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神诸天》 1 血战 2 濒死 冲过来的两名后金士兵,挺着长枪,刚才还是笑得很欢,现在一进入战斗状态,立时就显露出他们悍勇的一面。 双手挺枪,步伐稳健,动作如出一辙,显是训练有素,经验丰富。 另外两名后金士兵,则举着长刀,一边看着跪在地上的三名俘虏,一边看着这边,嘴里大呼小叫着。 长枪对长刀,以长打短,本就大占优势。此刻又是二对一,这个优势就更大许多。 后金士兵并没有因为罗飞羽是个伤兵,就放松了警惕,而是准备一举以压倒性的优势,把他这个隐患给彻底抹杀掉。 跪在地上的两人,也是愕然转头,显是没想到罗飞羽竟然如此悍勇,以垂死之躯,还能夺刀杀人。 就在这时,两人几乎不约而同的,就转过头去,然后同时从地上跃起,撞向两名后金士兵。 他们两个的情势极为不妙,双手被缚在背后,面对着手持刀枪的后金士兵,完全就是九死一生之势。 可是眼前的这一线生机,他们两个怎么着也要奋力一搏。 持枪的后金士兵,被个子矮小些的明军士兵从侧面撞中,往一侧踉跄,翻滚倒地。持刀的是伍长,更为悍勇,只是他的对手也不是普通明军士兵,而是穿着军官服饰,身手也很是不凡,虽然双手被缚在身后,趋进后退之间,显得相当沉稳。 在这一瞬间,罗飞羽要面对的,也就是一名持枪的后金士兵。 这个时候,罗飞羽单膝跪地,长刀支撑着他的身体,完全站不起来的样子。长枪由远及近,朝他当头戳来。 罗飞羽深吸一口气,身子一扭,手一扬,甩出长刀,同时左手探出,从侧面抓住长枪,顺势原地旋转半圈,让长枪从自己腰间翻滚着,右手拔出腰间的短刀,一刀刺向后金士兵的颈脖。 后金士兵反应不俗,当即弃枪,双手来夺罗飞羽手里的短刀。 只是一样一来,两人就这么扭在一起,扑通倒地。 罗飞羽在上,压在后金士兵身上,双手握着短刀,手腕被后金士兵的双手给死死扣住,无法刺下。 两人就这么一上一下,拼死较劲。 此时在那边厢,长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插落在地上。 瘦小个子的明军士兵立即踉跄着奔了过来,双手伸到长刀刀刃上,上下切割缚手的绳索。此时那名被他撞倒在地的后金士兵还没有爬起身来,这就是他脱困的最好时机。 更远的那边,后金士兵伍长大声喝斥。最后那名后金士兵立即弃了跪在地上的俘虏,持刀冲了过来。 仍旧跪在地上的是个太监,随军监军,此时整个人瘫在地上,根本无需看守。 罗飞羽把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可是眼前的这个后金士兵双手苍劲有力,死死地扣住他的手腕,短刀无法寸进。 他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后金士兵狰狞的脸庞,猛然张开嘴,吐出一口带着血的血沫,正吐在后金士兵的双眼上。 下意识的,后金士兵就欲伸手去抹,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下意识动作,他在瞬间就意识过来,双手不能放松,但他的双手劲道还是松懈了那么一下。 就是一点点的松懈,要了他的命。罗飞羽双手使出吃奶的劲,短刀立刻往下,刺破后金士兵身上的皮甲。 只是刀尖刺破皮肤而已,并不是什么重伤,但是带给后金士兵心理上的压力,却极为沉重,他虽然竭力抵挡,却已经无力挽回颓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短刀一点点地刺下,一寸寸刺进他的胸膛。 后金士兵双眼蒙着一口血沫,瞪得大大的,嘴里吐出一口血沫,死在罗飞羽的手下,可谓是死不瞑目。 罗飞羽的一口气一泄,整个人就这么瘫软在后金士兵的尸首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前阵阵发黑。 连杀两人,他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一些力气,早就消耗一空。此时全身微微颤抖着,心烦意燥,眼前阵阵发黑,眼皮子沉重如铁,恨不得就这么睡了过去。 这是极度脱力的表现。 罗飞羽感觉自己都快要死了,每吸一口气,都带着火烧火燎的血腥味儿,心脏砰砰直跳,像是要从嘴里跳出来一样。 但是这个时候,他还没有脱离危险,那边厢里,战斗仍在继续,后金士兵大呼小叫着,显得十分骁勇。 罗飞羽努力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走过去,跪地捡起长枪,再努力拄着长枪站起身来。 就他这么一点动作,已是累得气喘吁吁,眼前由一阵阵发黑,变成金星直冒。 可是那边的战斗,已经到了决定生死的时候。瘦小个子的明兵持刀冲过去,想要砍断明军军官缚住双手的绳子,三名后金士兵围杀过去,气势汹汹。 两人一旦死在后金士兵的刀枪之下,罗飞羽显然也逃不掉,只有死路一条。 罗飞羽一咬牙,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挺着长枪,嘶喊了一声,冲了过去。 电石火光之间,瘦小明兵一刀劈下,斩断明军军官双手间的绳索,同时把长刀塞了过去,自己则赤手空拳,面对着挺枪杀过来的后金士兵。 他这个角度,能看到罗飞羽正在跌跌撞撞地冲过来。 战场上的形势瞬时三变,明军军官双手得以自由,长刀在手,以一敌二,奋勇异常,杀得对方两人连连后退。 后金士兵持枪挺刺,枪法狠辣娴熟,刺得瘦小明兵连连后退。可是就在这时,瘦小明兵后脚磕上一块石头,双脚一乱,踉跄着倒地,面对着疾刺而来的长枪枪尖,只能这么手脚并用,往后倒退。 后金士兵脸上带着狞笑,快步追上,一枪当胸刺下。此时瘦小明兵已是退闪不及,眼见着就要被后金士兵一枪刺个透心穿。 就在这个时候,罗飞羽用尽所有的力量,振臂一掷,手里的长枪抛出,划过一道弧线,正中后金士兵的后背,枪尖从胸前穿过,把皮甲撑起一个小帐篷。 罗飞羽再也无力支撑得住,双膝一软,就这么倒地。 从他奋力反击至今,已是连杀三人。凝聚起来的那点力量,早就杀掉第二名后金士兵时,就已消耗得干干净净。此次来援,还掷出长枪,击杀第三名后金士兵,已经是把身体里的最后一点力量也给榨干了。 剩下的两名后金士兵,他实在无能为力,此刻连手指头都无法动弹一下。在倒地之时,他看到瘦小明兵已经爬起身来,抓起长枪,冲了过去。 现在是二比二,各有兵器在手,搏杀活命的机会大增。罗飞羽脸朝下,颓然倒地,虽然还没死,却也是进气多,出气少,处于濒死的边缘。 3 换个活法 4 归队 5 绣春刀 营帐之中,还有不少人。除了陪同在副千户陆文昭身边的边军千户大人,就是陆文昭带来的锦衣卫。 其中尤以沈炼的眼神最为热烈。 如果不是碍于上司在旁,他只怕会第一个冲上前来,跟罗飞羽相见。 陆文昭哈哈大笑,大步上前来,双手拉起罗飞羽,仔细端详着他的脸,眼中含着热泪,连声说道:“好!好!好!我就知道兄弟会回到沈阳!” 话音刚落,他就退后一步,双手抱拳,郑重其事地对罗飞羽说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还未请教兄弟尊姓大名!” 帐中诸人都是愕然,只有沈炼神情未变。 罗飞羽回礼答道:“不敢当!边军军户,罗飞羽。” “我留给你的钱囊,可有带着身边?” 罗飞羽从怀中掏出钱囊,只是里面的碎银子都已经花光了,只剩下这个空空的小钱囊。 陆文昭连连点头,接过小钱囊,在手上仔细摩挲着,端详半响,感慨着说道:“这个钱囊,随陆某已有十余年!当时留给罗兄弟,一是你如能伤癒回来,路上用得着这些碎银子。二是存了个念想,希望能再见到罗兄弟!这个钱囊,就是陆某赠给罗兄弟的,万望罗兄弟善待之。” 他把钱囊再次递还给罗飞羽,转身对边军千户说道:“千户大人,这的确就是我所说的西路军中的勇士,带伤力杀三敌,勇武过人!我这次来,就是要带他回京师,在北镇抚司效力。千户大人你看……” 锦衣卫千户亲自来要人,还是救命之恩,哪怕陆文昭是副千户,比这个边军千户还要低上一级,他也万万不敢在这上面说什么,当即爽朗地哈哈一笑,以下属见上级的恭敬说道:“千户大人哪里话!罗兄弟能在北镇抚司效力,乃是边军的莫大荣幸!” 罗飞羽谢过边军千户,在陆文昭的介绍下,见过他带来的锦衣卫。试百户沈炼自不必说,总旗凌云凯,态度就是不咸不淡的,看他这样子,对顶头上司沈炼都不怎么上心。 沈炼带来的总旗殷澄,就要热情得很。而总旗凌云凯带来的两名小旗,凌风,凌雨,眼神里就带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异。 这是罗飞羽的观感和内心深处的感触,他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只觉得这两名小旗跟凌云凯和沈炼殷澄陆文昭这些人比起来,有些不太一样。 但是不太一样在哪里,罗飞羽也说不出来。 陆文昭的确有大哥风范,就这么二话不说,没有多问什么,就带着罗飞羽,从沈阳卫所边军,回到了京师。 至于罗飞羽的边军军户身份什么的,完全都像是不存在似的,罗飞羽根本就没有管,就在幕后得以解决。 飞鱼服,绣春刀,罗飞羽摇身一变,从世袭的军户,成了北镇抚司的锦衣卫小旗,隶属于沈炼麾下,其实是直接归属于总旗殷澄管辖。 一到京师,陆文昭身为副千户,忙得足不沾地,把罗飞羽交给沈炼关照,就再也看不到人影。 殷澄很能来事儿,罗飞羽还没有完全安顿下来,他就张罗着,以沈炼的名义,设宴为罗飞羽洗尘接风。 萨尔浒修罗战场上死里逃生,沈炼与陆文昭的反应迥异。沈炼变得极为消沉,除了当班,基本就是足不出户,在偌大的祖传老宅子里与黑猫相伴。陆文昭反而变得斗志昂扬,在仕途上积极进取,四处培植人脉。 为有救命之恩的罗飞羽设宴洗尘接风,沈炼也无法推脱,欣然赴会。 教坊司里,美味,佳肴,美酒不醉,美人自醉! 在这里,罗飞羽一反在修罗战场上的悍勇,反而颇为拘谨。其实在座的,除了沈炼这个试百户以及总旗殷澄之外,还有沈炼的结拜兄弟两人。 结拜大哥卢剑星,也是从六品的试百户,为人面带威严,却不失随和,偶有妙句,就会让众人捧腹大笑。 三弟靳一川,甚为年轻,只是从小身患疾病,咳嗽声不断。在这样的花花场合,他也和罗飞羽一样,显得颇为拘谨,一双眼睛,却又追着场中妙曼歌舞的教坊司美女不放。 “三弟!男子汉,大丈夫,看就看,当光明磊落,何须如此鬼鬼祟祟的,反而落了下乘!”卢剑星正色说道。 他这是以大哥身份,教育三弟靳一川,其他人都是默不作声。靳一川更是闹了个大红脸,微微低头答道:“是!” 看他的样子,甚是羞惭的模样。 卢剑星继续正色说道:“古人云,食色性也,你也老大不小啦,也该到看美女不放的年纪了。你可知道看美女,该当如何看吗?” 沈炼也是正襟危坐,罗飞羽更是默不作声,只有殷澄脸上仍旧带着笑意,似乎已经猜到了卢剑星会说什么。靳一川摇摇头,答道:“小弟不知。” “当然是在床榻之上,明月之下,明绡帐中!”卢剑星一本正经地说道,“美女玉脂柔肌,态媚容冶,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岂不快哉?” 说这话时,难得的是卢剑星全程一本正经,完全是一副大哥教训三弟的架势,说出来的话,却是完全另外一副光景,惹得殷澄一口酒尽数喷在自己的袍服上,伏桌咳嗽不已。 靳一川更是脸红耳赤,就是那些歌舞中的美女,亦是掩嘴吃吃而笑,娇媚之态尽显。 罗飞羽也是一脸红色。 卢剑星此时却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今儿个真是高兴!罗兄弟是二弟的救命恩人,我这个做大哥的总得有点表示才行!这样,罗兄弟和三弟各挑一个,带进房去,好好看看。殷总旗就只能自便了……” “我当然是陪着两位百户大人在这里喝酒!”殷澄立即微微欠身答道。 靳一川看着大哥卢剑星,欲言又止。卢剑星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大哥这点银子,还是拿得出来的,不会让你在这里吃白食。” 就在这时,房间门被人一把退开,教坊司老鸹喜笑颜开地走了进来,对着卢剑星一扬手里的锦帕,满带歉意说道:“哎呀,百户大人,真是不凑巧,这些姑娘不能接了,已经有人定了。” “混蛋!我怎么不知道这样的事!”卢剑星伸手一拍桌子,威严的脸上,立时散发出一股威严来。 老鸹唯唯诺诺,不敢说,就在卢剑星冷眉倒竖,要发火时,隔壁房间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怎么,卢剑星,你是要跟我比官大,还是要跟我比银子多啊!” 6 扫兴与神秘 7 周家小姐 8 血案迷踪 9无常薄 10 死仇 11 结案 凌云凯闻声止步。 罗飞羽眼尖,看到他的身躯竟然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 原来你也会感到害怕!罗飞羽心里想着,目光落在凌云凯身后的凌风和凌雨身上,却没看到丝毫的异常。 玛德!这两个家伙,怎么如此镇静自若?一点反应都没有? 凌云凯愣了一下,才转过身来,强做镇定,看着沈炼问道:“怎么?百户大人还有什么话要说?” 沈炼说道:“现在人死了!因为你的无常簿上的记录,人死了!你就准备这么走了?” “你想怎么样?”凌云凯脸色一变,问道。 “结案!” 沈炼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个词的。 有始有终,也是冤有头,债有主。既然殷澄因为凌云凯无常簿上的记录而死,那么现在,凌云凯就要在无常簿上如实记录,说明殷澄已死,此案已结。 凌云凯脸上露出几分释然,这对他来说,不是个事。可是在他身旁的凌风和凌雨,却对视一眼,无声交流。 一直持续数年如一日,如此关注他们两个的,也只有罗飞羽!其他的人,沈炼也好,殷澄也好,乃至于凌云凯也好,恐怕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两个小旗。而凌风和凌雨两个,也一直努力保持着低调,保持着不为人注意。 凌云凯当着沈炼的面,一边念叨着“殷澄畏罪自杀,此案已结!”,一边在无常簿上奋笔疾书,然后投笔于地,冷哼一声,连声招呼都不打,直接转身就走。 这个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双方本来只是内部竞争,现在却升级为生死仇敌。 罗飞羽一直没有吭声,直到凌云凯带着人离开,他才对沈炼讲述事情经过。当沈炼听到殷澄竟然连如此直白的话都没能领悟到,都没敢动手时,他不由得恨恨地骂了一声:“笨蛋!” 人死不能复生。殷澄既然已经自杀身亡,这个案子也已经了结,沈炼也没什么法子。罗飞羽低声说道:“传闻说,凌云凯是九千岁的外甥,这可是真的?” 沈炼叹一口气,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殷澄,答道:“这是殷总旗告诉你的?这些真真假假的小道消息,少听为好!” 罗飞羽点点头,没吭声。这就是沈炼自己的为人处世原则,无可厚非。 沈炼眼睛看着窗外,天色渐亮,轻叹一声,说道:“天亮了,这里就交给你,我去城外永安寺一趟。殷澄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一直视他为朋友,我去找净海大师,为他办场法事超度。” 这是沈炼的秘密,罗飞羽却是知晓的,还曾经陪着他去城外的香山见过几次净海大师。 净海大师不但做法事,还好字画,乃是隐居在空门的雅士。沈炼每次去,也是因为能从净海大师那里,找到他很喜好的字画,一个叫做北斋先生的字画。 沈炼一个人离开,罗飞羽带着人,在茶楼等候北镇抚司衙门的仵作。这些死者,都需要衙门的仵作验尸,作为办案的一个必经步骤。 一直到午后,沈炼仍旧没有回来。罗飞羽得到召唤,回到北镇抚司衙门,向千户陆文昭禀报此案,百户张英和总旗凌云凯也都在,试百户卢剑星带着靳一川外出江南办案,尚未回来。 罗飞羽琢磨着,百户张英和总旗凌云凯肯定在千户陆文昭面前告状了,想要拿回这个案子。不过看这个情形,陆文昭没有答应他们的请求,张英和凌云凯脸上,都很不好看,看到罗飞羽的时候,眼神就更是不对劲。 “好了好了,这个案子,你们也就不要再去争了。这个案子,既然牵涉到东厂的公公,多半东厂会接手的。”陆文昭最后定论道,“今天东厂那边,交代下来几个案子,你们去办就是了。张英,宝船案东厂亲自督办,你就配合好东厂办好此案。凌云凯,有个叫什么先生的,老是在一些字画里面附上一些东林拟党的诗文,还编排魏公公,实在是胆大包天!你就去办此案!” 凌云凯脸上露出几分难色。 都不知道叫什么先生,这个案子可怎么去办。 就在他皱眉沉思之时,陆文昭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一样,说道:“对了,就叫北斋先生!东厂的意思,就是这个人,不要再活着了!行了,没其他的事,你们两个先去办差吧。” 张英和凌云凯退了出去。 陆文昭从文案后站起身来,在堂中来回踱步,然后突然站定,问道:“茶楼案中,死的是东厂的郭真郭公公?” “是的。”罗飞羽答道。 “没想到啊!”陆文昭仰头长叹,“当年,我们三个在萨尔浒为你所救,郭真郭公公一路都在担心再也回不到京师。可这八年后,郭公公还是没能逃过那一刀!” 罗飞羽斟酌着答道:“这个案子,我总以为,凶手就是冲着郭真郭公公而去的。那些茶楼的老板伙计人,都只是被顺带着灭口而已。” “宝船案!”陆文昭点点头答道,“郭真郭公公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掌营造司。宝船一案,东厂已经在营造司内大动干戈,翻了个底朝天。” “难道是宝船被人动了手脚?罗飞羽问道。 陆文昭看了他一眼,答道:“东厂是如此怀疑。” “宝船案可是非比寻常,能够到这个份儿上的,都是朝堂上的大人物。那郭公公这个案子……” 陆文昭摇着头答道:“无需担心。现在东厂还没有接过此案,该怎么查,还是怎么查!只是任何进展,都需得直接向我禀报!” “明白!”罗飞羽躬身退下。 在他身后,陆文昭看着罗飞羽的背影,若有所思。 出得衙门,总旗凌云凯正在调集人手,准备出发。罗飞羽注意到,凌雨看着罗飞羽,凑到凌云凯身边,低声说着什么。 凌云凯走上前来,对着罗飞羽说道:“罗总旗,听说你曾见过北斋先生,知道北斋先生住在哪里?” 罗飞羽不置可否,看着凌云凯,说道:“怎么?百户大人准备把这些也写进无常簿里去吗?” 12 北斋先生 13 穿梭者 14 觉醒 15 抉择 16 追杀 罗飞羽信不过凌风。凌风当然也信不过罗飞羽。 尤其是在罗飞羽已经杀了凌雨的情况下,凌风更是十分谨慎,摇着头答道:“不!把画轴放在地上,退后!我会让她去捡起来,再扔给我!” “好!”罗飞羽答道。 他弯腰放下画轴背筒,往后退开,同时说道:“你身为锦衣卫,为何却非要拿这个北斋的画作?难道不怕我在无常簿上记你一笔,勾结逆党?” 凌风冷笑着说道:“哼!这是沈炼勾结逆党的罪证!” 罗飞羽站住脚。 凌风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绣春刀架到北斋的脖子上,厉声喝道:“后退!你杀了凌雨,沈炼杀了凌云凯!怎么,你还想杀掉我?!我不拿到这个东西,如何才能自保?!” 他生怕罗飞羽不能理解似的,啰哩啰嗦地,说了这么一大堆。 罗飞羽缓步退后。 “你和沈炼分明就是认识这个女的!还骗我们说只是想看看北斋是什么人!哼!你和沈炼才是勾结逆党!” 凌风有些唠唠叨叨的,所说的这些,对罗飞羽来说,完全就不是个什么事。从这些话里,罗飞羽很明显地感觉到,凌风还不知道他已经觉醒的秘密。 这样就很好。罗飞羽心里暗自告诉自己。就是要让对方以为自己还没有觉醒,这样才能在关键时刻,做到出其不意。 罗飞羽一直退后,到跟凌风相距差不多的距离上时,才停了下来。 “去!捡起画轴!”凌风架着北斋往前走,低声喝道。 罗飞羽同时踏前一步,厉声说道:“你乖乖站在原地不动!让这个女人去捡起画轴,然后扔给你!” 凌风怒瞪着罗飞羽,可是月光之下,看到的只是朦胧的身影,完全看不清面容。 只是在罗飞羽的坚持下,凌风也没有办法,只能松开北斋,自己站在桥上,看着北斋迈着小碎步,往前挪去。速度如此缓慢,他不由得心头火大,厉喝一声:“快点!” 北斋双腿发软,夹在两个男人之间,她一个都不敢相信。虽然罗飞羽看起来比较正派一点,但是看起来,他也不关心自己的生死。 在罗飞羽和凌风的注视下,北斋战战兢兢地,走下木桥,捡起画轴背筒,抱在怀里。 “扔过来!”凌风很急迫地喊道。 北斋回头看了一眼凌风,再回头看一眼罗飞羽。罗飞羽用手里的绣春刀指指凌风,命令道:“扔给他!” 尽管心里很是有些奇怪,有些不解,北斋也不忍把这个事关沈炼的罪证真个交到凌风手里,可是在罗飞羽的命令下,在凌风的催促下,她还是回过身,把画轴背筒扔了出去。 不过她多留了个心眼,不是直接扔上木桥,而是偏了一点点。 在她扔出画轴背筒的瞬间,罗飞羽发动,双脚一蹬,整个人如同下山猛虎,扑了过去。 几乎是在同时,凌风也动了,他的目标则是抛到空中的画轴背筒。 啪! 画轴背筒落在木桥边缘,与凌风伸出来的手只有几指之遥,掉进河中。罗飞羽则如一阵风一般,掠过北斋的身边,抢上木桥。 凌风没有任何犹豫,整个人就是一滚,翻身跳进河中。他的目标,就是这个画轴背筒。 他动作迅速,一滚进河中,立即就伸手捞住画轴背筒的背带,刚刚在河中站稳身子,就把画轴背筒拽了回来,同时身前的空间一阵模糊,如同不同的世界重叠在一起。 可是就在画轴背筒入手的瞬间,凌风怒吼一声:“不是这个……” 只是此时,他的身影已经自河中往前迈步,走进重叠的世界通道之中,即使发现这不是他想要的画轴,不是世界结晶,他也无法反悔。 罗飞羽从桥上腾空而起,飞身下扑,手里的绣春刀闪电劈落。 凌风只来得及回转过头,举起绣春刀,试图格挡。 铿锵一声,凌风把握不住刀把,绣春刀失手掉落到河水之中。可是罗飞羽的刀光势头不减,在他身前一掠而过。 在这个瞬间,罗飞羽在河中站定,眼前看到的,就是这个空间通道,两个世界重叠交织在一起,随着凌风踉跄往前退去,他都能看到对面那个世界的里面的情形,那明显就是一间屋子,布置简单,最为引人注目的,就是墙上的那副画! 罗飞羽尽其所能,试图记住这副画的细节。双脚刚刚在河底站稳,他就强自忍耐着,才没有往前踏出一步。 他当然可以顺着凌风打开的这个空间通道追上去,可是他很确定,一旦这样离开这个世界之后,他就不能再这么回来这里! 如果只是单纯地想要离开这里,他随时可以离开。 他就这么目送凌风脚步踉跄,踏上房间里的地面,河水也顺着这个通道,涌进去一部分,然后看到他扑倒在地,整个空间通道也就此迅速模糊起来,直至消失。 罗飞羽闭上双眼,努力记住刚才看到的那些细节,把这些细节牢牢地刻在脑海里。 河水流得甚急,但并不深,最深处也就到膝盖。罗飞羽趟水上岸,四周月光冷幽,已经不见了北斋的身影。 罗飞羽没有费劲去追,而是在这个地方等着。 这里是一大一小两条路的交汇处,过小木桥后,也有几条岔路可以下山。清风明月,彩云掩映,竹影婆娑,流水潺潺。罗飞羽难得的以局外人的身份,难得得到片刻的清静悠闲,在这里品味着这方天地的静谧。 觉醒过来,虽然不再为迷雾所笼罩,可是罗飞羽心里头,却更为沉重。 地球,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地球。自从诸天降临,万界显现,人类,已经踏上了完全不一样的道路。 尽管知道一入诸天万界,就是九死一生之局,诸多的年轻人,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义无反顾地,踏进各个城市里存在的诸天万界桥。 那是一团七彩光芒构成的光桥,单从外面看,就能看到里面的璀璨。但实际上,一旦进入,就会成为穿梭者,会因此而觉醒种种天赋异能。 罗飞羽觉醒的天赋异能,就是自愈再生。这个天赋异能,并不算是如何强大逆天,但是绝对算得上变态。只要不死,他的身体就能恢复如初。 诸天万界,是个大争之世,即使罗飞羽只是个菜鸟新手,但是仅凭简单的了解,他都能深刻认识这一点。而天赋异能,有些人所拥有的,简直就是传说中的神级技能。 压力,在他觉醒的那一刻起,就牢牢地压在他的心头。 但是眼前的这方静谧天地。让他暂时忘却了这些压力烦恼,纯以欣赏的心态,品味着诸天万界的奥妙无限。谁能想得到,眼前的这个世界,竟然是一个从幻想中诞生的世界,以热门电影《绣春刀》为脚本,演化出来的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 这真的是太神奇了! 罗飞羽沉浸在这个世界里头,心头似是有着很多感悟冒出来。可是凝神去琢磨时,这些感悟却又像顽皮的小精灵,溜得飘渺无踪。 罗飞羽索性不加以理会,放任自流。 直到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把他从这种玄妙的状态中惊醒过来。他转头看向大道,沈炼提着绣春刀,终于追了上来。 “凌小旗呢?”沈炼沉声问道。 17 统一说辞 18 谁消遣谁 19 胆子不小 20 投名状 21 长夜漫漫试一试 22 该回去了 23 信王朱由检 信王朱由检年尚未及弱冠,身形稍显单薄。可是此刻勃然大怒,自带一股凌然气势。 陆文昭慌忙跪下,拾起两块腰牌,一看上面的“信”字,也不由得脸色一变。 这两块腰牌,要是落在锦衣卫手中,连他这个锦衣卫千户都压不下去! 可是这个事,他心里也满是冤屈。他只是以为这是一桩微不足道的小案子而已,谁想得到,这个北斋竟然是信王朱由检的女人呢! 更为关键的事情,知道这个事情的人,也没有人跟他提起过这事。 消息不通,整个事就这么稀里糊涂地闹开了。直到凌云凯和两名小旗被杀,他还只是以为,最坏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两名护卫,两块腰牌,这就是说,罗飞羽没有留下一块! “明公!”陆文昭说道,“这个罗总旗,他没有私自留下腰牌,诚心可鉴啊!” “废话!”信王朱由检双眼一瞪,没好气地低喝一声,“他要是私自留下一块,本王会饶得了他?还有一个隐患呢!” 丁白缨答道:“凌云凯的无常簿。当时情形,凌云凯在无常簿上有记录,意欲找出北斋姑娘背后的靠山。无常簿已被烧毁,这个隐患也就不复存在。而罗总旗也说,在杀凌小旗时,他没有向北斋姑娘动手,就是想要借助北斋姑娘,与其后靠山联系上,共除阉党。” 整个事情已经全部说完,信王朱由检在那里来回踱步,陆文昭跪在那里,扭头看了丁白缨一眼。两人视线一触即分,没有继续。 “嗯!”信王朱由检停下脚步,脸色缓和了许多,脸上的忧虑,也变淡了许多,“这个事情能这样收场,可谓极佳。至于魏公公那个外甥的案子,南镇抚司也查不出个什么名堂,就由得他们去查好了。好了,起来吧!” 陆文昭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个事能这样收场,真的是极佳。如若不然,第一个倒霉的,就会是他。以至于多年的艰辛努力,都会毁于一旦。 他和丁白缨站起身来,垂首站立。 信王朱由检问道:“这个罗总旗,你们看……怎样?” 他是这么问的,眼光却是看着陆文昭。 “福将!”陆文昭说道,“明公鸿运齐天,关键时刻,就有福将辅佐!” 信王朱由检瞪了陆文昭一眼,可是旋即,他的脸色缓和下来,问道:“我是问你,这个人可靠否?” 陆文昭正色答道:“属下对罗总旗多有了解。八年前,萨尔浒战场上,属下三人就是蒙此人所救,才能回到京师。调他入锦衣卫北镇抚司时,属下就曾细细查过他的过往。边军军户,家世清白,如今父母双亡,办事勤力。” “属下原本以为,他在遭到萨尔浒之战的影响之后,才如此小富即安,没想到因为殷澄之死,他一下子愤而图强,进取有为。与他八年前在萨尔浒战场上,面临着杀身之祸时愤而反击如出一辙。” “所以,你认为他可靠。” “是的!”陆文昭郑重其事地答道,“他悍勇异常,胆略过人,办事勤勉,从此事来看,更难得的是心思缜密,干净利落。如能为明公所用,必是一员得力干将!” “得力干将!福将!”信王朱由检转头看着窗外,喃喃低语,沉吟片刻,他才转过身来,对丁白缨说道:“你斩断了他的绣春刀?” “是的。”丁白缨答道,“属下答应为他寻一把上好绣春刀。” “嗯!好!你去府上拿一把上好绣春刀给他。让他加快点,东厂那边,有些咄咄逼人啊!” “是!属下领命!” “至于他提到的锦衣卫百户之职,你去看着办吧。事成之后,领他来见本王!行了,下去吧!” 陆文昭把两块腰牌恭敬交还给信王,与丁白缨走了出来。他长吁一口气,低声说道:“姑娘怎么样?” “她还好,只是受到些惊吓,没有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陆文昭一眼尤自有些心有余悸。 丁白缨低声问道:“师兄此举,是把身家性命都压了上去,太鲁莽了些。那个罗总旗,能办成此事吗?” 陆文昭轻叹一声,微微摇着头,答道:“如若不是他,我不但早就死了,这一次也断然不可幸免。此事难办,东厂那边,已经加强案牍库的防卫。一旦东厂把注意力放到这上面来,情势危矣。师妹去见他时,交给他一样东西,让他阅后即焚。” “案牍库的防卫图?”丁白缨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陆文昭点点头,“我会在暗中助他一臂之力,此事关系重大,不容有失。” 丁白缨当然也知道这事重大,两人边走,边悄声商议妥当,然后才分开,各自离去。 …… 罗飞羽抽空去看了一次沈炼。稍一试探,罗飞羽就确信,沈炼对西山云栖坡之约,一无所知。 这样就挺好。 沈炼从萨尔浒修罗战场上回来,就这么宅在家里,过着小富即安的日子。即使是在受到凌云凯的威胁时,他也只是在迫不得已之下,才“失手”杀了凌云凯。 北斋住所里的那些小尾巴,可都是罗飞羽给清理干净的。在这个方面,罗飞羽表现得非常专业。 罗飞羽暂时还不准备把沈炼拉进来,而是在努力把他摘出去。事情的发展,已经开始走上另外一条路,一条罗飞羽可以更积极有为的路。 因着凌云凯的案子,他和沈炼都是南镇抚司衙门的怀疑对象,总旗裴纶有意无意在针对他和沈炼,个中缘由,沈炼不清楚,罗飞羽却很清楚。 不过罗飞羽并不在意,还是该干嘛就干嘛。 当天夜里,罗飞羽正在房间里静坐,没有油灯,四周一片漆黑,桌面上,两个小巧的陀螺在无声地旋转着,永不枯竭。 其中一个是凌雨的。罗飞羽在他的身上搜出来,就留了下来。凌风虽然中了他的绣春刀,但是逃了回去。至于凌风有没有死,罗飞羽无从证实。 啪! 门外的院落里,传来一声轻响。 罗飞羽睁开双眼,伸出手,无声地收起两个小陀螺,提着绣春刀,在黑暗中滑步而出,悄无声息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丁白缨仍旧一身白衣,从墙角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嘘!罗飞羽还没吭声,丁白缨就做了噤声的姿势,闪身进屋。 罗飞羽四周一看,没有看到丁白缨的那两个徒弟,但是想必也是在院子外的某个地方等着。 他进屋关门,没有点灯,丁白缨低声说道:“你的绣春刀,还有案牍库的防卫图!” “好!”罗飞羽答道。 “你得尽快。” “我知道!”罗飞羽答道。 丁白缨迟疑了片刻,还是轻声说道:“东厂很快就会封库查验。” “东厂?”罗飞羽问道,“怎么这么快?他们是否已经查到了些什么?” 丁白缨没有回答,无声地走到门边,伸手把住门,轻声说道:“你与其关心这个,不如多关心关心你们自己。南镇抚司已经盯上你们两个了。” 话音刚落,她就拉开门,悄然闪身出屋。 罗飞羽站在黑暗中,听得院子外传来几声轻微的声响,正是丁白缨翻墙而去。 24 厂公养的狗 25 这就办完了 26 带进阴沟里 27 死胡同 28 今晚动手 29 这个世界的玩家 30 宝船监造纪要 31 交手 32 杀人火起 33 生性多疑 34 柳暗花明又一村 35 放手一搏 36 蒙混过关 来人正是罗飞羽。 他身穿锦衣卫黑色甲衣,一看就知道是个正七品的总旗,他所说的田大人,自然就是锦衣卫都指挥使田尔耕。 能坐稳锦衣卫都指挥使这个位置的,自然是厂公极为信任的人。这个田尔耕,就是魏忠贤的干儿子,与魏忠贤的侄子魏良卿交情不浅。 此刻田尔耕正在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里,大发雷霆,哪里知道罗飞羽假冒他的名头,前来见魏忠贤。 他也不知道,千户陆文昭竟然也在假借他的命令,调动麾下锦衣卫,前去捕杀这个锦衣卫总旗。 把守东安门的兵士可不敢怠慢,队正连声催促,打开东安门,放罗飞羽过去。 罗飞羽放开缰绳,骏马速度不减,疾驰而过。 东安门到禁宫东华门,还有一道东上中门,罗飞羽同样策马疾奔,高声大呼,守门士卒见他直接穿过东安门,哪里会想那么多,同样忙不迭地开门,让他通过。 在东华门外,罗飞羽一勒缰绳,骏马四踢踏地,长声嘶鸣。罗飞羽翻身下马,一甩缰绳,撒开腿疾奔,大声喊着:“田大人有紧急情况,禀报厂公!” 罗飞羽在锦衣卫当差这么些年,只是远远地见到过魏忠贤几次。但是一些基本的情况还是知道的。平素魏忠贤就是深居禁宫之中,亲信有什么禀报,也都是从东华门入宫。 守卫禁宫大门的,除了禁军,还有太监,一见罗飞羽这个样子,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哪敢擅自盘问,要是耽搁了魏公公的事,即使魏公公不追究,光是锦衣卫田指挥使的怒火,他们这些人就完全承受不起。 带路的太监完全跟不上罗飞羽的步伐,在罗飞羽的不停催促下,完全就是一路狂奔,直奔司礼监值房。 司礼监值房与内阁所在的文渊阁相距不远,就在文华殿前。此刻正是日上三竿时分,艳阳高照,一个内宫太监,带着一名锦衣卫,从东华门一路狂奔而来,立时引起有心人的侧目关注。 罗飞羽这是第一次进到禁宫里,这一场豪赌,已是开弓再无回头箭,只能奋勇精进。 魏忠贤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如今天启帝病重,卧榻不起,他就是大权在握。可是这段时间,他反而比任何时候都要更为勤勉,每日在司礼监值房,寸步不敢稍离。 两人还没奔近,值守的大太监立时一声断喝:“禁宫重地,如此放肆,成何体统!” 领路来的小太监立即就地趴下,本来就一路狂奔,累得喘不过气来,这时又被吓着了,立时脸色发白,全身颤抖。 罗飞羽却没有放慢脚步,大声喊道:“田大人有紧急情况禀报厂公!” 值守的大太监也吓了一大跳。既然是锦衣卫来报,又急成这个样子,当即脸色一变,沉声说:“跟我来!” 