的天书信物。因其关乎神洲封禁之谜,绝不容等闲视之。灵儿……” 无咎面带怒意,嚷嚷道:“你的两个师兄,毫无道理可言,若是任由阻挠,你怎会得到这块禁牌?” 灵儿坐在石头上,小脸带着笑容,她收起玉佩,劝说道:“两位师兄只想护我周全,也有苦衷,何妨变通一二,以免被人骂我绝情呢!”她见戊名与韦尚摇头不语,转而爽快道:“且一同前往碧水崖,待诸事过罢,再寻找你的兄弟不迟,如此是否公平?” “公平啊!” 无咎顿时换上笑脸,却又冲着戊名与韦尚瞪了一眼。他与灵儿的相处甚欢,怎奈她的两个师兄总是碍手碍脚。不过,最终还是有了结伴同行的借口。 “灵儿,你我何时动身?” 无咎走到近前,便想坐下歇息,却被戊名挡住去路,听他说道:“灵儿,此去路途遥远,不可大意……” 韦尚也是深以为然,沉吟道:“你我此时位于卢洲东北,而碧水崖,位于卢洲东南,两地相隔十数万里。恰逢鬼族与妖族四处作乱,此去不易招摇……” 无咎转了一圈,又回到洞口。他只得抱着臂膀,倚在石壁上,带着满脸的郁闷,看着三人说话。 “师兄所言有理,此去不易招摇……” “我兄妹三人的相貌,不为外人熟知,只要途中小心,应无大碍,而他却是名声远扬……” “一行四人,过于惹眼。依我之见,我三人先行一步,留他独自赶路……” “戊师兄,无咎他擅长易容,且隐匿修为的法门也颇为高明,不若四人分开,各自结伴……” “嗯、嗯,灵儿所言有理,我与她的年岁相仿,乔装兄妹同行……” “无咎,此事不容你自作主张,由我带着灵儿,你跟着韦师弟……” “哼哼……” …… 庚戌。 二月。 山林间,依然是满目的枯黄。 这日的午后时分,荒凉的山谷中,飞来两道踏剑的人影。一个是留着络腮胡须的中年壮汉,筑基四、五层的修为;一个是书生模样的男子,呈现出筑基三、四层的修为,身着灰旧的长衫,面皮焦黄,胡须稀疏,其貌不扬,只是他头顶束着精巧的玉冠,似乎有些与众不同。 两个人并未踏剑高飞,而是离地十余丈,在山谷之中,与丛林之间穿行,少了赶路的急切,更像是在游山看景。 “哎呀,两个月,仅仅走出去六、七万里的路程。韦兄,你我照此下去,何年何月方能赶到碧水崖?” “欲速则不达,且求个安稳……” “实不相瞒,我与韦春花早有约定,而如今已过去了六年之久,我怕她与兄弟们生出意外……” “韦春花,韦家的那位人仙长老?我记得她性情乖戾,怎会随你深入卢洲本土?还有你所说的兄弟,又来自各方?” “一时片刻,你叫我如何说得清楚……” “无兄弟既有担心,尽管自便!” “哼,你与戊名这般磨磨蹭蹭,是成心要逼我离去呢。而你也知道,我不会舍弃此行……” 书生模样的男子,便是易容过后的无咎,他口中的韦兄,则是隐去真实修为的韦尚。依照戊名的计策,由戊名带着灵儿先行一步。而他无咎则与韦尚,相隔百里随后而行。借着戊名的话说来,如此便于藏匿行踪,且便于相互照应。而戊名的另一个用意,则是让某人远离灵儿。 “呵呵,既然如此,又何必满腹的牢骚!” 韦尚踏着飞剑,不紧不慢往前。他与无咎也算是老交情,随着相处日久,渐渐没了戒备与猜疑,而若是论及远近亲疏,他还是要偏向于戊名与他的小师妹。 “咦,灵儿不见了?” “尚在百里之外,为山峰阻挡,故而一时不见,而有戊兄陪同,灵儿必然无恙!” “戊名那个老头,处处提防着我呢……” “灵儿年幼率真,而仙儿之鉴不远……” “难道我会害了灵儿不成?哎呀,此事暂且不提,韦兄,你隐匿修为的法门,甚是高明,当初的冠雄山,便是韦玄子也没有看出你的破绽……” 无咎也是无奈,没话找话说。 “呵呵,韦玄子的修为要远逊一筹,他又如何看出我的破绽!” 韦尚的去势不停,随声笑道。 “韦兄的修为高强,距飞仙境界,仅有半步之遥,令人敬佩!” “地仙圆满而已,何足道哉。若非当年受创,说不定眼下我已踏入飞仙之境!” “哎呦,厉害!” “而说来倒也惭愧,家师受冤,难以伸张,身为他老人家的弟子,如今只能东躲西藏,唉……” “令师门下,仅有你一个弟子?” “当年的碧水山庄,也是门人众多,弟子无数,而家师罹难之后,尽做了鸟兽散。如今仅剩下我这个唯一的嫡传弟子,所幸戊名兄长重情重义……” “碧水山庄,便是灵儿的家?” “嗯……” “碧水崖又位于何方?” “距碧水山庄的千里之外,另有碧潭高崖,乃家师的闭关清修之地,本人也所知甚少……” “韦兄,你是否想过,推翻玉神殿,为令师报仇呢?” “天下之大,谁敢挑战玉神殿的威严?” “哼,倒也未必……” “无兄弟,你狂人狂语也就罢了,而玉神殿的强大,远远出乎你的想象……” “哦,说来听听,且慢,灵儿呢……” “她与戊兄同行,不必担忧,咦……” 说笑之余,无咎没有忘了留意前方的动静。 韦尚只当某人寂寞,在没事找事。而他正要敷衍,却惊咦一声,已是脸色微变,失声道:“不好……”</p> 第九百三十四章 妖人心智 第九百三十五章 不见不散 第九百三十六章 阴谋阳谋 感谢:砸锅卖铁人、pexxxyu、小黄的爸爸、林彦喜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山谷中,天衡山的山门前,一位面皮焦黄的年轻男子,当空而立,全无半点惊慌,兀自端详着手中的一枚玉简而嘴角含笑。 数十道人影疾驰而来,与百丈之外停下,并左右散开,摆出一个围攻的阵势。其中为首的是个老者,身躯高大,银须银发,麻布长衫,稍显驼背,眼光深邃,威势莫测。 “地仙的修为,你是……” 老者打量着年轻男子,有些难以置信。 他身旁的黑脸汉子,出声道:“祖师,他就是无咎,易容了,而他所驱使的飞剑法宝,晚辈再也眼熟不过,哎呀……” 是去而复返的高乾,话到此处,突然想起了什么,惊讶道:“哎呀,他的同伴遁入地下,两位兄弟凶多吉少……” “你的兄弟,早死了!” 无咎收起玉简,出声打断高乾,抬眼看向老者,叱道:“万圣子,你纵容妖族子弟,四处劫掠,滥杀无辜,真是可恶啊!” “哦,果然是你!” 老者便是万圣子,妖族的祖师。无咎的相貌陌生,修为迥异,而说话的口音与神态,与那个强闯万圣岛的年轻小子并无二致。他点了点头,漠然道:“纵然如此,与你何干?而据老夫所知,玉神殿也不会放过你。你总不会帮着玉神殿,来此伸张正义吧?” 如其所说,维护卢洲的安宁,乃是玉神殿的职责,即使妖族滥杀无辜,与无咎也没有关系。何况他无咎所闯下的恶名,远比妖族更甚三分。 无咎似乎无言以对,撇嘴道:“说的也是……” “哼,冤有头债有主,终于再次相见……” “哦,你奈我何?” 万圣子在感慨,无咎反唇相讥。 “交出《万圣诀》,老夫或许饶你一命……” “你不杀我?” “你若归顺妖族,为我驱使,对付玉神殿,或可戴罪立功而免去一死!” “嘿嘿,妖族也精通尔虞我诈之术!” 无咎笑着打断万圣子,却并未多说,而是话锋一转,问道:“万圣子,有关玉神殿的那篇天书,本人甚是好奇,能否指教一二?” “你也知道天书的存在?” 万圣子有些意外,迟疑道:“倘若老夫如实相告,你便就地归顺,并奉还《万圣诀》?” 无咎的神色如旧,不置可否。 万圣子沉吟了片刻,道:“据传,那是一篇上古经文,却晦涩难解,故而又称天书。怎奈天书为玉神尊者所占有,却一直讳莫如深而秘不示人。我妖族与鬼族,曾就此质问,却被欺骗至今,不得不有所抗争!” “哦,看来我先后得罪了鬼族与妖族,倒使得两家有了入侵卢洲的借口!” 无咎恍然点头,接着又问:“玉神尊者,是个怎样的人,他为何独占天书,莫非所谓的天书之中,另有不可告人的隐秘?” “没人见过玉神尊者……” “怎么会呢?” “你来到卢洲本土多年,有无听说过玉神尊者的半点传闻?” “……” “至于天书,据说其中隐藏着轮回天机。一旦天机在手,便可逃脱生死而直达永生境界。而天机莫测,或许除了玉神尊者之外,谁也说不清楚!” “故而你妖族与鬼族,便以找我报仇的借口,入侵卢洲,逼迫玉神殿交出天书?而玉神殿强大如斯,又怎会如你所愿呢?” “找你报仇,也并非借口,若能将你杀了,当然再好不过。如今则归咎于玉神殿,而玉神殿又一时难以交代。在此之前,铲除几家仙门,诛杀几个修士泄愤,又算得了什么!” “此乃阳谋啊……” 无咎从万圣子的口中获悉了妖族与鬼族的阴谋,有些难以置信。而之所以称其为阳谋,因其随势而发,随时而变,无迹可寻,更为的阴险毒辣,却没有明显的破绽。即使他本人,或玉神殿,知道妖族与鬼族的企图,一个仍旧要继续逃亡,一个面对混乱的卢洲而依然是顾此失彼。却也并非没有破解的法子,那就是他无咎站出来,主动担下所有的罪过。而他死了,便能换来天下太平? “无咎,老夫已如此的坦诚相待,切莫自误,还我的《万圣诀》…… ” 万圣子虽为妖人,却与寻常的妖人不同,更像是一位道高望重的老者,始终在耐心劝说,指望着仇家能够与他握手言和。 而无咎却在皱着眉头,似乎迟疑不决。 便于此时,原本晴朗的半空之中,突然寒风骤起,莫名的杀气突如其来。 无咎急忙后退,怒道:“老儿,缘何偷袭……” 他似乎要争执一番,而后退的瞬间,已催动遁法,闪遁而去。谁料不过眨眼之间,“砰”的去路受阻。只见四周白雾茫茫,寒意逼人,显然是神通所致,已然将他困在禁制之中。 他上下张望,暗暗叫苦。 天上地上,多了十几个妖人,不是挥棒,便是舞刀,封死了所有的退路。 而万圣子也是凶相毕露,踏空而来,一边双手掐诀,一边冷声哼道:“哼,既为偷袭,当然要虚加安抚,再趁你不备……”其话音未落,抬手一指。空中霍然冒出一头诡异的龙影,摇头摆尾,隐隐嘶吼,旋即化作一道青色的闪电呼啸而来。 无咎留下来,是为了断后,以便戊名、韦尚带着灵儿逃脱,同时他也想从万圣子的口中探探虚实。万圣子果然来了,并未在意灵儿三人的离去,因为那个老妖物,最终只想对付他无咎本人。 而万圣子的修为,应该介乎于飞仙与天仙之间,且擅长于《万圣诀》,神通极为强大。既然他有备而来,一旦出手便不容小觑。 转念之间,青色的闪电已到了十余丈外,曾经的龙影不见了,只有一道丈余长的剑光,带着难以想象的威力轰然而至。 “我呸——” 无咎暗啐一口,怎奈退路断绝,已无暇多想,他挥臂扯出人骨大弓,猛然扯动弓弦,霎时烈焰闪烁,“嘣”的炸响,一道火红的箭矢激射而出。 “轰——” 烈焰箭矢所致,势不可挡,轰鸣震耳,剑芒崩溃。而箭矢余威不绝,带着奔雷之势,摧枯拉朽般,“隆隆”破空而去。 万圣子首当其冲,微微色变。他在万圣岛的时候,领教过那烈焰箭矢的威力,此时他不敢硬碰,闪身躲避。 而无咎的最大倚仗,便是他的撼天神弓。否则他也不敢面对那么多的妖人,尤其是万圣子。当他一箭击溃了万圣子的攻势,又将对方逼退,随即往前,趁势突围。而十几个妖族高手,从脚下,从头顶,不顾一切扑来。眼看着就要再次陷入困境,他突然消失不见,只有一道淡淡的青色龙影,闪电般疾遁而去。 万圣子正在竭力躲闪,一道火红的箭矢,从他身前的丈余远外“轰隆”而过。虽然堪堪躲过一劫,而那炽烈的杀机,莫名的威力,依然令他胆战心惊。而尚未回过神来,他又是惊诧失声—— “化龙之法……拦住他……” 一道青色龙影冲出重围,那快如闪电的诡异神通,对于万圣子来说再也熟悉不过,正是来自《万圣诀》化妖术的化龙之法。 另一群妖人,早已蓄势以待,随着一声令下,几根铁棒砸了过去。 青色的龙影被迫躲避,旋即涣散,从中现出无咎的身影,只见他抬手一指而口中叱呵—— “夺——” 砸到身前的铁棒,猛然一顿,僵在半空,攻势不再。 而他尚未遁去,又一道青色的剑芒急袭而至。 竟是万圣子,再次出手。虽然相隔甚远,而威力更胜从前。且数十个妖人蜂拥而至,一个个杀气腾腾。 无咎躲闪不及,也不敢招架,否则一旦纠缠而陷入重围,他将难以逃脱。而剑芒已到了数丈之外,他双手掐诀而挥袖一甩。所在四周顿时雾气翻腾,并瞬即结成一层厚厚的寒冰。 “轰”的一声闷响,剑芒所致,寒冰崩裂,而剑芒的攻势却为之一缓。 无咎再不敢迟疑,身形闪动,龙影划空,闪电疾去数百丈。随即又接连飞遁,继而化作一道淡淡的光芒倏然远去…… 半空之中,依然雾气弥漫,大块的寒冰坠地,溅起阵阵的烟尘。还有数十道人影,在慌乱盘旋。 “祖师,不能放过那小子,追……” “追——” 而众人刚要动身追赶,又纷纷停下而神色茫然。 “咦,不见了……” “祖师,那小子必然躲入地下,且彻查五千里……” “罢了!” 万圣子踏空而立,挥手止住纷乱的众人。 黑脸的高乾,心有不甘,凑到近前,拱手道:“祖师,那小子杀了古先与多位兄弟,又抢了我妖族的圣物《万圣诀》,如今好不易撞见他……” “此地并非我万圣岛,不便任性行事。” 万圣子摇了摇头,拈须远眺。他沉吟片刻,吩咐道:“古原,你即刻找到鬼族,转告此间的详情。为了对付无咎,两家理当联手!” 人群中一个粗大的汉子,举手称是。 万圣子的眼光中寒意闪烁,接着又道:“高乾,你即日佯装成修士,前往各地,放出风声,就说无咎带着同伙,洗劫大小仙门与修仙的家族。老夫倒是要看看,玉神殿如何应对!” “倘若玉神殿置之不理……” “哼,不管如何,玉神殿都将威信扫地,而无咎也难逃骂名,成为众矢之的……”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九百三十七章 四方混乱 第九百三十八章 夜宿青鸾 感谢:林彦喜、长缨所向、子安哥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房舍,院落,石板街道,掩映的树木,闪烁的灯火,稀落的人影,还有环绕的围墙,以及隐隐可见的阵法禁制。 这便是青鸾寨。 虽然只有三、五里的方圆,看上去有些诡异,有些压抑,也有些冷清。而便是如此一方所在,却居住着数千个男女老幼。其中有凡人,也有为数众多的修仙者。行走在昏暗的街道上,不断有神识扫来。那强弱有别,且凌乱的神识,似乎暗藏着莫名的变数,令人无从辨别、且又无从揣测。 “外来的道友,且听着,如今鬼族出没,四方混乱,我青鸾寨不得不严加防备……” “请去天鸾客栈入宿,一旦鬼族入侵,当同仇敌忾,而责无旁贷……” “你说玉神殿?玉神殿的高人,又怎会顾得上小小的青鸾寨。何况鬼族行踪隐秘,也防不胜防啊。所幸有前辈挺身而出,于此结阵自保……” “且求多福吧……” 无咎停下脚步,回头观望。 那两个中年男子,关闭了石门之后,并未离去,而是坐守原地。两人显然是守门,或守护阵法的修士,而收了灵石之后,倒也热心,不仅交代了几句,还道出了此间的前因后果。 鬼族,四处扫荡村落、集镇,使得人心惶惶。而青鸾寨,常年有修士聚集,便联手砌高围墙,设下阵法,以求在混乱中自保。至于又能否抵抗鬼族的侵袭,谁也不知道。而凭借着人多势众,或有侥幸也未可知。 “那群老鬼,愈发的肆无忌惮了,呼……” 无咎吐了口闷气,循着街道继续往前。 虽说他大可以一走了之,远远躲开这是非之地。而突然面对如此情形,还是叫他的心头有些沉重。如今想来,万圣子所说的纯属屁话。即便是妖族、鬼族、玉神殿,各怀鬼胎,方才造成如今的混乱,而其中的是是非非,依然与他无咎,有着说不清、也道不白的牵扯。 难道不是吗? 正是因为他得罪了鬼族与妖族,才使得鬼赤与万圣子有了作乱的借口。也正是因为他大闹龙舞谷,与五位祭司周旋数年,致使玉神殿顾此失彼,反而无意中助长了鬼、妖两家的气焰。 而当年若是没杀叔亨,不走出神洲,也不会得罪玉神殿,更不会发生如今的一切。岂非是说,他无咎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更是屁话! 莫非便该躲在风华谷,当个教书先生,然后任由玉神殿封禁神洲,兀自浑浑噩噩而终老一生? 哼,只怪手中的剑,还不够锋利。 鬼赤、万圣子,还有玉神尊者,且等着,总有算账的那一日…… 无咎背着双手,慢慢行走在冷清的街道上。 他虽然行事张狂,不循常规,却从来信奉一个道理,那便是仰不愧天、俯不怍地。怎奈如今的世道乱了,黑白颠倒了,令他无所适从,有种迷失的茫然。或者说,他弄不清真假对错,常常不知道要干什么。所幸他没有忘了,他是一个俗人…… 转过两条街道,有个两排石屋的院落,临街的门前挂着灯笼,上有古体书写的“天鸾”字样。 那便是落脚住宿的地方。 却大门紧闭? 无咎走向客栈,推门而入。 霎时人气扑面,说笑声不绝于耳。 有筑基修为的掌柜在点头致意,有炼气修为的伙计上前招呼。住宿不论天数,一个月十块灵石,恕不讨价还价,吃喝费用另计,等等。 店堂里摆着几张桌子,竟坐满了人,足有十五、六位之多,均为修士,相貌修为各异,聚在一处,或讲述着遭遇鬼族的凶险,或讲述着逃生的运气,引得旁观者惊叹不已,旋即又发出笑声。 无咎递过去十块灵石,要了一间客房,得到一块铁铸的牌子,应该是客房的禁牌。见店堂内颇为热闹,便驻足观望。而众人忙着说笑,没谁留意他的存在。 当间的木桌旁,几个人仙修为的中年男子,犹在叙说着鬼族的凶残,以及近日来的所见所闻。 “诸位可曾听说炼尸?” “早有耳闻,炼尸由活人炼制,分为鬼尸,尸煞,与鬼煞……” “没错,鬼族杀了凡人,仅能炼制鬼尸。而杀了修仙者,便可炼制尸煞。而尸煞修炼之后,有了灵智,成了鬼煞,与鬼巫高手无异……” “太吓人了,杀不死的存在啊……” “倘若如此一群鬼煞,攻打我青鸾寨,岂不是凶多吉少……” “哼,鬼巫才是可怕呢,如今鬼族所到之地,惨死无数,叫人谈鬼色变。至于青鸾寨能否保全,尚未可知……” “诸位稍安勿躁!据悉,鬼族虽然猖狂,终究还是有所顾忌。如今我青鸾寨聚集着数百个修仙高手,且筑墙结阵。鬼族不敢轻易来犯,否则一旦僵持下去,必然泄露行踪,而引来玉神殿的围剿……” “所言有理!我也听说,鬼族行踪诡秘,遍布各地,极少成群出动。而青鸾寨人多势众,自保无虞,饮酒……” 无咎闻着酒香,禁不住咂巴着嘴。酒瘾来了,忍不住啊。他摸出几块灵石扔在柜台上,换了两坛酒。而他拎着酒坛子,正想着过去凑热闹。却见店堂的角落里,坐着一位老者,白发遮面,兀自低头饮酒。 那老者的衣着打扮,与所呈现的人仙修为,在人群中很不显眼,看上去就是一位寻常的修士罢了。 无咎却好像见到怪物,两眼一缩,心头猛跳,只想着离开客栈。 而他尚未转身,那老者放下酒碗,似乎冲他看来,出声道:“人鬼不两立!你我身为修仙之士,但若遇见鬼族,不敢退缩,当杀之……” “这位道兄所言不差,事关生死存亡,谁敢置身度外……” “所幸有荀万子、彭苏等几位前辈挺身而出……” 无咎强行打消离去的念头,佯作无事人般,脸上带着笑容,似乎与在场的修士没有两样,然后拎着酒坛穿过店堂,直奔着后院走去。当他又穿过庭院,来到西侧的一间石屋门前,始终尾随身后的一道神识悄然消失。确认客房无误,他拿出铁牌划去,抬脚走到房内,“砰”的关闭房门,不忘加持几道禁制,之后杵在原地而默默愣神。 所谓的客房,就是一间石头屋子,却多了阵法禁制,免去了外界侵扰,便于闭门歇息、或是安心静修。 而此次来到青鸾寨,不仅是为了歇息。他是想要获知玉神殿,或妖族、鬼族的动向。也果然不虚此行,却过于意外…… 无咎愣怔了许久,这才悄悄缓了口气。 门外并无异常,客房极为寂静。却没有明珠照亮,房内阴暗沉沉。 且凑合一宿,明早寻家酒坊,买几坛老酒带着,然后离开青鸾寨。 无咎跳上木榻,盘膝而坐。他似乎余悸未消,抱着酒坛灌了起来。 嗯,酒水辛辣,倒也饮得。 片刻之后,一坛酒见底。 他又抓起一坛酒,继续饮个不停。当酒坛再次空了,打个酒嗝,吐口酒气,他抱着双臂仰躺下来,两只眸子在黑暗中微微闪动。 青鸾寨,至少有着三、五百个修士。据说,如此众多的修士,是由荀万子、彭苏等几个人仙高手召集而来,其中有家族、小仙门的子弟,也有散修之士,只为构筑高墙、设置阵法,联手抵御鬼族的入侵。 几个人仙修士,竟敢对抗强大的鬼族,且不管最终如何,均为有胆有识之士啊! 而那几个人仙,并非真正的高手,因为青鸾寨中,另有隐藏。譬如…… 无咎想到此处,禁不住伸手摸向眉心。 “砰、砰——” 恰于此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叩击声。 无咎蓦然一惊,翻身坐起,迟疑片刻,抬手撤去禁制。 便听有人大声喊道:“鬼族来袭,各位同道当并肩御敌……” 鬼族来袭? 而本人刚刚来到青鸾寨,不过两、三个时辰,便有鬼族出现,这也太巧了吧! 无咎来不及多想,闪身到了门外。 只见人影混乱,嘈杂四起。 而客栈的掌柜,则是站在院中,举着双手,在大声许诺—— “诸位……且驱逐鬼族,房钱如数奉还……” 无咎随着人群走出客栈,抬头四望。 并未见到那个让他忌惮的人影。 正当午夜时分,本该明月高悬,却天光朦胧,禁制笼罩。也就是说,青鸾寨的阵法已然开启。 而众多的修士,出现在街道上,旋即又纷纷离地蹿起,直奔着石头围墙而去。 无咎也没耽搁,纵身跃上街道对面的石屋。 人在屋顶之上,神识可见,屋内住着一对夫妇与两个孩童,许是获知灾难的降临,互拥着蜷缩一起,瑟瑟发抖而又听天由命的样子…… 越过几排石屋,便到了数百丈外的围墙下。 围墙嵌有阵法,为灵石所催动,此时此刻,正闪烁着一层淡淡的法力光芒。 许是布阵的手段不够娴熟,使得庞大的阵法不足以笼罩整个青鸾寨。那层阵法的光芒,看上去稍显脆弱。 无咎跃上石头围墙。 围墙之上,站满了修士,数百人排成一排,各自飞剑在手而众志成城的架势,或也弥补了阵法威力的不足。 透过阵法的光芒看去,午夜山谷,一目了然……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九百三十九章 还不现身 感谢:林彦喜、轰炸机20、蓝魂百度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正当午夜,明月当空。 只见围墙的数百丈外,杵着一道道黑影,足有两、三百之数,默默立于空旷之中。看上去像是一个个修士,手持着短剑,却又神情呆滞,死气缠身,彷如恶鬼夜行而令人毛骨悚然。 那是鬼族的炼尸。 而成群的炼尸之中,另有四道人影,脚不沾地,来回飘动,并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显然是四位鬼族的高手,也就是鬼巫,似乎有些迟疑不定,犹在查看着青鸾寨的虚实。 无咎凝神张望片刻,又看向左右。 左右两旁,分别站着几个汉子,乃是来自青鸾寨的修士,手上抓着短剑与符箓,各自战战兢兢的模样。 四、五百丈之外,寨门,也就是石门所在的围墙上,站着十余个修士,均为人仙高手,犹自严阵以待。其中的一位老者,似乎忍耐不住,打出一道法诀,扬声喝道—— “此乃青鸾寨,恶鬼滚开,否则烈焰雷霆,玉石俱焚——” 鬼族或许是路过此地,也或许是为了偷袭而来,谁料尚在百里之外,便被发现了行踪。青鸾寨竟然早有戒备,又有阵法,又有数百个修士。倒也声势浩大。 而出声的老者,本想示威一番,逼退鬼族,却也泄露了自家的底细。 果不其然,四位鬼巫踏空而起。其中的一位老者桀桀一笑,森然道:“一座漏洞百出的阵法,一群不知死活的人仙,呵呵……” 笑声未落,四人已到了半空之中,左右散开,各自抬手往下一指。四道阴气剑芒呼啸而出,霎时轰鸣大作。 青鸾寨的阵法,以石头围墙为根基,撑起一块占地数里,高十余丈的禁制天地。凭借此阵,遮风避雨,挡住豺狼虎豹,应该不难,而想要挡住四位鬼巫的联手猛攻,则有些勉强。 “轰、轰——” 连番的轰鸣声中,笼罩青鸾寨的阵法顿时摇晃起来,并发出“喀喇、喀喇”的撕裂声,迅猛的威势带动着整个寨子跟着摇晃颤抖。年久失修的石屋支撑不住,相继坍塌。街道上、空地间,涌出男女老幼,一个个惊慌失措而哭喊四起…… 而四位鬼巫的攻势更为猛烈。 锋利的剑芒,便如疾落的闪电,带着强悍的杀机,不断劈砍着摇摇欲坠的阵法。 有人大喊—— “诸位同道,加持阵法……” 有人惊呼—— “阵法空虚,难以防备,派出人手,多加策应……” 寨门所在,以及围墙的东西两端,一群人仙修士,竭力加持阵法,唯恐围墙失守而全力抵挡。而四位鬼巫却舍弃正面,专攻阵法的薄弱之处。正当青鸾寨一方顾此失彼之时,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 “轰——” 阵法从中炸开一个豁口,崩溃之势席卷四方。 无咎站在围墙上,伸出双手,试图帮着加持阵法,而随着轰鸣传来,他双手触及的阵法光芒猛然一震,旋即一股强大的反噬力道逆袭而至。他急忙收手,就势蹲下身子。而众多的修士防备不及,直接从围墙上摔了出去。但见人影纷飞,惊呼不断,墙倒屋塌,浑似浩劫降临而一片混乱。 正当此时,山谷中蹿起一道道黑影。两、三百个炼尸,已等候多时,终于接到指令,腾空跃起十余丈,直奔着青鸾寨扑来。 “御敌、御敌——” 青鸾寨的人仙修士,依然据守着围墙,指望着击退炼尸的入侵。而各自忙乱之际,又神情绝望。 四位鬼巫,击溃了阵法之后,并未作罢,而是一边驱使炼尸攻打寨子,一边带着凌厉的杀机从天而降。 青鸾寨的修士,虽然人数众多,却仅有二、三十个人仙高手,又如何抵挡那堪比地仙的鬼巫。 有人不甘作罢,催动飞剑冲向炼尸。更多的青鸾寨修士,则是惊慌失措而四处逃散。 “砰——” 眼看着一场杀戮,已是在所难免。 便在这危急关头,突然一道剑光冲天而起,霎时血肉横飞,一位鬼巫竟被劈成两半而栽落半空…… 不管是鬼族一方,还是青鸾寨一方,皆是惊愕不已。 而那道诡异的剑光,犹在夜空中呼啸。“砰”的又是一位鬼巫翻身坠落,吓得另外两位鬼巫急忙闪身而去。已临近寨子,或跳上围墙的众多炼尸,旋即也是攻势不再,纷纷后退…… “哎呀,高人……” “有高人相助……” “我荀万子甘受驱使,追杀恶鬼……” “彭苏,请求前辈现身相见……” 一剑斩杀鬼巫,必为高人出手。危难之中,有高人相助,青鸾寨无忧也,数千老幼的性命无忧也。 青鸾寨的修士,惊愕过后,又是惊喜。为首的荀万子与彭苏,则是出声致谢,邀请高人现身,以便联手驱逐鬼族。 而那道诡异而又强大的剑光,突然消失。尚在坚守、或逃离的众多修士,均在抬头四望,只想着瞻仰那位高人的风采。而不管是围墙上下,还是街道,除了一个个愣怔的人影之外,并无高人现身…… 此时的无咎,蹲在墙头上,兀自东张西望,也是满脸诧异的样子。 是他无咎诛杀鬼巫,临危解困? 真的不是! 亦并非他见死不救,而是尚在观望,尚在迟疑,已有人抢先出手。 那位高人,究竟是谁? “诸位同道,稍安勿躁,有高人坐镇,恶鬼何惧之有……” “速速修葺阵法,重整防御……” 荀万子与彭苏,不仅有胆有识,而且谙熟世故人情,见高人不肯现身,便也不再强求,顺势安抚众人。 逃散的修士纷纷返回,或跃上围墙参与防御,或修葺阵法,或劝说凡俗老幼安心躲避。一度陷入绝境的青鸾寨,似乎有了转机。 不过,危机并未远去。 或者说,一场更大的劫难,即将到来。 无咎依然蹲在墙头上,狐疑的神色中透着几分担忧。 成群的炼尸,已退到了数百丈外,却并未离开,而是杵在山谷中,或将随时发动又一次的狂攻。两位鬼巫,则是踏空而立。另有两道淡淡的人影飘了过去,竟是之前被杀的鬼巫,虽肉身不在,而阴神尚存。四人凑到一处,盯着夜色下的青鸾寨,各自满脸的恨意,转而又看向远方…… 青鸾寨的修士们,仍在忙碌。而阵法尚未修葺,混乱仍未安定,众人却停了下来,不无恐惧般地抬头看去。 一轮寒月,犹在半空高悬。 而那惨淡的月光中,突然多了几个黑影,却彷如幻觉,即便散开神识也看不清楚。 并非幻觉,只因相距太远。 不消片刻,黑影愈来愈近。 转瞬之间,半空中多了四位老者的身影,许是来势太快,卷起阵阵的黑雾,旋即又猛然停下,兀自白发飞扬而大袖飘飘,浑如鬼魅突降而威势莫测。 无咎原本蹲着,不由得“扑通”坐下,并举起双手抱着脑袋,暗暗无奈的叹息一声。 唉,此前的四位鬼巫,遭到重挫,却没有离开,便知不妙。果不其然,那四个家伙在召集帮手。只是赶来的帮手,着实叫人出乎所料…… “哼,现身吧!” 一声冷哼,在夜空中响起,并非高亢响亮,而所散发出的阴森杀气,顿然间笼罩着整个山谷。 青鸾寨众修士,犹在怔怔观望,突然觉着寒意彻骨而心神一紧,这才发觉那四位老者已从天边来到眼前。虽然相隔尚有数百丈,却好像近在咫尺,那莫名的威势,令人无从躲藏、也不敢面对。 出声的乃是一位须发银白的老者,不见挪步,只见身影飘忽,眨眼间又逼近了百丈,嘶哑的嗓音再次响起—— “老夫,知道你躲在此处,还不现身……” 老者似乎有备而来,在逼迫某人现身。 而其话音未落,又一位老者出声—— “巫老,他既然藏头不出,心存侥幸,你我动手便是,断然跑不了他。何况此地修士众多,炼成尸煞再好不过……” 两位老者在说话,显然已将要找的人与整个青鸾寨视作囊中之物。 另外两个老者,应该是心领神会,带着四位鬼巫左右散开,摆出围困的阵势。而山谷中的炼尸,则是蠢蠢欲动。 青鸾寨的修士,依旧是惶惶无错。便是此前的荀万子与彭苏等人仙高手,亦如末日降临而吓得不敢吭声。 巫老? 那是鬼族之中,至尊无上的存在。只怕玉神殿的祭司在此,也要退避三舍。 青鸾寨,在劫难逃…… 无咎坐在围墙上,依旧是抱着脑袋,他畏缩害怕的样子,与青鸾寨的修士没有分别。不过,当他听到“炼制尸煞”四个字,还是忍不住暗啐了一口。 呸,几个阴魂不散的老鬼,真是可恶! 而对付我无咎也就罢了,岂能借口残害无辜?既然如此,岂能躲藏。逼我现身,哼,来了…… 无咎咬牙切齿,正要起身。 却不想便于此时,突然有人扬声叱道—— “鬼族万恶不赦,人人得而诛之!” 青鸾寨街道的人群中,一道身影踏空而起。 是位老者,不再是白发披肩,而是挽着发髻,神态威严。只见他昂首往前,慨然出声:“两位应该便是鬼族的鬼赤、鬼丘,不用威逼利诱,本人就在此处——” 两位老者,正是鬼赤与鬼丘,虽然有人现身,却颇感意外。 “咦,你是……” “本人道号,瑞祥是也!” “而老夫找的是……” “此前的鬼巫,正是为我所杀。倪若非找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哦,瑞祥,你又是何人,为何与我为敌……”</p> 第九百四十章 老鬼可恶 第九百四十一章 苦了卢洲 第九百四十二章 栽赃嫁祸 感谢:q715883908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哗啦——” 地上多了一堆东西。 数十块五色石,数百块灵石,两个玉瓶,一小堆白骨,一块木牌,三枚玉简,几套衣衫,还有零碎的杂物。 这便是一位鬼族大巫的全部身家,看上去有些寒酸。 而五色石与灵石,倒是人人皆爱之物。 无咎将晶石收入他的夔骨神戒,又拿起两个玉瓶。 小小的玉瓶,入手冰寒,瓶口封着禁制,其中分别装着三五粒丹药。而瓶身上则是刻着聚阴、还魂的字样。聚阴丹,与还魂丹?也不知有何用处。 收起玉瓶,再拿起玉简。 三枚玉简,均以神识拓印着字符。一个是鬼族的功法,很熟悉,《玄鬼经》;一个好像是鬼族的神通,百字口诀之外,还有个名称,《飞魂》;另外一个,应该是修炼札记,不仅有修行的感悟,还有个人琐事的记载。 《玄鬼经》倒也罢了,很是熟悉,自己的分神分身之术,便是由其衍化而来。 《飞魂》? 其中的一百多个字符,稍加查看,便已熟记,应该是篇遁法的口诀。 鬼族的遁法? 飞魂二字,似曾相识? 无咎抬起头来,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他手掌一翻,拿出一枚玉简,其中拓有《鬼行术》的口诀。 这枚功法玉简的来历,说来话长。 当年的无咎,初踏寻仙之路,结识一个叫作田奇的鬼修,之后又途经天水镇,遇到青女,以及上官天羽,等等。还记得那位青女命魂不全,被上官天羽收为弟子。而上官天羽,乃是一位鬼仙,正是因为他的阻拦,当时没有杀了田奇,却得到一篇功法玉简,便是《鬼行术》。 而拓有《鬼行术》的玉简中,不仅有功法口诀,还有相关的阐述,并提到鬼修遁法的三种极为高深的境界,其中便有化魂、飞魂与百鬼夜行之术。所谓的百鬼夜行,与鬼赤神通的称呼相仿,而真实的用处应该大不相同。不过,如今得到的口诀,同为飞魂,同为遁法,两者是否有所关联? 无咎忖思片刻,又拿起最后一枚玉简。 玉简内拓印着数千字符,尽为个人叙事,或修炼的感悟,叙事横跨数千年之久,应为个人的札记。 无咎对于他人的私事没有兴趣,本想放下玉简,却又忍不住查看起来。 玉简之中,记载着一个叫作况达的人,数千年来所经受的风风雨雨。况达,出生于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本该拥有一段贫穷而又安宁的岁月,怎奈所在的村子遭遇猛兽侵袭,男女老幼均遭劫难,仅有他一人幸存。而他只有十五、六岁,独自难以过活,便背着爹娘的遗骸四处闯荡。而他爹娘的遗骸,只是野兽吞噬之后所剩下一小堆白骨。他遇到修士,拜师修道,坎坎坷坷,几经苦难,终于修至人仙,却被仇人劫杀,所幸逃得元神,从此改为鬼修。而鬼修遭人蔑视,修炼更为艰难。恰巧遇到鬼修高人的指点,便前往极地雪域。成了鬼族中人之后,他改名鬼达。而即使他与红尘彻底断绝,却依然忘不了自己的爹娘,便将双亲的骸骨带在身边,并炼成法宝,继续陪伴、守护着他,在鬼道之上越走越远…… 无咎丢下玉简,倚着石壁,神色默然,幽幽叹息一声。 无意中,获悉了一位鬼巫的身世来历,或也好奇,而更多的还是一种厌恶,并有莫名的倦意袭来,令人心神颓废而又无从摆脱。 唉,鬼族,便是曾经的鬼修,也是人,也放不下亲情!却该怎样的偏执,才会将亲人的骸骨炼制法宝,并吞噬同类,而成为一名恶鬼呢? 或者说,鬼道,乃是逃脱天地法则,游离于轮回边缘的一种修行。而纵然看破生死,也不该践踏生死的存在,否则终将魂飞魄散,得到应有的报应…… 无咎默然片刻,将玉简与丹药收了起来。看着地上的白骨与木牌以及杂物,本想弃之不顾,而迟疑片刻,他还是找了个戒子将其另行收起。 白骨,乃是鬼达双亲的遗骸,而木牌,则是他双亲的灵牌。虽为恶鬼一头,却是个孝子。很荒唐,也很悲哀! 无咎收敛心神,摸出五色石…… 三日后。 无咎从静坐中睁开双眼,已是神清气爽。 他舒展双臂站起身来,抖落一地的晶石碎屑。接连三日,吸纳了十数块五色石,如今不仅找回体力,便是地仙三层的境界也稍有寸进。 不过,眼下并非修炼的时候,且及早赶往寒水崖,与灵儿、戊名、韦尚碰头。 无咎掐动法诀,伸手搓脸,随着光芒闪烁,顿时变成了一个黑瘦的中年人,留着短须,相貌平庸,并呈现出筑基五、六层的修为。他易容过罢,又上下查看,并无破绽,这才催动遁法往上。 片刻之后,人在山谷。 恰是清晨,山野寂寥。 无咎脚踏飞剑,缓缓腾空,凝神四望,远近并无异常。他不再迟疑,直奔东南飞去…… …… “师尊,那便是月鹿山?” “图简所示,应该不差。其山坡上的集镇,又名鹿城!” “集镇为石墙环绕,外出仅有一条街道,称之为鹿城,倒也名符其实!师尊,听说此间有修士聚集,且就此盘桓几日如何?” “据说此地渐趋混乱,不如绕道而去……” “师尊……” “也罢,且多加小心!” “汤哥……” “便如师姐所言!” 这日的午后时分,月鹿山的山脚下来了三人。 一位老者,个头不高,顶着发髻,须发灰白,面颊清瘦,神色内敛;一个女子,二三十岁的光景,男装打扮,相貌秀丽,洒脱干练;还有一个年轻男子,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下巴留着短须,显得颇为成熟稳重。 梁丘子与甘水子师徒,于长风谷结识了汤哥,见对方身世坎坷,为人正直,且有无处可去,便结伴游历。而汤哥极为敬重师徒二人,途中倒也相处甚欢。半年之后,三人来到月鹿山地界。恰逢鹿城,就此逗留两日,领略风土人情之外,也顺便增广见闻,以免耳目闭塞而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甘水子是否另有企图,不得而知。 三人循着大道步行,渐渐抵近月鹿山。 而鹿城集镇就在眼前,却见街道上冲出一群人。竟是十余个筑基修士,各自挥舞飞剑,在追赶一个身躯高大的青壮男子,并大呼小叫着怒骂不停。 转瞬之间,一群人冲出镇子。 而青壮男子,原本只有筑基修为,人单势孤,显得极为狼狈。不料他突然转身奔着追赶的人群反扑而去,犹如猛虎下山,一阵拳打脚踢,顿时将三、五个修士打翻在地而变成肉泥。余下的修士大惊失色,慌忙御剑躲避。他却踏空而起,哈哈大笑:“哈哈,我乃无咎,有本事找老子报仇……” 竟是一位隐瞒修为的地仙高人,肆意滥杀之后,自称无咎,煞是嚣张而又残暴无情。 鹿城的修士,再也不敢追赶,早已吓得面如土色,又一个个敢怒不敢言。 梁丘子三人,就在百丈之外,亲眼目睹着突如其来的状况,同样是愣在原地而惊愕不已。 而自称无咎的男子,就要扬长而去。 甘水子突然往前几步,愤而出声—— “你不是无咎,你栽赃嫁祸……” “水子……” 梁丘子急忙阻拦,为时已晚。 青壮男子低头一瞥,惊讶道:“小女子,你认得无咎?” “我……” 甘水子也是情急冲动,出声痛斥之后,这才想起对方乃是地仙高人,禁不住脸色微变而连连后退。 “哈哈,小女子,跟我走吧……” 青壮男子又是哈哈大笑,突然俯冲而下。浅而易见,他要掳走甘水子,以便找到真正的无咎。 “哼,休得放肆!” 梁丘子生性谨慎,从来不愿招惹是非,谁料有人欺负他的弟子,再也忍无可忍,随即怒哼一声,抬手祭出一道剑光。 “咦,地仙……” 青壮男子乔装打扮,横行已久,根本不将寻常的修士放在眼里,谁料竟然遇到一位地仙高手。而他稍稍惊咦,并未躲避,双手挥舞,凭空抓出一把黑色的长刀而恶狠狠劈下。 “锵——” 一声刺耳的震响,剑光崩溃。 而青壮男子来势不减,再次抡刀而狞笑道:“哈哈,吃我一刀……” 无咎,是出了名的凶狠难缠,而这位冒充无咎的男子,也是同样的难以对付。 梁丘子不敢大意,翻手祭出一道金芒。乃是一截四尺多长的玄金棒,带着呼啸的风声逆袭而上。与此同时,他沉声喝道:“水子,汤哥,你二人退后……” 甘水子虽为女流,却见多识广,惊吓过后,抽身便走。却见汤哥愣在原地,她一把扯起对方,急道:“等死不成……”而汤哥与她撞个满怀,脸色一红,不敢挣扎,任其带着离地蹿起。 “轰——” 又是一声巨响,威力强劲的玄金棒竟然不敌黑色长刀,倒卷着飞了回来,随之法力反噬而势不可挡。 梁丘子乃是修士,并不擅长近身缠斗,怎奈事发突然,无暇施展神通。且又接连落败,再也不敢硬拼。他匆忙打出几道禁制,然后抓过玄金棒,转身疾遁而去。甘水子与汤哥就在前方,他拂袖卷起二人继续狂奔。 转瞬百里。 却见前方有个山谷,群山环绕,丛林茂盛,地势隐秘。而那个青壮男子,似乎并未追来。且有高山阻挡,或能躲避一时。而最为凶险的地方,往往最为容易被人忽略。 梁丘子临时起意,直奔山谷冲去。 而他带着甘水子与汤哥穿过丛林,刚刚落地,便听有人嚷嚷道:“哎呦,谁敢入侵月鹿谷……”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九百四十三章 遍地好友 第九百四十四章 难以交代 感谢:书友与书友、q715883908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山洞内,有石榻,还有两个石杌子。地方简陋,却也宽敞。 据说,这是姜玄曾经居住的洞府。不过他与韦合的师伯,出远门了。如今洞府空置,用来招待客人。 石杌子,也就是石凳子。 梁丘子坐在石凳子上,腰板笔直,一手扶膝,一手拈须,耷拉着眼皮,像是歇息养神,却又长眉耸动,似乎心事重重。 甘水子与汤哥,则是默默站在两旁。 此时的甘水子,早已没了惊慌,反而明眸生辉,显得有些兴奋。她来到泸州之后,便有个愿望,那就是遇见无咎。而如此不切实际的幻想,突然之间接近了现实。竟然遇到他的一帮兄弟,岂非是说,再次见到他本人,已为时不远? 为何想要见他? 说不清楚呢!或许与他在一起,虽然凶险不断而惊奇连连,却也使得这平淡的日子,多了几分欣喜与趣味。 不过,从韦合口中得知,他与兄弟们有过约定,却迟迟不见前来相会,于是韦合的师伯与姜玄,外出找寻他的下落。而不管是韦合师侄,还是姜玄与十二个银甲卫,均尊称他为先生。 曾几何时,一个炼气小辈,竟然成了闻名天下的地仙高手,并且招揽了一群忠心耿耿的属下。也不知他是怎样一路走来,又经历了几多的苦难险关。 而那个韦合,虽然喜欢吹嘘,却极为谨慎,即使他相信了师尊的来历,依然将己方三人安置在此。当他再次询问了有关飞卢海与无咎的往事,便告辞离去。据他声称,他要找个飞卢海的故人前来相会。 相会是假,对质是真。 韦合离去之际,不忘告诫,切勿擅自走动,否则惹恼了银甲卫而后果难料。 而所谓的银甲卫,对于外人来说,或许陌生神秘,却瞒不过她师徒二人。那不正是来自地下蟾宫的月族汉子吗,曾经追杀过无咎,而如今却成了他的随从护卫,着实叫人难以想象。若非韦合刻意阻拦,倒是能够相认一二…… “水子,你与无咎相熟,且说说看,他究竟有何企图?” 梁丘子突然问了一句,话语声中透着疑惑。 “他……他有何企图?” 甘水子尚自遐想不已,急忙收敛心神。 汤哥看着眼身旁的师徒二人,迟疑道:“有关无咎前辈,晚辈略有耳闻,他先后得罪玉神殿、鬼族、妖族,可谓四面树敌。如今招揽高手,潜伏于深谷之中,虽为权宜之计,或也未雨绸缪,只为来日全面抗争……” “汤哥,休得妄自猜测!” “师姐,我……” 汤哥称呼甘水子为师姐,乃是出于敬意。而甘水子见他老实听话,便也欣然默认,却不容他猜疑无咎,当场教训起来。 梁丘子摇了摇头,道:“汤哥所言,也不无道理!” “无咎他怎敢……” 甘水子还想辩解,依她想来,无咎虽然闯出一些名声,却远远不抵鬼族与妖族的强大,更莫说还有玉神殿,他独自一人,又怎敢与三家为敌。 而她话没说完,便听道—— “有何不敢?” 梁丘子反问一句,缓缓出声:“无咎他看似放浪,生性惫懒,却极为胆大,每每闯祸均是以弱争强。如今他又收服了神秘的月族,便是北邙海的韦家也对他忠心耿耿。由此可见,这多年来,他并非只顾着逃亡,而是四处布局。倘若无事也就罢了,谁也不会在意他的所作所为。而一旦玉神殿与鬼族、妖族,将他逼入绝境,他或将全力反击,必将震惊天下!” 甘水子不再争辩,似乎感同身受,眼光中兴奋闪烁,附和道:“是啊,当年他只是夏花岛的炼气修士,便将飞卢海搅得浊浪滔天。如今他的修为神通,远胜往昔。且屡次与玉神殿、鬼族、妖族交手,均能全身而退。假以时日,他必将成为一个神奇的存在!” 梁丘子禁不住面露微笑,自言自语道:“呵呵,那小子已足够神奇……” 甘水子站在他的身旁,抱着双臂,神态举止,均与男儿无异。而此时她似乎心头一动,眼神一挑,突然俯下身子,竟然摆出女儿状,柔声道:“师尊,你我与他结识于仇怨,相交于患难,彼此颇有渊源。而如今境遇相仿,何不助他一臂之力,也算是助人助己呢?” “这个……” 梁丘子微微一怔,抬头一瞥。旋即又拈须沉吟,轻声道:“兹事体大,从长计议……” 甘水子还想劝说,洞外走来两人。 韦合与一位老者。 “穆源?” “哦,是他……” 老者,竟是曾经的穆家老店的掌柜,穆源,他与玄明岛打过交道,被甘水子与梁丘子一眼认出。而对方当时只有筑基修为,如今却是人仙一二层的高手,且出现在月鹿中,让师徒俩有些意外。 “梁丘岛主,水子道友!” 来的果然是穆源,拱手见礼。 “呵呵,如此便好,且就此慢聊,我与诸位大哥交代一番!” 韦合终于打消最后的疑虑,一身轻松松走出山洞。 而穆源与梁丘子、甘水子,也算是故人相见,不免寒暄一二,并询问各自的来历。 师徒俩的来历,无非外出游历,躲避纷争,又机缘巧合,等等。 而穆源的来历,他并未多说,只道是飞卢海大乱,故而另行寻找活路。至于侩伯、艾方子,以及穆丁,则是避而不提。 梁丘子邀请穆源坐下详谈,而穆源却摆手谢绝。 “因为三位的缘故,银甲卫杀了两个妖人,还请三位速速离开此地,以免妖族寻来而大祸临头!” “道友所言极是,你我是否一同离去?” “梁丘前辈乃是高人,应该自有去处!” “哦……” 没说几句话,便要分道扬镳。如此故人,全无交情可言。 梁丘子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而甘水子颇为不满,质问道:“穆源,你是要将我三人逐出月鹿谷?” 穆源依然是礼数周到,诚恳劝说:“若是妖族大举来犯,月鹿谷必成险地,且就此躲避,不失为明智之举!” “水子,这位穆道友也是好意!只怪你我连累了月鹿谷,离去便是!” 梁丘子摆了摆手,抬脚走出山洞。 甘水子无奈,只得带着汤哥往外走去。 却见洞外林间的空地上站着十二位壮汉,一如当年的高大彪悍。其中的为首之人,更是威武不凡。 “广山……” 甘水子与她的师父梁丘子,以及黄元子,曾随同无咎,与那群汉子打过交道。如今对方褪去银甲,各自的相貌极为眼熟。 而广山与他的兄弟们,并不知晓飞卢海的那段恩怨,只当师徒二人与无咎乃是真正的好友,各自露出憨厚的笑容。 穆源催促道:“韦合,带着银甲卫,离开此地……” “嗯,梁丘前辈是否同行?” “银石谷,不容外人进入……” “梁丘前辈乃是先生的好友,为了维护先生名声,不惜得罪妖族,怎会是外人呢。倘若妖族寻他麻烦,日后见了先生,也难以交代啊……” “此乃穆长老的吩咐……” 韦合是三句话不离先生,而穆源却搬出了穆长老。他辩解不过,急道:“穆长老又怎样,他管不着我!” “你敢抗命?” “哼,我只听先生与师伯的话,他二人不在,月鹿谷由我说了算!” “你……” 两人竟然争吵起来。 梁丘子始料不及,忙道:“只怪我师徒冒昧,这便告辞……” “梁丘前辈,慢着!你若走了,无先生他定然怪我失礼!” 韦合伸手阻拦,又冲着穆源瞪教训道:“过河拆桥的勾当,断然干不得!”他如今有一群大哥撑腰,任谁不怕。 “你待如何?” “绝不能抛下梁丘前辈,否则便留在月鹿谷,几个妖人而已,又奈我何!” “你……且罢!” 穆源被迫妥协,答应道:“见了穆长老,再由他决断不迟!” 梁丘子歉然道:“这……” 他并未想要同行,而如今反倒不便多说,也不便强行离去。 “呵呵!” 韦合的心愿得逞,乐道:“梁丘前辈与这位姐姐,竟然认得广山大哥,应该与无先生的交情不浅,我韦合又岂敢慢待呢!” 他拍了拍胸脯,扬声道:“诸位大哥,祭出云板,飞起来——” 一个个高大的汉子,对他言听计从,扔出一块玉片踏在脚下,旋即云光闪烁而飘然腾空。 “梁丘前辈,请吧——” 事已至此,穆源只得伸手邀请。 “叨扰!” 梁丘子带着汤哥,离地飞起。 甘水子与韦合同行,她再不敢将对方当成一个狂妄的小辈,而是借口讨教,趁机示好。 而韦合守着月鹿谷,不敢擅离半步,奈何广山等人又不善言辞,早已让他憋闷难耐。如今难有得有人与说话,还是一位人仙高手,相貌不俗的女子,顿时让他精神焕发,满脸红光,忍不住卖弄着吹嘘的本事。不过他也提到鹿城有了防备,以免妖族的再次侵扰,等等。 一行十数人,离开月鹿谷,掠过树梢,直奔东北方向飞去。 深夜时分,来到一个峡谷之中。 众人相继落下身形,只听穆源分说道—— “这便是银石谷……” 只见高山耸立,峡谷阴森,碎石遍地,凉风嗖嗖。而峭壁的角落里,却有一个布满禁制的山洞,如同猛兽的大口洞开着,在黑暗中静静等待着众人的到来…… 穆源带头走向山洞,却又回头询问—— “诸位,何故止步?” 不管是广山与他的兄弟们,还是韦合,梁丘子三人,皆徘徊不前。 “穆源,那山洞看着吓人,我与诸位大哥,另行开辟洞府。梁丘前辈,水子姐姐,还有汤哥道友,三位的意下如何?” “嗯,倒也使得!” “韦合,此乃穆长老的吩咐,洞府专为诸位所设……” “我说过哦,穆长老他管不着我!”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九百四十五章 欺负人啊 感谢:林彦喜、全能户花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峡谷中,轰隆隆的响声,折腾半宿。 黎明时分,峡谷北侧的峭壁下,多了四个山洞,一大三小,分别是韦合与他的诸位大哥,以及梁丘子、甘水子、汤哥的洞府。 梁丘子,也没闲着,带着两个小辈,帮着韦合开辟洞府。因为月族的汉子,虽然力大无穷,却难以驱使飞剑,开山劈石并不容易。此外,他对于韦合,也渐渐有了好感,帮衬一二,也算是应有之义。 一个筑基小辈,能够遇事不乱,指挥若定,且颇为仗义而勇于担当,足以让人高看一眼。也由此可见,某人先生的调教有方! 而穆源劝说不得,也阻拦不得,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当旭日升起,天色大亮,广山带着兄弟们,进入山洞歇息。而梁丘子与甘水子、汤哥,继续在各个洞口布设禁制。 韦合则是来回查看,乐得笑声不断。 自从韦春花、姜玄外出之后,广山与兄弟们不善言辞,且又忙着修炼,便只有他独自守着月鹿谷。穆源虽然每个月一趟,送来吃食,却更像是例行公事,显得颇为生分。他也懒得攀交,只等着无先生与师伯的早日回转。 谁料无先生与师伯尚未现身,却遇上了无先生的好友。突然多了三位帮手,且其中的梁丘子还是地仙的高人,顿时让他底气十足,也觉得枯燥的日子有了盼头。 须臾,禁制布设完毕。 汤哥则是搬来几块石头摆在洞前,当作石桌石凳,又顺手采撷一束野花,送给了甘水子。甘水子见野花清香,欣然接受。 便于此时,穆源回来了。他的身后,多了一位脸色阴沉的老者。 梁丘子站在洞府门前,拈须观望。 峡谷足有数十丈宽,对面便是昨晚穆源所说的洞府,依旧是洞门大开,显得神秘莫测。峡谷的左侧,是瀑布深潭。峡谷的右侧,便是所谓的银石谷。 “哎呦,穆长老……” 韦合拿着禁牌,正在尝试洞口的禁制,忽见有人到来,嚷嚷着迎了过去。 “韦合,缘何抗命不遵?” 穆源与老者落地。穆源闪到一旁,老者却出声叱呵—— “你擅自与外人来往,也就罢了,而老夫辛苦开凿的洞府,却被你弃之不用。如此疑神疑鬼,难道老夫还会坑害你不成?” “呵呵,长老息怒!” 韦合摇头笑着,辩解道:“并非晚辈多疑,而是广山大哥率性所为。何况人数众多,不妨另行开辟洞府。而这位梁丘前辈亦非外人哦……” “玄明岛梁丘子,多有打扰!” 梁丘子上前两步,拱手致意。甘水子与汤哥,也跟着见礼。 “本人与无咎,结缘于飞卢海,乃是患难的故交,此番携小徒云游至此,适逢妖人冒充无咎,企图栽赃嫁祸,便予以揭穿,随后躲入月鹿谷,恰遇韦合小友……” 梁丘子虽有隐瞒,却也没说瞎话。且不管他与无咎,有过怎样的恩怨,至少在地下蟾宫之中,曾经一同冒险,有过患难之情。 “本人穆丁,曾为无咎的师门长辈!” 穆长老依旧是沉着脸,淡淡分说道:“无咎让他的一群随从前来投奔,而他本人却下落不明。本人只得替他照看,并严加看管!” “哦……” 梁丘子不便多说,点了点头。 既为师门长辈,代替弟子照看他的随从,倒也无可指责。 谁料穆丁的话音未落,便听韦合嚷嚷道:“哎、穆长老,我与诸位大哥,何时要你看管?” “哼,我乃无咎的长辈,也同样是你的长辈,你敢目无尊长,以下犯上不成?” “我……” “尔等投奔以来,我悉心关照,真诚相待。你一个小辈,却妄自猜疑,不服管教。也罢,你大可离去。而离去之前,留下字据,言明以后的生死祸福,皆由你一手造成,与我穆丁无关,!” “我……我若离去,师伯与先生找来,如何相见……?” “你若留下,便要服从管教!” 韦合起初还是满不在乎,有恃无恐,而真要带着众人离去,他根本不知道应该去往何方。何况师伯曾有叮嘱,命他安心等候,切莫招惹是非,倘若与穆丁闹翻了,岂不是有负所托? 而一方气馁,另一方气盛。 韦合暗暗不忿,却听穆丁又道:“你既然另辟洞府,暂且作罢,以后不得擅作主张,十二银甲卫何在……” “你待作甚……?” “探望一二!” “不必了……” “闪开!” 穆丁抬手一挥,逼得韦合连连后退。他“啪”的抄起双手,直奔最大的一个山洞走去。韦合阻拦不及,只得随后跟着,抓耳挠腮,很是气急败坏的模样。 转瞬之间,到了洞口。 穆丁见洞内坐着十二个壮汉,他停下脚步,阴沉的脸上竟然露出笑容,和颜悦色道:“无咎不在此地,我便是诸位的长辈。这丹药与功法,皆有助于修为的提升,且拿去……” 他手上多了几瓶丹药与几枚玉简。 而十二个壮汉,依然坐在原地,虽然冲着洞口张望,却无人站起,也无人应声。 “呵呵!” 韦合禁不住呵呵一笑,长长吐出一口闷气。 穆丁微微皱眉,道:“诸位且安心修炼,但有所需,告知穆源,他自会酌情处置。不过,没有我的吩咐,切勿擅自行事!”他将丹药与玉简放在地上,转过身来,脸上已没了笑容,冲着梁丘子微微点头,然后踏空而去。 穆源则是走向对面的山洞,旋即失去身影,应该是遵循吩咐,就此驻守银石谷。 片刻之后,峡谷中只剩下四人站在原地。 “哼!” 韦合突然火气爆发,抬起一脚。地上的丹药瓶子与玉简,被他踢出去几丈远。 梁丘子摆了摆手,劝说道:“小友,稍安勿躁——” 韦合虽然脸上笑呵呵,而心里的憋屈,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没了顾忌,忍不住嚷嚷道:“梁丘前辈,你且说说公道话。你我一行十数人,仅安置一间洞府,且禁制重重,谁敢贸然入住啊?而穆丁长老,又是丹药,又是功法,又让穆源监管,他究竟所欲何为?什么叫没有他的吩咐,切勿擅自行事?有我韦合在此,他休想得逞……” “小友,慎言!” 梁丘子回头一瞥,抬手打出几道禁制封住四周。 “师姐,借步说话,有关修炼,讨教一二……” 汤哥极为善解人意,便要回避。而甘水子本不想理会,听到“讨教”二字,只得点头答应,随他走入山洞。 而梁丘子则是坐在洞门前的石头上,招手道:“寄人篱下,忍他一时又如何!” “前辈,穆长老欺负人啊!” 韦合发泄了怒火之后,竟又转身捡起丹药、玉简,理所当然道:“总不能便宜了他……” 梁丘子拈须微笑。 从昨日,至今早,连番遭遇变故,他起初或有猜疑,如今算是明白了大致的原委。 应该是韦合的师伯,带着一群月族的汉子,按照约定,来到月鹿山寻找穆源。因为姜玄与班华子,乃是无咎的好友,先行抵达卢洲,便是投奔穆源而来。谁料穆源的背后,另有高人,也使得彼此的相处,少了默契与融洽。而关键在于,无咎的下落不明。韦合的师伯,察觉处境艰难,便外出找寻无咎,于是月鹿谷只剩下了韦合与一群莽汉。韦合倒也罢了,关键是月族的汉子,皆堪比地仙的强大存在,若能将其收归己用,足以傲视群雄而称霸一方。试想,飞卢海的高手聚集起来,也不是那十二银甲卫的对手啊。穆丁长老的用意,似乎已是昭然若揭。 不过,他梁丘子,云游至此,乃是客人,即使目睹韦合与穆丁发生争执,也不便插手过问。而暗中劝说,稍加指点,倒也附和他自称无咎好友的身份。 “韦合,令师伯返回之前,尚须忍耐。即使受些委屈,也是在所难免!” “前辈,师伯已外出半年有余,始终没有音讯,而你也见了,穆长老他欺负人啊!” 韦合走过来,坐在石头上。梁丘子乃是先生的好友,且颇有长者风范。他亲近之余,便也无话不谈。 “呵呵,穆长老也是关心情切,不必计较,却不知他是哪一家仙门的长老呢?” “贺州的星海宗……” “啊……不是说,贺州的星海宗早已没了?” “星海宗的弟子尚在……” “原来如此……” 梁丘子恍然点头,沉吟道:“韦合,你有没有想过,倘若穆长老突然声称,无咎、无先生,以及另师伯,均在海外,命你带着银甲卫前去汇合,你又该怎样?” 