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覆山河》 这是时下最流行的发型 如果你问庄华她经历过最糗最囧的事是什么,她的回答一定不是半个月前跟损友们聚会玩游戏时输了被逼着剃了光头,也不是半个月后她的头发居然没有丝毫玩长出来的趋势,更不是忘了戴帽子进女洗手间被人喊非礼,还是“和尚耍流氓了!” 而是…… 这世上还有比穿越更囧的事儿吗? 她记得死党兼闺蜜的妖男唐启在她看穿越小说的时候鄙视的对她说:”还做穿越梦呢?啧啧啧、我要是有穿越的机会一定会让给你的!” 然后在这个黑色的星期五,她,一名光荣而苦逼的程序媛,在她第一次参加大型户外运动——爬华山的时候,没失足坠崖、也没突然眼前一黑、更没一个仙气飘飘的美女或老头告诉她,她被神相中成为了命运之子要去拯救异界与水火之中。【小说文学网】 她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山下,没错,就那一回头,她这个长相不突出业绩不突出可能有点腰间盘突出的程序媛,穿了。 庄华咋知道自己穿了? 首先,脚下的石阶没了,其二,身边和她一样龟速前行的人不见了,最后,她右前方不到十米距离的某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形物体一身的古装。 要不要过去看看? 庄华这样想,就已经迈开脚步走过去了。 庄华蹲在已经确定了是人的物体旁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醒醒、醒醒。”另一只手却把别在腿上的瑞士军刀抽出来握在了手里。她总被朋友欺负不是代表她傻,只是性格比较随意不爱计较罢了,对于陌生人,该有的防备她都有。 躺在地上的人一动不动,庄华又喊了他几次,还是没动静。 “不会死了吧。”庄华把人翻了过来,想试试他的鼻息,结果一把人翻过来把她吓了一跳! 这人是从渣滓洞里逃出来吧?鼻青脸肿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了,只能用面目全非。再仔细看他身上脏的已经看不出原色的衣服,明显有大片的暗沉的颜色庄华用力嗅了嗅,一股淡淡的却风吹不散的血腥味从地上的人身上散发出来。 这个人恐怕是个大麻烦。庄华心里给这个人订上了标签。按庄华的性格,以往这种麻烦人物她是能离多远离多远,扶个老太太都逼人跳楼的社会现状,庄华也只是个随波逐流的普通人罢了。但是现在,她只能选择救一救这个人,在这陌生世界人迹罕至的山里,她恐怕是遇不到第二个人了,而她的登山包里除了一些简单的装备,只有几瓶水个三四个面包,她可没有当异界版鲁宾逊的打算。 庄华摘下背包,掏出一包湿巾小心翼翼地给他擦了擦脸,好吧,即使擦了也跟没擦没什么区别。然后,庄华拧开一瓶水,一手托起他的上半身,一手拿水瓶口递到他干裂的唇边,慢慢倾倒。 感觉到他下意识的吞咽庄华惊喜了一下,还会咽,就还有救,就怕他连这种本能都失去了,那样她根本就救不了他。在他能大口喝水的时候,庄华找出两片消炎药塞进他嘴里,让他顺着水咽下去。 再找了个相对干燥平坦的地方把人拖过去,把包里的毛毯盖在他身上,庄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对于一个既腐又宅的伪汉子,这些运动量确实大了点。 庄华一把摘了薄薄的线帽,扇了扇风。良久,被压抑的茫然和惊慌无助涌上心头。 这是另一个世界了呀。 没有熟悉的人,没有熟悉的城市街道、堵车和电脑,只有她一个人。自幼父母离异,她是在寄宿学校长大的,假期都是在补习学校,长大了,跟父母亲戚的联系就更少了,记得上次接到父母的电话还是在半年前同母异父的弟弟的婚礼前一天,来不及赶到的她只能充了一千块钱到弟弟的手机里当份子钱。说起来,她还真没什么牵挂,但是背井离乡的心情一点都没有因为这样而减少。 到底,不是原来的世界了,即使她不喜欢但也没想过要以这样的方式离开的世界。 天色慢慢地变黑了,日落月升,蝉鸣伴着风吹树叶的和奏在廖落的夜色里格外清晰,莽莽的山林里,一簇火焰温暖了整个夜晚。 山庭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景象。 