司礼监值房内,挨着北墙,摆放着一溜儿五张黄花梨木圈椅,魏忠贤居中而坐,手上端着茶杯,在罗飞羽奔进来扑通跪地,大声禀报时,眼皮子也没有抬一下,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问道:“什么事儿啊,这么火急火燎的。” 罗飞羽原来还担心,难以见到居于深宫之中的魏忠贤。没想到身上的这套锦衣卫甲衣,还真是为他省了很多麻烦,竟然如此一路畅行无阻,连绣春刀都没有解下,就来到这里去,见到了魏忠贤。 当然他也心知肚明,这可不完全是身上的这套锦衣卫甲衣的缘故,而是在这个时候,锦衣卫的确就是厂公魏忠贤养的一条狗。一条狗,自然就是一条狗,难道还有人敢对厂公魏忠贤有什么企图吗?当然不会! 故而根本没有人会想得到,罗飞羽竟然是假借名头,直入禁宫,能够有这么大的胆子,还准备杀魏忠贤。 罗飞羽喘着粗气,抬头答道:“禀厂公,田大人急报,锦衣卫北镇抚司案牍库被人纵火烧毁,东厂掌班太监郑泷被杀。” 整个司礼监值房里,空气立时如凝滞了一般。 四名秉笔太监一个个动作僵在那里,目光从罗飞羽身上,移到魏忠贤那里。心里却极为惊讶。这个消息,一大早田尔耕就差遣人前来禀报过,怎么又来禀报?还这么心急火燎的? 魏忠贤双眼微微一缩,端着茶杯的手,亦是僵在身前,他的目光在罗飞羽双眼上掠过,落在他腰间的绣春刀上,立时再次一缩。 只是魏忠贤没有看到,此刻罗飞羽微垂的眼睑里,同样是双眼紧缩。 罗飞羽踏进司礼监值房时,就察觉到一股别样的感觉,与他手握着那张画轴和宝船监造纪要时一样的感觉,只是这种感觉,要更为强烈一些! 这种感觉的源头,就来自于挂在魏忠贤腰间的那个黄色布囊,里面是个四四方方的东西。在罗飞羽眼光一瞥时,立时明白过来:那就是玉玺! 只是这个时候,他也察觉到,魏忠贤已经起疑心了。 顷刻之间,罗飞羽再次面临着一个重大的决断。 他借着喘粗气的机会,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回应道:“田大人已找到纵火之人,正率锦衣卫围捕!田大人还发现背后主使之人,特遣属下紧急禀报厂公!” 司礼监值房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如春风化冻,不再凝滞。起了疑心的这几个大太监,立即就把这点疑心给抛到脑后了。 纵火焚烧锦衣卫案牍库,杀东厂郭真,这几桩案子,很明显与宝船案有关。 背后主使之人,当然也就是宝船案的背后主使之人!田尔耕发现背后主使之人,这个消息,当然非同小可,差遣人前来急报,也是理所当然。 魏忠贤也不例外,双眼一寒,冷冷问道:“背后主使之人,是谁?” 罗飞羽抬起头来,左右一望。魏忠贤立时剑眉一竖,低喝一声,“闲杂人等,退下!” 闲杂人等,当然就是侍候的那些小太监。他们立即悄然退出,还掩上了司礼监值房的门,十分贴心。 背后主使之人到底是谁,自从宝船案后,就一直困扰着魏忠贤。随后接二连三爆出来的郭真被杀案,以及侄子凌云凯被杀和北斋案,还有昨晚的锦衣卫案牍库被烧,都让他有着强烈的危机感。 他数来数去,当今朝堂之上,能够掀起这么一股惊涛骇浪的人,屈指可数。可没有查明,他纵有满腔怒火,也不知道该发泄到谁的身上。 现在田尔耕差遣人前来急报,也的确只有这样的大事,才能如此紧急。故而此时他的全部心神,都被吸引到这件事上来。 罗飞羽低头答道:“禀厂公,田大人发现幕后指使之人,就是信王!” 哐当! 魏忠贤把手中的茶杯往地上一摔,茶水四溅,他剑眉冷竖,冷哼一声:“果真是他?!” 就在他说这话时,眼前人影一晃,罗飞羽从地上蹿起,绣春刀铿锵出鞘。 37 诛杀 38 国士无双 39 拟旨 40 乌合之众 三位阁老都是一路摸爬滚打,爬到如今的位极人臣的高度,心里自然明白得很,罗飞羽所说,的确是如此。 他日信王朱由检登基,第一个要杀的,肯定就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哪怕他诛杀了魏忠贤,也逃不过信王朱由检的刀。 可是接下来,他们三个肯定也跑不掉!信王朱由检怎么可能容忍他们三个知道这个秘密,还活在他的眼前? 不过这毕竟是以后的事。 对三人来说,眼前才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一个不对付,只怕就会身首异处。 这第三道旨意,一旦盖上玉玺,信王虽然不一定会死,但是登基为帝,入继大统,可能性就不大了。除非当今圣上既往不咎,才有可能。 三个老家伙揣着明白装糊涂,唯唯诺诺,支支吾吾的应付着,反正都在等着李国普回来,到时交给那个家伙去头疼好了。 可是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李国普还没有回来。内阁所在的文渊阁,距离司礼监值房,没有多远的距离。按说这个时候,李国普该当早就回来了才对。 外面的喧哗声,却越来越响,还往这里来。罗飞羽眉头一皱,问道:“怎么回事?李阁老怎么还没有回来?” 他率先动脚,往门口走去,三位阁老也跟在他身后,刚刚走到门口,就脸色大变,双腿发软,迈不动脚。 从司礼监值房那边,冲出来一群人,都是太监,手里拿着刀枪棍棒,追着李国普,往这里奔来。 李国普好歹也是五十出头的人了,哪怕他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快,可是最终还是没办法跑得过后面追上来的一群年轻太监。 这个距离,以罗飞羽的速度,也无法赶过去救援。 在四人的注目之下,李国普被追上来的那群太监给淹没了。隔着这么远,四人听不见李国普在喊什么,只能听到那群太监的鼓噪声,漫过李国普之后,就往文渊阁涌来。 “壮……壮士……这……这……可如何是好?”三位阁老吓得魂都快没了,施鳯来声音颤抖着,哆哆嗦嗦地问道。 罗飞羽扫了一眼那群太监,立即就锁定了领头的两个,回过头来,对施鳯来三人说道:“三位阁老无需担心,一群乌合之众而已,交给我来处理。三位就站在这里,给这群无根之人看看,浩然正气,到底是怎样的一回事!” 浩然正气,是饱学鸿儒最喜欢挂在嘴边的话。可是浩然正气,只有不怕死的人才有。三位阁老要是不怕死,此刻也就被魏忠贤给杀死了,而不会进入内阁,位极人臣,在这里双股颤栗,站不稳的样子。 好歹罗飞羽没有弃他们而去,而是把魏忠贤的头颅系在他的腰间,左手拿着弓弩,右手执着绣春刀,威风凛凛,站在文渊阁的台阶上,犹如天神下凡一般。 冲过来的太监,约莫二十来个,可领头的,也就是那么两三个。干掉这领头的,剩下的自然不足为虑。 事态的发展,果然如罗飞羽所预料的那样,并且还是最为理想的那种。杀了魏忠贤和四位秉笔太监之后,禁宫里的这帮太监,果然作起乱来。不过群龙无首,兼且各自看不顺眼,现在也就是各自作乱而已,根本谈不上筹谋规划。 要是有人能统筹规划,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派遣人出宫,掌控东厂,找锦衣卫都指挥使田尔耕,里应外合,重新推举出一个能够接替魏忠贤的大太监出来。 太监们作乱,还杀了四位阁老里面最不好对付的李国普,这简直就是天助啊! 罗飞羽心里冷静如水。现在,他也改变了主意。原来他是想着拿到圣旨之后,就出宫去掌控锦衣卫。可是现在,他觉得带上这三位阁老,事情就更为好办一些。 一群太监鼓噪着,冲了过来。可是到了文渊阁,仰头看着威风凛凛的罗飞羽,还有他腰间挂着的魏忠贤的头颅,一个个踌躇不前,没有一个人敢踏出第一步,上到石阶上来。 罗飞羽拾级而下,神态轻松,冷笑着说道:“怎么!你们是要造反了吗?” “你……杀了魏公公!”为首的那个胖太监,声厉内荏,带头喊道。 罗飞羽继续拾级而下,点点头,答道:“没错,就是爷爷杀了魏忠贤!爷爷坐不改姓,站不改名,叫罗飞羽,你们记住了!” 为首的胖太监左右转头,鼓噪道:“大家伙儿一起上,杀了……” 话音未落,只听得噗嗤一声响,一支弩箭飞出,正正插在他的右侧颈脖,整支弩箭没入一大半,胖太监最后一个字,愣是说不出口,嘴里啊啊叫唤着,颓然倒地。 身旁的太监立即自觉地往外退,谁也不敢近他的身。 罗飞羽已经走到距离这群太监只有三级台阶的地方,双目如电,冷冷地扫视着众人,冷哼一声,说道:“怎么?还有谁想上来找死?!” 另外还有带头的两个太监,此刻脸上带着惊恐。不敢出声。其他的太监往后退,就反而显得他们两个突出在前头,他们回头一看去,还没吭声,罗飞羽猛然大喝一声:“杀!” 人随声走,罗飞羽话音未落,整个人就猛然奔了下来,手中的绣春刀刀光一闪,同时左手一扬。 噗嗤声响,这么近的距离,弩箭直接射中左侧那名太监的面门,右侧那名太监还能举起刀来,试图格挡。 可是罗飞羽这一刀,刀沉势猛。只听得哐当一声,他刚刚举起刀,长刀被砸落在地,刀光不减,自他身前劈落,鲜血喷溅而出。 三名领头的太监,一个照面间,就全部横死当场。其他的太监一个个吓破了胆,不知哪个最先呐喊一声,撒腿就跑,其他人如梦初醒,立刻跟上,一群人个个只恨爹娘给少生了两只脚,一哄而散,四处奔逃。 罗飞羽一边收拾弩箭,一边喊道:“三位阁老!快走!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这里不安全!” 不需要罗飞羽提醒,施鳯来三人也知道这里不安全。三个人相互扶持着,战战兢兢,往下走来。罗飞羽已经收拾停当,剥下那名胖太监的衣衫,包裹住魏忠贤的首级,再绑在身上,提着绣春刀,带着三名阁老,来到李国普身前。 李国普竟然还没死,身上多处刀伤,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躺在地上,眼见着已经快要不行了。 “三位阁老,赶紧问问李阁老,玉玺呢?”罗飞羽提刀警戒,对着施鳯来三人喊道。 41 自愿的劫持 42 锦衣卫杀人 带着同样疑问的,还有沈炼。 不过一声圣旨到,还有罗飞羽手上那明黄色的圣旨,就让他们只能跪伏在地,不敢多抬头。 他们想破脑袋,也万万不敢想,罗飞羽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独自一个人假借禀报紧急情况,入宫见到魏忠贤,还悍然杀掉魏忠贤五人。而黄立极三位阁老,竟然是被罗飞羽挟持着,来到这里的。 罗飞羽四人这个组合,就很是有些奇怪。三位阁老,罗飞羽是锦衣卫总旗,身上还挂着一个衣袍包着的东西。 其实此时此刻,罗飞羽心里也是相当紧张。黄立极三人,只要高声一呼,引得锦衣卫的警觉,他的所有筹谋,就会就此泡汤。在场的这么多锦衣卫,只要田尔耕回过神,就能率众上前来,把他给团团围住。 故而罗飞羽扶着三位阁老下马车后,就紧紧站在他们身旁,看似是恭敬地把手中的圣旨交到三人手中,实际上是随时准备出手,只要三人敢出声高呼,他就立刻杀了他们,然后逃走。 圣旨一来,就是三份,怪不得是三位阁同来!正好是每位阁老手中一份,不过奇怪的是,圣旨是由罗飞羽分发给三位阁老的! 此时此刻,跪伏在地的众人,即使能发现这一个细节,也不敢多想。三位阁老手中的这卷明黄色圣旨,代表的就是大明帝国至高无上的权力,无人敢于忤逆。 罗飞羽就没有这个限制,这也就是他所做的事,是在场众人想都不敢想的缘故。 首辅黄立极缓缓打开圣旨,肃容道:“锦衣卫总旗罗飞羽接旨!” 罗飞羽当即跪下。 跪着的众人都是一愣。黄立极没有停留,直接宣读圣旨:“锦衣卫北镇抚司总旗罗飞羽,功勋卓著,着接掌锦衣卫都指挥使一职,钦此!” 场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怪异起来。所有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都指挥使田尔耕更是心里一紧,眉头紧皱,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罗飞羽已经接旨,转身对着田尔耕说道:“恭喜田大人!田大人,请交接吧,还有圣旨等着呢。” 黄立极扭头看了一眼,与张瑞图的目光看在一起,心中都是一震。罗飞羽这话,很是有讲究啊,一下子就稳住了田尔耕。只有施鳯来双眼微闭,像是没听到似的。 田尔耕,还有他的手下许显纯,李实,崔应元,此时都是大大松了一口气。罗飞羽如此说,他们理所当然地以为,田尔耕这是要高升了。 跪伏着的众人之中,陆文昭一下子面如死灰。他一下子就想到了,罗飞羽这个小小的锦衣卫总旗,一下子就被提升为锦衣卫都指挥使,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罗飞羽投靠魏忠贤了,把他和信王的这些事,全部合盘托出,交待给魏忠贤了。 信王……危矣!可是陆文昭跪伏在地,无计可施。魏忠贤既然如此做,想必同时派人去了信王府! 田尔耕不疑有他,上前交接他的都指挥使一职,穿戴,绣春刀。罗飞羽喊了一声:“沈炼!上前!” 这个时候,沈炼是罗飞羽唯一能够使得动的人。他不敢稍离三位阁老半步,他需要沈炼去接过田尔耕的都指挥使甲衣和绣春刀。 三位阁老很有耐心地等着。场中一片寂静。罗飞羽在沈炼的协助下,穿上都指挥使的甲衣,拿着都指挥使的绣春刀,左右环顾,最后落在身旁的沈炼身上。 沈炼回过神来,单膝跪地,大声喊着:“见过指挥使大人!” 其他的跪伏着的锦衣卫,这才如梦初醒,齐声高呼:“见过指挥使大人!” 喊声止歇,张瑞图这才缓缓打开手中的圣旨,喊道:“田尔耕、许显纯接旨!” 张瑞图的声音就透着些许干瘪,没有刚才黄立极宣读圣旨时那么饱满。他是有些紧张了。 田尔耕身穿白衣,跪行上前,高声喊着:“臣田尔耕接旨!” 许显纯也连忙膝行上前来,在田尔耕的身后侧,跪伏在地。 罗飞羽微微皱眉,因为田尔耕跪着的地方,离得太远了点,而他又不敢稍离三位阁老半步。他扭头看了张瑞图一眼,和声悦色地说道:“田大人,许大人,上前来接旨吧!” 田尔耕和许显纯果真膝行上前来。在他们两个跪伏低头时候,罗飞羽微不可察地上前半步,这个距离,他一拔刀,上前一步,就能杀了田尔耕。 他扭头对着沈炼说道:“沈炼,到许大人身边,许大人马上也要解下这身锦衣卫甲衣。” 这个意思,很明显就是许显纯也会跟着田尔耕高升。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沈炼也不例外,还真的以为,等会儿许显纯高升之后,就要脱下这身锦衣卫甲衣。 “田尔耕、许显纯执掌锦衣卫以来,尸位素餐,着锦衣卫都指挥使罗飞羽缉拿,就地正法!”张瑞图心里很是紧张,宣读圣旨语速甚快。 话音未落,众人都还处于懵逼状态,罗飞羽就已经踏前一步,绣春刀铿锵出鞘,一刀挥过去。 田尔耕愕然抬头,刀光已然近前,他完全没反应过来,眼前一花,刀光自他颈脖间掠过,鲜血喷溅而出,他的整个人也往后上一窜。只是他还没站起身来,罗飞羽手中的绣春刀闪电劈落,田尔耕头颅落地,无头身躯怦然倒地。 如此突变,在场所有人都是完全震惊得脑袋里一片空白。许显纯跳起身来,指着罗飞羽,大声说道:“你……你……我要见魏公公!” 在许显纯身边,沈炼也回过神来,右手按上绣春刀刀柄,引而不发。 “许显纯!你想抗旨吗?”罗飞羽断喝一声,“你要见魏公公,好,我会让你去见魏公公的。” 罗飞羽转身几步,探身从身后的那个衣袍里,蓦然拎出一颗头颅,转身厉声大喝:“乱臣贼子魏忠贤已然伏诛!沈炼,拿下许显纯!” 罗飞羽手里高高举着魏忠贤的首级,头颅上双眼圆瞪,眼中的惊恐,脸上的绝望,都栩栩如生。 许显纯完全被吓懵了,在他身旁的沈炼,在罗飞羽的一声断喝提醒下,抢先一步回过神来,拔出绣春刀,大喝一声:“拿下许显纯!” 沈炼武艺不错,危急时刻,也是杀伐决断,刀法狠绝。此时一旦动手,许显纯反应就慢了半拍,当即中了沈炼一刀,踉跄后退。 “锦衣卫,拿下许显纯!”罗飞羽再次厉声大喝。 可是没有人呼应。绝大部分人都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只有沈炼一刀紧过一刀,杀得许显纯左支右挡,叫苦不迭。不过许显纯身手不错,一时之间,沈炼竟然没法奈何得了他。 “拿下许显纯!”陆文昭终于回过神来,大喊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拔刀上前,一刀捅进许显纯的后背。 许显纯长声惨叫,沈炼一刀斩过,许显纯也就步上田尔耕后尘,头颅落地。 43 升官掌控 44 收服 45 上赶着送人头 46 信王危矣 47 你到底是什么人 48 刺客还是王府录事 49 穿梭者公会 50 信王自缢 51混乱 52 兵部尚书 罗飞羽亲率大队锦衣卫,直接包围了兵部尚书崔呈秀的府邸,根本不需要通报,也不等里面的守门人打开大门,直接下令破门。 破门这事,对锦衣卫来说,就是个专业的活儿。 轰然大响声中,两扇厚重的包铜钉大门往里面倒下,砸起一地的飞尘。 锦衣卫一涌而入。 崔府内,显然也是早有准备,只是人员就比较混杂,既有军士,也有东厂番子,还有崔府的护院护卫之类的,站在院子半边,守住通往府內的二道门,严阵以待。 罗飞羽在众人的护拥下,走了进来,看着眼前的情形,冷笑着说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想要谋反吗?!” 夜风吹拂,火把烈烈,没有人回答,一片沉寂之中,从里面传来一声冷哼,飘过来一句话:“谋反?谋反的该是你吧!罗总旗!” 陆文昭在罗飞羽身边,低声提醒道:“这就是崔呈秀,兵部尚书。” “崔大人,就不用这么缩头缩尾的了,”罗飞羽朗声说道,“在下奉诏诛杀乱臣贼子魏忠贤!率锦衣卫捉拿阉党逆流!崔大人,你这是准备顽抗到底了!” 火光映照之中,崔呈秀从二道门里走了出来,在他身边,是一个中年太监! “罗飞羽!你好大的胆子!”崔呈秀怒声喝道,“你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总旗,竟然敢如此胆大妄为!锦衣卫听令,拿下罗飞羽!就地正法!” 场中一片平静,没有人应声。就连崔呈秀那边的人,也都个个神情紧张,严阵以待。 罗飞羽左右看一看,脸上的笑容慢慢冷却下来,在崔呈秀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时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崔大人,看来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来人啊!摆上人头,让这帮甘为阉党爪牙走狗的家伙们看看,什么叫叛逆谋反的下场!” 与刚才的沉寂相对比,罗飞羽话音刚落,锦衣卫这边就应声如雷,轰然而起。 立时有锦衣卫校尉三人一组上前来,一人捧着锦盒,一人打开锦盒,取出里面的首级,往第三人手持的长枪上一插。 动作整齐划一,插在长枪上的人头,高高举起,在火光的映照中,血色模糊,显得格外骇人。 崔呈秀脸上一白,身不由己地往后退了一步。在他身边的中年太监,更是脸色煞白,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与锦衣卫对峙的,不管是东厂番子,还是禁军军士,也都神色惶惶,左顾右盼。反倒是崔府的护院护卫,还显得镇定些。 一字儿排开的首级,就正是以魏忠贤居首,田尔耕,许显纯,李实,崔应元,杨寰,孙云鹤,以及魏忠贤的侄子魏良卿和族孙魏希孟。 阉党势力庞大,如同一头老虎,盘踞在朝堂内外,根本就没有对手。 即使是内阁这样的地方,首辅黄立极,阁老施鳯来、张瑞图和李国普!也都是对魏忠贤阿谀奉承,更别提三法司,六部,二十四衙门,以及四方都督,各州道府,更是依附者如过江之鲫,浩浩荡荡。 可是这头老虎的大脑,就是魏忠贤,此刻已经只剩下一颗首级,插在长枪上。司礼监四大秉笔太监,可以说是这头老虎的四肢,此刻也早已经伏尸于司礼监值房。田尔耕等人,则是这头老虎的尖齿利爪,如今也被罗飞羽给拔了个干干净净。 这头庞大的老虎,已经死了,剩下崔呈秀这帮人,其实就是这头老虎身上很值钱的部分,虎皮,虎肉,虎筋。可惜崔呈秀等人还没有认识到这一点,反而还以为能够让这头老虎起死回生,重整威风。 首级一出,气势立即完全逆转,锦衣卫这边,气势如虹,个个磨肩擦掌,跃跃欲试,准备在新任都指挥使大人面前,好好表现。 反观崔呈秀那一边,就是人心惶惶,士气低落。挡在前面的人,已是人心不稳,随时都可能弃刀在地,举手投降。 “大胆!”崔呈秀回过神来,大喝一声,为自己这方的人壮胆,“罗飞羽,你好大的胆子!这位就是圣上身边的王公公,他就是从宫中而来,带着圣上的旨意!” “圣上的旨意,还是你们阉党的旨意?”罗飞羽冷笑着,大声回敬道,“在下奉诏诛杀的,就是你们这帮阉党!奉诏诛杀魏忠贤一党逆贼,只诛首恶,余者赦罪!放下刀枪,跪地免死!杀!” “杀!”锦衣卫同时拔出绣春刀,高举过头顶,齐声高呼。 气势,就是如此的一边倒。哐当一声,不知道是什么人手中的刀掉落在地,其他人立即像是传染了一样,直接弃了手中刀枪,双膝跪地,惊慌失措地喊着:“饶命!大人饶命!” 单是这么一吓,对面刚才还在对峙着的这些人,一下子就跪倒一大片,还能站着的一些人,眼见着大势已去,无可挽回,当然也没人敢再这么顽抗下去,为崔呈秀等人卖命。 罗飞羽抬脚往前走去,手都没有放在绣春刀上,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台阶上的崔呈秀,边走边说:“怎么样?你们都看到了,这就是人心所向。天下人慑于魏忠贤的淫威,敢怒不敢言,但并不代表天下人就认可你们这些阉党!” 不需罗飞羽吩咐,锦衣卫小旗校尉就收了撒在地上的刀枪,押着这些人出去,院子里,很忙就只剩下崔呈秀等人,以及盯着他们这些人的锦衣卫。 崔呈秀已经像是老了十几岁的样子,脸上带着不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狠狠地看着罗飞羽。 在他身旁的中年太监,则是脸色苍白,浑身发抖。 罗飞羽一挥手,头也不回地吩咐道:“去,带出其他的人!不可进入后院惊扰了这位崔大人的家眷!” 崔呈秀双眼中显出愕然,愣愣地看着罗飞羽,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罗飞羽没有看他,而是带着微笑,看向中年太监,问道:“你是何人?” “我……我……”中年太监全身发抖,愣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宫中的公公,我就认识一位郭真郭公公,”罗飞羽脸上带着笑,说道,“其他的人,我就很面生了。你既然是从宫中出来的,那就很好,现在,你可以好好地告诉我,宫中的情形如何了?” 说完这句话,罗飞羽才转向崔呈秀,说道:“崔大人,你的书房,借我一用吧!” 53 做个选择吧 54 驾崩 55 权臣崛起 56 亲信 57 要做的事 这么一说,崔呈秀心里再次一震。也再多明白了一些。 他在心里默默地琢磨着罗飞羽的这番话,真正体会到罗飞羽与魏忠贤之间的不同。 魏忠贤的判断原则很简单,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一切都是以个人的好恶为准绳。而罗飞羽则是以办事为准,以能力为依据。 同样是权臣,但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两个人的所作所为,就完全不同了。 崔呈秀沉思片刻,回应道:“大人的这个意思,在下明白了。” “你真明白了?”罗飞羽反问道。 崔呈秀再次一愣,微微低下头,低声答道:“这个……在下……其实不是很明白。” “这就对了!”罗飞羽答道,“明白就是明白,不明白就是不明白,可以多问几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崔呈秀老老实实地答道。 “其实不难理解。”罗飞羽解释道,“这要做的第一件事,也就是用人。你可以去和吏部尚书周应秋好好商议商议,属于我们的人,也不是那些只管溜须拍马就行,而是要能真正办事的,真正能把事办好的能干人。” “是不是东林党人,是不是与我们意见相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干事!” “当然了,那些不问黑白是非,逢我们必反的人,那就得多留个心眼,实在要用,也先放到闲职上去用一用,比如说翰林院啊,让他们去当个清流,孤芳自赏好了。” 崔呈秀这下是真的明白了,长吁一口气,答道:“是,在下这次明白了。” 罗飞羽点点头,说道:“好,明白了就好。第二件事,就是关于辽东的。你推举的人才名单中,孙承宗战绩功勋用人和策略都相当不错,他为何会辞官还乡?” 崔呈秀老脸一红,答道:“此事与在下也有些关联。大人是要听听详情吗?” 罗飞羽沉吟道:“不局限于这件事,你把所知道孙承宗的所有事,都细细讲一遍。” “是!”崔呈秀答道,“孙承宗,字稚绳,号恺阳,北直隶保定高阳人士,万历三十二年进士第二……” 崔呈秀看来很是下来一番工夫,其实当时他按照罗飞羽的要求,写了那份名单之后,罗飞羽只是问了一句,问的就是孙承宗和袁崇焕两个人的名字,以及现在的近况。 就这么一句,崔呈秀就记在心里,回去后很是下了一番工夫,深入了解孙承宗和袁崇焕的详细情况,以备罗飞羽问询。 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这么一讲,就是小半个时辰,崔呈秀从孙承宗的祖宗三代开始讲起,一直到他因为拒绝魏忠贤的拉拢,被他们这帮人抓住机会,不停上表参他,这才逼得他愤而辞官还乡。 罗飞羽嘿嘿一笑,问道:“这都是魏忠贤的意思吧。” 崔呈秀老脸一红,没有吭声。 其实很显然,这既是魏忠贤的意思,也是崔呈秀等人揣摩上意,才这么群起而攻之。 罗飞羽没有再继续,而是问道:“算算时间,孙承宗是不是也该快到了?” 在天启帝驾崩那天,罗飞羽就让崔呈秀派人去请孙承宗进京。算算时间,这么几天的时间过去了,孙承宗也的确是该到了。 崔呈秀答道:“大人明鉴!打前站的人今天已经回报,孙将军明天午时时分即可入城。” 罗飞羽很是有些震惊。怪不得崔呈秀能够成为魏忠贤手底下最为得力的权谋之士,这还真不是因为他只会拍须溜马,而是崔呈秀真的很能干。至少在孙承宗这件事上,崔呈秀所做的,就屡次超出了罗飞羽对他的期待。 他点点头,赞道:“很好!看来我没有看走眼,你果真还是能干事的!” 崔呈秀得到罗飞羽的认可,欠身谦虚答道:“大人缪赞了!” “你能骑马吧。”罗飞羽问道。 崔呈秀点点头。 “那好,”罗飞羽说道,“明天你随我一起,去城外迎接孙承宗。记得姿态放谦卑点,态度诚恳点,向他认个不是。” “是!呈秀谨遵大人吩咐!” “看来你还没理解孙承宗对我们的重要性,”罗飞羽很有耐心地说道,“辽东战局,已是日渐糜烂,在不可收拾之前,我得找个将帅之才去稳定住辽东战局。这个人非孙承宗莫属!你明白了没有!” “是!呈秀明白!”崔呈秀面色一凝,答道,“只是呈秀担心,孙将军不会依附,他这个人,不党不争,刚正不阿,软硬不吃。” 罗飞羽点点头,答道:“嗯,我自有办法。魏忠贤拉拢不了孙承宗,不代表我拉拢不了。况且我也不是要把他拉拢到我们这里来,而是以国士待之,把辽东托付给他!” 崔呈秀面色一变,急忙说道:“大人,这样……是否太过冒险?” 罗飞羽摇摇头,说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稳定辽东战局,就是我要做的第二件事,关键就是孙承宗,以及由他去培养一批能战善战的将领出来,比如那个袁崇焕,也是孙承宗手下的得力干将,对吧。” 崔呈秀点点头,心里却着实有些震撼。 他从罗飞羽身上,看到的是强大的自信,掌控一切的自信。这点特质,在魏忠贤身上的他都从未见到过。 在崔呈秀凝神沉思时,罗飞羽接着说道:“第三件事情,才是拥立新帝的事。我知道你们很担心,为什么我不赞成立即就拥立新帝,而是提议宗人府与内阁一起,召各地藩王带着子孙入京,既是为天启帝大葬,也是考察挑选贤能。难道你们以为,这个事情就是如此简单吗?当然不是!” 崔呈秀愕然抬头。 罗飞羽从红檀木书案后站起身来,在偌大的书房里踱步。崔呈秀静静地看着他,等着罗飞羽再度开口。 “这些想法,我暂时只告诉你一个人。”罗飞羽倏然转身,看着崔呈秀,很严肃地说道,“你可以先好好琢磨琢磨,这些事情要做,该当从哪些方面入手,又会有那些阻碍和困难。” “是!”崔呈秀站起身来,答道,“大人请明示。” 罗飞羽点点头,说道:“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为何自太祖、成祖以来,历十五帝,总是会有魏忠贤这样的宦官乱政?根源何在?” 58 皇权 59 出迎 60 定海神针 61 未战先败 62 深夜刺客 63 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64 如芒在刺 65 巧合,都是巧合 66 人心齐 67 恫吓 68 话不投机 69 再遇刺客 70 周家姐妹 71 与你有缘 72 等到要等的人 73 你以为这是玩游戏? 74 交换的秘密 75 兑现承诺 76 关注的事 锦衣卫大队人马,就留在永安寺。顺着山间小道走上来的,正是罗飞羽,沈炼,周妙彤,以及护卫的丁白缨,和她的两个徒弟,丁泰和丁翀。 这些人,都跟北斋颇有缘由。 北斋的目光,就落在周妙彤的身上,而周妙彤在沈炼的扶持下,一双眼睛就盯着北斋,没有移开过。 “民女……拜见指挥使大人,镇抚使大人!”北斋远远地就盈盈一拜,说道。 罗飞羽答道:“起来吧,屋里说话。” 周妙彤此时已是泪流满面,只是碍于罗飞羽在这里,她才死死地控制住自己,没有哭出声来。 北斋很是奇怪,她看着周妙彤很是有些眼熟,但是有又不太确定。 她与丁白缨师徒三人打了声招呼,带着众人进屋。 罗飞羽没有坐下,而是自顾自都说了句:“我和沈炼,说起来跟你们姐妹俩还真是有缘……” “大人……”北斋颤抖着声音喊道。 她有点猜到是怎么回事了,看着周妙彤,越看越眼熟,越看越像。 周妙彤已是泪如雨下,就这么看着她,完全说不出话来。 “她叫周妙彤,”罗飞羽说道,“父亲是御史周兰……” 北斋一听,心中一急,一口气没顺过来,直接晕了过去。幸亏丁白缨站在她身后,一把扶住她。 过不多时,北斋悠悠醒转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正是坐在床榻边的周妙彤。 “姐……姐!”北斋周妙玄喊了一声,声音虚弱。 周妙彤泪如雨下,一把保住周妙玄,喊了声“妹妹,”,两人抱头痛哭。 丁白缨走出闺房,只看到沈炼和丁翀在外面,不由得眉头一皱,问道:“大人呢?” 丁翀答道:“大人要去外面的竹林走走,泰哥护卫着。” 丁白缨放下心来。 过来好一会儿,罗飞羽才在丁泰的陪同下,走了进来。他的手上!拿着一个画轴背筒。 “大人,这是……”沈炼很好奇地问道。 罗飞羽还没来得及回答,周妙彤和周妙玄姐妹俩搀扶着走出来,在罗飞羽跟前双双拜倒,叩头道谢。 罗飞羽伸手把她们姐妹俩拉起来,笑道:“你看,我说过了,我和沈炼,跟你们姐妹俩还是很有缘。周府抄家时,我们就见过面。这副画,就是当时沈炼从净海大师那里拿到的。就是因为这副画,我和沈炼才杀了凌云凯三人。” “然后信王才令丁女侠要挟我们,放火烧了案牍库。事成之后,信王听信后金女刺之言,命丁女侠和陆文昭率人杀我灭口。我走投无路之下,才孤注一掷,假借禀报紧急事宜,孤身入宫,诛杀魏忠贤。” “现在让你们姐妹俩重逢,也算得上是个圆满的结果了。这是好事,你们也别哭哭啼啼了。妙玄也别住在这里,回到京师,你可以继续画你的画。妙彤的赎身事宜,沈炼会去操办的,我也已经跟礼部孟尚书说过此事。至于你父亲的冤案,刑部薛尚书会同三法司重新审理,这样你们姐妹俩也就不再是带罪之身了。” 周妙彤和周妙玄再次拜伏在地,泣不成声。 原本看起来是遥不可及的事,如今却像是快刀斩乱麻一样,迎刃而解。尤其是父亲的冤案,能够翻案,这简直是姐妹俩完全不敢想象的事。 骤然之间,得知如此众多的大喜事,周妙玄喜极而泣,完全说不出话来。周妙彤早一步知道此事,泪流满面,对着罗飞羽说道:“大人恩德,妙彤无以为报,做牛做马,都无法报答大人的大恩大德。” 罗飞羽哈哈一笑,答道:“做牛做马就免了。你该感谢沈炼。不是他对你一往情深,我也就不知道你的身世,竟然跟我们这么有缘。” 所有人都听得出来,罗飞羽这是在帮沈炼,有意撮合两人。 罗飞羽问过沈炼,其实是认为周妙玄更适合沈炼一些。虽然周妙彤现在可以赎身,她父亲的冤案也可以洗清,但她毕竟是教坊司出身。按照现在的大明律法,朝廷官员不能娶这样的女人,即使沈炼不在意,他如今身为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就不得不考虑到这一点。 至于罗飞羽自己,还真没有想到要找几个女人什么毒。眼前的这一对姐妹花,的确是长得很美,但是真要说倾国倾城,那还是差了点。 更何况,罗飞羽身上的秘密太多,须臾不离身的玉玺,三个世界结晶,他都不能让人知道。 真要找个人暖床,他也想要找个更为美丽的。就像苏雅琴找男人那样,一找就是皇太极这样的人,以及信王朱由检这样的显赫人物。 更何况,这不是游戏,而是诸天万界,罗飞羽的目的,是为了世界核心和结晶,而不是收集美女打造后宫。稍有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要办的事情,都已经办完。一行人在永安寺用过斋饭,就返程回城。周妙彤周妙玄两姐妹的事,就由得沈炼去张罗,罗飞羽不再多加关注。 他要关注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 圣上驾崩,阉党伏诛,信王自缢,一连串的大事集中在一起发生,却因为朝堂保持着稳定的缘故,整个京师,乃至于整个大明帝国两京十三省,都像是只震动了一下那样,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随着原礼部尚书来宗道入阁,拥立新帝的事,就成了内阁最为要紧的事。朝廷的一应事务,就全部由六部在推动。 夜已深,位于承天门外的六部衙门,却仍旧灯火通明。各部尚书,左右侍郎,都还在这里挑灯夜战,其他人不敢擅自离开回府。 更何况,太师,锦衣卫都指挥使罗飞羽大人,也还在这里待着,大家就更是不敢回家。 这段时间,罗飞羽每天从早到晚,都泡在六部衙门里。如今,随着了解的深入,罗飞羽不由得哀叹一声,说道:“大明帝国,已经只剩下一个个空架子啊!这要是一艘大船,就是看起来光鲜亮丽,其实已经处处都是窟窿,到处都在漏水。” 这里是户部衙门。集中在这里的,就是六部尚书和左右侍郎,以及都察院的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子,只是人多地方小,显得有些拥挤。 罗飞羽这么一说,在座的人都是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崔呈秀左右一望,情知这个时候,他就必须出声。 “太师,这个……愿闻其详。”崔呈秀问道。 77 空架子 78 督师与京营 79 查个底朝天 80 不能退缩 81 严惩 82 星星之火 83 我说了算 84 没有第三个选择 85 福王 86 世子 87 狮子大张口 88 灭火 89 天下同理 90 不想谋反 91 活罪难逃 92 鞭刑 93 洪承畴 94 李自成 95 夺城 96 抢人 97 八大家 98 喜宴生悲 99 暗自庆幸 100 现场教育 101 秋燥 102 风起 103 狼烟 104 开弓 105 叩关 106 天罗地网 107 面对面 108 收网 109 最坏的打算 110 皇太极 111 大胜 112 夜游秦淮河 113 银子就是王法 114 陈圆圆 115 浪子回头 这就是陈圆圆。 天生丽质,不施粉黛。美自不必说,关键是她的那双眼睛,顾盼含情,仿佛带着电勾,一下子就能勾住别人的心! 罗飞羽愣愣地看着她,站在楼梯口,挪不动脚。 “圆圆,快来见过罗老爷!”中年美妇说道。 陈圆圆盈盈站起,走了过来,盈盈一福,说道:“奴家见过罗老爷!” 罗飞羽心里头一颤,回过神来,哈哈一笑,说道:“果真是天生丽质啊!不用多礼,起来吧!” 在陈圆圆盈盈起身时,罗飞羽转向刘景诚,说道:“刘老板好眼光啊!她就是你倾力培养出来的?” 刘景诚心里一紧,低头答道:“罗老爷过奖了!自从离京之后,在下夫妻二人就喜欢上了江南这个地方。这里民风淳朴,承当朝太师之福,承平日久,如今更是盛世太平。在下夫妻二人就准备在这里享受人生,不准备回去了。” 其他的人都是听得云里雾里。 罗飞羽问的是陈圆圆的事,这位刘老板回答的却是他们夫妻的事。这不是牛头不对马嘴么。 罗飞羽心里一震。他是没想到,竟然会有穿梭者甘愿放弃穿梭者的身份,待在穿梭的世界里头。 “这样挺好!”罗飞羽点点头说道,“你们准备一下,随我去画舫上,我正要夜游秦淮河!” 在二楼,钱老板心里就像是有千百只猫咪在抓挠,心痒痒的。他有心再加一把价,不让陈圆圆这个煮熟了的嫩鸭子给飞了。可是心底里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罗老板身份不一般,还是不要造次的为好。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罗老板,带着陈圆圆,还有刘老板等人,一起下楼。还顺手喊走了黄宗羲三人。 过不多时,刘老板又转身回来,对着众人一揖到地,说道:“各位,罗老板特地让我回来请各位到画舫上,一同夜游秦淮河!” 众人面面相觑。 钱老板上前来,一把拉住刘景诚的手臂,说道:“刘老板,你得给大家交交底!这个罗老板,到底是什么来头。” 刘景诚苦笑着说道:“诸位,在下什么时候坑过大家,害过大家?诸位信得过我的,就随我来吧,可不能让罗老板在画舫上等着啊!” 众人更是面面相觑。刘景诚走出几步,见他们都呆愣在那里,心里一动,说道:“罗老板的画舫,会逐一去秦淮八艳的绣楼。秦淮八艳同台献艺,诸位,如此盛况,大家准备就此错过吗?” 钱老板当即哈哈一笑,迈步上前,说道:“去!去!当然去!罗老板相召,怎敢不去!” 他这是想明白了。不管这个罗老板是什么来头,反正他是惹不起!当然也就更不能拒绝他的好意邀请! 沅楼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群众,早已经带着轰动,散到别的地方去了。陈圆圆都被一个姓罗的老爷给带到画舫上去了,这里只剩下一座空楼,还有什么好围观的呢? 秦淮河上,夜幕尚未降临,各式画舫却已经张灯结彩,晃悠悠地摇晃着,开始热身。 罗飞羽乘坐的画舫,并不是最高大的,但是在这艘画舫后面,却跟着好几艘画舫,这个架势就有些不一样了。 离了沅楼,下一站,就是距离沅楼最近的影楼。居住在这里的,是柳如是。 只是影楼的小码头,冷冷清清的,连一艘画舫都没有。 罗飞羽很是奇怪,还没出声询问,在他身旁的陈圆圆就轻声说道:“如是姐姐待嫁闺中,闭门谢,已有一年之久了。” “哦?”罗飞羽很是有些失望。 刘景诚欠身说道:“这个……在下倒与柳姑娘有些交情,罗老爷你看……” 罗飞羽站起身,说道:“慕名而来,总得去看看,诸位稍候,我去去就来。” 他伸出手,拉着陈圆圆站起身来,与刘景诚一起,走下画舫。 “老爷,这个柳姑娘架子倒是蛮大的!”丁修在罗飞羽身后,大大咧咧地说道,“要不我一刀去劈开大门?” 罗飞羽头也不回地答道:“你就只知道动刀动枪的。对了,刘老板,照顾圆圆的那位,可喜欢动刀动枪的粗鲁男人?” 刘景诚听了嘴角一阵抽搐。 这个护卫在罗飞羽身边的护卫,浪人打扮,竟然看上了沅楼的管家婆李云娘?面对罗飞羽的问题,他只能如实回答。 丁修“啊啊”半响,结结巴巴地说道,“老爷,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罗飞羽回头说道,“你一直欺负你师弟,隔三差五就去他家里蹭饭吃。今天终于见到你中意的女人了?你的一双眼睛,贼溜溜的,就尽在李云娘的身上转悠。怎么,还当我看不到么?” 丁修彻底哑了,无言以对。 陈圆圆在罗飞羽身边,搀着他的胳膊,扑哧轻笑,说道:“老爷,云娘可一直在盼着能找到个如意郎君哩。” “那就对了!”罗飞羽哈哈一笑,“你帮云娘看看,我这个护卫,她可看得上眼?” 陈圆圆回过头,瞥了丁修一眼,再次扑哧轻笑,答道:“老爷,这个奴家可看不准,只能问云娘才行。” 丁修哭丧着脸,说道,“老爷,你就别拿我开心了。我这人天**荡,没有哪个女人受得了。” 刘景诚在一旁,边走边纳闷,有点搞不懂罗飞羽的风格,以堂堂太师的身份,怎么会跟手下的护卫这么说话。 “那是因为没有女人能拴住你的心,”罗飞羽可没有就此放过丁修的意思,“刘老爷,你帮撮合撮合?” “是!”刘景诚嘴角再次微微抽搐。 “不过还是得云娘心甘情愿才行!”罗飞羽说道,“丁修,你要是真看上了她,就得多花点心思!横竖我在江南会多待些时日,其他的,就得看你自己了!” 丁修扛着长柄长刀,默然走了几步,长叹一声,说道:“唉!看来我是老了!不再像年轻时那样,可以浪荡天下!” 在罗飞羽的哈哈大笑声中,四人来到影楼门前。陈圆圆轻声说道:“老爷,奴家早就仰慕柳姐姐,还是奴家来叩门吧。” “也好!”罗飞羽答道。 陈圆圆款步上前,伸出手,刚要叩门,门就吱呀一声打开来。侍女在门里说道:“可是沅楼的圆圆小姐?我家小姐正在楼上等着。” 116 秦淮八艳 117 齐聚一堂 118 东林不再 119 大军压境 120 内乱 121 回归 122 仇敌 123 石龙武场 124 草庐 125 长生诀 126 练功 127 低头看路 128 天玉阁 129 可以下注了 130 我就找个人 131 秦淮河 132 急报 133 赌场豪客 134 留人还是留金子 135 老小狐狸 136 真的是香玉山 137 为了复仇 138 试试这个手段 139 破解《长生诀》密码 140 绝配 141 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142 拔刀 143 受伤 144 说客 145 深夜约谈 146 精诚合作的可能 147 分别 148 练功 149 主动从军 150 弃城 151 码头有变 152 最后时刻 153 醒来 154 再遇杜伏威 155 红拂女 156 你们是什么东西 157 何必赶尽杀绝 158 入城 159 报仇还是大事 160 成功与不成功 161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162 兵痞 163 可是有什么事 164 虬髯客 165 喝醉靠作弊 166 扬州总管 167 夜宴刺客 168 杀你出口恶气 169 拼的就是熬得住 170 为自己而战 171 掌控 172 竹林大会 173 红粉帮主独孤策 174 我就在等着 175 打得爽快 176 有意见也没用 177 反抗也没用 178 坦诚相见 179 筹划 180 表明心迹 181 独孤凤 182 是你? 183 碧落红尘身法 184 巨鲲帮 厅堂里的气氛,显得有些沉抑。 罗飞羽说道:“你这帮手下,倒是个个忠心耿耿,没有你的首肯,就连解药都不肯吃下去。” 云玉真站起身来,礼道:“玉真谢过总管大人!” 她扫了一眼手下这些人,俏脸一沉,说道:“自今日起,巨鲲帮唯总管大人马首是瞻,与独孤阀再无任何瓜葛。” 众人面面相觑,互相以眼光交流。 为首的锦袍大汉站起身来,沉声问道:“帮主,这是……怎么回事,请帮主赐告。” “这位是……”罗飞羽坐在那里问道。 云玉真还没有吭声,锦袍大汉朝着罗飞羽微微躬身,答道:“在下卜天志,现为巨鲲帮副帮主,见过总管大人。” 卜天志长相粗犷,颇为丑陋,左脸颊一道两寸来长的刀疤,显得很是有些狰狞,双眼有神,举止沉稳,颇有些气度。 云玉真补充道:“卜副帮主是巨鲲帮的老人,随家父多年,为巨鲲帮立下汗马功劳。现在主管帮内的战船和盐场。” “嗯,卜副帮主坐下说话。”罗飞羽点头说道,“独孤阀派了独孤凤前来,与我握手言和,带走了独孤策等人,以及独孤鹏的棺椁。临走之时,她说了,她此行前来,只带走独孤家的人。我也跟云帮主说了,云帮主和巨鲲帮,对我大有用处。当然我也不会亏待云帮主和巨鲲帮。云帮主被我说服了,转投到我的门下。整个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卜天志看看云玉真,端起身前的酒杯,双手捧着,说道:“卜某生是巨鲲帮的人,死是巨鲲帮的鬼。老帮主弥留之际,卜某立誓誓死辅佐帮主。帮主能与独孤阀一刀两断,卜某相信,老帮主在天之灵,定会万分欣慰。” 话音刚落,他一仰脖子,喝了这杯解药酒。 其他人这才纷纷伸手,喝了身前的解药酒。 罗飞羽拍掌赞道:“好!云帮主有如此一帮忠心耿耿的手下,足可见巨鲲帮能够名列八帮十会之列,是有些真材实料的。你们静坐!不要运功,我来助你们祛除毒素。不然,就需要白白多耗费好些时日才行。” “总管,这……”云玉真说道。 罗飞羽答道:“无妨,二十一人,费不了多少功夫。” 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其他人可就内心十分震惊。以内劲帮人疗伤祛除毒素,不是什么稀罕事,可是一下子帮二十来人祛除毒素,这就颇为惊世骇俗了。 云玉真不再多说,对着众人点点头,众人也就纷纷依言坐下。 罗飞羽从卜天志开始,为这些人祛除毒素。云玉真看了一会儿,无事可做,想起刚才的情形,也就坐好,静下心来,开始运转内息。 只是一开始,她就心头一颤。 内息运转得如此丝滑顺畅,平和中正,与此前相比,这才知道,此前的内息运转得自以为很顺畅,却原来是带着些凝滞的。 这还真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一开始,云玉真就完全停不下来。她从来没有想到,静坐练功,竟然是如此的快意。 时间瞬息而过,当云玉真练得有些心绪浮躁时,她就停了下来,睁开眼睛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 罗飞羽正坐在那里喝茶。巨鲲帮的二十一人,包括她的贴身侍女云芝在内,都在静坐练功,还没有“醒”过来。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众人纷纷“醒”了过来,个个面露喜色,喜不自禁。 罗飞羽心里也是欣喜得很。 这段时间,他接连窥探过独孤策、云玉真以及这帮人体内穴窍脉络的情形,收获满满。 《长生诀》的神奇奥妙,让罗飞羽咋舌不已。练成了《长生诀》,并不是从此以后,就只有功力日渐深厚这么一个途径,而是可以随着更多的穴窍被发掘出来,把体内的经脉脉络拓展到一个更为庞大的程度。 《长生诀》上七幅图,标注出来的穴窍数十分之多,足足有三百六十一个。可是罗飞羽这段时间以来,已经把体内穴窍数目拓展到四百零九个! 这就意味着,他体内的经脉脉络,比起刚练成《长生诀》时,要更加的庞杂繁复。 而随着每拓展出一个新的穴窍,他就发现,功力就能得到一次提升。 故而如果能做到,他是希望能通过输入一道真气,窥探到所遇到的每个人的体内穴窍脉络。 罗飞羽一边很有耐心地等着,一边在心里暗自琢磨这些事。 最后一个“醒来”的,是巨鲲帮众人里年纪最大的。身形佝偻,颌下留着灰白长须,脸色神色惊疑不定,不住伸展着右肩。 罗飞羽放下茶杯,说道:“以我之见,你们练功时,不要急着搬运周天,而是让内息在每个穴窍处温养鼓荡,然后再到下一个穴窍,不急不躁,顺其自然。这样虽然看起来慢,实则裨益良多。” 众人七嘴八舌地谢过。那名佝偻老者站起身来,对着罗飞羽深深一揖,说道:“老朽右肩处的旧疾已困扰多年,现如今竟然不翼而飞,不知总管大人是以何手法做到的,老朽感激不尽。” “哦,这样啊。我只是察觉你的右肩天宗穴处有些淤塞,就顺手帮你打通了筋脉。既然是多年旧疾,那你就得更加以内息温养穴窍才行。”罗飞羽淡淡地说道。 他说得漫不经心,可是听在众人耳里,却不啻于是晴天霹雳。 穴窍淤塞,顺手就帮打通了!就跟吃饭喝水那样简单? 这完全就是神乎其神啊! 罗飞羽倒真没有觉得,这是个多大的问题。这也是因为他没有师承,所以不知道很多已经成为常识的东西。 云玉真就更是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 她一直记得,罗飞羽曾经说过,能够给她解决功力再也无法精进的问题。 她一直把这个当做夸大其词的话来看待。 可是陈老谋右肩的旧疾,她是知道得很清楚的,当年就连父亲云广陵在世时,多次尝试,都未能解决。 既然罗飞羽能够“顺手”就帮陈老谋解决这个大问题,那么他曾经说过的话,就肯定是有几分把握的才对! 她瞅瞅罗飞羽,目光再转到尤雨晴身上,心里立时有了主意。 罗飞羽很坦然地受了陈老谋的一再致谢,这才转向云玉真,说道:“这些人,就是巨鲲帮的得力干将了。来,云帮主替我引介一下。” 185 地剑宋智 云玉真欣然起身,为罗飞羽一一引介。 副帮主卜天志,负责巨鲲帮的盐场和水运,也等同于是负责水军战船。手下五名堂主,五名副堂主。 陈老谋身形佝偻,就是帮中元老,专责帮中的新人训练,以及技术和器具打造。 余下就是云玉真的随身侍女云芝,以及亲手打造的风花雪月四堂,也是巨鲲帮如今大力打造的情报网络。四位堂主,四位副堂主,都是貌美如花的妙龄美女。 罗飞羽没有厚此薄彼,一一见过,这才说道:“我已经让人在天香楼摆宴,你们跟竹花帮和各位领军大将见一见,这样有什么事,也好相互配合。” …… 一入夜,天香楼就灯笼高挂,热闹非凡。 不过今日的天香楼,却不对外,而是只对内。新任扬州总管罗飞羽在天香楼大摆筵席,邀请扬州城内的豪绅富商赴宴。 然而眼尖的人很快就发现,赴宴的人还包括丹阳通守周儋,以及江都附近郡县的官员。 在掌控江都的第一时间,罗飞羽就任命历阳偏将马骐利率军一万,在丹阳通守周儋反应过来之前,进驻丹阳。还任命历阳偏将齐遂笠率军五千,进驻山阳,接管那里的防务。 等到丹阳通守周儋发现尉迟胜已经身死,扬州总管换人了的时候,他已经无力反抗,只能俯首听命。 如今他还是丹阳通守,不过兵权已经掌控在罗飞羽的手中。 一夜宾主尽欢,曲终人散,罗飞羽回到总管府,管家立即禀报,说有个人一直在厅堂等着。 罗飞羽很是惊讶。到底是什么人,会来到总管府等着自己呢? 跟着他回到总管府的,就是尤雨晴,以及云玉真和侍女云芝。云玉真主住在总管府,是尤雨晴邀请的,罗飞羽也不知情。 厅堂里,坐着一个人,四十许间,身材修长,颌下一缕长须,脸庞瘦削,双眼灵动,透着满满的智慧光芒。 一身文士装束,兼且肤白如雪,毫无皱纹赘肉,长相儒雅英俊,就更是风度翩翩,十足武侯诸葛再世下凡。 在他身后,站着七八个人,其中就包括罗飞羽认识的宋强,乃是岭南宋家在江都的负责人。 在历阳见过宋鲁和宋师道宋玉致三人之后,罗飞羽就是从宋强那里得到宋家从各地搜集来的情报。 见到罗飞羽进来,来人长身而起,面带微笑,开门见山说道:“在下宋智,听闻总管正在大宴宾,老夫不便去搅扰,就在这里等着总管。” 罗飞羽回过神来,上前礼道:“智叔大驾光临,怎么能让智叔在这里久候……” “无妨!”宋智说道,“是老夫让管家不要去打搅总管的。总管万勿因此而责怪。” 坚持让宋智落座,罗飞羽才回到主座坐好,问道:“智叔这是……” “老夫一接到消息,就立即从岭南赶来。”宋智抚须笑道,“这位可是巨鲲帮那位大名鼎鼎的粉红帮主云帮主?” 云玉真没有坐下,而是与尤雨晴一样,站在罗飞羽身后。她十分恭敬地回道:“玉真见过宋二爷。” 罗飞羽解释道:“云帮主和巨鲲帮如今也在为我做事。这位是尤雨晴,现在是竹花帮翠竹堂堂主。这位是云帮主的侍女云芝。这些是智叔带来的高手,宋强大哥可否引介一二,我也好结识一下。” 宋智伸手抚须,饶有兴致地看着罗飞羽,直到宋强一一介绍完,他才哈哈一笑,说道:“三弟在传回岭南的话中,对总管大加称赞。今日一见,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名不虚传。” 罗飞羽微微欠身,答道:“智叔和鲁叔过奖了。如今也不早了,智叔一路舟车劳顿,你看是去书房喝杯茶,还是先歇息,明日再聊?” “老夫在岭南时,就最喜夜深人静之际,品茶静思了。”宋智答道。 罗飞羽会意,哈哈一笑,站起身来,礼道:“那智叔不妨来品品总管府里的珍藏,请!” 两人来到书房,尤雨晴为两人准备好茶具热水,退了出去。 宋强等人就在书房外候着,云玉真留下云芝在这里候着,她和尤雨晴进到书房旁边的厢房里,也没有歇息。 罗飞羽为宋智斟茶,说道:“没想到是智叔亲自前来,我就放心了。” 宋智微微一笑道,“三弟说总管心直口快,十分好相处,今日一见,果真是如此。今日入城,老夫可是大为惊讶。短短的时间里,总管就能掌控到这个程度,实属大出老夫和三弟的意料之外。” “我只是乘势而起,然后为大家指明一个前进的方向罢了。”罗飞羽很是有些谦逊。 “这已经是非常人所能为了!”宋智赞道,“总管下一步准备如何打算?” “等!” “等?”宋智微微蹙眉问道。 罗飞羽解释道:“江都四战之地,海陵有李子通。江淮有江淮军,占据历阳。毗陵通守路道德。都对江都虎视眈眈。我就在等哪一个最先反应过来,挥军来抢江都。” 宋智完全听懂了罗飞羽的这句话。心里默默地为这几人捏了一把汗。 赶来江都的路上,他听到的传言纷纷扰扰,什么江都如今是竹花帮在主持大局,历阳守军投奔丹阳通守周儋,巨鲲帮也分得了一杯羹之类的。 如今见到罗飞羽,他才十分确信,这些传言只怕都是这个年轻的总管大人故意散播出去的,为的就是要吸引周围的人来攻打江都。 他轻叹一口气,笑道:“总管放出去这些真真假假的消息,遮人耳目,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啊!老夫此来,本来还想着提醒总管,如今看来竟然是杞人忧天了。” “哦?可是李子通蠢蠢欲动了?”罗飞羽问道。 宋智点点头,答道:“据可靠的消息,李子通派伍云召、伍天锡为先锋大将,率精锐三千,已经出了海陵。” “伍云召?伍天锡?”罗飞羽大为惊讶。 这些个名字,他听得十分耳熟。但是这两个人,难道也能在这个《大唐双龙传》衍生出来的世界里出现? 他意在江都,自然对江都周边的势力,都有些了解。李子通拥兵两万,能够在扬州总管尉迟胜的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的盘踞海陵,只能说明两点,一是李子通的确有其过人之处,二是李子通与宇文阀之间,肯定是有着某些默契的。 可是罗飞羽还真没留意到,李子通手下大将里,还有伍云召和伍天锡这两号人物。 他深吸一口气,对宋智道:“多谢智叔指点。李子通背后,是否与宇文阀有关?” 186 深夜论天下大势 187 东溟派来人 宋智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表情,反问道:“总管可有听说过“霸刀”岳山这个人?” 罗飞羽摇摇头。 “霸刀岳山这个人,与李渊年岁相差颇大,却结拜为生死兄弟。”宋智缓缓说道,似是在叙说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因着霸刀岳山的缘故,大兄与李渊也有过几面之缘。他就曾说过,李渊这个人,大智若愚,城府极深,贪恋美色,任性率真!” 罗飞羽明白过来。 天刀宋缺对李渊的评价,与他对李渊的评价极为相似。但是实际上,罗飞羽对李渊的这些看法,一小部分是来自于自己的推测,更多的,则是来自于历史那条时间线上的史学结论。 一个坐上李阀阀主之位,执掌太原留守兵权,又一手开创李唐盛世的人,怎可能是史书中所说的那样,是一个贪恋美色、胆小怕事、优柔寡断之辈? 但是天刀宋缺的看法,则是来源于他对李渊的了解。由此可见,宋缺看人很是有一套。 在罗飞羽沉吟之时,宋智长叹一声,说道:“总管这么一说,老夫倒也是以为,裴寂上柬杨广移驾关中一事,是李阀在背后推波助澜。以此而推之,李阀这是把天下豪杰都给算计了。” 罗飞羽笑道:“杨广巡幸江都,才是李阀最为乐见的。可是杨广最后却被一个刺给吓得返回东都洛阳。不管怎么说,杨广呆在东都洛阳,是李阀最不愿见到的情况。另外一个最不愿见到的,恐怕就是李密了。” 宋智狡黠一笑,说道:“老夫也刚好想跟总管说说李密。李密的确不希望杨广待在东都洛阳。为了促成此事,他正在聚集兵力,准备攻打兴洛仓。一来也是为了瓦岗军的壮大,另一方面,也就是要摆出兵逼东都洛阳的态势,促成杨广移驾关中。” “嘿,随驾护卫大军都会西进关中,李密一定以为,如此一来,他就能攻进东都洛阳了。” 宋智有些奇怪地看着罗飞羽,问道:“总管对李密不是很看好?” 罗飞羽答道:“正是。” “咦,这是为何呢?”宋智好奇地问道。 “一山不容二虎!”罗飞羽答道,“对李密而言,成也瓦岗军,败也瓦岗军。反之亦然,对瓦岗军而言,成也李密,败也李密。” 宋智微微点头,“此说倒也颇为新颖,照总管如此说,李密这是没有出路了?” 罗飞羽答道:“出路倒是有,只是李密舍不得瓦岗军这个金子招牌而已。” 宋智双眼一缩,大讶道:“总管的意思是……李密离开瓦岗军,自立门户?” “是的。”罗飞羽点点头,“只有这样,李密所面临的诸多问题,方可迎刃而解。” 对罗飞羽这个说法,宋智显然不是十分认可。 但是罗飞羽心里却是知道,对李密来说,继续呆在瓦岗军里,无法跨过大龙头翟让这个坎。继续在翟让之下,有功高震主之隐患。杀了翟让,瓦岗军从此就只剩下下坡路可走了。 最佳的时机,莫若在攻下兴洛仓之后,向翟让提出要求,率军自立,离开瓦岗军的地盘,去打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来。如此既显出高远志向,又成全了与翟让之间的知遇之恩,赢得天下人和瓦岗军将士的敬仰之心,异日如若瓦岗军兵败,他就能尽收瓦岗军旧部,令其心服口服,可谓是一举多得。 至于地盘,天下之大,除了瓦岗军的地盘,还有足够多的地方,可供李密立足。 两人在书房里纵论天下,不知不觉之间,东方既白,书房外,天色也渐渐放亮。 既然已经知道李子通出兵,罗飞羽自然也不能等闲视之,在送宋智前去歇息后,罗飞羽就紧急召集诸将,开始做相应的准备。 …… 事情全凑到了一块儿。 宋智一来,就带来了李子通出兵江都的消息。 就在罗飞羽紧锣密鼓备战,李靖率大军在江都城外与李子通大军对峙之时,东溟派的飘香号巨舶,也出现在江面上,驶进江都码头。 很难说,东溟派飘香号这个时候来到江都,仅仅只是个巧合。 总管府里,罗飞羽与手下诸人议事完,留下李靖和红拂女等人,反复审视此次的战备情况。 宋智闻讯而来时,罗飞羽刚刚得到禀报。码头上的留守偏将,还不知道这是东溟派的船,只知道如此一艘巨舶,肯定不寻常,故而紧急遣人禀报。 厅堂里,只有几个人,李靖,红拂女,尤雨晴,云玉真,以及邵令周和沈北昌。 “东溟派来江都,可是应总管之邀?”宋智已经摸清了罗飞羽的脾性,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罗飞羽摇头,答道:“她们恐怕是来讨账的。尉迟胜把持江都多年,宇文阀只怕也通过他,买了东溟派不少兵器。” “原来如此。”宋智明白了,“总管准备如何应对?” “我会跟她们谈谈。”罗飞羽答道,“这里是我的地盘,我这个人也讲究以理服人,谈得好,皆大欢喜。谈得不好,我也没有什么损失。” 宋智摇头苦笑,提醒道:“东溟派所在的琉球,孤悬于东海之外。东溟派也一向不参与中原之争。但是东溟派实力强大,尤在八帮十会之上。尤其是如今的东溟夫人,来历不凡,功力深厚,与诸多顶尖高手都有些渊源。总管还是要小心谨慎些为好。” 罗飞羽点头称是。就在这时,管家前来禀报,说东溟派来人求见。 东溟派的人来得这么快,众人都是颇为惊讶。 片刻之后,一高一矮两名女子进来厅堂,高的那人说道:“琉球东溟派护法单秀、单玉蝶,见过罗总管。” 单秀高而瘦,犹如干枯的竹竿,脸上手上,都是皮包骨头。单玉蝶却矮胖,年纪看起来比单秀年轻十多岁,脸如满月,一团和气。 这两个人形象迥异,令人很难想象,她们竟然是东溟派的护法高手。 在两人腰间,缠着几圈节节相连的软钢索,每一节细若手指,显然就是两人的奇门兵器了。 “琉球东溟派?”罗飞羽微微皱眉,朝向左右问道,“我们跟东溟派有什么来往吗?” 李靖等人默然摇头。 宋智则是啼笑皆非。众人刚才还在谈论东溟派,罗飞羽这个时候却故作不知。 单秀脸上如枯骨,没有任何表情。单玉蝶目光从宋智身上挪开,笑着说道:“罗总管不知道敝派不打紧,夫人遣我二人前来,就是请罗总管去一唔。” 188 请去一唔 189 砸船 190 账簿 191 偷城 192 杀 193 强迫疗伤 194 夜深偷营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罗飞羽放开左孝友,收工起身。 左孝友脸上露出几分疑惑。 罗飞羽说道:“不用感到疑惑,你是内劲转换过急,致经脉受伤,我已经帮你疏通受损淤塞的穴窍脉络,再修养几日,也就无碍了。至于归降一事,你好好想想吧,即使不为你自己想想,也为那些跟你多年的部属好好想想!” 没等左孝友回答,他就唤人进来,把左孝友带了出去。 “总管,左孝友可不是那么好说服的人,他可是出了名的固执。”云玉真说道。 罗飞羽答道:“无妨,等李子通兵败的消息传来,他会改变主意的。实在不开窍,那就多关他一段时间。” 他说得轻描淡写的。云玉真掩嘴吃吃轻笑,娇声说道:“总管这么说,李子通可要后悔死了,贸然出兵,以为捡了个大便宜,结果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罗飞羽哈哈一笑。 的确如他所说,李子通决定出兵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眼前的败局。可是李子通没有抵挡住江都的巨大诱惑,不然的话,他拥兵两万缩在海陵城里头,罗飞羽一时半会儿还真拿他没办法。 大军入城,稳住海陵城里的局势之后,罗飞羽留下邵令周和沈北昌几人守城,自己带着云玉真等人,乘着夜色连夜出发。 海陵城到江都之间,也就不到一百里的距离。快马加鞭,海陵城失守的消息,估摸着也就可以在两个时辰内送到李子通的手中。 那个时候,也就刚好是在寅时时分,天亮之前最为黑暗的时候。 罗飞羽这一次带的人不多,也就云玉真等三十六人,都是武功高手。每个人都带着装满火油的皮袋,点火的火绒。 微微星月辉光洒在大地上,如镀上一层银白色粉末。一行人骑着马,马蹄上包裹着厚厚的棉毡,踏地无声,只有微微的震动声响。 罗飞羽领头带路,速度控制得非常好,在寅时三刻,刚好赶到李子通大营外数里的地方。 众人翻身下马,把马匹拴在疏林里,展开身法,往李子通的大营摸去。 罗飞羽视物如白昼,带着众人绕道而行,从斥候岗哨的间隙间穿行而过,顺利潜入大营。 大营里一切如常。 这里是后军的营帐,攻城器械,粮草物资,都用布嫚遮挡,盖得严严实实的。 罗飞羽要放火燃烧的,不是这些物资,而是住满人的营帐。 三十六人分为几组,散开来,沿着营帐倾泼火油,然后点火。 火油一点就燃,风助火势,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大营里火头窜起,烈焰熊熊。 巡逻的士兵立即就发现不对劲,警讯四起,喊声大作。烧起来的营帐里,正在睡觉的兵卒慌不择路,大喊大叫着,四处逃窜。 混乱如同恐惧一样,迅速四处扩散。 偏生在这个时候,江都方向战鼓如雷,喊杀声震天动地,黑夜中亮起一片片火把光亮,一直绵延开去,就连天上的繁星,也黯然失色。 混乱之中,有人在大喊着:“左孝友献城投降,带着江都军杀过来了!” 这当然都是谣言。罗飞羽要的就是乱上加乱的效果,让李子通大军迅速崩溃。 不过片刻工夫,整个大营就彻底沸腾起来。 燃起大火的这个区域,就更是混乱的源头。 罗飞羽等人混杂在四处逃窜的兵卒之中,暗中推波助澜,加剧混乱。 李子通还是试图聚集兵力,力挽狂澜。号角连声,李靖率领的江都大军,步骑并进,发起全面攻击。 这本就是约定好的。李靖率大军挡住李子通大军的去路,却又避而不战。直到罗飞羽偷袭成功,这才全面出击。 不动如山,一动就是地动山摇! 夜色下,火光冲天,火把汇聚成海洋,犹如狂涛骇浪,席卷而来。大地在震颤,呼应着低沉的战鼓闷雷声,让人无法惊恐万分。 火光之中,一名壮汉带着一队骑兵疾驰而来,高声大呼:“列阵!迎敌!不要惊慌!” 云玉真来到罗飞羽身边,低声说道:“总管!那就是李子通麾下大将白信,功力与左孝友相当。” 左孝友,白信,秦文超,就是李子通麾下的三员大将。在云玉真看来,三人功力在伯仲之间,都是顶尖好手,巨鲲帮里头,堪堪也就是云玉真和卜天志可以一战,且胜负难料。 但在亲眼目睹罗飞羽一刀劈飞左孝友之后,云玉真才只知道,所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就是这个样子。她认为的顶尖高手,在罗飞羽手里,却是不堪一击。 罗飞羽“嗯”了一声,淡淡说道:“这个白信交给我,你们继续去制造混乱!” 制造混乱,就是阻止那些试图把兵卒重新组织起来的军头队正或者校尉,见到有人挺身而出,就将之击杀。 李子通派白信前来,就是要强力镇压这里的混乱,试图力挽狂澜。 罗飞羽在火光熊熊的背景中,十分显眼。白信一眼就看到他,一拉缰绳,手持长槊,策马冲来。 嗡! 罗飞羽迅速开弓射箭,两支羽箭几乎是首尾衔接,连环飞去。 白信一声怒喝,探身挥动长槊,砸飞射向战马的第一支箭。轻而易举的事情而已,他不由得冷哼一声,信心十足。 他刚刚坐起身子,松了一口气,就双眼猛缩,身子伏低,猛挥长槊,竭力想要挡住第二支羽箭。 砰的一声响,长槊挥舞之处,羽箭改变方向,自白信左肩上三寸处掠过。 可是白信手臂酸麻,这一箭的力道,完全不是第一箭那样虚虚荡荡的,而是势大力沉,威猛异常。 啊! 身后传来一声惨叫。是随行的手下中箭,坠马落地,发出怦然一声大响。 白信窝着一肚子火,双眼如欲燃烧起来。火光掩映之中,他双眼中掠过一抹阴影,心中大惊。 噗嗤声响中,胯下战马悲鸣一声,一头栽倒在地。白信猛然身子一空,连人带长槊抛飞在空中。 连环两箭之后,还有第三支箭。这一次,白信再也无法格挡,等到反应过来时,战马已然中箭倒地。 一时间,人仰马翻,疾奔而来的这队精锐骑士,也陷入到一片混乱之中。 咚! 白信在空中一扭腰身,稳稳落地,长槊重重地杵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在身旁两侧,手下骑士策马避过倒地战马,分左右急驰而过。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白信手拄长槊,紧盯着罗飞羽,大声喝问。 195 大败李子通 196 与宋家合作 197 收服 198 终有一日报仇雪恨 云玉真本身就是个大美人,与尤雨晴不相上下,各有其所长之处。 与尚秀芳、宋玉致以及单婉晶等人相比,也并没有多大的差距,完全可以跻身为同一档次的绝色美女之列。只是要在绝色美女之中排个队的话,她们两个的排名要相对靠后一些而已。 此刻在罗飞羽的协助下,打通体内经脉穴窍,立竿见影,功力大进,云玉真自然是喜不自禁,俏脸娇艳如花,喜不自禁,此刻就更是显得容光焕发,美得如同散发出微微的辉光来。 她看着坐在案桌后的罗飞羽,双眼炯炯,目光中带着一股子热切。 罗飞羽点点头应道:“功力大进就好。我很快要北上,你这段时间多操练一下雨晴姑娘,让她能多些实战经验,多点自保之力。” “是!”云玉真答道,“总管北上,是为了会一会北方诸雄,搅动北方的局势。在这方面,玉真自诩还有几分用处。” “嗯,你是想要跟我一起北上?”罗飞羽问道。 云玉真点点头,双颊飞上几分红晕。 罗飞羽在那里沉吟着,云玉真低声问道:“总管曾经说过,待总管处理完独孤阀的事,玉真如果还想问,总管会一一作答。” 这个话,是罗飞羽说过的,就在独孤凤到来之前。那一次,云玉真十分配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说是表明自己的心迹。 罗飞羽点点头,说道:“是的。你现在想问些什么问题。” 云玉真抬起头,带着几分笑意,问道:“雨晴妹妹说起过她与总管相识的经过,提到过总管是为了找一个人。玉真一直很好奇,这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总管不惜到天涯海角都要找到?” “你想知道这个?”罗飞羽蹙眉问道。 云玉真沉吟了一下,点点头。 罗飞羽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个问题后面再跟你说吧。你看来还有其他的很多问题。” 云玉真点点头,脸色变得凝重起来,问道:“独孤凤来见总管那一次,总管曾跟她说过,尉迟胜是遭到影子刺的刺杀,这个影子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是从其他人那里听来的吧。”罗飞羽问道。 那一次,独孤凤来到总管府,罗飞羽是跟独孤凤谈妥了之后,才让人带着独孤策和云玉真等人进来的,云玉真没有在场,没有听到他对独孤凤说得那些话。 云玉真再次点点头。 罗飞羽说道:“影子刺身法玄妙,剑法惊人,据说这个人出手时,喜欢选在月圆之夜。可惜我现在也不知道他的底细,只知道这是个可怕的对手。” 云玉真脸色变得凝重煞白,紧抿着双唇,眼中隐现泪光。 “嗯,怎么回事?这个影子刺,难道跟你有什么仇怨?”罗飞羽问道。 云玉真抬起头来,咬牙切齿地答道:“三年前,家父遇刺,就正是月圆之夜。当时玉真还不知道这是影子刺所为。三年来,玉真为此费尽心血,大海捞针一般,尽心调查,已然确信下手的人,就是这个影子刺。但是到底是谁人主使,就一直没有查到实证。” “原来是这样。”罗飞羽沉吟道,“不过这个影子刺,功力深厚,即使你查到了他的头上,以巨鲲帮的实力,也很难报仇雪恨。