韦合犹自抓着玉简查看,自觉捡了便宜,红润的脸上露出笑容,随声道:“还能怎样,当然去找先生……” 梁丘子摇了摇头,叹道:“若真如此,银甲卫便将成为他人鹰犬!” “有我韦合在此,绝不让诸位大哥受人摆布!” “倘若无先生与另师伯,遭人陷害,亟待解救呢……” “哎呦,真没想到,前辈是说……” 韦合大吃一惊,抬起头来。只见梁丘子拈着胡须,苦笑道:“或许见多了利害相争,但愿是我多想了……” “前辈,有话但说无妨!” “当务之急,还是找到无咎的下落!他才是银甲卫的主人……” “穆源对我守口如瓶,我也分身法术而无从打听啊。前辈,你乃我家先生的好友,切莫袖手旁观啊!” “这个……且容老朽斟酌一二……”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九百四十六章 当务之急 感谢:路虎极光霸道、书友5586745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碧水崖? 山野间,有人踏剑飞来,只见前方的群山之间,湖水环绕,碧波荡漾,俨然便是沼国水乡,天青水秀,风景旖旎。而除了几只水鸟徘徊,方圆数千里内并无人烟的存在。 剑光落地,水边多了一位黑瘦的中年男子。 他拿出玉简查看,又抬头四望,自言自语道:“没错啊,这便是碧水崖了。而据灵儿所说,碧水崖,乃是概称,指的是方圆数千里的碧水湖。真正的碧水崖,乃是其中的一座山峰。而湖水之中群峰耸立,怕不有数百个之多,哪一个才是碧水崖呢?” 片刻之后,远近还是不见人影。 黑瘦男子伸出双手,掐动法诀,冲着脸颊揉搓,并有光芒微微闪动。少顷,他猛然昂头,黑发飞扬,已是肤色白皙而五官清秀的模样。 唉,常言道,岁月如刀,刀刀催人老。 而本先生,为何还是这般的年轻呢? 嘿…… 他临水而立,看着那湖光山色,本想感慨一番,却又嘴角一咧而贱贱一笑。 有的人,无论遇到怎样的困境,总是擅于自我安慰。或者说,擅于自我舔舐伤口。便如一头孤狼,悲伤难抑的时候,也会流出泪水,冲天吼上一嗓子。而更多的时候,只能将孤独藏于心底,留着慢慢的咀嚼回味。而在外人看来,他更像是个没心没肺的疯癫之人。 而这个看似没心没肺,又一肚子苦水的人,自然便是无咎、无先生。其相貌或也年轻,而心境已然布满沧桑。 无咎离开青鸾寨,躲过鬼赤的追杀之后,依然不敢大意,一路之上昼伏夜行,终于在庚戌三月上旬的这日午后,赶到了碧水崖。 却不见灵儿的踪影. 她与戊名、韦尚,莫非是途中耽搁,而尚未到来? 不管如何,且就地查找一番! 此地偏僻,不用藏形匿迹,便于灵儿先到一步,让她能够有所察觉而现身相见。 无咎抬脚往前,迎风逐浪。 须臾,他凌空而起,居高俯瞰。 碧水湖,与常见的大湖不同,虽然方圆数千里,却碧波涟漪,耸立的群峰交叠错落,水光倒影重重,别有一番旖旎的景色。 无咎在意的并非景色,而是湖中的山峰。 众多的山峰,大小各异,高达数十、上百丈不等,散落于数千里方圆的湖面上。像是一座座岛屿,却又出水高耸而郁郁葱葱。而神识所见,并无异常。所谓的碧水崖,依然不知所在。 半空之中,无咎来回盘旋,全力散开神识,查看着每一座山峰。 碧水崖,乃是冰禅子闭关静修之地,应该极为隐秘,并有阵法的笼罩。否则的话,灵儿也不用千辛万苦的寻找禁牌。既然如此,但有禁制,或法力的存在,便是碧水崖无疑。 无咎的想法,应该没错。而直至黄昏日落,夜色降临,依然没有任何发现。他没有停歇,继续找寻…… 不知不觉,长夜过去。 旭日东升,沉寂的碧水湖,好似蓦然醒来,霎时碧波生辉,四方焕然,景色旖旎如昨。 而湖中的一座山峰上,无咎孑然而立,面对着湖光山色,反倒是有些没精打采。 飞了一宿,细细查看了上百座山峰,便是山峰上的野草树木都没有放过,却还是没有发现洞府存在的蛛丝马迹。 而湖中有着数百座山峰呢,再加上远处的群山,如此漫无目的的查找绝非良策,而天晓得碧水崖又在何处。 灵儿啊,你既然让我寻来,也该说清楚才是,如今这偌大的碧水湖,叫我如何找寻? 且罢,不妨就地凿个洞府,一边修炼,一边等待灵儿的到来。 嗯,她会不会先行抵达,寻至洞府,取了她爹的传承与遗物之后,与戊名、韦尚一走了之呢? 不会! 三十五年的交情,岂能胡乱猜疑。否则惹她恼怒,又要给她赔礼道歉。 之所谓,君子诚之为贵,好兄弟之间,贵在一个“信”字。而她本是女子,并非兄弟,难道是好姐妹,嘿…… 胡思乱想着,无咎咧嘴一乐。他抬手祭出飞剑,将峰顶的树木砍倒了一片。继而又是剑光闪烁,石屑纷飞。 须臾,山峰上多了一个山洞。 无咎又在峰顶远眺片刻,这才摇了摇头,转身走入山洞,顺手打出禁制封住洞口。 他所开辟的山洞,颇为醒目,只要灵儿赶到碧水湖,便能直接寻上门来。 洞内仅有两丈方圆,明珠照亮,四壁干净清爽,用来修炼足矣。 无咎挥袖一甩,地上多了数百块的五色石。他没有布设月影古阵,以免阵法的吞噬而毁了洞口的禁制,而是将五色石铺了厚厚一层,然后撩起衣摆坐下。 不过瞬间,浓郁的仙元之气,充斥着整个山洞。 而无咎尚未行功,又心念一动。 一个金色的小人儿透体而出,悄然落在他的身旁,径自盘着双膝,歪着脑袋,掐着印诀,全力吸纳着仙元之气。 无咎低头一瞥,暗暗得意。 既然有了元神分身,不能让他闲着,如此修炼起来,应该事半功倍。 嗯,为何歪着脑袋呢? 许是心念神魂相通,金色的元神猛一抬头,竟倒竖双眉,冲着无咎瞪了一眼。虽然人小,却气势不弱,神情中的妖邪之色,倒是与他狂妄的时候如出一辙。 “哎呦,小东西……” 无咎微微诧异,旋即又恍然一乐。 “是我忘了,既为分神分身,便如照镜子一般,彼此并无两样,嘿!” 金色的元神也是撇着嘴角,傲然一笑,继续吐纳调息,倒也有模有样。 无咎收敛心神,若有所思。 此前从妖人与鬼巫的手中,抢得两千多块五色石与数千块灵石,足够修炼一段时日。怎奈修炼起来耗费时日,忙着提升修为,便无暇参悟功法神通,也就是常说的分身乏术。而眼下不仅有了元神分身,还懂得了分神之术。即使一心二用、三用,也并非难事。 无咎抬手掐诀而拂袖一甩,浓郁的仙元之气循着他的肌肤、经脉,涌入体内,再又汇入气海而循环不止。而吸纳之余,他的手上又多了几枚拓印着功法口诀的玉简。 《化妖术》、《玄鬼经》、《飞魂》、《神武诀》,还有《天穷诀》。 《化妖术》,乃是妖族功法,攻防兼备。如今仅仅参悟了其中的青龙、玄武的衍化之术,尚不够精通,有待娴熟,或能发挥更大的威力。 《玄鬼经》,乃是鬼族的功法,并不适用于修士,而其中的分神之术,极为玄妙,应该多加揣摩、借鉴,但愿能够修出第二个分身,第三个分身,总之多多益善。 《飞魂》,乃是鬼族的遁法,比起自己的冥行术,要远胜一筹。 《神武诀》,乃是贺州仙门,神武门的功法。功法或也寻常,而其中的变身之术颇为神奇。修为臻于化境,变身为神武巨人,便是修为也随之暴涨,很是诡异强大的一门神通。 《天穷诀》,乃是来自神洲仙门的一个秘术,能够强行提升修为,倒是与《神武决》相仿,却弊端多多,若彼此借鉴,不知能否取长补短。 哎呀,随手拿出几枚玉简,无不是仙家至宝!而在灵儿到来之前,又该参悟哪一家的神通呢? 身上的功法、典籍,太多了。而功法多了,也有难处,不知如何修炼,或者说不知如何选择。 哦,还有…… 无咎的手掌一翻,面前又多了几样东西。 一个玉匣;一个禁制封裹的晶莹圆珠,拳头大小,隐隐的黑白闪烁而威势莫测;还有一块圆形的石头,一个极为古怪的石珠。 打开玉简,呈现出十枚卵石大小的银色箭珠,还有一枚玉简,拓印着箭珠的炼制之法与应用的法门。 此物为季渊所赠,由上古之法炼制,威力惊人,倘若辅以铁弓箭射,便是地仙高手也会感到头疼。尤其他季家的上昆古境,着实是个好地方。而他无咎关注的还是箭珠的炼制应用之法,因为他的撼天神弓,尚有诸多不足,亟待弥补完善。 黑白圆珠,当然便是鬼族的玄鬼圣晶。从种种迹象看来,圣晶乃是鬼族至宝,对于鬼赤极为重要,而真正的用处却不得而知。闲暇时分,应该研修鬼族的功法,以便揭开圣晶之谜,若能收为己用再好不过。 石头状的圆珠,看似寻常,却大有来历,为星海宗的观海子所赠。据说,其中的圣兽之魂已被吸纳,而成了无用之物。如今看来,这块石头依然透着蹊跷。怎奈眼下也琢磨不透,或许魔剑问世之日,能够揭晓一二。因为魔剑之中,藏着一群兽魂呢,其中便有圣兽之魂,名曰,幽荧。 而犹还记得,观海子有云:圣殿地下三千丈,烛照残魂映星海。 莫非是说,石头圆珠内的圣兽之魂,乃是烛照?只可惜已被吸纳,否则两大圣兽之魂在手,万圣子那个老儿,见到本先生,岂不是要俯首膜拜? 扯远了! 当务之急,还是修炼。 而修行之道,欲速则不达,贪多嚼不烂,还须循序渐进,方能水到渠成。 无咎挥袖一卷,面前只剩下两枚玉简。一个《飞魂》遁术,一个箭珠的炼制应用之法。面对强敌,首要还是跑路。先跑得脱,方有取胜之机。而若能提升撼天神弓的威力,无疑多了一个取胜的法门……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九百四十七章 翻脸无情 第九百四十八章 碧水之崖 感谢:书友2599126、林彦喜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戊名扑向灵儿,便如猛虎扑向羔羊。 凶猛,无情。 谁料水花四溅,湖面之上,突然蹿起一道青色龙影,来势快如闪电。尤其那一声熟悉的叱呵,更是惊人。 戊名察觉不妙,刚想躲避,却见光芒闪烁,一股诡异的法力束缚而来,四周顿如结界而禁制重重,随即他整个人已是动弹不得。 与此刹那,一道剑光霍然而下。丈余长的剑芒,没有风声,却拖曳着淡淡的剑影,有紫、有青、有白、有黄、有红、有金。六道剑影,六道剑芒,六道杀气,倏然合一,猛然穿过禁制,迸发出耀眼的闪亮,“喀喇”击碎护体凌厉,旋即又从他的肩胛、胸口劈下,顺势摧毁气海,碾碎元神。久经淬炼的肉身,猛的炸开…… “轰——” 轰鸣炸响,血肉横飞。 一位地仙高手,就此身陨道消。 紧接龙影消失,碧水崖前的半空中,冒出一道人影,衣袖飘飘,乱发披肩,星眸含煞。竟是无咎,手中抓着一道六色闪烁的剑光,许是后怕不已,啐道:“呸,真是凶险,可恶的老东西……” 着实后怕,倘若晚来一步,或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无咎收起剑光,又抱怨道:“灵儿,你为何傻站着,凭你的本事,应该能够逃脱啊!” 几丈之外,灵儿兀自怔怔悬空,看着碧水湖面上的片片血污,还有突如其来的某人,她咬着嘴唇,眼圈微红而泪光盈盈。当她举起手中的一枚玉符,想要表明她的绝望与无奈,却又欲言又止,两滴泪珠夺眶而出。 “哎呀,这是怎么了……” 无咎踏空而行,到了近前。 “我闭关之时,在洞外留下一缕神识,也幸亏你寻来,被我及时发觉。你也知道啊,我这人好奇心重,便遁入水中跟随,果不其然……” 正如所说,他好奇心重。而好奇之外,更多的还是一分隐隐的担忧与猜疑。早在翼翔山庄的时候,戊名明明认出了他,却佯作不知、处处刁难,便让他有了疑心。只因灵儿的缘故,他并未计较。如今赶到碧水崖,戊名再次阻拦灵儿与他相见。他索性暗中尾随,一是想要弄清楚碧水崖在什么地方,再一个,便是以防不测。 “哗啦——” 便于此时,浪花翻涌,湖面上冒出一道人影,旋即摇摇晃晃着破水而出,却脸色蜡黄,衣衫破碎,情形狼狈…… 无咎意外道:“韦兄,命大啊……” 是韦尚,竟然没死。 “咳咳,幸无大碍……” 韦尚踏空而立,喘着粗气,摇头叹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戊名他……惭愧啊!灵儿,你是否无恙?” 灵儿没有吭声,又是两滴泪珠过眶而出。许是悲伤绝望之后的乍惊乍喜,让她难以面对,也感慨莫名,唯无语凝噎。 “咦,莫非风大眯眼,竟泪水涟涟?” 无咎转过身来,低头端详。而他话音未落,灵儿突然“噗”的一声,竟是破涕而笑,挥拳砸来—— “幸亏师兄没有大碍,否则我饶不了你!” 无咎站着没动,也不躲闪,而看着灵儿梨花带雨的笑容,他咧嘴一乐:“嗯,无事便好,方才的样子,好不吓人!” 灵儿的拳头刚要砸中他的胸口,又倏然收回,冲他瞪起双眼。 “咦,我送你的玉冠呢?” “我……” 无咎的心里发虚,不敢辩解,慌忙将乱发挽成发髻,又摸出玉冠扣在头顶。 “哼!” 灵儿无暇追究,哼了一声,转而迎向韦尚,关切道:“师兄……” 无咎悄悄松了口气,暗忖道,这丫头一会流泪、一会儿笑,转眼又凶巴巴,真是叫人头疼。 韦尚摸出几粒丹药扔进嘴里,缓了口气,依然内疚,自责道:“与戊名相交多年,他竟然冲我下手,全无防备啊……若他随后追杀,断难逃脱……如今伤势无碍,将养几日便可无妨……所幸师妹无恙,否则我有何颜面存活于世……” 他说到此处,拱起双手:“无咎兄弟,此前多有猜疑,着实惭愧,且受我一拜!” 若说后怕,韦尚远甚于无咎。如今已是化险为夷,却依旧让他余悸难消。尤其是戊名的背叛,让他又是惭愧又是自责。 “韦兄,这是何必呢!” 无咎摆了摆手,安慰道:“戊名只顾害人,被我偷袭得手,否则以他修为之强,想要杀他并不容易!” 韦尚点了点头,道:“此人当杀,否则遗患无穷!” 灵儿隐去泪水,渐渐恢复常态,而提起戊名,还是让她难以面对。她叹息道:“唉,戊名守护灵儿至今,也是难为了他,奈何私欲作祟,最终误入歧途!” 无咎早已见惯了人性的丑恶,对于戊名的背叛,他并未放在心上,何况人死了,便也不必追究。他收起剑光,低头张望。 百丈峭壁的湖面上,漩涡仍在,一石门清晰可见。 “这便是碧水崖,令尊的洞府?” “嗯……” “灵儿,莫再耽搁!” 无咎的问话,使得韦尚与灵儿从惊变中回过神来。 韦尚出声提醒,以免再次节外生枝。 灵儿点头答应,示意道:“随我来——” 两人往下落去。 而无咎稍作迟疑,摇了摇头,甩着大袖,踏风往上。 “无兄弟……” “无咎,缘何离去?” “谁让我是外人呢,且去峰顶等候!” “灵儿,无兄弟是为避嫌呢!” “无咎……我回头找你算账!” 无咎却是头也不回,继续往上飞去。转瞬之间,人在峰顶。他找了块平坦的地方盘膝坐下,然后伸手托腮而悠悠远望。 他等到今日,便像是想要踏入冰禅子的洞府,找到冰禅子留下的天书信物,以便从中获悉神洲的封禁之谜与玉神殿的阴谋诡计。而洞府的大门就在脚下,他却选择了回避。他知道灵儿不会将他当成外人,同样也知道灵儿的艰辛与不易。与其说是避嫌,倒不如说是回避悲伤…… 此时,灵儿与韦尚,已循着漩涡中的石门,踏入到一条黑暗的山洞之中。 山洞有着一人多高,四五尺宽,斜直往下,渐去渐低。 二、三十余丈之后,四周豁然开朗。 两人放缓了脚步。 置身所在,乃是一个数十丈方圆的洞穴,而上下四方均为青色的玉石,并有湖光天色穿过玉石透映而来,使得偌大的所在,笼罩在青色的光芒之中。而青芒又微微摇晃,便彷如翠光闪烁,又好似海波涟漪,煞是旖旎梦幻而神奇非凡。 浅而易见,整座碧水崖的山峰,便是一座巨大的青色玉石。而巧夺天工的洞穴,则是开辟于地下的玉石之间。 “师尊的碧水宫,名不虚传!” “嗯,我也是头回来到此地……” 韦尚观望之余,发出由衷的赞叹。 灵儿则是往前走去,神情透着凝重。 洞穴的当间,乃是三尺多高,两丈方圆的青玉石榻,许是嵌有灵石,散发着淡淡的灵气。光洁如镜的石榻上,摆放着一个紫木的小几。木几上,摆放着两枚玉简,与一个禁制封裹的玉瓶。 青玉石榻的另一侧,乃是一块丈余大小的玉屏。玉屏上刻有人物山水,俨然便是田园的景象。 而看向玉屏的瞬间,灵儿顿时双眸怔怔,泪水无声滑落脸颊。 只见玉屏刻画的山水之中,站着一位男子,年纪半百,低头含笑,神态慈祥。在他的身旁,坐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怀中抱着两个婴儿,也是含笑端详的模样。那不正是爹爹、娘亲,还有仙儿与灵儿吗,一家人相处的真实写照…… 灵儿挪动脚步,双膝跪地,深深叩首,悲伤难抑。她娇小的身子,又是一阵颤抖。 韦尚也看到了玉屏上的画像,咬着牙关喘着粗气,随后跪倒在地,重重磕了几个头。然后他艰难爬起,趋近两步,低声劝道:“灵儿……”而话没说完,他猛然扭过头去,已是眼圈发红,狠狠叹息一声。 而灵儿已是缓缓站起身来,伸手擦拭着面颊。她走到青玉石榻前,将木几上的玉简拿在手中。两枚玉简,一个残缺不全,拓印着两行字符,很是晦涩难懂;一个乃是功法,名为“九转玄丹术”。功法之中,还有她爹冰禅子的叮嘱,或遗嘱。 “……灵儿,你虽根骨天成,却修炼不足,境界欠缺,日后难免重蹈你娘亲与仙儿的覆辙……为父便创下‘九转玄丹术’,并炼制了九转玄丹。你只须修炼口诀,吞服丹药,便可获得为父七成的修为与境界,若能帮你渡过难关,也算弥补了当年的遗憾……怎奈玉神殿召唤,匆匆动身之际,放心不下,于此留下几句话……元会当临,天劫注定,且寻蟾宫,九死一生……” 灵儿放下玉简,默然失神。片刻之后,她拿起玉瓶,打开禁制,瓶中呈现出九粒金色的丹丸。她咬着嘴唇,似乎有些迟疑不定。 “有师兄在洞外护法,灵儿只管闭关修炼。在得到师尊的传承之前,你不得走出碧水宫半步!” 韦尚丢下一句话,转身便要离去。 “师兄,且慢——” 灵儿捡起木几上的残缺玉简,示意道:“此物或与天书有关,哦……”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又从纳物戒子中取出一张兽皮,分说道:“此物来自翼翔山庄,尾介子的洞府,却用处不明,一并交由无咎查看!” “他若离去……” &quot;……聚散有缘!&quot; appappshuzhanggui.net 第九百四十九章 天书信物 第九百五十章 我是妖人 第九百五十一章 妖鬼猖獗 鬼族扫荡集镇,吞噬生魂,炼制鬼尸,要的只是人命。而妖族的善后,则是劫掠财物,盗掘灵脉,然后毁尸灭迹。 两家狼狈为奸。 阿猛与阿杰,便是奉命善后,奔波于各个集镇之间,干着最为龌龊的勾当。 而如今两个家伙,多了一个帮手。以无咎的话说来,这叫卑鄙三人行。 是够卑鄙! 妖族,趁火打劫也就罢了,却与鬼族联手荼毒四方,当真可恶。 不过,田玄镇已毁,又不见韦春花的踪影,既然遇到了两个妖人,不妨顺便打听妖族与鬼族的动向。而参悟了《万圣诀》,修炼了《化妖术》之后,只须功法逆转,假冒妖人并非难事。 半空之中,三人踏空而行,一路上说笑不断,俨然便如相识恨晚的好兄弟。 阿猛与阿杰,吹嘘着妖族的强大,无咎则是趁机恭维,并借口讨教而打探虚实。 从两个家伙口中得知,妖族连番遭到重创,如今仅有三十多位妖仙高手,便三五成群分散开来,四处劫掠财物、盗掘灵脉,搜刮修炼的功法。依着祖师的交代,妖族的人数太少,尚不足与玉神殿抗衡,且与鬼族联手,捞取足够的好处,来日但有不测,或将返回万圣岛。而万圣岛尚有成千上万的族人,假以时日,卷土重来,定然能够横扫整个卢洲。 祖师,也就是万圣子,倒是一位深谋远虑的人物。他是想让鬼族与玉神殿发生冲突,以便他浑水摸鱼而趁火打劫。 当然,阿猛与阿杰,提到了妖族的仇人,他叫无咎,抢走了妖族的至尊法典,《万圣诀》。 且记住了,一个年轻人,他叫无咎,与妖族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而两人也提到了鬼族,据说,鬼族的人数众多,足有一百多位鬼巫高手,却同样害怕玉神殿的围剿,于是分散在卢洲各地,不断的毁灭村镇,吞噬生魂,炼制鬼尸。如此一来,鬼族渐趋壮大。 至于妖族的祖师,又在何处?祖师万圣子,与鬼族的巫老鬼赤,均为真正的高人,于暗中掌控大势,不会轻易现身,也不必多问…… “前方便是冉家村——” “应该没错,哈哈……” 黄昏时分,三人放缓去势,稍加查看,往下落去。 此地距田玄镇,足有三千多里。而下方的山谷中,果然有个村落,却死气弥漫,阴风阵阵。 “没有活人啊?” “哈哈,鬼族经过之地,寸草不生,又怎会见到活人!” 三人落在村口,只觉得阴风蚀骨,血腥呛鼻,均是禁不住打个哆嗦。 村子是见不到活人,却遍地的死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皆形状狰狞,很是惨不忍睹。 村口的老树下,便躺着几具干瘪的尸骸。 无咎趋近几步,皱眉道:“精血全无,吞噬而亡,最多不过七日……” 阿猛与阿杰倒是见怪不怪,出声催促道—— “两、三百个死人呢,均要烧了,再要查找灵脉,今晚休想歇息……” “阿天兄弟,你初来乍到,理当识趣,不得懒惰……” “嗯嗯!” 无咎点头答应,却又疑惑道:“鬼族在此作恶,两位怎会及时赶来呢,莫非提前有人告知……?” “在此作恶?所言差矣,鬼族不过是杀了一群蝼蚁般的凡人罢了……” “我妖族行事,自有规矩,阿天兄弟,不必多问……” 阿猛与阿杰不再多说,离地往前飞去。 黄昏笼罩的村落,顿时火光四起。尸骸不是被烧了,便是扔入水井埋了。 无咎也只得弹出火焰,帮着焚烧尸骸…… 须臾,尸骸已被焚烧殆尽。 夜色降临,夜风中依然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村落当间的空地北端,有座毁坏的庄院。 无咎站在空地上,虽神色如常,却依然皱着眉头,眼光中多了几分冷意。 “哈哈,这个冉家,倒是所藏颇丰啊!” “既为修仙世家,地下当有灵脉……” 随着笑声响起,庄院中冲出两道人影,是阿猛、阿杰,应该有所收获,均是喜笑颜开的模样。 无咎举手致意,乐道:“灵脉啊,带上兄弟……” “阿天,你且就地等候!” “等我二人归来,切莫擅自行事……” 阿猛与阿杰,竟不容分说,命无咎就地等候,他二人则是闪身遁向地下,转瞬之间失去了踪影。 无咎始料不及,怔怔无语。 他冒充妖人的另一个用意,便是想要得到更多的五色石。而如今有了好处,却被那两个家伙给抛到一旁而只能就地等候。 “我呸——” 无咎默然片刻,啐了一口。 那两个家伙虽为妖人,却有着兽性的精明,如此小心提防,显然是起了疑心。 而不管怎地,等着便是,既然有人帮着采掘灵石,又何乐而不为呢。 无咎走到院落门前的台阶上,稍稍打量,挥袖拂去尘土,然后撩起衣摆坐了下来。 天上无月,夜色阴沉。四周依然充斥着血腥的死气,闻之作呕而令人窒息。 无咎抬起手来,想要挥去难闻的气味,旋即又叹息作罢,顺势抓出一个酒坛子。 拍开泥封,灌了口酒。 而酒水之中,似乎多了一丝苦涩…… 无咎忍耐不住,猛的将酒坛扔了出去。“喀嚓”声响,酒坛摔得粉碎,迸溅的酒水随风飘散,而那熟悉的酒香中,亦仿佛多一丝血腥的味道。 哼!原本一个安静的村落,数百人命,便这么没了。而又该多少村镇,在遭受着同样的厄运! 那些无辜的妇孺老幼,何至于惨遭灭绝之灾? 而妖族与鬼族,打着报仇的旗号,借口逼迫玉神殿交出天书,便可为所欲为而无法无天? 玉神殿,既然统辖四方,且高手如云,为何坐视鬼族、妖族猖獗,而迟迟不能有效应对?难道也是因为我无咎的缘故,或许想要我无咎与鬼族、妖族打得不可开交,再最终出手而坐收渔人之利?而数以万千的人命啊,便这么惨遭蹂躏…… 无咎独自坐在石阶上,脸色阴沉。 曾几何时,只觉得神洲混乱,难以生存,便向往着域外的天地,有着无穷的好奇与期待。而如今置身域外,处境更加艰难。是天地不够广阔,还是机缘有所欠缺?或许是人性私欲的不加束缚,酿成这混乱的一切。却又意外参与其中,叫人该当如何呢? 无咎默默坐着,眉宇间时而萦绕着凛然之气,时而闪动着妖邪之色,时而又焕发着莫名的杀机…… 不知不觉,长夜过去。 却不见朝霞,也不见旭日,乌云笼罩四方,绵绵的细雨飘落而下。 正当四月,一场春雨姗姗来迟。 无咎独坐了一宿,也郁闷了一宿,忽见春雨降临,禁不住站起身来而长长舒了口气。 便于此时,平地蹿出两道人影。 “哈哈!此番的收获,远胜从前……” “你我忙活了数个时辰,有些倦了……” 是阿猛与阿杰,在地下盗掘灵脉,应该满载而归,皆是满脸的笑容。 “嘿,两位兄弟辛苦啊,掘得几多灵石,能否分享一二?” 无咎也是欣喜的样子,拱手相迎。 “阿天,倒也听话啊!” “至于几块灵石,与你无关。且就地歇息,哎呀,下雨了——” 阿猛与阿杰,见无咎并未离去,也没有异常的举动,甚为满意,各自敷衍一句,便要找个地方歇息。 而无咎却纠缠不放,似笑非笑道:“嘿,灵石怎会与我无关呢……” 他正要凑过去,忽而神色一动。 远处的半空中,突然出现三道人影,来势极快,显然是三位高手,转瞬已从百里之外,横穿雨雾从天而降。 阿猛与阿杰并无意外,反而是含笑相迎。 “高乾兄……” “哈哈,还有阿骨与铁广兄弟……” 来的竟是三位妖人,与阿猛、阿杰极为熟悉。 而为首的黑脸汉子,便是高乾,他与两位同伴“砰、砰”落地,溅得雨水四起,摆手道:“休得啰嗦,速去飞雀岭,咦……”话音未落,他又惊咦道:“此人是谁,缘何与你二人在一起?” 无咎尚未出声,面前多了几道高大的身影,透过雨雾看去,一个个彪悍异常而神色不善。 阿猛与阿杰跟着走了过来,分说道—— “他是天虎,意外相遇,想要拜入万圣岛,便与我兄弟结伴同行。” “据说他是卢洲的妖族,属于万圣岛的分支呢……” 无咎察觉不妙,急忙摆手道:“不……” 阿猛与阿杰,这两个家伙是成心使坏,本人已改名阿天,缘何还称呼天虎呢? 而他尚未来得及辩解,便听一声大吼—— “天虎?” 高乾猛然瞪大双眼,叱道:“老子出身虎族,也不敢自称为天虎,真是好大的口气……” “不、不,本人阿天,见过这位妖哥……” “妖哥?” “妖兄……高兄,嘿嘿……” 许是无咎的谦让随和,使得高乾的怒气大减。而此人还是不依不饶,逼问道:“卢洲的妖族,万圣岛的旁支,此话从何讲起,你究竟是谁?” 无咎摊开双手,原地转了一圈,呈现出六阶妖仙的修为,表明他的妖族身份不假,然后又和颜悦色道:“所谓的旁支,便是远房亲戚喽。只因本人来自海外,与万圣岛有所疏离,改日多多走动,自然亲上加亲!” “远房亲戚?海外妖族?哼,来日与你计较!” 高乾犹自狐疑难消,却无暇追究,催促道:“事不宜迟,你我速速前往飞雀岭……” “高兄,由我兄弟善后便可!” “不必劳烦高兄大驾……” “两位有所不知,边走边谈——” 高乾抬手一挥,带着两位同伴踏空而起。 阿猛与阿杰紧随其后,依然好奇不已—— “高乾,何必这般匆忙?” “据说飞雀岭,有家仙门……” 无咎正想着如何对付高乾的盘问,面前已没了人影。他不作迟疑,急忙随后追了过去。而听着四位妖人的对话,他禁不住暗暗咬牙切齿。 “飞雀岭的仙门,叫作玄灵门,日前由我冒充无咎,砸了他的山门,杀了他的几位弟子,探出虚实之后,交由鬼族攻打……” “莫非鬼族受阻,邀请你我兄弟相助?” “哈哈,玄灵门的门主,只顾痛恨无咎那个小子,又怎会想到鬼族趁夜偷袭呢,结果惨败……” “此去撞上鬼族,岂不落人口实……” “鬼族已然退去……” “既然如此,你我又何必匆忙……” “玄灵门已灭,而门主与一众高手的下落不明。据我查探,飞雀岭下,有禁制存在,或为隐秘的去处。而玄灵门的宝物,或随之藏于地下,却不便为鬼族知晓,于是找你二人相助……” “哈哈,你我兄弟五人,足以杀了玄灵门的漏网之鱼,断然不让好处旁落……” “嘿嘿,兄弟六人哦,还有我呢…… 鬼族扫荡集镇,吞噬生魂,炼制鬼尸,要的只是人命。而妖族的善后,则是劫掠财物,盗掘灵脉,然后毁尸灭迹。 两家狼狈为奸。 阿猛与阿杰,便是奉命善后,奔波于各个集镇之间,干着最为龌龊的勾当。 而如今两个家伙,多了一个帮手。以无咎的话说来,这叫卑鄙三人行。 是够卑鄙! 妖族,趁火打劫也就罢了,却与鬼族联手荼毒四方,当真可恶。 不过,田玄镇已毁,又不见韦春花的踪影,既然遇到了两个妖人,不妨顺便打听妖族与鬼族的动向。而参悟了《万圣诀》,修炼了《化妖术》之后,只须功法逆转,假冒妖人并非难事。 半空之中,三人踏空而行,一路上说笑不断,俨然便如相识恨晚的好兄弟。 阿猛与阿杰,吹嘘着妖族的强大,无咎则是趁机恭维,并借口讨教而打探虚实。 从两个家伙口中得知,妖族连番遭到重创,如今仅有三十多位妖仙高手,便三五成群分散开来,四处劫掠财物、盗掘灵脉,搜刮修炼的功法。依着祖师的交代,妖族的人数太少,尚不足与玉神殿抗衡,且与鬼族联手,捞取足够的好处,来日但有不测,或将返回万圣岛。而万圣岛尚有成千上万的族人,假以时日,卷土重来,定然能够横扫整个卢洲。 祖师,也就是万圣子,倒是一位深谋远虑的人物。他是想让鬼族与玉神殿发生冲突,以便他浑水摸鱼而趁火打劫。 当然,阿猛与阿杰,也提到了妖族的仇人,他叫无咎,抢走了妖族的至尊法典,《万圣诀》。记住了,一个年轻人,他叫无咎,与妖族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而两人也提到了鬼族,据说,鬼族的人数众多,足有一百多位鬼巫高手,却同样害怕玉神殿的围剿,于是分散在卢洲各地,不断的毁灭村镇,吞噬生魂,炼制鬼尸。如此一来,鬼族渐趋壮大。 至于妖族的祖师,又在何处?祖师万圣子,与鬼族的巫老鬼赤,均为真正的高人,于暗中掌控大势,不会轻易现身,也不必多问…… “前方便是冉家村——” “应该没错,哈哈……” 黄昏时分,三人放缓去势,稍加查看,往下落去。 此地距田玄镇,足有三千多里。而下方的山谷中,果然有个村落,却死气弥漫,阴风阵阵。 “没有活人啊?” “哈哈,鬼族经过之地,寸草不生,又怎会见到活人!” 三人落在村口,只觉得阴风蚀骨,血腥呛鼻,均是禁不住打个哆嗦。 村子是见不到活人,却遍地的死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皆形状狰狞,令人毛骨悚然。 村口的老树下,便躺着几具干瘪的尸骸。 无咎趋近几步,皱眉道:“精血全无,吞噬而亡,最多不过三日……” 阿猛与阿杰倒是见怪不怪,出声催促道—— “两、三百个死人呢,均要烧了,再要查找灵脉,今晚休想歇息……” “阿天兄弟,你初来乍到,理当识趣,不得懒惰……” “嗯嗯!” 无咎点头答应,却又疑惑道:“鬼族在此作恶,两位怎会及时赶来呢,莫非提前有人告知……?” “在此作恶?所言差矣,鬼族不过是杀了一群蝼蚁般的凡人罢了……” “我妖族行事,自有规矩,阿天兄弟,不必多问……” 阿猛与阿杰不再多说,离地往前飞去。黄昏笼罩的村落,顿时火光四起。尸骸不是被烧了,便是扔入水井埋了。 无咎也只得弹出火焰,帮着焚烧尸骸…… 须臾,尸骸已被焚烧殆尽。 夜色降临,夜风中依然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村落当间的空地北端,有座毁坏的庄院。 无咎站在空地上,虽然神色如常,而皱着眉头,眼光中多了几分冷意。 “哈哈,这个冉家,倒是所藏颇丰啊!” “既为修仙世家,地下当有灵脉……” 随着笑声响起,庄院中冲出两道人影,是阿猛、阿杰,应该有所收获,均是喜笑颜开的模样。 无咎举手致意,乐道:“灵脉啊,带上兄弟……” “阿天,你且就地等候!” “等我二人归来,切莫擅自行事……” 阿猛与阿杰,竟不容分说,命无咎就地等候,他二人则是闪身遁向地下,转瞬之间失去了踪影。 无咎始料不及,怔怔无语。 他冒充妖人的另一个用意,便是想要得到更多的五色石。而如今有了好处,却被抛到一旁而只能就地等候。 “我呸——” 无咎默然片刻,啐了一口。 那两个家伙虽为妖人,却有着兽性的精明,如此小心提防,显然是起了疑心。 而不管怎地,等着便是,既然有人帮着采掘灵石,又何乐而不为呢。 无咎走到院落门前的台阶上,稍稍打量,挥袖拂去尘土,然后撩起衣摆坐了下来。 天上无月,夜色阴沉。四周依然充斥着血腥的死气,闻之作呕而令人窒息。 无咎抬起手来,想要挥去难闻的气味,旋即又叹息作罢,顺势抓出一个酒坛子。 拍开泥封,灌了口酒。 而酒水之中,似乎多了一丝苦涩,竟难以下咽…… 无咎忍耐不住,猛的将酒坛扔了出去。“喀嚓”声响,酒坛摔得粉碎,迸溅的酒水随风飘散,而那熟悉的酒香中,亦仿佛多一丝血腥的味道。 哼!原本一个安静的村落,数百人命,便这么没了。而又该多少村镇,在遭受着同样的厄运! 那些无辜的妇孺老幼,何至于惨遭灭绝之灾? 而妖族与鬼族,打着报仇的旗号,借口逼迫玉神殿交出天书,便可为所欲为而无法无天? 玉神殿,既然统辖四方,且高手如云,为何坐视鬼族、妖族猖獗,而迟迟不能有效应对?难道也是因为我无咎的缘故,或许想要我无咎与鬼族、妖族打得不可开交,再最终出手而坐收渔人之利?而数以万千的人命啊,便这么惨遭蹂躏…… 无咎独自坐在石阶上,脸色阴沉。 曾几何时,只觉得神洲混乱,难以生存,便向往着域外的天地,有着无穷的好奇与期待。而如今置身域外,处境更加艰难。是天地不够广阔,还是机缘有所欠缺?或许是人性私欲的不加束缚,酿成这混乱的一切。却又意外参与其中,该当如何呢? 无咎默默坐着,眉宇间时而萦绕着凛然之气,时而闪动着妖邪之色,时而又焕发着莫名的杀机…… 不知不觉,长夜过去。 却不见朝霞,也不见旭日,乌云笼罩四方,绵绵的细雨飘落而下。 正当四月,一场春雨姗姗来迟。 无咎独坐了一宿,也郁闷了一宿,忽见春雨降临,禁不住站起身来,长长舒了口气。 便于此时,平地蹿出两道人影。 “哈哈!此番的收获,远胜从前……” “你我忙活了数个时辰,有些倦了……” 是阿猛与阿杰,在地下盗掘灵脉,应该满载而归,皆是满脸的笑容。 “嘿,两位兄弟辛苦啊,掘得几多灵石,能否分享一二?” 无咎也是欣喜的样子,拱手相迎。 “阿天,倒也听话啊!” “至于几块灵石,与你无关。且就地歇息,哎呀,下雨了——” 阿猛与阿杰,见无咎并未离去,也没有异常的举动,甚为满意,各自敷衍一句,便要找个地方歇息。 而无咎却纠缠不放,似笑非笑道:“嘿,灵石怎会与我无关呢……” 他正要凑过去,忽而神色一动。 远处的半空中,突然出现三道人影,来势极快,显然是三位高手,转瞬已从百里之外,横穿雨雾从天而降。 阿猛与阿杰并无意外,反而是含笑相迎。 “高乾兄……” “哈哈,还有阿骨与铁广兄弟……” 来的竟是三位妖人,与阿猛、阿杰极为熟悉。 而为首的黑脸汉子,便是高乾,他与两位同伴“砰、砰”落地,溅得雨水四起,摆手道:“休得啰嗦,速去飞雀岭,咦……”话音未落,他又惊咦道:“此人是谁,缘何与你二人在一起?” 无咎尚未出声,面前多了几道高大的身影,透过雨雾看去,一个个彪悍异常而神色不善。 而阿猛与阿杰也跟着走了过来,分说道—— “他是天虎,意外相遇,想要拜入万圣岛,便与我兄弟结伴同行。” “据说他是卢洲的妖族,属于万圣岛的分支呢……” 无咎察觉不妙,急忙摆手道:“不……” 阿猛与阿杰,这两个家伙是成心使坏,本人已改名阿天,缘何还称呼天虎呢? 而他尚未来得及辩解,便听一声大吼—— “天虎?” 高乾猛然瞪大双眼,叱道:“老子出身虎族,也不敢自称为天虎,真是好大的口气……” “不、不,本人阿天,见过这位妖哥……” “妖哥?” “妖兄……高兄,嘿嘿……” 许是无咎的隐忍谦让,使得高乾的怒气大减。而此人还是不依不饶,逼问道:“卢洲的妖族,万圣岛的旁支,此话从何讲起,你究竟是谁?” 无咎摊开双手,原地转了一圈,呈现出六阶妖仙的修为,表明他的妖族身份不假,然后又和颜悦色道:“所谓的旁支,便是远房亲戚喽。只因本人来自海外,与万圣岛有所疏离,改日多多走动,自然亲上加亲!” “远房亲戚?海外妖族?哼,来日与你计较!” 高乾犹自狐疑难消,却无暇追究,催促道:“事不宜迟,你我速速前往飞雀岭……” “高兄,由我兄弟善后便可!” “不必劳烦高兄大驾……” “两位有所不知,边走边说——” 高乾抬手一挥,带着两位同伴踏空而起。 阿猛与阿杰紧随其后,依然好奇不已—— “高乾,何必这般匆忙?” “据说飞雀岭,有家仙门……” 无咎正想着如何对付高乾的盘问,面前已没了人影。他不作迟疑,急忙随后追了过去。而听着四位妖人的对话,他禁不住暗暗咬牙切齿。 “飞雀岭的仙门,叫作玄灵门,日前由我冒充无咎,砸了他的山门,杀了他的几位弟子,探出虚实之后,交由鬼族攻打……” “莫非鬼族受阻,邀请你我兄弟相助?” “哈哈,玄灵门的门主,只顾痛恨无咎那个小子,又怎会想到鬼族趁夜偷袭呢,结果惨败……” “你我此去撞上鬼族,岂不落人口实……” “鬼族已然退去……” “既然如此,又何必匆忙……” “玄灵门已灭,而门主与一众高手的下落不明。据我猜测,飞雀岭下,必有隐秘的去处。而玄灵门的宝物,或随之藏于地下,却不便为鬼族知晓,于是找你二人相助……” “哈哈,你我兄弟五人,足以杀了玄灵门的漏网之鱼,不让好处旁落……” “嘿嘿,兄弟六人哦,还有我呢……” 第九百五十二章 不虚此行 第九百五十三章 混乱不堪 感谢:981nanhai的月票支持! …………………… 所在的洞穴,足有二、三十丈的方圆,有明珠照亮,四周一目了然。 洞穴的另一端,有几个洞口,像是静室,还有一群修士,足有十余个之多,皆是飞剑在手而严阵以待。为首之人,是个中年男子,颌下青髯,头结发髻,威势不凡,竟是位地仙四、五层的高手。而左右的修士,均为人仙,不,还有筑基的修为,多半并不陌生? “林门主,让我好找,又见面了,哈哈!” 高乾哈哈大笑,挥动着手中的长刀,慢慢往前逼近,有恃无恐道:“却不知怎样一个同归于尽呢,我无咎奉陪到底……” 地仙修为的男子,自称林彦喜,应该便是玄灵门的门主,愤然啐道:“无耻妖人,动手便是……” 突然有人急道:“哎呀,林门主,此人并非无咎,你缘何不信呢……” 其话音未落,附和声起—— “我兄弟见过无前辈,他并非妖人!” “林门主,此人有诈!” “生死当头,如何断定……” “咦,尔等认得无咎……” 林门主已是陷入绝境,不敢大意也不听劝说。 而高乾却颇为意外,眼光中杀气一闪,突然离地蹿起,举起长刀便是大吼一声—— “蝼蚁之辈,受死——” 阿猛与阿杰四人不甘落后,抡起铁棒冲了过去。 五位妖人,均为凶悍之辈,莫说对方只有一位林门主,便是再多几位地仙高手,也挡不住五个家伙的攻势。何况洞穴之中,难以施展神通,如此贴身缠斗,似乎胜败早已注定。 谁料那位林门主虽然抱着必死之心,却临机多变,见妖人来势凶狠,急忙抬手一挥。左右的众人竟也颇为默契,随其抽身暴退。 “轰——” 一刀劈空,轰鸣震响,杀气反噬,气机回荡。 “咦——” 高乾落地,长刀在手,瞪着双眼,惊咦一声。 洞穴的尽头,另有五个洞口。 不用多想,那位林门主,与十来个修士,已分别从五个洞口逃离。 “哼,逃不了——” 高乾岂肯作罢,便要追赶。而面对五个洞口,他突然停下脚步,似乎想起什么,喊道:“阿天,探路——” 还有一位同伴呢! “嗯……” 无咎依然躲在远处,不知所措的样子,见众人看来,急忙答应一声,慌慌张张跑来,也不加选择,就近冲向一个洞口。 高乾的眼光中闪过一丝诡诈之色,随即脑袋一甩。 阿猛与阿杰会意,随后跟了过去。 高乾又微微点头,带着叫作铁广的汉子,奔向另外一个洞口。而叫作阿骨的汉子,却留守原地。 而无咎冲入洞口之后,旋即放缓脚步。 阿猛与阿杰随后而至,连声催促—— “休得磨蹭……” “走脱了那群修士,高兄饶不了你……” 无咎却置若罔闻,只管慢慢往前。 山洞不再弯曲,也不再狭窄,足有两丈粗细,直直延伸而去。却黑暗笼罩,一时看不到尽头。 “阿天,何故停下……” “莫要挡道,闪开……” 十余丈过后,依然不见山洞的尽头,无咎索性停下脚步,前后张望。而阿猛与阿杰,早已急不可耐,大声催促着,便要强冲过去。 恰于此时,四周突然光芒闪烁。黑暗狭长的山洞,随之消失。紧接着轰鸣大作,无数锋利的剑芒铺天盖地而来。 阿猛与阿杰大吃一惊,失声喊道—— “阵法……” “快退……” 山洞之中,藏着阵法,显然是个陷阱,只等有人自投罗网。 阿猛与阿杰转身便跑,却被杀气笼罩,四方茫茫,根本找不见出路。而正当危急关头,又是一道紫色的剑光突如其来。 “阿天……” “你是……” 那道紫色的剑光,竟然来自身旁,快如闪电,势不可挡。 “砰、砰——” 阿猛与阿杰猝然遭袭,防不胜防,醒悟之时,已被剑光接连击碎护体妖力。随即觉着彻骨的寒意横扫而过,紧接着又是“扑、扑”两声闷响。两个粗壮的大汉,被拦腰砍成四截,迸溅着污血飞了出去…… “哼,本人无先生!” 无咎早便想着杀了这两个家伙,奈何无从下手,如今终于抓到时机,他绝不会手下留情。剑光回旋,两枚带着血肉的戒子飞到面前。他收起戒子,周身上下银光一闪。便在他披上星月银甲的瞬间,一道道剑芒呼啸而至。他躲避不迭,急忙强驱法力而双脚生根。 “锵、锵、锵——” 剑芒撞上银甲,顿时金戈炸鸣,疯狂的力道倾泻而下,顿如惊涛骇浪。 无咎禁不住踉跄两步,又忙咬牙站稳。 阵法的威力固然强大,而银甲更为坚不可摧。眼下的处境虽然凶险,却并无性命之忧。 总不能困在此处,设法脱困要紧。 无咎披着银甲,拎着紫色的狼剑,稍稍稳定心神,抬脚往前走去。 而不过瞬间,急如骤雨般的剑芒突然没了,一团团莹白的烈焰从天而降,炽盛而灼热的杀机令人窒息、恐慌。 无咎不管不顾,径自往前,隐约察觉禁制存在,他猛然离地蹿起,狠狠劈出手中的狼剑。 “砰——” 法力所致,狼剑爆发出四、五丈的紫色剑芒,瞬间劈碎烈焰,撞击禁制,并激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而烈焰肆虐未罢,真火的攻势尚在,又是百千剑芒怒袭而来,狂乱的杀机令人胆战心惊。 无咎却松了口气。 阵法的威力尽显,也不过如此。 他尚未落地,再次挥剑劈去,顿时又是巨响连连—— “砰、砰、砰——” 只见滚滚的烈焰与闪烁的剑芒之间,一道银甲身影,手持紫色狼剑,左劈右砍,步步往前…… 不消片刻,有撕裂的声响传来,显然是阵法已承受不住猛烈的冲击,呈现出摇摇欲坠的迹象。 “砰、砰” 又是接连劈出几剑,无咎抬手抓出一物扔了出去。 三寸大小的圆珠,化出一道银光,狠狠撞在阵法之上,顿时雷火闪烁而爆发出一声炸响。 “轰——” 此前离开碧水崖,他不仅带来了本尊的狼剑,还带来了星月银甲与季家的箭珠。因为的他元神之体,容不得半点闪失。果不其然,银甲与箭珠,先后派上用场。 而季家的季渊,所送出的十枚箭珠,乃是专门炼制,威力颇为惊人! 摇摇欲坠的阵法,再也承受不住如此猛烈的冲击。轰鸣刹那,又是接连炸响。 “喀喇——” “呼——” 阵法崩溃殆尽,肆虐的杀气无从宣泄,化作狂风,循着山洞,直奔两头呼啸而去。 无咎趁势往前,横穿山洞而过。 便于此时,一道剑光突袭而至。 “砰——” 无咎立足未稳,挥舞狼剑阻挡。震响声中,突袭的剑光飞了出去。 与之瞬间,轰鸣不绝,有人怒吼,有人喊叫—— “与妖人拼了……” “银甲……” “林门主,晚辈认得那把神剑……” 无咎趁势落地,左手的狼剑依然是光芒吞吐,右手却是挥袖一甩,随着银甲消失,相貌变化,现出真容,旋即又出声断喝—— “我乃无咎,住手——” “无先生……” “你是妖人无咎,我……” “哎呀,林门主,他是无先生,并非妖人……” “那人正是无前辈,他为了青鸾寨挺身而出……” “眼见为实,他怎会与妖人沆瀣一气,害我玄灵门……” “这……” 无咎现出真容,本想免遭攻击,谁料他刚刚报上字号,竟然惹来一阵吵闹。 置身所在,又是一个洞穴,二、三十丈的宽阔,聚集着一群人影,正是此前的林门主与众修士。而有的挥舞飞剑,便要拼命;而有的却急声分说,竭力避免自相残杀。不远之外,另有一个禁制笼罩的洞口,犹在遭受冲击,光芒闪烁,震响不断…… “轰——” 正当此时,洞口的禁制承受不住连番的冲击,突然炸开,崩乱的烟尘中,冒出两道人影,竟是高乾与另外一个叫作铁广的汉子。 “哈哈,小小阵法,又奈我何……” “诸位且去,林某断后……” 洞穴内更加混乱。 高乾挥舞长刀,气焰嚣张。铁广高举铁棒,杀气腾腾。 林门主已无暇争执,催动飞剑往前,只想凭借修为抵挡片刻,以便众人逃脱险地。 无咎摇了摇头,抬手一指。 狼剑嗡鸣大作,旋即化作一道紫色的闪电倏然急去。 高乾正要大杀四方,突然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他蓦然一惊,急忙挥刀猛劈。 “锵——” 金戈炸响,剑光倒卷,法力反噬,强劲的风势裹着烟尘横扫八方。 高乾站着未动,双臂微微酸胀。他稍稍错愕,看向手中的长刀。玄铁妖刀的刀刃上,竟崩开一个小小的豁口。他眼光闪烁,意外道:“无咎……是你……” 无咎的突然出手,使得四周一静。 林门主忘了拼命,愣在原地,又是诧异,又是难以置信。 众修士也顾不得逃命,神情各异,却有的惊慌,有的庆幸,还有的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无咎点了点头,抬脚走了过去。 “嗯,本人无先生!” “你……你乔装阿天……阿猛、阿杰呢……” “死了!” “我早知有诈,正要回头收拾你,你自己跳了出来……” “哦,我要找你算账……” “找我算账?哈哈……” 无咎走到了林门主的面前,微微一笑,转而剑眉倒竖,冷然道:“高乾,你这个黑脸的畜生,竟敢冒名顶替,败坏本先生的名声。今日若是饶你,天理难容!” “哈哈……” 第九百五十四章 意外相逢 第九百五十五章 某所愿也 第九百五十六章 庚戌夏日 第九百五十七章 春花出关 第九百五十八章 恭候多时 感谢:万道友、林彦喜、三佳三三、充电宝宝、gavriil、jiasujueqi、一台春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无咎守护了三个月,韦春花出关了。自从龙舞谷一别,相隔七年,双方终于见面,喜悦之情可想而知。而七年间,风雨变幻,曲折不断,天下愈发的混乱。双方亟待叙谈一番,以期从这乱世之中找到一条出路。 密林的深处,边走边说的两人停下脚步。 “老婆子虽然忍气吞声,牵挂担忧,而人在异乡,也是在所难免。反倒是先生,竟然与玉神殿的尾介子,妖族的万圣子,以及鬼族的鬼赤先后交手,三番两次死里逃生,着实不易。而你既然找到冰禅子的千金,也就是灵儿,由她相助,弄清楚玉神殿的阴谋,便该远离这是非之地,又为何招纳一帮高手呢?你是要对付玉神殿,与鬼妖二族?” 韦春花已从无咎的口中获悉了他的遭遇,却并不知晓他的打算。 “玉神殿既有阴谋,势必竭力遮掩,想要弄清楚,又谈何容易!” 无咎摇了摇头,说道:“为人者,当有自知之明。以我的修为,对付不了玉神殿,也对付不了万圣子与鬼赤。不过,若是以偷袭、蚕食之法,不断灭杀鬼巫与妖人,或能帮着众多无辜的生灵摆脱荼毒之灾!” “而这本该玉神殿的职责……” “是啊,算我多管闲事。而看着无数的凡俗老幼惨遭虐杀,于心何忍呢。鬼妖二族作乱,是打着找我报仇的旗号,我又岂能无动于衷,理当予以反击,即使不能根除祸患,至少剪除羽翼,到时候仅剩下几个老怪物,或许难以兴风作浪……” “你便不怕玉神殿坐守渔人之利?” “这个……” 无咎原地踱步,沉吟道:“进退两难,又怎顾得许多!” “唉,都说你恶名狼藉,谁知你忧怀天下呢!” 韦春花背着双手,郑重道:“且罢,老婆子跟定你了,但愿纷争远去那日,我韦家能够重返北邙海!” “哎呀,难得老姐姐如此褒奖,足矣!” 无咎咧嘴苦笑,接着又道:“而实不相瞒,我也并非意气用事,只因神洲封禁之谜,与天书有关……” “天书?” “见到灵儿,你我再说不迟!” “此前她易容的仙儿,乃是她的妹子?” “嗯,那女子早已不在人世!” “灵儿与你的身世相仿,倒也可怜……” “我没觉着可怜呢,活到今日,结识了一位老婆子与众位兄弟,已是莫大的福分呢!” “哼!油嘴滑舌!” 随着交谈已久,各自明白了彼此的遭遇与想法,两人又如同往日般的争执起来,却面带笑容而神色轻松。 无咎抬手指向来路,笑道又道:“嘿,老姐姐是说,月鹿山有位穆长老?” “贺州星海宗的穆丁长老!” “星海宗,早已没了,他是哪家的长老?” “哼,那人极为专横,我怕姜玄此去有变……” “穆丁算是故人,他总不会刻意刁难吧。而如今过去了三个月,依然不见姜玄回转。不过,我让他前往碧水崖相会……” “此地不宜久留……” 片刻之后,两人返回原地。 林彦喜与荀万子尚在歇息,起身相迎。 无咎将他与韦春花的想法如实告知,至于如何对付鬼妖二族,却要多加权衡,不敢有丝毫大意。众人对此并无异议。只是林彦喜提出来,他要返回飞雀岭,将玄灵门所藏的五行金石尽数搬走。此外,以后多加搜集、或购买玄铁,以便彦日与彦烁炼制上昆铁弓与箭珠。无咎一口答应,要林彦喜途中多加小心。之后林彦喜告辞离去,众人就地等候。无咎拿出藏酒分享,又拓印了仙门功法相送。不管是林彦喜的弟子,还是荀万子等青鸾寨的修士,均与他相处甚欢。韦春花听说彦日与彦烁精通符阵之道,便将两人扯到一旁,借口切磋,另有用意…… 两日后的清晨时分,林彦喜返回。据他所说,途中没有遇见鬼族与妖族。 众人聚到一处,又合计一番,最终在韦春花与林彦喜的提议下达成一致:此行共有十四人,分成两拨赶路,林彦喜带着弟子先行一步,无咎与韦春花带着荀万子五人随后而行。彼此相隔千里,便于藏匿行踪,也便于照应,再由彦日与彦烁,炼制万里传音符而以防不测。再一个,途经之地,每隔两、三万里,打造一处隐秘的传送阵,并拓印成简而人手一份。来日但有意外,只须借助阵法与专门的标记,便可相互救助而免于失散,等等。 午后时分,动身启程。 林彦喜带着两位族弟与四位弟子,先行一步。 无咎与韦春花,带着荀万子、彭苏、卯辉、金代子、汪夫子,在半个时辰之后也踏上行程。而为免泄露行踪,也是依照约定,七人舍弃了高飞,一路横穿山谷丛林而去。途中不用带路,前方有林彦喜指引。因为那位林门主乃是地仙高手,神识可达千里之外,由他及时传递消息,预先避开村落集镇,以及凶险的所在,后方只管随行…… 天黑之后,继续赶路。 直至次日的深夜时分,荀万子示意,前方的林彦喜已就地歇息,于是众人跟着他落在一片树林之中。 无咎落地之后,正要查看远近的动静,而荀万子等人已踏着飞剑,将四周查看了一遍,又在林间布下禁制。他找块草地盘膝而坐,自言自语道—— “哎呀,有了帮手,就是不同!” 也难怪他有所感慨,如今多了十几个帮手,均为久经历练之辈,再加上老而弥坚的韦春花,稳重干练的林彦喜,凡事不用他操心,一切便已筹划处置妥当。 “哼,你也休要得意!” 一位老妇人坐在身旁,提醒道:“一旦遇见鬼妖二族的高人,你这位先生的一言一行,便关乎着众人的生死存亡,绝不敢掉以轻心!” “……” 无咎看向韦春花,无言以对,伸手抓出一个酒坛子。而他尚未开饮,荀万子五人凑了过来,一个个眼含热望而满脸的期待。 浅而易见,讨酒喝来了。 无咎连连摇头,拒绝道:“诸位,我并非酒坊的掌柜,这般索取无度,何堪消受啊……哎呀……”他话音未落,伸手甩出五个酒坛子,又顺势抛出一个装着千块灵石的戒子,示意道:“我身上的存酒已然告罄,休再讨要,每人两百灵石,各自买酒喝去,一帮嘴馋的家伙!” 荀万子与他的四位兄弟抓起酒坛,分了灵石,就近坐下,哈哈大笑。 随着相处日久,也渐渐熟悉了这位无先生的性情喜好,而五人非但没有拘束,反而觉着欢快随意。 无咎饮着酒,回头一瞥。韦春花已是双手结印,忙着吐纳调息。他想了想,问道:“老姐姐闭关日久,乍一出关,便长途跋涉,有无大碍?” 韦春花兀自闭着双眼,随声道:“赶路而已,并无大碍,而根基位稳,尚待一段时日的调理!” “修至地仙者,十不存一,老姐姐能够如愿以偿,我无咎也是颇感欣慰啊!” 无咎再次拿出一个戒子,分说道:“几块五色石,或能派上用场!” 韦春花随手接过戒子,禁不住睁开双眼而惊讶道—— “怎会如此之多,莫不是倾囊相赠……” 戒子内竟然装着一千块五色闪烁的晶石与数百块灵石,着实让她吃了一惊。数百块的灵石,倒也罢了。即使她活了偌大年纪,也不曾见过、或拥有如此多的五色石。她如今已是地仙修为,想要稳固根基,则离不开五色石,奈何此物过于珍贵。 无咎倒是不以为然,轻描淡写道: “区区几块石头而已,我身上多着呢。即使没了,再抢便是!”他嘴角一咧,笑着又道:“而我的老姐姐只有一个,容不得半点差错!” “哼!” 韦春花佯作嗔怒,脸上却露出笑意道:“既然如此,老姐不客气了……” 天明时分,动身启程。 如此疾行两日,又歇息一晚。许是碧水崖的方向,过于偏僻,途中罕见村落集镇,便是一度肆虐的鬼族与妖族也不见了踪影。倒是便于赶路,于是众人加快去势。 不过,途中歇息的时候,韦春花没有忘了她的提议,便是在所经之地沿途布设传送阵。据她所说,六七年间,已在卢洲各地,布下了十几座传送阵。无咎对此大为赞赏,他所赠送的灵石便是为了布阵所用。他相信这一座座转送阵,便是一条条贯穿卢洲本土的捷径…… 这日的午后时分,茫茫的山林原野骤然消失。 却见前方碧波无际,群峰错落,湖光山色,美不胜收。 而湖水的岸边,早已伫立着七道人影,正是先行抵达的林彦喜一行,冲着半空挥手致意。 “无先生,这便是碧水崖了——” “嗯,又称碧水湖……” 荀万子与彭苏兴奋不已,带头往下落去。 却听无咎笑道:“诸位,有人相迎……” 与此同时,远处的湖面上,果然有人踏风逐浪而来,扬声道—— “本先生,恭候诸位多时也……” 第九百五十九章 别来无恙 第九百六十章 风景甚佳 感谢:981nanhai、充电宝宝、liyou曝光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从梁丘子口中获悉,姜玄返月鹿谷,扑了个空,根本未见韦合与十二银甲的踪影。他转而前往月鹿山,又被挡在鹿城之外。因为屡次遭到鬼族与妖族的侵扰,月鹿山,以及鹿城,早已被阵法笼罩,严禁外人踏入半步。姜玄只得表明身份,并指名道姓要见百金阁的侩伯,或穆源、艾方子。侩伯与艾方子倒是现身了,却声称韦合与银甲卫招惹了妖族,为了躲避祸端,由穆源带着逃出了月鹿谷。至于去了何方,则不得而知。 姜玄大为意外,亟待询问详细,而侩伯与艾方子,竟然一反常态,不仅对他极为冷淡,而且不容他进入鹿城。他再次返月鹿山,指望着能够找到韦合与银甲卫的下落,却发现妖族的踪迹,惊慌失措的他只得匆匆逃离。正当他苦于无奈之际,遇见了梁丘子三人。也是巧合,姜玄当年闯荡玄明岛,认得梁丘子与甘水子。而双方也并非巧遇,原来其中另有缘由。 梁丘子将自家的来历与来意,以及真相,如实告知姜玄。银甲卫得罪妖族不假,外出躲避也不假,而侩伯与艾方子却说了假话。因为韦合与他的十二位大哥,便躲在数千里外的银石谷。 姜玄欣喜不已,急着前往银石谷,却被梁丘子拦住,并获悉了其中的隐情。 原来梁丘子是谎称返飞卢海,这才离开银石谷。如若不然,只怕难以走脱。倘若姜玄贸然前去,难免遭遇不测。而他之所以离开银石谷,便是寻找无咎的下落。因为只有无咎,方能帮着韦合与银甲卫摆脱拘禁。姜玄不敢耽搁,急忙带着梁丘子三人赶往碧水崖,奈何路途遥远,鬼妖二族猖獗,虽也不断借助阵法,来还是耗去了四个多月 梁丘子的话语声,仍在不紧不慢的响起 “前后原委,大抵如此。” 山崖上除了他之外,还站着无咎、甘水子、姜玄,以及汤哥。据说,汤哥已摆了梁丘子为师,成了玄明岛的四弟子。 而荀万子与彭苏,自从来到碧水湖之后,便担负着守卫的职责,已返各自的洞府。 “无老弟,我劝你及早前往银石谷!” 