衣着怪异的光头少年盘膝坐在篝火边,平凡的面容给人一种平和淡然的感觉,让人信任,想要去靠近。偶尔,树枝爆开小小的火花也能吸引去少年的目光,然后淡淡的笑意浮现在少年的脸上。 “呃呃……”山庭想要说话,却发现干哑的嗓子根本发不出什么声音。 庄华还在得意自己居然能把火生起来这件事呢,突然听见怪动静把她下了一跳,四下一看才发现自己救了的人醒了! 庄华连忙过去把人扶起来,拿过水瓶拧来给他喝水。 山庭喝了水感觉好多了,惊奇的看着庄华手里的矿泉水瓶,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何物?” 于是,庄华的脸瞬间有些黑。 语言不通,庄华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终于,在山庭体力不支睡过去之前,两人的沟通有了初步的进展,说不通,可以写。原来,这个世界和庄华原来的世界的文化是想通的,只不过进展慢了许多,文字是汉字繁体,需要也是汉语只不过地方特色太浓,浓到庄华听不懂的地步。而社会发展大约类似于华夏的战国时期多国混战的样子,但看文字和服饰又不太像,总之,庄华确定自己是跑到架空了,真真正正地离开了原来的世界。 庄华看着睡着的“土著”,叹了口气,现在看来,她的前途一片黯淡呐。 一夜无梦,庄华一睁眼,入目的原始森林让她一时恍惚,然后想起她穿了。庄华摇头叹气,一大早的就知道这么不好的消息,真是让人郁卒。 接着她又想起来她昨天似乎救了个人,她往那人躺着的地方去看,那人已经醒了。 早就注意到庄华已经醒了的山庭见庄华朝他看,布满伤痕的脸上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想对“他”揖手一礼却无奈手臂都有伤,只好对“他”微微颔首为礼。 庄华有些惊讶他醒的这么早,不过想到他那一身的伤也就了然了。庄华也颔首回礼,然后起身收起睡袋装进包里,来到山庭旁边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山庭心下一惊,昨天庄华的靠近他刚从昏迷中醒来浑身无力无法反抗,而且庄华喂他喝水也是为救他,可他现在清醒着,庄华的贸然举动让他心生警惕,不由得全身肌肉都绷了起来,心想若是对方稍有异动,他拼死也要除了“他”,以免泄露自己的行踪。 庄华似乎也想到了自己的行为有些不符合这个时代的礼节,于是确定了他没有发烧后立即收回了手,起身拱手一礼,转身回了自己的背包处。 山庭放松下来,不禁有些惭愧,又有些凄然。自己如今已经草木皆兵风声鹤唳了吗?这一副狼狈模样还哪有名士风范?名士……山庭心里一惊,自己竟然自怨自艾起来!吾即为名士就当有名士之风骨,行名士之行,如此小小挫折即自怨自艾,实在不该有。山庭想通了,心中的局促全无。 如果庄华知道山庭把这么惨的经历当成是小小挫折,她一定马上膜拜一番,然后离得远远的,这是m的节奏啊! 然而,庄华不知道,于是她拿了面包过去分了他一个。 在两人有意营造的友好局面中,一场并不丰盛的早餐结束了,而在早餐过程中,两人用树枝在地上写字沟通,知道了双方更多的情况。 比如,庄华知道了这个土著的名字叫山庭,比如,山庭知道了这个光头“少年”名叫庄华。然后,就是一些今天天气不错啊,你的衣服真怪,你的衣服更怪之类的废话。 然后,两个人同样心事重重的人上路了。不是挂掉的意思,而是出发了。 一个初到异界急于了解这个世界的情况,一个有要事在身,两人一拍即合,所以两天后,两人终于走出了大山见到了烟火人家。 那一刻,庄华想起了红军会师,想起了抗战胜利,想起了许三多! 泥煤啊!终于看着人了!正常人了! 庄华背着山庭如猛虎下山之势冲进了村子。 没错,是庄华背着山庭。总不能让重伤员自己走吧,一来不人道,二来庄华的食物存量实在不多,拖不起时间,所以,要么庄华背着山庭走的快一点,大不了休息的频繁一些,要么俩人一起饿死在山里。庄华选了前者。 村子里的村民热情而淳朴,虽然初见这两个奇形怪状的人(t^t)是有些害怕,可是当他们听了山庭的一番诉说之后,惊恐的目光变成了同情,然后村长请二人到自己家里做客,还热情的招待了两人一顿丰盛的野味大餐。 饭桌上,村长的小孙子好奇的问庄华:“哥哥,你怎么没有头发?” 