不过很奇怪,这是什么人要对云老帮主下手的?” 云玉真答道:“宇文阀!虽然玉真一直没有查到实证,但是背后出手的,多半就是宇文阀。盖因当时宇文阀多番拉拢威吓,可家父一直不肯屈从。影子刺出手,似乎这是他踏足江湖的第一战。” 这只怕也是影子刺的成名战,只不过站在云玉真这边,就是她的父亲云广陵,成为了影子刺踏足江湖的第一块垫脚石。 就在罗飞羽沉吟时,云玉真盈盈拜倒,说道:“雨晴妹妹说,玉真要报此仇,得求总管相助才可。玉真恳请总管相助,总管要玉真做牛做马,玉真都在所不辞!” 罗飞羽没有起身,仍旧坐在案桌后的太师椅上,说道:“你先起来,来这里说话。” 云玉真站起身来,来到案桌后,眼中尤自带着泪花,看着罗飞羽的示意,脸色绯红,紧咬双唇。 不过她没有迟疑,而是顺从地坐到罗飞羽的腿上。 “你知道雨晴所说的方法意味着什么?”罗飞羽问道。 云玉真点点头,低着头,声音低得如蚊子在嗡鸣,“玉真并不是残花败柳之身……” 罗飞羽说道:“你看来还没有完全了解。这是一种双休功法,博大精深,双方皆可受益,但是也有风险,并且还得勤加修炼才行。这门功法,并不是魔门那些男女采补之类的阴歹功法所能比拟。” “玉真要怎么做才行?”云玉真轻声问道。 “这不是男女柔欲之事,而是双休,”罗飞羽接着说道,“好在我已经有些经验。你需要做的,就是保持清明。不过先不急,我需要先以某种手法,让你熟悉经脉穴窍才行。” 这一套手法,就是罗飞羽在尤雨晴身上得出来的经验,先以真气银针,刺激体内的经脉穴窍,然后再以双休功法,打通经脉,这样一套完整的程序下来,云玉真就可以自行修炼了。 云玉真虽然是江南年轻一代的高手,但其实盛名之下,有些名不副实。她还没有跨入先天境界高手的行列,只是因为她这个年纪,能有如此修为,比较难得而已。 总管府里,罗飞羽的卧室十分宽大。云玉真依罗飞羽的嘱咐,保持着放松的姿势,心里实则如小鹿在碰撞不已。 可是没过多久,她就神情恍惚,迷迷糊糊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玉真悠悠醒转过来,窗外天色已亮,她的贴身侍女云芝恰好推门进来,为她端来洗漱用具。 “总管在哪里?”云玉真只穿着贴身亵衣,从床榻上起身,问道。 云芝轻声答道:“总管在雨晴姑娘房里。小姐,你……” 云玉真微笑着答道:“我很好。有总管相助,我的大仇终有一天能够得报。” 云芝一愣,转头看了一眼门口,悄声问道:“小姐,总管……到底用的是什么法子?” 云玉真低声答道:“我现在也不是很清楚到底是什么法子,不过总管已经开始出手了,过段时间,才会知道。” 199 告诫 200 更进一步 201 乘船北上 202 大战将起 大运河上,南来北往的船络绎不绝。 两艘大船一前一后,跟其他的商船没有什么两样。经过山阳城时,罗飞羽都没有露面。 他这次出行北上,江都城里,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对外的宣称,是总管罗飞羽要闭关修炼一段时间。 东溟派的染香号,就在前方半天的路程。染香号是要去彭城,虬髯张仲坚会陪着素素姑娘,直接沿大运河北上,而罗飞羽一行则会在淮水与虬髯张仲坚的豪髯号分开,尾随着染香号进入彭城。 海沙帮韩盖天的几艘船从入海口进入淮水后,就立刻沿泗水转入下邳郡,失去行踪。 罗飞羽在江都扬州掀起的波澜,改变了这个世界原有的轨迹。寇仲和徐子陵落在海沙帮韩盖天的手上,没有遇到巨鲲帮的拦截,也就无法脱身。而韩盖天本来是要把他们押送到江都,交给扬州总管尉迟胜的,结果他也只能带着寇徐二人,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这才重新出现。 很显然,这是得到宇文阀的授意,韩盖天才有如此举动的。 罗飞羽对拦截寇徐二人不感兴趣。云玉真对此很是不解,真实的原因,罗飞羽当然也没法跟她说得很清楚,只是说因为素素姑娘的缘故,还有江都未曾完全稳固,他不好出手而已。 杨公宝藏在长安,对罗飞羽这样的穿梭者来说,不是什么秘密。只是罗飞羽有一点不明,进入这个世界的穿梭者,怎么都还没有显露出行迹来。 下邳郡通守秦叔宝,正在聚集大军,显是有所举动。只是他会主攻瓦岗军的何处,就很是有些令人费解。 按道理,他应该主攻彭城,把这颗钉在瓦岗军后背的钉子,钉得更深一些。 但他也可能会攻琅邪,试图通过鲁郡,与屯兵东平郡的王世充大军会合一处,自后夹击瓦岗军所在的瓦岗城。 瓦岗军攻下荥阳之后,主力已经移驻荥阳,严重威胁着东都洛阳的安危。相对应的,瓦岗城已经不再是瓦岗军的中心,但是攻下瓦岗城,对瓦岗军的士气和势头,会是个沉重的打击。 飞云号一入泗水,过了淮阳,感受到的气氛,就大为不一样。南下的船只,带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紧张。秦叔宝的大军在下邳城集结后,弃彭城,直奔良城,兵锋所指,很显然就是彭城郡的兰陵城。 这么个动向,显然秦叔宝不是单独行动,屯兵东平郡的王世充大军,从鲁郡出击,直抵藤县,就可以打通两支隋军之间的隔离。 船舱里,罗飞羽一得到这个消息,在地图上一比划,立刻就明白了隋军的打算。 三层的船舱,就是他和云玉真、尤雨晴住的地方,刚好每人一间。二楼就是宋智派来的几个宋家年轻一辈高手,以宋杰为头,随行护卫。 至于竹花帮和巨鲲帮的其他人,罗飞羽都没有带,甚至都没有告诉他们这趟的行程。 如此出行,宋智是持反对意见。可是他拗不过罗飞羽,只能无奈接受。 案桌旁,云玉真和尤雨晴分站在左右,云芝则站在云玉真身边,看着罗飞羽在地图上比划来比划去。 罗飞羽站直身子,叹道:“隋军策划这次行动的人,很不简单啊。这是一次针对瓦岗军的围剿行动,多管齐下,直接放弃江淮,力保中原。” “放弃江淮?”云玉真大吃一惊,失声问道。 隋军在江淮一带的兵力,就是沿着大运河一线展开,如此即可确保长安、洛阳与江都扬州之间的紧密联系。 可是现在江都巨变,罗飞羽强势崛起,势必改变隋军的这个战略部属。故而罗飞羽一看下邳郡通守秦叔宝的这个动向,立刻就判断出这一点。 如今的大运河通济渠一段,随着瓦岗军攻占荥阳,已经被切割得支离破碎。下邳郡,谯郡,汝阴郡,淮阳和汝南诸郡,都还在隋军的控制之下,瓦岗军则控制着东郡、荥阳、济阴郡。至于梁郡和彭城郡,虽然现在名义上还在隋军控装置性,但实际上却不是。 罗飞羽手指在地图上划过,解释道:“下邳隋军是要与东平郡隋军会合一处,襄城、颖川诸郡隋军,则多半是要与洛阳隋军夹击荥阳,力保洛阳。如此一来,虽说隋军不是要彻底放弃江淮诸郡,至少是要放弃下邳。立刻把消息传回去,让李靖立即执行乙计划。” 这一次,是尤雨晴有些不解,看着罗飞羽问道:“乙计划?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用兵的各种计划,”罗飞羽说道,“乙计划就是北上,过淮水,攻取盱眙、涟水、淮阳和宿豫下邳诸城。” 罗飞羽点到的这几个城池,都是在交通水道的要道上。盱眙和涟水在淮水上,与山阳一起,牢牢掌控着淮水水道。淮阳、宿豫和下邳三城,则在泗水水道上,既可上攻彭城,又可下控彭城和下邳郡内的通济渠水道。 现在隋军与瓦岗军展开连番大战,放弃下邳,江都军完全就是兵不血刃,即可拿下这些城池。如此一来,一旦瓦岗军发生了什么变故,江都军沿着泗水和通济渠两头并进,取彭梁两郡,兵锋就可直逼荥阳,威胁到洛阳。 云玉真会意,答应一声,立即转身出去办事。 尤雨晴还是听得有些云里雾里,搞不懂这么一番动作,到底意味着什么。 罗飞羽也没有跟她多加解释,而是盯着盱眙,唯一比较忧虑的,就是江淮军前来争抢。 江淮军一直是流寇式作战,攻占历阳后,才开始经营历阳周边诸郡,控制着淮水以南的地盘。盱眙地当要冲,江淮军恐怕不会放任如此重镇落到罗飞羽的手中。 片刻之后,云玉真带着云芝进来,对罗飞羽说道:“消息已经传回去了,飞云号是否要停在这里,等候大军?” 罗飞羽摇头答道:“不需要。用兵方面,李靖是高手,放手让他去施为就是。我们的行程不变,不过到了下邳,在那里多停留一下,我要亲自去看看隋军与瓦岗军大战的情况。” “这样……岂非很危险?”云玉真瞥了一眼身边的云芝,轻声问道。 罗飞羽知道云玉真是什么意思,问道:“你修习的也是鸟渡术?” 他问的是云芝。 云芝骤不及防,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向云玉真,云玉真笑道:“是。云芝自小就跟我一起长大,虽为主仆身份,实际却情同姐妹。” 罗飞羽点点头,招手说道:“那好,从这里到下邳城,还有一两天的路程,我帮你打通几处经脉穴窍,这样鸟渡术才算是完美功法。” 云芝大喜过望,屈身谢过,只是她想到那天在总管府房间里见到的事,双颊不由得变得嫣红一片。 203 拦截 飞云号行驶得甚是平稳。 云芝依罗飞羽所说盘腿坐下,收摄心神,虽然没有运功,却保持着心神通明。 罗飞羽在她背后坐下,双手手掌分别抵住她的后背背心和尾椎处。云芝娇躯一颤,两道真气透体而入,进入她的体内,沿着经脉穴窍游走起来。 沿着原本的运功路线,打通曲折狭窄的地方,就相当于是优化原本的真气运行通道,让真气能够运转得更加畅通快捷。 这样的效果是立竿见影,十分明显。 内功心法的高低不同,就是体现在运转内息真气的通道优劣之上。每一种内功心法,都是一代又一代的人摸索提炼出来的。打通那些穴窍,形成真气运转通道,就是这些内功心法的不传之秘。 可是《长生诀》就不一样,完全就是把人体当作与外界一样的宝库,只要找到打开这个宝库的钥匙,就相当于拥有其他内功心法所无可比拟的扩展优势。 罗飞羽意识到这一点后,就不断摸索。结果相当成功。尤雨晴是第一个受益者,直接从一个不懂武功的白丁,培育成晋入先天境界的低手。 然后是云玉真,以及巨鲲帮的陈老谋,还有竹花帮的包百有。罗飞羽为包百有完善他的修炼功法,也为他打通体内的几处关键穴窍脉络,让他修炼功法更顺畅有效。 现在就是云芝。 云玉真的鸟渡术,罗飞羽已经为她优化过,又在云玉真身上有过摸索,现在应用到云芝身上,完全就是驾轻就熟。透体而入的真气流转之下,不出一盏茶的工夫,就打通云芝体内的几处穴窍脉络,并导引着她体内的真气,循着新开辟的通道流转运行。 如此扶上马送一程,罗飞羽收回双手,站起身来,留下云芝坐在那里,独自练功。 云玉真和尤雨晴不在房间里。罗飞羽知道她们是啥意思,心里不由得暗自苦笑。 无意之中,他摸索出修炼《长生诀》的一条道路,独特,而又效果卓著。他现在就像是具有点石成金的仙人那样,能够改进内功心法,打通他人的穴窍脉络,提升功力。 他当然不是来者不拒,什么人都可以如此体会一把。尤雨晴自不必说。包百有如今已俨然是他在竹花帮里的最得力助手。云玉真则是他掌控巨鲲帮的关键。至于眼前的这个云芝,则是因着云玉真的关系,他才会出手的。 云芝与云玉真是两个不同类型的人。云玉真身材高挑挺拔,容颜出众,神情妩媚,现在气质变得沉稳凝重了些,就显得不再那么飘在空中的感觉。云芝则是身材小巧,凹凸有致,性情温婉,比起云玉真来说,当然没有这般的美貌,却也是一等一的俏丽可人。 过不多时,云芝醒转过来,面露喜色。罗飞羽坦然受了她的拜谢,说道:“如今是乱世,切记勤加修习,多一分功力,就是多一分自保之力。” 更多的话他没有说,待云芝拜谢而出,罗飞羽再次看向案桌上的地图。只不过这一次,他是站在瓦岗军的这一边,琢磨着瓦岗军的应对之法。 …… 不一日,飞云号进入下邳城。 这里是泗水和沂水汇聚处,从这里沿泗水逆流而上,就是彭城。而沿沂水而上,就是琅邪郡郡守临沂。 这里仍然在隋军控制之下。城内秩序良好,只是人心惶惶,躁动不安。 离码头还有些距离,飞云号靠近河岸,慢速行驶,在一个河湾处,罗飞羽和云玉真如两朵云一般,从船上一跃而起,轻轻巧巧地落在河岸上,几个起落,没入到河岸的密林中。 城外市集,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即使是战火纷飞的乱世,各地市集仍然是最为热闹的地方,反而交易更为活跃。 吃穿住用,刀剑枪弓,乃至于代步的马匹,都是最为抢手的东西。罗飞羽花了几倍的价钱,才买到两匹看起来还算过得去的战马,再带上些清水干粮,与云玉真翻身上马,往良城赶去。 秦叔宝所率大军早几日就赶往良城,这个战略意图一显露出来,双方抢的就是时间,而绝不会在那里多加耽搁。 以罗飞羽的经验,秦叔宝发动攻击,该当就是这一两天的事。 这个世界是以《大唐双龙传》原著为蓝本衍生出来的世界,原著中,秦叔宝大军与瓦岗寨俏军师沈落雁所率瓦岗军大战,却因为寇仲和徐子陵两人无意中的搅局,落得个大败而回的结局。 细究起来,这当然是有些夸张。两军交战,别说是寇仲和徐子陵这两个功力还不怎么样的新手,就是杜伏威这样的顶尖高手,也无力凭一己之力扭转乾坤。 故而这一战,就更是值得围观! 天色尚亮,罗飞羽和云玉真两人赶到良城,这里果然已经成了一座空城,秦叔宝已经率大军倾巢而出,发动攻击。 两人只是在城外的市镇稍作歇息,花钱换了两匹战马,吃饱喝足,就再次上路。 一路上,云玉真还有些担心。她不是擅长于辩迹追踪的高手,担心会追错方向。结果她很快发现,罗飞羽根本就不需要倚重她来辩认方向,直接在马上这么一看,就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云玉真根本连出声的机会都没有,心里暗暗惊奇。 如此连夜赶路。 到了下半夜,夜色深沉如水,西北方向突然亮起一片火光,耀亮了半边天。 两匹战马已经疲累不堪,不能再赶路。罗飞羽拿出豆粮清水,喂它们吃个饱,这才任它们自去。 所有这些事,罗飞羽都是亲力亲为,做得十分自然随意,丝毫没有什么矫揉造作之嫌。 云玉真在一旁看着,大感不虚此行。 两人休息片刻,往火光映照方向赶去。翻过两道山坳,登上坡顶,眼前豁然开朗。 下方的平原上,有一队人马挡住去路,火把绵延数里,宛如一片海洋。在这边,正是山坳的出口,也是火把汇聚在一起,只是显得更加密集。 秦叔宝所率隋军,在这个山坳出口,遭到瓦岗军的拦截。 两人在坡顶一块大石上坐下,云玉真轻声问道:“瓦岗军怎么在这个地方,才拦住这支精锐隋师?” 这里已经过了兰陵城,远处那片灯火,就是滕县。这支隋军只要冲破瓦岗军的拦截,就会进入鲁郡,与王世充所率隋军会合。 罗飞羽嘿嘿一笑,说道:“瓦岗军统兵大将不知道是不是那位俏军师沈落雁,她这一招,深谙用兵攻心之道啊。不过秦叔宝也不是庸才,军阵森严,按兵不动,倒是能沉得住气。” 云玉真低声娇笑着说道:“老爷对俏军师评价甚高,不会是起了爱才之心吧。” 204 观战 205 突破 206 见面 207 劝说 208 彭城 209 故人 210 香家赌场 211 摊牌 这里是彭梁会的地盘,任媚媚是彭梁会的三当家,此刻她在这里推庄,竟然有人敢在这里跟她摊牌! 这么个大架势,一众赌立刻就察觉出来不对劲,一个个悄然起身离去。 在任媚媚媚眼横瞪之下,寇仲从抓得紧紧的钱袋里摸出一枚银锭,跟着云玉真押小。徐子陵左看看右看看,也是拿起一枚银锭,跟着尤雨晴押在七点上。 输了,也就是一枚银锭。赢了,可就是得到十二枚。任媚媚横了徐子陵一眼,笑骂道:“小滑头!” 这完全就是打情骂俏一样。 她正要开盅,有人喊了声“等等”,一只玉手从寇仲和徐子陵之间伸了过来,放下一锭黄金,放在徐子陵那锭可怜兮兮的银锭旁边,足足有十两! 围观赌再次哗然。这锭黄金,少数也值百余俩纹银。 任媚媚双眼寒芒电闪,看着这位不期而至的美女,挤得好几位赌东倒西歪。 寇仲和徐子陵愕然转头,一双纤手已按上他们的肩头。 两人倏然色变。 来人对着两人甜美一笑,说道:“早就叫你们两个小家伙不要到处乱跑。看看,差点就被人骗财骗色了吧!” 罗飞羽心头大震。这想必就是沈落雁了,只是她为何又跟寇仲徐子陵两人如此纠缠不清?难道在秦叔宝率军南归下邳城后,她就立刻追上了寇仲和徐子陵两人? 任媚媚盯着她,双眼闪过森寒的杀机,沉声问道:“来者何人?” 她的态度很是不友善。寇仲和徐子陵已被她施为口中肉,如今有人跳出来争抢,她的态度又如何能好得起来。 沈落雁充耳未闻,在徐子陵和寇仲脸颊上蜻蜓点水一般,各亲了一下,这才坐到徐子陵身边的空位上,说道:“怎么?三当家的管得着下注的是什么人么?三当家既要推庄,就该守庄家的规矩,如若输不起,那就干脆认输离场好了。” 任媚媚冷笑连声,冷声道:“哼,这么些金子,我彭梁会还不放在眼里!” 刚才是摊牌,现在却是剑拔弩张。刚才还有胆子在此围观的赌,此刻一个个悄悄后退。只是人群之中,此时又不知何时多出了几个人,站在香玉山的身旁。为首那个锦袍胖汉,面阔眼细,目光炯炯,与香玉山一样,正在打量着沈落雁。 任媚媚看到他,抛了个媚眼,说道:“香爷亲自来啦!要不要赌一把?” 香爷哈哈大笑,在沈落雁对面坐下,气势沉雄,哈哈大笑,叹道:“难得三当家肯推庄,又有瓦岗寨俏军师沈姑娘陪赌,我香贵怎敢不奉陪?” 说话之时,也拿出一锭黄金,落在七点上。 尤雨晴娇躯一颤,这么个细微的举动,立刻就引来香贵的目光,云玉真反应甚快,娇笑着说道:“原来是瓦岗军的俏军师沈落雁姑娘,难怪出手如此阔绰。” 她这么一打岔,立刻就吸引了香贵的注意力。香贵转头看过来,问道:“两位贵是……” 云玉真毕竟是老江湖了,笑道:“我二人只是来这里开开眼界,没想到适逢其会,卷进诸位的龙争虎斗之中。三当家的这个庄,还当不当了。” 任媚媚瞪了一眼沈落雁,寒声道:“我任媚媚无论输赢,都得奉陪到底。” “那你还不揭盅,输个精光?”有个声音冷冷地说道。 众人大惊,齐齐转头去看。围观赌已经走了个干干净净,说话的这人个子高出寻常人一头,头戴高冠,面容古拙,负手傲立,一眼就能看出不凡来。 他如此惹人注意,在围观赌中,该当很容易注意到。可是偏偏众人都待赌走光,他又出声时,才注意到他。 寇仲和徐子陵魂飞魄散,惊呼一声:“老爹来了。” 两人的反应如出一辙,从座椅上弹起身来,旋即又坐了回去,显是认识到在这人面前,他们是逃不掉的。 沈落雁吁出一口凉气,惊道:“江淮杜伏威!” 杜伏威没有理会她,而是看着寇仲和徐子陵,露出出奇温和的笑意,说道:“我这两个乖儿子,可真有本事,竟然连老爹都骗倒了。” 这一下,就是云玉真也是娇躯一颤,不敢稍动。罗飞羽在她和尤雨晴身后,手掌轻轻抵上两人腰背,让她们安下心来。 在场众人,就连香贵也都慑于杜伏威的威名,不敢吭声。 杜伏威直勾勾地看着寇仲和徐子陵,仿佛眼里只有他们两人,眼尾都不看任媚媚一眼,冷冷地说道:“杜某没见鬼爪聂敬多年,他还是每晚无女不欢吗?” 任媚媚犹如母老虎被打回原形,化身成温顺的小猫,有些尴尬地答道:“大当家的还是老样子。” 杜伏威大模大样地坐了下来,看向沈落雁,皮笑肉不笑一样,说道:“翟让还未给李密害死吗?” 沈落雁娇躯一颤,低眉顺眼,答道:“杜总管说笑了。” 杜伏威盯着香贵,冷哼一声,说道:“听说你是“烟杆”杜抗手下四大高手之一,专责为他找俊男美女,怎么,不会是看上了我这两个劣儿吧。” 香贵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杜总管误会了,令郎们只是赌场的贵,大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样就好!”杜伏威冷冷地说道,转向云玉真和尤雨晴,眼光在她们覆盖着面纱的面容上转了一转,落在她们身后的罗飞羽身上,微微一笑,说道:“你不在江都呆着,跑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在场众人再次一震,顺着杜伏威的目光,看着罗飞羽,立即就猜到他的身份。 罗飞羽苦笑着说道:“杜叔安好!小子还以为杜叔会看破不说破哩。” 话音未落,他就倏然伸手,把尤雨晴和云玉真下注的金豆子都给扒拉回来,自嘲般说道:“还好三当家的还没有揭盅,我们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杜伏威忍俊不住,微笑摇头说道:“你倒是滑头得很。这位想必就是巨鲲帮红粉帮主云帮主了。听闻云帮主被你收入江都总管府中,原来果真不假。你倒是有些手段,还能从独孤家手中把云帮主给横刀夺爱,怪不得岭南那位天刀宋缺对你如此器重。” “杜叔说笑了,”罗飞羽哈哈一笑道,“我只是讲究以理服人罢了。独孤家如是,云帮主亦如是。倒是杜叔英雄盖世,令小子敬佩得很。” “那就好,”杜伏威冷冷一笑,转向任媚媚,说道,“你这庄当不下去,还是换我来吧,“鬼爪”聂敬如有怪罪,让他来历阳找我就是。” 任媚媚低眉顺眼得很,哪敢说半个不字。在杜伏威面前,不说是她,就是沈落雁,还有香贵,也都立刻如打落了原形的纸老虎,威风尽失。 杜伏威双手按上赌桌,冷声说了声:“开!” 骰盅如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掀开来。 三颗骰子分别为一点、三点和六点,开大。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目瞪口呆。唯有罗飞羽心中有数,面露微笑。 212 换庄 213 一起骂了 214 买定离手 215 胜者 216 就这么说定了 217 仇恨深埋 218 账簿 219 借刀 220 冤家路窄 221 煮鹤焚琴 222 横着走 223 退敌 224 夜谈 225 魏征 226 不陪你玩 227 警觉 228 瓦岗军 229 大龙头府 230 夜探 231 再见虬髯客 232 蒲山公李密 夕阳余晖斜照,晚霞绚丽多姿。 时隔一日,罗飞羽再次踏足大龙头府。 只不过这一次,他是前来赴宴的。 瓦岗军与隋军精锐大军在兴洛仓的大战陷入僵局。隋军精锐大军一反常态,龟缩不出,无论瓦岗军如何挑衅,如何叫阵,如何辱骂,如何设计,就是死守着兴洛仓四周的堡垒,坚决不出战。 罗飞羽本来向沈落雁提出不能久等,要去兴洛仓前线见见翟让和李密,结果还没动身,就得到消息,大龙头翟让和蒲山公李密正在赶回荥阳的途中。 计划不如变化快,罗飞羽无法可想,无法把这个变化通知到虬髯张仲坚那边。 大龙头府里的气氛,就完全不一样。 门口把守的,是一溜儿十六个挎刀的士卒,虎背熊腰,神情悍然,十分彪悍。 一进门,大龙头府总管屠叔方就匆匆迎了上来,腰间仍旧别着那杆精钢打造的烟杆,脸上却没有那种懒散随意,而是多了几分肃然。 寒暄集聚区,罗飞羽与屠叔方并肩而行,低声说道:“屠总管,素素姑娘可安好?” 屠叔方转头瞥了罗飞羽一眼,低声道:“罗总管放心,很好。” “今日大龙头设宴,拜托屠总管不要让素素姑娘出来。” “罗总管放心,素素姑娘已经不是大龙头府的婢女,这点道理在下还是懂得的。”屠叔方沉声说道。 罗飞羽哈哈一笑,连声道谢。 李密及其部属还没到,屠叔方引着罗飞羽,直趋后院。 大龙头府后花园甚是宽广,假山乱石,曲径通幽,拾级而上时,一步一景,几个转折,眼前就豁然开朗。 这里是假山山顶,建有一座六角凉亭,翟让负手而立,正在远眺着整个后花园。 把罗飞羽带到这里,屠叔方只是微微躬身,就转身离去。 翟让体型高瘦,后背挺拔,站在那里,凝立如山。 “大龙头忙里偷闲,实属难得啊。”罗飞羽走进凉亭,轻笑一声道。 恰在罗飞羽开口说话时,翟让转过身来。 “罗总管孤身北上,就不担心江都有变吗?”翟让问道。 他的声音雄浑,低沉,带着嗡嗡的余韵。相貌堂堂,可惜硕大的鹰钩鼻,加上他的双眼眼窝深陷,给人一种阴森自负的感觉。两鬓已然斑白,看着罗飞羽时,脸上似笑非笑。 罗飞羽哈哈笑道:“如若江都有变,在下也就刚好甩了身上的这付重担,在江湖上逍遥自在好了。” 翟让一愣,笑道:“罗总管倒是洒脱得很。” 罗飞羽笑而不答,换了个话题,说道:“瓦岗军拿下荥阳,再下兴洛仓,洛阳就指日可待了。” 翟让苦笑着道:“哪有如此简单。兴洛仓隋军龟缩不出,强攻无益,洛阳隋军按兵不动,东平王世充率军西进,这一仗,不好打啊。” “王世充是要西返洛阳?”罗飞羽皱眉问道,“莫非洛阳发生了什么变故?” 翟让全身一颤,猛然抬头看着罗飞羽,双眼中精光闪烁。 罗飞羽心里暗叹一口气。 怪不得在瓦岗军内部,翟让的声势实权如今已经隐隐然被李密给压制住。李密善于笼络人,麾下人才济济,沈落雁一手打造的情报网络,翟让都无法从那里得到任何消息。 如此情势下,用兵遣将,当然是李密的胜算更大。几场仗下来,此消彼长,翟让的声势,自然就比不上李密。 这就是一种恶性循环,李密声势大涨,就越发能吸引人才投附,如此李密的实力进一步壮大,声势也就更盛。 翟让恢复平静,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道:“蒲山公该到了,罗总管请!” 两人并肩而行,走下假山。 假山底下,有人在等着,没见到屠叔方。 翟让为罗飞羽介绍,等在这里的,是翟让的得力谋士王儒信,也就是沈落雁之于李密的重要性。 有罗飞羽在,王儒信有些欲言又止。翟让淡淡问道:“洛阳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王儒信答道:“洛阳那边,只怕有大事发生。宇文阀兵权被昏君尽数剥夺,独孤阀如今掌禁卫大权。大将军来护儿率大军渡河,进驻河内,尚不清楚来护儿大军将兵指何处。” 翟让皱眉沉思,罗飞羽则是心里敞亮。 这是东溟派那本账簿发挥效用了。王世充得到账簿,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渠道,呈交到昏君杨广的手中。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宇文阀,然后就是李阀。 大将军来护儿率军进驻河内,是震慑盘踞太原的李阀。而不是想要沿黄河而下,经修武、新乡,攻击瓦岗军的发源地瓦岗城。 瓦岗城是瓦岗军改的名,本是东郡滑台城。隔河相望,就是汲郡卫县。从这里的确是可以威胁到瓦岗城的安危。 这个事,罗飞羽自然不会说破。他心里隐隐带着得意。这一切的剧变,源头就是他得到的那本账簿!如今宇文阀想要东山再起,也许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只是李阀那边,只怕会提前起兵反隋,而不会坐以待毙。 那么长安呢?如今各路枭雄的注意力。都放在东都洛阳上,忽略了长安。李阀一旦起兵,瞄准的目标,必定就是长安! 也许通过独孤凤,可以去提醒一下独孤阀? 罗飞羽边跟着翟让往主堂走去,边在心里琢磨着。冷不丁翟让在他身边笑道:“怎么,罗总管可是从中找到了战机?” 罗飞羽苦笑摇头道:“大龙头说笑了,在下僻处江南,洛阳发生如此变故,在下也是鞭长莫及啊。” 哈哈哈…… 翟让哈哈大笑起来,声若洪钟,嗡嗡作响。 罗飞羽心中一凛。翟让这个举动。不是做给罗飞羽听到,而是做给李密听的。 果不其然,翟让陪着罗飞羽一进入主堂,就有一群人进来,为首的李密身形雄伟,哈哈大笑着说道:“大龙头笑得如此畅快,可喜可贺啊!” 李密的声音却带着几分阴柔,与他的雄伟身形有些不匹配。翟让也是如此,高瘦的身形,偏向阴柔,偏生声音却雄浑低沉。 两个人要是互换一下,就都完美了。 在李密身后,跟着他的得力部属。主堂门外,还有一队十多人的护卫,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都是高手。 在大龙头府赴宴,李密还带着自己的护卫,戒心丝毫不减。 233 两虎相争 翟让与李密一见面,就像是针尖对麦芒,直接对上了。 没有人介绍,罗飞羽也就像是旁观者一样,看着他们在相互试探。 李密这么一问,翟让也是哈哈大笑着说道:“也就是谈到一些好笑的事罢了。”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哪些好笑的事,大龙头何不让我等也跟着笑一笑。”李密说到。 “欸,这个就有些为难了,”翟让说道,“诸位且先入席,边说边谈。” 翟让坐上主座,李密就在他的左手边,跟着李密而来的人,都沉默不语,在李密那边落座。 而在翟让的右手边,显然都是翟让的人。 如此泾渭分明,显是大家都早就习惯了。 没有人招呼罗飞羽。 按常理来说,得到如此轻慢的礼遇,对主人来说是十分失礼的事,而对罗飞羽来说,则是令人十分愤怒的事。 沈落雁一直在看着罗飞羽。翟让不出声介绍,李密也就当做不认识,沈落雁也不出声提醒。 罗飞羽没事人似的,施施然走到最末位的位置上,坦然坐下,一点恼怒的神情都没有。 婢女鱼贯而入,端上美味佳肴,奉上美酒,摆在每个人面前的案桌上。 待婢女相继退下,翟让端起酒杯,说道:“今日是设宴为扬州罗总管接风洗尘,因军务在身,翟某未克远迎,万望罗总管海涵!” “不敢!”罗飞羽端起酒杯,连声说道。 翟让端着酒杯,遍示诸人,李密哈哈一笑道:“原来这位就是名动江湖的江都罗总管!真是少年有为啊!为何罗总管来到荥阳,我都没有得到禀报?” 沈落雁笑着解释道:“是落雁未来得及向密公禀报,请密公治罪。” 大家都在看着罗飞羽,而不是看着说话的沈落雁。罗飞羽转向翟让说道:“在座诸位都是人中豪杰,瓦岗军的中流砥柱,大龙头可否为在下引介一二?” 他没有顺着沈落雁和李密等人的意思谦逊几句,而是没听到似的,在李密那边,立时有好几个人面显不豫之色。 李密麾下,还真是兵骄将狂,竟然在罗飞羽没有顺着他们的意思往下说时,就流露出如此这般的不耐烦表情。这些人,挟裹着李密走上如今的这条路。当然这些人的骄狂,更大的可能,也是李密刻意引导的结果。 就在翟让端着酒杯,尚未出声时,李密哈哈大笑着,抢先说道:“罗总管远道而来,李某来为罗总管引介一番。这位是大龙头的兄长……” 罗飞羽是跟翟让说的,李密抢着跳出来,为罗飞羽介绍在座诸人。 坐在翟让右手侧首位的,是翟让的兄长翟宽。长相与翟让有几分相似,只是更壮实一些。 翟宽之下,就是王儒信,翟让最为倚重的左臂右膀。罗飞羽已经见过。 第三位是单雄信,五大三粗,膀大腰圆,一看就知道是员猛将。 单雄信下首,就是徐世绩,与翟让和单雄信乃是同乡关系。李密介绍到徐世绩时,还特意提到这一点。只是三人之中,徐世绩更英俊些,体型挺拔。 李密话刚落,罗飞羽就笑道:“这位可就是沈军师的如意郎君?果真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啊!何时大婚?在下怎么着,也得备上一份大礼才行。” 众人都是一愣。不明白罗飞羽为何突然会这么说。 李密哈哈大笑道:“罗总管果真消息灵通。” “在彭城时,在下就与沈军师见过几面,印象深刻,故而才知道得多上一些。”罗飞羽坦然答道。 李密那边,能够入席的人也不多。王伯当,祖君彦,沈落雁,罗士信。 这当然不是两人全部的实力,还有领兵大将在外,没有赶回来。 经过李密这么一搅和,翟让手上的酒杯,就这么一直端着,提议的第一杯酒,竟然就一直没有喝。 罗飞羽举杯说道:“今日得见各位,荣幸之至,大龙头请,密公请!” 翟让倒是很爽快,与罗飞羽同时一饮而尽。可是李密那边,都学着李密的样子,只是举杯做做样子,实际上滴酒未沾。 在翟让这边,徐世绩也是如此,酒杯沾唇,就放了下来。 大家放下酒杯,个个沉默不语,堂中气氛,就很是诡异。 罗飞羽打了个哈哈,说道:“密公下次赴宴,看来还得自带美酒才行啊。” 对面的诸人,都是面显怒色,瞪视过来。 李密说道:“罗总管说笑了,蒲山公营上下,严禁饮酒,违令者斩!” “哦,原来是这样。”罗飞羽说道。 他索性也就不再开口,就这么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心里大觉有趣。 翟让和李密不吭声,他们的人也就不吭声。李密这边的人,酒不喝,筷子不动。倒是翟让这边的几个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毫无顾忌。 两边之间,形成鲜明的对比。 唯一的例外,就是徐世绩。 人坐在翟让这边,行为却跟李密那边保持一致。 在罗飞羽这个外人面前,瓦岗军两大首领之间,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彼此之间的猜忌和决裂,就这么赤裸裸地展现在罗飞羽面前。 罗飞羽心里悚然一惊。 这是个什么情况?要么是李密和翟让已经到了摊牌的时候,要么就是他们认定罗飞羽“不再是”外人! 如果是后者,鉴于荥阳城防是控制在沈落雁手中,那就是李密已经认定罗飞羽逃不出这里。 这还真是有意思。 罗飞羽心里暗自冷笑。 一片诡异的沉默气氛中,王伯当突然开口说道:“大龙头府中美婢如云,属下请大龙头遣她们出来,歌舞一番,以助酒兴。” “王将军可是念念不忘上次那个叫素素的美婢?”祖君彦呵呵笑道。 他说这话时,却是有意无意地看着罗飞羽。 可惜的是,罗飞羽脸上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王伯当哈哈大笑起来。 罗飞羽还是没有吭声。 翟让这边,王儒信问道:“江都军大败李子通,庆功宴上,罗总管是如何犒劳麾下将士的?” “当然是不醉不归。”罗飞羽答道。 “难道没有总管府的美婢助兴?”祖君彦追问道。 罗飞羽说道:“江都总管府中,没有美婢如云。想要美女助兴的,可以去天香楼花银子找乐子。” “天香楼?”祖君彦呵呵笑道,“罗总管这是把大龙头府比做窑子?” 翟宽,王儒信,还有单雄信,倏然色变。翟让却老神在在,什么反应都没有。 罗飞羽回道:“大龙头府当然不是窑子,只是王将军和祖将军,来大龙头府赴宴,是把自己当成了逛窑子的嫖啊!” 王伯当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案桌上,啪的一声大响。其上的杯杯盏盏,砰砰乱跳,掉落在地,一片狼藉。 罗飞羽恍若未见,接着说道:“在下前来荥阳之前,听到很多流言,说瓦岗军内部,已是一山不容二虎,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在下当时是不信的。今日一见,方知道江湖流言,并非是空穴来风,而是无风不起浪啊。” “罗总管这是什么意思!”沈落雁皱眉问道。 234 兵骄将狂 罗飞羽瞥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密公对大龙头,恭敬有加。可是奈何麾下是一群骄兵狂将,不识大体,不懂进退。难道你们以为,你们挟裹撺掇着密公杀了大龙头,瓦岗军就能唯我独尊,雄霸天下么?” 堂中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 没有人料得到,罗飞羽竟然如此说话。 把本来在台面底下的话,就这么放在台面上挑明了。而且还是等同于指名道姓地当面斥责李密麾下的这些人。 沈落雁娇笑着道:“罗总管喝醉了……” “我有没有喝醉,你沈落雁莫非心里不清楚?”罗飞羽凛然道,“你们妄称智勇双全,却一叶障目而不自知。瓦岗军现时声势鼎盛,密公杀大龙头之时,不会是如你们所愿那样唯我独尊,一统天下。而是会因此盛极而衰,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为天下英雄所耻笑。” 