梁丘子说到此处,缓了一缓,接着又道:“十二银甲卫的来历,我最清楚不过。那群汉子,极其强大,有了修为,更是如虎添翼,且又粗莽憨直,谁不想收为己用呢?那位穆丁长老,并非泛泛之辈。奈何我并不知晓你与他的交情,故而也不便多言” 无咎背着双手,一声不吭,却脸色发冷,眼光中怒火闪烁。 他不能不发怒! 姜玄长途跋涉,耗时四个月,不仅白跑了一趟,还差点遭遇不测。也幸亏遇到了老谋深算的梁丘子,否则后果难以想象。 “无老弟,迟则有变” “梁丘岛主,你是说,我的那帮兄弟,遭到了拘禁?” 无咎终于出声,而脸色依旧阴冷。 梁丘子道:“我离开之时,穆丁借口防御强敌,于山谷中布设了阵法,再有穆源日夜监管,韦合与银甲卫,休想走出银石谷!” “好一个穆丁、穆长老!” 无咎突然提高嗓门,怒道:“我念及旧情,这才让韦春花带人投奔穆源。谁料那个穆掌柜的背后,还有一个穆丁,竟敢欺负我的兄弟,他想怎样?” 有人扯动他的衣袖,轻声劝道:“无咎,息怒” 是甘水子,话语中透着关切之情。 不远处站着汤哥,始终在留意着师姐的举动,他眼光一瞥,悄悄低下头去。 姜玄适时说道:“无先生,梁丘前辈所言不差,及早动身,迟则有变!” “这个” 无咎很想即刻赶往银石谷,却又迟疑起来。而正当他两难之际,又有两道人影掠过湖面飞来。 林彦喜,与韦春花。 两人察觉这边的动静,前来查看究竟。见到梁丘子师徒三人,不免要相互结识一番。 韦春花经过一个多月的闭关,修为根基稳固,并稍有精进,如今银发童颜,很是精神焕发。却没有见到韦合与广山等十二银甲卫,急忙询问,待获知原委之后,也不禁怒气冲冲。而曾经寄人篱下的忍气吞声,让她早有所料,如今顾及无咎的脸面,故而不便发作,反而劝说道 “月鹿谷也好,银石谷亦罢,均有数十万里之遥,非一日一夕便可抵达。何况我的那位师侄,虽然修为不济,却处事精明,并在我的授意下早有戒备。即使穆丁居心不良,也必然投鼠忌器” “事已至此,不急一时。若能延缓几日,当然再好不过,且看” 林彦喜也跟着劝说,并挥手拿出一物。 竟是一张五尺长的玄铁弯弓,儿臂粗细的弓背舒伸斜展,形同一对牛角而蓄势待发。且有紫金炼制的弓弦,并隐隐散发着禁制之威。与铁弓一同呈现的还有一支乌黑的箭矢,拇指粗细,三尺长短,同样刻着诡异的符文。 “上昆铁弓!” 无咎尚自权衡不定,两眼一亮。他伸手接过铁弓,分量十足,忙又凝神端详,禁不住连连点头。 由彦日、彦烁炼制的铁弓,与真正的上昆铁弓,有所差异,却加持了禁制,大有改进,似乎更加的不凡。 “不知威力如何” “我将林家,以及玄灵门所藏的玄铁与五行金石悉数搬来,也仅仅只够炼制三、五张铁弓与数十支箭矢,至于箭珠,更是大费功夫,最终的威力又如何,再过几日或见分晓!” 这也是林彦喜劝说无咎,不要忙着动身远行的缘故,因为彦日与彦烁炼制铁弓、箭珠,正当紧要关头。倘若就此作罢,难免功亏一篑。 无咎又接过箭矢,尝试着搭弓拉弦。不过是稍稍用力,整个铁弓与箭矢,顿时符文闪烁。他顺势举弓向天,随手松开弓弦。只听“嘣”的炸响,一道黑色的光芒激射而去,随之破风呼啸而嗡鸣不绝。眨眼之间,箭矢疾去数百丈,渐渐余威殆尽,这才摇摇晃晃跌落下来。 “嗯,倒也不差!” 无咎昂头张望,不消片刻,伸手虚抓,将跌落的箭矢抓在手中,与铁弓一并交还林彦喜,旋即又抓出两把黑色的长刀递了过去。 “这两把妖刀,为玄铁炼制,本来想着送给我的兄弟,如今看来,铁弓的用处更大!” 无咎夸赞之余,又拿出一个戒子。 “这上万块灵石,留作符阵、炼器之用。诸位若有玄铁或五行金石,也不必藏着掖着,拿来换取上古之法炼制的铁弓,稳赚不赔啊” 经他一说,韦春花与梁丘子也分别拿出一个戒子。 韦春花倒也罢了,毕竟跟随无咎多年。而梁丘子的举动,让无咎有些意料,那位玄明岛的岛主,竟是同舟共济的架势。 林彦喜收起铁弓箭矢与三个戒子,欣喜道:“不出半月,箭珠必有所成,无兄弟,诸位道友,失陪” 他要协助彦日、彦烁炼器,径自踏空而去。 事已至此,梁丘子不再多说,点头道:“晚上几日,或也无妨,无老弟,如何安置我四人” 长途跋涉而来,途中提心吊胆,他也是倦了,只想歇息一番。 “些许小事,不用先生操心,诸位,随老身来吧” 韦春花召唤一声,转身飞出山崖。 梁丘子举手告辞。 姜玄虽然没有找到韦合与广山,却也没有白跑一趟,他冲着无咎拱了拱手,跟着转身离开。 而汤哥离去之际,又忍不住头道:“师姐无先生,你怎会认得晚辈”一块玉牌飞来,被他伸手抓住,看着上面所刻的标记与名讳,愕然:“姬散人当初的山庄弟子,便是无先生” “汤哥,且好生歇息,以便来日,与你的掌柜团聚!” 无咎面带微笑,目送梁丘子、姜玄与汤哥的离去,而他话音未落,又诧异道:“甘水子” 甘水子没有跟着师父离去,而是站在山崖上,犹自神色欣然,却左顾右盼道:“汤哥,陪同师尊且去。此地风景甚佳,师姐我要赏玩一二!” “嗯!” 韦春花带着姜玄、梁丘子,汤哥,奔着数十里外的山岛飞去。 而甘水子依然兴致不减,在山崖上踱着步子,似乎醉心于此间的风景,一时之间流连忘返。 无咎走到一旁坐下,不以为然道:“风景甚佳?此地你大可四处游览一番,数百座山峰呢,足够你玩耍数月之久” “而我偏偏喜欢此处!” 甘水子扭转腰肢,返身到了近前,虽然还是男装打扮,而清秀的面颊上却多了几分靓丽的韵致,尤其她神态话语间,竟然多了女儿家才有的妩媚之色。 “哦” 无咎扭头打量,好奇道:“想不到甘水子道友,竟有乐山乐水之雅兴” “唤我水子” “水子道友” “哼” 随着一声娇哼,带着清香的风儿扑面而来。 无咎始料不及,甘水子已他身旁坐下,旋即一双眸子凝视,轻柔的话语声再起 “无咎,这多年来,你遭受多少苦难,闯过几多凶险,何不说与我听?” “嘿,不值一提” 无咎只想躲闪,又忍不住多看一眼。 甘水子与他相距咫尺,眉目神情,一颦一笑,再也清晰不过。他从未在意这个女子的相貌,如今突然发觉,倘若忽略男装打扮,对方也就是二十五、六岁的模样,且五官清秀,面带英气,自有一种清新脱俗的动人韵致。 “无咎,自从离开飞卢海,我便放心不下” 轻柔的话语声,又一次响起,却好像多了莫名的情愫,与隐隐的羞怯之意。 “啊” 无咎禁不住心头一乱,慌忙正襟危坐。 而甘水子则是眼波流转,微微垂首,缓了口气,轻声又道:“此番远行,只是为你而来” “为我而来?” 无咎又是尴尬,又是无措,伸手挠着脑袋,语无伦次道:“哎呀,大老远的,何必呢” “这便是缘分吧!海神岛,幽冥界,地下蟾宫患难与共者,又有几人呢” “还有令师,黄元子” “嗯,你也果然念念不忘” “不” 山崖之上,两人并肩而坐,一个话语轻柔,诉说着纠结不去的情愫;一个抓耳挠腮,竟是忸怩不安的模样。 而便于此时,突然有清脆的笑声响起 “嘻嘻,风景甚佳,无咎公子,好惬意哦” 第九百六十一章 我的公子 感谢:书友2297290、jourbox、photolife、人族扛鼎@百度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一白衣人儿,踏风而起,飘然出现在峰顶之上。那随风曼舞的黑发,精致如玉的面颊,青黛如烟的双眉,波光盈动的眸子,无不透着清丽绝俗的韵致,而她狡黠的笑声中,又似乎带着隐隐的怨气。 “好美的人儿,你是……” 甘水子微微愕然,慢慢起身。她虽然也是女子,且相貌不俗。而那白衣女人的娇美,乃是一种不染纤尘的纯净,便仿若美玉天成,又好似仙子天降,让她也忍不住为之怦然心动而暗生几分妒意。 “嘻嘻,这位便是水子姐姐吧,你的芳名我已听到无数回,以至于难以入定,不得不现身相见呢!” 长袖漫卷,纤足落地,明眸闪烁,笑声又起—— “水子姐姐,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谁?我是灵儿啊!莫非这小子没有与姐姐提起,欠打——” 白衣女子,自称灵儿,虽然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而周身上下,却散发着地仙高人的威势。 甘水子拱起双手—— “灵儿前辈……” “嘻嘻,公子不喜俗礼,灵儿亦然,唤我灵儿便是!” 灵儿款款走来,步履轻盈,身姿婀娜,白衣飘飘,秀发如云,整个人儿便如一缕旖旎的风儿,令人为之瞩目而又怦然心动。而她突然趋近,讶异道:“几日不见,便发髻凌乱,坐着莫动哦……” 甘水子回头看去,愕然不已。 只见无咎,依然盘膝坐着,却半张嘴巴,瞪着双眼,痴痴傻傻的模样。旋即一双如玉的小手,拿出木梳,摘下玉冠,竟为他梳理发髻,很是娴熟而又自然而然…… 那个叫作灵儿的仙子,竟然为他梳发?而他竟然乖乖听话,坐着不动…… 甘水子已是目瞪口呆。 转瞬之间,束扎妥当。 灵儿收起木梳,后退一步,俯下身子,嫣然一笑:“嘻,我的公子,灵儿服侍不周,多多关照哦!” 无咎终于忍耐不住,慌忙站起—— “你……出关了……” “嗯,我怕错过此地的风景啊!” “我是说,你的模样……” “我本来的模样啊,也是你喜欢的模样哦!” “不是……” 无咎似乎招架不住,窘迫难耐,忙道:“你既然出关,再不用护法,我且前往林彦喜处,失陪……” 话音未落,他慌里慌张,踏空而起,狼狈逃去。 “无咎,等我……” 见状,甘水子便想追过去,而手臂已被抓住,便听灵儿欢喜道:“你我姐妹,难得相遇,且说说话儿,也亲近一二!” “嗯……” “坐——” 两个女子坐在山崖上,似乎很亲热的样子,却一个笑意盈盈,一个神情忐忑,又好像心系一处,竟不约而同看向那个正在逃向远方的人影。 “水子姐姐,你与无咎相识多久了,交情如何呀?” “哦……我与他相识,已达十年之久,曾患难与共,历经磨难。虽然谈不上交情,却也相知相惜!” “已然到了相知相惜的地步呢,不易哦!” “灵儿妹子,我看你修为高强,年岁不大,与无咎相识的日子短暂,应该不知他的秉性为人。他若是欺负你,姐姐帮你主持公道!” “嘻嘻,多谢姐姐!那个坏小子,真的欺负我呢,还记得数十年前,在他家的后花园,他便戏弄我……” “数十年前……他家的后花园……” “是啊,神洲有熊国的都城,将军府的后花园,当年他还是豪门公子,刚刚踏入仙途……” “你与他……” “哼,我与他没有交情,也未能相知相惜,却要帮他梳发,又将我及笄那年,爹爹送的玉冠给他。唉,我便如婢女一般,受他欺负呢,姐姐要为我主持公道哦……” “我……尚不知师尊的安置如何,失陪了,唉……” 甘水子强笑起身,匆匆告辞离去。止不住的一声叹息,掩不住的秋风怅然。 “姐姐,改日再叙哦!” 灵儿的依旧是明眸灵动,笑靥如花,却嘴角一撇,自言自语道:“臭小子,竟然逃了,做贼心虚……” …… 无咎逃了。 虽也狼狈,却也恍惚。 那位曾经的丑女兄弟,恢复真容之后,便已足够的俏丽,而她依旧扮成男装,便也渐渐的习以为常。谁料她突然换了一袭白衣,竟然如此的惊艳。其娇美的容颜,远胜于她易容的仙儿,即便与超然绝世的月仙子相比,也不遑多让,可谓各有各的美貌,各有各的的韵致。 而兄弟,成了仙子,又岂止惊艳,简直令人惊诧不已啊! 尤其她话里有话,什么叫“错过风景”?好像被她抓住把柄,再不逃走,天晓得她会说出怎样嘲讽的话来,且溜之大吉! 无咎寻至梁丘子的住处,韦春花正在陪着梁丘岛主说话,并吩咐姜玄与汤哥开辟洞府。他打个招呼,匆匆告辞,前往彦日、彦烁的洞府,见到了林彦喜,查看了炼器的进度,丢下几句叮嘱,然后继续在碧水湖上游荡,并从南到北,从东至西,走遍了荀万子、彭苏等人居住的每一个洞府。 众人对于无先生的莅临关切,大为感佩…… 不知不觉,黄昏日落,又夜色降临,一轮弯月爬上半天。 月光粼粼的湖面上,一道人影徘徊不定。 已然将偌大的碧水湖,转了一圈。如今夜色渐深,总不能继续游荡下去吧? 无咎迟疑片刻,奔着碧水崖飞去。 须臾,没了山峰的阻挡,四周空旷,夜色静谧。数十里外,百丈山峰寂然耸立。而神识之中,朦胧的月色下,可见一袭白衣人影独坐山崖…… 无咎看得真切,心头一跳,急忙转身,适逢夜风吹来,有传音召唤—— “我的公子,灵儿候你多时了……” “嘿,何事呀……” “有话说呢……” “哦……” 无咎在湖面上打个盘旋,耸耸肩头,似乎浑不在意,继续往前飞去。 不消片刻,碧水崖就在眼前。 无咎飘然落在峰顶之上,“啪”的甩动大袖,看也不看那个独坐的白衣人影,竟然转过身去,抄起双手,继而昂首远眺,悠然自语:“嗯,这般秋风秋月,美哉……” 他洒脱的举止,一如往常。 而话音未落,真有一阵风儿吹来,还有清香怡人,嗯,并非甘水子的那种夏花的味道,而是一种甜甜淡淡的处子体香,令人不禁陶醉其中。 无咎佯作不知,洒然又道:“有话说吧……” “莫要动哦……” “没动啊……哎呦……” 无咎的耳朵,突然被一只小手揪住,且颇有力道,显然是故意为之。他猝不及防,慌忙喊叫:“疼啊……松手……”一个白衣人影撞到怀中,却依然用力扯着耳朵,气哼哼道:“小子,你见色忘义,沾花惹草,以貌取人,风流成性,我今日若不教训你,我就不是冰灵儿!” “冤枉……” 无咎不敢强行挣脱,急忙辩解道:“真的冤枉,你松手啊,一个女儿家,怎好如此野蛮……” “哼,冤枉?我闭关之时,你竟然与人在我头顶传情示意。我再不出关,被你气得走火入魔……” 灵儿冲过来揪住无咎的耳朵,奈何身材娇小,她竟踩着无咎的脚面,再抓着衣襟,这才得以手上用力,忽而发觉彼此贴得太紧,猛然往后退去,却依然不松手,叱道:“小子,给我过来坐下——” “嗯嗯……” 无咎歪着脑袋,被扯到山崖上,耳朵一松,又被推搡一把。他趁机坐下,屁股未稳,急忙伸手捂住耳朵,以免再遭无妄之灾。 灵儿随后到了面前,兀自气势汹汹道—— “说,你是不是喜欢甘水子?” “没有……” “真的没有?” “天地良心……” 无咎捂着耳朵,缩着脑袋,又是害怕,又是满脸的无辜。 “嘻嘻……” 方才还是野蛮霸道的灵儿,忽然绽开笑靥而抿唇一乐,就势转身坐下,善解人意道:“哪个女人不怀春呢,你喜欢甘水子,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呢……” 无咎有过前车之鉴,不敢大意,眼光斜睨:“又要怎样……” “哎呀,你若心地坦荡,便该无所畏惧!” 灵儿转过身来,伸手抓住某人的手臂往下扯动,肆无忌惮的举止,浑似一个淘气的孩子。 无咎只得放下手臂,却依然神情戒备。 一张楚楚动人的小脸凑到面前,吐气如兰道:“小子,不管你喜欢哪一个女人,都要先过我这一关……” “多管闲事……” “我没听清……” “你若不许……” “再说一遍……” 无咎还想争执,灵儿突然抓着他的手臂,鼻尖与他对着鼻尖,一双明眸中的怒意更是清晰可见。他察觉不妙,急忙改口道:“你该知晓,我虽非正人君子,而多年来经历无数,何曾痴迷于儿女之情呢?” 明眸闪烁,笑靥又现。 灵儿竟然如释重负般地舒了口气,兰芝般的气息令人沉醉。她抓着某人的手臂,就势坐下,斜倚着肩头,轻声道:“我的公子,以后莫要欺负灵儿……” 无咎却僵硬身子,目不斜视。而倚在肩头的柔软,沁入心脾的香息,又令他神魂迷乱,有些无所适从。 不过,那透着孤单的话语,倒是倍感亲切…… 片刻之后,灵儿忽然站起。 “无咎,我带你去碧水宫——” 第九百六十二章 忘乎所以 感谢:叶秋蓝、书友15547908、长寿秘诀、轰炸机20、失业专干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夜色中,两道人影飞下山崖。 平静的湖面上,漩涡出现。随即石门开启,又“砰”的关闭。 一方寂静而又宽敞的洞穴,呈现眼前。 “这便是令尊的洞府?” 无咎收住脚步,抬头张望。 “嗯!” 经历了一番折腾之后,灵儿已然恢复常态,她不再是那个古怪精灵,且野蛮任性的小丫头,而是一位不染纤尘、知性淡然的白衣仙子。她径自走向洞穴当间的碧玉石榻,款款坐下,盘起双膝,摸出两块晶石攥在手里,旋即双目微阖而胸口轻轻起伏。 在她身旁的木几上,摆放着一个空的玉瓶。石榻过去,则是一方玉屏。偌大的洞穴四周,尽为翠玉堆砌。依稀有湖水的涟漪,透过玉璧隐约影动。 “灵儿,你的修为……” 无咎的眼光掠过四周,看向那坐在石榻上的人儿。 他与灵儿之间,有着一种说不明白的情愫。三十多年的风风雨雨,几度聚散离合,使得彼此好像有着兄弟一般的信赖,兄妹一般的亲切,却又多了生死凝结的情义,以及难以割舍的牵挂与患难相守的默契。不过,当那个熟悉的灵儿,成了绝世动人的仙子,他突然不知如何面对。而对方突然给他胡搅蛮缠,反倒让忙乱的他松了口气。 遑论原来怎样,今后如何,灵儿,只是灵儿。 便如他无咎,永远都是那个曾经的公子,曾经的无先生。 如今不再吵闹,双方和好如初。终于能够看一看,时隔数月的她,有何变化…… 灵儿兀自闭目调息,轻声道:“我吞服了九粒玄丹,闭关了五个多月,本该获得爹爹七、八成的传承,奈何根基浅薄,机缘欠缺,眼下仅仅修至五成,也就是地仙的八层,且又被你扰得心乱而忙于出关,使得境界不增反跌!” 无咎抱怨道:“哎呀,何必忙着出关呢?” “哼,甘水子万里迢迢,只为寻你而来,我若坐视不理,你早便忘乎所以!” “忘乎所以?真难听!我岂有你说的那般不堪……” 无咎摊开双手,很是无辜,旋即摇了摇头,道:“难怪你气息不稳,竟是根基浅薄的缘故。而五个月间,便将修为提升至地仙八层。地仙八层呢,便是我也自愧不如。啧啧,令尊的手段真是出神入化!” “爹爹的法门,有违天道,往后的数百年,我的修为或将止步不前!” “数百年呢,过于遥远,且顾眼下,自保足矣!” 无咎走近石榻,拿出一个戒子,示意道:“我给你留了两千块五色石,且帮你度过难关!” “不用!” 灵儿掐动法诀,她身下的石榻突然裂开一个豁口,随即晶光闪烁,浓郁的仙元之气横溢而出。 无咎瞪大双眼,难以置信道:“五色石,如此之多?” 石榻下方,是个隐秘的洞穴,虽然仅有丈余方圆,却铺满了五色石与灵石,足有两、三万块。浅而易见,那是冰禅子毕生的积蓄,只为留给灵儿修炼之用。 灵儿看向无咎,无奈道:“我不缺五色石,缺的是境界感悟,虽也强行修炼爹爹的口诀,却一时难以参悟圆满!” “这个……” 无咎抬手挠着下巴,沉吟道:“境界感悟,与机缘造化有关。我有两篇经文,你或可借鉴一二!” 灵儿并未多想,催促道:“你且将这五色石与灵石收了!” 在她看来,无咎的修为境界,与她爹爹冰禅子相差太远,所谓的经文,又如何比得上“九转玄丹术”的玄妙呢。 “此乃令尊所留,使不得……” “我爹的传承,尽在九转玄丹,五色石对我并无大用……” “无功不受禄啊,还是不妥……” “哼,我爹的坤元甲,冰离丹,玉冠,价值难以估量,你不也欣然受之,如今几块晶石,你却惺惺作态。且俯首过来……” “干什么……” “揪耳朵……” 灵儿坐在榻上,小脸绷着,神情矜持,自有一种绝世冷艳,且又不容置疑的威势。 无咎禁不住后退一步,瞪眼道:“咦,又翻脸啦,怕你怎地……”而话虽如此,他还是抬手一招,将榻下所藏的晶石取走了大半,自我辩解道:“给你留下三成,以备不时之需!” “哼,小子识趣!” 灵儿的嘴角一撇,神情得意,长袖轻拂,将余下的晶石收归囊中。 “嗯,丫头刁蛮!” 无咎耸耸肩头,却无暇斗嘴,劝说道:“你当静修几日,调理一二……” “我闭关之际,便察觉洞外吵闹,你要远行……” “嗯,诸事缠身啊!” “你不必陪我,先行一步……” 只要说起正事,灵儿便恢复她睿智,且善解人意的本性。 “晚上几日,料也无妨!” 无咎伸出一根手指,稍作凝神,指端冒出一点微弱的光芒,分说道:“此乃两篇经文,由我神识凝结,免去拓印的繁琐,你且参悟一二,或有用处——”话音未落,他抬手点向灵儿的眉心。 灵儿没有躲避,任凭光芒没入识海,旋即闭上双眼,而不过片刻,惊讶道:“这是……” 无咎背起双手,立在榻前,看向不远处的玉屏,随声道:“《天刑符经》,来自上古,有再造命魂之奇,有道是诸般感悟,且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元灵经》,来自民间……” 他稍作忖思,接着又道:“曾被蛮子,嗯,风不二,一个凡俗中的年轻人,称为《元灵心经》,我为你摘录其中的感悟篇,为修行之正本清源之说。有云:修者为心,正者为行,自当心始,己身了无,行为途表,为所无为。且将两者合一,潜心揣摩,或立地顿悟,亦未可知!” 灵儿兀自闭着双眼,难以置信道:“两篇经文,一正一奇,相辅相成,主旨妙义贯通。无咎,想不到你境界的修行感悟,如此之深!” “嘿,这天下没有看不破的道理!” 无咎说的简单,却是切身的感受。不管是谁,死过几回,什么都懂了,所谓的大彻大悟也不外如是。他打量着玉屏上的画像,意外道:“那便是令尊、令堂,与你姐妹二人……” “嗯……” 灵儿已沉浸在识海的经文中,凝神参悟。 无咎则是注视着玉屏上的画像,默然失神。看到那温馨的画面,便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一家人。片刻之后,他摇了摇头,转身奔着来处走去。 “无咎……” 灵儿有所察觉,唤了一声。 回首一瞥,恰见人儿独坐,身影孤单,一双眸子透着不舍的神色。彼此眼光一碰,诸多情绪尽在不言中。 无咎轻声道:“安心静修!” 灵儿的腮边露出浅浅一笑,拿出禁牌抬手一挥。 无咎抬脚走向开启的石门。片刻之后,湖面上的漩涡消失。他踏空而起,飘然落在山崖之上。 月朗星稀,秋夜静寂。 无咎撩起衣摆,盘膝而坐,翻手拿出一个白玉酒壶,悠然吹着秋风、赏着夜色,饮着酒…… 拂晓时分,他依然坐在原地,却一手托腮,一手拎着酒壶,两眼半睁半闭。他的模样,像是在打着瞌睡,又或是随着飘飞的思绪,去了那遥远的天边而独自徘徊。直至一缕霞光穿过长空而来,他的眉梢微微抖动。仿若游荡的心绪倏然回归,他猛然睁开双眼,收起酒壶,拿出一张兽皮,禁不住惊讶一声。 “哎呀,倒是忘了询问灵儿,这兽皮的用处,还有五元通天,破碎虚空之说,又为何意……” “无兄弟——” 山崖上,冒出一道粗壮的身影。 韦尚,再不复之前的虚弱疲倦,而是双目炯炯,神色焕发,抬手举足之间,散发着一种高深莫测的威势。 “韦兄——” 无咎收起兽皮,站起身来,上下打量,惊喜道:“地仙圆满……?” “呵呵!” 韦尚走到近前,面带笑容:“多亏兄弟在此护法,使我能够安心闭关,所幸伤势痊愈,修为略有寸进!” “岂不是说,飞仙境界指日可待?” “修至飞仙境界,谈何容易,境界、修为,机缘、运气,缺一不可!” “倒也不急,我或能助指点一二!” “兄弟你……呵呵!” 韦尚摇了摇头,淡淡一笑。 无咎却在原地踱步,少顷,拿出一枚空白的图简,凝神拓印之后,又拿出一个戒子,示意道:“此乃渡劫的感悟,与两千块五色石,且待机缘降临,韦兄必能如愿以偿!” “渡劫的感悟?” 韦尚接过玉简与戒子,犹自满脸的狐疑。与其想来,即使无咎的神通百变,名声远扬,也不过有着地仙五层的修为,却要指点他这个地仙圆满的高手。他嘴上不说,心里很是不以为然。 “我当年遭遇天劫,倒也侥幸……” “飞仙天劫?” “嗯,正是飞仙九重天劫!” “哦,好像灵儿说过,我倒是忘了……” 韦尚微微一怔,急忙看向手中的玉简。 他记得灵儿说过,某人斩杀玉神殿祭司,便是在渡劫之时。而能够迎来、并渡过天劫者,放眼天下,也是寥寥无几。 “哈哈!” 韦尚将玉简与戒子收起,冲着无咎拱了拱手,也不多说,转而带着亲切的口吻问道:“兄弟,你已见过灵儿?” 这位灵儿的师兄,虽心高气傲,凡事闷在心头,却为人实在。只要与他真诚相待,倒是极易相处。 无咎点了点头,说道:“灵儿的根基浅薄,强行提升修为,难免有所不适,且让她静修调理几日!” 便于此时,一道人影从远处飞来。 竟是彭苏,神色匆匆…… 第九百六十三章 真我邪念 第九百六十四章 唐木遇险 第九百六十五章 鬼影重重 第九百六十六章 师徒有难 感谢:林彦喜、欢度oo国庆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荀万子五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无咎也是错愕不已。 半空中的人影,乃是鬼宿与四位鬼巫,以及从唐府废墟中幸存的鬼煞;而街道上冒出的人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小,应该是镇子上的凡人,足有数百之多,皆神情呆滞,举止僵硬,显然已被炼制成了鬼尸。 也难怪初到此地,便古怪非常,原来整个唐木镇,都成了鬼族炼尸的所在。 “小贼,你罪该万死,我要让你尝一尝,万鬼炼魂之苦……” 半空之中,响起鬼宿的怒吼声。 “我呸!” 无咎却是前后张望,昂首啐了一口。直至此时,除了那个鬼宿大巫之外,唐木镇再无第二个鬼族的高人出现。他与荀万子五人使个眼色,踏空而起—— “老鬼,当我怕你不成!” 转瞬之间,人在半空。 鬼宿与四位鬼巫,以及二十多个鬼煞,环绕四周。 无咎身陷重围,浑然不惧,扬声叱道:“老鬼,你残害无辜,丧尽天良,本先生若是不将你挫骨扬灰,又如何对得起唐木镇惨死的亡灵!” “呵呵!好大口气……” 鬼宿怒极发笑,猛然举起手中的白骨骷髅。 眨眼之间,刚刚晴朗的夜空,再次黑云密布,阴风盘旋。随即整个镇子上的炼尸,像是受到召唤,慢慢停下脚步而昂首看天,一个个发出呜咽的悲鸣。森然的杀气沸腾弥漫,颓废冰寒的死意充斥四方。紧接着一道道鬼影,出现在黑云之中,足有数百之多,似乎与地上的炼尸相对呼应,俨然结成一张夺魂索命的天罗地网…… 无咎不敢怠慢,抬手抓出他的撼天神弓。 “箭射日月!” 随之金弦爆鸣,一道烈焰呼啸。 一声断喝犹在寒风中回荡,又是一声春雷在黑暗中震响—— “星雨落花!” 夜空之中,一道剑光突如其来,猛然炸开,霎时爆出万千剑芒,却并非攻向鬼宿与四位鬼巫,而是缤纷如雨,铺天盖地奔着街道上的炼尸急袭而去…… 此时此刻,荀万子、彭苏、卯辉、金代子与汪夫子,并未站在原地看热闹,而是转身奔着镇外冲去。只要有炼尸挡路,便挥剑斩杀。五人首尾相衔,前后照应,一路所向披靡…… 鬼宿依仗人多势众,正要施展神通,痛下杀手,谁料一道烈焰箭矢呼啸而来。他见识过神弓的威力,急忙抽身躲避,却不忘祭出手中的白骨骷髅,只想着借助万鬼炼魂大阵封住四方而以免无咎趁机逃窜。 而躲避之际,半空中突然炸开万千剑芒。 鬼宿回头张望。 四位鬼巫与一群鬼煞,被那突如其来的剑芒逼得慌乱后退。而夜空之中,随之闪现出一道人影,与那个无咎一模一样,显然是他的元神分身,之前便躲在暗处,根本没有踏入唐府的院门,只等着在关键时刻施展偷袭。而那万千剑芒,当真是缤纷如雨,卷起一阵五颜六色的旋风,从房舍、院落、街道横扫而过,所及之处,一具具炼尸扑倒在地…… “小贼可恶,他成心毁我炼尸……” 鬼宿尚自愤怒,又蓦然一惊。 闪念之间,他已疾遁百丈。而一股强悍的杀机,笼罩而来,如影随形,竟然难以摆脱。尤为甚者,那道火红的烈焰箭矢,即使快如闪电,却接连转向,瞬间到了眼前…… 鬼宿还想躲避,有心无力。他的遁法,足以强大,却躲不过闪电之快,尤其是一道会拐弯的闪电。更何况杀机禁锢,也根本不容躲避。他急忙双手乱舞,身前扭曲,四周闪过一层诡异的法力。而他的神通尚未显威,一道火光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轰然而至—— “轰——” 便好似惊雷闪电,霹雳炸响,又彷如洪荒之火,于亘古长夜降临。 鬼宿只觉得整个身子飞了起来,仿若奔流到海的宣泄释然,却又瞬即分裂成无数块,如同乌云溃散而痛苦寂灭,有着难以想象的轻松…… 他刚想着就此飘然远去,却又一阵神魂颤栗。 一道火红的闪电冲天而去,随后落下片片破碎的尸骸。他已被箭矢击中,肉身炸得四分五裂…… 鬼宿咬牙掐动法诀,随之阴气盘旋,飘散的魂影聚集而来,不过转瞬之间他又再次显出身形,却摇晃虚实不定,犹自满脸的恨意,抓过一个纳物戒子,竟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夜色之中。而逃遁之际,又恨又怒的话语声在风中响起—— “无咎,你与月仙子,先后毁我肉身,此生不死不休……” 便在鬼宿遭到重创之际,四位鬼巫已远远逃开,此时更加慌乱,匆匆忙忙四散而去。 无咎没有追赶,而是挥袖一甩,数百剑光呼啸而出,将半空中幸存的鬼煞与镇子上的炼尸斩杀殆尽。又一道相同的身影踏空飞来,与他合二为一。他在踏入唐府之前,暗中留下元神分身。也果然不出所料,不仅是唐府,整个唐木镇,都成了鬼窝。 街道之上,五道人影去而复返。 荀万子遵循吩咐,与四位兄弟杀出了镇子。尚未远逃,危机已然逆转。五人惊喜不已,掉头冲了回来。 只见半空之中,依然剑光闪烁,却再无半个鬼影,强大的鬼宿大巫竟然带着四位鬼巫逃走了。而镇子的街道之上,躺满了炼尸的残骸,而那毕竟是来自凡俗的男女老幼,使得惨烈的场面又多了几分异样的肃穆。 荀万子与兄弟们停下脚步,喘着粗气,依然有些慌乱,而各自的眼光中却闪烁着隐隐的振奋之色。 不管怎样,面对强大的鬼族,且又陷入重围,竟然取得全胜! 荀万子抬起头来,响亮道:“先生,何不乘胜追击……” 这一声“先生”,带着由衷的敬意! 彭苏与卯辉、金代子、汪夫子也是斗志昂扬,止不住的连连点头。 无咎依然踏空而立,手持大弓,神色端详,嘴角含笑。 仅仅射出一箭,便击败了强大的鬼宿,看似出乎所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因为借助了季渊的上古法门,这次使得神弓的威力大增。 而撼天神弓的威力,仅限于此? 若是能够一箭射死鬼宿那个老鬼,才是厉害呢,闲暇时分,不妨继续琢磨而加以改进! 而月仙子,亦曾毁去了鬼宿的肉身?一个容颜绝世的白衣女子,竟也如此凶狠…… 无咎点收起大弓,正要落下身形,却又凝神远眺,出声道:“荀万子,带着兄弟们将镇子烧了,也算是给惨死的冤魂一个交代,之后借助传送阵返回碧水崖……” 话音未落,他已闪身遁向远方。 “先生,你去往何处……” “林彦喜师徒有难……” …… 是夜。 山谷的草地上,五人在歇息。 居中而坐的中年男子,林彦喜。两旁的是他的弟子,海元、蓉女,与风峦、风松。 其中的海元与蓉女,早早的便拜在林彦喜的门下,随着朝夕相处、日久生情,两人最终结为道侣。林彦喜身为师父,倒也乐见其成,之后他开创了玄灵门,又收了一对同族的兄弟为弟子,便是风峦与风松。 五人接连赶路,行到此处,天色已晚,就地歇息。正当风清月明,不免说些闲话。 “师尊,明日能否抵达溪山镇?” “哦,溪山镇距此不过三千里,明早赶路,午后便可抵达!” “据说,溪山镇有鬼族出没,你我这般贸然前去,倒是不敢大意呢……” “阿松,看你心神不定,莫非惧怕……” “与师尊与师兄、师姐同行,何惧之有?倒是你阿峦,一路之上疑神疑鬼……” 林彦喜自顾两眼微闭,神态威严。 海元与蓉女见两位师弟争吵,相视一笑。 而风峦与风松却是各不相让—— “我并非疑神疑鬼,而是谨慎起见!” “呵呵,无先生已先行抵达唐木镇,并未遭遇鬼族。而溪山尚在三千里之外,你又何必担忧呢!” “我记得清楚,师尊说了,无先生在途中没有遭遇鬼族,而抵达唐木镇之后,吉凶未卜……” “无先生一行,必然无恙。且来日相聚,便可回转……” “哼,倒也未必!无先生的名头太过招摇,但有风声,鬼族群集而至……” “你我兄弟打个赌,如何?” “怎讲?” “倘若无先生遭遇鬼族,我输给你一块灵石……” “……” “两块?再不能多了……” 风松想着赚取灵石,催促风峦与他打赌。而风峦却眼光闪烁,好像在权衡利弊得失。他正要劝说,却见对方诧异道:“十余里外,有火光……” “哦,何处?” “又没了!” “呵呵……” 风松回头一瞥,取笑道:“阿峦,你不敢赌约也就罢了……” 风峦依然冲着远方凝望,摆手道:“像是鬼火,一闪即逝。而鬼族聚集之地,阴气过盛,阳气冲撞,便有鬼火,师尊……” 他说得煞有其事,并向师父求证。 海元与蓉女也忍耐不住,扭头看去。所在的山谷,颇为空旷,而神识所及,并无异常。 林彦喜却睁开双眼,微微皱眉。 风峦与风松以为师父动怒,顿时吓得不敢吭声。 林彦喜并未责怪两位弟子,而是默然片刻,突然站了起来,低声道:“多加小心——”旋即拂袖一甩,他人已踏空而去。 风峦与风松面面相觑,海元与蓉女也是惊讶不已,而各自不敢大意,急忙跳起身来。 月夜下,五道人影掠过山谷。 须臾,抵达山谷的尽头。再越过一片茂密的树丛,却见树丛的背后,另有一片低洼的空地与一个隐秘的洞口。而洞口与洼地之间,又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气,即使有风吹来,依然凝而不散…… 第九百六十七章 留下命来 感谢:xindunjian、充电宝宝、书友2599126、全能户花、林彦喜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林彦喜踏空而立,低头查看。身后便是一排茂密的古木树丛,脚下则是数十丈方圆的洼地,以及紧挨着山脚的一个隐秘的洞口。 而那笼罩洞口与洼地,且凝而不散的寒雾,正是阴气。依他的修为与眼光,应该不会看错。而洞外未见禁制,也无鬼族出没。 莫非那古怪的阴气,来自地下? 海元、蓉女,与风峦、风松,则是踏着剑光,紧紧守在林彦喜的左右,好奇之余,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而便于此时,凝聚不散的雾气,突然轻轻涌动,便好像水波泛起涟漪。许是阴阳气机对撞,丈余大小的洞口之中,竟冒出一团莹白的火光。而不过眨眼之间,火光又一闪即逝。 “师尊……” 风峦失声惊呼。 他亟待表明,他方才的所言不虚。 风松与海元、蓉女,皆瞪大双眼。 那诡异的火光,正是凡俗所说的鬼火…… 林彦喜却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几位弟子稍安勿躁。然后他回头看向四方,谨慎的神色中透着一丝狐疑。 空旷的山谷中,除了他师徒之外,并未见到其他人的踪影。而谁能想到,看似寻常的所在,竟然藏着如此隐秘,且又诡异的山洞。若非有火光闪现,几近忽略错过。 洞内,究竟有何古怪? 林彦喜忖思片刻,依然不得其解。他左右一瞥,眼光示意。 四位弟子心领神会,各自飞剑在手。 林彦喜落下身形,缓缓逼近山洞。 来到此处,忽然发现这么一个山洞,若是弄不清其中的真相,今夜也难以安心歇息。 林彦喜离地一尺,两脚悬空。 淡淡的雾气,还是弥漫不散。近在眼前的山洞,依旧是黑暗莫测。 林彦喜伸手扶着青髯,稍作迟疑,旋即一甩大袖,两脚稳稳落地。凝聚的雾气猛然一阵翻卷,彻骨的寒意逆袭而来。他不退不避,只管催动灵力护体。少顷,并无异状。他抬脚往前,慢慢踏向山洞。 过人高的洞口,已被雾气吞没。落脚陡峭,四壁潮湿。渐趋渐下,有水滴溅落。神识所及,阴气愈发浓烈。十余丈之后,终于穿过洞口。 而当人在洞内,没有想象的突袭,也没有暗藏的禁制,更不见高手的埋伏…… 林彦喜却就此止步,满目愕然。 置身所在,乃是一个藏于地下的洞穴,足有数十丈方圆,极为的潮湿阴冷,并被一层三尺厚的雾气所笼罩。 而那浓重的雾气之间,竟然静静坐着上百个人影,有男有女,有年长的、也有年轻的,均为修士的服饰相貌,一个个闭着双眼,脸色青白,好像在行功修炼,阴气环绕,却又见不到丝毫的生机…… “炼尸!” 林彦喜大吃一惊,手中已是剑光闪烁。 上百个修士,虽然肉身完好,却生机不再,或者说,被夺去了魂魄,而成为鬼族的炼尸。而鬼族将这群炼尸藏于此地,只为借助阴寒之气修炼。假以时日,这群修士,便将成为丧心病狂的尸煞,或是鬼煞,帮着鬼族残害无辜,祸乱四方…… 不过,洞内并无鬼族的高手的存在。 浅而易见,如此众多的炼尸,在成为尸煞、鬼煞之前,难以行动自如,于是被藏于此地。 也就是说,鬼族的高手,或将随时返回。 而既然发现鬼族炼尸的场所,又岂能坐视不管? 林彦喜想到此处,果断祭出手中的飞剑,并顺势十指连弹,一缕缕真火呼啸而去。 剑光所向,一个个端坐的人影相继炸开,虽然没有血水迸溅,却也残肢断臂乱飞而触目惊心,随即火光横卷,腥臭的气味充斥着整个洞穴…… 林彦喜禁不住后退两步,脸色有些凝重。 虽然斩杀的仅为炼尸,一具具行尸走肉,而在他眼里,那毕竟是曾经的修仙同道…… 不消片刻,上百具炼尸尽遭毁灭。 林彦喜收起剑光,打出几道禁制封住洞口。而他尚未离开,便听洞外传来惊呼声—— “师尊……” 是海元,为人稳重,却如此的慌乱,洞外出了何事? 林彦喜转身冲出洞口。 而他刚到洞外,脸色一变。 海元、蓉女,以及风峦、风松,依然踏着飞剑,在树丛上方等待。而数百丈外的半空中,却多了三道朦胧的黑影。 “走——” 林彦喜踏空而起,便要带着四位弟子逃走。 而不过眨眼之间,三道黑影已逼近到了百丈之外,随即左右散开,并响起一声阴冷的叱呵—— “想走,留下命来——” 海元四人,惊慌失措。 林彦喜也是诧异不已。 三道黑影显出身形,竟是三位老者。为首的老者,须发苍白,形销骨立,衣衫空荡,阴气环绕,像是个死人,却散发着森然莫测的威势。 不用多想,来的乃是鬼族的大巫,堪比飞仙的高人,再加上两位鬼巫,此时莫说逃走,能够活命已属侥幸。 林彦喜忙道:“结阵——” 随着一声吩咐,四位弟子环绕左右,飞剑在手,严阵以待。 而三位老者,已逼近到了数十丈外。 林彦喜强作镇定,拱手道:“这位前辈,彼此无冤无仇,何故这般……” “何故?” 为首的老者在三十丈外缓缓停下,左右一瞥,旋即手拈长须,冷哼道:“实不相瞒,我乃鬼族的鬼夜大巫。我费尽周折,抓了一群修士,要将其炼成鬼煞,却被你毁灭殆尽。所幸我布下禁制,及时发觉,这才匆匆返回,奈何还是晚了一步!”他盯着林彦喜,恨恨又道:“小辈,看你修为不弱,且送你一桩机缘,将你炼成鬼煞!如此也算是弥补了你的罪过,胆敢不从,形神俱灭——” “呸!” 林彦喜猛啐一口,叱道:“人有人道,鬼有鬼道,莫说人鬼陌路,即使林某魂飞魄散,也不屑与尔等恶鬼为伍!” “小辈,由不得你!” 鬼宿没了耐心,抬手祭出一个白骨骷髅。半空之中,顿时阴风盘旋…… 林彦喜虽然有着地仙六层的修为,而对付鬼巫已是不易,如今却要面对两位鬼巫与一位大巫,其中的凶险可想而知。不过,此番外出,所凭借的并非个人的修为,而是无咎所传的天虎阵法。至于又能否摆脱困境,尚未可知。而此时此刻,师徒五人唯有拼命! “虎啸西风——” 林彦喜再不敢有丝毫侥幸,抬手一指。四位弟子与他同时祭出手中的飞剑,霎时五剑合一,闪烁的剑芒霍然化作一头白虎的幻影,继而卷起呼啸的狂风,带着狂猛的杀机,直奔三十丈外的鬼夜咆哮而去。 天虎阵,与四象天虎阵相仿,便是剑阵名称也一样,而威力却要更为强大。 鬼夜根本未将林彦喜放在眼里,正要施展神通,困住五位修士,然后再逐一生擒活捉。而对方非但没有逃窜,反而负隅顽抗! 哼,不自量力! 鬼宿催动法诀,白骨骷髅骤然消失。与之瞬间,半空中忽而冒出一个个鬼影,无不披头散发、鬼哭狼嚎、张牙舞爪,直奔那幻化的虎影扑去。 “轰——” 一声巨响,俨如夜空霹雳。 强攻对撞的刹那,鬼影溃败,虎影涣散,随即杀机反噬而狂乱的余威横扫四方。 “咦?” 鬼宿犹自踏空而立,安然无恙,不过他所祭出的鬼影,犹在四周盘旋,却少了三成之数,使得一度疯狂的威力随之大减。 林彦喜与四位弟子,则是后退了十余丈,召回飞剑在手,各自关切张望。而不管是师父、还是弟子,同样没有大碍。 师徒联手,竟然挡住了鬼族大巫的致命一击? 虽然知道天虎剑阵的威力不凡,而参与实战,尚属首次,尤其鬼夜乃是堪比飞仙的高人,虽然与其相拼略逊一筹,而对于强弱悬殊的师徒五人来说,不啻于一场大胜! 林彦喜精神一振,暗中示意—— “见机行事,随为师冲出重围……” 而他正想带着弟子摆脱困境,天上的明月突然没了。大片的黑云漫过头顶,随之寒风横卷,紧接着上百个鬼影裹挟阴风煞气,直奔师徒五人扑来。 与之同时,鬼夜带着两位鬼巫,再次汹汹逼近…… “烈虎焚天——” 林彦喜扬声断喝,师徒所持的飞剑齐齐出手。五道剑光,霎时化作五道烈焰冲天而去。 “轰”的一声炸响,鬼影悲号,烈焰迸溅,杀机横流…… “机不可失,走——” 林彦喜深知硬拼下去,绝非良策,于是他祭出剑阵之后,不等分出输赢,便带着四位弟子抽身后退。此前藏匿炼尸的山洞所在,便位于数百丈的山峰脚下。只要翻越山峰趁机远遁,或能逃脱重围也未可知。 谁料师徒五人刚刚后退,两位鬼巫已从左右包抄而来,随即两道凌厉的剑气急袭而至。 “怒虎奔雷——” 林彦喜逃脱不得,继续催动剑阵。四位弟子慌忙再次抓出飞剑祭出,霎时剑光爆闪而霹雳炸响。而剑阵固然不凡,却难以左右兼顾。他闪身往右,掐动法诀,挥掌拍出,一片丈余厚的法力光芒轰然而去。 恰于此时,又一道剑气袭来。 便听鬼宿冷笑道:“呵呵,挡得住我的百鬼夜行之术,又能否挡得住我的阴风剑……” 接连遭致强攻,已使得林彦喜左支右绌,而三位鬼巫极为狡诈,竟然趁乱偷袭。疲于应付之际,再难施展剑阵。他迫不得已,闪身挡住四位弟子,一手祭出法力光芒,一手祭出符箓。 而鬼族大巫的悍然一击,威力非比寻常。 “砰——”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闷响,法力光芒与符箓崩溃殆尽。狂横的力道轰然而至,犹如惊涛骇浪而难以抵挡。 林彦喜惨哼一声,倒飞而去,四位弟子也难逃余威的吞噬,随其狠狠撞在山壁之上,又相继坠落,然后“扑通、扑通”摔在洼地之上。 “噗——” 林彦喜翻身爬起,一股热血喷出。却见阴风盘旋,三道人影缓缓逼近。他不禁心头一疼,黯然道:“唉,想不到一念之差,我师徒命丧此地……” 谁料便于此时,遥远之外,有喊叫声,隐隐约约传来—— “玄鬼圣晶在此,便宜了、贱卖了……” 第九百六十八章 野心不小 感谢:o老吉o、书友2297290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林彦喜,委顿在地,嘴角挂着血迹,大口喘着粗气。四位弟子也是狼狈不堪,神色惶惶。 半空中,三道人影,踏着阴风,愈来愈近。 那是鬼夜与两位鬼巫,再次围攻而至。看他三人满脸的杀机,显然不会手下留情。 “唉,想不到一念之差,我师徒命丧此地……” 林彦喜叹了口气,眼光中闪现一丝决绝之色。 谁料便于此时,远处传来叫卖声—— “玄鬼圣晶在此,便宜了,贱卖了……” 而鬼夜与两位鬼巫,听到“玄鬼圣晶”四字,便仿佛听到召唤,受了致命的诱惑,竟然停了下来。 林彦喜师徒五人,抬头观望。 那隐隐约约的叫喊声,犹在远处,而一道淡淡的光芒,已风驰电掣般,划过夜空而来。 转瞬之间,光芒隐去,数百丈外的半空中,匆匆现出一道人影。其大袖飘飘,头束玉冠,相貌年轻,神态不羁…… “无咎?” 鬼夜惊讶一声,与两位鬼巫使个眼色,旋即迎了过去,左右散开,如临大敌的阵势。 “无咎……无先生,真的是他……” 林彦喜也是大为意外。 那年轻人,再也熟悉不过。而他如此匆忙,大呼小叫,显然是为了阻止鬼夜,以便救下师徒五人。而玄鬼圣晶,又是何物,竟然让鬼夜与两位鬼巫,如此的关切? 林彦喜伸手挣扎,四位弟子急忙搀扶。他喘着粗气站起身来,犹自难以置信。 “无咎,圣晶何在?” 鬼夜带着两位鬼巫,逼向那突如其来的人影。 来人正是无咎。 唐木镇,距此一千多里,只要他人在高空,很容易发现这边的状况。故而,他刚有发现,便不顾一切赶了过来。因为他知道,天虎剑阵,只能对付五命、六命的鬼巫,否则将凶多吉少。果然尚在途中,林彦喜师徒已陷入绝境。想要施救,为时已晚。于是他急中生智,大声叫喊着贱卖“玄鬼圣晶”。不出所料,鬼夜与两位大巫,再也顾不得林彦喜师徒。 “嘿!” 无咎稳住身形,翻手抓出一物,高高举起,示意道:“圣晶在此,只须五千块五色石,便可拥有,当真便宜!” 他手中之物,裹着禁制,而凝神辨认,还是能够看出圆珠的形状而似乎显得颇为不凡。 “哦?” 鬼夜的眼光闪烁,继续往前逼近。 无咎急忙将圆珠藏于袖中,叫嚷道:“莫要过来,否则我毁了它!” 鬼夜只得收住去势,神色狐疑。他与无咎,相隔仅有三十丈,而两位鬼巫,一左一右就位。 “无咎,你怎会如此的好心,竟然主动奉还圣晶?” “鬼宿说了,此物对我无用,不如拿来换点好处!你譬如五色石,五、六千块,足矣……” “鬼宿……” 无咎提起鬼宿,使得鬼夜有些意外。他冲着远方的夜空眺望片刻,幽幽道:“我没有那么多的五色石,如何是好呢……” 这位鬼族的大巫,好像囊中羞涩,话语中多了一丝歉意。 “坐地起价,就地还钱。老鬼,你有几块五色石,且如实道来!” 似乎是奇货可居,无咎竟然在讨价还价,而他低头一瞥,嫌弃道:“几位道友速速离去,莫要耽误本先生发财!” 林彦喜与四位弟子,尚自抬头仰望,期待着某位先生,能够摆脱困境。谁料如今紧要的关头,对方竟然在琢磨着大发其财。而风峦与风松颇为机敏,与师兄、师姐使个眼色,架起林彦喜便踏剑飞起。 “休走——” “站住——” 两位鬼巫岂肯罢休,转身便要阻拦。 林彦喜师徒五人,仅仅离地十余丈,顿作慌乱,一时不知所措。 却听一声蛮横、霸道的叱呵声响起—— “哼,谁敢阻拦?” 只见无咎再次伸出右手,高高举着一个禁制封裹的珠子,带着要挟的口吻叱道:“鬼夜,既然你没有诚意,我便将玄鬼圣晶送给玉神殿,告辞——” “且慢!” 鬼夜急忙摆手,两个鬼巫也不敢轻举妄动。 比起圣晶的珍贵,五个修士的死活不值一提。而玄鬼圣晶,就在眼前,不怕它飞到玉神殿,而是怕它毁了。所谓的投鼠忌器,便是如此。 鬼夜道:“无咎,你敢敲诈?” 某人倒是擅长敲诈,却不会承认。 “鬼夜大巫,我怎会是敲诈你呢。我的玄鬼圣晶,总不会有假吧?” “我仅有千块五色石……” “长老,我二人尚能凑出数百……” “也罢!” 无咎稍加斟酌,大度道:“玄鬼圣晶,为鬼族所有,如今原物奉还,也不便过于苛刻!”他又伸出左手,晃动着手指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没闲工夫,快将五色石尽数拿来……” 与此同时,林彦喜师徒腾空飞起,再无阻拦,旋即越过山峰而疾驰远去…… 而无咎已被三位鬼族的高手困在当间,身陷重围,却浑然不觉,只顾着发财。不过瞬间,三个纳物戒子飞来。他将戒子抓在手中,凝神查看—— “一五一十,十五、二十……” 鬼夜交出五色石,只想换来玄鬼圣晶。一旦宝物到手,他绝不会绕了那个贪婪无耻的仇人。谁料对方得逞之后,竟然在计较五色石的数目。 而仅有一千多块晶石,神识一扫,便清晰了然,却一块、一块查看。如此贪婪的嘴脸,着实叫人忍无可忍! 鬼夜闷哼一声,叱道:“无咎,还我圣晶——” “哎呀,一千五百二十三块,虽然不多,聊胜于无……” 无咎终于查清了五色石的数目,意犹未尽道:“多谢鬼夜大巫的孝敬!” 一千多块五色石,竟然成了孝敬? 鬼夜微微一怔,忙道:“你若存心使诈,我不会饶你,即使毁了圣晶,我也在所不惜!” 无咎不慌不忙收起戒子,扭头看向远方。夜空之中,早已不见了林彦喜师徒的踪影。他稍稍松了口气,却又神色一凝,旋即挥臂抛出手中的圆珠,怪笑道:“嘿,买卖贵在诚信,圣晶还你……” 鬼夜有些意外,抬手去抓。 一颗裹着禁制的珠子,倏然飞到面前,终于看得清楚,却并非他所熟知的玄鬼圣晶。 “小贼,你……” 鬼夜察觉上当,挥袖阻挡,却火光闪烁,威势爆发。一切是如此的突然,又是如此的猝不及防。他抽身后退,唯恐躲避不及,伸手抓出一具白骨骷髅猛然划动,四周顿时多了一层厚厚的黑云…… “轰——” 随着一声惊雷炸响,狂猛的力道便如一块巨石砸来。 顿时骷髅悲鸣,黑云崩溃…… 鬼夜猛然退出去十余丈,似乎眼前依然有火光闪烁,耳边炸雷不绝。他再次后退几步,站稳身形,这才发觉衣衫破碎,便是胡须也短了一截。尤为甚者,一群幸存的鬼影,竟然不受驱使,慌乱涌入他手中的骷髅,以免再次遭到雷火的轰击…… 而便于此刻,夜空中又闪过一道彩虹般的剑光。随即惨叫声起,一位鬼巫没能躲过偷袭,肉身崩溃,跌下半空。另一位鬼巫惊慌失措,也不禁发出一声喊叫—— “巫老,小贼在此——” 而叫声未落,一道淡淡的光芒飞遁远去…… 不消片刻,阴风大作,与之瞬间,夜色中冒出五道鬼魅般的人影。均为老者,均是形容枯槁。为首的两人,面色苍白而威势莫测。不过,其中另有一人,身影虚实不定,显然便是失去肉身的鬼宿大巫。 鬼夜迎了过去,羞怒道:“巫老,无咎果然来到此地,我虚以应付,只想拖住他,谁想他……” 他摇晃着半截胡须,摊开双手,又急又怒,又是无奈。 五位修士,逃得无影无踪。而那个无咎,在巫老带人赶来之际,也前先一步跑了。不仅于此,他还吃了大亏! 巫老,便是鬼赤。随行的三人,乃是鬼丘与鬼诺、鬼达,以及失去肉身的鬼宿。 而鬼宿似乎早有所料,恨恨道:“哼,那小贼毁了我精心炼制的鬼煞,又毁了我的肉身,绝不能等闲视之。故而我提前告知,结果又如何?”他摇晃着身影,又道:“我禀报巫老,急急赶来,还是晚了一步……” 鬼夜辩解道:“而他拿出玄鬼圣晶,鬼族至宝,试问,我岂能无视?” “哼,那不过是一件诡异的法器,威力不俗罢了……” “若非威力不俗,怎会让他趁机逃脱……” “住口!” 随着一声叱呵,鬼宿与鬼夜不得不停止了争吵。 鬼赤现身之后,便满脸的阴沉。他看向在场的众人,嘶哑道:“两群修士,均与无咎有关,且擅长同一套威力不俗的剑阵。诸位,是不是觉着有些蹊跷?”他抬手拈着长须,又道:“为了对付我鬼族,竟然招纳帮手,如今的无咎,野心不小啊……” 他身旁的鬼丘点了点头,附和道:“据鬼宿禀报得知,两群修士,相隔千里,彼此照应,显然是有备而来。如今再次逃脱,只怕他来日更加猖狂!” “呵呵,竟敢成群结伙,拉帮结派,玉神殿又岂肯饶他!” 鬼赤发出冷笑,而苍白的脸色阴沉如旧。 “巫老,你是说……” “卢洲本土的风吹草动,均在玉神殿的关注之下。而如今的两位神殿使,却隐忍不发……” “哦……” “遑论如何,圣晶不容有失。今夜难得寻获小贼的踪迹,定要追他一个上天入地!” “巫老,小贼逃向北方……” “追——” 第九百六十九章 人无完人 感谢:林彦喜、看看0001、端条板凳来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一道淡淡的光芒,划过夜空。 像是流星,瞬息数千里。 不消片刻,光芒的去势渐缓,从中现出无咎的身影,像是要停下歇息,而手中却拿出一枚图简查看。之后他俯瞰着脚下的山川丛林,辨认着所处的方位。而仅仅是几个喘息的工夫,有强大的神识横扫而至。 鬼赤、鬼丘,与两个大巫,已发现他的踪迹,追来了! 无咎没有惊慌,而是挑衅般的啐了一口,随即飞身化作光芒,一路向往疾遁而去…… 须臾,天色拂晓。 神识之中,四道人影,依然紧追不舍,且愈来愈近。 那四位老鬼,不愧为鬼族的高人,遁法极为强大,仅仅两个时辰,便已追到了千里之内。 无咎犹在飞遁不止,而身子突然分开,化作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影,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转瞬之间,四道人影疾驰而至,稍稍一缓,彼此相视冷笑,继续往前追赶。 某人的伎俩,也不过如此! 果不其然,半个时辰之后,那消失的人影,再次冒了出来,很是慌里慌张,而去势却猛然加快…… “飞魂术?” “正是我鬼族的遁法!” “不仅于此,小贼的分身术,也应该来自我鬼族的《玄鬼经》……” “他竟然修炼我鬼族的功法,岂非是说,一旦被他知晓玄鬼圣晶的隐秘,便可将其据为己有而修为大涨……” “哼,追——” 不知不觉,旭日高升。 晴朗的天光下,划过四片淡淡的乌云。乌云所去的方向,一道人影犹在仓惶逃窜。 便于此时,前方那道逃窜的人影,突然奔着下方的山谷遁去,随即金光一闪而失去了踪影…… 乌云倏然而至,从中现出鬼赤、鬼丘、鬼达、鬼诺的身形。四人低头查看,顿作恍然,转身便要奔向来路,却又相视摇头而恨恨不已。 “你我追到此处,竟是小贼的元神分身。而元神之体,遁法诡异,且藏入地下,极难找寻……” “不错,小贼祭出假身之时,以分身引诱你我继续追赶,而他本尊施展隐身术,借机遁入地下。恰是拂晓时分,山谷丛林晦暗。如此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你我过于急切,难免失察!” “何不回转……?” “以小贼的诡诈,此时回转,为时已晚……” “所言不差!从他昨晚现身于唐木镇,救助同伴,又重创鬼宿、鬼夜,直至逃窜,无一不诡诈重重而令人猝不及防。长此以往,更难对付……” “料也无妨!只须抓住小贼的短处,便可将其置于死地!” “巫老,请指教——” “鬼丘,你说——” “历经数次交手,屡屡被小贼逃脱。而他得意一时,难以长久。依我之见,他有两个短处,只须稍加谋划,再加上巫老的冤鬼千寻之术,哼哼……” …… 无咎不会知道,又将遭到怎样的算计。 而他也懒得多想,一路走到今日,不是拼杀,便是逃亡,即使殚精竭虑,用尽手段,最终也不过是为了活下来。 嗯,依然活着! 地下深处,黑暗之中。 无咎的双手抓着晶石,盘膝而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两眼眨动而神色戒备。 此番结队外出,扫荡鬼族,虽然有点莽撞,却也迫不得已。 鬼族已然抵近碧水崖,倘若继续南下,尚在碧水崖闭关的灵儿,以及忙着炼制铁弓、箭珠的彦日与彦烁,必然受到惊扰。唯有加以狙击,或是将鬼族引到别处,方能让碧水崖远离祸端。此外,林家子弟与荀万子等人,也修炼了天虎阵,亟待实战一番,来检校剑阵的威力。 他与林彦喜,各自带人前往唐木、玄铺、溪山与贡岭四个集镇,也果然撞见鬼族,并分别遭遇了一场恶战。 谁料竟然引来了鬼赤与鬼丘,当真是凶险万分。而那两位老鬼的现身,并不意外。 唐木镇,与林彦喜夜宿之地,仅有一千多里,鬼夜遭到重创,远逃之际,见他无咎奔着这边赶来,必然要通传消息,召集鬼族的高手。故而,他无咎救下林彦喜师徒之后,便张口提到鬼宿,以此来试探鬼夜。而鬼夜却避而不谈,显然已获知了唐木镇的详情。于是他以最后一颗箭珠,冒充玄鬼圣晶,逼得鬼夜投鼠忌器,同时也没有忘了留意远处的动静。当神识之中稍有察觉,即刻跑路,接着又以阴木符与元神分身,骗过鬼赤,使得本尊逃脱追杀,就此躲入地下。 回头想想,着实惊险万分。 看似打打杀杀,你追我赶,倒也简单,而稍有疏忽,便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呢! 却也并非没有收获! 经此一战,荀万子五人的天虎阵法,愈发的娴熟,以后对付鬼族,或妖族,亦将更加的得心应手! 只可惜林彦喜遭到重创,所幸安然逃离,而经历此番血战,有了前车之鉴,对于他师徒五人来说,又何尝不是一大收获呢! 再一个,他无咎往北而逃,随着鬼赤与鬼丘的追赶,鬼族的大批高手,必然尾随而来,也使得碧水崖没了侵扰之忧…… 无咎想到此处,又喘了口粗气。