这一下,就连沈落雁和李密也是铁青着脸,不知道如何应答了。肯定不是,否认就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可是不回应,又可以算是默认了。 这个事情,是王伯当引起的,王伯当盯着罗飞羽的冷冷地说道:“罗总管是用刀?莫非你的刀也如你的辞锋一样,如此尖牙利齿?” 罗飞羽冷冷地回敬道:“怎么,王将军是想要再试一试?” 王伯当长笑着,站起身来,对着翟让和李密拱手道:“漫漫长夜,无以助兴,在下不才,与罗总管比划一二,以助酒兴。” 李密脸色阴沉,沉声说道:“罗总管远来是,点到即止也就是了!” 罗飞羽淡然一笑,站起身来。他刚才这番话,完全是无所顾忌,看样子是把李密也给惹恼了。 这是很显然的事。罗飞羽这么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地说这些话,挑破李密和翟让之间的这层膜,当然不是单纯的想帮翟让一把。而是要让李密心里有所顾忌,在真个儿动手杀翟让时,心里只要那么嘀咕一声,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就足够他付出沉重的代价了。 当然如果两人斗个两败俱伤,相互奈何不了对方,那就效果更佳。 两人一旦掀桌子,瓦岗军立刻就会陷入分崩离析的境地,彼此攻伐,无暇他顾,给予洛阳的压力也就会减轻,昏君杨广也就能喘口气,专心对付盘踞太原的李阀。 天下大势,本就是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更何况瓦岗军就处于天下大势的核心地带,影响就更大了。 王伯当离席来到堂中,赤手空拳,没有拿着兵刃。 罗飞羽问道:“王将军的刀呢?” “王某不用刀,”王伯当答道,“这里是大龙头府。不是沙场。有在下这双拳头,足矣。” “王将军信心十足,怪不得如此骄狂。”罗飞羽晒然笑道。 不过他也没拔刀,而是同样赤手空拳。 王伯当面带冷笑,心里着实不大看得上眼前的这位扬州总管。虽然罗飞羽声名鹊起,名动江湖,但是却没有什么骄人的战绩,反而尽是些用毒的下三滥手段,才让独孤策在江都铩羽而归。 不然的话,江都如何会落到他的手中。 在李密等人的秘密商议之中,他们最为看重的,是江都军的数万精锐,而对罗飞羽这个扬州总管的武功,就颇不以为然。 他们本来就有在宴席上出手试探罗飞羽的打算,现在罗飞羽这番话惹得李密众人内心极为恼怒,此番出手,就更是出师有名。 王伯当拱手道:“罗总管请!” 罗飞羽却仍然满不在意的样子,往前迈步。 “得罪了!”王伯当低喝一声,双拳一错,势如下山猛虎,气势迸发,铺天盖地的,笼罩住罗飞羽。 数步的距离,王伯当倏然即至,看这个样子,罗飞羽竟然是连闪避都没有! 沈落雁眉头微蹙,心里大觉不对劲。 在彭城时,罗飞羽虽然没有出手,但是在赌桌上的表现,却是连杜伏威和东溟夫人单美仙都大出意料之外的。他的武功修为到底如何,沈落雁心里也没底,但是此刻的这个表现,肯定是不至于的。 就在转瞬间,王伯当的双拳已经一前一后,攻到罗飞羽身前。 罗飞羽身形陡然一晃,往侧面踏开一步,完全就像是算好的那样,自然而然,毫无痕迹。 也就是这么倏然之间,罗飞羽以毫厘之差,避过王伯当的双拳拳锋,竟然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整个情形,如同王伯当在水中刺鱼,尖刺一到,鱼儿一个摆尾,就乘着水流,避开在一边。 沈落雁心中的不安悄然扩大。 “碧落红尘?”李密沉声喊道,甚是惊奇。 沈落雁心中倏然一沉。罗飞羽则哈哈笑道:“密公果然是好眼力!” 独孤阀的“碧落红尘”,如何会在罗飞羽手上施展出来?莫非江都军与独孤阀之间,已有某种默契,甚至是盟约? 沈落雁心中千念百转,心中的不安再次扩大,让她甚为担忧。 如若江都军与独孤阀联手,天下情势就陡然生变了。如今独孤阀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一夜之间扳倒了宇文阀。独掌禁卫军大权,也可以说掌控着整个朝堂。而江都军兵势不俗,二者联手,前后夹击,瓦岗军就是被围困期间! 就在沈落雁蹙眉沉思时,王伯当呼喝连连,拳风呼呼,笼罩住整个堂中。可饶是如此,罗飞羽却犹如一尾灵活的游鱼,在拳风激流中,四处游走。 关键是,罗飞羽虽然一招未出,看起来是被王伯当追着打,却丝毫没有窘迫之态,而是如风中的精灵,随风而舞,御风而行,显得轻松写意,胜似闲庭信步。 就是李密,也紧皱着眉头,坐在主座上的摘日期,也是屏息静气,心中大为惊奇。 不管罗飞羽实力如何,他凭这套步法,就已立于不败之地。 “你这不是独孤阀的碧落红尘!”李密沉声说道,“这是……” 罗飞羽在百忙之中,哈哈笑道:“密公果然是好眼力!” 235 火拼 236 对决 所有人都扑了上来,再没有人置身事外。 徐世绩终究以行动证明,他还是翟让这边的人,虽然他是沈落雁的情郎,也对李密甚为看好,可是在这个站队的时刻,他还是没能弃翟让而去,没有转投李密的门下。 不过罗飞羽的目标,不是加入战团,而是通往后堂的门。 他要离开这里。 可是其他人不这么想,都认定他是与翟让联手,共同对付李密。 如此一来,李密一方就处于下风。李密要一对二,而场中混战在一起的,则是翟宽、王儒信、单雄信和徐世绩四人,对阵李密那边的罗士信、沈落雁和祖君彦三人。 堂中一片混乱,劲气碰撞,轰轰声不断爆响。 罗飞羽身形晃动,在场中穿过,堪堪要避开战团,来到中堂后门,猛然身后传来一声暴喝,然后一道身影飞退过来,尚在空中时,就喷出一口献血。 翟让被李密逼着,硬拼一记,受到伤势拖累,不敌李密,败下阵来。 李密哈哈大笑,翟让落地,怒声问道:“是你!” 罗飞羽也被卷入其中,在翟让落地时,就伸出手掌,抵在翟让后背,真气渡入。 如若不是他及时伸手,翟让这一下就会跌落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李密的确是杜伏威这个级数的高手,全力一击,就让翟让伤上加伤。 尚在空中时,翟让就心如死灰,自知今日无可幸免,势必会死在李密的手下。他一旦身死,瓦岗军当然就会被李密全部接管,忠心耿耿的手下,不愿意归降的,都会落得个身死的下场。 可是当罗飞羽的手掌按上他的后背,渡过来一道纯和中正的真气,神奇般收拢他体内散乱四处乱窜的真气,他的心里顿时如在无边黑暗中看到一线光亮。 这是他唯一的翻盘机会。只要今趟不死在李密的手上,他就有翻盘的机会! 只是他需要的,是时间。 故而他在一落地,察觉到一线转机,立刻就发问,争取时间。 李密站在中堂主座处,正是翟让的主位所在地方,威风凛凛,志得意满,哈哈笑道:“大龙头好记性,终于明白过来了。没错,那天的确是我。大龙头难道不觉得,冥冥中自有天意?没有那天的一击,今日大龙头倒真的可能有机会翻盘。” ““双枪将”颜里回,“悍狮”慕雄,东突厥始毕可汗麾下高手,”翟让沉声说道,“李密,你勾结外族,跟突厥人狼狈为奸,以我爱女为诱饵,作为要挟,诱我跳进陷阱,你则躺在棺材中,暗算于我。你答应了突厥人什么好处?让突厥人饮马中原?” “我只是在利用他们而已。”李密晒然道,“我执掌瓦岗军,统一中原,指日可待。到时区区一个突厥人,何足道哉!” “哼!你倒是打的如意算盘!你今日杀我,你可知道天下人会如何看你!”翟让冷冷说道。 他心中暗自惊讶。 罗飞羽声名鹊起,重创王伯当,的确很令人惊讶,可是在他的眼里,罗飞羽毕竟还是年轻,修为不够看。 可是此刻,在罗飞羽渡过来的真气之下,他体内已经四处散乱游走的真气,竟然被一一收拢,沿着大小周天循环不休。更为惊人的时,罗飞羽渡过来的真气,竟然正在为他打通淤塞的经脉! 这正是上次受的内伤,翟让一直在强行压制着,这才没有显露出来,不然的话,李密一旦看出端倪,早就动手了,而不是等到现在,还在那里犹豫不决。 这些受损淤塞的经脉一旦被疏通,他的内伤,也就是等于好了个七七八八,只需要过得眼前的这个难关,再休养一段时日,即可恢复如初。 翟让现在就是希望李密能再跟他多啰嗦啰嗦一段时间。也就能多点时间疗伤。 罗飞羽一言不发,全力运转真气,为翟让打通体内淤塞的经脉。 翟让一死,他就得想办法立即逃离荥阳。而现在最为理想的情势,莫过于翟让和李密斗个两败俱伤,谁也奈何不了谁,然后不管谁掌控荥阳,谁从这里退出去,瓦岗军都从此分崩离析,公开决裂。 李密胜券在握,正在品尝着猫抓到老鼠后玩弄老鼠的畅快感觉,哈哈笑着说道:“天下人如何看我?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莫非大龙头不懂得这个道理?” 他没有理会堂中的激战。 沈落雁在激战之中,提醒一声:“密公小心!他在疗伤!” “疗伤?”李密一愣,旋即哈哈一笑,很自信地说道:“罗总管的确令人惊讶,只是你选错了人!这个时候疗伤,难道你还没死心么?” 罗飞羽探头说道:“是吗?你早就打定了主意,不会让我再离开荥阳吧!这是沈落雁的主意?还是你的主意?” “有什么分别吗?”李密反问道。 罗飞羽很认真地说道:“有分别。如果是沈落雁的主意,那说明我的确是看走了眼。只是你们莫非忘了,想不让我离开荥阳,你就不担心宋阀主会找上门来?” “罗总管还是太年轻了些,”翟让冷笑着说道,“宋阀主早就跟李密有约在身,一旦李密攻下洛阳,宋阀主就会把幼女宋玉致下嫁给李密的儿子李天凡。” “这是真的吗?”罗飞羽大为震惊。 李密冷哼一声,说道:“如果你最有可能率先攻入洛阳,宋阀主自然就能跟你立下盟约。” 罗飞羽苦笑着摇头道:“攻入洛阳,我就不作此想了。这是你和大龙头考虑的事。只是瓦岗军如此决裂,还能如何攻入洛阳?杀掉大龙头,取而代之,这是你的主意,还是沈落雁的主意?” 李密冷冷地看着罗飞羽,没有吭声。沈落雁在激战之中,再次高声娇呼:“密公小心有诈!” “看来这是沈落雁的主意,不过你心里本来就是如此想,故而就是顺水推舟而已吧。”罗飞羽说道。 李密缓缓抬起手,晒然说道:“你们难道以为李某看不出来你们是在拖延时间?李某也只是在调息,好能一击必杀而已。大龙头,你如若能听从劝告,主动让贤,何至于会闹到如今这个地步。” “哼!主动让贤,你难道会容忍我继续活在这个世上?!”翟让冷冷说道。 李密哈哈笑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就让李某送你上路吧!” 话音未落,李密身形陡然加快,破空声如霹雳,噼里啪啦作响,与他的人同时抵达。 李密说话阴阴柔柔的,可是手上的功夫,却是刚烈威猛。与翟让刚好相反,翟让说话低沉雄浑,手上功夫却是阴柔至极。 翟让不敢移动脚步,双手十指成爪,在噼里啪啦的破空声中,迎上李密的双拳。 嘭! 气劲交击,两人头发衣衫无风而动,如在狂风中飞舞。 一交手,两人就是硬碰硬,翟让手掌抓住李密的拳头,比拼功力。这样毫无花假可言,而是简单直接粗暴。胜者为王,败者身死。 李密“咦”了一声,大为惊讶,翟让则是信心大增,罗飞羽大笑着说道:“李密!你中计了哩!” 237 手刃 238 《长生诀》的道与术 239 故人的音讯 240 凤姑娘 241 月上柳梢头 242 疗伤 243 三个要求 244 碧落红尘原版 245 也可以改进 246 天津桥的约 247 遇险 248 疗伤 蓬! 那人惨叫一声,后背被刀光扫中,带起一蓬血雨。不过他也借着这一刀之劲,几个起落,迅疾逃离。 他一逃走,宇文无敌本来是气势汹汹地前来救援,此时止进为退,拖着长矛,倒退着,与那人逃走的方向相反,迅速逃离。 他很有自知之明。当机立断,逃得干净利落。 罗飞羽收回绣春刀,见到独孤凤身形摇晃忙抢身上前,一把扶住她。 哇! 独孤凤张嘴,喷出一口鲜血,尽数喷洒在罗飞羽怀中。她整个人身子一软,也扑在罗飞羽身上。 罗飞羽大吃一惊。 他一把抱住她,双手贴上她的后背,真气透体而入,立时就心中一惊。 独孤凤体内真气已然失去约束,四处乱窜,乱成一团乱麻。 “不要运气,保持心神清明!”罗飞羽低声道。 话音未落,他就这么抱着独孤凤,一边展开身法,往树林深处掠去,一边双手渡入真气,护住独孤凤的心脉,一点点收纳四处乱窜的真气。 他没想到独孤凤伤势如此沉重。 在树林深处,他抱着独孤凤盘腿坐下,探出一缕真气,想要查探她体内经脉伤势,却发现根本做不到。 她体内真气散乱,四处乱窜,无法约束。 罗飞羽沉吟着,在独孤凤耳边说道:“你这个伤势太重,只是这样疗伤,时间上已经来不及,即使治好了,只怕你的一身功力也要废了。我还有个法子,只是这个法子……” 独孤凤双臂紧紧抱着罗飞羽,仰着头,眼神迷离。 重伤之下,她已经失去了自我控制能力。在罗飞羽怀中,受到刺激,情不自禁地就想要得到欢爱。 罗飞羽心里轻叹一声,不再犹豫,抱着她盘腿坐好。整个过程中,独孤凤更是意乱情迷,身躯都在扭动着,十分急切。 过不多时,罗飞羽双手环抱着独孤凤的后背,低头吻上去,封住她的樱唇。 蓬! 长生气如开闸的江河水流,喷涌而入,浩浩荡荡,以沛然不可抵挡之势,进入到独孤凤体内经脉中,沿途收纳四处乱窜的真气,流转起来。 一个周天下来,独孤凤终于平静了下来,不再那么急切地扭动着身躯,而是保持着心神清明,任由罗飞羽为她疗伤。 任督二脉一旦贯通,独孤凤的伤势,也就基本稳定下来。两人经脉连通在一起,真气来回流转,每流转一次,就壮大一分,独孤凤体内乱窜的真气,也就被收纳一分。 如此循环往复,一遍又一遍。不知多久之后,轰然一声响,流转的真气自动停了下来,分开来,在两人体内各自流转。 独孤凤嗯嘤一声,双唇分开,把头埋在罗飞羽怀中,一动也不敢动。 她已经清醒过来,体内的伤势已经痊愈,可是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令她羞不可仰,却又心中带着欣喜期盼,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我……”良久之后,独孤凤才嚅喏着说道。 罗飞羽软香满怀,低声说道:“刚才情势危急,我只能用这个法子,才能治好你的伤势。我修习的这个功法,十分适合疗伤,既可单独修习,但也适合双休。” “双休?”独孤凤羞不可仰问道。 “是的,”罗飞羽答道,“效果非常显著。不然,以你刚才的伤势,我可没把握能治好你的最多也就只能保住你的性命,却无法保住你的一身修为。很奇怪,你怎么重伤之后,有走火入魔的迹象?” “嗯,家传功法,这就是一道危险的关口。我早已经逼近,却不知道这道关口何时来临。只是没想到,是在今日。”她在说话时间微微扭动一下身躯,立时倒吸一口凉气,体验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怪异感觉,不由得满脸通红。 好在树林里黑乎乎的一团,看不到她脸上的红晕。 “原来是这样,”罗飞羽说道,“刚才出手的,除了宇文无敌,另外那个就是影子刺。在江都斩杀尉迟胜那天夜里,就是影子刺出手,与尉迟胜两败俱伤。” 独孤凤摇着头,身躯再次微微晃动着,十分舒适惬意,低声说道:“影子刺是什么人,我问过家父,也都不知道。” “他的身份这么神秘?” “嗯,”独孤凤答道,“你这个样子,除了云玉真之外,已经有多少个女子了?” 这个时候,独孤凤胆气渐壮,不再那么娇羞得不敢动弹,而是体会着无穷妙处,一边说话来消除羞怯。 罗飞羽轻笑着答道:“就是云玉真和尤雨晴两个,没有了。” “哦,”独孤凤扬起头。 还没等她出声,罗飞羽低头吻了上去,把她剩下的话,给堵在咽喉里,没能说出来。 夜色如静水深流,无声无息地荡漾着,摇曳着。洛阳城里,火光冲天而起,喊杀声如潮如涛。 可是这里就是一片世外净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不知道多久之后,黑暗之中,响起独孤凤悠悠长长地一声轻叹,说道:“我要回去了哩。” “嗯,宇文阀看来已经动手了。”罗飞羽的声音响起。 “看来是。”独孤凤答道,“我们也做好了准备,只是没想到宇文阀这么心急,今晚就动手了。” “宇文化及太贪心了,得到长安还不满足,还想要把洛阳掌控在手中。” “那他恐怕要失望了。”独孤凤深吸一口气叹道,“王世充已经率军入城,只是不为人所知罢了。” “哦,原来是这样。” 话音刚落,嘤唔连声,又是一阵衣衫摩挲的声音,然后,就再次归于平静。 夜色一如既往的深沉,如水一般荡漾。 过了好久,终于又有了动静,独孤凤轻声笑着说道:“好了,我真的该回去了哩。” “好吧,”罗飞羽说道,“你的伤势已经完全好了,再碰上影子刺,你大可以一剑宰了他。” 独孤凤扑哧一笑。 衣衫摩挲声不绝于耳过了片刻,独孤凤问道:“你……什么时候离开洛阳?” 罗飞羽沉吟道:“我会在洛阳观望几天。你要是想见我了,就在这颗大槐树上做个标记,我会每天过来看看。” “谁想见你哩!”独孤凤大囧,轻声说道,“我要走了。” “我送你一程!”罗飞羽说道。 令人的声音迅速远去,渐至不可闻。 大槐树底下,夜色也平静下来,不再如水一般荡漾波动。 洛阳城里,已是一片兵荒马乱的情景。 独孤凤和罗飞羽两道身影,在洛阳城节次鳞比的屋顶上窜高伏低。路上遇到成群结队的高手,两人也不愿多事,能避就避,实在避不开,两人刀剑联手,以最快的速度杀出一条路,迅疾远去。 到了独孤阀宅邸不远处,独孤凤率先停了下来,在月光下,伸出手,轻抚着罗飞羽胸前的血迹,轻声说道:“大槐树那里,你记得每天去看看哦。” 话音未落,她再也不敢看罗飞羽的双眼,娇羞无限,转身跃下,往独孤阀宅邸掠去。 罗飞羽目送独孤凤的身影进到宅邸里,这才悄然转身离开。 249 变乱 250 仗义 251 筹谋 252 宋家 宋二哥自然就是宋家二公子,天刀宋缺的独子,宋师道。 罗飞羽在历阳去见尚秀芳时,就见到宋智和宋师道、宋玉致等人。那时杜伏威正准备攻打历阳,尚秀芳随着宋家船队前往巴蜀,罗飞羽则留在历阳,加入到守军中。 此后形势风云变幻,罗飞羽成为江都总管,就一直没有再见到宋师道。 这一次,罗飞羽一直留着满脸浓密络腮胡子,修习《长生诀》日深,整个人变得更高更壮了一些,气质却更内敛些,看起来就跟江湖上的粗豪汉子没什么两样。 宋师道一眼没有认出来,也不算奇怪。 只是宋师道就没有任何变化,还是这么一幅儒雅随和的模样。只不过此时带着一股威势,冷冷地看着罗飞羽,眼里闪过几分讶异。 铿锵一声,罗飞羽拔出背上的绣春刀。 嗡嗡声连成一片。弯弓搭箭的宋家年轻护卫高手,反应甚快,不约而同地松手放箭。与此同时,又迅快地反手抽出背上的羽箭,再次弯弓搭箭。 宋师道脸色大变,大喝一声:“住手!住手!赶紧住手!” 羽箭带着尖啸,破空声大作,罗飞羽身形一晃,快如闪电,旋风一般绕了一圈,左手随抓随扔,只见得一阵眼花缭乱之后,射向他的十来支羽箭尽管角度不同,方向不同,都被他抓扔到地上。 喊声恰在此时结束,罗飞羽也走了一圈,回到原本站立的地方,哈哈笑道:“宋二哥没认出我来,看来是认出我这把绣春刀了。” 宋师道哈哈大笑着,快步上前来,与罗飞羽紧紧相拥,说道:“原来是总管大驾光临!刚才一时没认出来,致多有误会!总管功力大进,练成的是什么身法,怎么有些像独孤阀的“碧落红尘”?” “宋二哥好眼光!” 罗飞羽赞道,“这的确是糅合了碧落红尘的身法,我取名为“凌波微步”。只是你们不是在巴蜀么,何时返回洛阳了?” 宋师道陪着罗飞羽往里走,叹道:“一言难尽,我们从巴蜀取道关中返回洛阳,已有些时日。倒是总管如何会到洛阳来?” “这也是一言难尽。”罗飞羽答道,“三叔和玉致也在洛阳?” “是!”宋师道答道。 两人边走边说,来到后院的一栋小楼。这里守卫的人明显就多了许多。想必是洛阳剧变后,宋家在这里的人手不足,故而集中到后院这里,加强防卫。 上到三楼,进到大厅,罗飞羽就正迎上“银须”宋鲁的目光。在宋鲁身边,就是他那个体态神情撩人的小妾柳倩。只是没有见到宋玉致。 宋鲁哈哈大笑着站起身来,说道:“原来是总管驾到。还是三当家赵宇来到这里,我才知道总管已到了洛阳。” 罗飞羽连声道歉。 宋鲁哈哈一笑置之,招呼罗飞羽就坐。 宋鲁的小妾柳倩一直笑吟吟地看着罗飞羽,罗飞羽笑道,“历阳一别,柳姨更见年轻靓丽了,果然是巴蜀的山水更养人些?” 柳倩笑得花枝招展的,双眼弯成月牙,喘不过气来一样,娇喘着说道,“哎哟,总管已经是一方豪杰,嘴巴还这么甜,怪不得号称江南武林的第一英雌云帮主都委身于你哩。” 罗飞羽哈哈笑着落座,说明来意。宋师道唤人喊来山城客栈掌柜,罗飞羽说道:“我需要传几道消息到江都和下邳。宇文化及率禁卫军杀死昏君杨广,退出洛阳,前往关中。独孤阀与王世充联手,拥立越王杨侗登基。让云玉真与秦叔宝联系,告知秦叔宝洛阳之变,并做好出兵彭城的准备。” 在罗飞羽说这些的时候,宋鲁和宋师道就在一旁听着。掌柜听完,转头看向宋鲁。宋鲁点头说道:“这些消息,同时也急送一份到岭南。” “是!”掌柜躬身,就欲出门。 罗飞羽喊住他,说道:“对了,还请为我准备一套疗伤的针具,我有大用。” 掌柜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宋鲁正色说道:“昨夜至今,洛阳城里一片混乱,这些消息……” 昨天白天的时候,宋鲁等人才得到消息,昏君杨广重新启用宇文化及为禁卫总管,率禁卫军护驾到长安。结果到了夜间,就风云突变,整个洛阳城也一片混乱,各种消息满天飞,不知道真假。 可是罗飞羽这么一说,显是这些消息十分确凿,毫无可疑之处。 罗飞羽说道:“这些消息是从独孤阀那里得到的,没有任何问题。” 更多的详情,罗飞羽没有透露。 宋鲁从这句话里,已经听出来足够多的信息,点点头说道:“那就是确凿无误的了。寒家在北方一带,影响力没有在南方那么大,消息来源也都不够及时。” “阀主对如今的情势变化,如何看?”罗飞羽问道。 宋鲁沉吟道:“天下情势天翻地覆,变化太快,大兄恐怕还得好好评估一番,才能做出决断。” “嗯,四大门阀,如今李阀已经公开举旗。宇文阀弑君,返回长安后,恐怕也会拥留守长安的代王杨侑为傀儡皇帝。独孤阀在洛阳。也就只剩下岭南宋阀,还动向不明。” “如果依总管之见,寒家该当如何自处?”宋鲁问道。 在他身旁,小妾柳倩和宋师道也都在凝神看着罗飞羽,想要听听他的答案。 罗飞羽说道:“这就要看阀主的目标是什么?” “咦?这话怎么说?”柳倩茫然不知的样子,问道。 罗飞羽摊开手,说道,“以我之浅见,四大门阀中,就属李阀目标最为明确,最为远大,那就是一统天下,取杨家而代之。宇文阀有此心,却德不配位,一心只想着复辟早已灭亡的宇文氏北周。只有独孤阀和岭南宋阀目标不明,故而才进退之举皆有所见。” 宋鲁无奈苦笑着,没有回答,而是问道:“瓦岗军内乱时,总管就正在荥阳,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罗飞羽心里有一丝不快,面上没有表现出来,笑道:“李密那边,应该有给阀主一个说明吧。不过李密所说,一定有所隐瞒,没有把他们把我视为笼中鸟的谋划如实相告。” “这是什么意思?”宋师道惊讶问道。 恰在此时,大厅门打开来,宋玉致走了进来,对着罗飞羽礼貌地一笑致意,就走到一旁坐下。 罗飞羽跟宋玉致打过一声招呼,这才解释道:“我在荥阳,李密一行摆出吃定我的架势,大有不让我离开荥阳的打算。那天夜里,李密也说出此话,不让我离开荥阳,即使阀主有可能会为此震怒,但最终还是只能履行婚约,选择支持他,而不会为我讨个公道。” 宋鲁眉头紧皱,宋师道和宋玉致都是脸色一变。 253 大势 宋阀与李密的秘密婚约,并未泄露出去。 但是现在,罗飞羽却是知道这个事。 再联系到罗飞羽来到洛阳,虽然通过宋家办事,却未来到宋家的山城客栈,且与独孤阀保持着联络,无不说明他对宋阀已经有了一些不满。 即使不是不满,也至少心生间隙了。 宋鲁长叹一口气,问道:“当时是个什么情况?” 罗飞羽说道:“李密和翟让之间的明争暗斗,早已到了掀桌子的程度。在此次决裂之前,李密就利用翟让爱女外出未归的机会,勾结突厥人,设下圈套,暗算翟让,致翟让身受重伤。” 以此为开头,罗飞羽详细叙述当时的事,从初到荥阳,到沈落雁追上来相请,再到当天夜里大龙头府的夜宴,所有的经过,都讲了一遍。 只是他略去去而复返杀死王伯当的事,也没提自己救出虬髯客的事。 说完之后,罗飞羽带着几分苦笑说道:“我此次北上,到荥阳,本意是想与瓦岗军商讨结盟合力的事,结果却没想到,李密谋划的,却是觉得我武功低微,可以借此一口吞下江都军。如今李密败退瓦岗城,与翟让势同仇敌,声势、名声和威望均大跌,也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咎由自取吧。” 这个时候,他矢口不提宋阀与李密之间的秘密婚约,反正只要让宋家的人知道他已经知道这个事,也就足够了。 宋鲁长吁一口气,叹道:“二哥尝说,你与他彻夜长谈,论及天下群雄,独独对李密并不如何看好。总管的眼光,还真是精准。李密与翟让之间,即使不是此次决裂,也势必会决裂翻脸。只是这一次,李密元气大伤,想要攻进洛阳,难上加难了。” “是,李密现在的处境并不乐观。他下一步的谋划,也许是彭梁会盘踞的梁郡。” “彭梁会?可你是准备进军彭城?”宋鲁皱眉问道。 罗飞羽点头说道:“是的。” 在场的宋家三人,都是心里大为震惊。 如若果真如此,李密进入梁郡,罗飞羽进军彭城,再加上翟让盘踞荥阳,还有淮阳、颖川两郡的隋军旧将,这一带的局势,就是盘根错节,极其复杂了。 而更为关键的是,罗飞羽所率江都军,以下邳为跳板,稳步挺进到中原地带,把势力触角伸到北方战事之中。 宋鲁沉吟着,再次长吁一口气,苦笑着说道:“实不相瞒,我从巴蜀来到洛阳,一个原因,是因为江湖传闻,和氏璧现身洛阳。另一个原因,则是玉致要去荥阳见李密,试图说服瓦岗军南下,给江淮军一点压力。只是还没动身,就听闻荥阳之事,就只得就此作罢。” “江淮军?可是杜叔扣押了宋家的商船?”罗飞羽问道。 “总管一点就明,”宋鲁点头赞道,“杜伏威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与宋家过不去。扣押商船不说,大兄派人去交涉,几次三番都不得要领。另外还有一事,杜伏威与铁勒人勾结,也有势力北上的打算。” “铁勒人?”罗飞羽皱眉问道。 “铁勒人与突厥为死对头。铁勒王已密令“大盗”曲傲率人进入终于,寻找可以合作的势力。他们的第一个合作对象,就是杜伏威。”宋鲁解释道。 罗飞羽不解地问道:“江淮军想要北上,如何能借助铁勒人的势力?” 宋鲁问道:“总管可听说过“青蛟”任少名?” 罗飞羽点头道:“可是名列八帮十会的铁骑会帮主?” “正是。” “莫非这个任少名与曲傲和铁勒人有什么关系?”罗飞羽问道。 “任少名乃是铁勒“大盗”曲傲的儿子,势力遍及九江附近诸郡,与盘踞鄱阳湖的鄱阳派会主林士弘号称“江南双霸”。两人联手,东抗沈法兴,与长江上游的巴陵帮相抗衡。有曲傲在中间穿针引线,江淮军即可将势力沿大江往上扩展,从竟陵、襄阳到南阳北上,威胁洛阳。” “原来是这样。”罗飞羽哈哈笑道,“江淮军这么做,完全就是舍近求远。从历阳沿大江西上,除非是走水路。可是江淮军缺少船只,杜叔扣押宋家商船,也许是为了一举两得,既得到盐货物资,又筹集船只,以作运兵之用。既然这样,他当然不会理会阀主的交涉。” 宋师道和宋玉致对视一眼,露出震惊的神情。宋鲁说道:“嗯,看来的确是这么个理。” 罗飞羽接着说道,“江淮军如若真如此西进,意图打通北上的通道,对我来说倒是一件好事。也许我这次回去,该跟杜叔好好聊聊,让他能放心调集大军西进。” 宋鲁微露惊讶,蹙眉问道:“总管的意思是,在这件事上,总管能与杜伏威有所合作?” “当然,”罗飞羽答道,“天下大势风云变幻,主战场在北方,在中原,围绕着洛阳和长安的归属而展开。能占据长安或洛阳之一,即可得半壁江山。江淮军想要打通北上的通道,江都军又何尝不是。否则的话,我和杜叔在江淮拼个你死我活,反而白白耗费了兵力和时机。” 听到罗飞羽这么说,宋鲁一时无话可说。宋玉致蹙眉问道:“如此说来,被江淮军扣押的三艘商船,是要不回来了。” 罗飞羽哈哈笑道:“其实阀主可以换个思路,送几条船给杜叔,默许江淮军西进北上的战略,换来他不再为难宋家的船队,也是个很划算的买卖。” 这么一说,宋玉致也没话可说了。 对岭南宋家来说,与巴蜀之间的商路交通,十分重要。故而一直以来,宋家对长江水道上的各方势力,都打点到位。实在有不长眼的,也就会展示武力,再打点就是了。 譬如盘踞九江的铁骑会,会主任少名就曾因此而被天刀宋缺找上门,揍了一顿之后,就变得老实了。 只是现在江淮军和杜伏威占据历阳后,有点油盐不进的架势,让宋阀上下甚是恼火。 宋家三人都没有吭声,罗飞羽接着说道:“如果阀主和二叔三叔认可这个策略,不妨交给我去办这个事就是了。” 宋鲁深吸一口气,问道:“敢情总管不担心江淮军先一步攻进洛阳?” 254 把脉 听到宋鲁这个问题,罗飞羽的回应是哈哈大笑。 宋师道和宋玉致都是一脸茫然,宋鲁也是蹙眉不解地看着罗飞羽。只有宋鲁的小妾柳倩嫣然一笑说道:“总管是对杜伏威和江淮军一点都不担心哩。在历阳时,总管就敢对杜伏威拔刀。” 这个倒是实情。 罗飞羽点头说道:“柳姨说的没错。我是真的一点都不担心江淮军和杜叔。” “为什么?”宋师道问道。 “因为江淮军成不了气候!”罗飞羽很肯定地说道,“在历阳与诸位分别之后,我加入守军,在历阳城头与江淮军血战三昼夜。然后又在码头,被杜叔击伤坠江。逃到丹阳附近,又与杜叔在墟集酒楼偶遇。那个时候,杜叔邀我加入江淮军,还答应让我独领一军,我直接拒绝了他。” 宋师道极力思索,说道,“总管是嫌江淮军军纪松弛?” 罗飞羽点点头说道:“这是其中一个理由。还有一个原因,杜叔乃是黑道枭雄,心狠手辣,与江湖高手争勇斗强,是一把好手。可是争霸天下,他就缺乏足够的谋略和耐心。一味地逞强斗狠,放纵部属烧杀劫掠,乃是流寇做法,初期能迅速坐大,但是却走不远。以此江淮军去争霸天下,根本就是不够的。” 宋鲁会心而笑,扶须说道:“嗯,这么一说,倒是很有几分道理。” 宋玉致则问道:“总管这些话,也是当面与杜伏威这么说的?” 罗飞羽点头道:“是的。” “哦?那杜伏威什么反应?”宋鲁好奇地问道。 罗飞羽说道:“他说发财方可立品,他如此做,是因为没有本钱去收买人心。” 宋鲁和宋师道不约而同哈哈大笑。 柳倩掩嘴笑得花枝招展的,喘着气说道:“所以总管就到江都,做给杜伏威看,什么才叫做没钱也可以立品,是吗?怪不得杜伏威攻占历阳后,一直没敢对江都军用兵。” 罗飞羽哈哈一笑道:“我倒真没这么想过。杜叔没对丹阳用兵,是因为我一拿下江都,就派重兵驻守丹阳,杜叔想要攻打丹阳,力所不逮罢了。” 宋鲁笑毕,对罗飞羽说道:“听总管这么一说,倒的确是我们太过拘泥于几艘船的得失了。总管的提议,我会禀报给大兄和二兄定夺,如这样果真能解决问题,也是好事一桩。” “好,”罗飞羽站起身来,说道,“我在洛阳还会盘桓几日。三叔在洛阳,如若和氏璧有消息了,万望告知我一声,到时说不定我也会来洛阳碰碰运气。” “好!”宋鲁满口答应下来。 他一站起身相送,宋师道和宋玉致三人也都站起身来。罗飞羽拱手作别,走到门口,突然又转过身来,问道:“三叔可知道慈航静斋和魔门阴葵派的传人已经在洛阳现身了?” “什么?”宋鲁大吃一惊,“此话怎讲?” 罗飞羽说道:“我是前几天夜里,偶然见到两人在天津桥相约,宛如仙子一般,其中一人背负长剑,另一人一袭白衣裙,未拿任何武器。可惜我离得远,未能看清两人长相。但是即使远观,也知道两人身负高深武功。” 宋鲁沉吟道:“慈航静斋这一代传人名叫师妃暄,倒的确是用剑,据说武功修为已臻达剑心通明之境。至于阴葵派传人,就不甚了了。” 罗飞羽再次拱手作别,出门而去。在楼下,掌柜早就准备好他要的疗伤针具,一套金针,一套银针,还有一套铜针,每套一百零八枚,足够使用。 罗飞羽离开宋家的山城客栈,回到落脚的客栈打了个转,即再次出门,直奔独孤阀宅邸。 独孤阀宅邸守卫森严,前门那边,根本就无法靠近,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还有大队的军士穿梭往来。 看这个架势,该当是有大人物来拜访。 罗飞羽来到后门所在小巷,也是还没靠近,就被护卫拦了下来。罗飞羽搬出独孤凤的名头,这些护卫不辨真伪,不敢怠慢,立即一边遣人层层往宅邸里通报,一边看着罗飞羽。 过不多时,独孤凤亲自出来,陪着罗飞羽,径直穿过后门,来进入后宅。 罗飞羽低声问道:“前门那里那么多军士,可是有人前来拜见?” “是王世充。”独孤凤悄声答道。 “原来如此。”罗飞羽恍然大悟,“这个王世充,倒是长袖善舞得很。” 独孤凤瞥了罗飞羽一眼,欲言又止。 罗飞羽笑道:“王世充是洛阳留守,阀主是洛阳宫监,按理说秩级相当。他第一时间来这里拜见阀主,如此放低姿态,足以说明很多事情。” 独孤凤轻叹一口气,说道:“他刚到不久,看过二叔后,就在前堂与父亲说话。” 她带着罗飞羽直接到二叔独孤盛所在的疗伤之处,这里的丫鬟婢女,走路都是轻手轻脚,生怕惊扰到卧床的独孤盛。 进到屋里,罗飞羽第一眼就见到满头白发的尤楚红,正盘腿而坐在蒲团上,睁眼看着他,满脸笑意道:“原来是神医到了。” 罗飞羽说道:“是,我去办事耽误了些时候。在下现在就去看看独孤大人的伤势。” “好。”尤楚红扶着独孤凤的手,站起身来,伸手请罗飞羽往里走。 罗飞羽解下针具,交待婢女放到沸水中煮上半盏茶的工夫,才跟着尤楚红和独孤凤进到房间里头。 独孤盛躺在床榻上,盖着厚厚的锦被,脸如金纸,呼吸倒算是平稳,但是比较短促。 更为显眼的,是他的脸上带着几分寒气。 尤楚红和独孤凤什么都没有说。 罗飞羽从锦被中拿出独孤盛的手,三根手指搭上他的手腕关口穴位,不是把脉,而是输入一道真气,在他体内经脉中游走查探。 这种方式,可比把脉准确全面多了。 过不多时,罗飞羽收回手,为独孤盛盖好锦被,在尤楚红期待的眼神中,来到外间坐下,说道:“宇文化及的玄冰劲果然是霸道诡秘。” “神医可有解决办法?”尤楚红殷切问道。 她的脸上,带着几分紧张和担忧。 哪怕尤楚红已经年近百岁,对自个儿这个儿子的关切,是真真切切毫无作假的。而独孤盛的伤势,她心里更是清楚。反正以她所见,她是束手无策的。 现在唯一的期盼,就是罗飞羽能再次创造出奇迹。一如为她拔除困扰三十年的旧疾一般。 罗飞羽很坦率地说道:“我现在还不能说完全有把握,只能说有可能,需得走一步看一步。并且还会有一定的风险。” 255 阴阳 256 杖法 257 刀法 258 剑法 罗飞羽的确是在独孤凤耳边低语。 黑暗之中,独孤凤低低地“嗯”了一声。她抛却了羞怯和矜持,紧紧地拥着罗飞羽,不再那么冰冷冷地拒人于千里之外,而是变得热情似火。 在这个事上,罗飞羽就是个中老手,头一低,就顺势而为。 良久之后,独孤凤才幽幽地长吁一口气,幽幽说道:“你的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那可不是!”罗飞羽答道,“你祖母是不是已经发现我们之间的事了?” “你怎么知道?”独孤凤在罗飞羽怀中不安地扭动一下,问道。 罗飞羽低声道:“直觉。” 独孤凤把头埋在罗飞羽怀中,低声说道:“她……的确是已经知道了。” “等到她看到你出手,就更明白了。”罗飞羽说道,“我需要为你做些准备,这样明天才能让你看到披风杖法改成的剑法。” “你……这是什么意思?” “来吧,这个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罗飞羽说道。 即使是在黑暗之中,独孤凤还是羞得不敢抬头。她也没有抗拒,不再那么扭捏,只是默默地无声地配合着罗飞羽,任他施为。 上一次,她是在与影子刺客硬拼过后,恰逢修习碧落红尘的大关口降临,以至于控制不住体内的真气,差点因此而走火入魔,功力全失。她是在迷迷糊糊之中,由罗飞羽为她疗伤。 这一次,她就是完全清醒的,还是在自个儿的闺房里,意义就完全不同。 过不多时,窸窸窣窣声过后,独孤凤一声惊呼,然后就戛然而止,一切就隐没在如水的夜色之中,无声地荡漾着,波动着。 …… 天色未亮,罗飞羽就来到练武场。 他是直接从独孤凤绣楼那里来到这里的,这个时候再回去客房歇息,已经没有必要。 练武场四周的灯笼,在晨风中摇曳着,灯光忽明忽暗,却没有一盏灯熄灭。 在江都的时候,不管多忙,罗飞羽都是这个时点起来,进行每天的功课。即使有真气内劲,他也没有放松身体的锤炼,这是保持力量的根基,马虎不得。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事情中,没有注意到天色渐亮,也没有注意到练武场四周已开始有人走动。 这是婢女仆妇在忙碌,收拾道旁的灯笼,打扫落叶。 独孤凤来到练武场时,罗飞羽正好收刀。 “神医!”独孤凤微微躬身,礼貌周到。 在后花园里到处都有婢女仆妇时,独孤凤一本正经得无懈可击,恍若昨晚上黑暗中的热情似火是另外一个人似的。 罗飞羽也很配合,表面掩饰工夫做得非常到位。 “一夜之间,你的刀法里,披风杖法的影子又少了一些。”独孤凤说道。 罗飞羽哈哈一笑,伸手道:“请借宝剑一用。” 他接过独孤凤地过来的长剑,拿在手中,掂量几下,随手挥舞着。 独孤凤大为惊讶,问道:“你是练过剑的吗?你的手法,深得握剑的诀窍啊。” 罗飞羽摇头答道:“我没有练过剑,是因为我认为剑过于阴柔,始于女子使用。还是刀更为适合我一些。” “这当然只是错觉。”独孤凤说道。 “是的。”罗飞羽答道,“老太太自创的披风杖法,刚柔并济,软硬兼施,深得阳刚与阴柔相生相克互生互灭的之道。故而化为刀法或剑法,虽然以阳刚或阴柔为主,却不是一味阳刚或阴柔,而是可转化!” 独孤凤露出思索的表情,说道:“你的意思是……心法真气也可以在阴阳之间随意转化?” 罗飞羽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你先看着,我试试剑法!” 话音未落,他就踏出一步,手中长剑也就顺势递出。 这正是披风杖法的起手式,只不过罗飞羽是以剑为杖而已。 一遍走下来,他紧接着第二遍,手中招式开始有了些微的变化,更适于用剑。 一遍又一遍,独孤凤在一旁看得很是专心致志。直到罗飞羽停了下来,她也看明白了所有的招式变化。 罗飞羽把宝剑递还给她,说道:“你可以试一试。切记一开始要慢,但不要停。诀窍不在于招式,不要拘泥于具体的招式,而是心法!真气内劲流转畅顺,招式就是自然而然就可以随心法而变!临阵对敌,心法转换,阴阳转化,招式不变,却更无迹可寻。” 独孤凤接过宝剑,凝神站立片刻,在心里默默过一遍刚才所见,终于踏出第一步。 这一步踏出得很缓慢,打下的就是一个和缓的基调。手中的长剑,也随着步伐而舞动,不像是在练武,而像是在舞剑,为娱人娱己而舞,重点是舞,而不是练剑。 罗飞羽就在一旁看着,很有耐心。 他毕竟不是使剑的,而是用刀的,在琢磨剑法时,其实比琢磨刀法要吃力些。现在看独孤凤练剑,就一眼可以看得出来,独孤凤是用剑的! 这种手感,不是一时感悟可以替代,而是需要长期浸淫在其中,才能体会得到。就像罗飞羽在握着绣春刀的时,这种熟悉的感觉,就不是手握着宝剑时所能比拟的。 一遍练习下来,独孤凤使出的减法,就跟罗飞羽施展出来的,有些细微之处的差异。 这样就对了! 罗飞羽所说的,精髓就是招式并不重要,心法,真气内劲的流转,才是关键。 这个诀窍,显然独孤凤是领悟到了。这也足以说明,独孤凤天资卓绝,能够在独孤阀的小一辈中脱颖而出,不是侥幸,而是有真材实料。 到了第二遍,速度就快了一些,动作也流畅了许多。长剑在独孤凤的手腕间盘旋,变化万千,令人赏心悦目。 再这么几遍练习下来,独孤凤使出的剑法,就与罗飞羽展示的,有了很明显的不同。劲气在剑光中激荡,如清风在吹拂,带着一股寒意。 尤楚红来到罗飞羽身边时,独孤凤犹自没有发觉。尤楚红拄着碧玉拐杖,看着舞剑的独孤凤,脸上带着欣慰,问道:“凤儿施展的,就是……剑法?” “是!”罗飞羽答道,“凤姑娘天资卓绝,从披风杖法中领悟出来的剑法,融合了她自己的理解,还能看出披风杖法的影子,待到完全看不出来时,她的这套剑法,也就小有所成了。” 259 有疾 260 不是事 261 去意 262 已决 263 再遇 264 隐秘 265 水斗 266 刺杀 267 误会 268 图谋 269 抉择 270 准备 271 厮杀 272 陷阱 273 擒获 274 祸心 275 胁迫 276 人手 罗飞羽一愣,问道:“怎么回事?这个陈家风,已经投靠沈落雁了?” “正是!”任媚媚点头答道,“我在动身之前,其飞力劝探清楚梁郡情况再做打算,陈家风则力劝我立即赶往梁郡主持大局。沈落雁话里话外,也透露此点。这个陈家风,的确是已经投靠沈落雁。” 这个消息,对罗飞羽来说,虽说算不上是个多重大的事,不过从任媚媚口中说出来,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开说出来,还是对他稳定彭梁会这帮部属大有裨益。 任媚媚去意已决,罗飞羽也不会强留她留在彭城。众人入城,任媚媚遣散跟着她的随从。罗飞羽把他们交给洛其飞去安顿,无需操心。 只是待了一夜,次日一早,任媚媚就收拾好自己的家当,乘船而下,离开彭城。 罗飞羽此时还走不开,他在等着秦叔宝率大军的到来。 到了第三天,水路两路大军,浩浩荡荡地抵达彭城。罗飞羽亲自出城迎接。只见到一队精骑纵马疾驰而来,在罗飞羽跟前数十步处,就停了下来,为首的秦叔宝全身披挂,翻身下马,大步来到罗飞羽马前,郑重其事地依军礼道:“属下秦叔宝,见过总管大人!” 罗飞羽哈哈大笑着,上前伸手拉起他,说道:“你要是早两天赶到,说不定还可以抓住沈落雁这个婆娘。” “总管放心,秦某总有一天要抓住沈落雁这个婆娘的!”秦叔宝信誓旦旦地说道。 即使是领军大将,秦叔宝说到沈落雁,还是愤愤不平。罗飞羽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不急,李密想要守住梁郡,恐怕只能让沈落雁驻守在这里,你有的是机会。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下彭城的几员大将,他们会协助你守好彭城。” 话音未落,秦叔宝就凑到罗飞羽耳边,低声说道:“云帮主在船上,她得主持下邳大局,不好公开露面。” 罗飞羽双眉一掀,说道:“不早说!嗯,如今也只有让她先等等,我把彭城交给你,也就可以随船南下。” 秦叔宝会意,伸手招来马后跟着的随从护卫,上前来,吩咐一句,随从立即打马飞奔而去。 回到太守府,见过彭城的主要人物,留下来的,最终也就是罗飞羽,秦叔宝,陈宇,洛其飞。对着桌面上摊开的與图,秦叔宝有些担忧地说道:“总管这势力扩张得太快了些,人手有些不够啊。” 陈宇和洛其飞都在看着秦叔宝,有些不解。罗飞羽点头道:“李靖坐镇江都,左孝友据守丹阳,白起据守晋陵,都是重守。彭城,下邳,则是主攻的方向。下邳暂时只能让云帮主代劳,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秦叔宝抬头支吾着,有些不好说出口的样子。罗飞羽说道:“这有什么不好开口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认为没问题的人选,我就敢用,怕什么。” “是,”秦叔宝答道,“属下率军前来彭城,留守下邳城的,就是属下的好友,姓程,名咬金,字知节,带兵打仗是把好手,就是为人粗鄙不堪,性情豪爽。” 罗飞羽笑道:“什么粗鄙不堪,不就是爱逛窑子吗,还要说得这么文绉绉的。行,下邳军务就交给他,云帮主在宿豫居中江北江南诸事,以情报收集为主,不介入你和程咬金的军务。” 秦叔宝喜形于色,拱手道:“多谢总管器重。知节就是爱逛窑子的大老粗,说他粗鄙不堪,也没辱没他。” 三人哈哈大笑起来。罗飞羽指着與图,说道:“下邳,彭城,都是三面受敌,我给你们的要求,就是一句话,厉兵秣马,静待良机!短期内不需要主动出击,但如果有人胆敢来犯,一定要狠狠地打出他们的卵蛋来!” 秦叔宝双眼一亮,连声答应下来。 罗飞羽搓着双手,接着说道:“现在大家比拼的,就是看谁能沉得住气。沉不住气的人,反而会死得最快。真正的情势突变,还在后头。我的目标,是东都!至于现在么,我得返回江都一趟,如办事能顺利,江淮军将会主动西进,这样我们就能腾出更多的兵力来北上。” “西进?竟陵?”秦叔宝双眼一缩,一下子就盯着历阳西北的竟陵,惊呼一声。 罗飞羽点头道:“正是竟陵!江淮军与铁骑会联合,意图打通竟陵、襄阳这条北上的通道。我现在就是要去给杜叔添把火,让他放心西进。” 秦叔宝盯着與图沉思良久,方才抬起头来说道:“如若能去掉江淮军这个威胁,可以先解决掉东边的东海郡李子通,以绝后患。如若能在此之前,先解决掉淮北诸郡,那就稳操胜券了。” 淮北诸郡,首当其冲的,就是谯郡。谯郡与梁郡和彭城毗邻,有控制着通济渠的一段,对李密和罗飞羽来说,都是志在必得的战略要地。 宇文化及弑杀昏君杨广之后,大隋也就宣告名存实亡。谯郡在内的淮北诸郡,汝阴郡,淮阳郡,汝南郡,淮安郡,乃至于颍川郡和襄城郡,都是由当地势力与驻军大将主事。这些人没有对外扩张争霸天下的野心和实力,但是却可以在这个时候,拥兵自重,冷眼旁观,待价而沽。 在局势不明朗的时候,这些人是不会贸然下注的。 罗飞羽把这个意思一说,秦叔宝当然也能理解。不过他作为大隋的旧将,与这些临近州郡的拥兵大将有些交情,故而由他去跟这些人保持交往,就是非常合适的人选。 商量完诸多事项细节,罗飞羽就连夜出城,来到码头,悄然登上其中一艘大船。 没有人互送,也没有带随从,他的行程也就除了几个有限的心腹之外,没有人知道。 最上层的船舱,罗飞羽推开门进去,正好对上云玉真转头看过来。 云玉真笑意盈盈,脸上却带着几分愁云。待罗飞羽关上船舱门,云玉真低声说道:“总管,你可总算回来了!江都出事了。” “出事?”罗飞羽大吃一惊,眉头紧皱。 云玉真低声说道:“是。我也是昨天刚刚收到的急报,李大将军遇刺,身受重伤,只是为了稳定局势,这个消息只有有限的几个人知晓。” 罗飞羽脸色一沉,说道:“立即开船,全速赶返江都,有什么事,路上再说!” 277 圣手 278 天刀 279 谈心 280 神意 281 论法 罗飞羽是先有出击的的动作,接着才意识到这般举动,才是当前的唯一应对。 面对宋缺如此一刀,罗飞羽是在庞大的压力下,达到神意合一的境界。 铮! 双刀交锋,劲气交击。 罗飞羽蹬蹬蹬倒退数步,以玄妙的步伐,化解这一刀带来的劲力,再次回到刚开始站立的地方。 “这一刀,总管以为如何?”宋缺问道。 罗飞羽脱口而出道:“这一刀就是一刀,却寓所有的变化于不变化之中。我找不到破绽,没有应变之法,只有硬挡,或可有一线生机。” “这就是神意合一带来的直觉!”宋缺说道,“高手相争,生死一线,战机瞬息万变。等你反应过来想明白了,战机已消逝无踪,何谈克敌制胜。故而没有达到这个境界的人,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什么招数,战略战术,阴谋诡计,都是一无用处的,生死只在他人的一念之间!” 罗飞羽凝神沉思,瞬间就结合自身的经历,理解宋缺这番话。神意是长期的锤炼磨砺和心法的结合,于他就是使用绣春刀打下天下的二十余年的生死磨砺,与《长生诀》的融合。故而他虽然直至今日才知道神意是什么,却在生死决战中,不自觉地就踏进神意合一的境界。 所以他才能在一次又一次的生死之战中,克敌制胜,无往而不利。 这不是因为他运气好,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只是他一直不明白而已。 而现在,他在宋缺的教导下,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 宋缺刀锋指地,直到罗飞羽抬起头来,才接着说道:“总管悟性惊人,一点就通。接下来的这一刀,一共九式,每式九种变化,乃是当年我刀法大成之后自创的一招,甚是自得。直到领悟到真正的刀法之后,我才醒悟到,当年是何等的坐井观天!” 罗飞羽肃然道:“那也只是阀主这样的惊才绝艳绝顶高手,才会有这样的感慨,其他人恐怕終其一辈子,都无法仰望阀主当年这一招的高度。” 宋缺仰头哈哈大笑,宝刀一动,整个人立时就化作九道虚影,从不同的方向,朝罗飞羽扑来。 他这是举重若轻,身形灵动。罗飞羽则踏前一步,发出咚的一声响,长刀横扫,如有千钧之力,大有横扫千军的气势。与之相反,罗飞羽这是举轻若重。 呯呯呯! 一连串的双刀交击声,响成一片,如同一声。 短短的瞬间,罗飞羽就硬挡了宋缺九刀,完全没有任何换气回气的空隙。 九刀一过,宋缺手中的宝刀,犹如有灵性一般,再次弹卷回来,又是连续九刀,一刀接一刀,劈在同一个地方,劲气如一波叠加一波,浪浪奔涌,十分霸道。 罗飞羽脚下踏着玄妙的步伐,连退九步,才能化解掉袭来的劲道。 整个过程中,他完全连吸口气都做不到。全程屏住呼吸,体内真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涌,如同处于崩散的边缘。 接下来的九刀,则是快慢各异,忽轻忽重,令人难以捉摸。 罗飞羽体内经脉酸胀如鼓,真气疯狂奔涌,已经快要油尽灯枯。这种感觉,在他练成《长生诀》之后,还从来没有出现过。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如同听到一声轰鸣,如同笼罩着他的一个透明罩子轰然崩裂,晋入到一个全新的境界。 头顶天灵穴,脚板涌泉穴,涌入冰凉和炙热气息。只是这一次,与刚练成《长生诀》时相反,头顶涌入的是炙热气息,双脚脚板涌入的,则是冰凉气息,十分神奇。 三股气息在气海处轰然交汇,如冷热融汇成甘霖,涌进已然油尽灯枯的经脉,立时如干涸的河道得到滋润,重又变得生机勃**来。 宋缺的攻势,连绵不绝,大有无穷无尽的架势。罗飞羽如破茧而出,重获新生一样,一刀接一刀,刀刀不让。 整个书房里,呯呯声响成一片,形如悠长的一声。 呯的一声大响,宋缺显出身形,提刀站在最先出手的地方,罗飞羽则恰好退回到门口半步之处,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中的绣春刀。 “总管可是明白了些什么?”宋缺柔和的声音响起。 罗飞羽随意挥着手中的绣春刀,答道:“我从来没有如此刻这般,感觉到这把绣春刀,就是我的身体的一部分。” 宋缺哈哈一笑,道:“总管所得,当不止如此这些。” “是,”罗飞羽说道,“挡到阀主的二十七刀时,我本已差不多油尽灯枯。可是就在那一刻,我却如打破身周的透明罩子,接触到一个新的境界。接下来的五十四刀,我才能一一接下来,一刀不漏。” 宋缺叹口气道:“《长生诀》果真是千古奇书。很好,如此这趟江都之行,才算是不虚此行!” 他一边说,随手把宝刀挂回到墙上,拿起案桌上那把毫不起眼的长刀,刀鞘灰扑扑的,很是有些年头。 罗飞羽双眼一缩,福至心灵一般,问道:“这把刀,才是阀主争锋天下,从无对手的那把天刀?” 之所以这么说,他是从宋缺三重境界之说领悟到的。 宋缺拔刀在手,点点头道:“正是!宋某刀法大成时,已经凭此可以称雄江湖。可是游历数年,虽败敌无数,却也见识到绝顶高手,领悟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由此由有法晋入无法,方知江湖争雄好胜,实乃小孩儿过家家,绝顶高手是以不战止战,淡然在江湖之外。及至宋某领悟到有法而无法,无法而有法,天地人浑然合一,方才臻至绝顶高手的真正大家之境。” 罗飞羽眉头微蹙,喃喃道:“阀主所说,莫非是更高一层的第四重境界?” 宋缺点头道:“有法乃地界层次,无法则是天界层次,天地之间属人,只有有法中暗含无法,无法中暗含有法,天地人浑然合一,才是天地贯通,有法而无法,无法而有法。” 罗飞羽皱着眉头,对这番话似懂非懂,似是心里明白,但是却又没有真正的明白。 思索半响,罗飞羽还是摇头道:“我还是不太明白。有法就是遵循固有招数,无法就是妙手天成。有法而无法,无法而有法,又是如何才能达到?难道是说有法落于有迹,无法又会如何?” 282 痛快 罗飞羽在沉思。 宋缺看着手里的天刀,说道:“有法无法,得法而忘法。有法过于拘泥于一招一式,落于下乘。无法无意,则为散失。故而用刀最重刀意,最要紧在于有意无意之间。这个意境,你明白就是明白,不明白就是不明白。就像这一刀。” 天刀脱鞘而出,漫不经心的一样,劈了过来。 罗飞羽正在凝神思索,哪想得到宋缺说打就打,毫无征兆,就一刀砍来。 这一刀无始无终,犹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刀未到,刀势已笼罩住罗飞羽所有的退路,避无可避,让无可让,也没有进击的机会和路径。 陡然之间,罗飞羽就全身经脉如沸腾起来,踏步,拔刀,一气呵成。 所有的动作,他都是先做出反应,然后才意识到这样做最为有效。 铛! 两刀交击。 可是没有劲气碰撞,就如同两人只是用刀的初学者,刀对刀碰了一招而已。 可是罗飞羽感受到的,就完全不一样。 宋缺手里的天刀,如同生出强大的吸力。牢牢把绣春刀吸附在刀锋下。可是从天刀上,却又如有一座大山压下来,每时每刻,压力都在有增无减。 如此继续下去,不用多长时间,罗飞羽就会被这股压力给压垮。 全身真气疯狂奔涌,带来力量,抵御着这股庞大的压力。宋缺则很是轻松自在,状若天神,左手刀鞘,右手天刀,看着罗飞羽在竭力抵抗,说道:“你可知为何未能从我这一刀之下脱开?” 罗飞羽深吸一口气,答道:“阀主这一刀毫无预兆,我出招只能全力以赴。” 宋缺微微一笑道:“出招不留余力,故而才如此无法脱开,也就沦为刀俎下的鱼肉。” 话这么说,宋缺天刀下的压力,却一直在增加,只是他没有真个儿施出杀招而已。 他这是在以实战传道。 罗飞羽转瞬间明白过来,稍一沉吟,真气分为两股,一股往回一收,一股往前一冲。 如此一拉一冲,来自天刀的强大压力,瞬间得到一点松懈,如同黑云压顶中出现一丝丝的缝隙。 就是这点缝隙,给了罗飞羽脱逃的机会。他整个人如一条游鱼,顺着这点微弱的水流,摇头摆尾,往后退开半步,滑了出去。 “咦?”宋缺甚是惊异。 天刀上的刀意气势,尾随着罗飞羽迫去。罗飞羽踏着玄奥的步法,绣春刀顺着身形一拖,手腕一抖,就劈出一刀。 宋缺没有追击,但是罗飞羽这一刀,却阻遏住天刀的刀意气势。直至此刻,罗飞羽才算是彻底摆脱宋缺天刀的压力。 他长吁一口气,绣春刀刀尖朝地,说道:“我有点明白何为有意无意之间的境界了,如此方能做到出刀收发由心。” “哦?”宋缺双眉一掀,问道,“出刀我看看!” 话音刚落,罗飞羽身形一晃,如一道龙卷风暴,绣春刀旋转着,拦腰一刀朝宋缺斩去。 宋缺呵呵大笑,天刀反手一撩。 呯! 双刀交击,劲气一碰即收。罗飞羽身形一沾即走,再也没有像刚才那样,被宋缺天刀吸住。 此刻罗飞羽才体会到游鱼飞鸟的灵动。在宋缺面前,他一直处于被压制住的状态,身形凝滞,直到此刻,他方才体会到收发由心的感觉,重新感受到灵动的自由。 他围着宋缺,绣春刀如春风细雨,时而如狂风骤雨,无孔不入地倾泼过去。 可是不管他攻得如何缓急,宋缺始终如屹立在那里的一座大山,巍然不动,风雨再大,狂风再急,也无法撼动半分。 他杀得兴起,浑然忘了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什么时候,面对的又是谁,绣春刀随心所欲,各种妙招迭出,杀得十分痛苦。 宋缺像是随手挥舞着天刀,一一挡住罗飞羽的攻击,哈哈大笑道:“好!痛快!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 偶尔他会挥出一刀,罗飞羽立即就如同蝴蝶一样,绣春刀与天刀一触即分,然后后退几步,又折回来,顺手又是一刀。 两人如同不知疲倦一样,双刀交击,呯呯呯声不绝于耳。 蓦然之间,两道人影倏然分开,罗飞羽退回到门口处,收起绣春刀,对着宋缺恭敬道:“多谢阀主指点!他日有成,都是拜阀主今夜所赐。” 他这是真心话。能得到宋缺如此指点,不知道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宋缺乃是当世公认的三大武学宗师,点评指点都是切中要害,令罗飞羽茅塞顿开,获益匪浅。 宋缺还刀入鞘,微微一笑道:“我们之间无需这么多废话。你这次北行,对北方诸雄,可有些什么所得?” 这就是要谈正事了。 罗飞羽走到宋缺下首的木圈椅上坐下,说道:“此次北行,颇有些时日,也大有所得。最大的收获,莫过于兵不血刃,得到彭城。现在北方诸雄,也都心知肚明,江都军已经把一只脚插进中原纷争之中了。” “嗯,你的崛起之快,我都看走了眼。”宋缺说道,“可是你想要介入北方之争,殊为不易。前有李密和翟让挡道,东都有王世充,长安有宇文阀,北方还有李阀盘踞太原,和河北的窦建德,你准备如何做?” 罗飞羽嘿嘿笑道:“守株待兔,静待良机!” 宋缺眉头一蹙。 罗飞羽解释道:“即使我已经伸一只脚到中原,北方诸雄,打从心底里,还是不会认为我有多大的可作为之处。江都四战之地,有江淮军和沈法兴虎视眈眈,还有巴陵帮萧铣,他们判断江都军无力大举北上。我要的,就是坐山观虎斗,时机一到,就能大有作为了。” “坐山观虎斗……”宋缺沉吟道,“你就不担心有人捷足先登,攻入洛阳?” 罗飞羽摇头道:“洛阳现在就在王世充手中,临近势力,也就翟让、李密和太原的李阀,大家互相牵制,动弹不得,没有人能短时间攻入洛阳。再说了,即使有人能攻入洛阳,也难以守住,一如王世充那样。” 宋缺抬头看着书房的天花板,沉吟良久,刚才长叹一声道:“荥阳李密和翟让决裂翻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飞羽心里一震。 看这个样子,宋缺对李密恐怕是失去信心了。 他微微笑道:“我在荥阳时,就一再说过,李密麾下尽是些骄兵狂将,尘埃未定,就傲然凌驾于所有人之上,根本不把大龙头翟让放在眼里,各种公然挤兑羞辱打压。更为令人震惊的是,他们打定主意,是不准备让我离开荥阳,打江都军的主意。” 罗飞羽从进入荥阳开始,娓娓道来。 283 正事 荥阳决裂,实则就是瓦岗军由盛转衰的转折点。 当时,瓦岗军正聚集大军,全力攻打兴洛仓。荥阳之变之后,瓦岗军决裂,分为两股势力,分别由翟让统帅的瓦岗军,以及李密统帅的蒲山公营。 围攻兴洛仓的瓦岗大军,也因此而一分为二。兴洛仓之围,也就此解除。 其后洛阳城发生剧变,瓦岗军也毫无作为。翟让和李密两人已是势同水火,相互敌视,彼此都不敢有大的动作。 直到李密谋取梁郡,彭城则为江都军所得。 听完罗飞羽的讲述,宋缺再次长叹一声,叹道:“我原本以为,论天下英雄,李密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也是最有可能率先攻入洛阳,终结大隋。那时,他势必声威大震,振臂一呼,必天下群起而响应。” “李密现在的处境,并不乐观。”罗飞羽坦然说道,“他想要攻入洛阳,首先就得打垮翟让。而在他的身后,还有河北的窦建德,在虎视眈眈。此前,窦建德忌惮瓦岗军的强大实力,不敢造次,但是现在,瓦岗军的分裂,让他看到了机会。” “窦建德可有派人来跟你接触?”宋缺突然问道。 罗飞羽摇头道:“暂时还没有。不过想来快了。” 宋缺说道:“那你的意思呢?” “当然乐见其成!”罗飞羽答道,“不光是河北的窦建德,荥阳的翟让,都很有可能会派人前来。唯独李密是拉不下这个脸来。而实际上,李密才是最需要来与我见一见的人。” 宋缺微微一笑道:“他如若有这个气量,也就不会容不下区区一个翟让。” 罗飞羽笑而不答。 “你也不要因此而小瞧了李密。”宋缺说道,“李密已经说动南海派,全力助他取得天下,当然内中的严苛条件,并不能得知。” “南海派?”罗飞羽皱眉问道。 “名震南方的南海派,你不会没有听说过吧。” 罗飞羽摇头道:“那当然不是。只是这个消息,让我感到有些意外罢了。南海派一向在海南大岛上,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为何此刻会出山,而且还选择李密?” 宋缺微笑道:“李密之父李宽,曾有大恩于南海派。他起兵以来,几次三番邀请南海派相助,南海派一直婉拒。直到这一次,杨广身死,李密与翟让决裂,南海派掌门梅洵才得到师公“南海仙翁”晁公错的首肯,答应李密,倾南海派之力,助他取得天下。” 罗飞羽突然哈哈大笑,说道:“如此说来,李密已经对与阀主的盟约不大看好哩。” 宋缺脸色不变,“哦”了一声,轻描淡写得如同是在说一件跟他毫不相干的事,问道:“你为何如此说呢?” “直觉。”罗飞羽坦然说道,“也正说明李密对攻入洛阳失去了信心。区区一个南海派,左右不了大局,更无法让李密能越过翟让,攻入洛阳。” 宋缺点头道:“你说得没错。李密曾有书信于我,细细解释其中的缘由。” “他是希望阀主不要因此而攻打南海派的老巢。” 宋缺笑而不答,再次问道:“对江淮军和杜伏威,你的提议可谓别出心裁。此法凑效的可能性有几成?” “至少六成。”罗飞羽很自信地说道,“杜叔曾与我在历阳交过手,那时我还只是个小卒,就让他损兵折将。现如今我坐拥江都,屯重兵于丹阳,又曾大破李子通两万精兵,他再怎么自认英雄盖世,也不敢来打江都的主意。而他为了图谋洛阳,就只得另寻出路。” “江淮军不是正在魔门相助下,图谋江都?”宋缺面部改色问道。 罗飞羽答道:“我判断这是辅公佑的主意,恐怕也得到杜叔的默许。这是一次尝试,于他没有什么损失,即使辅公佑失败,他也反而是获益匪浅,既巩固他在江淮军中的威信,又大增他在面对魔门时的话语权。” 宋缺哈哈笑道:“怪不得二弟对你甚赞有加,极为看好。如此说来,你是要在解决此事后,才去历阳见杜伏威。嗯,我就在这里多等几天,再跟你一起去见见杜伏威。” “啊?!”罗飞羽大吃一惊,“阀主的意思是……” 宋缺淡淡说道:“杜伏威这事不解决,天下还会以为我宋某人怕了区区一个江淮军。” 罗飞羽站起身来,说道:“如此就请阀主安心在江都多待几天。我相信杜叔会看清形势,做出正确的抉择的。” 宋缺起身,答应下来,含笑目送罗飞羽离去。 书房里,安静下来。过不多时,宋智悄然进来,径直在木圈椅上坐下,笑了一声说道:“大兄以为此子如何?” 宋缺睁开双眼,微笑道:“闻名不如见面,南方诸雄中,也的确只有此子方可与北方诸雄一较长短!” “嗯,深谋远虑,谋定而后动,十分难得。唯一可虑之处,他有好些事,并未合盘托出。” 宋缺说道:“那是自然。我们也有很多事未曾向他合盘托出。” 宋智面色一愣,说道:“是,大兄所言极是。如此说来,大兄是准备出手了?” 宋缺摇头道:“还未到时机。待解决杜伏威这个事之后,再作打算不迟。” 宋智脸色变得轻松下来,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宋缺这个态度,其实已经很能说明问题,至少说明他已经下定六七成决心,所欠缺的,只是个时机罢了。 在宋智看来,值此天下大乱之际,宋家是该早日下定决心,参与其中。不然,等到尘埃落定,宋家再想有所作为,可就难上加难了。 更何况,此刻罗飞羽已经一只脚插到中原战局之中。不像以前,宋家空有一支足可以影响南方局势的庞大势力,想要参到中原纷争,却仍旧鞭长莫及。 他哈哈笑道:“江都繁盛,更甚昔日,更难得的是充满朝气活力。大兄这几日不妨到处走走看看,更可到竹花帮的天香楼赌几手,看看手气。” 宋缺露出几分笑意来,说道:“我正有此意。天香楼赌场的那个包百有,还是罗总管的得力干将?” 宋智点头道:“是。罗总管现如今基本少有过问帮中事务,竹花帮各堂主各司其职,帮中事务井井有条,十分难得。” 284 开始 285 不负 286 魔门 287 真传 288 三招 289 合作 290 立志 291 再见 292 会客 293 约定 294 访客 295 考虑 296 收服 297 后路 298 决心 299 话说 300 选择 301 入川 302 传人 303 打算 304 刀伤 305 决裂 306 唇枪 307 舌战 308 约战 309 生死 310 天君 311 一刀 312 三杀 313 九天 314 紫气天罗 315 刺客 316 杀人 317 邪帝 这里是在长江上,窗外就是滚滚江水。尤鸟倦的尸体掉落江中,随波逐流而下,等到被人发现,早就没有人能够认得出来了。 从尤鸟倦身上搜出来的,一个钱囊,里面有几锭金子,还有一些碎银。 剩下的,就是几卷薄绢。 罗飞羽和云玉真一一打开来,仔细分类。 突然,云玉真惊讶地问道:“道心种魔大法?这也是魔门的修炼功法?” 罗飞羽抬头,放下手中的薄绢,接过云玉真手里的薄绢,粗粗浏览一遍,大皱眉头,摇头说道:“这个功法残缺不全,还多有错漏晦涩之处,很是奇怪。” 云玉真撇撇嘴道:“魔门的人,都是这么神神叨叨的么?还是他们的传承就是这样,相互提防着?” 罗飞羽抬头问道:“提防着?” 云玉真答道:“我知道有些门派的传承,会把功法分为几个部分,几个弟子各得一份,彼此之间不得私相传阅,这样师父才能控制得住手下的弟子。” 罗飞羽看着手里的薄绢,点点头说道:“看来的确是如此。尤鸟倦是魔门邪极宗传人,这个道心种魔大法就是邪极宗的传承功法,与阴葵派的镇派绝技天魔秘足可相提并论。如此说来,尤鸟倦等人都没有得到完整的道心种魔大法,都是残缺不全的。” 剩下的薄绢,分别是尤鸟倦搜集到的功法,其中之一就是他自创的逆行大法。 这些功法本身入不了罗飞羽的法眼,他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就领略大概,没有任何的修炼价值,直接就着灯烛,付之一炬。 但是最后一卷薄绢,他越看就越是脸色凝重。 这是尤鸟倦自己记录的,虽然都是寥寥数语,却从他拜入邪帝向雨田学艺开始,一直到在成都散花楼目睹罗飞羽与席应之间的一场大战为止。 其中就提到邪极宗的一件宝物,邪帝舍利,其中蕴藏着十一位宗主注入的精气。只要找到邪帝舍利,依邪帝向雨田传授的汲取之法,就能汲取邪帝舍利之中的精气,化而用之。 可是尤鸟倦没有透露任何的汲取之法。显然这是口口相传的功法。并且以向雨田传授给他们残缺道心种魔大法来看,这种汲取的功法也许也是有错漏的! 这一点,在尤鸟倦后来的记载中,已经多次流露出这样的怀疑态度。 但是尤鸟倦不知道邪帝舍利在哪里。按照尤鸟倦的猜测,邪帝舍利应该在阴葵派阴后祝玉妍的手中。 可是给尤鸟倦一个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去找阴后祝玉妍索要。 待云玉真看完,罗飞羽长吁了一声,收起两卷薄绢,郑重其事地说道:“这个事,自己知道就行,不要泄露出去!” “玉真明白!”云玉真答道,“只是这个邪帝舍利,怎么如此神秘莫测?” 罗飞羽摇头道:“我也知之不详。不过没关系,这个就是线索,只要留心,总可以找出答案的!” …… 次日天亮,乌江帮梅花堂香主林朗上来,本来是询问失踪船员的事,结果看到破开的窗户,他脸色一变,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罗飞羽说道:“林香主,昨晚有人闯进来,意欲杀人越货,幸亏我们还有些自保之力,对方知难而退,跳窗而走。对了,这扇窗能修好吧。” 林朗连声答道:“是,是,我这就吩咐人来修好。两位客官请放宽心,闯入的歹徒肯定不是乌江帮的人……” “如果是乌江帮失踪的船员,我们就不会等着林香主找上门来。”云玉真淡淡地说道。 这个意思就非常明显,要是乌江帮的人下的手,他们两个就会主动找上林朗,兴师问罪。 林朗满脸堆笑,退了出去。 云玉真笑道:“这个林香主,倒是个机灵人。” 罗飞羽说道:“他毕竟是行走江湖的江湖老手,不机灵的话,早就混不下去了。” 作为乌江帮梅花堂香主,又是这艘客运船的船老大,昨日夜里发生在船上的事,有人闯入进来,破窗而出,想必还有争斗,他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他当然能瞬间明白过来,眼前的这两位客官,是他根本就惹不起的人物。 两人这么一番解释,也就说明了,失踪的船员跟两人无关,而是闯上船的人所杀,林朗自然不敢再有哪怕一丁点的质疑,而是认可罗飞羽两人的说法。 船行平稳,即使是在经过这段水流平稳的河道之后,就进入水流踹急的航道,这艘客运船仍旧行驶得稳稳当当。 两岸山高峰险,林木深密,猿声啼鸣,不绝于耳。 出了巫峡,过了秭归,就是夷陵。只是次日午后,客运船在距江陵还有一段距离的小城枝江停下,不再前行。 林朗亲自来到罗飞羽和云玉真所在的船舱,敲开门后,恭敬地肃手站在门外,十分恭敬地说道:“两位客官,这里是枝江,前方水道被江淮军截断,我们的船无法通行。” “江淮军?”罗飞羽微微皱眉问道。 “是,江淮军攻占江陵,截断水道,对过往船只严加盘查。我们的船是要到巴陵的,恐怕……” 罗飞羽微微一笑,点点头说道:“乌江帮沙老大与巴陵帮萧铣过往甚密,林香主是担心江淮军扣船扣人?” 林朗嘴角一扯,虽然不知道罗飞羽的身份来历,单单从他敢直呼萧铣之名,就知道罗飞羽是区区一个乌江帮梅花堂香主惹不起的人物。 他低下头去,恭敬答道:“是。两位客官……” 罗飞羽沉吟道:“如若沙老大在,我倒是想建议沙老大去见一见江淮军。也许这是个机会,也未可知。生意嘛,跟谁做不是做,对不对。” 林朗的头低得更低了些,有些为难地说道:“是,客官的话,在下一定带给沙老大。” 罗飞羽笑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江淮军攻占江陵,截断长江水道,用意当然十分明显,那就是截断巴陵帮萧铣从川蜀获取粮草物资的通道。 而现在,江淮军的这个行动,江都军不会阻止,就是因为巴蜀独尊堡堡主解晖的选择,让江都军不再那么无条件地支持巴蜀。 这样做,既能限制削弱巴陵帮萧铣的实力,又能敲打位于巴蜀的大大小小势力。 林朗退了出去,他还有其他的事要办,而实际上,他也没有听出罗飞羽话里的意思。 