少顷,手上多了三个戒子。看着其中的五色石,他不禁咧嘴一乐。 仇家,亦并非一无是处。这不,孝敬了一千多块五色石呢! 怎奈季渊所赠的箭珠,已消耗殆尽。否则见到鬼赤,不知能否再糊弄一下那个老鬼! 无咎收起戒子,默然等候。 直至几个时辰之后,黑暗中,一点金色的光芒疾驰而来。随即一个光着屁股的金色小人到了近前,气喘吁吁,很是狼狈不堪。正是元神的分身,直接扑向无咎而瞬间失去了踪影。 嗯,小家伙劳苦功高,此番累得不轻! 元神分身的回归,让无咎真正的放下心来。他抓着晶石,继续歇息。三日之后,终于养足了精神。他催动遁法,在地下寻觅而行。直至千里之远,这才悄悄潜出地下。他稍加辨认方向,又一头遁入地下。 须臾,已然置身于一个封闭的洞穴之中。 无咎落地之后,凝神张望。 洞穴为天然而成,十余丈方圆,怪石嶙峋,阴寒潮湿。而洞穴角落的空地上,却插着六根手腕粗细的玉石柱子,各自刻有符文,并有阵盘位于其中…… 无咎的两眼一亮,抬脚走了过去。 临行前,韦春花给了他一枚图简,拓印着位于各地的传送阵,共计有十几处之多,以防他遭遇不测而借以脱身。而此处的传送阵,便是其中之一。 那位老姐姐,虑事周全啊。倘若卢洲各地,遍布传送阵,无疑有着诸多的便利! 无咎走到阵法之中,低头查看。阵盘之上,标示了三个地方,分别位于正北、东北与正南的三万里之外。 不如接着往北而行,若是没有遇见鬼族,便顺道打探消息,然后再返回碧水崖? 无咎摸出六块灵石,敷设于阵脚之上,抬手打出法诀,顿时消失于闪烁的光芒之中…… …… 碧水湖。 湖中的一座山峰脚下,并排开凿了几间洞府。其中最大的一间洞府,分为内外两层,有石厅与静室,显得颇为的宽敞。 而此时的石厅内,挤满了人。 林彦喜,盘膝坐在地上,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伤势未愈。四周则是站着他的几个弟子,还有韦春花,梁丘子,姜玄,汤哥,甘水子,以及荀万子等人。 众所周知,无咎与林彦喜,联手外出扫荡鬼族。而十日之后,荀万子五人回来了,皆安然无恙;又过了几日,林彦喜师徒也回来了。却不料林彦喜惨遭重创,使得众人大吃一惊,急忙过来问候,并为之庆幸不已。而获悉原委之后,各自又忧心忡忡。 因为无咎、无先生,下落不明。 “我师徒逃走之时,无先生正在逼迫鬼夜大巫交出五色石。至于究竟如何,不得而知……” 林彦喜应该吞服了丹药,又在途中歇息了几日,如今虽然伤势未愈,却也略有好转。他道出详情之后,歉然道:“只怪本人修为不精,拖累了无先生……” “不!” 梁丘子摇了摇头,安慰道:“面对一位大巫与两位鬼巫,林老弟能够大战数个回合,并护持弟子无恙,足以令人敬佩!不过……”他面带忧色,转而又问:“如你所言,无咎是死是活,人在何方,皆无从知晓?” “唉!” 林彦喜叹息一声,道:“但愿无先生,他吉人天相……” 他不再直呼无咎其名,而是一口一个无先生。无咎不仅救了他的性命,还救了他的四个弟子,使他感念愧疚之余,更多了几分敬意。 梁丘子则是看向众人,无奈道:“你我相聚于此,均与无咎有关。倘若他迟迟不见回转,三、五月尚可,三年五载,又该如何?”他面带苦涩,又道:“水子,汤哥,卢洲已没有我师徒的容身之地,返回天卢海吧……” 他来到卢洲,只为游历、避祸,遇到了无咎之后,这才改变了念头。而如今无咎下落不明,他无从凭借,没了寄托,也只能返回天卢海的玄明岛。 “慢着!” 相对于众人来说,韦春花更为关切无咎的安危。见梁丘子要离开碧水崖,她忍不住问道:“林门主,你是说,无先生,他逼迫鬼夜交出五色石?” 林彦喜答道:“正是!无先生拿出箭珠,声称是鬼族至宝,要鬼夜大巫拿出五色石赎回……” “呵呵!” 韦春花与身旁的姜玄笑了笑,转向梁丘子道:“无咎他既然敢于敲诈鬼族的大巫,他便有十成的把握逃脱险地。以老身之见,他此时应该躲在某个地方饮酒呢!”她冲着林彦喜拱了拱手,又道:“林门主安心养伤,改日再来探望!” 林彦喜精神一振,忙道:“我要在此看着彦日、彦烁炼器,诸位有所不知,箭珠之威,出乎想象……” 梁丘子听说无咎无恙,也不便离去,欣慰道:“既然如此,且等他归来。而那个小子,虽然机智多变,却并非完人,一旦被人抓住短处,或将陷入不利……” 第九百七十章 有胆莫走 感谢:林彦喜、书友3255909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树丛中,悄悄冒出一个年轻的男子。 其头顶玉冠,眉清目秀;青色长衫,有些破旧。乍一见,如同没落的公子;又像是文弱书生,游山看景的途中,迷失于这荒山野岭之间。 而他虽然东张西望,行迹鬼祟,却神色淡定,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如此相貌,如此装扮,或者说,如此的德行,放眼天下也只有一个人,那便是无咎、无先生。 借助传送阵,传送了两回。如今已远离碧水崖,足有十余万里。却担心那几个老鬼追来,依然不敢大意。 估摸算来,庚戌的十一月了,冬日时节,而目光所及,依旧是草木斑斓,一如深秋的景象。 这是个寂静,而又偏僻的山谷。除了日头高照,风儿清冷,远近四周,见不到半个人影。 无咎悠然站定,看向身后。 丛林深处,矗立着一座百丈山峰,毫不起眼,而山下的洞穴中,却藏着一座极为隐秘的传送阵。凭借传送阵赶路,不仅快捷,且便于隐匿行踪,倒也神出鬼没。 无咎甩了甩袖子,手上多了一枚图简。 据图简所示,距山谷的百里、数百里外,坐落着几个集镇。不妨就近查看一二,打探消息,若是没有状况,便返回碧水崖。 毕竟灵儿在闭关,也不知彦烁、彦日炼制铁弓箭珠的进展又怎样,而韦春花、梁丘子、韦尚与众人之间并无交情,同样让他有些放心不下。 当然,更为放心不下的,还有远在银石谷的那群好兄弟! 无咎抬头看了眼天色,离地而起,两脚踏空,飘然而行。他所施展的并非地仙的御空之术,而是来自《九星诀》的风行术,离地三尺,一步十余丈,恰如乘风踱步。倘若隐去身形,则轻盈随风而无声无息。 《九星诀》,乃是他初踏仙途所修炼的遁法,可惜残缺不全,仅剩下土行术、水行术、火行术、冥行术与风行术。之后又修炼了闪遁术,鬼遁术,以及鬼族的飞魂术。 此外,化妖术的青龙变化,也是一种遁法。且称之为“青龙变”? 而不管是怎样高明的遁法,也离不开修为的支撑,更遁不出这方天地,它终究不过是用来赶路,或逃命的法门罢了…… 无咎横穿山谷而过。 前方有个谷口,谷外沟壑纵横,山石堆积,老树耸立,杂乱荒凉之间,根本无路可去。 无咎穿过谷口,飞跃树梢,正要跨越沟壑,却又神识一动,旋即隐去了身形,然后悄无声息的落在一块石头上。 脚下便是一个石坑,四、五丈宽,两三丈深,左右通往山林深处。 无咎低头查看,瞪大双眼。 此地位于大山深处,颇为荒凉。而石坑之中,竟然另有一番景象—— 日头暖晒,枯草铺地,一男一女并肩而坐,彷如一对情侣在享受着寂静的时光。却有人哭泣、有人安慰…… “呜呜——” “事已至此,羽儿莫要悲伤!” “嗯!怎奈阖族尽灭,仅剩落羽一人,悲伤所致,情不自禁……” “唉,惨遭劫难的又岂止你一家,我所在的仙门亦不复存在。你我同病相怜,该当相互抚慰……” “呜呜——” “哎呀,羽儿若是哭坏了身子,云庭要心疼的!” “呜呜……高前辈……何出此言?” “哼,明知故问……” 无咎低头观看片刻,直起身子,摇了摇头,咧嘴微笑。 浅而易见,坐在石坑中的男女,乃是一对劫后逢生的修士。女子,叫落羽,二十五、六岁的光景,五官相貌甜美,筑基三四层的修为;男的,叫高云庭,三十出头的样子,面皮白净,留着短须,仪表不凡,能说会道,是位人仙五、六层的高手。 嗯,此处虽为荒山野岭,却也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嘿,抱歉了两位,恰好撞见而已,本先生这便离去! 无咎正想着离去,话语声再次传来。他忍耐不住,再次低头观看。他懂得君子慎独的道理,也知道不该偷窥人家的隐私。而他从来不以君子自居,何况整日里不是修炼,便是拼杀逃亡,着实无趣,恰逢如此旖旎的场面,且偷偷多看一眼。 叫作高云庭的男子,似乎生气了,而叱呵一声,竟伸出手去,搂着落羽的肩头,温柔道:“羽儿,你该知晓我的心意……” 落羽有些惊慌,挣扎道:“啊……前辈,你说传授功法,岂可失礼,自重……” 高云庭非但不撒手,反而愈搂愈紧,急声道:“羽儿,如今天下大乱,朝不保夕,既然难得有缘,便让我传授你一套双修之法……” “不!” 落羽更加慌张,大声尖叫:“晚辈无意双修之法,前辈高抬贵手……”挣扎不脱,她抬手抓出一把短剑,转身刺向高云庭,俨然便是拼命的架势。 谁料高云庭早有防备,竟一把封住了落羽的经脉。落羽的身子一僵,软软躺倒在地,却兀自满脸羞红,眼眶中流出屈辱而又不甘的泪水。 一个筑基女修,面对人仙高手,毫无招架之力,最终的下场只能是任其摆布。 而高云庭终于松手,大摇大摆站起身来,两眼放光,得意笑道:“呵呵,你这女子,莫要不识抬举……”他忙着宽衣解带,垂涎三尺又道:“一旦你享尽鱼水之乐,定然让你欲罢不能……” 不过转瞬之间,衣衫褪尽。 无咎犹在低头观看,早已是目瞪口呆。 怎会这个样子呢? 哦,两人并未你情我愿。而是高云庭借口传授功法,将落羽骗至此处,然后色心大发,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却见赤条条的高云庭,仍未作罢,左右踱步,晃动身躯,雄赳赳的炫耀道:“羽儿,你未经人事,不知此物的妙趣,我要让你见识一番……”话音未落,他迫不及待扑向落羽。而落羽动弹不得,又躲避不能,唯有紧闭双眼,吓得瑟瑟发抖。 眼看着那个女子,便要惨遭蹂躏。 便于此时,笑声响起—— “嘿,冬日风寒,小心着凉!” 高云庭蓦然一惊,急忙后退两步。 石坑的上方,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背着双手而低头含笑。显然是位同道中人,却又辨不出修为的深浅。 高云庭失声道:“兄弟……” “呸,我没你这个兄弟!” “呵呵,道友,可否借步说话?” “啊……” 无咎之所以出声告诫,又现出身形,便是为了阻止高云庭,以免他干出龌龊的勾当。而对方虽然吓了一跳,却并未落荒而逃,反倒露出笑脸,并连连招手示意。 那家伙要干什么? 无咎有些糊涂,索性撩起衣摆,抬脚跳下石坑,“砰”的落在高云庭的身前。 高云庭急忙后退两步,伸手道:“呵呵,道友先请——” 无咎回头一瞥。 叫作落羽的女子,依然躺在地上,以为获救,满怀期待的看着无咎。恰见高云庭的举动,似有猜测,她不仅又羞又怒,再次陷入绝望之中。 无咎却依然摸不清头绪,诧异道:“如此谦让,所为何意?” “呵呵!” 高云庭竟然抬手指着无咎,原本白净的相貌,带着邪淫之色,笑道:“这位道友,真乃伪君子也!仙儿如此貌美,难道你不想亵玩一二?休得装模作样,快快动手,否则便让我来,却怕你心火难耐……” “他娘的……” 无咎终于明白过来,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高云庭,竟然邀请他一同蹂躏那个可怜的女子。而之所以如此大方,是因为猜不透他无咎的修为。于是这家伙有所顾忌,便借机示好。 正如一头禽兽,遇到强劲的对手,为免争斗惹来祸端,常常邀请对手一同享用猎物。 高云庭却是脸色一沉,不满道:“道友,你岂能骂人呢?” 无咎皱了皱眉头,劝说道:“披上衣衫……” 高云庭的两眼一瞪,不以为然道:“你若无意此道,速速离去,莫要耽误我的好事……” 好心的劝说,被当成软弱。 无咎的眉梢一挑,哼道:“骂你,已是便宜,你成心讨打——”见高云庭依然摇晃身子,他飞起一脚踢了过去。 “砰——” 高云庭猝不及防,便要躲闪,而依他的修为,根本躲闪不及。被一脚踢中下身,即使灵力护体,也让他疼痛难忍,“嗷”的惨叫一声,光着屁股便倒飞了出去。 无咎看也不看,转身拂袖一甩。 法力所致,地上的女子呻吟一声,稍稍舒展四肢,急忙狼狈爬起。而经脉刚刚解封,气息一时难以顺畅。她伸手扶着石壁,这才勉强站稳,惊魂未定道:“前辈……” “哎呦——” 高云庭倒飞出去十余丈,“扑通”落在地上,连连踉跄,伸手捂着下身嚎叫。却顾不得疼痛,抬脚跃出石坑,又抓出衣衫披在身上,怒道:“这位道友,我诚意相待,你却辱骂殴打,抢走我的羽儿,真是岂有此理。有胆莫走,我这便找人教训你——” 无咎抬眼一瞥,意外道:“咦,你还有帮手呢……” “哼!你以为我虚张声势?” 高云庭已将衣衫穿着妥当,却还是忍不住夹紧双腿,面带痛苦,恨恨道:“我这人虽然喜好双修之道,却最为看重诚信。你且等着……”话音未落,他踏着剑光,歪歪斜斜飞向远方。 无咎摇了摇头,转过身来。 “这位姑娘,有无大碍……” “多谢前辈搭救,在下无妨,不过还请您速速离去,以免惹祸上身……” “哦,那家伙真的找人去了?” “嗯……” “好吧!我且等着……” 第九百七十一章 愿否尝试 感谢:砸锅卖铁人、路虎极光霸道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无咎背着双手,抬头看天。 所在的石坑,仅有两三丈深,四五丈宽。而人在坑中,仿佛与世隔绝,自成一统。曾经浩瀚无边的天穹,被石坑阻挡,也只剩下了窄窄的一片。而天地广阔,绝非眼前所见,想要看的更远,唯有飞得更高…… “前辈,不知……” 叫作落羽的女子,气息、经脉已渐渐顺畅,而她依然站在原地,有些忐忑不安。 “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无先生!” 无咎转过身来,微微一笑。 不远处的空地上,还扔着一套衣衫,乃高云庭所留,而那个家伙声称找人报仇,却迟迟未见回转。 “姑娘,你怎会结识高云庭呢,又要去往何方,不妨告知一二,或许我能帮你一把也未可知!” 无咎说道,抬起右手。右手的拇指,缓缓浮现出一圈白色的指环。少顷,他又一甩袖子作罢。酒瘾来了,而夔骨神戒中的藏酒早已没了。曾经的白玉酒壶,也是空空如也。 “鬼妖二族无恶不作,所到之地,村镇、灵山,无不遭殃。我落家阖族尽灭,仅有晚辈外出而侥幸活命。怎奈天下大乱,也无处可去,便躲到这荒山野岭,恰遇几位道友,同为遭劫幸存之人,于是结伴相处……” 落羽如实道出她的来历。 “而那位高前辈,豪爽仗义,颇得人缘,故而落羽对他,也是尊敬有加,谁料……”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多谢先生教诲!” 这女子来自一个小的修仙家族,年岁不大,相貌不俗,却也涉世不深。 无咎告诫一句,沉吟道:“照此说来,各地逃亡的修仙者,不在少数?” 落羽道:“鬼妖作乱,已达数年之久,深受其害者,不计其数,而幸存者倒也为数不少,或是投奔大的集镇与灵山仙门,或藏于深山之中……” “哦!” 无咎点了点,若有所思,少顷,道:“也罢,你且跟着我!” “啊……” 落羽有些意外,眼光一瞥,脸色微赧,却又不敢应声,也不敢顶撞。 恰于此时,几道人影出现在半空中。 “诸位兄弟,便是此处——” 为首之人,正是高云庭,随其现身的四位男子,应该便是他找来的帮手。 “你胆子不小,竟然未逃!” 五人来到石坑的上方,踏剑盘旋。 其中的高云庭更是气势汹汹,居高临下,伸手叱呵—— “这位道友,识趣的话,跪地求饶,赔礼道歉。如若不然,我让你悔恨终身!” 他倒是满脸的正气,叱呵之际,不忘与同伴分说—— “诸位兄弟,我与落羽在此探讨功法,而他突然闯来,并出手行凶,不外乎窥觑落羽的美貌而欲强行占有啊!” 高云庭显得颇为气愤,怒道:“如此无耻之徒,当予以严惩,否则不足以彰显正道,不足以伸张正义……” 而他话音未落,一道淡淡的人影突如其来,随之莫名的法力笼罩四周。他微微一怔,便要躲避,却动弹不得,旋即已被人抓着脖颈而翻身栽落石坑。 他的四位同伴大吃一惊,急忙飞剑在手。 “砰——” 无咎依然站在原地,气定神闲。好像那闪遁来去的人影并不是他,而他的身旁却多了一人,却不容对方挣扎,被他一脚踏在背上。 被生擒活捉的正是高云庭,挣扎不得,连声惨叫…… 而与之瞬间,无咎不再隐瞒修为,威势缓缓散出,旋即抬眼一瞥,笑道:“诸位切莫忙着动手,且听听落羽本人所言。” 半空中的四位修士,距石坑不过十余丈,本想着冲下来救人,又是脸色大变而错愕不已—— “地仙五层……” “竟然是位前辈……” “你是何人……” “请放开高兄弟……” 落羽也是颇为惊慌,连连后退几步。 眼前的这位无先生,年纪轻轻,举止狂野,便是骂起人来也是出口成脏。本想着他与高云庭一样,是个伪君子。谁料他竟然是位地仙的高人,眨眼之间便将高云庭生擒活捉。此时他又让自己出声辩解,再也不能罔顾了他的一番善意! “诸位前辈!” 落羽虽然涉世不深,却也聪慧而善解人意。她强作镇定,冲着半空中的出声道:“实情并非如高前辈所说,他借口传授功法,实则要夺去晚辈的身子,所幸无先生相救……” 无咎抬手一招,一套衣衫飞落面前。 “嘿,高云庭,你光着屁股跑了,还敢回头找我算账,且如此的正气凛然,倒也是个人物啊!” 无咎的脚下用力,惨叫声响起—— “前辈,请求饶过……” 无咎不理高云庭的求饶,抬起头来,笑着又道:“诸位若是还想救人,动手吧——” 半空中的四位修士面面相觑,旋即又是尴尬,又是愤怒不已—— “高云庭,你竟是如此好色之人……” “你身为长辈,岂能欺辱一个弱女子……” “满口谎言,无良无德……” “欺骗道友,令人不齿……” “嘿,我只当诸位与这家伙沆瀣一气,如此便好——” 无咎点了点,飞起一脚。 高云庭被踢得翻滚出去,并无大碍,慌忙爬起,连连拱手—— “多谢前辈脚下留情,诸位兄弟……” 他顾不得狼狈,辩解道:“本人真的在传授功法,乃正宗的双修之法,只怪我操之过切,而落羽又性情腼腆,难免闹出了误会!” 而他愈是辩解,愈是证实了他的无耻勾当。 四位同伴不予理会,纷纷拱手致歉—— “惭愧啊……” “差点冤枉了好人……” “这位前辈,如何称呼……” “吴昊与众位兄弟给您赔罪……” 从落羽口中得知,她与一群修士,为了躲避灾祸,聚在荒山野岭之中,彼此之间并无过多的交情。而其中有好色无耻之徒,譬如高云庭;也不乏正直之士,便如眼前的这四人。 “同为落难之人,不必多礼!” 无咎踏空而起,摆手笑道:“本人无咎,诸位若不见外,唤一声无先生,倒也显得亲近!” 他难得报上真名实姓,有心结识这几位修士,以便打探风声,获悉鬼妖二族的动向。谁料对方却是面面相觑,神情各异—— “你是……无咎、无先生?” “听说无咎与鬼妖二族,甚为密切……” “或许同名同姓……” “无先生,不知你又是哪一位……?” “唉!我的名声,竟然如此不堪!” 无咎摇头叹息,苦笑道:“叫作无咎、无先生者,天下只有我一个。不过,妖族有个叫作高乾的家伙,也自称无咎,四处败坏我的名声。而实不相瞒,数日前,我刚与妖族的几位大巫交过手,因寡不敌众,暂避此地。却不知诸位……” “或许不假,听说占据盘龙山的无咎,是个壮硕的汉子,络腮胡子,与无先生的相貌截然不同……” “无先生仅有地仙修为,敢与鬼族大巫交手?” “不管如何,无先生能够救下落羽,绝非所传的恶人……” “无先生,且去栖云谷盘桓一二,再详谈不迟……” 四位修士虽然疑惑未消,还是邀请无咎前往栖云谷作客。 无咎很是爽快,点头答应,而他临行前,不忘招呼一声。 “落姑娘,跟着我——” “嗯!” 落羽犹自站在石坑中,急忙踏起飞剑跟了过去。她并不在意那位无先生的名声,她只知道对方是位地仙高人。能够得到地仙高人的相救与庇护,无异于一桩机缘。何况对她这样一个无依无靠的筑基女修来说,她也无从选择。 而高云庭似乎也无路可去,竟也默默随行。 穿过大片丛林,又翻越几座小山,前方出现一个群山环绕的所在,便是所谓的栖云谷。 山谷仅有数里方圆,看着倒也寻常,而挨着山脚,开凿了一排山洞。山洞前的山坡上,则是摆放着几块青石。头顶有树冠蔽日,四周涧溪潺潺。如此一个栖云谷,倒也清静而又隐秘。 众人来到山洞前,在青石板上盘膝而坐,又与无咎寒暄了一番,无非想要打消心头的疑虑。而无咎则对于盘龙山有了兴趣,彼处,据说还有一个“无咎”。 此处,住着六人,落羽、高云庭之外,还有另外四位修士,分别叫作吴昊、李远、万争强与木叶清。 吴昊,中年模样,浓眉方脸,乱发披肩,个头粗壮,沉默寡言,呈现出人仙八层的修为;李远,三十多岁的光景,身材敦实,头顶挽髻,双目有神,显得颇为精明,呈现出人仙九层的修为;万争强,身高体壮,也是三十出头,粗布衣衫,像个山里的汉子,呈现出人仙六层的修为;木叶清,二十七八岁的光景,略显瘦弱,动辄含笑,性情随和,呈现出人仙五层的修为。 据悉,栖云谷,曾为吴昊所独有,见有落难的同道前来,便也予以收留。六人结伴隐居,倒也与世无争。而如今天下大乱,小小的栖云谷又如何置身度外。为此,众人亦是忧心忡忡。 而无咎却无意留在栖云谷,问道—— “诸位,盘龙山位于何处?” “无先生,所欲何为?” “找到那个假冒我的家伙,杀了他!” “盘龙山,聚集成群的妖族高手,使不得!” “嘿,妖族的妖仙高手,也不过数十个,杀一个,少一个,总不能任由那帮家伙为非作歹!” “无先生所言有理!这般躲下去,终非长久之计,只怪我等修为低劣,难以应对!” “有心无力,奈何……” “哦,我倒是有个法子,不仅能够帮着诸位自保,即使面对鬼妖二族也足以一战,却不知诸位愿否尝试?” 第九百七十二章 狭路相逢 感谢:万争强道友、jourbox、端条板凳来的捧场与月票支持! ……………… 栖云谷。 山谷的主人,也就是吴昊、李远、万争强、木叶清,还有高云庭,皆不见了踪影。 山坡的石头上,只有无咎在闭目静坐。 一个女子走来,轻声道:“无先生,晚辈为你开辟了一间洞府……” 不远处的山脚下,还真的多了一个山洞。 无咎睁开双眼,随声道:“不用了!” 女子默然不语,神情忐忑。 无咎回头一瞥,接着道:“竟让落羽姑娘,为我开辟洞府,真的过意不去,而我答应吴昊、李远,也不过短暂逗留而已,既然此处清凉自在,不妨闲坐个三五日!” 落羽咬着嘴唇,小心问道:“无先生去往何方,何时回转……” 无咎笑了笑,安慰道:“放心便是,我不会丢下你!”他转而看着寂静的山谷,又自言自语:“一个筑基女修,与几个各怀心思的人仙高手待在一起,多有不便……” 落羽悄悄松了口气,壮着胆子又问:“先生,晚辈能否拜您为师?” “拜我为师?” 无咎摇了摇头,自嘲道:“我自家尚且懵懂呢,你拜我作甚?” 落羽的脸色微红,咬了咬嘴唇,转身走到另外一块石头前坐了下来。 在她的眼里,这位无先生的心思,着实难以揣度。既然不愿收她为徒,又为何要将她带在身边呢? 无咎没有拜过师父,也没有开门收徒的念头。不过,面对执着仙道的修士,他却心存敬意,也乐善好施。他抬手抛出几样东西,示意道:“或能 帮衬一二,拿着吧!” 落羽慌忙伸手去接,竟是两枚玉简,两把飞剑,还有一个戒子。玉简拓印着一套功法与一门遁法;戒子内装着两百块灵石;两把飞剑,皆品质不凡。她顿作欣喜,道:“多谢先生!” 无咎却抬头远望,忖思道:“嗯,让那几个家伙修炼天虎剑阵,是否失算呢……” 他之所以留下,便是想要说服刚刚结识的几位修士一起对付鬼妖二族。而惨遭鬼妖戕害的修士虽然为数众多,却人心惶惶,各自躲藏,使得鬼妖二族更为肆无忌惮。倘若能够将一个个正义之士召集起来而联手反抗,或能遏制鬼妖二族猖獗的势头。 不过,几位道友的品行操守,叫人放心不下。 尤其是高云庭,过于好色。虽说男人好色,倒也寻常,他却毫无廉耻,淫徒一个啊。而他辩解道歉之后,吴昊四人也不便将他驱离。何况修炼天虎剑阵,五位人仙缺一不可,为了对付鬼妖二族,眼下也只能拿他凑数。 五人已去荒山密林之中,修炼阵法。若是修炼无果,就此作罢。且等几日,以观后效…… 落羽见无先生独坐冥思,不敢惊扰,转身返回自己的洞府,犹自暗暗喜悦不已。 家破人亡之后,她逃到栖云谷,遇到几位相同处境的人仙,本以为能够得到庇护,谁料那位高前辈却窥觑她的美色。之所谓人心莫测,祸福难料。她一介女修,无依无靠,身不由己,又能如何。眼看着厄运难逃,又遇上了无先生,一位地仙高人,不管怎样,至少对方真诚相待而善意呵护。 落羽坐在山洞内的石榻上,看着玉简内的功法,把玩着飞剑,脸上露出久违、而又欢欣的笑容…… 转瞬之间,五日过去。 清晨的栖云谷,薄雾笼罩。山坡的青石上,无咎一手托腮,一手握着玉简,兀自盘膝独坐而默然入神。当一缕曙光洒落山谷,他悠悠睁开双眼。 五道人影,踏着飞剑,穿过晨雾,由远而近,相继落在山坡之上。 为首的竟是吴昊,跟随左右的则是李远、万争强、木叶清,而高云庭则是落后几步,神色躲闪,心虚的模样。 “诸位……” “连日修炼阵法,难免劳乏,且返回洞府,歇息一二……” “不……” 无咎撩起衣摆,抬脚落地,站起身来,诧异道:“仅仅修炼五日的阵法,诸位便已劳乏?” 与其想来,吴昊五人外出修炼天虎剑阵,不耗上半个月,休想有所收获。而若要修炼娴熟,至少一个月的苦功。于是他留在此地,便是等着众人遇到修炼上的困惑而给予指点。而这五个家伙,倒是回来了,却并非请教,而是叫苦叫累。 都是什么人啊! 若说林彦喜与荀万子等人,为勇武担当之辈,而这帮家伙,简直就是偷奸耍滑之徒。 却听吴昊笑道:“呵呵,剑阵固然不俗,修炼五日,足矣!” 李远跟着说道:“高兄弟与木兄弟,领悟阵法稍欠火候,而在我三人的相助之下,已无大碍……” 万争强得意附和:“嗯,理当如此……” 木叶清倒是有些愧疚,歉然道:“修为不济,也是无奈……” 高云庭连连点头,却有所顾忌而没敢出声。他挨了两脚之后,对于某位先生,有着难以消除的恐惧。 总而言之,虽然仅仅修炼五日,而威力强大的剑阵,已被众人掌握而施展无误。 “好吧!” 无咎懒得多说,反问道:“既然如此,诸位敢否与妖族,或鬼族一战?” “呵呵,有何不敢。而鬼妖二族,并未入侵栖云谷,你我又何必自找麻烦呢!” “吴兄所言极是,与鬼妖开战,无关胆量,在乎明智……” “无先生……” 无咎的脸色一僵,打断道:“盘龙山,位于何方?” 这几个家伙,不仅滑头,找起借口,也是如此的理所当然。什么叫自找麻烦?什么叫在乎明智?哦,与鬼妖开战,便是傻子、疯子? 一番苦心,落空了。 既然如此,也不必留在栖云谷。 吴昊与几位兄弟换了个眼色,不以为然道—— “盘龙山,乃是民间俗称,图简之上并未标注,一时难以说明。本人倒是知道地方,又能怎样呢……” “彼处有妖族出没,岂敢亲临险地?” “无先生是要杀了假冒他的妖人,依我之见,也不过说说而已,切莫意气用事……” 无咎翻着双眼,无奈道:“我或是图个口舌之快,或也意气用事,不过烦请诸位带个路,抵达盘龙山之后,诸位便可离去!” 吴昊与李远、万争强面面相觑,神色迟疑。 “这个……” “此去万里之遥,途中凶险……” “无先生,你是否再斟酌、斟酌?” 又是传授剑阵,又是阐明大意而好言相劝,结果不仅空等了五日,还成了一个缺少心智的傻子。 无咎皱起眉头,淡淡道:“本先生的天虎剑阵,来自玉神殿,并非旁门左道,亦非不值钱的法门。请诸位拿出五千块五色石,用作补偿。如若不然,哼……” 软弱不成,他只能耍起强横。 果不其然,吴昊、李远与万争强,皆脸色一变。 木叶清则是有些慌乱,摊手道:“莫说五色石,灵石也没几块……” 高云庭却躲在一旁,禁不住的由衷暗赞:“不愧为前辈高人,先是循循善诱,然后一击中的,若是换成女子,断无逃脱的道理……” 而吴昊、李远、万争强三人虽然错愕,却并未惊慌,彼此换了个眼神,试探道—— “无先生,息怒!” “即使将我兄弟杀了,也拿不出这多的五色石!” “是否便如所说,仅仅带路而已……?” 无咎早已大失所望,不耐烦道:“即刻动身!” 三人相视一笑,招呼木叶清与高云庭同行。 无咎想了想,也将落羽从洞府中唤了出来。此番离去之后,他是不愿再次返回栖云谷。 而落羽获知要前往盘空山,全无遭遇妖族的恐惧,反而颇为振奋,使得俏丽的容颜更添几分姿色。高云庭忍不住眼馋偷窥,她却目不斜视,只管紧紧跟着无先生而不离左右。 片刻之后,一行七人离开栖云谷,直奔西北方向而去…… 万里之遥,不过两、三日的路程。 吴昊倒也谨慎,唯恐遭遇不测,他带着众人避开宽阔的原野,穿行于高山密林之间。且黄昏歇宿,清早启程,一路之上,倒也顺利。途中,无咎沉默不语。而吴昊与四位修士倒是说说笑笑,臭味相投的样子。 第四日的黎明时分。 众人落在一个峡谷之中。 峡谷足有两里多宽,十余里长,一端连接崇山峻岭,一端通往开阔的谷地。 尚未穿过峡谷,吴昊匆匆止步。 “无先生,三十里外的那座山,便是盘龙山。据说,山上有个小仙门,已遭覆灭,如今被妖人盘踞。还望你三思,莫要轻涉险地。话已至此,告辞——” 越过空旷的山谷看去,三十里外,果然有座山,虽然仅有数百丈高,却巨石环绕,宛如龙盘,颇具气象。恰逢天色昏沉,不见日头,晨雾笼罩,使得那龙盘山更多了几分神秘。 而吴昊将无咎带到此处,一刻都不愿逗留,拱了拱手,便要告辞离去。 谁料便于此时,两道人影从身后的方向,横穿峡谷而来,虽然鬼鬼祟祟,却个头粗壮,踏空而行,显然不是寻常之辈。 “哎呀,妖人——” 高云庭看得清楚,大惊失色。 他的几位兄弟,也慌乱不已。 “怎会这般凑巧……” “无先生,此番被你害苦了……” “糟了,应该早已发现你我……” 无咎同样有些意外,刚刚抵达此处,又是清晨时分,便遇到两个妖人。他凝神张望,泰然自若道:“此处由我应对,诸位离开便是…… 正如所说,那两个妖人,或许早已潜伏在峡谷中,只等外人闯入,便双双现身而联手扑来。 而吴昊却是抓出飞剑在手,啐道:“呸!既然遇上了,又如何离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狭路相逢——” 他话音未落,竟然带头奔着那两个愈来愈的妖人冲了过去。 而圆滑世故的李远、万争强,以及好色的高云庭,还有性情随和的木叶清,竟也紧随其后,一个个杀气彪悍…… 第九百七十三章 歪门邪道 第九百七十四章 重蹈覆辙 第九百七十五章 勘破天地 第九百七十六章 并非幻象 第九百七十七章 一己之私 第九百七十八章 天地重重 第九百七十九章 仗剑行道 第九百八十章 回不去了 第九百八十一章 我家先生 第九百八十二章 今非昔比 第九百八十三章 缘何如此 第九百八十四章 欠收拾啊 第九百八十五章 五元通天 第九百八十六章 雌雄双煞 第九百八十七章 白溪之门 第九百八十八章 白溪道门 第九百八十九章 自作聪明 第九百九十章 天外有天 第九百九十一章 明月之城 第九百九十二章 梦中之洲 第九百九十三章 弄巧成拙 第九百九十四章 相同相异 第九百九十五章 人走丢了 第九百九十六章 城主驾临 第九百九十七章 手牵手呢 第九百九十八章 该出手了 第九百九十九章 不要脸啊 第一千章 化敌为友 第一千零一章 何错之有 感谢:天上白杨、社保yuangong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一条数丈宽的河水,穿过原野流淌而去。 恰逢旭日升起,近水含烟,远山如黛,和风拂面。置身此间,顿然使人心旷神怡。 或许这一刻,卢洲与北俱洲,没有分别。 又是一阵水花飞溅,说笑声起。韦合与广山等月族的兄弟,与妖族的汉子,皆打着赤膊,光着身子,站着没腰深的河水中,尽情洗涮着、宣泄着连日来的疲惫与郁闷。而双方相隔十余丈,时不时的瞪上一眼,显然在相互挑衅,又各自摆出一脸不屑的架势。 河边的草地上,坐着一老一少。 万圣子,与无咎。 两人倒是相隔不远,如同老友叙话的场面。 不过,无咎稍显拘谨。便仿佛他的身旁,坐着一头猛虎,随时都将暴起伤人。 而万圣子却是神态安详,笑容温和 “你我打打杀杀,徒添伤害,难得这般和睦相处,老夫甚感欣慰啊!” “嘿” 无咎咧嘴微笑,以示附和。 也着实难得,曾经的冤家仇敌,不仅联手冲出火蛟谷,还坐在一起谈笑风生。而原因只有一个,如今远离卢洲,为了摆脱困境,双方不得不一致对外。 “而老夫知道,你依然心存顾虑!” 万圣子虽为妖人,而浑身上下全无半分妖气,反倒像是一位得道的长者,不仅善解人意,而且颇为的随和慈祥。此时的他,好像已摈弃前嫌,带着真诚的口吻又道:“没错,此前于卢洲的白溪山,老夫设下圈套,便是想要除掉你的那帮兄弟,然后再放出风声,诱你自投罗网。不料弄巧成拙,追逐途中,相继跌入白溪深潭,呵呵” 他歉然一笑,接着说道:“而闯入异域的那一刻,老夫便察觉异常,之后抵达白溪道门、明月城,总算是弄清楚了此地的真相。于是劝说你的兄弟,放下恩怨,共同对敌,奈何寡不敌众,意外陷入火蛟谷。那个卫戈城主,也着实强大,被他封住火蛟谷,一时难以突围。老夫倒是无碍,而诸多晚辈,连番拼杀,早已筋疲力尽,又不懂五行遁法,只得苦苦支撑。所幸你无咎及时寻来,可见你我两家的缘分不浅,呵呵!” “嘿嘿” 无咎见到了韦合与广山之后,已然获悉了前后原委,却还是耐着性子,听着万圣子又说了一遍。而他干笑两声之后,趁机出声道:“万前辈的诚意,不容置疑。而你老人家怎会知晓韦合与广山的下落呢,否则又如何放出风声、如何设置圈套” “有人暗中相告!” 万圣子倒是没有隐瞒。 “谁?” 无咎紧逼不放。 “呵呵!” 而万圣子呵呵一笑,摇头道:“老夫虽然出身妖族,却懂得一诺千金的道理。话已至此,你何必多问呢!” 这位妖族的祖师,驼着脊背,须发苍白,面如沟壑,如同一位质朴的山野老翁。而他的话语中,却大有深意。 “多谢指点!” 无咎倒也识趣,不再多说,只是他的脸色,有些发沉。 之前寻到银石谷,没有见到韦合与广山,他便起了疑心。果不其然,有人传递消息,引诱韦合与广山离去,这才有了后来的连番遭遇。而勾结妖人的又是谁,也着实不必多问 “无咎,接下来有何打算?” 万圣子的眼光一瞥,含笑又道:“此地远胜卢洲,更无天劫之忧。你我何妨再次联手,就此闯出一片天地呢!” “天劫?” 无咎的神色一动,不答反问道:“万前辈,你之前提到天,是否与天劫有关?” “这个” 万圣子察觉失言,迟疑道:“事已至此,倒也无须隐瞒。据说玉神殿的天,承载天地运数,以及浩劫的起始,与降临的大致年月。而又听说,百年之内,灾祸将至。倘若天在手,便可顺应天运,趋吉避祸。怎奈玉神殿将天据为己有,秘不示人,显然要独享天缘,我妖族与鬼族又岂肯罢休,不过” 他眺望着原野的景色,带着庆幸的口吻又道:“眼下置身异域,或已远离了那场毁天灭地的浩劫,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呵呵!” 从这位妖族高人的口中得知,神秘的天,果然与浩劫有关。而其中的究竟,他却所知甚少。 “万前辈,你想过没有,此地与卢洲,或为两方天地,却同有一个白溪山与白溪潭。说不定啊,早已有人来往其间” 无咎如此说道,引来万圣子的不解。 “哦,所言何意?” “卢洲的白溪山上,“白溪”二字,或为先行者所留,无非表明,两方天地互为存在。倘若卢洲崩坏,只怕此间亦将不复存焉!” “纯属猜测” “即使猜测,我也不敢留在此地。万前辈,看来你我要分道扬镳了!” “你要返卢洲?又如何返?” 万圣子转过身来,疑惑道:“你也亲眼目睹,北俱洲远胜卢洲,且地域广袤,你我理当就此闯荡一番,岂能白白错过这大好机缘呢?” “嘿,我意已决!” 无咎咧嘴微笑,拂袖起身,拱了拱手,依依不舍道:“万前辈,多多保重” 万圣子似乎想要劝阻,急忙起身道:“你我难得化敌为友,且如此投缘,而你” 便于此时,吵闹声传来 “大个子,老子捏死你” “高乾,你以为人多势众,便敢猖狂” “哼,老子就是人多” “韦合,且闪开!我要教训、教训那个黑脸贼” “有胆来啊” “广山来了” 两群汉子各自洗涮,本来相安无事,而妖族一方,责怪广山等人占据上游,使得河水浑浊,渐渐的出言挑衅。而韦合与广山等人岂肯示弱,旋即针锋相对。此时双方赤膊光身相向,且愈来愈近,一边叫嚷着,一边拍打着河水,挥动着粗壮的手臂,随时都将展开一场群殴的阵势。 “高乾、古原,切莫与诸位道友伤了和气!” 万圣子出声制止。 “嘿,打一架,倒也不错!单打独斗,我的兄弟不吃亏!” 无咎倒是唯恐不乱,却还是摆了摆手招呼道:“韦合、广山,快快更衣,随我启程” 广山是有令必行,而转身上岸之际,扭头啐道:“呸,黑脸贼,今日算你运气!” 高乾不仅脸黑,身上也是一层黑毛,他晃动着腱子肉,惬意地撩动着清凉的河水,嚣张笑道:“哈哈,老子便在此处,你有胆莫走!” 广山不善言辞,愤愤上岸。 韦合随后劝说道:“大哥,莫与他一般见识,改日剁了他的虎鞭泡酒,据凡俗的药方说啊,壮阳大补” 高乾的笑脸一僵,羞怒道:“该死的小辈,老子先捏碎的鸟物” 即使争吵不休,韦合与广山等人还是遵循吩咐上岸更衣。 而万圣子走到无咎的面前,依旧是疑惑不解。 “无咎,你究竟如何返卢洲?” “从来处来,往去处去!” 无咎面带微笑,话语高深。万圣子却好像猜透了他的心思,沉吟道:“哦,你要返白溪潭?” “万前辈,看来你也并非一无所知!” “老夫在此辗转了一个多月,多少略有耳闻。既然你要返白溪潭,老夫也不妨走上一趟,只为辨明真假,并无他意” “嘿嘿!” “呵呵,无咎啊,若非阴差阳错而结下仇怨,你我本该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如今机缘难得,彼此切磋、切磋万圣诀如何?哦,忘了问了,据说你还有几位同伴” 一道数百丈高的山峰之上,无咎在凝神远望。 晚霞黯淡,暮色降临。而远近四方,依然不见有人追来。 他松了口气,从峰顶飞跃而下。 下方是个小小的山谷,树林的空地间,坐着林彦喜与吴昊、李远、万争强,一个个神色关注,显然也在留意着远处的风吹草动。 “诸位尽管安心歇息,明早动身,前往韦春花的藏身之地” 无咎交代一句,拿出几坛酒放在地上,却又眼光一瞥,惊咦道:“灵儿呢?” 林彦喜与几位同伴抓过酒坛,相视一笑。 “呵呵,无先生,只怕你是得罪了灵儿仙子!” “我此前也是小瞧了灵儿仙子,谁料她出手不凡,令人刮目相看” “而仙子遭致误解,很不应该” “嗯,我为仙子鸣不平” 四位地仙高手,原本只是欣赏灵儿的美貌,而见识了灵儿的神通之后,转变成为由衷的敬佩。 无咎伸手摸了摸耳朵,神色有些犯难。不过他还是踏空而起,趁着暮色寻觅而去。 十余里外,山石环抱,溪水成潭,风儿清凉。 而幽静的潭水边,坐着一白衣人影。她似乎闷闷不乐,兀自抱着双膝、抵着下巴,一个人默默的出神。 无咎飘然而落,笑道:“灵儿真是好雅兴,此间山水成趣,夜色如兰,芬芳怡人,真是难得的所在” 没人应,只有潭水涟漪微微波动。 “咦,这是怎么了?” 无咎趋近几步,低头查看,旋即退后躲开,佯作轻松道:“连番赶路,想必是倦了,且安心歇息,有话明早再说不迟” 他挪动脚步,便想着悄悄离去。 灵儿坐着没动,却突然出声道 “去往何处?” “我” 无咎始料不及,忙道:“我是怕那个贼心不死的卫戈追来,大意不得,四处查看一二” “这边坐下” 只见灵儿抬手一指,清脆的话语声不容置疑。 “啊” 无咎左右张望,小心翼翼道:“不必了” “既然如此,无先生请自便!” “嘿,何必这般客气” “哼!” “嗯” 无咎的心头挣扎一下,还是未敢离去,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又磨磨蹭蹭坐了下来。而屁股尚未稳当,便见一只小手伸到面前。他吓得急忙捂住耳朵,慌张道:“手下留情” 而如玉般的手指,轻轻拂去了他肩头的落叶。他刚想着缓了口气,而接下来的话语声又让他心神一紧。 “小子,你是否知错?” “何错之有啊” 第一千零二章 风雨无悔 第一千零三章 尚未满盈 第一千零四章 何为情缘 感谢:三佳三三的捧场与双倍月票! ……………… 来自卢洲的伙伴们,聚到一处。 时隔多年,费尽周折,终于在异域的北俱洲,找到了韦合与广山等十三位兄弟,且随行的众人毫发无损,无咎很庆幸、也很欣慰。他拿出藏酒与众人分享。韦合却嚷嚷着,说是先生骗他。无咎不予理会,又将上昆铁弓,与剩下的十余支带有箭珠的箭矢,交给了广山与颜理。兄弟俩亦曾用过弓箭,很是开心不已。如此说笑半宿,众人各自歇息。无咎本人则是带着灵儿,循着峭壁山顶,围绕着湖水,信步闲走…… 临近正午时分,两人已围着湖水转了大半圈。而不管如何寻觅,远近四周依然不见异常。于是两人转身往回,并不时的窃窃私语。 “我的分身抵达此处之后,便多方留意,又让韦合潜入水底查看,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嗯,此地古怪!” “灵儿,你是否断定,唯有月圆之夜,这白溪潭才会显出端倪?” “在返回泸州之前,也仅是猜测而已。不过,从卫戈城主的口中得知,天心城的那段谶语,应该与此地有关。而你我误闯异域的那日,正是月圆之夜。至于究竟如何,只能安心等待!” “天心照明月,明月照天心……来到异域,整整一月,倘若所料无误,今晚恰逢月圆,尚不知乾坤如何颠倒……” “嗯!谶语的后半句,或许才是关键所在!” “乾坤有颠倒,颠倒有乾坤……” 无咎一边琢磨着谶语,一边踱步往前。灵儿却伸手扯了他一把,就此止步。百余丈外,便是兄弟们的歇息之地。他点头会意,撩起衣摆盘膝坐下。 所在的山顶,如同峭壁山崖。下方的十余丈处,便是波光闪动的湖水。远处则是绵延起伏的群山,茫茫的景色没有尽头。 灵儿斜倚着无咎的膝头,以手托腮,若有所思道:“如你所说,万圣子,之所以纠缠不去,因为他也知道,白溪潭乃是返回卢洲的唯一途径……?” “是啊!” 无咎见灵儿的秀发如丝,禁不住伸手抓着发梢把玩。“啪”的一声,手背轻轻挨了一巴掌。他咧嘴一笑,翻手拿出白玉酒壶,呷了口酒,继续说道:“万圣子那个老妖物,虽非人族,而城府之深,难以想象。他以白溪潭为借口,妄图取信于我,又骗我留下,无非还是想要夺回他的《万圣诀》。如今你我也算是人多势众,他投鼠忌器……” “嗯,倒是要多加小心!” “事已至此,怕他何来。一旦返回卢洲,即刻远走高飞,任凭他如何狡诈,只怕也无计可施!” “若能离开此地,重返卢洲,当然是好,我还想着回家看一看呢。在碧水崖的时候,我便有此意……” “碧水山庄?不急,到时候我陪你走一趟!” “若是不能返回,又将如何?” “你我只能落地生根,开枝散叶,儿孙满堂,如此倒也不错呢!” “何来的儿孙……我呸!” 灵儿回首一瞥,忙又转过身去,白嫩的脖颈,多了一抹羞红。 “嘿!” 无咎饮着酒,惬意一笑。而轻松的笑容中,又透着几分感慨之色。 当年与紫烟在一起,乃是孤独的相依,梦想的坚守,于是两人相敬如宾,相互珍惜,短暂的日子充满了诗情画意,而最终迎来的却是飞雪漫天,一切美丽而又令人心碎。 如今与灵儿在一起,没有山盟海誓,也没有风花雪月,更多的是吵吵嚷嚷,或是打打闹闹,却如两个结伴玩耍的孩子,渐渐的谁也离不开谁。 何为情缘…… 无咎举起的酒壶,被灵儿伸手抢走。 “灵儿,众目睽睽之下,你这般有损仙子之名啊!” “记住了,今后只有我管你,你若敢僭越半步,小心我收拾你哦!” “唉,遵命……” “嘻嘻……” 灵儿抢了酒壶,飞快饮了口酒,然后得意一笑,又将酒壶塞到无咎的手中,继续斜倚着身子,出声道:“你的十二银甲卫,从前只闻其名,今日得见,果然非同寻常。而我倒是好奇,广山等人只有炼气的修为,如何与强大的万圣子周旋至今……” 无咎的膝头柔弱,馨香满怀,饮着美酒,只觉着心神舒泰。而他却不敢动手动脚,以免再次挨打。 “不妨说与你听,那群汉子来自月族,而本人则是月族的长者……” “月族?我曾有耳闻。长者?你不是公孙无咎吗,有熊都城的纨绔公子,怎会成了月族的长者呢……” “听我慢慢道来——” 午时过后,日头斜落,渐渐的晚霞漫天,又一个黄昏来临了。 无咎与灵儿,好像是忘却了时辰,依然是坐在一起,讲述着他曾经的遭遇。 “……也没法子,广山与兄弟们从地下追来,生死相随,我总不能铁石心肠,于是便成了月族的长者!” “难怪广山等人如此强悍,月族啊,岂非就是传说中的神族……” “自称神族者,何其多也……” “说的也是,玉神殿的仙道高手,以金发碧眼者为荣,自诩为神族,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而古老的月族不同,或许真的与神族有关呢。你发觉没有,北俱洲的人氏,尤其是卫戈城主的强健体魄,与广山等人仿佛……” “休要再提卫戈,否则我跟你急!” “哼,你的胸怀度量何在?” “我从来都是心胸狭窄,又能怎地?谁敢占你便宜,我打断他的双腿!” “嘻嘻,且说说神族……” “你我便是神族后裔……” “有何凭据?” “当年的附宝儿说过,我以为很有道理……” “又是一个女子,你胆子不小啊……” “嗯……不,那是有熊的王后,论起来算是我的弟媳,你住手……” 无咎察觉失言,慌忙辩解。果不其然,灵儿已伸手揪住他耳朵。 便于此时,“扑通”声响传来,有人摔倒在地。 只见百余丈外,李远仰面朝天摔在地上。而四周站满了人,显然是在看热闹。 无咎趁机抓着灵儿的小手,双双起身观望。 竟是李远,与广山在比拼力气。而他舍弃了修为,根本不是广山的对手。 “咦,那帮家伙真是闲不住啊!” 无咎冲着灵儿咧嘴微笑,然后一同走了过去。嬉闹斗嘴,仅限于两人天地。转眼之间,先生与仙子已然恢复常态。 “广山,真是好大的力气!” “呵呵,再来——” 吴昊与李远、万争强早已听说过十二银甲卫的威名,而如今相识之后,见对方修为低劣,不免有些轻视。而广山等人虽然不善言辞,也不喜寒暄,而凶猛好斗的天性,却是与生俱来。最终双方起了争执,再有高云庭在一旁挑唆,各自忍耐不住,索性动手较量一回。 而高云庭精明,韦合也不傻,他唯恐大哥们吃亏,郑重提议,为免伤了和气,相互舍弃修为,仅以拳脚比高下。 结果可想而知,李远根本不是广山的对手。 他从地上爬起来,讪讪笑道:“输了,便是输了……” 广山抱着臂膀,睥睨左右。韦合与月族的汉子们也是与有荣焉,一个个挺起胸膛。 吴昊、万争强,以及林彦喜等人,则是暗暗惊讶不已。倘若比拼拳脚力气,在场的地仙,只怕没谁能够战胜广山。而诸如广山般的强壮,足有十二人呢。无先生的十二银甲卫,果然是名不虚传。 却听有人叫嚷—— “大个子,与老子比试一回!” 只见五道人影由远而近,正是妖族的高乾、古原,与三个身高臂长的壮汉。许是奈不住寂寞,也想着凑凑热闹。 月族的汉子们岂肯示弱,伸胳膊挽袖子,争先恐后,一个个跃跃欲试。 而韦合却急忙阻拦,伸手示意。 广山回头一瞥,歉然道:“先生,恕兄弟莽撞……” 无咎与灵儿走到近前,并未责怪,摆了摆手,轻描淡写道:“闲着也是闲着,权当打熬筋骨,既然妖族的兄弟上门,各位不妨虚心讨教一二!” “呵呵!” 还是自家的先生好,帮着兄弟们加油鼓劲呢! 关山憨厚一笑,用力挥动着拳头。 而颜理抢先冲了出去,抬手指向迎面走来的高乾,叱道:“黑脸贼,我早便瞧你不顺眼,竟敢送上门来讨打——”他话音未落,人已飞身跃起。 韦合随后大喊:“妖族的高乾听着,单打独斗,不得施展法力神通,也不得伤了和气,颜理大哥揍他——” 高乾只为挑衅而来,有恃无恐,他示意四位同伴退后,旋即面露凶相而挥舞双拳…… 无咎背着双手,兴致盎然,与在场的众人,一同凝神观望。 韦春花穿过人群走来,被灵儿顺势挽起手臂,她拍了拍灵儿的小手,转而轻声埋怨:“年轻气盛,惹是生非……” “砰——” 颜理高高跃起,抬脚怒踢。 高乾拔地而起,挥拳阻挡。 颜理的人在半空,去势一顿, 而高乾却虎吼一声,猛然打出一串拳影。 颜理虽然粗壮,却极为灵巧,见势不妙,凌空转身,一把抓住高乾的肩头,顺势翻滚,再又死死抱住对方的后背,而“砰”的一起砸在地上。 高乾始料不及,腰身用力,四肢挥舞,凶悍异常,却依然难以挣脱。恼羞成怒的他,扭头张嘴便咬。竟被他吭哧一口,死死咬住了束缚的手臂。 颜理的手臂已是鲜血直流,却依然不撒手。他抓着高乾翻滚两圈,趁机将对方压在身下,抽出另外一只手,挥拳便是一阵猛砸,怒吼道:“我杀过的猛虎,不下数十,你这个黑脸的妖物,竟敢咬人,我打……” 遇到猎杀猛虎的高手了! 高乾暗叫晦气,却不肯认输,伸手抓出一道剑光,便要施展法力神通。 恰于此时,韦春花突然出声—— “无先生……” 无咎喜欢看人打架,尤其是自家的兄弟占了便宜。而正当他兴奋之际,脸色微微一变。 “住手——” 颜理见高乾使诈,便已松开手臂,顺势一脚踢出,转身退到了三丈之外。 高乾翻滚着爬起,又羞又怒,正想着拼命,却愣在原地。 与此同时,在场的众人,皆循着韦春花所指的方向看去…… 第一千零五章 你要听话 第一千零六章 天交子时 第一千零七章 白溪上人 感谢:无仙粉丝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夜空中,一头巨猿,挥动四肢,将近身的银枪一一击飞。 白溪上人的神色微凝,抬手一指。轰鸣声中,光芒大作;纷乱的银枪,威势更甚。道道凌厉的杀气与闪烁的银色光芒,便如漫天的雪花而将白猿死死困在当中。与此瞬间,他又是抬手一指,一柄小巧的圆斧呼啸而出。而银色的圆斧尚在半空,猛然化作十余丈大小,裹挟着崩山之势,带着风雷之声,直奔数百丈外的万圣子狠狠劈去。 万圣子双手掐诀,大袖挥舞。涟漪震荡的水面上,随之闪现出四头巨兽的身影。青色的长龙,凌空盘旋而风云怒卷;红色的朱雀,挥动双翅而烈焰滚滚;白色的猛虎,张牙舞爪而杀气狂虐;黑色的玄武,俨如森然的冰岩而盘踞一方。与之刹那,风雪怒吼、玄冰突降。力道迅猛的银斧,顿时迟滞而威力大减。而刚刚现身的四头神兽,并未作罢,转而横掠夜空,齐齐扑向白溪上人。去势之猛、之快,竟然将震荡的潭水掀起一道道十余丈高的大浪…… 白溪上人,犹自斜坐白鹿,神态淡然。而面对万圣子的不断反击,他还是稍稍诧异。眼看着银枪与白猿之争,胜负未分。而四头来势凶猛的神兽,便要将他吞没、碾碎。他轻轻摇了摇头,旋即舒展双臂,大袖随风飘动,继而双手掐诀而缓缓往前拂去。 他的举动,看似云淡风轻。而便在他施法之际,他面前的夜空,突然片片崩塌,闪现出如墨般的黑色缝隙,继而如同墙壁倾覆,从左至右,由近至远,迅疾蔓延开去。而那愈来愈多,相继闪现的黑色缝隙,犹如一张张诡异的怪兽之口,不仅吞噬着夜空,便是明亮的月光也被吞噬其中而消失无踪…… 眨眼之间,四头神兽撞上了黑色缝隙,竟如撞上了摧毁天地的浪潮,随即溃不成形。而浪潮般的黑色缝隙,依然片片闪现,不断蔓延扩展,直至百丈、千丈,充斥了大半个白溪潭,并继续奔着那疯狂的白猿,以及万圣子,浩浩荡荡围攻而去…… 万圣子已是全力以赴,而白溪上人的强大,远远出乎他的想象,他不禁失声自语—— “崩碎虚空,万法尽灭,只怕卢洲的玉神尊者,也不过如此……” 而那崩碎的片片虚空,形同浪潮怒卷,左右上下蔓延,并愈来愈近,俨如毁天灭地之势而根本无从抵挡。 万圣子察觉不妙,全力催动法诀。 半空之中的白猿,虽也威猛异常,奈何银枪无数,一时纠缠不休;那银色巨斧,亦将冲破玄冰禁锢。而他本人所面对崩碎的虚空,更是束手无策。他忍不住往后退去,急声大喊—— “无咎,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白溪潭岸边的山顶上,众人犹在观望。而目睹交战双方的各显神通,均是大开眼界而又惊愕不已。 地仙高手对阵,多半还要动手厮杀。而真正的高人较量,只须抬手挥袖之间,便是风雷骤变,山崩地裂的大神通。 而白溪上人,显然要更胜一筹。一旦万圣子落败,后果难以想象。 无咎看得真切,不作迟疑。他与身旁的灵儿点了点头,踏空而起,扬声喝道:“兄弟们,随我来——” 林彦喜、吴昊、李远、万争强,早已等待多时,随其飞上半空…… 而无咎则是闪遁数百丈,高高越过崩碎的虚空,然后突然化作一道淡淡的龙影,竟是直奔那位白溪上人扑去。 那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兀自骑乘白鹿,泰然自若。却见有人不顾死活的扑来,他不以为然地抬手一指。夜空之中,顿然绽开又一道墨黑的缝隙。而崩碎的虚空尚未显威,一个铁疙瘩绕过缝隙砸了下来。 天心城的砲丸? 而砲丸不受撞击,毫无威力! 倒是幻化龙影的神通,颇为不俗。可惜了,他在找死呢! 白溪上人再次抬手一指,便要将毫无威力的攻势,以及那找死的人,尽数吞噬于虚空之中。谁料又一枚砲丸,当头砸落,并后发先至,猛然撞在一起…… 与此同时,林彦喜四人,也是各自抓出砲丸,而用力抛了出去。其中的两枚砲丸,飞向环绕巨猿的银枪;两枚砲丸,飞向玄冰禁锢的银斧,另外四枚砲丸,则是飞向那崩碎的虚空,并相互撞击…… “轰、轰——” 便如十道惊雷在夜空中绽放,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彻不断,团团巨大的火光猛然炸开,强劲的威力横扫四方…… 白溪上人突遭偷袭,倒是不以为意。他身下的白鹿,却大吃一惊,转身往后退去,竟瞬息百丈而神速异常。他再不复之前的淡定,差点坠落,忙伸手轻拍,轻声安抚:“怎会这般胆小呢,莫怕、莫怕……” 或许是他顾及白鹿的安危,致使神通失去了法力加持,也或许是砲丸的强横摧毁,逆转了攻守的态势。那崩碎的虚空,顿然消弭无形,银枪、银斧也威力不再。而他并未在意,继续安抚着白鹿,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明月,淡淡道:“不管能否前往异域,都不能放过那群入侵者。卫戈、卫仁,动手吧——” 他话音未落,四周群兽嘶吼,争先恐后,直奔白溪潭的对岸扑去。更有两头大鸟冲天而起,与三十六头猛虎,直接扑向半空中的几道人影…… 无咎带着林彦喜、吴昊、李远与万争强,以最为笨拙的砲丸,出其不意的击退了白溪上人的攻势。他返身与四人汇聚一处,尚未庆幸,又一轮强大的攻势,不可避免的来临了。 “万前辈……” “无咎,老夫已然力竭,你且抵挡片刻,容我稍作歇息……” 两军对垒,需有主将,固守中军,方能稳住阵势。也就是说,眼下已是混战开启,当有万圣子固守白溪潭,以免白溪上人趁机发难,余下的众人方能与强敌周旋。而此时的他,抬手一招。当夜空中的巨猿消失,他转身便走,只留下无咎与四位同伴,面对着两头大鸟与三十六头猛虎。 关键时刻,那个老妖物竟然溜了? 吴昊与李远、万争强,禁不住有些慌乱。 “先生,快退……” “我呸——” 无咎冲着万圣子的背影啐了一口,愤然道:“退往何处,难道要兄弟们腹背受敌?且射下那两头野鸟——” 林彦喜抓出上昆铁弓,“嘣、嘣”便是连珠激射。 “轰、轰”箭珠炸响,已冲到数十丈外的两头大鸟折翅坠落,而鸟背上的卫戈与卫仁,却凌空跃起,挥舞银斧、银枪,恶狠狠扑了过来。与之瞬间,三十六头猛虎汹汹逼近,又是片片斧影、枪影呼啸而至。 “天虎剑阵——” 无咎大吼一声,手中剑芒闪烁。林彦喜与吴昊三人会意,凌空结阵,旋即五道剑光出手,顿然化作电闪雷鸣般的攻势狂袭而去。 “轰、轰——” 连声的巨响中,卫戈与卫仁翻身栽下半空。 