318 艳尼 319 本姓 320 孙二娘 321 新生 322 想跑 323 铁骑会 324 九江 325 大江联 326 媚娘子 327 闭关 328 六脉神剑 329 出关 330 底细 331 有意思 332 毒蛛 333 奸情 334 黄雀 335 商旅 336 围猎 337 不对劲 338 坑人 339 报应 340 复仇 341 帮帮 342 飞马牧场 343 故人 344 信不过 345 再谈谈 346 认得我 347 老相好 348 天鹰峡 349 求死 350 准备出发 351 带队 352 搭把手 353 人头 354 黄金 啊! 馥大姐紧张得惊呼出声,极度紧张,左手抓住商秀的手臂,扣得紧紧的。 以她看来,罗飞羽此时在空中避无可避,房见鼎又眼光毒辣,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狼牙棒横扫之处,就正好是罗飞羽的腰间。这一下,即使罗飞羽能够硬拼,也会吃上大亏。 别说馥大姐紧张,就是商秀,也是一颗心砰砰直跳,紧张得双眼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了这一瞬间。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罗飞羽身形似是在空中停滞了一下,旋即往右侧斜着飞掠,堪堪避过房见鼎狼牙棒横扫。 他整个人在空中一个翻滚,站上箭楼一角的立柱顶端,以金鸡独立之势,居高临下,看着房见鼎。 好! 战场之上,响起一阵轰然叫好声。飞马牧场一边,气势陡涨,士气如虹。 房见鼎手提狼牙棒,仰头看着罗飞羽,满脸凝重,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飞马牧场没有你这号角色!哼,五十两黄金,待我们攻下飞马牧场,你想要五百两黄金,都不在话下。” 罗飞羽哈哈笑道:“怎么,你是怕了么?” 房见鼎冷笑一声,说道:“怕?你不是飞马牧场的人,何苦要为飞马牧场卖命?为了黄金?飞马牧场的黄金,都是我们的!” 在罗飞羽和房见鼎一高一低,在那里说话时,馥大姐不解地说道:“林大哥这是在干嘛?在跟房见鼎这个该死的家伙谈价钱吗?” 商秀转头一瞪,低喝道:“不要乱说!” 馥大姐低下头,不敢吭声。 在两人身旁,白文原仍旧一箭接一箭射出,百忙之中转头说道:“放心,房见鼎必死无疑!” 话音未落,右前方的箭楼上,房见鼎怒喝一声,大踏步上前,手中狼牙棒横扫,的一声,砸碎罗飞羽站立的立柱。 与此同时,罗飞羽却腾空而起,在空中时拔刀在手,一个腾翻,头下脚上,刀光霍霍,凌空飞扑。 这种招数,让人十分诧异。人在空中,无处借力,不好发力,也难以灵活应变。 旁观的众人,都是心中大惑不解。可是身在局中的房见鼎,却心下骇然,抬头所见,尽是一片刀光,铺天盖地,压了下来。 房见鼎没有任何犹豫,手中的狼牙棒往脚下一杵,砸破箭楼木板,在一片喀喇声响中,整个人跟着掉落下去。 箭刀光闪现,罗飞羽追进箭楼破洞里。刀光所至,箭楼碎裂如豆腐渣,碎片四处溅飞,轰然坍塌,声势惊人。 旁观者中,馥大姐再次惊呼一声,伸手掩住小嘴,满脸震惊。商秀亦是双目紧缩,一颗心砰砰直跳。 飞马牧场的战士,士气大振,眼看着就要突破贼寇的防线。 粗木栅栏里面,响起一声怒吼,然后是一声惨叫,戛然而止。 箭楼完全坍塌,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窜上粗木栅栏,稳稳地站在粗木栅栏的尖顶上,右手拎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面目狰狞,脸上的惊恐表情凝固在失去的那一瞬间,双眼圆瞪,额头上那颗肉瘤,十分显眼,正是刚才大言不惭的鸡犬不留房见鼎,可谓是死不瞑目。 罗飞羽朗声喊道:“鸡犬不留房见鼎首级在此!还有人想要步他的后尘吗?!” 战场上,激烈的厮杀声都停滞了瞬间,然后猛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势震天动地,正是飞马牧场的战士信心大增。反观贼寇一方,则是防线立告崩溃。本还在奋力拼杀的贼寇,不约而同的,转身就逃,完全不顾身后挤挤攘攘的,全部是贼寇,以至于人推人,人挤人,不要命似的,完全就是什么都顾不上。 如此战果,就是罗飞羽也完全没有想到。 战斗尚未结束,却胜负已分。罗飞羽从粗木栅栏上纵身而下,来到商秀等人面前,把手里的房见鼎首级拎起来,展示给众人看。首级脖颈上的切面光滑,显然是一刀斩断的。此刻鲜血犹自在滴滴滴落。 “你……真的杀了他!”馥大姐惊喜交加,欣然说道。 罗飞羽孤身深入,成功诛杀鸡犬不留房见鼎,立时就令得贼寇防线崩溃,作用之大,自是怎么说都不过分。 罗飞羽微微一笑,振臂一甩。房见鼎的首级在夜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摔进粗木栅栏里头。 “确认这是鸡犬不留房见鼎的头颅就好,五十两黄金,如今货已经验过了,这笔生意算是做成了。” 馥大姐脸上难掩欣喜之色,商秀冷哼一声道:“你当飞马牧场是什么地方,答应的事会不算数?哼!还真没见到你这么财迷的高手!” 罗飞羽喜形于色,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四大贼寇,每个人五十两黄金,加起来都抵得上一个朱媚了!” “林大哥你还准备杀光他们四个贼寇?!”馥大姐惊讶问道,双眼瞪得圆圆的。 “有机会当然会去杀掉他们几个,既是为民除害,又能挣得黄澄澄的金子,何乐而不为。”罗飞羽说道。 战场上的事,已经无需他们做什么,飞马牧场的战士分为几队,忙着在两个粮仓里泼上火油,准备点火。 山谷里,一片忙碌紧张,却洋溢着大战胜利后的欣喜。 罗飞羽站在商秀身边,边说话,边环顾战场四周。不经意间,他心中一动,眉头一紧,问道:“三执事呢?怎么没看到三执事?” 馥大姐抢着答道:“他也许是带人去粮仓里放火了吧,火油都是他带人背着的。” 罗飞羽眉头皱得更紧了些,说道:“能看到大执事和四执事,就是没看到三执事!场主……” 商秀也是不以为然,只是罗飞羽这么说,她也就转头吩咐道:“让人去唤三执事过来。” 馥大姐立即传令下去。站在商秀身后的护卫,立时有几人飞奔而去。过不多时,有人急匆匆赶来,却不是三执事陶叔盛。 馥大姐解释道:“这是三执事手下的副执事许扬。许老,三执事呢?去哪里了?” 后半句,馥大姐是直接问副执事许扬的。许扬年过五旬,身份地位都比馥大姐高得多。但是馥大姐是场主商秀身边的贴身婢女,最得场主商秀的信任,故而她在飞马牧场里的地位相当超然。 许扬手里提着烟杆,上面也是血迹斑斑,愕然问道:“怎么?三执事没有来跟场主禀报吗?” 355 内奸 356 变故 357 绝杀 358 口令 359 担当 360 出发 361 被骗 362 箭攻 363 受挫 364 大战 365 危急 366 杀敌 367 击破 368 气势 369 人心 370 出城 371 偷袭 372 不可能的事 373 夜袭 374 什么人 375 混蛋 376 巧妙 377 回城 378 保密 379 真心 380 夜谈 381 痊愈 382 邪帝舍利 383 杨公宝库 鲁妙子得意地嘿嘿直笑,说道:“她到处在寻找我的下落,万万没想到我会躲在飞马牧场。不过现在即使她找到这里来,老夫也不怕她了。” 罗飞羽默然地解下双手手腕上的飞天神遁,交给鲁妙子,说道:“这对飞天神遁,的确是好东西。我本来都打算不还给你的,不过看样子,你比我更需要这个,还是还给你为好。” 鲁妙子双眉一掀,问道:“你为何不想还给我呢?” “谁叫你把我的身份透露给美人儿场主的?”罗飞羽说道,“你可是答应得好好的,会为我保密的。你不知道美人儿场主揭穿我的身份时,我有多尴尬。” 鲁妙子哈哈大笑起来,毫不客气地收起飞天神遁,仍旧忍俊不住地笑着说道:“你说话都是不尽不实。恐怕尴尬没有,心里暗自得意才是真。这个东西对我的确是有用,要不是这对宝贝,我早就落在祝妖妇的手上了。” “不过你还是听我的劝告为好,别去惹她。”罗飞羽正色说道,“阴后祝玉妍找你找了这么多年,估计早就憋着一肚子的邪火。上次在洛阳,有尤老婆子为你挡一挡,你要是再被她发现了,那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鲁妙子长叹一声,说道:“唉,看来也只能如此了。老夫老了,也早就没有当年年轻时的那么多豪迈之气了。现在只想在这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养老,了此一生。对了,我们刚才说到邪帝舍利,说到哪里了?” “邪帝舍利是宝物。”罗飞羽说道。 “邪帝舍利的确是宝物!”鲁妙子哈哈大笑道,“尤鸟倦是遗卷上,也说到了一点,只是他和三个师兄妹从邪帝向雨田那里得蒙传授的汲取邪帝舍利精华的功法,是无用的。” “邪帝舍利精华,这个是怎么回事?”罗飞羽愕然问道。 鲁妙子答道:“这是邪极宗的一门秘传之法。只有邪极宗宗主才会得以口口相传。历代邪帝,都在临死之前,把全身功力,注入到邪帝舍利之中。可是却从未有人找到汲取邪帝舍利精华的法子,直到邪帝向雨田,才在一个偶然机遇之下,找到打开邪帝舍利宝库的钥匙。” “那就是说他并没有把邪极宗宗主之位,以及汲取邪帝舍利精华的功法,传授给他的四个徒弟。”罗飞羽说道。 “是。”鲁妙子答道,“邪帝向雨田天纵之才,他找到汲取邪帝舍利精华的法子。可是他修炼的,却是魔门中至高无上的秘法,故而他对邪帝舍利,并没有如何上心。” “道心种魔**!” “正是道心种魔**!”鲁妙子说道,“他修炼道心种魔**,由魔入道,察觉四个徒弟资质不佳,兼且心地邪恶,品行不端,故而没有把邪帝舍利和道心种魔**传授给他们,以免他们危害人间。” “那他难道是都交给了你?”罗飞羽问道。 鲁妙子摇摇头道:“当然没有这么简单。他是连老夫也都瞒了过去,以种种手段,把邪帝舍利放入到杨公宝库之中,并让祝妖妇和四个徒弟相互猜忌。我也是在祝妖妇一再追问我时,事后仔细回想,才确信这一点。只是杨公宝库虽然是我所设计,但却连我都不知道杨公宝库所在的确切地方。” 罗飞羽也是颇为愕然,说道:“这一点,阴后祝玉妍并不知晓。” “即使我告诉她,她也断然不会相信的。” “那倒也是。”罗飞羽说道,“不过江湖传言,罗刹女找到了杨公宝库,临死前把这个消息告知寇仲和徐子陵两人。所以现在这个事,就很是有些意思了。他们两个知道杨公宝库在哪里,却不知道里面有邪帝舍利。你知道邪帝舍利在杨公宝库里头,却不知道杨公宝库在哪里。” 鲁妙子点点头,说道:“这就是邪帝向雨田的筹谋,是把老夫也给算计进去了。” 罗飞羽愣了一下,有些遗憾地说道:“真是可惜。要是早知道这个消息,我也应该加入到抓捕寇徐二人的行列之中哩。” “现在加入也不算迟。”鲁妙子揶揄道。 罗飞羽摇摇头,说道:“算了。我都说过了,对他们两个知道的秘密不感兴趣。现在食言,也不是个事。” “你对邪帝舍利也不感兴趣?”鲁妙子问道。 罗飞羽说道,“其实我更对道心种魔**感兴趣。” 鲁妙子跟好奇地问道:“这是为何?虽然我不知道你修炼的是什么功法,但是肯定是道家一脉。难道你还想着修炼不成?” 罗飞羽哈哈一笑,道:“尤老婆子没有跟你说么?我的宏志就是阅尽天下功法典籍。道心种魔**这么神奇的功法,不翻阅一番,如何能放得下心。” 鲁妙子点点头,说道:“原来这是真的。尤老婆子跟我说过这事,我还以为只是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所说的大话。” 说完,鲁妙子再次轻叹一声,说道:“至于这个道心种魔**,我就帮不了你什么忙。邪帝向雨田到底把这本魔门典籍放在哪里,恐怕没人知晓。” “没关系,”罗飞羽哈哈一笑道,“只要有心,慢慢总是可以找得到的。” 鲁妙子看着他,大瞪着双眼,好奇地问道:“你争霸天下,不会就是为了方便你收集这些功法典籍吧。” 罗飞羽点点头说道:“是有这方面的因素。不过主要的,还是为了天下苍生。” 鲁妙子嘿嘿一笑,笑而不答。这般大义名分,每个有野心的一方霸主,都会如此宣告是为了天下大义。但是真实情况如何,就只有自己心里清楚了。 当然罗飞羽这么说,没有任何问题。鲁妙子也只是一笑置之,不会做无谓的争论。 对邪帝舍利,鲁妙子所知,其实也相当有限,只是囿于邪帝舍利就被邪帝向雨田藏匿在杨公宝库这一条线索。 但是杨公宝库的格局,里面的各种机关,就实打实是他所设计的。只是杨公宝库里到底使用了哪些他所设计的机关,他就不甚了了。 他是杨公宝库的主设计师,却没有参与杨公宝库的建造。甚至他在设计这些宝库格局和机关的时候,都压根不知道是杨公宝库! 至于邪帝向雨田与大隋朝大都督杨素之间是什么关系,鲁妙子更是毫无所知。 384 大变 385 境界 386 告别 387 情势 388 宋二小姐 389 襄阳 390 盟主 391 城主 392 密会 393 喻之以利 394 出手 郑石如哈哈一笑道:“城主有此意就好说。此事倒也不必急在一时,李阀需要时间稳固关中,到来年开春,才能出动大军。这几天,在下去跟梅派主多多亲近亲近,探探底细,再做打算不迟。” “嗯,好!就有劳石如了!” 郑石如站起身来,谦逊两句,脚步声起,走了出去。 书房里,就剩下钱独关一个人。 他坐在那里,沉思足足有半个时辰,这才长叹一口气,站起身来。 罗飞羽还以为他是要出去,结果却听到他的脚步声往书柜这里而来。 即使这样,罗飞羽也还是保持着屏息静气,没有丝毫的心境波动。在钱独关这样的高手眼里,此时的罗飞羽,完全就是隐身状态,不存在似的。 书柜门嘎吱一声,打了开来。 旋即罗飞羽心里就不由得暗叹一声,察觉到钱独关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由刚才的轻松自在,变得全神戒备起来。 一股肃杀的气势,以钱独关为中心,四散开来。劲气如有实质的一般,噗噗劲射。 钱独关练的,竟然是一身横练功夫! 这类功法,很难练成,即使练成了,也难以有进益。只有在过了某个槛之后,才算是大功告成。 但是到了大功告成的境地,一身横练功夫,可谓是十分霸道。 钱独关打开的书柜,正是堆放书画卷轴最少的。显是这个书柜是最近才启用的,也是钱独关一直在使用的。 故而罗飞羽才没有躲在那个里头,而是躲在这一侧的书柜里。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么夜深了,钱独关还会打开书柜,来取书画卷轴。还熟知书柜里的情形,故而一下子就发现了异常。 罗飞羽没有任何动作,钱独关全身戒备,却没有发现任何敌踪。 从情理上来说,既然有人动了书柜里的书画卷轴,那么肯定是躲在旁边的两个书柜里。可是钱独关却毫无所察,没有任何异常感应,这就说不通了。 罗飞羽仍旧没有任何动作。在他的感知里,钱独关如同黑夜中的灯笼,散发着扑扑的光亮。只是现在,这个灯笼的灯光已然有了些许波动,不再那么坚信不疑。 钱独关相信自己的感知,相信自己的实力和判断。既然在整个书房里,他没有察觉到有人潜伏,那么就是没有人潜伏。 然而他又很清楚,这个书柜有人动过。婢女清扫书房时,不会也不敢随意搬动书柜里的任何东西。 这就是一个矛盾的地方,钱独关站在书柜前良久,静静地等待着,不是在犹豫不决,而是在等待时机。 也是在等着看看,到底是否有人躲在书房里头。 书房里没有任何动静。 论比耐心,钱独关当然没法跟罗飞羽相提并论。 足足等了一盏茶的工夫,钱独关的气势就没有刚才那么强烈,而是转弱许多。 脚步声响起,很是轻微。随着脚步声响起,钱独关身上的气势,又再次转强,横练劲气噗噗劲射。 钱独关停在中间的书柜前,气势攀上最强,然后才轻轻拉开书柜门。 打开书柜门的一刻,钱独关劲气迸射最为强烈,然后很快就迅速转弱。 这当然是因为他打开书柜门,没有发现有人藏匿。 就在这时,罗飞羽陡然出手。 这个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正是钱独关气势转到最弱,脚步声将起未起之时。 书画卷轴,书柜门,在阴柔劲气之下,无声碎裂,往外劲射。 钱独关几乎是在瞬间,就气势攀升,整个人也往后飞退。 仅此观之,就尽显他强悍的实力。应变之迅速,与瓦岗军大龙头翟让和李密都可以相媲美。 劲射的碎片之中,罗飞羽仿若早就预知到钱独关的应对,人影随着碎片飞起,刀光如碎片中的矫龙,直取钱独关。 嗤嗤声大作,四处激射。钱独关冷哼一声,双手一抹,各持一把如同屠刀一样的大刀,飞舞如蝴蝶,往刀光飞扑过来。 砰! 钱独关闷哼一声,身影加速后退。 罗飞羽身影一顿,同样往后抛飞。双脚一落地,就循着玄妙的步法,往后退开几步,左右扭动,就化去反弹的劲道,转退为进,糅身而上。 嗤嗤嗤!砰! 书房里的灯烛,在碎片激射中尽数熄灭。钱独关后背撞上书架,发出怦然大响。 其上的书画卷轴,纷纷掉落,簌簌连声。 书房里,陡然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钱独关强忍着气血翻涌,往侧面悄无声息地滑开数步。他是欺罗飞羽也跟他一样,在陡然间陷入黑暗之中时,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凭声辨踪。 但是钱独关哪里知道,他的这个小动作,尽数落在罗飞羽的眼中。即使罗飞羽看得也不是那么真切,但也不是完全无法视物,而是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 仅凭声音,也可以听得出来,钱独关双脚踩中掉落在地上的书画卷轴。但是仅凭声音,很难判断钱独关是往左还是往右。 钱独关算盘打得叮当响,刚才这一下硬拼,他到现在都是气血翻涌,未曾平复。 就在他自觉计谋得逞,没有遭到对手的接连一击时,蓦然间心中一寒,察觉到不对劲。 即便如此,钱独关还是双刀一封,护住全身。 两声闷响,混如一声,响成一片。 钱独关再次闷哼一声,往后疾退,再次撞上书架,发出的一声闷响。 本就所剩无几的书画卷轴,再次掉落,唰唰声不断。 罗飞羽也是往后飞退。硬拼两记,即使钱独关处于劣势,也不是那么明显。他承受到的反弹之力,也不简单。 不过他的腾挪空间就比钱独关大得多,双脚一落地,就展开步法,忽左忽右,玄妙莫测,化去这股反弹劲道,再次攻上。 钱独关心中骇然。他可没有罗飞羽这般神速的恢复能力,第一击的气血翻涌,堪堪要平复下来,就又迎来两记重击,此刻他更是气血翻涌加剧,犹如雪上加霜。 “抓……”钱独关提气纵声高呼。 395 嫁祸 396 竟陵 钱独关以为这样能瞒得过去,却不知道,这正是罗飞羽刻意而为之的结果。 直到书房外响起一片脚步声,有人在不住大喊着:“城主!城主!”。 钱独关憋着的一口气,终于再也无法坚持,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喊道:“进来……” 可是门外没有任何反应。 这些忠心耿耿的护卫,谨遵他的严令,不敢擅自闯进来。可是钱独关刚才叫喊一声,却惊觉连他自己都听不到! 他心里着急,想要站起身来,却连脚趾头都不听使唤。想要高声喊叫,自己听到的,却是喉间发出的嗬嗬叫声,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 书架上不知道什么东西掉落下来,书房门被小心地推开,有人在喊道:“城主!” 终于有人提起灯笼,往里面小心地晃了一样,终于发现书房里的一片狼藉,这帮护卫立时个个呆愣在书房门外,好一会儿,这才抢身进来,大喊大叫着:“城主!有刺客!” 钱独关彻底松下一口气,本来是靠坐在残破书架上,此刻一口气松懈下来,整个人软塌塌的,无法坐住,软倒在地。 “城主!城主!” 这些护卫个个惊慌失措,七嘴八舌地叫嚷着。终于有人回过神来,喊道:“快!去请郑盟主前来!” 钱独关心里大急,想要出声制止。这个时候,他是希望有人能把持大局,封锁消息,全城戒备。 如果让郑淑明那个女人来到这里,整个襄阳城,也就会落到她的手中。 钱独关对此心知肚明。 可是他心里着急,却喊不出声来,就连喉咙里的嗬嗬声都微不可闻。 他心中一急,整个人就此晕死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钱独关悠悠醒转,只觉得眼皮子无比沉重,努力了很久,他才算是睁开那么一条缝,看到明晃晃的光亮。 脑袋晕晕沉沉的,全身上下无处不痛,无法动弹。 “城主!你醒了!” 钱独关心中一沉。 这是郑淑明的声音,声音里带着满满的关切。 可是钱独关这个时候,最不想要听到的,就是她的声音。他闭上双眼,努力想要想点什么,可是脑袋里一片昏昏霍霍,如同灌满了桐油,粘稠成一团。 “城主晕死之间,一直念叨着一个“李”字,一众护卫愤恨难平,去找李阀来人理论。哼!那个李元吉反而骄横无比,杀人出城!真是岂有此理!”郑淑明慢条斯理地说道。 钱独关心里一个激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他没法捂住耳朵,郑淑明的声音继续往他耳朵里面钻:“那个郑石如,早就暗地里投靠李阀!协助李元吉逃出襄阳城!哼!吃里扒外,真不是个东西!” 越听,钱独关心里就越是困惑,慢慢地竟然也在心里泛起怀疑来。莫非郑石如真的早就投靠李阀,未能说服自己之后,李阀就派人暗中刺杀! 自始至终,都是郑淑明一个人在说话,钱独关躺在床榻上,胸膛起伏,努力地吸气呼气,脑袋里一团浆糊,就是说不出话来。 不时有人进来,向郑淑明禀报。郑淑明精明强干,发出的指令简单直接,十分高效。 进来禀报的,既有大江联的人,也有襄汉帮的人,还都是钱独关信得过的得力部属。但是此刻他们都听郑淑明的。 钱独关心里大喊,想要发号施令,可是他只能听得到,却发不出声来。 体内真气踪影全无,一夜之间,完全成了个废人! 从早到晚,钱独关形如行尸走肉,躺在床榻上,一动也不能动,眼睁睁地看着郑淑明把控襄阳城的大权,却什么都做不了,连出声制止都做不到。 夜深人静,钱独关全身抖动起来,只是一阵子,就陡然平静下来,然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就再也没能吸入哪怕一丝气息。 郑淑明坐在床榻边,右手托着下巴,愣愣地看着床榻上的钱独关,双眼里却没有一滴眼泪。 “他死了!”在她身后,传来一声叹息般的声音。 郑淑明微微动弹了一下,长叹一口气,应道:“是的。他死了。” “恭喜城主!”罗飞羽轻声说道。 这不是奚落嘲笑,而是真的是恭喜郑淑明。这样的结果,是郑淑明想要的,但是她没有那个决心和能力做得到。 但是现在,她却轻而易举地就做到了。 她再次长叹一声,站起身来,盈盈拜倒在地,说道:“淑明和大江联,任凭总管差遣!” 罗飞羽低头看着她,沉吟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城主是聪明人,也知道该怎么做。我现在要去竟陵一趟,然后很快就会回来襄阳。那个时候,你就是真正的襄阳城主。” “是!”郑淑明低声应道。 …… 钱独关的死讯,第二天一大早,就传遍整个襄阳城。 与之一起传开来的,则是大江联盟主郑淑明被众人推举为新的襄阳城主。她一身兼三职,除襄阳城主之外,还是大江联的盟主,以及襄汉帮的大龙头。 至于钱独关的死因,襄汉帮和大江联的声音完全一致,那就是李阀派人前来劝降的同时,还出价五百两黄金买钱独关的人头。 这个传言没有明说是李阀派人刺杀了钱独关,但是意思却是丝毫不差。关键的是,还让李阀无从反驳。 此时罗飞羽已经离开襄阳,赶往竟陵。 他乘坐的是大江联的客运船,却没有公开身份,看起来跟跑江湖的汉子没什么两样。 顺汉水而下,船行甚速。傍晚时分,罗飞羽就在城门关闭前,依规矩缴纳入城费,顺利入城。 竟陵城里秩序井然,只是大街上甚是冷清,一片萧条的景象。 江淮军名声在外,攻占竟陵之后,虽然没有烧杀抢掠这样的事发生,但商旅还是轻易不敢来到江淮军的地盘做生意赚钱。毕竟赚钱重要,但是命更重要。 罗飞羽能找到的客栈,却生意兴隆得很。这里不但是客栈,还是酒楼,还有赌场和青楼。 能够如此正大光明做这些生意的,当然是背靠江淮军才有可能。 安顿下来之后,罗飞羽来到酒楼。刚刚来到酒楼门口,就有人小步迎了上来,满脸堆笑,把他往里面带。 只不过小二径直把他带上三楼,而不是与其他宾客那样,带上二楼也就止步了。 上楼时,罗飞羽听到身后有人在不满地叫嚷着:“怎么回事?三楼雅间不是没座吗?怎么会有人上去?” 罗飞羽哑然失笑。 397 决断 398 襄阳 399 机会 400 婠婠 401 约战 402 赏罚 403 赠衣 404 阴后 405 出手 406 谈一谈 407 天魔诀 408 再至 409 隐身 410 赌约 411 天魔诀 412 跟踪 413 好东西 414 家常 415 跃马桥 416 不请自来 417 识破 418 霸刀岳山 419 明堂窝 420 当年明月 421 不甘心 422 故人 423 架子 424 劝阻 425 抨击 426 来了 427 回来了 428 过夜 429 赌一赌 430 为难 431 强人所难 432 天刀九式 433 无可阻拦 434 适逢盛会 罗飞羽咧嘴笑道:“没关系,伤势最严重的时候,是在停手的那一刻。劲气反震,震动脏腑而已。” “这……”宋玉致忧心忡忡。 罗飞羽劝慰道:“也就三五天的疗伤工夫而已,不碍事。只是你们两个得日夜陪我疗伤才行。” 宋玉致紧蹙秀眉,甚是不解。 劲气反震,伤及脏腑,这是极重的伤势。没个三五个月的修养疗伤,轻则伤势难以痊愈,形成顽疾,重则功力尽失,称为废人。 可是此刻罗飞羽却没事人似的,还说只要三五天的疗伤工夫就可以。 而大抵习武之人,在疗伤时,尤为禁忌女色**,可是罗飞羽这却要云玉真和尤雨晴日夜陪着他疗伤? 这也太过反常了些。可看罗飞羽的样子,又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说大话。 宋玉致尚未经人事,但是却是知道男女之事的。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她与罗飞羽之间的关系,虽然有些微妙,但却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故而就更是显得不解。 如果是外人,或者是李密之子李天凡这个样子,她也就罢了,不会多加关心。只是如今,她在面对罗飞羽时,虽然也的确是没有多大的自主权,都是天刀宋缺的意思,也是宋家上上下下一致认为理所当然的。不过罗飞羽这个选择,至少比上一个,李密之子李天凡,更合宋玉致心意些。 所以她还是打从心底里,对罗飞羽的伤势很是关切,越是关切,也就越是不解。 可她又不好意思多问。 只能这么紧蹙着秀眉,紧抿樱唇,双眼中露出关切和担忧的神色。 罗飞羽解释道:“内伤忌酒色,这个我是知道的。她们两个陪我疗伤,看起来的确是男女之事,其实不是。我修炼的《长生诀》,乃正宗的道家瑰宝秘法,可不是采阴补阳采阳补阴这些下三滥的功法所能相提并论的。这么说,你现在的确不好理解,不过等到时候了,你自然就能明白了。” 震惊,羞怯,先后浮上宋玉致三人的脸庞。 罗飞羽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很奇怪,为何我修炼的是《长生诀》。等我伤好了,再跟你们三个细说吧。现在先给我准备一桶热水,对外就说我在闭关,玉致代我处理一应事宜。” 下马车的时候,罗飞羽是自己走出来的,不是云玉真和尤雨晴两人搀扶下来的。 这足以说明,马车里盘腿而坐的这么一段时间,他的伤势,已经得到控制。 洛阳城里,传言像是长了翅膀的小鸟,满城飞舞。 但是一多半的传言,都是有关这位年轻扬州总管的。有些更是越传越离奇,说他能与宁道奇一战的。而有些,又说罗飞羽伤势沉重,危在旦夕。 几天来,扬州总管罗飞羽一直在闭关不出,仿若是间接证实他的伤势沉重一事。 没有人能知道他的伤势到底如何。 宋家在城南的山城客栈,戒备森严,防守严密。 有好事者和有心人想要探一探虚实,无一例外地,被护卫高手发现,不是见势不妙转身逃走,就是被杀,没有抓到一个活口。 后院小楼,罗飞羽卓立窗前,看着窗外的夜色苍茫,默然不语。 夜色下的后院,十分宁静。即使有人想要闯进来,喧闹声也只是从前院隐隐传来,影响不到这里来。 身后脚步声响起,云玉真的贴身婢女云芝上楼来,说道:“禀总管,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好!”罗飞羽转过身来,“出发吧,今日的盛会,可不能错过了。” 云芝一身男装装扮,面容清秀,看起来就是富家公子的小书僮。 明日乃是新旧交替的大日子,也正是慈航静斋确定和氏璧归属的大日子。而今日所谓的盛会,乃是长白山王薄退出争霸天下之后,在洛阳最富盛名的青楼曼清苑大宴宾客,似乎是为明日的盛会大造声势。 罗飞羽闭关疗伤,今日大功告成,伤势痊愈出关,才得知宋玉致已经代表他去曼清苑赴宴去了。 他当然不会错过这场盛会。云玉真和尤雨晴也跃跃欲试,当即去改换男装,准备跟着罗飞羽一起去凑个热闹。 楼下,马车已经备好,云玉真和尤雨晴一身男装,十分俊俏。马车旁都是江都军中的高手护卫,看到罗飞羽下楼来,气定神闲,不由得个个大为惊讶,同时也颇为欣喜。 罗飞羽的伤势颇重,现在却不过五天的工夫,就伤势尽愈,身为江都军一员,当然是振奋非常。 “诸位辛苦了!”罗飞羽对着大家点点头,说了一声,“出发吧!” 他还是坐马车。云玉真和尤雨晴虽然换上男装,仍然在马车里陪着他。一众护卫前后护卫,驶出出大门,沿着大街,直奔曼清苑。 夜色浓郁,曼清苑所在的东市,仍旧车水马龙,喧闹非常。 曼清苑大门富丽堂皇,很是气派。门前的大街,简直就像是庙会一样热闹。卖东西的小摊贩,看热闹的闲人,还有不少江湖人士,沿着大街挤挤攘攘,显然都是没法进到曼清苑里的。 一行人直接在曼清苑大门前,这才停下,有人上前去跟把门的大汉交涉,两名大汉疾奔进去,片刻之后,宋师道带着两人快步走出来,正是虚行之和白文原。 “总管,你怎么来了?”宋师道愕然问道。 罗飞羽拱手哈哈笑道:“这几天闷坏了,如此盛会,怎能错过。二兄神采飞扬,可是有什么好事?” 宋师道一愣,旋即爽朗一笑,“总管开玩笑了。先进去再说,好戏还没开始,各路人马就已经是剑拔弩张,各不相让。” 话音刚落,宋师道就转向云玉真和尤雨晴两人,叹道:“云帮主和雨晴姑娘穿上男装,可把我们这些粗野汉子都给比下去了,哈哈……” 在宋师道跟云玉真和尤雨晴两人寒暄时,虚行之和白文原上前来,见过罗飞羽后,虚行之悄声说道:“场主也来了。” 罗飞羽恍然大悟,伸手悄悄朝宋师道指指,似笑非笑,悄声问道:“二兄在招待她?” 虚行之和白文原面带微笑,连连点头。 “原来如此!”罗飞羽哈哈一笑。 435 仇怨 436 好手段 437 乱斗 438 不忘初心 439 影子刺客出手 440 真名 441 唇枪舌战 442 你也配 443 咄咄逼人 444 消息 445 捡漏 446 生死之战 447 凄凉 448 俏军师的归属 449 试探 450 净念禅院 这里就是净念禅院。 也就是慈航静斋拿来存放和氏璧的地方。 此刻的洛阳城里,各方势力汇聚,相互争斗。曼清院听留阁里的一场盛宴,既是各方势力争斗的漩涡,也是慈航静斋为李世民造势的场所。既然慈航静斋已经倾巢而出,而露面的又只有师妃暄一人,那包括慈航静斋斋主梵清惠在内的其他人,都引而不发,静候隐在暗处的阴葵派高手现身。 这个时候,罗飞羽与李密决战,两败俱伤,就是他最好的挡箭牌。而他此刻戴上的,就正是岳山的面具,即使被人发现行踪,也只会把视线转移到岳山的身上。 他答应过散人宁道奇,不掺和和氏璧的事。但是暗地里动手盗宝,就是天王老子,也管不着他。 月儿如钩,高挂中天,洒下淡淡的月光,如朦胧的水雾,朦胧而又轻柔。 正疾奔间,罗飞羽猛然身形一扭,隐身到黑暗之中,换了个方向,奔上眼前的小山丘。 淡淡的银白色月光下,三道人影如淡淡的阴影,从山丘上飞奔而下,藏身到寺门外的那颗大树上。 那颗大树如冠盖一般,枝繁叶茂,蔚为壮观。 “有意思!”罗飞羽心里暗笑,瞅准方向,绕着小山丘往净念禅院后山奔去。 这三道人影,不出意外,该当就是来盗宝的跋锋寒、寇仲和徐子陵三人。 这方世界的走向,已经完全偏离原著世界所在的时间线。可是他们三个还是在这个时候前来盗宝,这正是罗飞羽心底里认为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由此可见,和氏璧绝对是这方世界里的一件非常重要的至宝。 与《长生诀》、《天魔策》、《慈航剑典》和《战神图录》这样的四大奇书相比,和氏璧的重要之处,恐怕毫不逊色。 净念禅院规模宏大,庙宇掩映在林木之中,看起来只有那么几间殿宇,但实际上,却有大大小小建筑上百间,宛如一座小城堡。 只不过这里面住着的,都是些和尚,还都是些武功高强的和尚。 这段时间,罗飞羽虽然一直在疗伤,但是却尽其所能,搜集到净念禅院的资料。净念禅院在佛门中的地位,与慈航静斋在江湖中的地位类似。主持了空大师,在江湖上的名声却很不显眼。然而在知情人眼里,这位了空大师却是佛门第一高手,与江湖上的绝顶高手相比,毫不逊色。 了空大师之下,净念禅院还有护法的四大金刚,再加上数百武功高强的和尚,如此强悍的实力,自是没有人敢来这里撒野。 净念禅院后山,山势陡峭,险峻难行。只是这点险坡,对罗飞羽来说完全没有。他毫不费力,就从陡峭山崖攀援而下,轻轻巧巧翻过高达数丈的暗红色院墙,潜入净念禅院。 当! 钟声悠扬悦耳,从钟楼传来,响便整个寺院。 罗飞羽隐身在后院殿檐阴影下,整个人与阴影融为一体,微微眯着双眼,看着不远处的钟楼。 钟楼是整个寺院里最高的建筑,位于两座佛塔之间。亦是整个寺院的中轴线上。 罗飞羽脚下所处的这座大殿,不是最高的,但是占地却不小。两边是侧殿,看起来,更像是寺院和尚住宿之处。 大殿前十余丈,十数级石阶下,又是一座宏伟的大殿,里面传来诵经声,连绵不绝,只是稍微一听,就知道这些和尚诵经都是一口气读出来,与吐纳练气时一样,显然这也是一种内功之法。 两组人交替诵经,整齐划一,声音低沉而又绵延不绝,在这样的万籁俱寂的深夜,真个如醍醐透顶一般,有洗涤心神的功效。 罗飞羽屏息静气,整个人与夜色融为一体,听得心神俱静,心旷神怡。 在宏伟大殿前,约莫十来丈处,是一座规模小得多的铜殿,在柔和的银白色月光映照下,散发着微微的古铜色辉光。 仅凭这一座铜殿,就足可见净念禅院的底蕴之深厚! 小铜殿前的广场,广阔百余丈,洁白的白石铺就,四周白玉雕栏,与月光交相辉映,蔚为壮观。 钟楼就在白石广场的前边,再往前,就是另一座更为雄伟的大殿。 其余建筑就以中轴线上的主殿为整体,井然有序,分布八方,以林木道路分隔,自有一股肃穆庄严的宝象气派。 罗飞羽隐在阴影中,心中一动,凝神看去,立刻就捕捉到三道淡淡的身影,一溜烟似得从寺院前方掠过来,窜上钟楼。 整个净念禅院里,除了诵经声,就再无其他声响。似乎没有人发现三人潜入,也没有任何防备。 