天虎剑阵继续显威,不断轰击着逼近的斧影与枪影,也不断有血光迸溅,残肢断臂漫天乱飞。而成群的猛虎,已然将五人困在当间。天虎剑阵最为擅长合力一击,冲锋陷阵尚可,想要据阵自守,却难以抵挡围攻。不消片刻,已有壮汉驱使猛虎逼到身后。剑阵应对不暇,吴昊与李远、万争强被迫无奈,大喊一声“拼了”,各自催动飞剑反扑过去。 阵法不复存在,半空中一片混乱。 无咎也没了顾忌,与林彦喜道了声“小心”。他手中的剑芒暴涨,转身便是一阵横冲直撞。旋即尸身横飞,血肉迸溅。事已至此,他不得不大开杀戒。而搏杀之际,他不忘留意着白溪上人的动静,还有头顶的那轮又大又圆的明月。 而白溪上人,骑着白鹿,犹在徘徊,昂首凝望…… 此时潭水岸边的山顶之上,两群人影已被上千的兽群给团团围住。其中的一群银甲身影,颇为醒目,正是广山与他的月族兄弟。十二银甲卫,环绕成一个十余丈方圆的阵势。而阵法之中,则是灵儿、韦春花、韦合,以及荀万子与高云庭等兄弟。任凭攻势如潮,众人坚守阵法…… 百余丈外的另一群人影,乃是万圣子与他的徒子徒孙。三十多个妖族的高手,同样摆出坚守的阵法,由万圣子居中策应,犹在苦苦支撑…… “砰——” 一壮汉驱使猛虎躲避,却还是未能躲过无咎的闪遁术。一道剑芒当头劈落,他慌忙挥动银斧抵挡。而那道紫色的剑芒,却途中转向。他刚要应变,已被拦腰劈成两截。而他所驱使的猛虎也未能幸免,被“砰”的劈下了头颅。血肉、尸骸坠落深潭,阵阵水花四溅…… 无咎挥动剑芒,踏波而立,借着喘息之机,抬头张望。 天上的那轮明月,已近天穹的正中。 而所在的白溪潭,并未下落,也不见百溪奔涌,更不见无底深渊的出现。偌大的一片水面,犹然浊浪翻滚而血腥逼人。 返回卢洲的途经何在啊,缘何此时不见端倪,难道猜测有误,抑或时辰未到…… “哗、哗——” 恰于此时,翻滚的浊浪中,突然蹿出两道人影,一个舞动银斧,一个挥动银枪,正是卫仁与卫戈,虽然没了大鸟御空,却愈发的凶猛,同时暴起发难…… 第一千零八章 天心明月 第一千零九章 不得越界 第一千一十章 恍然如梦 第一千一十一章 趁火打劫 第一千一十二章 落井下石 第一千一十三章 命不由己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缘有定数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与君老去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月色朦胧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闭个死关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玉神尊者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无妄之灾 第一千零二十章 卷毛神兽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在此一举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一人一兽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听天由命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不离不弃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且随风去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卷毛追来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韦尚渡劫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人性所在 第一千零三十章 智者自明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利而不害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自省自悟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重返部洲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大有可为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咎由自取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唯修行耳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失足之恨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愿赌服输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鞭长莫及 第一千零四十章 擒获龙鹊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满怀心事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大阵毁了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得失参半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不明究竟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幽荧之魂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放我出去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阴阳和合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玄月初升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一对好友 第一千零五十章 部洲之南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一念决断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扎罗峰上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利己利他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我的地盘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掌握阴阳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好好说话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一路顺风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虚空崩乱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海上巧遇 第一千零六十章 浮云遮月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以智取人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飞龙闭关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以诚相待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翻云覆雨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青山依旧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无二无三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舒展筋骨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月莲姐姐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火速驰援 第一千零七十章 大败妖族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入乡随俗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人在途中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海阔云低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防患未然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自有报应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今日不逃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我射死你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真是疯狂 感谢:林彦喜、photolife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阴风乌云,渐渐散去。昏暗的天穹,缓缓晴朗起来。 那遥远的天际,也多了片片的霞红。 起伏的波涛之间,依然漂浮着一具具尸骸。浓重的血腥,在海面上久久的弥漫不散。 一缕霞光,倾泻而下。 瑰丽的霞红,霎时照射着浑浊的海面。那摇晃的海船,倍加醒目。尤其是船楼上的众人,一个个神采奕奕。 却没人顾得天色转晴,而是一个个凝神看向远方。 “此番大获全胜?” “真是难以置信,共计斩杀二、三十位鬼巫,两位大巫……” “不止于此呢,鬼赤遭到生擒,鬼丘与众多鬼巫败逃,三、四千的连尸鬼煞,尽遭覆灭……” “说来惭愧,你我并未帮上大忙……” “是啊,无先生,仅凭一己之力,大败了妖族,如今又让鬼族一败涂地。而他依然没有罢休,带着两具分身,数百兽魂,前去追赶,势必要将鬼族一扫而光……” “放眼天下,谁能有这个本事?鬼妖二族,横行多年,便是玉神殿也一筹莫展,却被无先生摧枯拉朽般双双击败,啧啧……” “没了鬼妖二族作乱,我地卢海与青山岛无忧也……” “却不知状况如何……” “先生定然无恙!” 韦玄子、韦春花、午道子、康玄、卜成子,以及广山等十二个月族的汉子,站在船楼之上,谈论着某位先生的壮举,期待着某位先生的归来。 晚霞染红天际时分,一道人影踏风而来。 却来自东南方向,是个粗壮的中年汉子,络腮胡须,神态威严,身上散发着飞仙的威势。 又是一位飞仙高人? 午道子与康玄、卜成子微微诧异,韦玄子却失声道:“是他,老夫曾于后山的陵园见过……” 而韦春花与广山,踏空而起。 “韦尚兄弟……” “韦前辈……” 来人竟是韦尚,风尘仆仆,意外道:“广山,韦春花,诸位尽在此处,无咎与灵儿呢?” “灵儿去了碧水山庄……” “无先生追杀鬼族……” 韦春花与广山迎上前去,转而一同返回海船。 “师伯,忘了说了,韦尚落难之时,曾隐居在我冠山岛的后山!” “哦,当年慢待,恕罪、恕罪!” “三位道友,此乃韦尚,冰灵儿的师兄,也是无先生的好兄弟!” “见过前辈!” “不必客套!” “前辈从何而来……” 韦尚落在船楼上,与众人寒暄片刻,道出来历。他独自躲在海岛上修炼至今,根基渐趋稳固,只因惦记无咎与灵儿的安危,便依照约定返回卢洲。恰好途经地卢海,远远见到这边动静。他心存好奇,于是赶了过来。 “无咎已修至飞仙,并大败妖族、鬼族?哈哈,三年不见,无兄弟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获悉地卢海之变,韦尚很是意外,欣喜道:“无咎竟然独自追赶鬼族,我不妨前去祝他一臂之力。却不知追向何方……” 众人正在说话,落霞之中,一道人影由远而近 “无先生……” “无兄弟……” 来人头顶玉冠,大袖飘飘,嘴角含笑,神态洒脱,正是无咎。他远远见到韦尚,惊奇道:“咦,韦兄,出关了,灵儿呢……” “我途经此地,尚未赶往卢洲本土!” “无先生,收获如何……” “是否杀了鬼丘,将鬼族一网打尽……” 风声骤降,无咎倏然而落,无暇理会众人,而是一把将韦尚拽到旁边,焦虑道:“韦兄,灵儿前往卢洲,已时过三月,我怕她……” “我即刻动身!” 韦尚不敢迟疑,便要动身赶往卢洲本土。 无咎却松了口气,摆手道:“有韦兄前去接应灵儿,我也放心了,且歇息一宿,明早动身不迟!” 韦尚点头会意。 “嘿嘿!” 无咎这才转过身来,躲着步子,看向众人,无奈笑道:“鬼丘的遁法,极为惊人,追他不上,还被众多的鬼巫逃了!” “料也无妨,炼尸鬼煞,尽数覆灭,鬼族已遭重创!” “此战大胜,全赖无先生之功!” “是啊,青山岛危机已然远去,请无先生岛上叙话——” “请——” 韦玄子与午道子三人,邀请无咎上岛歇息。 “不必了!” 无咎却摇了摇头,道:“鬼丘与数十鬼巫尚在,危机远未解除。我与韦兄在船上歇息一宿,明早他赶往卢洲,而我则是要寻找鬼丘的下落。此外,妖族的万圣子欠我一笔账,有的算呢!” “也罢,我让韦合、姜玄送些酒食来!” 韦玄子欣然从命,道:“再派出弟子,清理海上的尸骸,顺便宣扬此战大捷,以鼓舞岛上的士气,呵呵!” 他拱了拱手,与韦春花、午道子、康玄、卜成子告辞离去。 广山与兄弟们,去甲板歇息。 无咎与韦尚,则是在船楼上相对而坐,叙谈三年来的遭遇,并交换修为心得。 须臾,夜色降临,弯月升起。 朦胧的月色下,海面上燃起点点的火光。那是青山岛的弟子,在焚烧炼尸鬼煞的尸骸。 韦合与姜玄,则是踏剑而来,在甲板上摆放照亮的明珠,以及成堆的酒坛子与焦香的肉食。霎时欢声笑语,很是热闹非凡。 无咎笑了笑,举手示意。 韦尚也不见外,径自离开船楼,走向欢闹的人群。他与月族的兄弟们,曾并肩征战三年,可谓交情深厚,如今再次见面,自当举酒痛饮一番。 无咎没有心思饮酒,独自面向大海而坐。 一轮弯月如钩,夜色朦胧晦暗。而波涛舒缓的海面上,依旧是火光点点,人影晃动,一片忙碌的景象。 无咎打出禁制,封住前后左右,然后叹了口气,缓缓闭上双眼。 韦尚的现身,可谓恰如其时,有这位大师兄前往卢洲寻找灵儿,也让他放下一桩心事。而鬼、妖二族虽然落败,却隐患尚存,倘若不能趁势根除,来日必将为其所困! 无咎轻拂大袖,魔剑在手。 下一刻,他的本命元神,已出现在魔剑天地之中。 而他刚一现身,便听吼叫声—— “咬他……快快咬他,哈哈,七命鬼巫的阴魂,乃是大补之物……” 朦胧之中,成群的兽魂犹在翻腾撕咬。 远处的空地上,站着一个金色人影,正是龙鹊,竟又蹦又跳,幸灾乐祸般的大小道:“哈哈,鬼赤啊,你也有今日,谁让你得罪了那小子呢……” 笑声猛停,又作诧异—— “无咎……” 无咎的元神之躯,飘然落地。 “龙鹊,你的龙舞山庄,再次被万圣子占据,想不想让我帮你夺回来!” “想啊……” 龙鹊的身影晃动,五官眉目一阵扭曲,旋即神色狐疑,哼道:“哼,夺回山庄又怎样,我困在此处也出不去!” “未必!” 无咎打量着远处犹在翻腾撕咬的兽魂,轻声又道:“只要你老实听话,不再给我使奸耍滑,或许百年之后,便可获得自由身!” “还要百年,我……我的山庄,我的弟子,我的女人,早已没了……” “只要人活着,你还怕没有女人与宝物?” “说的也是啊,而若不答应,又将如何?” “何必明知故问呢,且看看鬼赤的下场……” “啊……” 此时的龙鹊,或许痛定思痛,亦或许是鬼赤的遭遇,让他感到震惊,竟少了几分骄横,多了几分圆滑乖巧。不过,回头看向兽魂撕咬中的鬼赤,他不禁感同身受,猛地哆嗦一下,难以置信道:“那老鬼的修为,堪比天仙呢,你怎会将他虏获呢?” 无咎留意到了龙鹊的变化,嘴角微微含笑。 “我不仅生擒了鬼赤,杀散了大批的鬼巫,还灭了他的四千炼尸鬼煞!” “哦,你借助上古兽魂,不,应该是圣兽之魂,可谓鬼族的天敌呢,也难怪鬼赤落败!” 龙鹊乃是飞仙高人,见识非凡,何况又被囚禁数年,已然见识到了圣兽之魂的强大,故而一言道破无咎获胜的玄机。 无咎也不否认,抬手一招。 远处的兽魂,顿时蜂拥而来,旋即左右分开,之后又纷纷扭头离去。 却有一道人影,落在地上,赤身露体,匆匆催动法力,幻化衣衫遮体,犹自狼狈不堪而委顿在地。 “咦,接连中我两箭,又被兽魂撕咬半日,依然修为不弱啊!” 鬼赤的元神,与真人仿佛,白发白须,四肢干瘦,形容枯槁,脸色阴沉。只是他所散发的威势,变成了七命鬼巫的境界。 而鬼族中人,每死一次,修为跌落一阶,他连中两箭,依然有着堪比飞仙,或是大巫的修为,可见他之前的修为强大。 终于没了兽魂的撕咬,暂时远离了痛苦。 鬼赤缓了口气,慢慢抬头看向无咎,眼光中透着恨意。当他看向龙鹊,则是有些不敢相信。 他认得龙鹊。 玉神殿的祭司啊,赫赫有名,却也毁了肉身,落得与他相同的境遇? 那个小贼,真是胆大妄为。他竟囚禁了一位祭司,玉神殿岂肯饶他? 不过,他如今不仅无法无天,修为高强,而且神通诡异! “无咎,你所施展的神通,闻所未闻,缘何能够克制我鬼族的法门,且给我说个清楚,否则,哼……” 鬼赤虽然落魄,威严犹存。尤其遭到虐待,更是让他屈辱不堪。而他刚要发怒,又闷哼作罢。 他是个高人,也是明白人。此情此景,命不由己。炽怒发作,于事无补。 “法门?” 无咎倒是神态随和,含笑道:“哦,那是我自创的翻云覆雨手……有些轻佻啊,不如叫作翻转阴阳……稍欠霸气,叫作颠倒乾坤,嗯,就是它了!”他歪着脑袋忖思片刻,展颜一笑—— “是肃杀万里,还是造化四方,是生死阴阳,还是毁灭重生,且看我只手颠倒乾坤!” “哼,你只管嚣张!” 鬼赤依然坐在地上,满脸阴霾。 “此地与世隔绝,难以施展神通,你想杀我鬼赤,并不容易。而我也知道,你不会放了我。实话说了吧,你所欲何为?” “嘿!” 无咎咧着嘴角,赞道:“老鬼,痛快啊,既然如此,我也不必藏着掖着。且听好了,龙鹊祭司,已归顺了本先生,你也不妨弃暗投明,并帮着本先生找到鬼丘,将众多的鬼巫给我一并收服过来!” “哎,我何时……” “嗯?” “好吧,你怎么说都成,竟敢收服一群恶鬼,真是疯狂呢……” “你叫我鬼赤带着鬼族,归顺于你无咎?” “这是你与鬼族,唯一的出路!” “怎讲?” “老鬼,容我慢慢给你道来——”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百鬼顺从 第一千零八十章 容我斟酌 感谢:端条板凳来、书友2297290、无仙粉丝、秋荻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礁石上,无咎负手而立。 远处的半空中,广山等十二位月族的兄弟,踏空盘旋,戒备的阵势依然。 十余丈外,另有一块礁石,却阴气弥漫,拥挤着成群的人影。其多半脸色苍白,身形消瘦,正是青山岛之战幸存的鬼巫,足有七十多位,却无不神情忐忑。 而为首之人,鬼丘之外,另有两位老者,鬼诺、鬼夜。 “鬼达、鬼宿,再修肉身,境界不稳,被你的分身所斩杀。十余位伤重者,业已返回极地雪域。如今加上本人,我鬼族的高手,尽在此处,共有七十三位——” 鬼丘抬手示意,恰好一阵浪涛砸在礁石上,溅起好大的浪花,也将他的话语声湮没其中。他暗暗叹息,转而又道:“谨遵巫老法令,即日起,我鬼族听从无先生的吩咐,奉他为鬼族至尊。而他也答应,百年后,放出巫老,解除盟约,恩怨两消!” 已众所周知,鬼赤巫老,失去了肉身,被某人囚禁在法宝之中。鬼丘大巫确认之后,为了救出巫老,斟酌再三,带领族中子弟投降效命,并与对方达成百年盟约。也就是说,从即日起,鬼族的至尊,不再是巫老,也不是鬼丘,而是无先生。 效命于仇人,奇耻大辱啊! 不然又能如何? 仇家有人质在手,获悉鬼族的隐秘,一旦借机发难,鬼族必遭覆顶之灾。 既然鬼赤巫老,已经屈服,或有深意,也未可知。 且忍耐百年,从长计议…… 无咎的眼光掠过一个个引起缠绕的身影,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 竟然收服了鬼族,真的难以想象。 由此可见,想法疯狂一点,不要紧的,关键在于敢想、敢为,说不定就成了,便如眼前的情景…… “约法三章!” 无咎默然片刻,笑容消失,脸色一沉,伸出手指道:“诸位跟着我,不得滥杀无辜、炼制鬼煞,不得阳奉阴违、以下犯上,不得擅自行事、心怀异志。否则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轮回!” 凡事无规不立,且定下规矩。 鬼丘的脸色发苦,不敢怠慢,左右示意,与众人拱手称是。 无咎的神色一缓,又道:“当然喽,只要诸位悔过从新,勤勉有为,本先生也不吝赏赐!” 鬼丘又暗暗叹息一声,试探道:“无先生,本人能否面见巫老……” “行啊,舍去你的肉身,我即刻让你二人相会!” “这个……还是免了!” 黑光一闪,无咎的身旁多了一位黑脸的年轻人。 “以后便由本先生的分身,照看诸位。两个时辰后,赶往金卢岛——” 无咎不再多说,踏空而起。广山等十二位兄弟,跟着他呼啸远去。 却见黑脸的年轻人,周身阴气弥漫,俨然便是一位鬼族大巫般的存在。他神态睥睨,带着阴狠的劲头而嘿嘿一乐—— “嘿嘿,我乃无三先生,谁敢不听话,我便拆了他的骨头,吞了他的阴魂,都听见没有啊?” 鬼丘急忙带着众人举手施礼,而心头却是更加的苦涩。才有的一丝侥幸,已荡然无存…… 丁巳年。 九月中旬。 一行十三人,跳下云舟,踏空盘旋,凝神观望。 前方的海面上,乃是一座占地千里的海岛。远远看去,丛林茂盛,山水错落,秀美的景色一如从前。 便是那海边的镇子,也彷如昨日,却少了曾经的繁华,也少了停泊的海船,更是见不到几个修仙者。 “金卢岛,上回来的时候,还是十三年前——” 十三年前的情形,与今日不同。可见妖族之乱过后,金卢岛尚未恢复元气。 无咎与左右的广山、颜理抬手示意,然后带头往前,吩咐道:“兄弟们,找万圣子算账去——” 越过集镇,往北而行。 百余里外,有道峡谷。 穿过峡谷,四周霍然开阔。但见群山环抱,阵法笼罩。只是曾经的山庄,消失在浓重的雾气之中。 广山与兄弟们,落在山谷一侧的山峰上。 无咎则是独自踏空,低头俯瞰。 “想不到啊,还有阵法呢?” 他脚下的山谷,便是龙舞谷。而曾经的龙舞山庄,竟然笼罩着阵法。却也表明了山庄之中,有人结阵以待。而此地刚刚经历过一场劫难,谁敢在此盘踞? “万圣子,出来——” 无咎运转法力,扬声叱呵。 非常时刻,胆敢盘踞在龙舞谷的唯有妖族。也由此可见,万圣子与他的徒子徒孙的有恃无恐。 加持法力的叱呵声,在山谷中回荡。而阵法笼罩的山庄,却没有丝毫回应。 “老妖物,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无咎踏风而起,腾空数百丈,抬手扯出一张白骨大弓,旋即又是微微讶异。 记得龙舞谷的四周,有石塔高耸,乃是阵脚所在,如今竟然不见了。而偌大的阵法,反倒显得更加的坚固。 无咎抓紧大弓,扯动弓弦,“嘣”的炸响,一道烈焰箭矢直奔山谷中的大阵射去。 “轰——” 势不可挡的烈焰箭矢,快如闪电而去,瞬间失去了踪影,旋即轰鸣震荡而雾气翻腾。与之刹那,整个山谷都在摇晃。而龙舞山庄,并未呈现端倪。封山大阵,亦依然没有崩溃。 “咦?” 无咎诧异道:“龙鹊,你庄院的阵法,缘何变得如此之强?” 神识之中,有话语声从气海的魔剑中传来—— “哼,上回被你闹腾一回,我花费重金,改造了阵法,如今莫说是你,便是玉真人也休想破阵而入……” “如你所言,妖族怎会轻易攻取你的龙舞山庄?” “唉,谁让我不在家呢。许是被人混入庄内,里应外合,纵使阵法强大,亦无用也……” “眼下如何破阵?” “没有阵法禁牌,休想打开阵法。你的神弓呢,射个数十箭,或能奏效,哈哈……” 笑声中,透着幸灾乐祸。 无咎还想从龙鹊的口中,获悉破阵的法门,结果不仅耽误工夫,还惹来那家伙的嘲笑。他不再询问,举起撼天神弓,拉动弓弦,又一道烈焰箭矢呼啸而去。 以他如今的飞仙境界,施展神弓,曾经射出七箭,修为并无大碍。倘若七箭之内,破不了山庄的大阵,他也只能另行打算。 “轰——” 烈焰箭矢,拖曳着长长的火光,再次消失在雾气之中,发出地动山摇的巨响。 无咎不作停歇,继续拉动弓弦。却听“咯喇”一声,许是支撑不住,山庄的大阵,竟然传来撕裂的动静。 撼天神弓之威,不容小觑。只要连番怒射,足以撕开天下任何一座强大的阵法! 无咎暗暗振作,便要射出撼天神弓的第三箭。 下方的雾气之中,突然冲出一道人影。 “无咎道友——” 白须飘飘,驼背苍老,衣着简朴,却威势莫测,正是妖族的祖师,万圣子。 无咎依旧是作势欲射,冷然道:“老东西,你还是现身了,吃我一箭——” 万圣子踏空而起,相距百丈,连连摆手,委屈道:“无咎道友,你我早已握手言和,缘何今日来犯,很没道理呀!” “既然握手言和,为何出尔反尔,引来鬼族,暗中害我,背后一刀?” “我怕你不肯放人啊,不得不留有后手,所幸你回心转意,我即刻遵守诺言离去……” “你遵守诺言?” “难道不是吗?那日过后,我便依照约定,返回龙舞谷,不再与你为敌,也不再侵扰凡俗。你与鬼族的恩怨,与我没有关系啊。今日上门威逼,欺人太甚……” 万圣子振振有词。 “呸!” 无咎翻着双眼,啐道:“你以为我陷入重围,必死无疑。即使我幸存下来,找你算账,你便如此的敷衍,是也不是?” “你血口喷人!” 万圣子很是愤怒的样子,叱道:“我活了上万年之久,只讲信用二字。你却肆意玷污,仗势欺人。也罢,我便与你血拼到底!我倒是要看看,这世间还有没有正义……” 话音未落,他转身便走。 浅而易见,他要借助阵法,继续周旋下去。至于背后一刀的罪名,反正是无人对质,他死也不认。 “嘿,信用,正义?” 无咎笑了笑,讥讽道:“你这个老妖物,果然没有白活,也学得道貌岸然的嘴脸,奈何遇到了本先生——” 万圣子的身子,已隐入阵法的雾气之中,却又稍稍一顿,慢慢回过头来。 只见龙舞谷四周的山顶上,涌出一道道人影,无不飘忽莫测而阴气环绕。更有一个黑脸的年轻人,森然邪笑道:“嘿,诸位听着,妖族胆敢作乱,格杀勿论——” “鬼族——” 万圣子惊诧失声。 黑脸的年轻男子,乃是某人的分身,余下的七十多人,均为鬼族的高手。鬼丘、鬼诺、鬼夜,也在其中,竟然是恭敬顺从的架势。 他与鬼族,不是死对头吗,怎会…… “老妖物,鬼丘大巫在此,你与鬼族如何勾结,又是如何害我,他最为清楚不过!” 无咎依然是张弓在手,凛然道:“既然你罔顾信用,我不妨以正义之名,灭了你这个老妖物,再踏平万圣岛——” “哎呀,此乃误会!” 万圣子见到无咎,已是大为意外,如今又见鬼族现身,侥幸的心思顿时荡然无存。他连忙摆手,喊道:“我这便撤去阵法,与诸位赔罪……” “哼,你以为认输求饶,此事便能罢了?” “还能怎样?” “归顺本先生,前途远大。敢说半个不字,死罪难逃——” “你……” “十二银甲卫,七十三鬼巫,与我攻打山庄,将万圣子与他的徒子徒孙斩尽杀绝——” “这又何必呢,且容我斟酌……”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景色大美 感谢:o老吉o、liyou曝光、万道友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天心湖,清澈依然。 十余里方圆的湖面上,碧波如镜,楼台倒影,垂柳青青,湖光山色美不胜收。 天心岛,景色如旧。 还有那弯曲的栈桥,簇拥的清荷,凉爽的风儿,仿佛当年的情景。 龙舞阁,二楼的楼台之上,无咎时而凭栏俯瞰,微微点头,时而环绕楼阁,悠闲踱步。他的身后,跟着广山、颜理,还有鬼丘、鬼诺、鬼夜,当然还有万圣子,以及他门下的两个小辈,高乾与古原。 恰是正午时分,天色明媚。人在楼阁之上,偌大的山庄尽收眼底。 虽然遭致变故,山庄易主,而庄内的阵法,以及庭院、房舍,哪怕是林木花草,皆完好无损。由此可见,妖族夺取山庄之后,极为的爱护,俨然是当成自家的巢穴在经营。放眼地卢海,如此一个藏风聚气,易守难攻,且又设施完备,风景雅致的山庄,绝无仅有啊。既然来了,谁愿离开呢。 而万圣子在无咎的逼迫之下,尤其是面对十二银甲卫与七十三鬼巫的联手强攻,让他不得不撤去阵法,而摆出一个真诚好客的架势。 不过,客人一旦进门,便要反客为主。 “山庄内,留有龙鹊的弟子?” “偌大的山庄,不易打理,便留下一群修士,数十人而已。倘若诸位不喜,杀了便是!” “有无大兴土木,或毁坏山庄呢?” “我妖族不懂修葺房舍,岂敢毁坏,你也见了,山庄完好……” 龙舞阁二楼,乃是一圈回廊。面向湖水,摆放着一张木桌与两个木凳子。 无咎带着众人,转了一圈,查看了山庄的情形,走到了木桌前坐下。鬼丘点了点头,随其就座。余下的众人,只能站在两旁。 万圣子,以龙舞山庄的新主人自居。他颇为尴尬,却佯作淡定道:“诸位且盘桓两日,容我安置住所……” 无咎抬手制止,直接吩咐道:“鬼诺、鬼夜,带着鬼族的高手,且去龙翔阁安营扎寨,顺便照看山庄的防御。广山、颜理,带着兄弟们,住在龙舞阁一楼,居中策应而以防不测。” 鬼诺、鬼夜,广山、颜理,拱手称是,跳出楼阁踏空而去。 “这……” 万圣子的神色犯难,迟疑道:“无咎,你莫非要抢夺山庄……” “非也!” 无咎伸手敲打着木桌,冲着远处的湖光山色淡然一笑。 “我答应了龙鹊,为他收回山庄。” “你答应了龙鹊?你与他形同死敌,无非借口霸占……” 万圣子驼着背,佝偻着腰,摊开双手,据理力争。他身后的高乾与古原,也是满脸的愤愤不平。 “啪”的一声,桌上多了一块玉简。 与之瞬间,紫红的桌面上,有光芒闪烁,随即呈现出一个金色的小人,正是龙鹊的模样,旋即大吼大叫—— “无咎,帮我夺回龙舞山庄,杀了那帮妖人,我愿受你驱使百年……” 以传音符的法门,加上影玦的法门,便可存纳影像,比起传音符更加有趣、也更为真实。 无咎拂袖卷起玉简,眼光斜睨—— “万圣子,即日起跟着本先生吧,耗去百年光阴,洗刷你妖族的罪恶!” “……” 万圣子的脸色阴沉,默然不语。 他身后的高乾与古原,似乎受到莫大屈辱,气哼哼的瞪着双眼、攥着拳头,时刻摆出拼命的劲头。 无咎却站起身来,示意道:“鬼丘大巫,劳烦你劝说一二。倘若万圣子执迷不悟,也算你我仁至义尽!” 他抬脚往前,忽又扭头一瞥。 “咦,吓唬谁呢?” 高乾犹自昂头挺胸,虎眼圆睁,很是威风凛凛,却应变极快,他慌忙后退一步,转身面向湖水,没事人般的赞叹道:“哎呀,此间景色大美……” “你这个黑脸的夯货,倒是吐了句人话!” 无咎跳出回廊,翻身落在楼下。 广山等十二个月族的兄弟,盘膝坐在临近湖水的石阶上,全无半点儿的悠闲,反倒是抱着铁棒、铁斧,一个个神色戒备。 无咎悄声交代几句,越过湖面、踏波而去。 广山则是与兄弟们使着眼色,问道:“诸位的神识,修炼如何?” “足以看遍整个山庄……” “且多加小心,倘若妖族不肯归降,便遵循先生的吩咐,一个不留……” “哈,对付鬼族,稍稍勉强,对付妖族,轻而易举……” “嘘,尝试传音……” 兄弟们在煞有其事的窃窃私语,又怎能瞒得过楼上的万圣子。 眼看无咎远去,他一步抢到木桌旁坐下,急声道:“鬼丘老弟,怎会这样……” “唉——” 鬼丘叹息一声,俯下身子,嘴巴翕张,暗中传音。 不消片刻,万圣子诧然失声—— “啊,老弟是说,他囚禁了龙鹊祭司与鬼赤巫老?鬼族的数千炼尸鬼煞,也被他灭了?此外,他还知道天书的存在,并要前往卢洲原界,挑战玉神殿,天呐……” “是啊!鬼妖二族,虽然痛恨玉神殿久也,却也只能忍气吞声,所为何故呢?我与巫老,曾达成共识。你我两家,各自为战,顾忌多多,根本不是玉神殿的对手……如今有他站出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老弟所言,有理……” “何况他是神洲人士,已关注天书、天劫多年。且助他一臂之力,倘若大功告成,你我顺便获利,倘若不测,再行计较……” “此乃两全之策啊……” “万兄,多多关照……” “老弟,彼此彼此……” 鬼族与妖族,再次走到一起,像是狼狈为奸,又各有所图而心照不宣。 而对于某位先生来说,收服妖族,同样是个疯狂的念头。不过有了鬼族在前,以及鬼丘的现身说法,再加上威逼利诱,倒也不怕万圣子耍滑头。 一座庭院前,聚集着数十个修士,均为人仙、筑基的小辈,皆战战兢兢而不知所措。 无咎,则是踱着步子,嘴角含笑—— “我将诸位召集而来,有话要说!” 他走到一人的面前,稍加打量,轻声道:“龙茂,山庄的外事弟子,过去多年,是否记得本先生?” 那是个四、五十岁光景的男子,人仙八层的修为,神色慌张,摇了摇头,又忙连连点头。 “嘿,不认得我,也不要紧。我乃无咎,人称无先生!” 他当年乔装易容,又是黑夜行事,寻常的山庄弟子,并不认得他的相貌。而他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 众人骚动不安。 “莫要惊慌!” 无咎抓出此前的玉简,扔到龙茂的手中,笑着又道:“我与龙鹊祭司,成了好友。今日帮他收回山庄,并代他看望门下的弟子!” 龙茂攥着玉简,愣怔片刻,急忙与在场的众人使着眼色,然后拱手道:“拜见无先生……” “嗯,我记得山庄尚有一群地仙高手呢,去了哪里?” “妖族夺取山庄之时,长老们已尽数逃散,晚辈无处可去,只得任由差遣……” “诸位均为忠厚之辈,且好生看管山庄,龙鹊祭司的归来之日,必然有所赏赐!” 无咎真心实意嘉奖了几句,然后摆了摆手,踱着方步,悠然离去。 龙茂则是将手中的玉简,与众人传阅,获悉龙鹊祭司健在,无不欢欣鼓舞…… 流水潺潺,小桥牵连。林木幽深,别有洞天。恰是花香四溢,不知不觉置身于又一个庭院之中。 无咎停下脚步,由衷赞叹道:“龙鹊,只当你贪财好色,却不想如此懂得享受。这般别致的庄院,着实叫人流连忘返啊!” 有传音声,从气海的魔剑中响起—— “哼,有言在先,谁敢占据我的山庄,我与他势不两立……慢着,你已在山庄之中?” “是啊,我已帮你夺回了山庄,并召集了你的弟子,勉励嘉许一番,只等你归来呢……” “哈哈,你这人说话算话,是个汉子……不对啊,你是如何夺回的山庄,又为何滞留不去……” “难逢人间美色,自然要欣赏一二。譬如这藏宝阁的废墟,别有情趣!” “藏宝阁……无咎,你要干什么,给我滚出山庄……” 无咎的念头一动,传音声戛然而止。 置身所在,古木遮阴,池水荡漾,还有一堆废墟,堆积在幽暗的树荫之下。 废墟,正是藏宝阁的遗迹,却尽遭损毁,只留下一堆碎石瓦砾。犹还记得,十三年前的那个深夜,一男一女,猝然相逢,惊险无数…… 无咎回想起当年的往事,心神微微一荡。 韦尚已前往碧水山庄,寻找灵儿。但愿那个丫头,安然无恙。往日的时候,朝夕伴随,动辄争吵,并未在意。如今她不在身旁,少了几多欢笑。 无咎摇了摇头,翻手拿出一枚图简。 图简,来自龙舞山庄,为高乾劫掠而得,最终落到他的手中。当时他并未在意,是龙鹊的闪烁其词,让他起了疑心,并暗暗拿定主意,再次走一趟龙舞山庄。如今已旧地重游,正是揭晓疑惑的时刻! 无咎回头张望,四周无人。或者说,也没谁胆敢留意他的动向。他周身闪过一层土黄色的光芒,旋即没入地下。 转瞬百丈。 黑暗之中,并无异常。倒是灵气浓郁,给人几分期待。 无咎往下遁去。 约莫千丈深处,愈发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一条数里大小的灵脉,静静躺在黑暗的深处。 无咎遁至灵脉的近前,慢慢兜着圈子,非但没有欣喜,反而暗暗摇头。 灵脉封裹着禁制,其中应该藏着为数众多的灵石。而若无深仇大恨,他不会盗掘灵脉。否则受损的不仅是龙舞谷,还会殃及整个金卢岛。 须臾,抵达灵脉的下方。 散开神识看去,并无发现…… 难道猜测有误? 无咎很想就此放弃,却心有不甘。他迟疑片刻,继续往下。 又去百丈,浓郁的灵气有所减缓,朦胧的神识,渐趋清晰起来。众所周知,灵脉的禁制与灵气,能够扰乱神识。而神识刚刚恢复自如,又被大片的山石与禁制阻挡。 而无咎非但没有沮丧,反倒是精神大振,抬手祭出一道火光的剑光,旋即便听“咯喇”一声。 有禁制崩裂,洞口闪现……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昆仑令牌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必遭报应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双星贯日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报应来了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冲冠一怒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济世度人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天禁之岛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怨念不休 第一千零九十章 事出反常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你可知罪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要你偿命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不要走啊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手段百出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我等着你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蛮灵之地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是否脱困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赴汤蹈火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另寻他途 第一千一百章 两位老伯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请你三思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只怕有变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斗法来了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通灵圣地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吹个海风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扫荡而去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无咎在此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惺惺相惜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月隐之岛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另有深意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虚度光阴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岁月不多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天道将衰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从头再来 感谢:jiasujueqi、jourbox、书友2297290的月票与捧场的支持! ………… 再次闭关修炼,无咎的意图明确。顶 点 小 说 x 23 u s.c om他要等到吴昊现身,再随之出关相见。却怎么也没想到,静修之中,突然地动山摇,他急忙遁出地下。滔天巨浪横卷而来,似曾相识的场景让他吓了一跳。他来不及多想,吩咐广山与鬼妖二族的高手救人,随即又吩咐韦尚、万圣子、鬼丘,随他前往千里之外的月升岛救人。 不过,当他带人感到月升岛,岛上的十余位修士与数十位凡俗老幼,均已逃到了高山之上。余下的凡俗老幼,早已变成了死尸,随着狂流飘向了远方。他没作停留,在那群幸存者的惊恐目光中,原道返回…… 而来去之间,天地迥异。 风景秀美的月隐岛,没了,仅剩下浊浪中的几片岛礁。 那是岛上的几座山峰,尚未被暴涨的海水吞没,形同岛礁一般的存在,却各自站满了人。有凡俗老幼,归家子弟,也有鬼妖二族的高手,以及广山等一群月族的汉子。 “先生……” “韦兄……” “无先生……” 无咎与韦尚,落在山峰之上,广山与兄弟们围了过来。而其中还有一个久违,而又熟悉的面孔。 “吴昊兄弟,终于出关啦?” 人群中,一个中年汉子,浓眉方脸,乱发披肩,个头粗壮,正是吴昊。而与从前相比,他不仅伤势痊愈,所呈现的修为,已达地仙九层的圆满。他拱了拱手,道:“劳烦等候半年之久,无先生必有指教!” “嘿,痛快人,说痛快话,指教不敢当,稍后再叙不迟!” 无咎打量着吴昊,惊喜道:“短短数年不见,吴兄的修为大有精进啊!” “唉……” 吴昊摆了摆手,苦笑不语。 便于此时,有人踏着飞剑落下身形。所在的峰顶,高低不平。他不敢靠近,站在低洼处,动情道:“多亏了诸位高人相助,我月隐岛无一死伤!” “理当如此!” 无咎摇头笑道:“我与兄弟们,相扰至今,适逢海岛有难,岂能袖手旁观!” “真是祸从天降啊,几颗流星陨石而已,惹来如此动静……” 归元的余悸未消。 “流星陨石?” 无咎的眼光一闪,并未多问。却见汹涌的浊浪,依然环绕四周,沸腾不休,令人触目惊心。他不禁关切道:“归元,此地已然毁了,你将何去何从呢?” “天下之大,又能去往何处!” 归元感慨一句,又道:“且等两日,浪潮退去,重建家园,从头再来……” “好一个从头再来!” 无咎点了点头,赞许道:“归元,你让我刮目相看!” “呵呵,自从家中添了一个胖小子之后,本人眼中的天地,也随之不同了!” 提起家中的胖小子,归元的言谈举止变得从容了许多,白净的脸上也没了往日的精明之色,反而多了些许的温情,接着说道:“仙道漫漫,永无尽头,传承存续,方为道之根本!” 言下之意,他的修炼,不再是为了成仙,而是为了孩子,为了家族的传承。 便于此时,两位老者飞了过来。 “无咎,此地没法待了……” “无先生,你已见到了吴昊,有无计较?” 吴昊,亦曾遭遇鬼妖二族的围攻,差点丢掉性命,故而双方并不陌生。而他见到万圣子与鬼丘与无咎化敌为友,还是难以置信。 “嗯,月隐岛遭难,亟待重建,你我留在此处,多有不便!” 无咎不置可否,转而问道:“吴兄,你当年从何方而来?” 吴昊不明究竟,迟疑道:“玉卢海……” “即刻前往玉卢海!” 无咎当机立断,抬手一挥。 韦尚会意,祭出云舟。 万圣子与鬼丘也不??拢?遄旁洞Π诹税谑帧9硌??宓囊话俣嗳耍?喾追状谏习肟铡?/p> “归元,告辞了!” “无先生……” 转瞬之间,峰顶之上,只剩下了归元一人。他看着飞起的云舟,以及云舟之上的无咎,不禁怅然所失。 “怎会说走,便走了呢……” 他转而看向奔涌肆虐的海浪,以及远处峰顶之上,那瑟瑟发抖的族中子弟、凡俗老幼,还有他夫人怀抱着的幼子,不禁握紧了拳头而自言自语道:“从头再来……” 无咎是说走便走。 他与韦尚、月族的兄弟,还有吴昊、万圣子、鬼丘,同乘一片云舟。而鬼妖二族的众多高手,也驱使着韦尚所送的三片云舟,随后而行。 云天之下,海波之上,四片云光,疾驰而去。 对于众人来说,此行要前往一个陌生之地。而对于无咎与万圣子、鬼丘来说,则是重返玉卢海。 “无咎,半年多前,你杀了两位祭司,如此再次返回,若被玉神殿知晓,只怕不妥啊……” “无先生的修为,已至飞仙八层,想必又是我鬼族的圣晶之功……” 广山带着兄弟们,操持着云舟。余下的众人,围坐一起。 万圣子生性谨慎,不免道出他心头的担忧。而鬼丘则是关注某人的修为,痛惜鬼族的玄鬼圣晶。 “玉卢海,足有百万里方圆呢,只要你我避开墨玉岛,料也无妨!” 无咎倒是不以为然,冲着吴昊笑道:“吴兄,你以为然否?” “嗯嗯!” 吴昊敷衍点头,沉默寡言。 无咎又看向鬼丘,撇嘴道:“本先生耗费了十多万的五色石,闭关半年之久,堪堪提升两层修为,与玄鬼圣晶没有关系!” 鬼丘趁机道:“既然如此,何不归还……” “来日再说吧!” 无咎岔开话头,示意道:“吴兄,此去由你带路!” 吴昊默然不语。 无咎笑了笑,闭上双眼。 见状,众人也各自歇息。 而无咎虽然淡定自若,心头却是思绪起伏。 本来躲着修炼呢,也不知何时出关。谁料一声地动山摇,逼得他不得遁出地下。依照归元说来,几颗流星坠入大海卷起滔天巨浪。记得去年离开地卢海的时候,亦曾亲眼目睹了一回。没隔多久啊,缘何流星如此的频繁?那并非一闪即逝的流星,而是巨大的陨石,要命般的存在,倘若降下数十、数百,所酿成的后果可想而知! 莫非是天降灾祸的征兆? 或许只是一场意外! 且抛开灾祸不提,且说此番修炼的收获。 耗尽了最后一块五色石,仅仅提升了一层修为,也就是飞仙的八层,着实叫人失落不已。再要修至飞仙九层,以及圆满的境界,最终成就天仙,似乎已变得遥遥无期。 因为修为的提升,每上一层,所吸纳的五色石都将倍增。接下来又该多少五色石,着实叫人不敢想象。而若是不能修至天仙,诸多愿望都将落空。此外,还要继续忍受月仙子那个臭女人的欺负! 所幸两具分身,已分别修至飞仙的三层与四层,面对强敌之时,多了两大帮手。 而如今终于见到吴昊,且设法前方卢洲原界。 至于这位兄弟愿否带路,不得而知…… 四片云舟,在夜色中飞行。 两日后的清晨时分,已抵达玉卢海的海域。恰见前方的海面上,有岛屿出现。始终少言寡语的吴昊突然提议,就地歇息。 片刻之后,众人落在小岛之上。 里许方圆的小岛,草木稀疏,礁石林立,甚是荒凉。 鬼妖二族的高手们,各自歇息。广山等月族的兄弟,干起了下海捕鱼的勾当。而无咎则是背着双手,独自循着海边闲走。 “高乾!” 万圣子带着妖族的三十多位高手围坐一起,像是在训话,见到某人走来,各自收声不语而扭头张望。 无咎走到近前,脚下一顿,笑道:“有无好酒,分享一二!” 人群中的一个黑脸汉子,连连摇头道:“尚存几坛好酒,价值不菲,奈何日子艰难,留着换取灵石呢……” 高乾身上的宝物,曾被某位先生洗劫一空,之后虽然有所弥补,还是让他耿耿于怀。 “叫穷呢!” 无咎调侃道:“万祖师,瞧瞧你的弟子,真没出息!” “哼!” 万圣子哼了一声,算是回敬。 无咎抬脚往前。 成群的鬼巫,另行围坐一起。 无咎与鬼丘、鬼诺、鬼宿点头致意,从旁边走过。鬼巫与妖人不同,均为修士出身,若被肆意取笑,只怕适得其反。 不远处,浪花飞溅,一个个**的汉子,在海水中折腾。而韦尚与广山站在岸边,各自面带笑容。 无咎拍了拍广山的肩膀,与韦尚换了个眼色,继续环绕小岛往前走去。 小岛的另一端的礁石上,坐着一道人影,犹自面向大海,心事重重的模样。 那是吴昊。 自从离开了月隐岛之后,他便像是换了个人。 无咎翻手摸出两坛酒,走到吴昊的身旁。 “吴兄,请” 吴昊微微愕然,接过酒坛,牵强笑道:“无先生,请” 无咎在丈余远外,找了块石头坐下,双手举起酒坛,“咕嘟、咕嘟”一阵猛灌。然后他酒气长吁,咧嘴一乐,笑道:“痛快……” 吴昊抱着酒坛,浅尝辄止。 “吴兄,我要前往卢洲原界!” 无咎放下酒坛,神色坦诚。 “啊……”</dd>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来过走过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海底门户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原界之行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始于今日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卢洲原界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安逸时光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柳暗花明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古水微澜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算你倒霉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落脚之地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己未三月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孤岛守望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静观其变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打个半死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这帮家伙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也不消停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夕照之崖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唉,没趣。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走出绝地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唯有苍起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我冤枉啊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你不懂的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上原谷中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妖族下落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来日何日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仙从何来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公孙一脉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变数莫测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云水之惑 感谢:友56638333的月票支持! 不过是穿越一道山涧而已,突遭灭顶之灾? 无咎愕然之际,无数的巨石,伴随着火光、雷声砸了下来。而四周已被禁制封堵,无路可去,也无从躲避,他急忙大喊:“披甲、战阵” 便在他周身银光闪烁的瞬间,广山等十二位月族的兄弟也披上了星月银甲,并就地环绕成阵,而齐齐举起了手中的铁棒刀斧。 韦尚见机得快,一把抓住卫令躲入战阵之中。 无咎则是拔地而起,伸手扯出金刀。与之刹那,十二位兄弟之力,随着战阵之威,霎时加持于一身。他趁势挥舞双臂,便是十数刀怒劈而去。顿然金光爆闪,片片刀芒呼啸四方。 且不说火光与雷声,是如何的骇人,便是那一块块数丈、乃至十余丈大小的巨石,便足以将人砸成齑粉。眼看着众人难逃此劫,却见刀芒所向,巨石炸开,随即轰鸣大作、石屑纷飞。 九星战阵,来自月族传承,又融合了月影古阵,威力非同凡响。 而更多的巨石,更为凶险的杀机,以滚雷之势,铺天盖地而来。 无咎人在半空,身形下落,却见茫茫的虚无所在,尽是火光、巨石。凭借战阵之威,或能抵挡片刻,而如此支撑下去,终将耗尽修为。他不敢多想,脚尖虚踏,再次蹿起,顺势收起金刀,抬手抓出一张白骨大弓,猛然扯动弓弦而一道烈焰箭矢怒射而去 “轰” 火红的箭矢,击碎巨石,撕碎雷火,直奔虚无尽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混乱的天地突然裂开一道缝隙。