当然实情肯定不会如此简单。 如若净念禅院如此任人来去,慈航静斋也就不会把和氏璧放在净念禅院里。这段时间,想要到净念禅院来盗宝的,肯定不止寇仲和徐子陵、跋锋寒三人,只看无人得手,就可见一斑。 罗飞羽没有动,寇仲三人藏身在钟楼上,也没有动。 “叮!叮!叮!” 磬声连响三下,十分清脆,从宏伟大殿里传来,诵经声倏然而止。 整座寺院万籁俱寂,只有虫鸣唧唧,很快就占据夜色笼罩下的整个空间。 一个接一个和尚,身穿灰袍,手拿佛珠,越过铜殿,排着整齐的队列,往白石广场行去。领头和尚身材高大,手提禅杖,身穿蓝袍,体型令人凛慑。另有三人,同样是身穿蓝袍,形象各异,分立四周。 这就是净念禅院的护法四大金刚,不嗔,不贪,不痴,不惧。 一共两百三十二个老幼和尚,在铜殿前的白石广场,整齐排成十来排,面向白石广场中间供奉的文殊菩萨铜像,双手合什,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中透出一股肃穆庄严来。 他们列队静候,也许是在等主持了空大师出场。 蓦然间,一股奇异的感觉,从铜殿处传来。 罗飞羽心神一震。 这种奇异感觉,很熟悉亲切,却又十分遥远,如同是天际传来的召唤,缥缈,隐隐约约,而又真切清晰。 和氏璧,果真是一件异宝!怪不得连散人宁道奇这样的世外高人,都对之如此感兴趣!不惜答应慈航静斋的条件,只为了暂借和氏璧三年! 451 动手 452 玉玺 罗飞羽能在空中换气借力,很是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 可毕竟这是在空中,无处可以借力,即使能凭着巧妙的空中换气技巧,改变落点,也最多只是往前多出不到三丈的腾挪空间而已,并没有超出四大护法金刚的预料之外。 往前升腾而起三丈左右的距离,罗飞羽身形再次一滞,开始不可避免地往下跌落。 在底下的僧众看来,这个闯入者虽然武功不俗,却显然过于高估了自己,以至于没有知难而退,反而想要硬闯。 对于这样的闯入者,净念禅院可是不会客气的。 蓦然之间,在僧众众目睽睽之下,罗飞羽身形却陡然往前一荡,如有神助一般,越过最后的不到十丈距离,落在宏伟大殿的飞檐上,身形一晃,消失在大殿殿顶的琉璃瓦之间。 四大护法金刚发一声喊,率先飞掠过去。其余僧众分为几队,紧随其后。 罗飞羽打四大护法金刚一个措手不及,展开身法,越过宏伟大殿顶,一跃而下,双脚刚刚沾地,就听到四大护法金刚分左右掠来。 转瞬之间,他就越过十余丈的距离,身形冲天而起,窜上铜殿殿顶。 铜殿高足有三丈。通体为精铜铸造,这个铜殿本身,就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四大护法金刚来得很快,罗飞羽刚刚跃上铜殿顶,一个阴柔的声音就从铜殿后面传来:“贫僧不嗔,恬为本寺四大护法金刚之首,肩负护宝之责,施主若肯迷途知返,不嗔可许诺任由施主离开。” 罗飞羽双脚刚刚踏上铜殿,就感受到铜殿里头透射出来的狂暴气息,形同实质一般,以罗飞羽屏息静气的境地,仍然心神剧震,泛起一股烦躁不安来。 脚下都因此而一滞,整个人一个踉跄,差点就跪倒在铜殿上。 饶是如此,他心中不惊反喜,深吸一口气,头顶天灵穴和脚底涌泉穴,立时各自涌入一股气息。 心头烦躁顿消。 罗飞羽大大松了一口气。 可转瞬间,他就暗叫一声不妙。 如果说平时涌入的气息是江河,那么这次如同大海倒灌一般,涌入的气息极为迅猛狂暴,仍然是天灵穴处奇寒无比,如冰水倒灌,脚底的涌泉穴却如热泉奔涌。两股气息在气海处冲激,罗飞羽只觉得气海处如有太阳爆裂开来一样,轰然剧震,整个人闷哼一声,在铜殿顶上滚做一团,如滚葫芦似的,往铜殿前滚落。 电视火光之间,气海如甘霖遍洒,冲灌全身。 平时是甘霖,这个时候仍然是甘霖,却如洪水一般,在全身经脉间冲刷而过。 罗飞羽闷哼一声,从铜殿前檐滚落,在空中一个翻身,双脚落地。 落地的瞬间,他的双脚再次一软,整个人往前一扑,双手抓住铜殿大门上的圆环,这才没有扑倒在地。 铜殿两边,衣袂拂动之声,迅疾而来。 一声爆喝传来:“无知狂徒,竟敢到佛门静地来撒野,若不立即离开圣殿,休怪我不痴的降魔杖不留情。” 罗飞羽这一次有了经验,双手抓住大门铜环,缓缓深吸一口气,与此同时,双手用劲,往外一拉。 果然,缓缓深吸一口气,从头顶天灵穴和脚底涌泉穴涌入的气息,就没有刚才那般迅猛狂野,而是如深海静流,灌流而入。 铜殿大门应声而开。 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转瞬之间,罗飞羽感觉全身血液都为之凝固。 全身真气也如受到冲击,行将散乱,四处乱窜。 就在这时,灌流入体的两股气息,在腰际气海汇聚。这一次,没有迅猛爆发,而是两股气息交缠汇流,形如漩涡,旋转不休。 赌对了!和氏璧的气息,跟《长生诀》果然有些牵连。 罗飞羽心中大喜,松开双手,抢身进入铜殿。 四大护法金刚来得很快,刚刚转过铜殿殿角,就正好见到罗飞羽闪身进入铜殿。 铜殿里头,如同万年冰窟。更为奇特的是,在冰寒气息之中,如同万花筒一样,每走一步,各种气息丛生,令人无从适应。 饶是罗飞羽心志坚毅,此刻也是步步惊心。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缓缓深吸气,让自头顶天灵穴和脚底涌泉穴灌流入体的气息,腰际气海汇聚,交缠汇流成漩涡一般,为他带来持续不断的甘霖,在全身经脉间冲刷。 如果不是如此,他可能就就会全身血液凝固,整个人动弹不得。 由此可见,在和氏璧激发之时,即使是了空大师这样的绝顶高手,也无法忍受,只能退避三舍。 同时也验证猜测。刚才了空大师退出铜殿,肯定是因为受到和氏璧的冲击,影响匪浅,需要觅地静修,无法出手。 铜殿两边靠壁,安放过万尊铜铸佛像,密密麻麻。小铜佛像铸造精巧,姿态神情各异,栩栩如生,铜铸雕栏和无梁的殿壁之间,营造出一种富丽堂皇,金芒闪闪的神圣气氛。 大门洞开,外面的灯火映照进来,拉长的影子投射在殿心和对着正门的殿壁处。 殿心一张小铜几,小铜几后,铺着供打坐用的圆垫。 罗飞羽的目光,从进铜殿始,就未曾离开过小铜几上的那方玉玺,纯白无瑕,宝光闪烁看起来与世无争,此刻却是散发着如有实质的气息,令人幻象丛生。 玉玺上镌雕着五龙交纽的纹样,巧夺天工,旁缺一角,补上黄金。 这就是和氏璧玉玺! 罗飞羽心神一颤,周围各种气息立时如有灵气一样,压力陡涨,全身血液几欲凝固。他忙缓缓深吸一口气,收摄心神,这才回复原状,种种幻象倏然消退,周围陡涨的压力也随之一轻。 铜殿门外,衣袂声不断响起,却无人追进铜殿。 “阿弥陀佛!施主一错再错,执迷不悟!殊不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铜殿门外,低沉的声音如鼓点一般,一记接一记,敲在罗飞羽的心头。 罗飞羽完全没有理会,而是缓缓深吸气,紧守着祖窍穴的一点清明,心神却在关注着气海处,缓缓走到铜几前,看着眼前的和氏璧玉玺。 453 来拿啊 454 没人敢 455 得手 456 和氏璧 457 回城 458 飘 459 大家来访 460 天津桥叙旧 461 天津桥的局 462 有备而来 463 血仇 464 三个问题 465 四大圣僧 466 代价 467 一饮一啄 468 愿闻其详 469 条件 470 下落 471 异数 472 深谈 473 修炼天魔诀 474 战略 475 半路相候 话虽这么说,其他人可不这么认为。宋智和宋鲁只是无奈一笑而过。 罗飞羽说道:“离与师妃暄一战,还有三天的工夫,我刚好可以去一趟净念禅院,把这事给了结了。” “如此也好。”宋智点点头道。 宋鲁附和道:“不过总管还是多带护卫,玉致三人也可前往,多带些香火就是了。” 一应事宜都早有准备,如今罗飞羽一说要去净念禅院,只是小半个时辰,就万事俱备,准备出发。 山城客栈门前,一群精挑细选出来的护卫,包括宋家年轻护卫在内,都是统一着装,清一色青黑色劲装,身披暗红色披风,牵着身披毡毯的骏马,个个精神抖擞,在门口静候。 罗飞羽一行从客栈里走出,刚刚踏上山城客栈大门的石阶,他就停了下来,看着街道上缓缓驶来的那辆熟悉的马车,扭头说道:“秀芳大家来了,只得劳烦二叔三叔招待了。” 宋鲁微笑道:“总管尽管放心就是!只是以秀芳的性子,她只怕会要跟着总管一行的。” 在罗飞羽身边,宋玉致和云玉真、尤雨晴一样,都是身穿白色劲装,唯一的不同是在披风上,宋玉致的披风带着金边和金丝纹饰,云玉真和尤雨晴的披风就只有金边。 马车速度加快,显是看到山城客栈前的情形,车里人吩咐快马加鞭所致。 吁~ 马车夫一扬马鞭,长长地吁了一声,如同在咏唱一样,十分悠扬悦耳。 “咦!总管这是要去哪里?不会是躲着不做东吧。”尚秀芳刚刚从马车里出来,就开玩笑地问道。 她一出现,停在雪地上的马车,整个就为之一亮。 即使是大冷的冰天雪地,尚秀芳也只是多穿了件嫩绿色的夹袄,脚下穿着一双鹿皮靴,身披暗红色大氅,真个是清新脱俗,十分亮眼。 罗飞羽迎上去,笑道:“原来秀芳大家这是前来催债了。罪过罪过!我只是今日刚刚出关,要去净念禅院走一趟。办完这事,我就会刚回来做东,请秀芳大家诸位一聚。” “呀!净念禅院!”尚秀芳惊喜交加,说道,“太好了!二小姐和玉真、雨晴妹妹也都去?我也要去哩!秀芳早就久仰净念禅院大名,可是屡次想去,去未成行。今趟沾总管的光,了空大师该当不好再一口回绝了。” 宋鲁会心一笑,露出早知道就是这样的神情,说道:“只是大雪封山,道路难行,无法乘车,只能骑马,秀芳可能受得了?” “当然没问题!”尚秀芳欣然道,“在塞外草原游历时,我的骑术可是出神入化哩!” “那……好吧!我们现在就要出发,秀芳大家可要再做些准备?”罗飞羽问道。 尚秀芳摇摇头道:“说走就走!突厥大汗送给我的千里马,终于派上用场哩。” 她话音未落,在马车后,那匹顾盼自然的白色骏马昂首嘶鸣一声,似是能听得懂主人尚秀芳的话,在大表赞同。 为了显示自己所言并非大话,尚秀芳一改方才下马车时的娇柔模样,变得风风火火起来,早有人替她牵过那匹白色骏马,她接过缰绳,伸出穿着鹿皮小蛮靴的左脚,踩上马镫,翻身上马,身手灵活,可圈可点。 白色骏马身上披着白色马鞍,白色毡毯裹着马腹,全身毛发纯白,没有一根杂色,唯独在四个蹄子处,是一圈灰色毛发,如同脚踏四朵云朵,十分神奇。 尚秀芳骑在白色骏马上,得意地朝着罗飞羽说道,“如何?秀芳的骑术,还是能入总管的法眼否?” 罗飞羽哈哈一笑,翻身上马,道:“好!出发吧!” 众人纷纷上马,动作矫健。 “你们就在城里等着我吧。”尚秀芳扭头对着跟她来的众人吩咐一声,策马来到宋玉致马前,笑意盈盈,跟宋玉致三人轻声说笑。 罗飞羽一马当先,踏雪而出,宋玉致和尚秀芳策马并缰跟上,云玉真和尤雨晴紧随其后,再后面就是三十余人的护卫,即使没有纵马飞奔,声势仍然不俗。 出了城,就是笔直的大道,此刻积雪甚厚,少有人走,越发显得洁白喜人。 罗飞羽放开缰绳,座下骏马嘶鸣一声,放开四蹄,踏雪如飞。 众人齐齐吆喝一声,纵马飞奔,声势惊人。 尤其是尚秀芳,兴奋得在白色骏马上大呼小叫的,犹如飞出笼子的金丝雀,十分惬意。 顺着大道奔出数里,罗飞羽慢慢放缓马速,直至完全停了下来。 前面大道正中,一道窈窕身影俏然站立,一身白色薄裙,与四周的积雪浑然一色,赤着双脚,站在积雪上,面带微笑,看着罗飞羽。 众人都跟着停下来,在罗飞羽身后,依次而立。 “咦,婠婠小姐是在这里专程等着我的吗?”罗飞羽问道。 婠婠甜美一笑,道:“现在想要见总管一面,可真是难哩。” “你何不直接山城客栈找我呢?” “总管难道希望奴家直接去山城客栈见你?”婠婠笑容中带着几分幽怨的神情,“总管难道不担心天下人的闲言碎语?” 罗飞羽哈哈一笑道:“贵派名声不佳,天下人众口铄金,我还真的是有点担心。” 婠婠伸手掩住轻笑,娇躯微颤,白色衣裙如波涛一般微微抖动,极具魅惑。罗飞羽叹道:“婠婠小姐的魅惑功力,又大有长进了。我带来的这些护卫,都是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婠婠小姐还是放过他们吧。” 婠婠笑得十分欢畅,大大眼睛剜了罗飞羽一眼,嗔道:“总管还真是有趣得很呢。师尊想见见总管,请问总管可否拨冗屈尊一见呢?” 罗飞羽抬头四处一看,四周一片白茫茫,树上挂着冰凌,不远处的山坡底下,有几间草庐,门前积雪未有人踩踏过。 “在那里吗?”罗飞羽手中马鞭一指,问道。 婠婠点点头。 “好!”罗飞羽答道。 在他身后,云玉真说道:“总管且慢,还是让护卫先去探探为好。” 罗飞羽摇摇头道:“无妨,阴后是前辈高人,断然还不至于沦落到在这里设下埋伏圈套的道理。你们就在这里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 婠婠一直在很有耐心地等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却一声不吭。 476 各得其所 478 试试就试试 昏暗的草庐里,祝玉妍喟然长叹一声,“总管如此说,真是令我等圣门弟子万分惭愧。好,总管想要问什么?不过正如总所说,我会择而答之。” 罗飞羽微微一笑,说道:“好!我们既然达成一致,那就虽然还不是朋友,却更不是敌人了。我现在想知道的是,刀霸岳山是个什么样的人?” 祝玉妍冷哼一声,冷冷地说道:“传你《紫气天罗》的天君席应,就是岳山的生死仇敌,你何不去问问他!” 罗飞羽叹口气道:“好吧,既然阴后对岳山讳莫如深,我也就不多问了。慈航静斋梵清惠与天刀宋缺之间,是不是有一段情缘?” 咯咯咯! 祝玉妍笑得很是欢畅,问道:“怎么?总管这是开始要防备宋缺了?” 罗飞羽坦率道:“阴后想多了。宋阀对我的支持一直不遗余力,我也会娶宋家二小姐。故而没有阴后想的那么多。我问这个问题,仅仅是我对你们这辈人之间的情缘纠葛很好奇而已,比如说,阴后和鲁妙子老兄之间的情怨纠葛,我就反复问过他。” 哼! 祝玉妍冷哼一声,变脸比翻书还快,草庐里的气息一下子就从阳春三月坠入天寒地冻之中,变得冰冷冷起来。 等了一会儿,祝玉妍还是没有回答的意思,罗飞羽值只得无奈地说道:“好吧,我再换个问题,据说岳山重伤之后,就在巴蜀的幽林小筑这个地方外,结庐而居。幽林小筑则是碧秀心所居之所,而碧秀心又是慈航静斋传人,她为何会跟岳山这个魔门高手有交情?” “碧秀心!”祝玉妍念叨着这个名字,语气不再那么冰冷冷的,却带着十分复杂的情感在里头。 “你对碧秀心了解多少?”祝玉妍问道。 “不多。” “碧秀心是慈航静斋传人,”祝玉妍语气沉缓,似是在打开尘封已久的记忆,“她是慈航静斋最为得意的传人,也据说是最有希望跨过死关,将《慈航剑典》修炼到极致的传人……” 罗飞羽嘿嘿直笑,立时破坏了祝玉妍说话带来的回忆氛围。 “你笑什么!”祝玉妍有些不悦地问道。 罗飞羽问道:“我一直不明白,创立慈航静斋的地尼,有没有跨过死关,把《慈航剑典》修炼到极致?” 祝玉妍微蹙眉头,回道:“没有听说过。” “那就对了,阴后请继续,在下洗耳恭听。”罗飞羽很是恭敬地说道。 隔着遮面的面纱,祝玉妍瞪了罗飞羽一眼,却找不回刚才的回忆感觉,长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不快,冷冷说道:“碧秀心身负师门厚望,誓要入世伏魔,一出江湖,就引得无数江湖高手为之折腰。你所问的天刀宋缺,倾心的不是梵清惠,而是碧秀心,可是梵清惠却对宋缺一见倾心!” “原来如此。”罗飞羽轻声自言自语。 祝玉妍白了他一眼,当做没听到,继续说道:“可是她遇到了命中注定的克星,并最终饮恨而终。” “邪王石之轩?” “正是他!”祝玉妍的声音再次变得冰冷冷起来,可是却不由自主地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石之轩一方面对碧秀心用情至深,另一方面却又悔恨自责,怪责自己沉迷于情缘,未能完成一统魔门的大业。最后他留下《不死印卷》,绝然而去,等到碧秀心因为无法破解《不死印卷》而郁郁而终,石之轩却又悔恨不已,最后不知所踪。” “《不死印卷》!”罗飞羽轻声道,“请问幽林小筑在哪里?” 祝玉妍冷哼道:“你就不用想了,除非碧秀心生的那个丫头石青璇邀请,否则你是找不到幽林小筑的。” 罗飞羽沉吟半饷,才轻叹一声,问道:“石之轩是否也在觊觎邪帝舍利?” “那还用说!”祝玉妍答道,十分肯定。 “原来阴后一直深以为忌惮的,就是这个不知所踪,隐在暗处的邪王石之轩。” “是的。”祝玉妍难得的十分坦率,“江湖上早就不闻邪王名号,以至于你这样的年轻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人的阴狠可怕之处。但是我有个预感,圣帝舍利一旦现世,他一定会现身。” “那就奇怪了,和氏璧也是十分神奇,邪王石之轩为何不现身抢夺?” 祝玉妍摇着头,遮面面纱如水波般荡漾,说道:“和氏璧再神奇,有慈航静斋,有净念禅院和佛门四宗牵涉其中,石之轩是不会甘冒此大险的。石之轩想要做的,就是总管想要做的,那就是一统魔门,汇聚整合《天魔策》,再问鼎天下,为魔门扬眉吐气。” 罗飞羽笑道:“这对魔门弟子不是件天大的好事吗?不然魔门弟子就在江湖中,都只能老老实实地隐藏身份。可是魔门弟子似乎对邪王石之轩的这个大业十分抵触啊。” “哼!”祝玉妍冷哼道,“石之轩的大业,对其他魔门弟子来说,就是只有死路一条,你愿意吗?” “那我明白了。”罗飞羽说道,“说到底,还是在大业与个人生死间,如何取舍的选择罢了。怪不得这么多年来,魔门一直被慈航静斋为首的正道所压制,还是因为魔门中人都更在乎个人的利益,故而才虽然能人辈出,眼中却只有利益,心无大义,所以始终是一盘散沙,相互恶斗,无法团结在一起。” “哼!你话倒是说得好听!你来试试!” 罗飞羽淡然一笑,没有辩驳,而是拱手道:“好了,今日就谈到这里吧。阴后别忘了今日的约定!” 祝玉妍没有吭声。罗飞羽转向陈圆圆,说道:“听闻阴后的这个关门弟子修为直追婠婠,此说可当真?” “怎么!你可是想要试试?”祝玉妍没好气地说道。 话音刚落,罗飞羽就笑着答道:“试试就试试!” 他在说出第一个“试”字时,就跨出一步,手伸向背后,拔刀。 昏暗的草庐里,刀光一闪,如匹练一般,隔空朝陈圆圆劈了过去。 479 铜殿 480 顿悟 481 真言 482 约战天津桥 483 还战吗 484 台阶 485 拥美 486 夜谈 487 启程 “他被我沉尸巨野泽水底,”罗飞羽坦然说道,“王世充拿到的东溟派账簿,就是我从宇文成都身上得来的,然后通过宋阀,放在王世充的床头。只是王世充不知道是什么人所为罢了。” 尤楚红端坐在那里,大吃一惊,在黑暗中看着罗飞羽良久,才叹口气道:“遇上你,也着实是宇文阀的煞星。宇文阀在江都经营多年,其他门阀连滴水都泼不进去,结果却一夜之间就丢了个干干净净,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飞羽微微欠身,问道:“宇文阀在慈航静斋的压力下,献出关中,如今宇文阀和李阀之间,关系到底如何?” “哼!能有如何?宇文阀只以为李阀会认其扶持的代王,这样既能稳固关中,又能与李阀平起平坐。结果李渊却自己坐上那个位子,宇文阀如何甘心甘居其下。” 罗飞羽沉吟道:“如此说来,李阀夺得关中,虽然没有损失一兵一卒,却也埋下了祸患。” 话音刚落,罗飞羽就拱手接着说道:“夜深了,不搅扰前辈歇息。” 尤楚红点点头:“嗯!风儿老身会跟她说,具体的事你们自行商议就是。” 罗飞羽老脸微微一红,答应一声,长身而起,对着尤楚红深深一揖到地,转身走出精舍,融入到黑暗之中。 在罗飞羽踏出精舍时,端坐在精舍地上的尤楚红,就瞬间失去了罗飞羽的行踪,再也察觉不到,宛如罗飞羽就此消失了一样。 即使是有着近百年功力的尤楚红,心下也不由得大为震惊。单从隐匿行踪这一项,罗飞羽竟然已经隐隐跻身绝顶高手之列。 …… 天色微明,洛阳城外的洛水码头,五艘巨舶在声声吆喝声中,收起船锚,缓缓驶离码头,顺着洛水,往下游驶去。 如此庞大的船队,放眼天下,也只有江都军有如此财力和魄力。 原本在大江沿线,还有盘踞巴陵的巴陵帮萧铣有着一支规模不俗的舰队。可是即便如此,在江都军水师舰队面前,萧铣竟然连人影都见不到,未战先溃,不知去向。 这当然也是因为萧铣起兵时间尚短,尚未能大肆扩张兵力的缘故。但是也更是因为江都军的水师舰队规模骇人,庞大到萧铣连守城都没有去尝试一下,就直接放弃潜逃。 看到江都军这次为了和氏璧,一口气就沿着洛水逆流而上,驶来五艘巨舶,还有十来艘小一些的船只,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江都军这是要攻打洛阳码头。 码头上没有什么送行的人,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个,且都是前来为尚秀芳送行的。 尚秀芳站在居中那艘巨舶船头,居高临下,看着码头上众人不停挥手,依依不舍的,双眼噙满泪水,不住地挥手示意。 罗飞羽就站在尚秀芳身边,目光却只看着人群中的独孤凤,脸上带着微笑,也是在挥手,却实际上只是为她而挥。 前来送行的,都是年轻人。多情公子侯希白,王世充的长子王玄应,独孤策,独孤凤,还有号称洛阳双艳的董淑妮和荣娇娇,两人站在一起,衣饰鲜艳,却绝不显得轻佻浮夸,而是恰到好处地衬托出两人的青春活力。 与两人相比,独孤凤的穿着就沉稳低调许多,暗色紧身武士服,衬以金色镶边,暗红色披风,沉稳低调中透着一股隐隐的大气。 巨舶缓缓驶离,码头上的众人渐渐远去,变得模糊起来。 尚秀芳终于忍耐不住,热泪大颗大颗滴落,可她还在挥着手,显得万分依依不舍。 罗飞羽轻叹一声,说道:“秀芳大家这是对洛阳的人和物依依不舍啊。” 尚秀芳转过身来,泪眼婆娑,轻轻地“嗯”了一声,说道:“天下三都,我待得最久的,就是洛阳。这里既有雄傲天下的王者之气,更有包容广蓄的胸怀。” 说罢她瞥了罗飞羽一眼,噗嗤笑道:“我这当然不是说人哩,而是洛阳这座城。” 罗飞羽说道:“我当然不会误解。昏君杨广在洛阳时,即使有洛阳的王者之气加持,他也还是落了个被宇文化及弑杀的下场。嗯,不过话说回来,如今的天下争霸,谁能夺得洛阳,也就夺得了天下。” “所以总管对洛阳是志在必得!” “那是必须的!”罗飞羽很肯定地说道,“如今江都已被我经营得十分繁盛,接下来的就该当是洛阳了。” 尚秀芳幽叹一声,说道:“欸,秀芳也只能祝总管早日拿下洛阳,一统天下,这样百姓才能早日安居乐业,天下才能早日太平。” 这一层的甲板上,没有其他人。同行的宋玉致,云玉真和尤雨晴,启程之后,都各自有各自的事情要忙,最为清闲的,反而就是罗飞羽和尚秀芳两人了。 巨舶顺流而下,速度并不如何快。两岸积雪仍未化尽,青松依旧青郁,河岸近旁树枝萧瑟,静静地等待着春风的到来。 罗飞羽和尚秀芳站在船头,看着两岸往后倒退。北风并不强劲,可仍旧如无数的小刀子,一个劲儿往衣领里钻。 罗飞羽当然毫不在意,任凭冷风迎面吹来。可是身旁的尚秀芳就不一样,在寒风中裹紧貂毛大氅,显得有些不胜寒风。 “甲板上风大,还是进船舱里吧。”罗飞羽说道。 尚秀芳犹自不舍得外面的风景,可又挡不住寒风的样子,长叹口气,却没有动脚,也没有吭声。 罗飞羽觉得有些奇怪。 他在尚秀芳身边,如此近距离,只要一低头,就能饱览秀色,一转身,就能触手可及。 尚秀芳这个样子,根本就不像是不胜风寒的反应。在这般寒风中,仍旧能神色自若的,肯定都是练气有成的人才是。 罗飞羽早在曼清苑里遭到影子刺客刺杀时,就在搂着尚秀芳避让之际,窥见到尚秀芳体内有一股神秘莫测的真气。 故而这个时候,当然知道尚秀芳穿着这件貂皮大氅,也许只是做个样子罢了。 他在琢磨着数,不知道该不该捅破这层窗纸,跟尚秀芳说破这个事。 488 代价 489 九死一生 490 召集诸将 491 点石成金 492 罗家枪法 493 举重若轻 494 轮流上 495 集思广益 496 沙盘推演 497 入川等人 498 罗汉堂 499 真言大师 500 你来了 501 他没有告诉你 502 又遇故人 罗飞羽哈哈一笑,拦腰抱起独孤凤,在她耳边低语道:“还是别谈他人了,练功要紧。” 独孤凤大羞,伏在罗飞羽怀中,一动也不敢动。 她想起来祖母嘱她随着罗飞羽远赴巴蜀的事,坦率提及为何要她这么做,其中一点,就是要她与罗飞羽之间,增加彼此的心中份量。 …… 幽林小筑在城外百余里,不远处就是鹤鸣山,也就是天师张道陵修道之处。 而这座丈人山,就更是因其“五岳丈人”之名而著称,相传轩辕黄帝时有宁封子,在此修道,曾传授黄帝以龙跻之术,故黄帝筑坛拜其为“五岳丈人”。 幽林小筑就在这座绵延数百里的大山之中,十分隐秘。如果不是石青璇告诉详细的范围,罗飞羽和独孤凤两人恐难以找到山谷入口。 山谷入口处,是一条小溪流,流水清澈,叮咚作响。现在还没到春暖花开的时节,山谷处处都是干枯的草茎,甚是萧瑟。 一条似有若无的小径,蜿蜒如蛇路,往山谷里延伸。 罗飞羽和独孤凤找到入口时,远远就看到那里站着一人,一身白色劲装,披着白色袍服,在风中飘扬。 正是多情公子侯希白。 他正站在那里,看着山谷里头,全神贯注,还没发现罗飞羽和独孤凤两人。 直到两人走近,他才惊醒了一样,猛然转身,全神戒备。 只是转瞬间,他就满脸愕然,十分震惊。 “咦?竟然在这里遇上侯兄,还真是令人意外至极!”罗飞羽愕然问道。 侯希白神色一愣,旋即笑道:“在这里遇上总管和凤姑娘,在下也是意外至极。” 罗飞羽瞅瞅山谷里头,说道:“侯兄也是应石姑娘之邀而来的?” 侯希白再次一愣,震惊问道:“总管和凤姑娘是应石姑娘之邀?” 独孤凤点点头,罗飞羽应道:“那是当然。这个地方,可真是难以找到。” 侯希白沉吟片刻,拱手问道:“在下斗胆问下,石姑娘邀总管和凤姑娘前来幽林小筑,所为何事?” 罗飞羽蹙眉问道:“侯兄能否先以诚相告,为何会在这里翘首以看,却又踌躇不前?” “这个……”侯希白沉吟道,犹豫不决的样子,“在下实有难以启齿之处。” “哦,那就是凑巧了,咱们就此别过。侯兄可需要带个话给石姑娘?”罗飞羽说道。 “这个……还是不要了。”侯希白支支吾吾地说道。 罗飞羽哈哈一笑,与独孤凤自侯希白身边走过,往山谷里漫步行去。 在他身后,侯希白显得很是难以决断的样子,直到罗飞羽两人走出十多步外,他才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喊道:“总管,凤姑娘,请留步。” 罗飞羽和独孤凤转身,看着侯希白。 侯希白叹口气道:“石姑娘现在只怕情势危急,两位……到底是为何而来?” 罗飞羽拱手答道:“既然石姑娘情势危急,那我们就更不能在这里耽误时间了。再会!” 话音未落,他就和独孤凤展开身法,顷刻之间,就转过山坳,消失不见。 侯希白愣愣地看了半响,还是一咬牙,身影一晃,跟了上去。 可是即使他全力展开身法,还是未能追上罗飞羽和独孤凤两人,不由得心中暗自称奇。 幽林小筑所在地方,距山谷入口还足足有十来里的路程。侯希白赶到时,正见到罗飞羽与独孤凤站在几间草庐前。 “怎么回事?”侯希白上前问道。 罗飞羽头也不回地答道:“没有看到任何人,没有痕迹,不知道石姑娘发生了什么事。” 侯希白大吃一惊,脱口而出:“我是听闻有人要对石姑娘不利,这才赶过来示警,没想到还是来晚一步。” “是什么人要对石姑娘不利?”罗飞羽问道。 侯希白沉吟着,犹豫不决。 独孤凤有些不悦地说道:“希白与石姑娘颇有渊源,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在纠结犹豫?” 侯希白长叹口气道:“实在是我有不能说的地方。来的是影子刺客,以及胖贾安隆,另外据说天君席应也有份参与。” “天君席应?”罗飞羽皱眉问道。 “是,”侯希白看着罗飞羽说道,“只是天君席应所图,与影子刺客和安隆有所不同。具体情形如何,在下也只是道听途说,不甚了了。” 不管侯希白是有所保留,还是果真如此,罗飞羽不清楚,这个时候也不好纠结,只能回头看着草庐,问道:“石姑娘不在幽林小筑,那么可能去了哪里?” 侯希白耸耸肩,无法回答。 如果石青璇没有回到幽林小筑,那就还在城内。但是她既然跟罗飞羽和独孤凤两人约定在今天来到幽林小筑,那她该当已经回到这里才对。 既然侯希白也不知道这个答案,罗飞羽看着草庐后山,叹口气道:“如此说来,石姑娘只可能是在发现有人来袭后,从后山离开。” “后山有路?”侯希白问道。 罗飞羽点点头:“看起来像是有路,但是我也不太确定,只能这么一猜。” 话未说完,罗飞羽就往草庐后山走去。独孤凤紧跟着他,侯希白犹豫片刻,也还是跟了上去。 这里只是山谷的中段,并非山谷的尽头。只是草庐遮掩,看起来像是到此为止了一样。 小径若有似无,掩在荒草之中,曲折蜿蜒,在山谷中往前延伸。侯希白走在最后,突然出声道:“总管且慢,不若让在下走在前头。” “侯公子能辨迹追踪?”罗飞羽停下来问道。 这一路走来,这条小径上看不出来有人走过的痕迹。如若是大雪积压之时,那倒是一目了然。可惜这里积雪已经消融,不像秦岭栈道上,前段时间入川时,积雪仍厚。 侯希白自信地一笑答道:“在下能嗅出些蛛丝马迹来,尤其是女儿香,在下更是十分敏锐,一闻就知。” 罗飞羽好奇地看着侯希白,这个特长,还真是符合他这个多情公子的特质。 侯希白来到前头带路,走出没几步,他就很肯定地说道:“没错,这条路的确是有人走过,至少是两个女子,还有不止一个男子!” 罗飞羽说道:“那会是什么人在追着石姑娘?” 侯希白却没有回答。 503 幸会幸会 如此一路疾行,沿着蜿蜒小路,走了半个多时辰,眼前一座石壁,流水从石壁上飞流而下,冲激在水潭中。 水潭有两个出口,其中水流成河,从另一头流淌而出,而顺着这个山谷,就是那条溪流。。 水声轰隆作响,四周杳无人烟,踪迹全无。 罗飞羽只是四周一扫,目光就锁定在流水旁边的山洞。 “怎么?难道石姑娘进了这个山洞?”侯希白问道。 “你有没有什么发现?”罗飞羽反问道。 侯希白摇摇头,“这里水汽升腾,什么气味儿都未能留下。” “也许这个山洞就是石姑娘的后手!”独孤凤突然说道。 罗飞羽点点头道:“这倒是很有可能!走,我们进去看看。” 侯希白欣然道:“还是在下走在前头。” 罗飞羽呵呵一笑道:“侯兄不怕我在你背后出手?” 侯希白哈哈一笑道:“总管可是要问鼎天下的豪雄,如何会做得出这般背后出手的事。更何况,有凤姑娘这个佳人在,总管就更是不可能做出如此卑劣之事了。” 罗飞羽说道:“侯兄神秘得很,心思倒是光明磊落。走吧,如若我们猜得不错,进入山洞,可得小心谨慎些!” “好!”侯希白答应一声,往前走去,说道,“劳烦凤姑娘为在下掠阵。” 就凭这话,罗飞羽对侯希白的观感就甚佳。虽然他知道独孤凤武功可是相当强悍,但是这么说,等若是让独孤凤走在他的身后,而让罗飞羽在后压阵。 这是自然而然地就对独孤凤爱护有加。能在这个年代,对女人如此尊重爱护,怪不得侯希白到哪里,都能与贵妇美女相处融洽。 山洞里颇为阴暗潮湿,侯希白手中拿着钢骨折扇,走得很轻松自在的样子。罗飞羽走在最后,却能感觉到侯希白此时实则是全神戒备。 洞中水滴声不断,显得分外静人,突然,山洞深处有人在隐隐说道:“青璇侄女,何必要在这里捉迷藏?!你只要把《不死印卷》交出来,我们难道还能对你不不利不成?即使我们有此心,石大哥也必不会放过我等啊。” “不好!这是安隆的声音!”侯希白悄声说道。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前方石壁如同碎裂一般,碎石激飞,却无声无息。一点寒芒在碎石之中,似有若无,朝侯希白刺来。 侯希白却不退反进。 在他身后,就是独孤凤。 而此时罗飞羽却没有看向前方,而是看向右侧的石笋,背上绣春刀划过一道刀光,劈砍过去。 石笋那里根本就藏不住人,也没有人。 罗飞羽罗飞羽却是一刀砍了过去。 与此同时,独孤凤不再是那个小鸟依人的柔顺美女,而是手握剑柄,整个人如同与剑融为一体,尚未出鞘,就已经锋芒毕露,寒气逼人! 陡然间,石笋无声碎裂,同样的一点寒芒,混在激飞的碎石之中,闪电般刺了过来。 砰! 绣春刀先一步劈中那点寒芒。 劲气迸射,碎石被劲气一绞,立时化作齑粉,嗤嗤作响,如同一条条灰色雾气利箭,往四面八方激射。 一道人影往后腾飞,贴附在洞壁上,与阴影融为一体。 那边厢里,侯希白也与偷袭者交上手,砰的一声闷响,两道人影分开,侯希白“咦”了一声,冷冷地说道:“原来是你!” “这不是影子刺客么?!”罗飞羽补充一句,“还有慈航静斋的苏师妹!有意思!慈航静斋什么时候和影子刺客搅和到一起了。” “慈航静斋的苏师妹?”侯希白大为惊讶。 罗飞羽说道:“师妃暄难道没有跟你提起过她那个苏师妹?” “没有。”侯希白答道,“我跟她也只是泛泛之交罢了。” 罗飞羽哈哈一笑道:“在天津桥上时,你和师妃暄可不像是泛泛之交啊。这个影子刺客,又是什么人?” “哼!一个隐在阴暗角落里,不敢出来见人的家伙罢了!”侯希白冷冷说道。 在罗飞羽和侯希白一问一答时,隐在洞壁阴影中的影子刺客,和慈航静斋的苏梦雅,一声不吭,神秘莫测。 侯希白突然高声喊道:“安胖子,你的胆子不小啊,竟然敢来打石姑娘的主意!你就不怕石师榨干你身上的肥油,拿来点灯?!” 罗飞羽大为讶异,与独孤凤对视一眼。侯希白一向温文尔雅,未语先笑,何曾说过这样的狠话来。至于他所说的石师,不用解释也都知道,正是石青璇的生父,邪王石之轩。 原来多情公子侯希白是邪王石之轩的弟子!怪不得他的师承来历如此神秘,江湖上没人能说得清楚。 洞穴深处,安隆的哈哈大笑声传来,轰轰轰隆隆的混响着。 大笑声中,却夹杂着扑闪着翅膀的声音。 还没等到安隆说话,罗飞羽就脸色一边,低喝一声:“快走!” 独孤凤毫不犹豫,自罗飞羽身边一掠而过,侯希白也反应甚快,展开身法,跟在罗飞羽身后,往洞口掠去。 三人并未深入洞中,一发现不对劲,立刻就飞掠出洞。安隆在洞穴深处哈哈大笑,惊醒洞穴中栖息的蝙蝠,密密麻麻的振翅声,令人头皮发麻。 三人刚刚在洞外站定,黑压压一片蝙蝠就从洞口扑了出来,如同一条黑色的长龙,从洞中探出身来。 两道人影挟裹在蝙蝠群中,冲了出来。 罗飞羽没有动,独孤凤也就没有动,侯希白瞅了两人一眼,也跟着没用动。 冲出来的两人,一男一女,都是黑色劲装,黑布蒙面,只露出一双金光闪闪的眼睛,带着满满的戒备,盯着罗飞羽。 罗飞羽淡淡一笑道:“果真是影子刺客,还有慈航静斋的苏雅琴,都这个时候了,还蒙着面干啥,谁还不认识谁呢?” “哼!”影子刺客转向侯希白,冷冷说道,“勾结外人,抢夺师尊秘卷!你好大的胆子!” 侯希白这个时候反而豁出去了,手中折扇轻轻一敲自己的手掌,瞅瞅蒙面的苏雅琴,说道:“这位是……慈航静斋的苏师妹,真是幸会!” 504 天魔策 505 天心莲环 506 一统魔门 507 大旗 508 幽林小筑 509 战神图录 510 邪帝的坐化 511 等待 512 邪帝庙 513 机关 514 隐居待客 515 佳人再见 516 开战 517 夺城 518 大势突变 519 先礼后兵 520 击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