紧接着又是一声地动山摇的炸响,旋即狂风呼啸、碎石迸溅、水花扑面 无咎把持不住,翻身摔落。 而广山与兄弟们,以及韦尚、卫令,也相继摔倒在地。 火光与巨石,均已消失无踪。而峭壁、石台,与滚滚激流,依然如旧。还有呛人的尘烟、迸溅的石屑,夹杂着尚未消散的杀机,在头顶之上弥漫不绝 “哗啦” 众人纷纷爬起,依然惊魂未定。 卫令却看向某人手中的大弓,以及身上的银甲,难以置信道:“老弟,你竟能够破了羌家的八极雷艮阵,这把骨弓的威力要远甚于铁弓啊。还有你的银甲,也颇为不俗,我家另有上古传承” 而他话音未落,无咎身上的银甲消失,手上空无一物,却神色冷峻,扬声喝道 “无耻之徒,滚出来!” “啊” 卫令想起正事,也不禁怒道:“羌夷,你敢害我,躲在何处,出来” 而山涧之中,除了“哗哗”的水声,以及两人的叫嚷声,根本没有应,更见不到羌家弟子的踪影。不用多想,此番吃了一个暗亏。即使想要找人算账,也难以如愿。而一旦羌家再次偷袭,凭借地利之便,更加凶险 卫令慌忙提醒道:“此地不宜久留!” “哼,且罢!” 无咎哼了一声,“啪”的一脚踏破了激流,旋即跃离石台,而直去十余丈。复又金刀在手,一道劈在峭壁之上。火星、碎石迸溅的瞬间,他借力腾空而去。 广山与兄弟也收起银甲,与卫令、韦尚紧随其后 须臾,山涧突然没了。 无咎的去势正急,忽而四方空旷,他猛地落下身形,又见水雾茫茫。随即“扑通、扑通”一阵水响,兄弟们相继落在他的身旁。而遑论彼此,同样的错愕不已。 置身所在,乃是一方宽阔的水潭,足有数百丈的方圆,不对,没有堤岸,只有齐膝深的水,清澈见底,在雾气的笼罩下,奔着四方缓缓流去。俨然又是一个石台,却再无峭壁,唯见云天无际。 此外,还有一群人影,在远处徘徊 “不用多想,这应该便是云水涧!” 卫令看着耸立于云天之间的神奇所在,连连点头,却又头一瞥,失声道:“羌夷” 而他神色一凝,松了口气道:“并非羌家弟子!” 百余丈外的十余位修士,相貌陌生,看服饰装扮,应是别家的弟子,不知何故而就此徘徊。 无咎环顾四周,挪动脚步。卫令、韦尚与兄弟们,随他趟着水,慢慢往前。 数百丈方圆的所在,如同高山之崖,恰似云水之巅,偏偏又被雾气笼罩而流水横溢。流水的来处,极为的诡异,仿佛山泉汇聚,却不见来踪。而其去处,倒是明朗 不消片刻,众人纷纷停下。 数尺之外,便峰巅的边缘,却见流水轰泄而下,飞瀑直挂万丈。那奔腾的水势,炸开团团雾气,俨如白雪天降,景象异常的壮观。而轰鸣的喧嚣,茫茫的虚无,又令人胆战心惊,不由得望而止步。 无咎伸头俯瞰,暗暗咋舌。 神识之中,竟然看不见飞瀑的尽头。显然为禁制阻隔,更添几分凶险莫测。 卫令也是连连摇头,道:“此路不通!” 既然此路不通,且去四周查看。 无咎摆了摆手,与兄弟们循着崖边,小心翼翼的挪动脚步,唯恐稍有不慎而坠下万丈深渊。 而围绕着云水之巅查看了一圈,四周的情景全无二致。 众人惊愕之余,也不禁左右徘徊。 “诸位道友” 此前先到一步的十余位修士,尚自迟疑不定,其中的两位老者忍耐不住,奔着这边走来。既为南阳界的同道,如今去路受阻,意外偶遇,不妨群策群力,或能找到脱困之法。而尚未靠近,便被几个粗壮的汉子拦住,旋即铁棒铁斧挥舞,叫嚷声惊人 “滚开” “再敢往前半步,砍了” 月族的兄弟们,对于原界修士颇具戒心,忽然见到陌生人擅自靠近,自然要刀斧相向。 两位老者大惊失色,慌忙退后。 “哎、不得无礼!” 见状,卫令急忙阻拦,却没人理会,他只得看向某位先生,无奈道:“公孙老弟,你我与人为善,与己之便,切莫得罪同道而伤了和气!” “所言极是,广山” 无咎独自站在崖边,若有所思,察觉动静,他转过身来。 谁料两位老者颇为恼怒,恨恨道:“与其困守,自取其辱,且冒险一试,求绝路逢生!”话音未落,两人飞身跃向深渊。余下的同伴面面相觑,旋即一个个神色决绝,趟着水花,舍命般的跳下山崖 “咦?” “哎呀” 无咎始料不及,卫令则是扼腕叹息。 广山与兄弟们,非但满不在乎,而且兴冲冲的跑了过去,只想趁机看场热闹。却没人坠崖摔死,也听不见惨叫声,唯万丈深渊如旧,云水茫茫依然。 “哦!” 卫令恍然大悟,道:“云水之惑,只为困相,踏破生死,脱厄而去!”他明白了其中的原委,振奋道:“老弟,是否执迷于外,困惑其中,何妨就此参悟一二!” 绝境逢生的道理,无咎如何不懂,他是担心云水涧过后,所面临的困境。 “改日与卫兄请教不迟!” 无咎敷衍一句,吩咐道:“广山,拿出你海蚕丝的绳索,与诸位牵扯,以防失散!” 广山抬手挥动,一根拇指粗细、十余丈长的绳索随风盘旋。 无咎示意众人抓住绳索,然后飞身跃下山崖。 霎时云雾纷乱,风声呼啸。 似乎过去了很久,又仿佛转眼之间。突然景物变化,成堆的乱石头迎面而来。而十五人依旧是抓着绳索,凌空翻滚,相互纠缠,一时无从躲避。 “呸,这运气” 无咎察觉不妙,急忙丢了绳索,却为时已晚,一头撞个闷响。只听“咔嚓”山石碎裂,他“砰”的摔个实在。 紧接着一道又一道人影摔落下来,惨叫声顿时不绝于耳。 “哎呦” “倒霉” “先生,你的法子不好使” 无咎翻身坐起,慌忙伸手抚摸。得益于法力护体,头顶的玉冠安然无恙。他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听着叫唤,本想发笑,而抬眼看去,又神色一凝。 一度消失数日的五彩光芒,再次出现在天穹之上。朦胧的天光之下,则是山高林密,雾气惨淡,乱石嶙峋。 “行啦,都给我滚出来!” 无咎大声吆喝,脚下迟疑。该往何处去,他也糊涂。 草丛里、石碓间,冒出一道道身影。韦尚与卫令,也在其中。各自虽也狼狈,却并无大碍。 谁料十余丈外的大石头背后,再次露出三个脑袋,服饰相貌迥异,各自满脸的诧异 卫令看得清楚,抬手一指 “何人鬼鬼祟祟?” 而他话音未落,那刚刚露出的脑袋倏然没了。随即三道人影飞奔而去,犹如惊弓之鸟一般,不过转瞬之间,已消失在山林之中 卫令也是愕然不已,忙道:“公孙老弟,那不像是我南阳界的修士。十之八九,贼人现身了,快追” 他抬手抓出飞剑,腾空跃起。而不过七八丈远,他忍不住头张望。 公孙先生,韦尚,以及广山与他的兄弟们,皆愣在原地,一个个神情古怪。 卫令只得收住去势,就近落在一块石头上。 “公孙,缘何放过贼人?” “这个” 无咎看着“贼人”远去的方向,迟疑道:“之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我怕认错了人,再次得罪南阳界的同道啊!” “老弟倒也谨慎!” 卫令没作多想,分说道:“是真是假,自见分晓!” “所言极是,只管追去” 无咎连声答应,与兄弟们使个眼色,又不禁嘴角抽搐,心绪有些杂乱。 唉,整日里谎话连篇,竟然习以为常。是本先生变的坏了,还是这世道的沉沦,已不复以往?不过,贼人终于现身了 “啊” 恰于此时,一声凄厉的惨叫,突然从远处传来,正是贼人消失的方向。 卫令微微一怔,急忙催促道:“公孙” 而他话音未落,十余道人影拔地而起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贼人现身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荒滩妖影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困兽犹斗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这头老妖 感谢:友2599126月票支持! 正如所说,困兽犹斗。 还是低估了妖族的狡诈与凶狠。 而老妖物更是灵魂所在,有他带着这帮亡命之徒,一旦陷入绝境,必将爆发出惊人的疯狂啊。 眼看着就要吃亏,无咎不敢怠慢。随其抬手一挥,光芒闪烁。一块数丈大小的盾牌,猛然奔着洼地,以及洼地中偷袭的人影砸去。 偷袭者正要祭出符箓,却被光芒阻挡。旋即一块诡异、且形同巨石的盾牌轰然临顶,一个个慌忙罢手而纷纷躲避。 而与之瞬间,无咎腾空而起,脚尖一踩盾牌,借力蹿出去二、三十丈远,然后现出身形而顺势翻转,并挥臂扯出一把金色的长刀,恶狠狠往下劈去 “老东西,我来救你,你却害我,我活劈了你!” 老者犹自坐在地上,只等来人找死,谁料对方应变极快,转瞬蹿到了头顶。他蓦然一惊,便要舍命硬拼。而那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话语、还有熟悉的金刀,又让他心头一跳,忙道 “无咎,快快住手!” 人影倏然落地,兀自高举金刀,旋即刀锋左右横指,逼得四周的众人慌忙收起手中的玉符。 而那硕大的盾牌,依然悬在半空,将落未落,威势森然。 “无咎,果然是你” “无先生,你如此鬼祟,也该知会一声” “当然是我!” 无咎冷冷应,挥袖一甩。他所持的金刀与悬在半空的玉盾,同时消失无踪。而他又嘴角一撇,叱道 “高乾,你少给我放屁!此前古原已见到本先生,难道他没有如实转告?” 不远处站着一个黑脸汉子,正是妖族的高乾,他身旁的伙伴,正是古原。而两人之外,另有二十多人散落四周,却同样的衣衫破碎,一个个显得颇为狼狈。 “古原倒也说了,见你带着十二银甲卫,与原界修士厮混一起,或已投靠了原界” “哼,古原所说,也是臭不可闻。我若投靠原界,便非独自到此,而是带着丰亨子,将尔等一网打尽!” 无咎一边训斥着高乾与古原,一边环顾四周而稍稍意外。 在遭到不断的追杀与围攻之下,妖族依然剩下二十多人。这帮家伙的顽强,由此可见一斑。 “唉” 有人叹息着坐原地,虚弱道:“无咎,即使你投靠了原界,亦在常理之中。而你若要拿我妖族邀功,却万万不能” “老妖物,你先是害我,后又滥杀无辜,弃我而去,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无咎依然咄咄逼人。 万圣子就在近旁,相隔丈余远。他的后背,愈发佝偻,脸上的皱纹,亦显得更为苍老。可见他与丰亨子的较量中,已拼尽了全力。他又摇了摇头,抬眼一瞥 “我妖族被你欺压已久,自然要设法抗争!” “结果如何?” 无咎反问一句。 一个酒壶递了过来,竟是黑脸的高乾,很是亲近的模样,悄声示意:“无先生,此乃原界的美酒,且尝尝” “不会暗中下毒吧?” “啊” “你这家伙,难得大方一!” 无咎伸手接过酒壶,直接举起。酒水入口,甘冽芬芳。 “呵呵” 高乾放下心来,头一乐。他身后的古原与在场的妖族高手,也悄悄松了口气。 浅而易见,某位先生的本色依旧,此时现身并无恶意,倘若有了他的相助,摆脱困境便也多了指望。 “结果如何,你不是已亲眼所见?” 万圣子摸出一把丹药塞入口中,稍稍恢复了几分精神,说道:“我与鬼丘离开微澜湖之后,倒也快活自在。原界的富庶,令人眼馋啊。于是便扫荡了几个镇子,收获颇丰。本想着就此大干一番,然后找个地方闭关修炼。凭借老夫多年的感悟,修至八阶圆满的境界不难。倘若机缘所致,亦将这帮晚辈带入七阶妖仙的修为。奈何运气不佳,竟然遇到一个擅长炼毒的列家,使得我妖族与鬼族死伤惨重。我与鬼丘很是愤怒,佯作败退,最终混入山庄,而一举灭了列家。鬼丘却要分道扬镳,便也由他。他是怕妖族连累他的鬼族,当我不知呢。而众多的原界高手,已闻风而至。迫不得已,两家分头离去。那个丰亨子极为难缠,我只得转进至此。而本想休整几日,竟被他招来更多的高手。倒也无妨,咳咳” 一口气道出了前后的原委,万圣子显得颇为淡定,似乎胜算在握,随时都能脱困而去。而他话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咳嗽起来。一缕黑红的血迹,缓缓溢出嘴角。他慌忙伸手掩饰,顿现几分窘态。 “噗” 无咎犹自品尝着美酒,忍不住呛了一口。他放下酒壶,咧嘴笑道:“分明是败逃,美其名曰:转进;已穷途末路,却称无妨!”他调侃一句,旋即脸色一正 “老妖物,不要自欺欺人。你身子有伤,撑不了多久。高乾与古原等人,也是强弩之末。除非你有用之不竭的蚀骨符,否则两个时辰之后,你与你的徒子徒孙,必将丧命于此!” “如此恫吓,必有企图” 万圣子抬头瞪眼,面带凶相。 “哼!” 无咎举起酒壶,又灌了口酒,原地踱步,不慌不忙道:“实不相瞒,上原谷,仅有两个出口,均有原界修士把守。而聚魂滩外,更是戒备森严。何况丰亨子已发出传音符,必有天仙高人前来相助。我且问你,你如何抵挡?你与你的弟子,又如何脱困?” 万圣子低下头去,脸色变幻。 无咎吐着酒气,又道:“所幸我混入家族,参与此番围剿,却也如履薄冰,不敢有丝毫大意。怎奈不忍看着诸位落难,便冒险探望。而你这头老妖,不识好歹啊。也罢,且当诀别,送你一程” 他酒壶倒转,在万圣子的面前洒下酒水,俨如祭奠亡魂,而祭奠之人再次瞪起双眼、喘着粗气 “小子,我没死呢” “有分别么” “你并非我不信你,此地足有数十飞仙、数百地仙,而且禁制笼罩,插翅也难飞啊。莫说你自身难保,或能救我一人,而我还有二十多位弟子” 万圣子终于收起凶态,道出了他的绝望与无奈。 也不怪他绝望,他的法力所剩无几,幸存的一帮弟子,也是筋疲力尽。眼下唯有凭借符箓与阵法支撑,却又能撑到几时呢。他仿佛已看到最终的下场,便如某人所说,他与他的弟子,都将命丧聚魂滩。 “我倒是有个法子,不知你愿否尝试?” “哦” 无咎扔了酒壶,手上多了一把黑色的短剑。 “你的魔剑?” 万圣子伸头打量,神色狐疑。 “嗯” “囚禁了鬼赤与龙鹊的魔剑?” “嗯” “你敢囚禁老夫?” 万圣子又不禁喘着粗气,摆出拼命的架势。 无咎握着他的魔剑,翻着双眼,只待片刻过后,这才幽幽说道:“本人如今乃是原界家族弟子,蒙混过关不难。而想要带着诸位脱险,唯有借助魔剑。如若不然,恕我爱莫能助。诸位何去何从,悉听尊便!” “我宁肯战死,也不愿受你摆布!” 万圣子很是坚决,摇头拒绝。 无咎似乎早有所料,也不强求,自顾说道:“我的魔剑,内有乾坤,风景如画,堪比仙境般的存在。搁在以往,绝不示人。谁让我如今的心肠软呢” 他脚下一顿,惋惜又道:“原界高人随时将至,我要走了。高乾、古原,诸位兄弟,来生有缘再会!” 高乾、古原等幸存的妖族高手,早已领教过某位先生的机智百变,如今见他到来,只当脱困有望,谁料转眼之间他要走了,并留下一句令人心慌的诀别赠言。 “无先生,慢着” “祖师,暂且躲入他的魔剑,待脱险之后,出来便是” “此乃权宜之计,请祖师斟酌” “何况他囚禁你我,也没用处” 高乾与古原唯恐某人离去,而断绝了最后的生路,急忙挽留,并不忘劝说万圣子。余下的妖族高手,也跟着点头附和,各自求生的欲望,从未这般的强烈。 “这个” 心志坚决的万圣子,不由得迟疑起来。 “你的魔剑,果真如你所说?” “那是当然!鬼赤借助魔剑天地修炼,修为大涨;龙鹊与夫道子,更是陶醉其中,不愿出来” “脱险之后,你如何待我?” “杀了吃肉!” “哼,我这把老骨头,拆不下几两精肉” 与此同时,聚魂滩外。 黑暗之中,一道道人影巡弋戒备。愈发浓重的杀机,似乎预示着一场大战即刻降临。而更多的家族修士,则是静静守在原地歇息。 一片角落里,无咎依然在闭目养神。他的身旁,坐着韦尚与月族的兄弟们。几丈之外,则是卫令与鲁家两人,以及羌家的子弟。 便于此时,夜空中突然闪过两道光芒。 竟是两位老者,落在荒滩之上。 有人迎上前去,双方拱手寒暄 与之瞬间,尚在歇息的各家修士纷纷起身。 无咎也适时睁开双眼,与兄弟们站起身来。 只听卫令出声道 “成家与易家的两位天仙前辈前来相助,此番贼人休矣” 正当他又惊又喜,某位先生到了面前 “卫兄,你我并肩杀贼!” “如此甚好,敢不争先” 而两人话音未落,一声断喝响彻四方 “诛杀妖人,便在此时”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运气不坏 感谢:失业专干、银河君、jiasujueqi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黑暗中,片片符箓炸开,阵阵电闪雷鸣。 随之山石蹦碎,古木燃烧,火光四起。 一道道人影,冲向聚魂滩。 丰亨子与成家、易家的两位天仙高人,踏空而行。众多的家族子弟,不甘落后,蹿起跳跃,奋勇向前。 而卫家的两人,更是跑得飞快。转瞬之间,已将韦尚、广山,以及羌家与鲁家的众人抛在身后。 “公孙老弟,莫要轻敌” 卫令抬脚便是十余丈,尚未落地,有人“嗖”的擦肩而过,瞬间越过前方的沼泽而没了身影。他忍不住喊了一声,急忙随后追赶。 公孙老弟与他约定,并肩杀贼。他岂能示弱呢,一口答应下来。只当是豪言壮语,鼓舞斗志罢了。谁料攻势发动之际,对方竟然奋不顾身的跑了出去。 妖人的蚀骨符厉害啊,难道他一点也不害怕? 而此时此刻,已深入聚魂滩,缘何不见阵法开启,也不见妖人的偷袭? 卫令越过沼泽,头张望。 左右雾气浓重,山林晦暗;半空之中,可见丰亨子等三位前辈居高临下而威风凛凛;身后依旧是火光冲天,轰鸣震耳;还有一道道人影,愈来愈近。 卫令心下稍安,继续全力飞奔。 各家弟子成群结队,声势浩大,却怕遭到伏击,途中不免有所耽搁。 而卫令有某位先生在头前开路,反而少了顾忌。 穿过密林,又越过大片的空旷所在。 转瞬之间,前方出现一道山岗。有人影晃动,一闪即逝。 卫令奔到近前,跃上山岗,正要继续往前,却又低头一瞥而惊讶道 “公孙老弟” 上岗过后,乃是一块洼地。他口中的公孙老弟,竟然跌落其中,犹自翻身坐起,狼狈道 “跑得太快,一时失足” 飞仙高人呢,即使法力神通难以自如,也不该失足坠地。浅而易见,他是惊慌所致。 卫令无暇多想,飞身跃下山岗,一边继续往前,一边催促道:“快快追杀妖人” “来啦!” 无咎答应一声,跳出了洼地,顺手扑打着身上的尘土,就此驻足望而嘴角微微一撇。 两、三百个家族的修士,借助符箓开道,已陆续赶了上来。其中可见羌夷、虞山,以及韦尚与兄弟们的身影。而夜空之中的三道人影,许是察觉异常,已各自散开,显得颇为谨慎 “公孙老弟!” “嗯” 无咎离地蹿起,奔着卫令追去。 须臾。 两人双双收住了去势。 置身所在,乃是一个山谷。四周高山环绕,峭壁耸立。谷地之间,一条条寒溪纵横,雾气重重,疑似去路断绝。而空旷的尽头,可见一道幽深的峡谷。而那诡异的峡谷,却被更为浓重的雾气所笼罩 “妖人呢?一个也不见了” 此番杀入聚魂滩,卫令虽然一往无前,却也提心吊胆,唯恐遭遇伏击。谁料一路之上,半个贼人也没见。而无咎倒是淡定自若,兀自凝神观望。 “嗯,妖人逃了!” “逃往何处?西麓早已戒备森严” “岂不见有道峡谷,或躲入其中” “你敢断定” “猜测而已” 便于此刻,成群的人影涌入山谷。喧闹声随之而起,纷乱的杀气充斥四方。 无咎与卫令转过身来。 来时的方向,依然有火光在熊熊燃烧。黑暗的夜空,亮透了半边。重重符箓的攻击之下,即使有人藏匿,只怕也早已尸骸无存。 一群熟悉的身影,跑到近前。 韦尚,以及月族的兄弟们,悉数赶到,却无大战的惊慌,反而一个个神态轻松。其中有人收脚不住,直接踏入溪水,又不禁连连后退,错愕道:“哎呀,这般冰寒?” 遍布山谷的溪流,深不盈尺,却罩着雾气,寒意逼人。 “兄弟” 韦尚悄悄递了个眼色,而无咎则是点头不语。 与此同时,羌夷、虞山等成群的家族弟子,也纷纷到来,驻足观望之余,一个个惊奇不已 “寻遍了聚魂滩,始终不见妖人” “此处才是真正的聚魂滩” “哦,只需穿过那道峡谷,便可抵达上原谷西麓” “究竟如何,且听三位前辈吩咐” “丰前辈来了” 果然有裹着光芒的三道人影,由远而近,来到山谷之中,却并未落地,依然踏空而立。 无咎跟着抬头看去。 那离地十余丈的三道人影,正是丰亨子,与成家、易家的两位家主。其中的丰亨子,应该有着天仙五、六层的修为。另外两人,则稍逊一筹。而三位高人,许是疑虑未消,低头俯瞰着山谷,并相互轻声交谈 “我与那头白猿交手数,清楚记得,他带着二十余位妖人躲在此处。如今却杳无踪迹” “此地非比寻常,遁法无用” “即使插翅飞了,也瞒不过你我,且就此前去,或见分晓” 不消片刻,便听丰亨子扬声道:“待我三人打开封禁,速速离开此地!” 无咎站在人群中,悄悄松了口气。 总算要离去了,却不知封禁何在。 只见丰亨子与成家、易家两位家主,踏空往前奔去。少顷,又缓缓停下。正前方的数十丈外,便是那道雾气封锁的峡谷。三人齐齐出手,十余块玉符呼啸而去。 与之瞬间,雷光闪烁,轰鸣大作,烈焰冲天。峡谷之中的云雾,猛的翻腾四散。一度封禁的幽暗所在,从中打开一条缝隙。 “各家弟子,多加小心” 丰亨子再次大喝一声,与成、易两家的家主,并肩俯冲急下,一头扎入峡谷之中,就势又祭出符箓,布设禁制撑住缝隙,然后从中疾驰而去。 各家修士岂敢怠慢,一道道人影离地蹿起。 “公孙老弟” 卫令招呼一声,飞奔往前。 无咎抬手一挥,示意兄弟们动身,他本人则是落后几步,抬眼观望。 这一刻,偌大的山谷之中,到处都是飞奔的人影,显然都想在最短的时辰内离开此地。 却见峡谷中散出的云雾,并未消失,而是渐渐漫向整个山谷,并与溪流的寒雾融为一体。不过眨眼的工夫,弥漫的雾气之中竟然冒出一道道黑影,分明就是一头头上古的怪兽,突然横冲直撞而疯狂撕咬起来。 各家的修士犹自你争我赶,一时躲避不及,随即有人被怪兽吞噬,有人尖声大叫。还有人挥舞飞剑、祭出符箓,拼命杀出一条生路。而山谷之中的怪兽,愈来愈多,初始数百,转瞬数千 “砰” 卫令奔跑正忙,峡谷就在前方。而他尚未跨越最后一条溪流,一道黑影袭来,被他迎头撞上,竟如同岩石般的坚硬。他踉跄后退,瞪大双眼。原本深不盈尺的寒溪之上,竟冒出一头足有数丈大小的怪兽,虽然虚幻不定,而那狰狞凶狠的模样,却令人望而生畏。 难怪此地叫作聚魂滩,竟然聚集着数千兽魂! 卫令倒也应变极快,抓出一枚玉符捏碎祭出。火光炸开的瞬间,挡路的怪兽倏然躲开。而尚未松了口气,更多的黑影从四面八方涌来。各家修士仅有半数冲入峡谷,余下的一百多人已各自卷入混战 便在他慌张之际,有人擦肩而过 “卫兄,何故迟疑?” “老弟” 他的老弟,也就是无咎,去势不停。恰有怪兽拦路,他高高蹿起,猛然挥出一道黑色的剑光。那凶猛的兽魂,竟瞬间崩溃消失。 哎呀,公孙老弟的法宝,当真是层出不穷,且威力非凡,可见他家族传承的久远! 卫令尚自侥幸、赞叹,韦尚带着广山等人擦肩而过。他唯恐落后,急忙跟了过去。 峡谷近在眼前。 带着众人突围的无咎,突然就此停转,而闪身退到一旁,挥手示意道:“诸位道友先走一步,卫家断后!” 韦尚与兄弟们随后而至,匆匆换了个眼色,各自去势不停,相继冲入峡谷。 卫令忍不住脚下一顿,意外道:“公孙” “本人难道不是卫家弟子?” 不是让他卫令留下,而是某人独自断后。 卫令感慨莫名,拱手作别 “老弟,我等你归来!” 无咎微微一笑,闪身奔着来路冲去。恰见一群兽魂围住几位修士,他挥剑劈去。疯狂的兽群,瞬间灰飞烟灭。 不料竟是羌夷与虞山等人脱困而出,惊讶道:“公孙,是你” 无咎没有理会,瞬间远去。 既然留下断后,便是要解救落难的修士。他只身、孤剑,直奔兽魂聚集处扑去。剑光所及,兽群溃散消失。又是两人脱险,大声道谢 “公孙先生,我乃鲁仲子” “我乃鲁仲先” 无咎依然去势如飞,挥剑劈砍。无论是迎头相遇的怪兽,还是成团聚集的兽群,他无所畏惧,只管一路扫荡而去。片刻之后,山谷之中修士已相继脱困。他这才转身往跑去,忽然发觉头顶有光芒闪烁。峡谷中的禁制,也似乎不堪支撑,发出“喀喇”碎裂声响,随之缝隙渐渐缩小 这下弄巧成拙了! 无咎加快去势,飞身冲向峡谷。与之瞬间,“轰”的一声闷响。无数的兽魂卷着狂风呼啸而来,莫名强大的禁制之力陡然降临。他再也无力招架,只觉得筋骨欲裂,气息滞涩,唯有咬紧牙关硬撑。而便在他叫苦之际,突然周身一松,四周豁然开朗,随即“扑通”落地。 嘿,运气不坏! 无咎暗呼侥幸,翻滚着爬起身来。而立足未稳,他已愣在原地。 黑压压的人影环绕四周,一个个虎视眈眈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木黎小城 感谢:photolife、玉萧凉、友35977608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置身所在,乃是一片开阔地,却黑压压的站着三百多人,其中不仅有丰亨子与成家、易家的两位家主,还有各家的弟子。 三百多双眼睛齐齐看来,那莫名的神色,凌乱的杀机,凝重的威势,令人窒息而又无所适从。 而身后的峡谷,已雾气笼罩而退路断绝。头顶之上的天穹,依然五色光芒变化。浅而易见,虽然逃出了聚魂滩,却依然没有走出上原谷。 不过,缘何这多人围在此处? 无咎愣在原地,念头急转。而正当他不安之际,话语声响起 “聚魂滩内,落下几人?” “哦” 无咎似乎没听清楚,有些茫然,旋即心头一跳,忙道:“三十多位道友,未能逃出聚魂滩,或已循着来路返” “一旦困入聚魂滩,凶多吉少!” “那帮小辈,或已尽数罹难” 出声问话者,正是丰亨子。他站在三十丈外,冲着无咎上下打量。他身旁的两位老者,便是成家与易家的家主,应该知晓聚魂滩的凶险,各自摇头叹息。 “嗯” 无咎拱了拱手,便想低头躲开。而他尚未挪步,话语声再次响起 “你公孙先生?” 无咎刚刚松弛的心弦,猛然揪紧。 这个丰亨子,怎会知晓本先生的大名?只当他牵挂聚魂滩落难者的情形,故而守在此处。而此时看来,莫非他知道了什么? 无咎硬着头皮道:“在下南阳卫家” 丰亨子尚未应声,有人道:“姑丈,就是他欺我齐家” 无咎急忙抬头看去,顿时明白过来。 人群中的一个三十多岁模样的男子,面带冷笑,伸手叱呵,不是齐桓又是谁? 姑丈?修仙家族,竟也扯亲带故? 也难怪那个家伙,与他族中的弟子,皆飞扬跋扈,原来齐家的背后,倚着丰亨子这株大树呢。 却见丰亨子挥手打断齐桓,神情莫测道:“公孙,我记得你。是你率先冲入聚魂滩,随后妖人消失不见” “前辈所言何意?” 无咎的脸色一僵。 便于此时,人群中挤出一位老者,举手道:“丰前辈,公孙先生是我卫家的弟子,我与他并肩携手,杀向聚魂滩,随后他又留下断后,救人无数” 是卫令,话音未落,附和声纷纷响起 “原来是卫家的公孙先生” “没错,是他临危出手” “公孙道友,多谢搭救” “他也救了我鲁家” 在场的修士,来自南阳各家,小半之数,亲眼目睹了某人的断后义举,趁机表达谢意。 丰亨子又摆了摆手,四周顿时一静。他对于卫令,颇为熟悉,不予理会,只管打量着无咎,饶有兴趣道:“上古兽魂,极为凶残,没了法术神通,便是飞仙也难以应对。你却浑然不惧,莫非有所依恃?” “哦,本人懂得驱魂之术!” 事到如此,无咎反而渐渐镇定下来, 坦然道:“此乃卫家的传承,虽为小法门,而面对兽魂,颇有奇效。卫兄,是否如此?” 卫令也弄不清他家的公孙先生所遇到的麻烦,没作多想,点头道:“嗯,卫家虽为小门小户,传承至今,底蕴非凡,啊驱魂之术” “且罢!” 丰亨子沉吟片刻,似乎无暇计较,转过身去,扬声道:“前往上原谷西麓” 各家修士,即刻散去。 无咎扑打衣袖,整理衣着,又抚了抚头顶的玉冠,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有人迎来,是卫令与韦尚、广山等兄弟。他点了点头,云淡风轻道:“走啦” 广山与兄弟们会意,转而往前。 卫令却暗中传音道:“老弟,我卫家何时有过驱魂之术?” 话音未落,他手中多了一枚玉简 而便在各家弟子离去之时,丰亨子与成家、易家的两位家主,依然留在原地。 “丰兄,此事古怪啊!” “成兄所言,也是易某的困惑所在!” 成家与易家的家主,道号分别为成元子与易木天。两人的年岁、修为,相差无几,同为老者的模样,且与丰亨子相处多年,彼此颇为熟悉。 “谁说不是呢,二十余位妖人,困入上原谷多日,却说没便没了” 丰亨子伸手拈须,沉吟道:“妖人失踪,固然蹊跷,而究其缘由,不外有二!” 成元子与易木天,各自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然后静待下文。 “一是妖人,擅长逃匿的法门。趁着你我不备,逃出了上原谷。再一个” 话到此处,丰亨子稍稍一顿,不禁看向远去的人群,尤其是一位刚刚离开的年轻人。 “丰兄是说,有人里应外合,协助妖人逃脱?” 成元子与易木天恍然大悟,却又面面相觑 “此番参与围剿的均为我原界家族子弟,怎会勾结妖人呢?” 丰亨子点了点头,困惑道:“按理说,卫家最为可疑。那伙妖人,据说来自微澜湖。于是我派出人手暗中查探,并无发现。反倒是卫家的公孙,不畏凶险救下数十条人命。故而,我也有些糊涂” “那个欺负你侄儿的年轻人?” “他不像是骄横之辈” “什么侄儿,不过是两家的祖上曾有渊源罢了” 面对成元子与易木天的质疑,丰亨子不愿多说,拱了拱手,道:“事已至此,别无良策。且与海元子碰头之后,你我再行计较!” 须臾,又一道峡谷出现在前方。 当众人穿过了峡谷,抬头张望。 晦暗的天光,已然消失无踪。但见红日斜落,晚霞漫天,和风习习,景色怡人。 而数百丈外,另有一群修士聚集,显然已等候多时,应该是参与围剿贼人的另外一批原界家族的弟子。 “呵呵,总算是走出了上原谷!” 卫令面带微笑,长舒了口气。 而在场的各家弟子,却神色沮丧。此番不但围剿贼人落空,而且伤亡惨重,各自心头的郁闷可想而知。 无咎站在人群中,背着双手,原地踱步,眼光闪烁。 虽然已走出了上原谷,而何去 何从,还要等待吩咐 果不其然,数百丈外的人群中,走出一位清瘦的老者,看上去其貌不扬,却神色冷峻,威势不凡,显然是位天仙高人。 海元子? 便于此时,丰亨子、成元子与易木天,相继现身。 四位高人,就此相聚。 “海兄” “丰兄、成老弟、易老弟” “有无状况” “我带着二十家弟子,也曾踏入上原谷,奈何聚魂滩难以穿越,只得原路返而就此守候。接连多日,并无异常” “哦” 四位高人寒暄了几句,又窃窃私语。片刻之后,彼此达成一致。只听丰亨子扬声道:“海元子所率领的弟子,并无损伤,即日启程,务必要将那帮鬼修的贼人困在千荒泽。余下的各家,随我前往木黎城休整!” 转瞬之间,在场的数百原界修士,或祭出飞行法器,或踏空而起,纷纷离去。 卫令还是祭出他的青鹏大鸟,招呼众人动身。 随即风云呼啸,大鸟腾空而去。 无咎与兄弟们坐在鸟背上,他不忘头一瞥。羌家的火红大鸟也追了过来,却仅剩下了八人。鲁家的鲁仲子与鲁仲先,则与一群修士结伴同行。暮色笼罩的上原谷,愈来愈远 依照图简所示,木黎城,乃是一个集镇的名称,距上原谷,仅有三万里的路程。 第三日的黎明时分,成群的大鸟、人影从天而降。 朦胧的晨色中,可见城廓、房舍依山而建,俨然便是一座山城。随即光芒明灭,竟有阵法开启。旋即一道道人影落在空寂的街道上,紧接着灯火闪烁,屋门大开,有人相迎,有人召唤 “城西客栈,可接纳四十人城东别院,接纳三十人木黎客栈,接纳五十人” “公孙老弟,你我与羌家、鲁家,居住城东别院,这边来” 无咎与兄弟们,来不及看清小城的全貌,便跟着卫令,走进城东别院。 所谓的别院,就是客栈,一处位于城东的院落。玉石堆砌的院门,很是气派;门前挂着水晶灯笼,还有看门兽盘踞两侧。进了院门,一条小径横穿竹林而去。途中小径分开,通往不同的地方。 而卫家的住所,乃是依着山壁开凿的三小一大的五间洞府。三位飞仙高人,各住一间;广山与兄弟们,居住另外两间。洞府虽然相连,却各有禁制,并由禁牌开启,彼此互不妨碍。 无咎从卫令手中接过禁牌,打开洞门,左右张望,与韦尚、广山等兄弟们点了点头,便径自踏入洞府而“砰”的封住了门户。 洞府仅有两丈大小,一边铺设木榻,一半摆放着木几、木箱等物,并有明珠照亮,很是整洁清爽。 无咎却无暇他顾,扔了禁牌,“扑通”趴在木榻上,然后疲惫的闭上双眼。 自从前往上原谷,直至离开,他虽然脸上轻松,而心头却没有片刻的安闲。如何救出妖族,如何应付卫令,如何对付羌家,如何摆布那个齐桓,又如何顺利脱身,他不得不细细斟酌,不得不一步一步的计较。哪怕是出手解救原界的修士,也另有深意。因为他知道,稍有不慎,他与他的兄弟们,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绝境。所幸没出差错,堪堪渡过难关。 而一切并未终结,还要前往千荒泽围剿鬼族 。: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你坏透了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心安不惧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物之有形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 不如意事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卿卿独行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忘了年月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老吴现身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为之苟且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千荒之泽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起于微末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今朝明日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万年一瞬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你不是人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无量天涯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柴犬先生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真的猛兽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美丽天地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没心没肺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一群老鬼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实在是高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大祸临头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一世足矣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东海蓬莱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东观沧溟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机缘所致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措手不及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曲折不断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蓬莱之境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不晓事理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险地莫入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了如指掌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掌心相印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同族中人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且抱一抱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我不介意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上古之神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道祖之体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杀戮既起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罢了罢了 感谢:全能护花的月票支持! 前方有座占地十余里、高达百余丈的石山,山上耸立着密集的房舍,远远看去像个山城,或是城堡。 那便是蓬蒿古城? 距古城的数里之外,有人坐在石头饮着酒。 无咎没有前往蓬蒿古城,而是远远的避开。他不愿遇到蓬莱界的修士,以免自找麻烦。此外他也怕遇到齐桓,那个失去肉身的齐家主肯定不会罢休。 不断有修士在四周出现,再陆续奔向古城,所幸没人理会他的存在,也使他稍稍安心。 而蓬莱境中,应该有黑夜与白昼之分。天光完全黑暗下来,便是夜晚;当天色朦胧时,便是白昼?估摸算来,已过去了将近一个月。抵达蓬莱城,找到鬼族,然后便可返,由开启的虚空密道离开这方险地。 行程简单明了,接下来又将发生什么,天晓得 无咎饮了口酒,收起酒壶。他离开原地,独自奔向莫测的远方。 须臾,蓬蒿古城已在身后。 四方的荒凉依然如旧,而途中渐渐多了一道道人影。其中有蓬莱界的修士,也有南阳界的弟子。却不再有人邀请同行,也没人打招呼。各家弟子只是冲着那个身着青衫的年轻男子投去淡淡一瞥,然后又一个个匆匆远去。 无咎乐于独行,一个人默默赶路,却又不时的前后张望,神色中透着一丝狐疑之色。 此番进入蓬莱境的前辈人物,共有六位,分别是南阳界的丰亨子、海元子,以及蓬莱界的朴采子,青田,弘治子与墨采莲。而如今已先后经过了两座古城,竟然没有遇到一位天仙高人。莫非已齐齐赶往蓬莱古城,已着手围剿贼人? 而齐桓、公西子师徒,冰灵儿,乔装成水芸儿的月仙子,也没了踪影 十多日,转瞬即过。 曾经的不毛之地,沿途多了成堆的废墟。 穿过一道峡谷,迎面出现一个巨大的山谷,而四周极为的黑暗,竟使得目力难以及远。 无咎停下脚步,凝神张望。 只见百余里外的空旷之间,矗立着一座山,却为阴森的雾气所笼罩,一时难辨端倪。成群结队的原界修士,从四面八方聚集而去。 与此同时,神识中,魔剑内,有人传音 “无兄弟,是否已抵达蓬莱城?我与广山已养精蓄锐,随时等候召唤!还有灵儿,务必将她带走” 是韦尚,虽然躲入魔剑,却在担忧某人与冰灵儿的安危。 无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没有应,继续往前。 须臾,黑暗中有光芒闪烁,继而隆隆的法力轰鸣声响彻四方。 无咎再次停下脚步,微微错愕。 不远之外,聚集着成群的修士,多为南阳界的弟子,同样在黑暗中昂头张望。 人群过去,一座石山拔地而起。或者说,一座占地数十里、高达数百丈的古城巍峨耸立。 却见古城之中,不仅有石墙环绕,房舍密集,那山顶之上,更是矗立着一座数十丈高的石塔,俨如一把巨大的利剑直刺天穹。 而此时的石塔四周,凌空悬立着六道人影,显然便是南阳、蓬莱两界的六位天仙高人,各自以符箓加持之法大显神通,并形成一个围攻的阵势。环绕石塔的房舍之间,不断有人影出没,应为南阳界的家族弟子,各自忙着搜索、寻觅,使得围攻的阵势更加森严。 无咎观望之际,忍不住蠢蠢欲动,而迟疑片刻,又旋即作罢。 六大高人,与蓬莱界弟子,已攻占了蓬莱古城。南阳界的两百多家族弟子,则环绕古城而形同戒备。此时莫说混入古城,便是靠近半步都将惹火烧身。 而鬼丘与他的鬼族,便在那山顶的高塔之中? 齐桓,公西子师徒,月仙子以及灵儿,依然不见踪影,是尚未抵达,还是躲在暗处 “轰” 轰鸣声伴随着光芒闪烁,高大的石塔在微微晃动。便在六大高人出手之际,石塔脚下冒出成群的修士,皆挥舞剑光、符箓,分明要趁势攻入塔中。 半空之中,朴采子须发飞扬,威风凛凛,他与五位道友挥手示意,旋即出声大喝 “贼人还不认罪伏诛,更待何时!” 便于此时,石塔顶端,雾气纷乱,随即从中现出几道人影。 无咎微微诧异。 石塔上出现的四位老者,并不陌生,均为鬼族的六命鬼巫。却仅此而已,并未见到鬼丘、鬼诺、鬼宿等大巫,更没有其他的鬼族弟子。 朴采子见贼人现身,急忙严阵以待,旋即也错愕不已,意外道:“据说鬼修的贼人为数不少,缘何只有尔等四位?” 四位鬼巫的为首之人,乃是一位满脸皱纹的老者。他看向六位高人,以及石塔下的众多修士,漠然一笑,道:“竟然引来近千位仙道高手,南阳、蓬莱两界必然空虚。即便葬送了我四人的性命,倒也划算!” “鬼族?” “果然只有四人?” “你所言何意?” “难道你四人有意为之,不惜舍去性命,只为将我等引到此处,而便于鬼族趁虚祸乱我蓬莱界?” 南阳界的丰亨子与海元子,倒也罢了。朴采子与青田、弘治子、墨采莲则是面面相觑,很是难以置信。 “唉” 为首的鬼巫,突然叹道:“这应该是鬼丘大巫的本意吧,而他并未如实相告,只道是寻至古城,专心炼制鬼煞,呵呵”话音未落,他苦笑一声,转而看向三位同伴,释然中带着一丝悲壮,又道:“三位老友,你我生而为人,不曾想一世为鬼,但愿没有来世,从此不堕轮!” 另外三位老者没有吭声,却同样的神情悲壮。 不堕轮,虽远离生死之苦,却也魂飞魄散。又该怎样的绝望,方能这般视死如归? 而四位鬼巫,已达成一致,猛然全力挥舞袍袖,随即阴风呼啸而兽影纷乱。正如所说,四人原本躲在此处炼制鬼煞,却不料成为了诱饵,最终唯有死路一条。而祭出的猛兽,便是炼制中的炼尸鬼煞。既然陷入重围而难逃此劫,索性拼个鱼死网破。 而六位高人早有防备,齐齐出手。 一道道雷光闪现,半空之中顿时轰鸣炸响。雷火至阳至刚,对付至阴之物颇为有效。猛烈的攻势之下,一头头猛兽随之化为齑粉。 蓄势以待的南阳界修士,趁势冲入石塔,旋即又是符箓齐飞,剑光闪烁。 塔顶的四位鬼巫,见大势已去,驱使着仅剩的几头猛兽飞向半空,而尚未发出最后一击,便已湮灭在耀眼的雷火之中 “唉!” 与此同时,尚在城外观望的无咎,于瞠目错愕之余,也不禁发出一声叹息。 那四位鬼巫,被鬼丘当成了弃子,自知难逃此劫,索性慷慨赴死。而鬼丘也着实心狠手辣,舍去四位弟子的性命,只为换来南阳界的空虚,而使得鬼族又能够大肆作乱一番。 而此行只为解救鬼族,却事与愿违,状况也完全出乎所料,罢了、罢了! 无咎后退几步,转身奔向来路。他要趁乱离开蓬莱古城,离开这是非之地。而天上的轰鸣犹在炸响,惨烈的杀戮犹在继续。眼看着他就要悄然远去,突然一声断喝传来 “公孙先生,止步!” 既为祸事,便没有侥幸。该来的,还是来了。 无咎的心头“咯噔”一下,却不止步,头也不,猛然加快去势。 丰亨子的喊叫声又起 “那人杀害齐家弟子,拦住他” 南阳界弟子见到有人逃离,尚自不明究竟,却听说对方杀了齐家弟子,急忙追了过来。 无咎先行一步,又去势极快,眨眼间便甩开了追赶,一溜烟的奔向远处。而正当他撒腿狂奔,六道人影疾飞而至。丰亨子更是不依不饶,厉声喝道 “你杀害齐家弟子,毁了齐桓的肉身,此地并非卢洲本土,还不给我束手就擒” 什么并非卢洲本土,丰亨子显然已知晓了本先生的来历。而他为何没有直呼姓名,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而地上跑的,终究快不过天上飞的。 无咎尚自全力狂奔,两道雷光呼啸着到了头顶。 那是丰家的雷玉符,便是万圣子都抵挡不了,可见其威力之强。 无咎正要躲闪,雷玉符的威势已笼罩而下。 他暗暗叫苦,不敢多想,抓出两块玉符捏碎,顺手抛了出去。遂即“轰、轰”两声巨响,猛烈的火光咆哮四方。强劲的反噬之力,随之横卷而至。 无咎忍不住离地飞起,直至二、三十丈外,踉跄着扑地翻滚,旋即又慌忙跳起。而他情形虽然狼狈,整个人却毫发无损。 他所祭出的符箓,正是丰家的雷玉符,也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堪堪抵消了强大的攻势。而能够逃脱一劫,倒是要感谢齐桓。那家伙的随身之物颇为丰富,其中便有数枚雷玉符。 而没逃多远,两道人影风驰电掣般越过头顶。紧接着杀气凌厉,怒喝声响起 “此乃蓬莱界,不容放肆” 无咎首一瞥,又是心头一紧。 竟是朴采子与青田,一个挥舞剑光,飞扑而下,一个祭出符箓,霎时烈焰呼啸。而弘治子、墨采莲,以及丰亨子、海元子,随后而至,各自面带怒色,显然要痛下杀手。 曾几何时,一个月仙子,便让本先生落荒而逃。如今却要面对六大天仙,即使法术神通的威力大减,如此群殴的阵势,也叫人难以消受啊。 更何况南阳界的家族弟子,亦赶了过来。 远处硝烟未绝的古城之中,更是涌出一道道人影。其中或许便有灵儿,只可惜无从相见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如此凶悍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负重独行 感谢:o老吉o、greatdee的月票支持! 院落的石屋内,果然有个洞口。 这是一条通往地下的密道。 齐桓以为他报仇在望,带头冲向洞口。丰亨子、海元子、朴采子与青田,随后鱼贯而入。 顺着石阶,深入数百丈,一个地下洞穴,弯曲着伸向远方。 众人换了个眼色,散开神识,寻觅而去。而一路之上,除了冰冷的岩石,与浓重的黑暗,什么也没有。 几个时辰过后,洞穴延伸往上。 出了洞穴,是个石屋。走出石屋,已置身于一片怪异的山林之间。 不管是齐桓,还是四位高人,皆错愕不已。 “齐桓,你确定见到那人?” “是啊,难道他已离去” “若真如此,他去了哪里?且召集人手,再将这条密道彻查一遍!” “南阳界的弟子,彻查此地。我蓬莱界的弟子,应当分头行事,返原地集结,以免那人趁机逃脱” 偌大的洞穴,情形如旧。 四周的洞壁彷如晶石与银铁融化迸溅而成,呈现出点点的晶光。淡淡的光芒闪烁之间,则是一片寂静。 而便是如此寂静的所在,还有两个再次相逢的人影。 一个头顶玉冠,相貌清秀,却气喘吁吁,满目诧然。 一个坐在石头上,身姿曼妙,尤其她摘去了易容的面具,那波光闪烁的明眸,绝世无双的容颜,以及难以捉摸的浅笑,无不令人怦然心动。 “你” “嗯,我等你多时也!” “我” “我知道你遭遇围攻,必将走投无路。而此间乃是你唯一的藏身之所,果不其然,你还是来了。” “要干什么” 无咎以撼天神弓逼退了六位高人之后,一路狂奔。而正如所说,他无处可去。奈何强敌愈来愈近,蓬蒿城就在眼前。他正疲于摆脱,突然想到了城中的密道。至于是否有人暗中偷窥,他已顾不得许多。旋即钻入密道,寻至此前的洞穴,又将洞口封住,谁料尚未来得及喘口气,已有人先到一步而等待多时。 竟是月仙子。 短短的时日内,于同一个地方,与她再次相逢。她依然那么的美貌,而她的眸子里似乎多了几分莫名的神色,令人不敢直视、也无从揣度。 无咎也算是脸皮厚的人,此时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月仙子微微含笑,出声道 “曾经叱咤风云、纵横八方的公孙无咎,缘何如此的慌张?” 无咎急忙摇头道:“我不慌张” 月仙子无意追究,长袖轻拂,玉指轻抬,轻声又道:“你力战六位天仙,殊为不易,却狂奔了十数日,想必也是倦了,且坐下歇息,一时片刻应该没人寻来。” 话语声轻柔悦耳,又善解人意,令人无从拒绝,也不忍拒绝。 无咎耸耸肩头,摆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抬脚走到两丈之外,于对面的石头坐下,却不想抬眼一瞥,霎时间又四目相对。他只觉得一片春光闪烁,熟悉的馨香与旖旎的场面迷乱而来。他不由得心头直跳,急忙举手道 “我乃正人君子” 他面对月仙子的时候,从不畏惧。而如今双方化解了敌意,他反而变得胆怯起来。 “呸!” 月仙子的脸色一红,啐道:“你是正人君子,莫非我便是卑贱的小人?分明是你玷污我的身子,于心有愧,如今又作道貌岸然,你还算是男人吗?” “我没有啊!” “敢说没有?” “” 无咎欲辩无言,张口结舌。 一个女子的身子,被他看了、摸了,也打了,便是灵儿也不曾与他这般亲近。无谓的嘴硬,没有意义啊。而他虽然敢作敢当,却不敢承认。 而月仙子已恢复常态。 “我在此处等你,不是为了算账,且收起你下作的念头!” 无咎暗暗松了口气,定了定神,又听道 “我只想帮你” 不找麻烦,已是运气,她要帮我,有没听错? 月仙子坐在两丈之外,背后的岩壁闪烁着晶光,衬托她婀娜的身子,使得整个人更添几分风韵。只见她撩起发梢,精致的面庞透着白玉的光泽,一双眸子深邃含波,两片淡红的朱唇轻轻开启 “离开蓬莱境,我依然还是玉神殿的神殿使,而此时此地,你我乃是同族中人” 她的话语中,似有无奈。 无咎禁不住拿出他的白玉酒壶,心不在焉的灌了口酒。 置身所在,位于洞穴的偏僻处。即使丰亨子、朴采子顺着密道寻来,也未必能够发现此处。一旦找不到人,那帮家伙便会离去。而蓬莱境开启之日,尚有一个多月。也就是说,在此之前,他要一直躲在此处等待时机。却不想多了一位同伴,让他有些意外,有些忐忑,也有几分莫名的躁动。 “据我推断,丰恒子、朴采子找你不见,定会结阵以待。而当秘境开启之日,你不得不现身,否则困在此地,你将永世难以难逃。不过,即便你脱困而出,也未能侥幸,因为最后一关还有虚厉祭司” 月仙子的善意不似作假,至少她说出了蓬莱岛上的陷阱。 无咎吐了口酒气,又举起酒壶。 “上千家族高手,一线虚空密道,再有虚厉祭司的截杀,可谓艰险重重,我该如何帮你呢?” 月仙子的秀眉微蹙,沉吟道:“你该知晓此行的艰难,依你的谨慎小心,必然留有后手” 无咎饮着酒,不动声色。 月仙子的眸光一闪,会意道:“嗯,或许是我多虑了。而若是有人守在此地,你又将如何?” 无咎放下酒壶。 他不怕原界修士的结阵以待,也不怕虚厉祭司的截杀,却怕泄露藏身之处。倘若被人封死密道的两端,他必将走投无路。 “便由我引开原界修士,帮你离开此地。至于能否逃出蓬莱境,全凭你的造化。” 月仙子像是放下了一桩心事,舒了口气,嫣然一笑,伸手道:“你欠我人情,理该以酒答谢,拿来” 以玉神殿的神殿使之尊,帮着一位曾经的仇敌脱困。只因对方是她的族人?还是有其他的缘故? 而遑论怎样,这都是一个好大的人情。 无咎的手上一松,酒壶已被长袖卷起。 他不禁失声道:“哎” 却见月仙子的眼光斜睨,春波荡漾,旋即身子后仰,秀发一甩,然后举起酒壶。继而一缕酒水倾注,直入口中。其举止神态,不仅洒脱豪放,还透着莫名的魅惑,与动人的韵致。 无咎怔怔观望。 那女子抛却了矜持高傲之后,像是换了个人 “咳” 许是酒水太急,尚自豪饮的月仙子突然呛了一口,遂即酒水四溅。她趁势挥舞长袖,秀发飞扬,伸手掩唇,镇首低垂,眸光流转,两片霞红飞过脸颊,好似不胜酒力的模样而轻轻一叹 “唉” “咦,你不会流泪吧” 无咎像是有先见之明,担忧的话语脱口而出。 “噗” 月仙子突然噗嗤一乐,便如春花乍开,娇美的红颜焕发着醉人的明媚,旋即含笑道:“美酒抒怀,理当愉悦才是。莫非你一个男儿,喜欢悲戚流泪?” 无咎顿作尴尬,连连摇头。 “怎会是我呢” “又是谁,冰灵儿?” “” “我见到了冰灵儿,她已成了墨家的弟子,如今你身陷绝境,她人在哪里?” “哼,不许说灵儿的坏话!” “你对她倒是一往情深啊!” 月仙子的神色稍有失落,却也不再提起冰灵儿,她端详着手中的酒壶,带着追忆的口吻道:“我离开了银月族之后,便不再饮酒。而每当牵挂着数百族人的安危,郁郁难释,难免想起蛮灵之地的无忧无虑,以及陪同族人酿造美酒的逍遥时光。怎奈拯救阖族老幼的重任落在我的肩上,又不能不负重前行” 她说到此处,看向无咎。 “所幸遇到了你,从此银月族不再孤单” 仿若真情流露,她动人的眼光中,竟然闪烁着一丝欣慰,一丝感激,或许还有一丝侥幸。 无咎也仿佛看到一个女子,带着族人,在冰天雪地中挣扎,在艰难困苦中求生,不由得生出几分敬佩之情。而听到对方话语中的“不再孤单”四个字,他忽而有种异样的感受,顿时有些心虚,慌忙摆手道 “本人何德何能” 而月仙子说起话来虽然让人遐想,却点到即止。她不再感慨,话题一转 “据蓬莱境开启,尚有一段时日,你不妨说说你的来历,譬如神洲仙门,以及神洲的结界。” 无咎不愿提起往事,却还是点了点头。 “我原来是个教先生” “哦,怪不得你以先生自称!不过,我也听说你乃王族将门之后,怎会又踏上仙途呢?” “说来话长,应该与神洲的封禁有关。你是否知晓其中的原委啊,还望多多指教!” “此事与尊者有关,外人所知甚少。但有时机,我自会帮你。” “” “你的家人,是否安在?我知道你的九星神剑,来自仙门长辈。而你的那把神弓,又来自何方?” “套我话呢?” “你倒是戒备心重,也罢,我与你说说银月族,是否愿听” 洞穴内,两人相对而坐。 无咎摸出两块五色石,趁机吐纳调息。而耳边的话语声,轻柔响起。 一位容颜无双的孤傲仙子,像是落寞许久,也压抑了许久,在不断叙说着她的陈年往事。曾几何时,一个柔弱的女儿家,于孤寂清冷中坚守,在深夜中仰望星空,在冰天雪地间负重独行 第一千二百章 冲出重围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 杀气如云 感谢:御风者羽、姑苏石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前方,便是来时的山谷。 一堆乱石的背后,悄悄冒出无咎的身影,却不敢抬头观望,而是就势坐在地上。 记得清楚,通往蓬莱岛的虚空密道,便在那山谷的上方,几个时辰后便将开启。 而一路之上没有见到半个人影,毋容置疑啊,为数众多的原界修士,想必早已守候在山谷之中。 无咎稍稍缓了口气,抬手摸向头顶。随之淡淡的光芒笼罩而下,眨眼的工夫他已失去了身影。 头顶的玉冠,为灵儿所赠的家传宝物,不仅能够隐身,而且不易为人察觉。 而即便如此,还是不敢大意。 原界修士中,尚有六位天仙高人。只要稍有不慎,便将泄露行踪。 他慢慢站起,冲着远处投去匆匆一瞥,旋即闪身而去,平地里顿时卷起一阵微风。 片刻之后,穿过空旷,抵达山坡,成片的房舍就在眼前。 无咎收住去势,躲在一堵石墙下。 远近并无异常,四方寂静依然。 而置身所在,便是此前所见到的古村落。只要穿过村落,便可抵达来时的那片山谷。 无咎离地蹿起,翻过石墙。恰见密集的房舍间,一条街道横穿而去。他急忙挨着墙角,小心往前,并散开神识,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村落中,并未见到原界修士。而脚下的街道,依然往前延伸。由此而去,便可直达山谷。这是通往山谷的必经之路,竟然没人防守? 无咎的心头起疑,收住脚步,转身躲入街旁的院落,又悄悄走进一间石屋。 屋内阴暗,摆设古怪。 他无心查看,直奔墙壁的豁口而去。稍加张望,穿过豁口,越过巷弄,又飞身窜入对面的石屋之中。 如此舍弃街道不走,却穿墙过院,颇费周折,也耽误工夫。而半个时辰之后,还是渐渐抵近了山谷。 悄无声息间,再次来到又一座院落之中。 而穿过院落,踏入石屋的瞬间,颇为谨慎的无咎,突然收住去势。 古村落的石屋石墙,能够阻碍神识。也就是说,人在屋外,看不到屋内的虚实。却不想黑暗的屋内,竟然站着一个中年男子,身着蓬莱界弟子的服饰,有着地仙四五层的修为,尚自凑在屋子的窗户前,静静的冲着外边的街道观望。 还以为村落内无人防守,谁料躲在暗处,倘若此时穿过街道,难免落入陷阱 或是有所察觉,中年男子慢慢过头来。 石屋内,并无其他人的身影,却有一缕轻风,在黑暗中盘旋 中年男子微微皱眉,神色一凝。而与之刹那,又一缕黑风突如其来。他蓦然一惊,便要大叫躲避,谁料周身一紧,随即一道紫色的闪电倏然而至。他只觉得心神一寒,腰腹已被剑光洞穿,继而一只看不见的手掌捂住了他的嘴巴,并顺势将往后摔倒的他轻轻抓起。绝望之际,他似乎看到一道人影,而尚未分辨清楚,无边的黑暗涌来 无咎抓着尸骸,轻轻放在地上,而没来得及侥幸,又微 微一怔。 窗口的两丈之外,一道石梯通往屋顶。不,应该是楼上 无咎没有丝毫的迟疑,猛然飞身蹿到楼上,捆仙索出手的瞬间,紫色的狼剑倏然及至。 “扑” 热血迸溅,元神陨灭。 一位地仙修为的老者,慢慢倒在血泊之中。 也果不其然,楼上躲着另外一位原界的家族弟子,幸亏出手及时,否则后果难料。 无咎收起捆仙索与狼剑,放下尸骸,缓了口气,这才来得及环顾四周。 藏身所在,乃是一座二层的石楼。上下皆有窗户,分别对着街道与众多的房舍。尤其是二楼的花窗,不仅能够看到半边村落,还能看到几里外的整个山谷 无咎冲着窗外眺望,忽然有所发现,却给他吓了一跳,急忙转身躲避。 石楼的二层,有三丈方圆,四周摆放着榻几之物,却蒙着一层厚厚的尘埃,早已辨不清当初的模样。唯有地上的尸骸,透着呛人的血腥 无咎背靠着墙壁,无暇多顾,扭头看向窗口。 两尺方圆的窗口四周,竟然嵌着一层隐秘的禁制,不禁挡住了神识,也似乎遮住了屋内的情景。倘若从远处看来,或许什么都看不到。而由内向外,却一览无余? 如此潜伏的手段,倒也精明 无咎猜测着窗口禁制的用处,暗呼侥幸。 潜伏的原界修士,绝非一个、两个,说不定临近山谷的房舍中,还藏着成群的高手。他舍弃街道不走,恰好躲过一劫。 无咎尝试着面对窗口,并无意外发生,遂即凝神观望,又忍不住倒抽一口寒气。 透过窗口看去,几里外的山谷中,聚集着一道道人影,即使没有上千,也有八、九百之数。而人群环绕之间,另有六道人影,看那众星捧月的阵势,应该便是丰亨子、朴采子等六位高人。还有一群身着白衣的人影,或许便是墨家弟子,奈何不敢施展神识,也看不清灵儿的具体所在。 而山谷的上方,天色黑沉,所谓的虚空密道,尚不知何时开启 无咎观望片刻,避开窗口。 眼下此时,依然不敢大意。且待密道开启,再趁乱冲出去。不过,原界修士早已严阵以待,想要浑水摸鱼,无异于自投罗网啊。而事已至此,已无退路。 再一个,潜伏的家族弟子,彼此是否联络,会不会寻来 无咎想到此处,拿出一个纳物戒子收了地上的尸骸。置身凶险的所在,不敢焚尸灭迹,唯恐稍有动静,而惹来无妄之灾。继而他又顺着石梯,来到石楼的一层。同样收取了尸骸,然后转身返。总不能随身带着死人吧,他将收藏尸骸的戒子随手扔了。 “当啷”一声,戒子落在床榻上,传来清脆的声响。 无咎被自己吓了一跳,循声走了过去。 床榻上,堆积着被褥状的东西,却早已变成了石头。而被褥的掩盖下,竟露出半截骨骸。其身架娇小,一手放在胸前,一手枕在脑后,分明是个妙龄的女子,应该在酣睡中遭遇浩劫。那白骨头颅,虽森然吓人,却隐隐咧开嘴巴,像是在微笑,或沉浸在美梦中犹未醒来 无咎后退 两步。 他曾亲眼目睹过红颜骷髅,亦曾于飞雪之中安葬芳魂。却不想多年以后,再次见到相似的场景。便如他曾经的感慨:红颜白骨,刹那如梦;万般情愫,惶然随风。殊不知,生也无欢,死亦无悲。对于只有一次的生命来说,天地万物也不过是风雨过客。不妨纵情释放,又何必在意是否辉煌,且求无怨无悔 无咎默然良久,纷乱的心念渐趋清冷。他转而走到窗前,眼光中透着沉着。 原本寂静的山谷中,突然混乱起来 无咎凑近窗口查看。 只见山谷中的原界修士,纷纷起身,剑光闪烁,杀气凛凛。其中的丰亨子、海元子、朴采子与青田,联手打出几道法诀。 不消片刻,黑暗的天穹之上,有闪电般的光芒划过,继而隐隐约约的雷鸣声响彻四方 “蓬莱境开启了?” 蓬莱境,或将开启。不过那通往海上的虚空密道,并未出现。 而便于此刻,十余里外的荒凉间,忽然冒出一道人影,看他像个年轻的男子,身着南阳界家族的服饰,却远远的徘徊观望 与此同时,山谷中的原界修士,像是见到了等待已久的猎物,竟争先恐后般的扑了过去。 而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男子,则是转身便跑,竟去势极快,转瞬消失在黑暗之中。 数百个原界修士岂肯作罢,随后猛追 月仙子? 是她无疑。 临近秘境开启之时,她竟然又一次孤身冒险,只为引开原界的修士,以便帮着自己突围。 唉,抛开往日的恩怨不论,那女子倒也有胆有识,有情有义。不过,她又该如何脱身呢 正当无咎担忧之际,忽然一声巨响在天穹之上炸开。 “轰” 似乎是四位天仙高人的出手,得到了响应。只见震耳欲聋轰鸣声中,犹在天上闪烁的雷光,猛然加粗加剧,继而化作一道刺目的光芒撕裂黑暗。与其瞬间,一束明亮的天光从那倏然裂开的缝隙中泄而下。偌大的山谷顿时亮如白昼,浓郁的天地气机充斥四方。 蓬莱境,终于开启了 无咎尚自诧异,所在的石楼已被天光笼罩。随即他身子轻盈,封禁许久的修为透体而出。他暗暗惊喜,挥袖一甩。强劲的法力所致,他面前的窗口轰然洞开。他不作迟疑,闪身便已到了窗外。而他尚未凌空飞起,四周的石屋中相继蹿出数十道人影。 旋即剑光如虹,叫喊声四起 “贼人在此!” 无咎虽然早有所料,还是吃了一惊。 临近山谷的地方,果然埋伏着原界修士,竟是十多位飞仙与三十多位地仙,各自大显神通而疯狂扑来。 无咎不敢纠缠,便欲冲上天去。 却见追赶月仙子的数百家族弟子,已尽数返,并随同原地守候的原界修士飞向半空,眨眼之间摆出一个堵截绞杀的阵势。为首的六位高人,更是死死守住了那唯一通往海上的虚空密道。 耀眼明亮的天光下,人影如林、杀气如云 :。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神洲无咎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此战不休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老万吃亏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携手并肩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 道境之界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庚申二月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 回家的路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 容纳百川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如此人生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 天兆峰下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 有酒今醉 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你想多了 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 山水之间 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 招惹不得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不省心啊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 趁人之危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命中既定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 两位管事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大隐于市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 俗人本色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 此间有酒 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酒色齐备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如此风月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自有坚持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 人性亦然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此斋彼斋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 近墨者黑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不为人知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 破碎虚空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 公西老儿 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道祖神诀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仙途不易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都是好人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 尔虞我诈 感谢:小黄的爸爸、书友2599126、银河君、吥啦、老子不要昵称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明儿年三十。预祝各位好友,阖家圆满,健康幸福,万事顺遂,节日快乐! …………… 小岛上。 一群汉子聚在海边,或捕鱼捞虾,或大声说笑,或吐纳调息。曾经的冤家对手,随着朝夕相伴,虽然还是互不服气,却也能够平安相处。 无咎则是独坐山顶,四周封有禁制,没人打扰的他,犹自闭着双眼而状如入定。 不过,他的手中,抓着魔剑,他的元神,已摆脱 《天刑纪》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 尔虞我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 他若不从 感谢:o老吉o、jorgito、981nanhai、公孙林一的月票与捧场的支持! 年三十了,感谢各位好友的陪伴支持,恭祝各位阖家团圆,幸福安康! ………………………………… 半空中,无咎与韦尚并肩而行。 自从沐天城的传送阵法出错,意外落在孤岛之上,无咎便与韦尚、高乾等人外出打探消息,所幸各自及时返还。而前后耽搁了七日,总算是弄清了置身所在。尤其是韦尚带回来的消息,更加确凿无疑。于是无咎决定离去,而动身之前,为免人多拖累,他依然将月族与妖族的汉子们收入魔剑之中。 “想不到啊,你我并未离开西华界!我在图简中找到西芝岛,尚自不敢相信呢!” “却由西华界的腹地,来到了数十万里外的大海之上!” “倘若遁法也能破碎虚空,岂非一遁百万里?” “据说天仙之上的高人,有此大神通!” “玉神尊者?” “兄弟,是否怕了?” “怕也没用啊!” “你真的想要挑战那位高人?” “不想!只要他解开神洲封禁,告知《无量天经》的真伪,我与他磕头道谢,从此远离卢洲!” “若是如你所愿,又何来的恩怨是非!” “谁说不是呢!” “兄弟,接下来如何行事?” “往南,有西芝岛;往西,去路不通;往北,路途遥远。你我唯有往东而行,或许能够遇见你说的父女二人。” “啊……” 两人的去势不停,一路之上话语轻松。 而说起海上偶遇的父女二人,韦尚的神色竟然有些变化。而他却摇了摇头,对此避而不提。 “此前已耽搁多日,何不直接返回西华界?” “便依兄长所言!” 无咎没作多想,继续说道—— “我曾大闹沐天城,如今的西华界,或高人云集,此去凶险万分啊!” “何不去往他处?” “万圣子与鬼赤,应该尚未离开西华界。不能丢了两个老家伙,否则难以安抚高乾、古原。此外,说不定灵儿也来到了西华界。” “嗯,所言有理!原界但有混乱,十之八九与你有关啊。以灵儿的聪慧无双,她必然寻来。而她孤身一人,着实叫人放心不下!” “我也担心呢,不过那丫头带着卷毛神獬呢,但愿无恙……” 三日后,前方的海面上,出现了一座海岛。远远的神识可见,岛上有凡人与修士出没,还有几条小船,漂浮在港湾之中。 无咎本想落脚歇息,而韦尚却执意不肯停留。 两人继续往前。 而越过海岛之后,韦尚又回头一瞥,好似怅然所失,随即变得沉默寡言。 又过了三日,成片的岛屿愈来愈多。 两人往下落去。 “韦兄,距图简所示,千里之外,便是西华界本土。你我也疾行了数日,不妨就此歇息一宿!” “嗯!” 所在的岛屿,有着十余里方圆,覆盖着茂盛的山林,其间有小兽、海鸟栖息,却见不到一个人影。 无咎伫立海边,昂首远眺。看着那翻涌的海浪,听着那阵阵的涛声,他的心绪也仿佛随之激荡,久久的难以平息。 虽然已明确了方向,也知道要干什么,而即将返回西华界,还是让他有些忐忑不安。 十余丈外,乃是大块的礁石。韦尚盘膝而坐,同样在眺望着来时的方向。 无咎忖思片刻,踏空而起。轻盈的身姿,如同风吹一般。他落在韦尚的身旁,撩起衣摆坐下,眼光一瞥,好奇道—— “韦兄,你有心事?” 韦尚伸手抹了把络腮胡须,摇了摇头道—— “你寻找灵儿,全凭运气。而万圣子与鬼赤,也是毫无下落。重返西华界,祸福难料啊!” 话到此处,他沉吟着又道:“你有话明说,为兄自当全力以赴!” 冰灵儿的这位师兄,极为耿直忠厚。他知道返回西华界之后,不能轻易动用妖族弟子与月族的兄弟。于是他当仁不让,要帮着无咎分忧解难。 “兄长放心便是!” 无咎却是不以为然,继续说道:“寻找灵儿,或凭运气。而那两个老家伙,应该有处可寻!” “哦?” “西梁古城,有鬼族出没。倘若你我换成鬼赤,又将如何?” “鬼赤将他的巫老之位传你,而他才是真正的鬼族至尊,他放不下族中的弟子,必然要前往西梁古城!” “是啊,找到鬼赤,便也找到万圣子!” “而西梁古城,位于何方?消息是否确切,又是否有诈?” “有关西梁古城,我已有所获悉。至于真假如何,唯有亲临实地方见分晓!” “我先行一步,打探虚实……” “不!” 无咎摸出一坛酒递给了韦尚,分说道:“兄长已奔波了十数日,颇为辛苦,且养精蓄锐,关键时刻,方能助我一臂之力!” “兄弟,你是怕我碍手碍脚啊!” 韦尚摇了摇头,也不坚持,抓起酒坛,沉声道:“饮酒!” 无咎微微一笑,举起他的白玉酒壶…… 翌日。 清晨的海面上。 无咎踏空而行。 韦尚被他收入魔剑,与月族的兄弟们为伴。 便如所说,韦尚不是万圣子,亦非鬼赤,途中有诸多的不便。此去凶险莫测,反倒不如一个人行动自如。 而独自返回西华界,又岂敢大意。 无咎换了一身没有家族标记的青色长衫,收起了头顶的玉冠,乔装成了一个脸色微黄、相貌寻常的年轻人。而所呈现的修为,也仅有地仙四、五层的境界。 正午时分。 无边无际的大海,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乃是起伏的高山,还有茂盛的丛林。 山谷间的溪水边,无咎飘然而落。 伸手掬着溪水洒在脸上,煞是清爽舒适;几声鸟鸣随风传来,异常的悦耳动听。 无咎甩去手上的水珠,打量着幽静的山谷。 该是庚申年的五月吧? 记得风华谷的五月,总算烟雨蒙蒙。而此地的风景虽也不错,却没有祠堂,没有祁老道,与孩子们的吵闹声。 再往前去,便已渐渐深入西华界的腹地。 西梁古城,又位于何方呢? 无咎拿出一枚图简查看,暗暗点了点头。 从公西子的口中得知,西梁古城,只是约定俗成的称呼,它呈现在图简上的只是一个山谷,西梁谷。 西梁谷,位于西华界的东北方向。距离此地,足有十万里之遥。倘若御空而行,不过是大半个月的路程。而眼下尚不知西梁谷的情形如何,倒也不用急着赶路。 无咎收起图简,摸出一把灵石随手掷出。 随着“砰”的一声,一束光芒平地而起,却又融入虚空,显得颇为诡异。 无咎不作迟疑,抬脚踏去。光芒散去的瞬间,他已消失无踪…… 片刻之后,四周景物变化。 这是一片林子,数十丈外有河水淌过。再远的地方,有山岗、峡谷。 无咎站在林间,抬眼张望,随即拿出图简,继续凝神查看。 他所施展的神通,正是微澜湖卫家的搬运法术。不过,自从磐石城巧遇卫令,得到了指点之后,他才知道他所修炼的搬运术并不完整。于是谈论风月之际,他不忘虚心请教,终于弥补缺失,得到了一套真正的乾坤万里搬运术。 如此神出鬼没的法门,不仅能够瞬息万里,而且行踪隐秘,着实好用啊! 无咎查看着图简,又摸出一把灵石。而他正要记住搬运术赶路,神色一动…… …… 千丈高峰之上,伫立着三道人影。 为首的白衣女子,韶华光景,秀发披肩,身姿婀娜,容貌绝世。左右两位老者,皆布衣长衫,须发斑白,满脸皱纹,其貌不扬,却威势莫测,俨然一对飞仙高人。 居高四望,群山苍茫。 而便是那壮丽的天地之间,似乎波谲云诡、杀机潜伏。 一阵清风吹来,女子的秀发随风而动。犹在凝神远眺的她,不禁微微蹙眉,旋即朱唇轻启,淡然出声—— “墨规,子车,你二人跟了我多久?” 两位老者,脸上皱纹多的叫墨规,皱纹少的叫子车,而彼此极为默契,异口同声道—— “从你幼年,直至今日!” “我真的能够带着族人,返回家园?” “你是月族唯一的长者,责无旁贷!” “天缘所在,自有定数!” “不……” 女子微微摇头,像是在自言自语—— “公孙无咎,乃是星月族的长者。他的上古传承,与我同属月族一脉!” 墨规与子车错愕片刻,相继出声—— “若真如此,倒也是桩幸事!” “是否与玉虚子道明实情,帮着他摆脱此劫?” 女子又摇了摇头,神色中多了些许无奈。 “玉虚子虽为仙道至尊,却并非没有顾忌。倘若被他知晓另有月族的存在,我银月族必将大祸临头。而无咎来到原界,与我也不无干系。如今玉虚子已不肯信我,我又岂敢莽撞行事!” 墨规与子车,默然不语。 “他与玉神殿,以及整个原界,已势同水火而再难挽回,唉……” 女子叹息一声,不再多说,缓缓转过身来,她冷艳的神色中竟然透着异样的沉着。 “找到无咎,不得让他前往西梁古城!” 墨规与子车,禁不住后退一步。 “他若不从……” “他若不从,便强行动手,召集家族高人,予以围剿、追杀!” …… ps:上午去超市转了一圈,匆匆买了点过年的菜与对联,便忙着接远乡的亲戚,然后又找饭店招待,再买礼品回赠、送行。看着老母亲见到亲戚流泪的场景,暗暗唏嘘。晚上抽空码字,本想十二点前更新,又接电话,只得出门,回来已是半夜。却脑子空空,眼皮打架,喝了两杯咖啡,熬到凌晨四点,强行码了一章,只能留在年三十更新了。而今天琐事更多,让我偷个懒吧,也理理思绪,年初一再继续码字。 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 小心为妙 感谢:阳光80131的月票支持! 祝大家春节快乐! ………………… 山岭上,冒出一道人影。 其身着男装,个头瘦小,相貌清秀,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所呈现的修为也是寻常,仅有人仙三、四层的境界,俨然一位家族中的晚辈弟子,却又独自一人,在山林深处徘徊许久。 山岭过去,便是荒漠。越过那一望无际的荒漠,便可抵达西华界。 是原地回转,还是就此往前呢? 少年,或乔装易容的冰灵儿。她站在山岭上凝神远望,转而又看向来路。 月仙子言之凿凿,无咎去了北岳界。 哼,女人的心思,只有女人才懂得。 不管她与无咎如何,都不能偏听偏信。她唆使灵儿往北,灵儿偏偏往南而行。至于那个小子,当面找他算账。倘若他真的见异思迁,灵儿离去便也是了。从此孤身天涯,自生自灭…… 冰灵儿想到此处,禁不住眼圈一红,却又撅起小嘴,恨恨一挥拳头。 不能让那个小子巧轻了,更不能让月仙子轻易得逞。 也果不其然,乔装易容之后,离开了蓬莱界,再又横穿南阳界,途中躲躲藏藏,虽然行路艰难,却也并非没有收获。已先后听说磐石城、金沙岭与沐天城,出现贼人的踪迹。尤其是大闹沐天城的贼人,据悉正是贼首,公孙无咎。 “嘻嘻!” 刚刚还是惆怅、绝望的冰灵儿,又展颜一笑。 那小子既然出现在西华界,短时日内,应该不会返回南阳,且去寻他…… 冰灵儿拿定主意,便要动身。 恰于此时,一道道虹光从远处飞来。 竟是数百个仙道高手,转瞬之间,到了头顶,又划空而过,直奔西华界的方向而去。 不消片刻,又是成群的修士,从远处的山林间而来,看阵势也是要长途远行。却在飞越之际,有几人落向山岭。 “咦,缘何落单?” “这位道友,不像是我南阳界的家族弟子!” “如何称呼?” “去往何方……” 四位男子,或四位修士。为首的是位老者,地仙三、四层的修为,焦黄面皮,胡须稀疏,眼光凌厉;余下的三位同伴,或高或瘦、相貌各异,分别有着人仙五六层、或七八层的修为,皆面带笑容而很是亲热的模样。 “哦,在下阿冰,来自蓬莱的墨家!” 冰灵儿压低嗓门,嘶哑道,并举起一块家族玉佩,表明她身份无误。而应答之时,不忘抬头仰望。成群的修士,均在忙着赶路,唯有眼前的四人,留在山岭上与她说着闲话。 “既为蓬莱墨家的弟子,怎会仅有你一人呢?” “墨家的山水寨,遭遇贼人侵袭,本人流落在外,前往西华界游历。而前辈与三位道友……” “老夫与三位道友,常年由各地家族供奉,奈何贼人作乱,便前往西华界寻觅机缘!至于墨家遭难一事,倒也有所耳闻。” “寻觅机缘?” “岂不见我南阳的仙道同仁,已赶往西华。一旦西华生乱,便是机缘所在啊!” “此行由丰家的高人召集,放心便是!” “阿冰兄弟,何不结伴同行?” 这四位修士并非真正的家族弟子,而是依附家族为生的散修。只要家族没了,便转投他家。所谓的寻觅机缘,无非是要趁火打劫。浅而易见,四人并非良善之辈。 而丰家的高人,则是丰亨子。而南阳界派出大批人手前往西华界的用意,似乎不难猜测! 冰灵儿拱了拱手,佯作欣然道:“难得与诸位同行,荣幸之至也!” “既然如此,动身吧——” “前辈,如何称呼呀,还有三位道兄……” “途中再说不迟!” 在老者的催促下,冰灵儿摸出一把飞剑踩在脚下。而便在她腾空的瞬间,老者与三位同伴换了个异样的眼神…… …… 寂静的峡谷中,走出两位老者。 一位老者满脸的皱纹,腰背佝偻,粗布衣衫,便如山野农夫,身上看不出丝毫修为。而抬眼张望的不经意间,他的眸子竟然闪过一丝妖异的血色。 另外一位老者,也隐匿了修为,而他面色苍白,形容枯槁,神情漠然,与常人迥异。 “西梁古城,究竟位于何方呢?” “哦……” “鬼兄,你说你知道西梁古城,如今已寻找了多日,西梁古城又在哪里?” “万兄,稍安勿躁!” 两位老者,正是万圣子与鬼赤。彼此结伴,前往西梁古城。而找寻多日,始终无果。其中的万圣子忍不住急了,抱怨道—— “早知如此,不如返回沐天城。我要弄清无咎的去向,他关系我二十多位弟子的性命呢!” “万兄……” 两人也算是相识多年的老友,均为一族至尊,如今又结伴同行,便是心思亦相仿,都是想要找回自家的弟子,而行事的途经却大不相同。一个想要摆脱某人,一个想要找到某人;一个想要前往西梁古城,一个想要返回沐天城打探消息。 鬼赤有些无奈,劝阻道:“据我所知,西梁古城位于西华界的东北方向。却不知其具体所在,又怕泄露行踪,途中难免有所耽搁,不妨耐心找寻……” “该往何处找寻呢?” 万圣子反问一句,抬手示意。 峡谷过去,依旧是山峦叠嶂。散开神识看去,根本见不到古城的迹象。 便如所说,两人虽然修为高强,却也不敢泄露行踪,只能在山林中穿行。如此一来,更多了几分未知的莫测。 鬼赤默然片刻,沉吟道:“也罢,且找人打听一二!” 话音未落,他踏空而起。 “鬼兄,这又何必呢……” 万圣子阻拦不得,只能跟了过去。 找人打听?又能找谁打听?如今的西华界,危机四伏。稍有不慎,便将节外生枝。 人在高空,神识无碍。 不消片刻,已有发现。 鬼赤不作迟疑,直接奔向前方的山谷。 而万圣子却是暗暗心惊,传音提醒—— “万里之外,似有为数众多的修士出没。鬼兄啊,切莫大意……” 数百里外的山谷,转瞬即至。 山谷中的草地上,聚集着一群修士,乃是两位飞仙修为的老者,与十余位地仙的晚辈。应该是来自家族的弟子,于途中落脚歇息,忽见有人到来,各自起身观望。两位家族高人,举手致意道:“道友……” 鬼赤与万圣子,往下落去。 “两位道友……” 两位家族高人,竟然看不透来者的修为。尤其是对方的相貌古怪,似乎来意不善。 鬼赤默默点头,不声不响。 倒是万圣子面带微笑,招手道:“呵呵,又见到诸位道友了……” 竟是相熟的道友,缘何这般面生? 两位家族高人面面相觑。 而鬼赤落地之后,去势不停。十多位家族修士,就在数丈之外。不容对方诧异,或有所戒备,他突然双手齐挥,数十道阴风剑气急袭而去。 紧随其后的万圣子,双拳左右开弓,两头白虎的幻影霍然闪现,旋即张牙舞爪而杀气凌厉。 “砰、砰——” 二话不说,便下杀手?此乃西华界,谁敢这般为所欲为? 两位家族高人始料不及,霎时已被数十道阴风剑气所吞没。护体法力顿然崩溃,遂即剑气入体而血肉迸溅。两人惊慌失措,急忙挣脱肉身,各自化作一道金光,便要逃遁而去。谁料成团的阴风骤然而至,使得两个元神僵在半空。紧接着瘦骨嶙峋的手掌抓来,又是“砰、砰”闷响,元神双双崩溃,随之血光闪现。 便于此刻,鬼赤踏空盘旋,大袖挥舞,两道血光相继飞入他的口中…… 与之刹那,余下的家族弟子,多半已被剑气洞穿肉身、毁去形骸、击溃了元神。侥幸逃脱者,再次被虎影撕得粉碎。 不过喘息之间,十多个家族修士已尽遭灭杀而无一幸免。 鬼族与妖族的至尊出手,就是这么狠辣无情! 杀机尚存,血腥满地。 万圣子得手之后,正要趁机捡去纳物戒子与法宝,而他回头一瞥,恰见鬼赤吞噬血光。他错愕失声—— “鬼兄,你生吃活人……” 鬼赤依然踏空三丈而立,周身缠绕着阵阵阴风。他吞噬了血光之后,又将一把白骨收入囊中,然后伸手抚须,双目微阖,默然不语。直至片刻过后,他睁开双眼,缓缓落地,嘶哑出声—— “此乃鬼族的玄鬼之法,借修士的精血,采阳补阴,淬炼肉身,提升修为。而此法有伤天和,为我首次尝试,唉……” 他叹了一声,接着说道:“鬼族分崩离析,赤某也厄运连连。如今侥幸脱困,鬼丘又公然背叛。还想指望无咎力挽狂澜,他却不知去向。迫不得已之下,本人唯有行此下策。至于能否拯救鬼族,愿先祖神灵庇佑!” 以鬼族秘法,强提修为,虽然血腥,似乎也情有可原! 而鬼族已分崩离析,妖族又何尝不是如此。 万圣子感同身受,苦笑道:“你的玄鬼之法,莫让无咎知晓!”他摆了摆手,又道:“鬼兄,是否有所收获?” “西梁古城,便在三万里之外的西梁谷!” “如何前往?” “你我所杀的家族弟子,来自北岳,且焚尸灭迹,冒名顶替而去。” “北岳界的修士?” “由我吞噬搜魂所知,北岳、蓬莱、南阳的家族弟子,与无数的高人,已齐聚西华界。” “啊……” “万兄,不必担忧!” “不、不,原界兴师动众,只为对付鬼族,此事蹊跷啊!” “所言何意?” “猜疑而已,小心为妙……” …… ps:春节,就是一种仪式,祭祀先祖,守护家人。新的一年开始了,珍惜当下的每一天,爱护所爱的每一人! 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 甚是古怪 第一千二百三十章 西梁古城 感谢:天朝撸管少女、jiasujueqi的月票支持! ……………………… 峡谷中,多了四具死尸。 而距离死尸的不远处,站着两人。 一个是左桑,四肢捆绑着绳索,被一只手抓着而抵在山壁上。而不管是黑色的绳索,还是坚若金石的手掌,都让他无从摆脱,也动弹不得。他犹自瞪着双眼,满脸的骇然之色。 另外一个,则是无二,或无咎。他单臂只手抓着左桑,显得颇为的轻松;他脸上的神情,依然是似笑非笑。 “饶……饶命……” 左桑惊恐难耐,挣扎出声。 血腥的尸骸,就在眼前。他只记得“否则怎样”的话语声未落,四位同伴已倒在诡异的剑光之下。元神也没能逃脱,真正的身陨道消啊。紧接着黑光笼罩,他根本来不及躲避,便被束缚了四肢,然后离地飞起,“砰”的撞在山壁上。遂即一只手掌抓着他的胸口,让他窒息、绝望,只觉得死意降临,忍不住出声求饶。 高人,飞仙高人。唯有高人,方能如此的强大。 而这位无二,竟然隐匿修为,斩杀左家弟子,他究竟是谁…… “嘿!” 无咎笑了一声,淡然道:“左宣子既然放我走了,为何又要将我抓回去?彼此无冤无仇,他不该这般待我啊?” “不……” 禁锢的法力稍稍一缓,左桑趁机喘了口粗气,慌忙辩解道:“师伯命我留意你的去向,而我……” “哦,左宣子仅是猜疑而已,反倒是你自作主张,只想杀人劫财?” “没有……” “哼,我且问你,左家既为西梁古城的贼人而来,缘何又躲在万里之外?” “我也不知情啊,待我返回之后,向他老人家询问,再如实告知……” “你还想着回去?” “你要杀我……高抬贵手啊……你究竟何许人也……” 左桑吓得语无伦次。 而无咎的话语声,依然轻描淡写—— “我从不滥杀无辜,却也不容恶意挑衅。你私心作祟,最终害人害己。至于我是谁?嘿,你一个死人又何必知晓太多!” “师伯顷刻便至,左家不会饶你,啊……” “砰——” 左桑的惨叫声未落,护体法力崩溃,旋即肉身炸开,尚未逃脱的元神随之陨灭。 而无咎则是飘然后退,拂袖一甩。 捆仙索与一道紫色的剑光,倏然消失无踪。继而几点火光飞向四方,五具尸骸瞬间已焚烧殆尽。 他又伸手虚招,几个戒子落入掌心。他这才凝神看向远方,满不在乎的啐了一口—— “呸!左宣子顷刻便至?吓唬谁呢!远隔数千里,重重大山阻挡,即便他神识强大,还能看到我不成!” 无咎之所以落在峡谷中,便是借助山峰阻挡而隐去行踪。要知道相距愈远,神识的操控愈发艰难。看出数千、上万里已属不易,又如何看清远处山谷沟壑中的情形。 “抢人东西,要连本带利归还的……”” 五个戒子中,收纳着上千块五色石与上万块灵石。此外,还有为数众多的丹药、符箓、玉简、法宝,等等。 不过,无咎在意的并非宝物,而是金石,或五行之石。 铸剑所需的五行之石,已有了金精、银精、与玉精。只要凑齐了火精与土精,便可尝试着铸造九星神剑。 而片刻之后,无咎还是摇了摇头。五个左家弟子的随身物品中,根本没有火精与土精。想要铸造九星神剑,机缘、运气缺一不可。他收起了戒子,掠地疾行而去。 须臾,横穿峡谷而过。 继续往前,依旧是崇山峻岭。但见层峦叠嶂,万峰景秀,却又云雾缭绕,虚实莫测。 无咎的去势不停,踏空而上。转瞬已人在山顶,就此驻足远望。 散开神识看去,远近的群山之间,除了飞禽走兽,没有一个人影,也没有丝毫的异常。 据悉,西梁古城所在的西梁谷,就在东北方向的三千里外。 原界的家族修士聚众而来,只为西梁谷的贼人,却又为何远远躲开呢?是惧怕贼人的凶险,抑或是另有阴谋诡计? 而万圣子、鬼赤,以及冰灵儿,也全无下落。这般贸然寻去,会不会再一次弄巧成拙? 无咎迟疑片刻,慢慢坐了下来。 百丈山顶,长满了松柏。恰逢黄昏时分,晚霞透过树枝而来,片片光影闪烁,煞是绚丽迷人。 无咎背倚着树干,拿出酒壶灌了口酒,然后眯缝着双眼,冲着那斑驳影动的霞光而默默出神。 左家的修仙高人,猜疑他无咎的来历。而他无先生,也是一肚子的疑惑。如今他只知道西华界,或西梁谷的万里之外,聚集了无数的家族弟子,却依然不知道对方的真实企图。 而聚集而来的原界修士,足有数千上万。面对如此大的阵仗,想必那躲在西梁谷的数十位鬼巫已是凶多吉少。 本先生是趋吉避祸,就此离去,还是亲临实地,弄清西梁谷的虚实呢? 无咎隐去身影,打出禁制封住四周。他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拿出了他的魔剑。与之瞬间,传音声在他的识海中响起—— “公西子!” “啊……” “我最后问你一次,鬼族是否藏在西梁古城?” “无咎……你在哪里?” “莫要啰嗦,回我话来!” “你该去问虚厉祭司,或神殿使玉真人!” “哼,公西老儿,你闪烁其词,其中必然有诈!” “我只是奉命行事,信不信由你。何况沐天城中纯属巧遇,算是我倒霉。哦,你要前往西梁谷古城?我劝你三思而行,切莫以身犯险……” “……” “哎、无咎,你倒是说话啊,何时放我出去……” 渐渐的夜色降临,黑暗笼罩四方。而天上依然没有月光,只有繁星闪烁。 午夜过后,一缕淡淡的风影离开山顶。 而隐身的无咎,没有原路返回,反倒是掠过丛林,飞越山峰,直奔西梁谷的方向而去。 黎明时分,前方骤然开阔。 一路潜行的风影,就此收住去势,缓缓飘然落地,又似乎很是诧异而久久的原地盘旋。 身后,乃是来时的崇山峻岭,以及悬崖峭壁。 前方,则是一个巨大的山谷。 只见那足有数百里方圆的空旷之间,有成片的废墟。而废墟之中,矗立着一座占地里许、高达百丈的小山,好像是一根硕大的石柱,显得颇为的突兀。不过那小山之上,竟然开凿了无数的洞口,好似蜂巢密布而上下贯通,俨如一座高楼而更添几分诡异。 这便是西梁谷? 而那百丈小山,便是西梁古城? 化作风影的无咎,犹自诧异不已。而让他更为惊讶的是,数百里的方圆内,并无鬼族的踪迹,也没有修士出没。只有那怪异的小山,耸立在寂静而又空旷的山谷之间。 难道走错了地方,或神识有误? 莫非鬼丘与数十个鬼巫,藏在小山的山洞之中? 而此前与公西子对话,也没有找到破绽。如今原界修士尚在万里之外,何不趁机前去查看一二…… 无咎迟疑片刻,飘然往前。 小半时辰过后,成堆的断壁残垣挡住了去路。 无咎悄然停下。 巨大的山谷中,鸟兽绝迹,死寂沉沉,荒凉依旧。而那石柱般的小山,渐趋高大,且颇为醒目,似乎还有淡淡的寒气随风飘来,使得诡异的所在更添几分神秘。 五月初的季节,怎会有寒气呢? 嗯,是阴气! 有阴气出现,必然与鬼族有关! 无咎暗暗点了点头,自以为猜测无误,又谨慎地凝神张望,然后轻轻离地掠过废墟而去。 不消片刻,石山近在十余丈外。 恰如高楼平地而起,却布满裂缝而显得异常古老陈旧。尤其那环绕四方、错落上下的无数个山洞,犹如蜂巢般的密集而蔚为壮观。而凝神看去,又难辨虚实。不过,丝丝缕缕的阴气,正是来自山洞…… 无咎并未莽撞,而是左右徘徊,然后围绕着石山,不慌不忙的耐心查看。而转了一圈,他在一个山洞前停了下来。 遍布石山的数百个山洞,皆嵌有禁制。许是存在的年月过于久远,各个山洞的禁制之力强弱不同。 此时所面对的山洞,禁制之力已是微乎其微。 无咎抬脚往前,无声无息。 便在他飞入山洞的瞬间,“啪”的撞碎了禁制。其本人虽然无恙,却还是现出身形,旋即“砰”的双脚落地,急忙环顾四周而神色戒备。 不仅是山洞嵌有禁制,便是整座石山也笼罩在禁制之下? 而此时的隐身术,已失去效用。由此可见,法力神通亦难以施展自如。 无咎慢慢后退几步,转瞬到了山洞之外。察觉再无禁制阻挡,他身形一闪又返回洞内。 所在的山洞,仅有数丈大小。角落里有一道石梯,斜伸着往上而去。而曾经隐隐约约的阴气,似乎稍稍浓郁了几分。 无咎回头一瞥,眼光中似有异样。他转而冲着自身打量一二,然后奔着那石梯走了过去…… 第一千二百三十一章 在劫难逃 感谢:轰炸机20的月票支持! ……………… 石梯过后,到了二楼,是间石室,四壁空空,却满地的灰尘与碎石。循着没有门扇的门洞走出石室,乃是黑暗的过道。再去不多远,过道左右岔开。 无咎凝神观望。 丝丝缕缕的阴气,似乎来自右侧的过道。 无咎转向右行,并不时的伸手敲击着过道两侧的石壁。“锵、锵”的响声,在寂静中回荡不绝。 石壁之中,竟也嵌满禁制。而幽深的过道,却是畅通无碍。所连接的一间间石室,便如客栈的客房,同样是四 《天刑纪》第一千二百三十一章 在劫难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 绝不屈膝 感谢:长寿秘诀、jorgito的捧场与月票支持! ………………… 玉真人的笑声,在大殿中回荡。 这位玉神殿的高人,着实得意。 不过是略施小计,便调动了整个原界家族,设下如此一个圈套,诱使某个小子自投罗网。如今对方已是笼中之兽,覆灭的命运难以逆转。 丰亨子、朴采子,以及三十多位家族修士,同样是面带杀机,而又暗暗的感慨。 一个外来的飞仙修士,竟然搅得原界混乱四起,且先后流窜各地,始终逍遥法外。如今各方聚集了数千之众,终于在西梁古城内将他困入绝境。 而此时的无咎,依旧是愣在原地,彷如被封禁在黑暗中,久久的愕然无语。 玉真人不仅料到他会前来寻找鬼族,也断定他会施展分身,更猜测到了他走投无路的时候,必然舍弃分身而保全本尊。如此一个看似刚愎自用,却算无遗策,阴险毒辣的对手,又岂能不让人感到恐慌! 而万里之外,早已聚集了众多的家族修士,一旦分身被毁,必然殃及本尊,又如何冲破那重重的绞杀…… “呵呵,认命吧!” 玉真人趾高气扬,扬声笑道:“你活到今日,已属运气。还不自戕谢罪,或能踏入轮回,否则魂飞魄散,悔之晚矣……” 本先生踏上仙道以来,从不认命啊。而自戕谢罪,竟然成了如今唯一的出路? 无咎撇着嘴角,叹息一声—— “且罢!我不该轻信公西子,更不该放过他……” “公西子?” “是啊,那个老东西在沐天城散布谣言,被我抓住……” “公西子乃是玉神殿弟子,奉命外出行事。本使知道你抓了他,如今他人在何处?” 气定神闲的玉真人,忽而变得有些急切。 无咎的眼光闪烁,好奇道:“你知道我抓了公西子,此前缘何不闻不问?” “你此番孤身前来,想必公西子早已罹难,谁料你却放了他,本使自然要询问一二!” “公西子声称他厌倦了仙道,只想远离玉神殿,从此隐世不出。我也是念他迷途知返,便网开一面!” “哼,什么隐世不出,蓬莱境之行过后,他便躲着本使,分明要……” 玉真人很是愤怒,却欲言又止。 “哦?” 无咎似乎已明白了什么,却不再多说,突然身形闪动,急声喝道:“夺、夺、夺、夺——” 他竟然再次扑向来时的洞口,祭出“夺字诀”之际,顺势抡起金色的妖刀,奋力横扫而去。 来时的洞口,并肩站着四位飞仙,各自早有防备,抬手挥剑阻挡。 “轰——” 剑光与刀光撞击的光芒,照亮了黑暗的大殿。 随着一声震响,无咎凌空倒卷,直至十余丈外,“砰”的撞在石柱上,又“砰、砰”踉跄落地,禁不住喘了口气而目瞪口呆。 在神殿之中,他的“夺字诀”根本无用。再次尝试突围,依然徒劳无功…… “呼——” 风声骤起,光芒夺目,几片符箓炸开,凌厉的杀机呼啸而来。与之瞬间,三十多位飞仙修士齐齐出手。而玉真人面带冷笑,与丰亨子、朴采子随时都将施展出必杀一击…… 无咎的眉梢颤抖,神色冷峻。 好不易修出的元神分身,难道又要灰飞烟灭? 而只要本尊活着,公孙无咎,便不会死去。 无咎双手持刀,强催法力,离地蹿起,愤怒怒劈。金色的妖刀,霍然爆出数丈的光芒而横扫八方。 “轰——” 火光四溅,刀芒崩溃,杀气凌乱,法力激荡。 无咎又一次凌空倒飞出去数十丈,翻滚落地,金刀差点脱手,他咬紧牙关翻身爬起,急忙以刀支撑而半跪在地,还是忍不住惨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金色的血迹。 却见三十多位飞仙,或手持飞剑、法宝,或是高举符箓,从四周步步逼近。 而玉真人,依然笑声轻松—— “呵呵,纵使你本尊在此,有神甲、神弓护体,也难有还手之力,更莫说一具分身,还不跪地受死……” “呸!” 无咎啐了一口,昂首挺胸站立。他手中的长刀,在坚硬的地上划出一溜火星。 “即便是碎尸万段,本人也绝不屈膝半分……” “轰——” 便于此时,又一声巨响。 而巨响并非来自眼前,而是头顶之上,遂即整个大殿剧烈摇晃,顿时烟尘四起。 各家修士不明究竟,面面相觑。 玉真人却收起笑容,恼怒道:“西华界的高人干什么去了,竟然让无咎的本尊毁坏古城,速速灭了他的分身……” 而他话音未落,有人挥刀怒喝—— “杀——” …… 便于此刻,废墟之上的半空中,无咎的本尊已恢复真容,只见他头顶玉冠,剑眉倒竖,衣衫飘飘,威势凛凛,兀自手持神弓,再次拉动弓弦。 他脚下的百丈之外,便是那座石山,或形同高楼般的西梁古城,却从顶端炸开一个窟窿,并微微摇晃而石屑迸溅。 幸亏留下本尊守在城外,却也不能丢了分身。而那神殿位于石山的高处,只要轰开山顶,便能帮着分身逃出重围。 “嘣——” 弓弦炸响,一道火红的烈焰箭矢呼啸而去。眨眼之间,轰鸣震耳。山顶之上炸开一团巨大的火光,随之山体摇晃而乱石崩飞。而那小山般的西梁古城,占地里许、高达百丈,且布满禁制,甚为坚固,虽然摇摇欲坠,依旧是顽强不倒。而躲在神殿中的分身,也依旧是不见人影。 哼,古城不倒,分身便难逃厄运! 无咎又一次拉动弓弦,而尚未射出第三箭,一道光芒突如其来,竟杀气凌厉而势不可挡。他抬眼看去,神色微微一变。 一头十余丈长的银色蛟龙,穿云破雾,从天而降,张牙舞爪,直奔他恶狠狠的扑来。 与其同时,百里之外的半空之中,冒出十余道人影,皆风驰电掣而来势惊人。为首的老者,正是沐天城的沐天元。紧随其后的同伴也不乏熟人,有南阳界的成元子、易木天、海元子,有蓬莱界的青田与墨莲子。而余下的几位陌生的修士,无一不是天仙高人。 也是难为了玉真人的用心良苦,他不仅在西梁古城内设下陷阱,还召集了十多位天仙潜伏在大山深处,只等着群起围攻而要了本先生的性命。 一位天仙,已难以对付,十多位天仙呢,根本无从招架啊。尤其是没有禁制所限,天仙的神通强大,便如此时…… 转念之间,蛟龙愈来愈近。 而不管是对付沐天元的神通,还是解救分身,皆不知后果,却又来不及多想,也不敢稍有迟疑。 无咎猛然拉动弓弦,“嘣”的一箭射向古城。 与之刹那,一道人影透体而出,正是鬼修的元神分身,还有个道号叫作无三先生。他迎头扑向蛟龙,双手齐挥而口中连声叱呵—— “我夺、我变、我杀……” 《夺字诀》出手的瞬间,来势凶猛的蛟龙微微一顿,遂即“咯喇”挣破禁制,继续带着势不可挡扑来。紧接着一块硕大的玄冰出现,倏然挡在半空之中。蛟龙不躲不避,只管恶狠狠的一头撞下。“轰”的冰屑碎裂,数丈厚的玄冰竟被撞得粉碎。而凶猛的蛟龙却身形闪烁,似乎已威势大减。 无三趁势腾空,双手疾点。一道道阴风剑气,“哧哧”破空而去, 连番遇挫的蛟龙摇头摆尾,作势反扑,谁料“夺字诀”的法力禁制又接连不断,使得它被迫盘旋后退。 “轰——” 便在无三出手之际,又一声轰鸣传来。 只见西梁古城的摇晃,愈发猛烈,却依然没有坍塌,也不见分身脱困而出。 无咎不管不顾,拉动弓弦。 他不能失去分身,否则本尊也将遭到重创,当年的白溪潭便是前车之鉴,他又岂敢重蹈覆辙。 “哼,大闹我沐天城的小贼,今日休得猖狂——” 而不过喘息的工夫,沐天元已赶到了千丈之外。他抬手遥遥一指,沉声喝道:“敕——” 无三的五官眉目与本尊毫无二致,唯脸色黝黑、披头散发,目露凶光。他踏空往前,直接将本尊挡在身后的数百丈外。 忽见那盘旋的蛟龙,竟然失去踪影。而半空之中,却隆隆作响。随即百余头仅有丈余长短的银色蛟龙,或带着满身烈焰、或拖曳着雷光、或闪烁着锋利之芒,快如奔雷般的狂袭而来。 以无三的修为,岂是天仙高人的对手,而此时的他不能躲避,也不能后退半步。他继续踏空往前,口中默念有词,随即挥袖甩动,手中多了一个白骨骷髅。 而百余头凶狠的蛟龙,已近在咫尺。 无三猛然举手,骷髅消失。旋即一团浓黑的雾气,已将他吞没其中。一头头狂袭而来的蛟龙,也相继冲入雾气,却仿佛遭到吞噬,霎时消失无踪。而翻腾的雾气忽而收敛,从中冒出一个身高十余丈,且头生双角、怒目獠牙的怪物,俨然便是天鬼神煞降临人间。 沐天元已是胜券在握,谁料想竟然遇到一头巨大的怪物。他不由得收住去势,身后成群的人影赶来。其中有见识不凡者,出声提醒—— “沐道友,那贼人的分身乃是鬼修,所施展的法宝堪比神器,你我不妨联手对付他……” 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 青天白日 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 各显神通 第一千二百三十五章 疗伤要紧 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 漫无目的 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 鬼丘下落 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 老鬼该死 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 与你同行 第一千二百四十章 一条土狗 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 三家重聚 第一千二百四十二章 转身缘散 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 至理名言 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 虚厉祭司 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 天仙高人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 上昆之洲 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 红尘之心 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 月族女人 第一千二百四十九章 生死同在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庚申八月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 意外收获 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 天数既定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 昆仑之虚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 飞越天门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 贼性难改 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 白骨彩蝶 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 无休无止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坑害天仙 第一千二百六十章 星宿之宫 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 光阴磨人 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 怀古望今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 天理昭昭 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 如此信他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 如此仙境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元会当临 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 苦海无边 感谢:一台春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此前有个愿望,便是前往玉神界,寻找玉神尊者,痛斥他的霸凌与蛮横,并为了神洲以及天下的同道讨个说法。 而今日此时,竟然遇到了那位高人。 即使他的相貌寻常,话语温和,依然令人敬畏,而不敢有丝毫的轻忽与莽撞。于是被他逼着坐下,陪着他谈古论今。一切看似轻松随意,却又令人胆战心惊。 一位高人中的高人,称之为天下至尊也不为过。卢洲、贺洲、部洲,以及神洲,亦均在他的掌控之下。也正是他派出祭司,监管神洲仙门,杀了当年的苍起,又逼得他无咎亡命天涯。 而便是那位玉神尊者,玉虚子,他面对质问,仅用了简短的几句话,轻松摆脱了干系。好像他与玉神殿,乃是维护正义与天道秩序的存在。反倒是他无咎,成了祸乱四方的罪人。 而他却说自己是个明白人? 一直糊涂呢,又明白什么? 哦,明白了他手中的无量天经,便是祁散人师徒所得到的残缺经文?明白了元会量劫的大限之日,便在十年、或三十年之内?还明白了他不会打开神洲结界,而他本人也依旧是不容挑战的至尊与必然的存在?或是明白了玉神殿才是天下的救世主,他无咎唯有悔过自新而俯首听命? “前辈!” 无咎看着百丈之隔的模糊人影,摇了摇头道:“浩劫降临之时,这天下又将怎样?” “天地万物,有生有死。” “谁生,谁死?” “无论生死,自有定数。” “而那通天阵法,又有何用呢?你与你的玉神殿,不会束手待毙吧?” “呵呵,不出老夫所料,你果然是个明白人。老夫试图借助阵法,抵挡浩劫,而以人力胜天,又谈何容易。且竭尽所能,但求无悔。至于结果如何,唯有听天由命。” 玉虚子的话语中,多了些许悲壮之意。他便是一位心系天下的得道高人,只为拯救苍生而竭尽所能。哪怕是天威莫测,他也无怨无悔。而他接下来的话语,更是语重心长 “天运如此,无人能够幸免于难。无咎啊,何不舍弃纷争,收起杀念,跟随老夫,肩负道义,救济天下呢?” 无咎的神色怔怔,默然无语。 此时的他,犹如闯祸的孩子,听从长辈的教诲,一时惶惶然不知所措。 而他依然不明白。 苍起的魂飞魄散,祁散人的抱憾而终,钟玄子、钟尺,以及无数神洲修士的前赴后继,还有他无咎数十年来的艰难执着,难道都错了? “无咎,你我虽然初次见面,却也渊源颇深。自你走出神洲的那日起,老夫便多有关注。而你也从一个浪荡子,成长为飞仙八层的高人。如今又看你浪子头,老夫甚是安慰啊。来吧,老夫带你前往玉神界,一睹无量天经的真相,帮着你打开最后的心结!” 那慈和的话语声,仿佛带着一种莫名的诱惑,使人无从质疑,更难以抗拒。 无咎的神色有些愧疚,慢慢站起身来。 而玉虚子则是端坐如旧,笑容期待。 “无量天经,仅有半篇,虽无占卜之法,却也道明元会量劫的运数。来吧,由你亲见分晓” 无咎抬脚往前,一步踏入雾气之中。 那涟漪般的雾气,好像一汪春水,带着融融的暖意,从足底穿透而来,使他忍不住便想收起护体法力,就此沉浸在无边的温暖之中。而他又打了个冷战,一时裹足不前。 “修仙者,无非求长生、觅逍遥。却又为何打打杀杀,虚度光阴?首千年人不老,红颜骷髅一场空。来吧,随老夫看破天运,踏破虚妄” 无咎抬起脚步。 “红尘梦碎,魂归故里。老夫带你返神洲,返有熊都城。那儿不仅有你的故土家园,也有你的爹娘与亲朋好友” 暖意浸入神魂,彷如春归西泠,湖光山色,轻舟泛波。 无咎往前走去,神色痴呆。 云雾涟漪尽头的玉虚子的面容,似乎清晰了许多,竟是那样慈和亲切。好像是位老道,坐在老树古宅的门前,等着他从远处归来。又像是太虚,举着烤肉,神色狡黠,冲着他含笑相望 而不过瞬间,云雾变幻。玉虚子的身影,变成一位顶盔挂甲的壮汉,他的旁边依偎着两个女子,一个相貌端庄、神态善良,一个娇小玲珑、巧笑俏兮 无咎的两眼微红,泪水夺眶而出。 “爹,娘,妹子,我来了” 随着他的步步往前,弥漫的云雾渐渐淹没了他的双脚与双腿。 这一刻他便如同踏入岁月的长河,只想就此融入其中而归失去的自我。转瞬之间,云雾到了腰际。再有三、五步,他或将完全沉没、消失。而脸上的悲戚之色尚存,他却突然停下脚步,并抬手擎起一把白骨大弓,猛然拉动弓弦,“嘣”的射出一道火红的烈焰。 烈焰箭矢瞬间撕破翻涌的云雾,继而以闪电之势而直奔那模糊变幻的人影狠狠射去。 “这又何苦呢” 熟悉的话语声,多了一丝抱怨。 却见玉虚子屈指一弹,弥漫的白色云雾顿时倒卷。势不可挡的烈焰箭矢,竟“砰”的崩溃殆尽。 而无咎看也不看,转身便走。曾经缥缈的云雾,忽然如同泥淖般的缠住了他的双脚。他却不敢止歇,一步一步奔着来处走去。 “苦海无边,头是岸” 玉虚子不甘作罢,继续呼唤 “无咎,来吧” 三丈之外,矗立着青龙石像。咫尺之隔,忽然变得极为遥远。无咎竭力挪动脚步,却步履沉重,彷如失足成恨,再也不到原地。而随着呼唤声传来,弥漫的云雾已然失去了温暖,遂即变成冰冷的寒潮,只要将他吞噬淹没。 “孩子,你为何不听劝呢” 话语声荡耳边,震撼神魂,使人恐慌莫名,却又欲罢不能。 无咎再次举起大弓,转身“嘣”的又是一箭。 呼啸的烈焰,破碎云雾而去。而不过刹那,又彷如流星疾坠而消失无踪。 “呸!” 无咎趁机加快脚步,不忘恨恨啐道:“传说上古有种法术,名为诛心,与驱灵炼魄相仿,杀人于无形之中。前辈,你要我死,尽管动手,何必这般的虚伪、龌龊” “唉” 玉虚子发出一声叹息,道:“老夫施展的并非诛心之术,只想帮你走出苦海” “帮我,便放我走” 无咎的脸色苍白,脑门上冒出一层冷汗。他咬牙大吼一声,继续艰难的挪动双脚。 青龙石兽,近在眼前。再有一丈,便可返原地。而云雾不仅如同泥淖,更像是重重枷锁,不仅束缚了他的脚步,也在吞噬着他的护体法力。 “老夫若是放了你,便是害了你” 玉虚子的话语无奈,缓缓站起身来。 无咎身边的云雾,再次缠绕腰际,他沉重的双脚,已不听使唤。他举起神弓,转身欲射,又眼角抽搐而稍作迟疑,旋即果断拉动弓弦而“嘣”的烈焰呼啸。 烈焰箭矢并未射向玉虚子,而是击中了近在眼前的青龙石兽。 “轰” 一声闷响,丈余高的石兽顿作粉碎。难以想象的威力,与崩碎石屑横扫四方。 无咎忍不住便要后退躲避,却见弥漫缠绕的云雾倏然散去。他急忙抬脚往前,身子顿然一轻。他趁势拍打袖中的化禁符,抬脚踏空而起。 与此同时,诛心噬魂般的话语声再一次响起 “你这孩子,你又闯祸了” 飞仙八层的高人,被称作孩子,也只有玉虚子,一位天下至尊,有着这般超然万物的口吻。却不知是亲切的昵称,还是他操纵生死的随意? 无咎刚刚飞至半空,尚未来得及远去,已被无形的杀机所笼罩,竟逼得他去势渐缓而摇摇欲坠。 他不禁心生绝望。 面对玉真人,或月仙子的时候,即使他修为不济,也能够勉强周旋一二。而如今面对玉虚子,根本不见他出手,便已无从招架,且毫无还手之力。 莫非劫数注定,生死便在此时? 死则死矣! 而既然闯祸,又何妨临死折腾一 无咎咬紧牙关,猛然转身。 玉虚子已踏空而来,缓缓逼近。而他淡然慈和的神态,却令人更加恐惧。 无咎猛然举起神弓,“嘣”的弓弦炸响。 却见玉虚子微微一笑,挥袖一甩。怒射而至的烈焰箭矢,“砰”的崩溃而化作星火散去。 撼天神弓啊,曾攻无不克,所向披靡,乃是赖以保命的手段,如今却变得不堪一击? 而无咎却似乎早有所料,趁着玉虚子来势停顿,他举起神弓、拉动弓弦,竟“嘣、嘣”连射不断。十余道烈焰箭矢,直奔四周的石柱射去。 眨眼之间,位于青龙方位的十二根高大的石柱,已被烈焰箭矢击中,顿时巨响轰鸣而石屑纷飞。 “轰、轰、轰” 轰鸣声中,十二根石柱尽数崩塌。 玉虚子没想到某人这般疯狂,意外道:“四时循环,恰逢东宫黄道吉时。而天关尽碎,生路已现。他竟懂得天理命数,莫非能够逃出此地” 而话音未落,他又连连摇头 “无咎啊,你闯大祸了”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 闯大祸了 第一千二百七十章 不得而惑 感谢好友草鱼禾川的月票支持! ………………… 无咎只觉得死意降临,心头冰寒。 果然不出所料,玉虚子没想放过自己。却如此的正气凛然,仿若道德仁义的化身,为了天下苍生计,他不得不出手除恶。 而他无咎即便死了,也是咎由自取,且不容反驳,唯有接受正义的惩处。 不,不该这个样子。 走到今日,没错啊…… 淡淡的掌影,转念之间已到了十余丈外,虽然虚幻缥缈,却彷如一道生死之门,带着无穷的杀机扑面而来…… 无咎不及多想,“嘣”的拉动弓弦。 烈焰箭矢,破空呼啸。 而快如闪电般的箭矢尚未显威,便已消失无影。虚幻的掌影稍稍涣散,继而合拢,竟已有丈余大小,好似生死之门洞开,倏然逼到了六、七丈外。 无咎骇然不已,急忙后退躲闪。谁料矫健自如的身形,忽然不听使唤,且法力迟滞、修为难继。他显然遭到杀机禁锢,一时难以挣脱。 撼天神弓,乃是赖以保命,对付强敌的最大杀招啊,此时竟然无用。 而打又打不过,逃也逃不掉,莫非今日劫数既定,只能引颈就戮? 本先生,从来不是等死之人…… 无咎收起神弓,强催法力,高举右掌,猛然拍出。 他的掌心霍然爆发出一黑一白两道光芒,继而彼此盘旋相撞,发出“轰”的一声巨响。遂即一片耀眼夺目的光华,带着肃杀万里的威势怒卷而去。与之瞬间,又是一声炸耳的巨响—— “轰——” 那黑白盘旋的光华,不仅耀眼夺目,还加持着圣兽之魂的毁灭与吞噬之力,即使万圣子与鬼赤也要忌惮三分。 而巨响轰鸣未绝,急剧闪烁的光芒轰然崩溃。虚幻的掌影也被迫一顿,似有涣散的迹象。由此反噬的威力,犹如惊涛骇浪而横扫八方…… 此时此刻,远处聚集着成群的人影。其中不仅有原界的家族修士,也有玉真人。而观望之余,各自惊讶不已。 只见半空之中,崩溃的光芒、狂乱的杀气、反噬的法力,形成一片百丈方圆的气机旋涡。而一道人影飞出旋涡,彷如风卷残叶般的狼狈;一道人影缓缓止步,淡然的神色中似有错愕。 “尊者竟然来到上昆洲……” “玉真人,你为何隐瞒……” “若非如此,岂能引诱无咎现身。如今诸位不仅能够目睹尊者的神采,也能看到那个小子受死的下场……” “那小子敢与尊者交手,神通倒也不俗……” “苟延残喘,必死无疑……” “拭目以待……” 玉真人与原界的高人,等着某人受死。 此时的无咎,惨哼着飞了出去,非但没死,反而挣脱了束缚。直至百丈之外,他犹在狼狈翻滚,却强催法力,只想趁机远逃。而慌乱之中回头一瞥,他又瞪大双眼。 凌乱的光芒与杀气之中,一只虚幻的掌影再次出现。便好像难以逆转的劫数,凌空倏然逼近。一道神威莫测的身影,随之隐隐约约,还有响彻天地的话语声,令人神魂战栗—— “无咎啊,你 逞凶至今,逍遥法外,纯属运气使然。你方才施展的神通,无非借助兽魂之力罢了。倘若舍弃兽魂、神弓与法宝,你一无是处。如今老夫在此,你还不及时醒悟……” 无咎翻滚着稳住身形,尚未施展遁法,已愣在半空,绝望的神色中透着一丝茫然。 是啊,没有狗屎运气庇护,没了圣兽之魂、撼天神弓与九星神剑,资质平庸的他,便是阿三也比不上。又何谈拯救神洲,与玉神殿为敌。与那位尊者讨说法、讲道理,更如同自取其辱。 突然之间,无咎感到极为疲惫。 他便好像面对一张无形的大网之中,逃不掉、也挣不破,唯有眼睁睁的遭受命运的捉弄与耻笑。 而那张大网,已近在眼前…… 无咎的双眉倒竖,迷茫的眼光中闪过一丝冷然之色。他掐动法诀,抬手一指。 寒雾凭空而起,一块硕大的玄冰霍然闪现。而不过瞬间,坚硬的玄冰“砰”的炸开。虚幻的掌影,倏然到了五丈之外。 无咎又抬手一指,低声叱呵—— “夺……” 夺字诀祭出的瞬间,便已崩溃殆尽。虚幻的掌影,相距只有三丈。眨眼之间,他便将在那莫名强大的法力碾成粉碎。 最为强大的撼天神弓与圣兽之魂,徒劳无功。妖族的玄武变与夺字诀,毫无用处。尚有一式“星雨落花”的神通与九星神剑,只怕亦将重蹈覆辙而回天乏术。 此时此刻,已无计可施。 唉,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玉山之巅,却已远离了神洲,不知魂归何处…… 无咎挣扎后退,而恐怖的掌影已迎面击来。卷动杀气的风,吹得他护体法力崩溃,衣衫猎猎作响。眼看着他在劫难逃,必死无疑,而他的体内,突然蹿出一道金色的人影,义无反顾般的扑向前方。 “轰——” 那是他的妖修分身,自称无二,便在他撞上虚幻掌影的瞬间,元神之体猛然炸开。恰如惊雷在半空中释放,霎时光芒爆闪,巨响轰鸣,威力狂泻…… 无咎禁不住口喷热血,直直倒飞出区。鲜红的血,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火红的赤练。 而伴随着无二的元神自爆,那虚幻的掌影终于溃散…… 无咎强催法力,身形闪动,遂即化作流星,直奔远方遁去。 转瞬千里。 无咎的去势稍缓,正要继续施展“九星诀”,而刚刚恢复自如的身形,忽然又变得沉重起来。 他愕然回头。 一只虚幻的掌影,再次出现在数十丈外,却变成三丈之巨,仿佛猛兽的大口,势必要将他吞噬灭杀。 无咎的眼角抽搐,一道人影透体而出。 分身无三,冲他一笑,很是洒脱,而他的黑脸上却带着一丝决绝、且又无奈的悲壮之色。 “轰——” 刺目的光芒与震耳的轰鸣之中,虚幻的掌影渐渐消散…… 无咎不敢迟疑,闪身而去。 而片刻之后,闪烁的流星又一次失去光芒。他摇晃着转过身来,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头顶的红日明媚,脚下荒凉万里。 直至此时,仍未能逃出上昆洲呢。 而数十丈外 ,那只虚幻的掌影又来了。似乎杀机更甚,已变成四、五丈大小。却依然不疾不缓,阴魂不散。 嘿,历经千辛万苦修成的两具分身,已相继殉难。自爆元神的法子,竟然对付不了一个玉虚子。 接下来,该是本尊了…… 无咎抬手一招,掌心涌出七色剑芒。而他似有不忍,剑芒瞬即变成六色。他双手持剑,摇晃着喘了口粗气,迎向那飘来的掌影,恨恨道—— “古人云,人惑则死。我看不破你玉虚子的真实嘴脸,合该有此一劫。而但有来世,我依然要找你算账!” 半空之中不见人影,自有话语声响起—— “不得而惑,人惑则死。而你惑不在我,庸人自扰尔。苦海无边,早日解脱……” 话语声未落,巨大的掌影带着飕飕寒风而来。 无咎的嘴角一撇,手中剑芒暴涨。 而正当决死一战的最后时刻,异变突起。 下方的荒原上,突然蹿起一道虹光。不过眨眼之间,一位老者挡在他的身前,急切道:“快走……” 无咎失声道—— “墨规……” 现身的老者,竟是墨规,他跟随月仙子,怎会来到此处? 只见墨规来不及多说,转身直奔掌影扑去。而他刚刚举起剑光,已被掌影吞没,肉身“砰”的崩溃,顿时血肉横飞。其元神尚未跳脱,已被莫名的杀机碾成粉碎…… 无咎目瞪口呆。 他不怕死,此时也没想活下去。而看着墨规惨死,还是让他难以置信。与那老者仅仅打过几回交道,他竟然舍身相救? 无咎更加恐慌,转身疾遁。 而虚幻的掌影灭杀了墨规之后,并未作罢,反倒加快来势,顿然风声大作。 无咎接连几个闪遁,已到了数千丈外。而身后依然寒气袭人,根本不容他施展《九星诀》远逃。 恰于此时,又一道虹光冲天而起,随即现出一位老者,挺身迎向掌影…… “子车——” 无咎急忙回头。 “砰——” 那决然赴死的老者,正是子车,一句话都没有留下,便已肉身崩溃、神骸俱消…… 而虚幻的掌影,接连灭杀两位飞仙高人之后,没有丝毫停顿,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奔仓皇逃亡的人影拍去。 唉,与其追杀而亡,何如拼死痛快! 只可惜了墨规、子车,此情此义,来世再报! 无咎知道他在劫难逃,挥剑转身。而与之刹那,他又满目诧然。 突然光芒闪烁,一道白衣人影倏然而至,不过眨眼之间,已挡在他的面前。只见她长袖轻拂,双眸春水如波,绝世的容颜带着一丝不舍,继而朱唇轻启而不容置疑道:“月族交给你了,走……” 无咎没有趁机逃脱,而是猛地愣在半空。 “月仙子……” 墨规与子车的赴死之举,已让他担忧不已。而两位老者遇难之后,月仙子果然现身了。 不过,她肩负月族使命,素来行事谨慎。此时竟敢不顾一切,只身阻挡玉虚子。 傻女人,她疯了…… 第一千二百七十一章 情非得已 感谢:纷封一十七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一道白衣人影,飘然往前。 一只巨大的掌影,破空而来,眼看着便要将她吞没、碾灭,又倏然一顿而缓缓消散。 与之瞬间,远处的半空之中,浮现出一位老者的身影,彷如来自于云端之上,而眨眼之间已到了百丈之外。 “月仙子!” 玉虚子的话语声依然温和,而他的脸色有些漠然。 月仙子欠了欠身子,拱手致意—— “尊者!” 玉虚子的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拈着白须,悠然站稳身形,然后淡淡出声道—— “你为何背叛老夫!” “情非得已……” “哦?” 玉虚子的话语声还是不紧不慢,却多了几分不容抗拒的威严。 “带着他潜入原界,也是情非得已?” “他……” 月仙子回首一瞥,恰见某人站在十余丈外。她的眼光中闪烁着哀怨与关切之色,显然在责怪对方没有听话离去。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而分说道:“尊者明鉴,无咎来到原界,与在下无关……” “泄露老夫的《无量天经》,难道也与你无关?” “这个……” “外界只有天书的传说,无人知晓那篇经文的存在。却不出老夫所料,是你泄露了机密。而你想过没有,倘若天下获悉真相,必然人心动荡,惹起四方大乱。老夫的千年之功,亦将毁之一旦。届时莫说你的月族,便是原界也难以保全!” “……” 月仙子似有愧疚,无言以对。 而玉虚子却拈着长须,叹道:“月莲啊,你辜负了老夫的一片苦心!” “慢着!” 便于此时,有人出声。 “玉虚子,之前的日宫,我便察觉不对,你果然暗藏歹意。而你想要杀人也就罢了,偏偏又假仁假义。且冲我来啊,欺负一个女子算什么本事……” 是无咎,喘了几口粗气之后,忍耐不住,挥手叫嚷。 却没人理他。 只见月仙子垂下头去,恳求道:“月莲有错,任由尊者惩处。不过,请您放过他……” 玉虚子似乎有些惋惜,问道:“你甘愿一死,只为救他?” “他是我的男人!” 月仙子抬起头来,她精致的容颜焕发出异样的神采。 简短的一句话,道出了她的赴死之心。为了自家的男人,她不惜粉身碎骨。 “不能啊……” 无咎错愕失声。 依然没谁理他,便好像他置身度外。无论是月仙子,还是玉虚子,皆无视他的存在。 “原来如此!” 玉虚子的脸上波澜不惊,却缓缓抬起手掌,带着慈悲的口吻,沉声道—— “人之有过,难逃其咎。否则,秩序崩坏,天道焉存……” “住手——” 无咎大声叫喊。 虽然没人理他,而他却看得清清楚。月仙子是要代他受过,一命抵一命。难怪墨规、子车,先后赴死。因为那两位老者,早已知道月仙子的决断。而再加上两具分身,已有四条性命陨落。此时此刻,月仙子又要为他丧命。而她与灵儿一般,将他当成自家的男人。而既为男人,岂能躲在女人的背后…… 无咎飞身往前,一声叱呵传来—— “快走……” 与之瞬间,劲风扑面。 无咎的身形踉跄,连连后退,又不甘作罢,强行挣扎。 便于此刻,玉虚子抬手轻拂,一道掌影划过半空,横掠百丈而来。而月仙子的心念已决,却见某人迟迟不肯离去,她急忙抓向胸口,抬手抛出三片银光。随之玄月闪耀,光华四射。 而虚幻的掌影,便如大山般的倾轧而至。 “砰——” 玄月尚未显威,银光崩碎。 月仙子的身形一顿,双手掐诀一指。残缺的玄月霍然暴涨至数丈大小,全力以赴往前。而掌影的来势不减,杀气更为惊人。 “砰——” 又是一声闷响,玄月缺失大半,顿时光芒暗弱,几近崩溃的边缘。 月仙子的身躯颤动,嘴角溢出血迹,却咬牙不退,继续催动法力。 “砰——” 撕心裂肺的闷响声中,残缺的玄月崩碎殆尽。虚幻的掌影,带着反噬的法力,排山倒海般的狠狠拍向她娇柔的身影。她再也支撑不住,口喷热血,衣衫炸碎,凌空翻卷,仿若一片花叶,即将陨落而回归尘埃。而她犹自心存侥幸,艰难出声—— “尊者……求您放过他……” 虚幻的掌影,没有丝毫的停歇,依旧是带着狂烈的杀机,无情的追逐她翻卷的身影。陷入绝望的她,哀声呼唤—— “无咎……月族与灵儿,离不开你……” 无咎没走,依旧在扑面的狂风中左右摇晃,却瞪大双眼,心头一阵刺疼。 那个他曾经的仇家,如今的女人,只当她擅长算计,故而与她总是有着一种戒备、且又难以割舍的情愫。谁料她临死之际,所牵挂的还是他无咎。 尤其她的呼唤声,令人心碎。而她即将凋零,掌影愈来愈近…… 无咎含血啐了一口,发出一声低吼—— “玉虚子,我与你拼了……” 随其双手齐挥,黑云奔涌,成群的兽魂呼啸而出,疯狂扑向那虚幻的掌影。而他本人飞身往前,一把将月仙子抱在怀中,却并未寻找玉虚子拼命,而是转身疾遁。 “轰——” 一声巨响,黑云崩溃。数十头兽魂,灰飞烟灭。虚幻的掌影,也随之消散无形。而猛烈的反噬之力,霎时横扫八方。 无咎根本躲避不及,惨哼一声,口鼻喷血,翻身载落半空。 月仙子没想到他返身相救,错愕之余,眼角似有泪光闪烁,遂即伸出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颈。 两人如同石头般的坠落。 大片的山林,迎面而来。 无咎只想收住去势,却口鼻喷血,气息涣散,一时无能为力。而消散的掌影,又在半空中浮现出来。他抱着月仙子,惨笑道:“但求摔死,也不便宜那个老东西……” 摔死了,尚能轮回,倘若死在玉虚子的手里,必然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月仙子已然无力支撑,闭上双眼,断断续续道:“死则同死……今生无憾也……” 转瞬之间,两人便将摔落山林。 而虚幻的掌影,高悬半空。或许是痛下杀手之前,玉虚子要让一对痴男怨女遭受最后一次折磨。 谁料便于此时,山林间的洞穴中,突然冲出两位老者的身影。一个佝偻腰背;一个形容枯槁的死人模样。 而佝偻腰背的老者,极为敏捷,一把抓住坠落的无咎与月仙子,趁势掠过山林疾驰而去。其同伴紧随其后,不时的惊恐回头。 “老东西,滚开……” 无咎始料不及,出声咒骂。 两个老东西,正是万圣子与鬼赤,虽然他颇为惊喜,却又不愿牵累对方。 “休得啰嗦,快快设法离去……” “逃不掉了……” “搬运术呢……” “难以得逞……” “哎呀,早知如此,老万何苦陪你送命……” “你滚开啊……” 万圣子抓着无咎与月仙子飞遁之际,抱怨不停。而鬼赤回头张望,大声提醒—— “你逃出沐天城之法,或可效仿……” “啊,竟给忘了……” 与此同时,半空中的掌影倏然落下。如同一座小山,直奔逃亡中的四人砸来。 “老万,撒手……” 无咎猛然挣脱万圣子,挥手轻拍。当他怀中的月仙子消失的瞬间,他抬手抓出撼天神弓,然后拼尽全力,转身拉动弓弦而凌空射去。 “嘣、嘣、嘣——” 一道箭矢射出之际,又是两道箭矢紧随其后。“轰”的一声巨响,半空中炸开一道黑色的缝隙。 无咎收起神弓,摇摇欲坠。 万圣子与鬼赤不敢怠慢,一左一右抓着他飞身往上,趁着缝隙消失的瞬间,一头扎入其中。 眨眼之间,黑暗无际。 三人的身子漂浮,左右张望。 “咦,果然不差……” “玉虚子……” 万圣子尚未庆幸,便听鬼赤惊呼。 只见远处的黑暗中,有亮光一闪即逝,竟然冒出一道人影,直奔这边飞来。 万圣子与鬼赤抓着无咎,在虚空中盘旋挣扎。对于两位高人来说,还是头一回置身于虚空之中。而忙乱片刻,渐渐自如。遂即一个挥拳击打,一个催动剑气,法力反噬之下,就此疾驰而去…… 片刻之后,三人犹在黑暗中飞奔。 而玉虚子的身影,已渐渐逼近到了十余里外。可见虚空之中,那位高人依然神威莫测。 “哎呀,早晚被他追上……” “无咎,有何良策……” “是啊,你最擅长逃遁之术……” “我……” 无咎被两人抓着,虚弱道:“我也没法子,唯有破碎虚空,施展搬运术,否则还是难逃此劫……” 万圣子恍然道:“快快施展神弓……” 他与鬼赤同时撒手,却见无咎飘飞出去。他二人急忙伸手,诧异道—— “怎会这般不堪……” “事不宜迟……” “唉,你二人堪比天仙高人,何不亲自动手,我着实无力……” “破碎虚空?老万从未尝试……” “仓促之间,只怕难以奏效……” “唉,要累死我啊……” 无咎摸出一把丹药扔进嘴里,生无可恋般的叹息着,然后抓出神弓,口鼻中再次喷出热血。而他咬紧牙关,拼尽全力拉动弓弦。 “嘣”的烈焰闪现,黑暗中炸开一道亮光。 万圣子与鬼赤倒是极为默契,不失时机的抓着他冲入亮光之中。 霎时间景物变幻,恰是黄昏时分。 “老鬼……帮我照看月仙子……” 无咎收起神弓,抬手抹了把脸上的血迹,顺势掷出一把灵石,又扭头吩咐一声。随其挥袖一甩,鬼赤已被收入魔剑。而万圣子带他踏入阵法光芒之际,远处的半空中冒出玉虚子的身影…… 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 神洲人物 感谢:0老吉0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荒凉的山谷中,冒出两道人影。 “这是何处……” 万圣子抬头张望。 “扑通……” 随其现身的无咎,踉跄两步,脚下一软,摔倒在地。 “咦,尚未走出上昆洲呢……” “扶我一把……” 此时,暮色降临。而远近四方,依旧是一片荒凉。接连施展搬运术,仍未走出上昆仑洲。 万圣子有些焦急。 无咎趴在地上,出声求助。 万圣子没有理会,继续张望。而转眼之间,他又脸色一变。 只见头顶的天穹之上,传来破碎声响,随即有人遁出虚空,居高临下般的俯视大地…… “哎呀,快走——” 无咎尚自挣扎,已被力道托起,却顾不得狼狈,慌忙掷出一把灵石。光芒闪烁的瞬间,万圣子抓着他踏入光芒之中。 “你的凭空传送,怎会没用呢?” “啊……” “玉虚子追来了,即使他破碎虚空,遁法神异,也不该这般的惊人?” “传送仅有两、三万里,只怕逃不过玉虚子的神识……” “既然如此,切莫停歇……” 片刻之后,两道人影凭空闪现,未及停歇,又一头扎入阵法光芒之中。 如此故技重施,持续不断…… 须臾,一位老者踏空而立,却不再追赶,而是漠然远望。 茫茫的夜空中,见不到某人的身影。也就是说,那个年轻人,已逃向远方,逃出了神识之外。 想不到啊,神洲又出了一个人物。而他逃走也就罢了,还拐走了一位貌美绝世的神殿使。不知他敢否卷土重来,老夫倒是期待呢。 不过,元会当临,天运有数;宿命既定,岂容更改…… 与此同时。 深海之中。 一团光芒裹着两道人影,全力疾驰。 万圣子的修为高强,遁法也不俗,穿行海底,如同御风般的自如。而他的后背上趴在一人,却神色虚弱而若有所思的模样。 终于逃出了上昆洲,遁入大海之中。 而最终又能否逃脱追杀,犹未可知。 那个玉虚子,过于强大,使人恐惧,且无从面对, 步入仙途至今,以为天仙境界便是仙道的巅峰。殊不知天仙之上,另有存在。 仙尊? 嗯,好像听说过。玉虚子的修为独步天下,已达仙尊境界。他的高深莫测,难以想象。便如今日,他并未施展他真正的修为,便已让自己陷入绝望,几乎要自爆元神而重蹈当年的覆辙。所幸两具分身与墨规、子车的前赴后继,以及月仙子的以命抵命,再有两个老东西的挺身相救,这才险而又险的逃脱死劫。 莫非命不该绝? 或者说,数十年来走过的路,没有错呢…… 迷迷糊糊中,传来破水声响。继而风驰电掣,云光变幻。 如此接连数日,昼夜不歇…… 又是一个黄昏时分,两道人影掠过海面,稍加盘旋了几圈,直奔下方的岛屿落去。 岛屿仅有数里方圆,荒无人烟。 而两道人影穿过岛屿,遁向地下深处。继而又拳打脚踢作响,黑暗中顿时多了一个数丈方圆的洞穴。紧接着有人盘膝而坐,大口喘着粗气。而另外一人,则是“砰”的摔在地上。 “哎呦,你这个老东西……” 无咎惨叫着,挣扎坐起。 万圣子摸出一把丹药扔进嘴里,不满道:“老万背着你在海底狂遁十数日,着实累坏了,你却不知感恩,反而污言秽语,哼!” 无咎揉着胸口,呲牙咧嘴道:“挟恩图报,非君子。而你的后背,像块石头……” “所言何意,你敢笑话老万?” “不,此地并非三家岛……” “当然不是!” “哦……?” “一时片刻,叫我如何找寻三家岛?如今是否摆脱玉虚子,吉凶未卜呢。总不能连累无辜,你说是吧?” “老万,你是怕我连累妖族弟子……” “是又怎样?” “也罢!” 无咎翻动手掌,拿出了他的魔剑。即使如此轻微的举动,也让他虚弱的神情中多了一丝痛楚之色。 随着魔剑挥动,一阵冷风突如其来。 与之瞬间,洞穴当间的空地上多了三道人影。躺着的白衣女子,正是月仙子,却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守在旁边的两人,一个是冰灵儿,神色担忧;一个是鬼赤,犹自抓着月仙子的手腕脉门而默默行功。 无咎的神色一凝,慌忙扶着洞壁站起。 冰灵儿诧然失声—— “无咎……” 无咎咧开嘴角,露出牵强一笑。 而冰灵儿抬手一甩,几颗明珠潜入石壁,旋即跳起身来,尚未出声询问,心疼之情溢于言表。 只见淡淡的珠光下,某人衣衫破碎,脸上、胸前沾满血迹,且身形摇晃而神情虚弱。 无咎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妨,然后挪动脚步,急切道:“月莲的伤势如何?” 冰灵儿上前搀扶,却又咬着嘴角而低头不语。 鬼赤松手作罢,睁开双眼,缓了口气,嘶哑出声—— “月仙子的本命法宝已毁,又连遭重创,致使经脉寸断,脏腑毁坏殆尽。她能够活下来,实属运气。本人施展固魂之法,帮她固魂强神。至于她能否恢复如初,全凭造化。却要及时闭关疗伤,有人为她护法、助她行功。否则以她的状况,依然凶多吉少啊!” “活着便好!” 无咎连连点头,庆幸不已。 却听冰灵儿突然说道:“由我陪着姐姐闭关!” 无咎没作多想,随声道:“倒也耽搁不得,且去开辟静室……”而话音未落,他闪个趔趄。冰灵儿丢下他,转身遁出洞穴。 鬼赤也站起身来,冲着万圣子示意道:“万兄,你我忙碌至今,甚为劳累。且歇息几日,再去寻找三家岛!” “嗯,来日返回此地便是!” 转眼之间,洞穴内只剩下无咎与躺在地上的月仙子。他慢慢的走到近前坐下,默默注视着那昏死不醒的人儿。 便是这个性情刚毅,且擅长心机的女人,为了他无咎,献出了她最为珍贵的所有。而之前虽然惊羡于她的绝世容颜,却仅此而已,并无非分之想,也不曾涉及儿女之情。谁料一次又一次的阴差阳错,使得彼此走到了一起。而尚未弄清这突如其来的缘分,便差点与其失之交臂。 活着便好。 唯有活着,方有来日。 如若不然,无咎所欠的不仅是情义,还有一条命…… 光芒闪烁,一道娇小的人影到了身旁。其举止乖巧,话语轻柔—— “十丈外另有静室,你且去疗伤!” “灵儿……” 冰灵儿抬头一瞥,竟报以宽慰一笑—— “由我照看,姐姐必然无恙!” 无咎突然发觉,他亏欠灵儿的更多。而千言万语,难以出口。他拍了拍对方的小手,慢慢站起身来,左右摇晃,却又故作轻松道:“我在此处闭关吧,以免那两个老家伙返回相扰!” “嗯!” 冰灵儿掐动法诀,一团光芒笼罩着她与月仙子。转瞬之间,两人双双失去身影。 无咎松了口气,抬起手来。 而他勉强打出几道禁制封住四周,忍不住口鼻喷血,随即两眼一翻,“砰”的栽倒在地。 唉…… 与玉虚子动手之初,已遭重击。两具分身自爆元神,再次殃及本尊。接着施展撼天神弓,连射二十余箭。即使飞仙修为足够强大,也几近耗尽修为。却又不能倒下,否则后果难料。而途中分开万圣子与鬼赤,又何尝不是有所顾虑。更怕灵儿担心,怎奈施展遁法的力气也没了。拖着重创之躯苦撑多日,着实撑不住了…… …… 相隔十丈,另有一间静室。 冰灵儿盘膝而坐,伸手托腮,撅着小嘴,两眼中泪光闪烁。 灵儿是个傻女人,被那个小子骗了。 而非但如此,还要照看他的臭女人。 无咎,你欺人太甚! 冰灵儿的心头愤愤难平,猛地伸手抹去泪水。当她看向面前的月仙子,忍不住又冷哼一声。 哼,便是这个臭女人,勾引了臭小子,并帮着他欺负灵儿,活该她遭此大劫! 不过,从鬼赤的口中得知,他与万圣子未能潜入昆仑虚,故而躲在远处目睹了一切。 据说,当时的状况岌岌可危。 无咎在万千修士的围攻之下,侥幸逃出昆仑虚,谁想又遇到了玉神尊者,他已是必死无疑。即使舍去两具分身,依然在劫难逃。而危急关头,竟是月仙子挺身而出,以死相拼,终于帮着无咎捡条性命。而她也因此得罪了玉虚子,几近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这也是个傻女子。 她为了一个臭男人,竟不惜背叛玉神殿,并舍弃尊贵的身份,与玉神殿的绝世高人为敌。而若非她的拼死相救,那个臭小子又如何生还。灵儿纵然恼恨,只怕追悔莫及。 唉,照此说来,难道还要谢谢她? 唉…… 冰灵儿时而蹙眉叹息,神色不忍,时而愤愤难抑,眼圈发红。如此挣扎了许久,也迟疑了许久,她还是抓起月仙子的手腕,自言自语道—— “无咎欠你的情,与我无关,而你欠我的情,却难以偿还……” …… ps:昨天早上出门,傍晚回家,分身乏术,只能半夜码字,所以更新又迟了,唉 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 不信天命 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章 莫负此生 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 先生保重 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 逆天改命 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 丁卯夏日 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 刑天利斧 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 且知足吧 第一千二百八十章 海阔天空 第一千二百八十一章 三家之岛 第一千二百八十二章 鬼族不灭 第一千二百八十三章 变身之威 第一千二百八十四章 强者对决 第一千二百八十五章 人性尚存 第一千二百八十六章 两位令兄 第一千二百八十七章 天塌肩抗 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 同流合污 第一千二百八十九章 道乎魔乎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 三人成行 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 指碎虚空 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 事非所愿 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 或有转机 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 天人合发 第一千二百九十五章 来日再会 第一千二百九十六章 尝试铸剑 第一千二百九十七章 切莫误会 第一千二百九十八章 突发奇想 第一千二百九十九章 地久天长 第一千二百三十章 飞蛾扑火 第一千二百三十一章 戊辰三月 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 沧桑年华 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 公孙夫人 第一千三百零四章 赤乌峰下 第一千三百零五章 赤乌峰上 第一千三百零六章 玉神之界 第一千三百零七章 首恶必惩 第一千三百零八章 杀戮又起 第一千三百零九章 力战恶龙 第一千三百一十章 是个妹子 第一千三百一十一章 三位高人 第一千三百一十二章 途中风波 第一千三百一十三章 骊山小城 第一千三百一十四章 高人之怒 第一千三百一十五章 奈河之谷 第一千三百一十六章 两全之策 第一千三百一十七章 杀戮再起 第一千三百一十八章 忘川之谷 第一千三百一十九章 死地后生 第一千三百二十章 长途奔袭 第一千三百二十一章 一城之地 第一千三百二十二章 遇到仇家 第一千三百二十三章 夏鼎城中 第一千三百二十四章 闲人止步 第一千三百二十五章 众志成城 第一千三百二十六章 动荡之夜 第一千三百二十七章 孤城难守 第一千三百二十八章 但求死战 第一千三百二十九章 驭龙之术 第一千三百三十章 别无选择 第一千三百三十一章 善攻善守 第一千三百三十二章 湖上乱战 第一千三百三十三章 守岛之战 第一千三百三十四章 灭族之难 第一千三百三十五章 果然有变 第一千三百三十六章 生死输赢 第一千三百三十六章 一面战旗 第一千三百三十七章 难以共存 第一千三百三十八章 如你所愿 第一千三百三十九章 拭目以待 第一千三百四十章 末日危城 第一千三百四十一章 天道刑罚 第一千三百四十二章 天道不亡 第一千三百四十三章 此战难为 第一千三百四十四章 未见分晓 第一千三百四十五章 亡族之令 第一千三百四十六章 皆有可能 第一千三百四十七章 天选神族 第一千三百四十八章 兵行诡道 第一千三百四十九章 坦诚己见 第一千三百五十章 弃城而去 第一千三百五十一章 以一敌万 第一千三百五十二章 誓不罢休 第一千三百五十三章 成事不足 第一千三百五十四章 杀戮不止 第一千三百五十五章 修仙之道 第一千三百五十七章 生死难免 第一千三百五十八章 东极之战 第一千三百五十九章 独臂擎天 第一千三百六十章 仙子神兽 第一千三百六十一章 诡计重重 第一千三百六十二章 东夷之城 第一千三百六十三章 人性情义 第一千三百六十四章 仙道蹉跎 第一千三百六十五章 另有变故 第一千三百六十六章 不再年轻 第一千三百六十七章 难解之围 第一千三百六十八章 理当如此 第一千三百六十九章 天机在手 第一千三百七十章 踏破云归 第一千三百七十一章 灵脉无恙 第一千三百七十二章 同类相残 第一千三百七十三章 东夷斗法 第一千三百七十四章 境由心造 第一千三百七十五章 不做不休 第一千三百七十六章 九郡天职 第一千三百七十七章 出城迎敌 第一千三百七十八章 玄甲天狮 第一千三百七十九章 奉陪到底 第一千三百八十章 情义所在 第一千三百八十一章 老万护法 第一千三百八十二章 谁人无私 第一千三百八十三章 迟迟未决 第一千三百八十四章 很不一般 第一千三百八十五章 天象又变 第一千三百八十六章 老万决断 第一千三百八十七章 磐虎城外 第一千三百八十八章 报仇来了 第一千三百八十九章 风雨如晦 第一千三百九十章 志同道合 第一千三百九十一章 风雨峡谷 第一千三百九十二章 老鬼慈悲 第一千三百九十三章 人在哪里 第一千三百九十四章 痛的领悟 第一千三百九十五章 迟迟归来 第一千三百九十六章 前途未卜 第一千三百九十七章 起死回生 第一千三百九十八章 西行之路 第一千三百九十九章 天道不绝 第一千四百章 再聚磐虎 感谢:liyou曝光的月票支持! ……………… 原界家族虽然伤亡惨重,而传承尚在。且各家的底蕴深厚,炼器、炼丹、或精于阵法的高手应有尽有。 于是无咎便将他所斩杀的三头夔龙的尸骸交给了丰亨子,想要效仿天狮郡的玄甲,打造出几套护甲,为兄弟们防身之用。 而丰家主也不负所托,将炼制的护甲尽数交给了他的无咎老弟。 “这便是夔龙护甲?” “是啊……” 无咎回到了所在的战车之中。 此时,他手上举着一件黑色的软甲。随着他稍加抖动,软甲闪烁着奇异的玄光,引得众人注目观望,便是龙鹊也眼馋不已。而他身旁的玉真人,亦趁机卖弄见识 “此甲,颇为不俗!” “夔龙之甲呢,为原界高手炼制,其珍贵罕有,可想而知。无先生,恭喜你又获宝物!” 龙鹊是个贪财之人,眼光独到,而他附和之际,话语中透着一丝妒意。 宝物总是与某人有缘,他却只能眼巴巴看着。 无咎微微一笑,道:“龙兄乃是鉴宝的行家,愿否鉴赏一二。” “哈哈,不敢当呢……” 龙鹊摇了摇头,又禁不住伸手一抓,竟是让他眼馋的护甲,而某人正在冲他含笑示意。他禁不住站起身来,低头打量,然后轻轻抖动,手上的护甲已消失不见。而他身上多了一层黑色的铁甲,并闪烁着诡异的玄关,使得他高大的身躯,更添几分威势。他禁不住伸手抚摸,连声赞叹 “此甲远胜于天狮玄甲,好东西呀……” 无咎笑而不语。 片刻之后,玄光一闪,护甲回到龙鹊的手上,他佯作随意道:“无先生,物归原主!”话虽如此,他却满脸的不舍之色。 “嘿!” 无咎却摆了摆手,笑道:“送你了!” “啊……” 龙鹊像是没听清楚,故作谦让道:“岂能夺人所好……” “难得龙兄喜欢啊!” “你没骗我……却之不恭了,哈哈!” 见无咎不似作伪,龙鹊急忙收起护甲。夫道子、齐桓、羌夷、仲权等人羡慕之余,也纷纷祝贺他得到宝物。 谁料无咎又道:“诸位与本先生同乘战车、携手断后,本先生也自当肝胆相照、赤诚以待。这四十五套护甲,请笑纳!” 随着他拂袖一甩,一套套护甲飞了出去。玉真人之外,战车上的三十多位家族弟子,以及齐家弟子,连同夫道子、齐桓、羌夷、仲权、章元子、毋良子、鲁仲尼,共计四十五人,竟然人人有份。 龙鹊收获宝物,尚自暗暗得意,而不过转眼之间,又目瞪口呆。 “你……你有如此多的夔龙护甲……” 众人则是喜不自禁,出声道谢 “呵呵,多谢无先生……” “多谢前辈……” 夔龙护甲,乃是难得的宝物,如此拱手相送,着实令人惊喜不已。一时之间,场面热闹而又欢快。 而玉真人似乎受到冷落,不满道:“据我所知,丰家主炼制了百套护甲,何不送我一套呢,也好让我欠个人情,以后甘愿听你摆布。” “竟有百套之多?” 龙鹊微微一怔,随即恍然大悟,而他并无恼怒,反而笑道:“无先生果然是本色不改,哈哈……” 他又被某人骗了,却颇为开心。至于玉真人的挑唆蛊惑,他根本没有在意。 而夫道子更为默契,趁机提议 “既然无先生有百套夔龙护甲,何不打造夔龙卫呢?” 龙鹊转动着眼珠子,附和道:“夫兄所言极是!无先生曾有十二银甲卫,刑天有神卫弟子,区丁有玄甲天狮,你我为何不能成为夔龙卫?”他愈发的兴奋,又道: “且召集百名同道,有护甲加持,逞战车之利,你我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仲权、羌夷等飞仙高人,也纷纷点头。三十多位地仙弟子,不仅得到无先生的赏识,而且得到夔龙护甲,更是欢欣鼓舞而摆出效命的架势。 无咎看向夫道子,又看向众人,笑了一笑,道:“任凭诸位折腾,与本先生无关!” 他摆了摆手,悠悠闭上双眼。 便如所说,丰亨子得到夔龙的尸骸之后,便依着他的吩咐,召集人手炼制护甲。而他意外的是,原界的炼器高手们,竟然用三头夔龙的鳞甲与骨骸,加持了各种金石与五色石,足足炼制了一百套护甲。 而夔龙之甲固然坚韧,却比不上星月银甲。即便如此,他的星月银甲也已毁坏。可见再好的护甲,也抵不上高强的修为。与其如此,且物尽其用…… 又是几日过去。 疾驰中的战车,放缓了去势。 龙鹊举着手中的图简示意,到地方了。 也就是说,前后用了七日,飞了二十万里,终于赶到位于天獬与狻猊两郡交界之地的磐虎城。 众人起身观望。 果不其然,风雨深处,湖水之间,坐落着一座城。 与此同时,有人现身接应。其中有原界的修士,也有两位相貌怪异的老者。 无咎冲着龙鹊点了点头,独自跳出战车。而当他低头俯瞰,稍稍有些意外。 这是一座湖中的小城,与曾经的夏鼎城相仿。不过,数十里外便是连绵的群山,彷如一座座湖中岛,显然不利于小城的防御。 “呵呵,老万与鬼兄等你多时也!” 两位老者飞到近前,正是万圣子与鬼赤。 而丰亨子、朴采子、沐天元也飞到半空,与相迎的原界高人们打着招呼,并冲着这边示意,然后带着四具战车缓缓落入城内。 “老万与鬼兄带着数万之众,长途奔袭,一举拿下磐虎城,忙的脚不沾地啊!” 万圣子不忘邀功,道:“却是放心不下,整日里翘首东望,终于等来了无先生,我的弟子呢……” 他放心不下的并未无先生,而是他的弟子。 “两位辛苦,功劳不浅!” 无咎拱手问候。 鬼赤却张口道出实情 “谈不上功劳,磐虎城仅有少数几个神族高手,堪比空城……” 万圣子伸手阻拦,眼光示意 “鬼兄……” 老伙伴重逢,别有一番情趣。 无咎挥袖一甩,凭空冒出成群的人影。冰灵儿、韦尚、郑玉子以及鬼妖二族的弟子悉数现身,场面顿时又热闹了几分。 “无先生……” “祖师……” “巫老……” “这磐虎城竟然位于湖水之中……” “此地曾为山谷,雨水聚集成湖……” “韦兄、灵儿,与各位兄弟进城。我与两位高人说话,稍后便至!” 随着一声吩咐,众人往下落去,随着光芒闪烁,相继失去身影。 而无咎依然留在半空,他打量着磐虎城,又散开神识远望,转而看向身旁的万圣子与鬼赤 “雨水聚集成湖?” “你该知晓啊,连日暴雨不断,山洪、雨水聚集,故而湖泊成片。” “有无神族弟子出没?” “曾有数十个神族弟子远远窥探,被谷百玄、青田派人驱赶。” “城内防御如何?” “何不亲自查看?” 无咎跟着万圣子、鬼赤,飞向磐虎城。而尚未入城,已有原界弟子相迎。片刻之后,三人落向城内的一座院落。 所在的小城,为五丈高、丈余宽的石墙所环绕,借助阵法的加持,看上去倒也坚固。护城阵法笼罩之下,四周的情景一目了然。街道两旁的房舍已破损不堪,却挤满了原界弟子。城北的角落里,摆放着数百具战车。龙鹊尚自带人巡查,他显然将战车视为自家的宝物。而当间矗立着石柱的院落,乃是阵法的中枢,如今成了原界高人聚集,或是商议要事的地方。 见到无咎与万圣子、鬼赤到来,丰亨子与各家的高人举手致意。然后众人坐在院中,各自叙说着原界的现状,推测着即将遭遇的凶险,并商议着应对之法。而无咎沉默不语,只管倾听。即使丰亨子邀请他发表高见,他也摆手拒绝。最终还是由丰亨子提议,暂且休整几日,待查明狻猊郡的路径,便离开磐虎城而继续西行。 众人没有异议,随即各自散去…… 无咎跟随万圣子、鬼赤离开了院落,循着街道往北。 放眼看去,凌乱的街道,破损的房舍,惶惶的人影,以及阵法笼罩的朦胧天光,给人一种难以言述的抑郁与憋闷。 无咎背着双手,踱步而行。而左右张望之余,他禁不住自言自语 “这便是仙境?” 万圣子摇晃脑袋,抚须笑道:“呵呵,此地若是仙境,我万圣岛岂不成了人间乐土?” 玉真人嘶哑出声 “所谓仙境的传言,来自龙鹊。或许,他指的是玉神殿……” 无咎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老万的万圣岛远离尘嚣,古木茂盛,风景秀美,堪称人间仙境啊,却能否躲得过赤日的炙烤,与风雨的摧残?” “啊……” 万圣子的身形一顿,脸上顿时罩了一层阴霾,却又瞪起双眼,抱怨道:“哼,你是存心让老万难受啊!”他不耐烦的抬手一指,示意道:“那便是你我的居所!” 前方有个占地数十丈的院落,房舍完好无损。 “嗯,不错呦!” “呵呵,有老万在此,当然错不了……” 便于此时,身后传来玉真人的呼唤声 “无咎老弟……” 第一千四百零一章 未知明日 第一千四百零二章 试试看吧 第一千四百零三章 风雨渐歇 第一千四百零四章 风雪苍茫 第一千四百零五章 同舟共济 第一千四百零六章 天象怪异 第一千四百零七章 情义不老 第一千四百零八章 途中遇袭 第一千四百零九章 岂敢言弃 第一千四百一十章 逆火战车 第一千四百一十一章 飞龙在天 第一千四百一十二章 文骚先生 第一千四百一十三章 一谷春色 第一千四百一十四章 风雪迷途 第一千四百一十五章 燕谷之困 第一千四百一十六章 两难境地 第一千四百一十七章 侧耳听风 第一千四百一十八章 玄鲲之境 第一千四百一十九章 全凭天意 第一千四百二十章 前辈的眼 第一千四百二十一章 断臂求生 第一千四百二十二章 燕谷之围 第一千四百二十三章 有来无回 第一千四百二十四章 燕谷之难 第一千四百二十五章 韦尚之陨 第一千四百二十六章 早有定数 第一千四百二十七章 好没奈何 第一千四百二十八章 且求苟活 第一千四百二十九章 狂妄小子 一千四百三十章 贼首无咎 第一千四百三十一章 胜负未分 第一千四百三十二章 却怕** 第一千四百三十三章 挫骨扬灰 第一千四百三十四章 大动杀机 第一千四百三十五章 刑天伐之 第一千四百三十六章 当仁不让 第一千四百三十七章 狙杀之战 第一千四百三十八章 兽魂之变 第一千四百三十九章 饮者自知 第一千四百四十章 且行高处 第一千四百四十一章 仙遗之地 第一千四百四十二章 是又怎样 第一千四百四十三章 遗世独立 第一千四百四十四章 战则战矣 第一千四百四十五章 遗世之山 第一千四百四十六章 三重险关 第一千四百四十七章 四大凶兽 第一千四百四十八章 难舍之情 第一千四百四十九章 破鼎而出 第一千四百五十章 交给你了 第一千四百五十一章 仗剑风流 第一千四百五十二章 且待明日 第一千四百五十三章 道阻且长 第一千四百五十四章 行则将至 第一千四百五十五章 风光险峰 第一千四百五十六章 岁月情长 第一千四百五十七章 难有侥幸 第一千四百五十八章 玄鬼大阵 第一千四百五十九章 上非天刑 第一千四百六十章 玄凤之鼎 第一千四百六十一章 死不回头 第一千四百六十二章 破界而去 第一千四百六十三章 毁誉同在 第一千四百六十四章 鏖战赤蛟 第一千四百六十五章 云阙之围 第一千四百六十六章 危城守望 第一千四百六十七章 风雪摧城 第一千四百六十八章 苦战天明 第一千四百六十九章 凶险迷城 第一千四百七十章 如此知己 第一千四百七十一章 行止之间 第一千四百七十二章 迷乱征程 第一千四百七十三章 怒斩恶龙 第一千四百七十四章 你死我活 第一千四百七十五章 凌霄之城 第一千四百七十六章 兽性狂野 第一千四百七十七章 攻守莫测 第一千四百七十八章 一个赌徒 第一千四百七十九章 苦战凌霄 第一千四百八十章 唯有苦战 第一千四百八十一章 凌霄坠落 第一千四百八十二章 顺其自然 第一千四百八十三章 一人一旗 第一千四百八十四章 战魂犹在 第一千四百八十五章 你死我亡 第一千四百八十六章 身陷囹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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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五元玄珠?便是将千百万计的五色石,以五行之法炼制,并持续吸纳天地元气千年之久,玄珠方能有所大成。却离不开各地的结界,这也是老夫封禁神洲的另一个缘故。” 无咎的眉梢耸动,便要出声质问。 玉虚子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而集结一洲之力,仅能炼制一到两枚玄珠。想要炼制九枚玄珠,谈何容易啊。怎奈末日临近,再也耽搁不得,老夫只得独辟蹊径,以精血加持天地元气……” 所谓的独辟蹊径,显然另有说法。 果不其然,只见他稍作斟酌,接着又道:“神族盘踞一方,与异族不和,老夫将其管束调教数千年,也该有所回报;而原界高手如云,闯入玉神界,必起杀戮,伤亡的精血命魂足以炼制玄珠。却不想你与玉真人里应外合,致使数百万人殒命……” 无咎只觉得心头憋闷,忍不住喘了口粗气。 即便他早有猜测,依然不敢相信。原界与神族之争,竟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杀戮。而阵法结界笼罩之下,数百万亡魂无处轮回,最终只能被结界吸纳,炼制成为五元玄珠。而他与玉真人的较量,也在算计之中,他却浑然不知,犹在困境之中挣扎。 万圣子、鬼赤、龙鹊、夫道子等人,也是错愕不已。 布设五元通天阵法之难,毋庸置疑。而炼制五元玄珠的周折,更是出乎想象。竟然要千百万的五色石,各洲的天地元气,再加持修士的精血命魂,方能炼出九枚玄珠。而即便如此,还要借助地火、流星之力,也不过只有六成的把握开启天地传送。 如上便是玉虚子抛弃了神族、抛弃天下,离开玉神殿的另一个缘故。数年来他始终躲在此地打造阵法,即使泄露行踪,也没有气急败坏,最终却被某人逼得强启阵法。所幸没有出现意外,不然便也没有了双方的对话。 只听那位高人继续说道:“你无咎莫怪老夫无情,天道亦然。若以数百万条人命换来通天之途,倒也值得。” “哼!” 无咎再也忍耐不住,哼道:“你封禁神洲数千年,致使仙门没落,传承断绝,又放任各洲大乱而伤亡无算,只为你玉氏族人逃出天外,而置兆亿生灵于不顾,与你看来仅是一个‘倒也值得’?” “不然又能如何?” 玉虚子反问道,又说—— “运数既定,元会量劫难以逆转,老夫无力回天,也救不了所有的人!” “而此前的昆仑虚日宫占卜,你说末日之劫为时尚远 ,如今浩劫已至,又该如何辩解?” “唯恐人心动荡、天下不安,老夫故意隐去了卦象爻辞罢了。据推算得知,末日之劫,始于甲寅,变于戊辰,爆发于庚午,降临于甲戌,之后便将迎来百年的至暗、至寒的岁月,天地从此陷入混沌而万物荒绝。” “啊……” 无咎惊讶一声,微微失神。 玉虚子终于道出了元会量劫的真相,或者真相早已存在,只是他看不明白,或无缘识破天机。 如其所说,甲寅年间,他尚在地卢海、玉卢海拼杀,便已目睹流星坠落,当时虽有不祥之感,却未作多想。戊辰年的玉神界之行,天象持续大变,直至今日的地火频发、流星不断。而甲戌年,浩劫的威力彻底释放,天地亦将迎来漫漫长夜,迎来百年的毁灭! “老夫唯有带着族人,逃往天外。而云霄九重,星域莫测,阵法通往何处,老夫也不知道!” 呼啸的狂风中,回荡着玉虚子的话语声。 无咎依旧是默然不语,失魂落魄的样子。 数十年来,风风雨雨,九死一生,可谓吃尽苦头。而他再也不是当年的纨绔公子,教书先生,不知不觉中,他担负起先人的遗愿与拯救苍生的重任。于是他殚精竭虑,不敢有丝毫懈怠。他要找到封禁神洲,与元会量劫的真相。 而真相便在眼前,他却有些茫然无措。 他修成《道祖神诀》与身外之身,持有神弓、神剑,自创三式神通,熟知各家法门,并意外结成神丹,半只脚踏入仙尊境界,而他依然不是玉虚子的对手。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通天大阵开启,看着玉虚子的阴谋得逞,他非但无力阻止,也无从发怒。末日之劫,已难以逆转,除了接受宿命,与天道的蹂躏,他还能怎样呢? 而那位高人的话语声,变得铿锵有力起来—— “此去重天,吉凶未卜;而老夫立志开拓异域,再造乾坤!” 玉虚子说到此处,威势横溢,须发飞扬,仙道至尊的风范彰显无遗。只见他双眸炯炯,慷慨激昂道:“无咎,你虽非玉氏族人,却来自神洲故土,彼此同宗同源。老夫助你成就仙尊,你与老夫携手,从此横扫星域,传承道法千秋万代!” 他稍稍一缓,带着恳切的口吻继续说道:“无咎,跟着老夫走吧!带着你的好友,随我畅游天际、叱咤九霄!” 无咎渐渐恢复常态,却默然不语。 而他身后的万圣子,忍耐不住道:“哎呀,若能畅游九霄云外,不枉此生也!” 龙鹊、夫道子等人,也是面露期待之色。 谁不想着摆脱末日浩劫,闯荡出一片新的天地呢。何况那浩瀚无际、且又神秘的星域,着实令人神往。 “无咎……” 玉虚子在召唤。 “神洲故土?” 无咎突然自言自语道—— “却不知浩劫之下,神州安在,故土无恙否,幸存者又有几人……” 玉虚子以为他有所牵挂,不以为然道:“神洲结界,或已崩塌。生死祸福,命中既定!” “嘿!” 无咎抬眼一瞥,嘴角浮现出一抹讥笑—— “你玉前辈 尚且不肯认命,却要他人顺应天道、坐以待毙?” 玉虚子意外道:“你不肯追随老夫?” 无咎稍作沉吟,自顾问道:“玉前辈能否如实告知,神洲位于何方,与上昆洲,相距几日的路程?” “哼!” 玉虚子哼了一声,神色不悦。 他之所以留下来,便是想要说服某人跟着远赴天外。谁料他道出原委,没有丝毫隐瞒,可谓诚意十足,而对方竟然不为所动。 “无咎,你天资过人,性情狂傲,与当年的老夫极为相仿。故而,老夫有心传你衣钵。假以时日,何尝不能称霸星域而成就万世威名!” 玉虚子的话语声转冷,显得颇为失望,似乎没了耐心,不容置喙道:“罢了!万圣子、鬼赤、龙鹊、夫道子,尔等愿否前往异域?” 无咎的眉梢一挑,看向身后。 他的伙伴们无一应声,却又面面相觑而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玉虚子有些恼怒,拂袖一甩,踏空而起,头也不回道:“日出所在,便是神洲。凭借你的遁法,尚有一个半月的路程……”话音未落,他人已消失在冲天的阵法光芒之中。 无咎抬头仰望,心绪莫名。 便于此时,身后传来叫嚷声—— “哎呀,玉虚子传你衣钵,你竟不识抬举,换作老万,早便随他而去!” 万圣子与众人涌到身前,继续埋怨道:“你错失机缘也就罢了,却累及我等……” 无咎只觉得心烦意乱,叱道:“没人拦你,何出此言?” “哼,你不答应玉虚子,谁敢擅自行事,否则的话,老万岂不成了无情无义之徒!” 万圣子很是正气凛然,又忍不住催促道—— “玉虚子已先行一步,你我也前往天外走一遭,呵呵……” 鬼赤与龙鹊、夫道子等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玉虚子声称,阵法传送持续四十九日,他却如此匆忙,只怕有诈!” “上昆洲的地火不断,四处塌陷不止,倘若殃及阵法,悔之晚矣……” “三、五日后,原界家族与神族亦将赶来,或有变数也未可知……” “无先生,事不宜迟……” 不管是万圣子、鬼赤,还是龙鹊、夫道子等人,早已是迫不及待。 通天阵法便在眼前,只要踏入其中,便可传送至天外星域,从此摆脱末日之劫。 而无咎却摇了摇头,沉声道:“我要返回神洲!” “哎呀,四十九日之内,你未必能够赶到神洲,又如何及时回转?” “无先生若是前往神洲,必将舍弃天外之行。” “无先生,你岂能丢下兄弟们……” “无咎……” 众人始料不及,纷纷出声劝阻。 而无咎一旦拿定主意,从不更改,他转身看向远方,话语沉着—— “我已离开神洲数十年,务必要返回一趟。而卢洲尚有无数的同道在翘首期待,又岂能弃之不顾……” 第一千五百三十六章 返回神洲 第一千五百三十七章 创世之神 第一千五百三十八章 故土已殇 第一千五百三十九章 红尘梦碎 第一千五百四十章 又是故人 第一千五百四十章 故土难离 第一千五百四十一章 岁月如酿 第一千五百四十二章 人在何处 第一千五百四十四章 再上玉山 第一千五百四十五章 仍是少年 第一千五百四十六章 玉山无恙 第一千五百四十七章 授业传道 第一千五百四十八章 坐看昆仑 第一千五百四十九章 开创纪元 小生去也(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