庄华听不懂,山庭用水在桌上写了出来给她看,而且他的眼神里也是充满着好奇之色。 庄华的心里默默地流下了宽面条(π_π)。她会说自己和朋友玩游戏输了所以被剃了光头吗? 于是,庄华淡然一笑,用水在桌面上写道:“这是时下最流行的发型”。 如果庄华仔细看山庭会发现,他那张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有些微微抽搐。 2我有一头小毛驴 3请问项少龙和善柔在吗 梅子黄时日日晴,小溪泛尽却山行。【小说文学网】 绿阴不减来时路,添得黄鹂四五声。 转眼间,庄华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个多月了,初到时便是春末,如今已是盛夏了。 这两个多月以来,庄华在山庭的指导下对这个世界的语言已经可以能听会说了,虽然口音还有一些差异,但并不影响正常交流。而且山庭说,虽然如今天下经过百余年的征伐战乱只有五国分而治之,但仍余数十国的语言各有差别,就算是他,也只会六种,她现在这点口音问题并不算什么,反而之前她说的语言,他是真的闻所未闻,甚为惊奇。 听到山庭最后一句话时,庄华心里咯噔一下,但接下来山庭又说,许多隐者自几百年前天下未分之时便以已隐居避世,传承至今,语言与如今大不相同也不奇怪。 庄华有暗自抹了一把冷汗,心道:你说话大喘气不要紧,吓了我一身冷汗,不过那番圆说但是解了我心中难题,以后别人对我有疑我就这么回答。 而这两个多月在土著导游山庭的带领下,庄华也对这个世界的社会结构和历史还有现状有了大致的了解。 首先,这个世界的现状和华夏历史上的春秋战国时期差不多,经过百余年的征战,如今只有六个国家分割天下,依旧互有征战。 这六国为:炀、岐、肇、伏、淄、靖。其中,以炀国商业最繁荣,肇国兵力最强盛,淄国土地肥沃粮食最丰,靖国立国最久人杰地灵底蕴深厚,伏、岐两国互为犄角相互扶持。所以,目前来说,六国之间一时之间倒也保持了一个表面平衡,势均力敌的状态。 再说这里的社会阶层,六国王室自是站在社会最顶层,享有天下最丰富的资源,平常人不能想象。 之后便是士族阶层,各国官员皆出士族,倒不是有律法规定非士族不得为官,而是这个世界的文化传播太落后,各类典籍书著皆以竹简、布帛书写,一般人根本消费不起,且制作不易,所以,知识这种最具力量的东西只在小范围内传播,不得普及,以致知学问固步自封,愚昧者愈加无知。这间接导致了士族地位越来越高,即使不为官的士人也地位超然,每至一处都会受到礼遇,更有王室公卿以供养食客多寡为攀比之资。 接下来是百姓,这里说的百姓不是泛指国民,而是有姓氏的非士族之人。有姓氏,就说明这个人是合法的公民,大多为农业(地主),如有幸习得学问,得到名士认同推荐,即可荣升士族,此后高人一等。也有少数百姓,是从商者,这类百姓以缴纳大量税赋换得姓氏从平民成为百姓。 再次之是平民,多为从事贱业者(商业、手工业、佃户、兵户),此类人流动性极大,有名而无姓,也是被剥削得最严重的阶层,同时也是整个社会最基本的构成,却享受不到百姓的权利和律法保护,可以被买卖,即使被杀死,如果杀人者付的起官府罚金就不会有罪。 最底层的,也是庄华认为最不人道的一个几乎被划分出这个世界人类社会构成的一个阶层——贱民。他们身上印着耻辱的烙印,一旦成为贱民终身不可脱贱籍,他们有的是世世代代的贱民,从祖辈父母那里继承下来的贱籍,有的则是因为战争被俘的俘虏。他们如同牲畜一样被奴役被束缚,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病无可医,连死了也没有埋葬的地方。 一路走来,庄华几乎所有阶层的人都见过,敬佩有之,鄙视有之,愤慨有之,悲哀有之,同情有之,怜悯亦有之。 可是,无论她心中是各种想法,各种情绪,她都什么都不能做,因为按照这里的划分,她连贱民都不是,贱民还有户籍呢,她就是一个黑户,万一被追究起身份……虽然山庭是士籍,但以她初遇他时所见的惨状,说不定他身上的麻烦比她这个黑户还严重!所以她根本就不指望山庭的帮助。 在庄华的心虚和山庭不明原因的低调下,两个人虽然还是受到了过路上所有郡县中士绅的款待和关照,但平静地从炀国的最西边走到了最北边。 庄华一穿过来就到了炀国最西边的边界上,那座发现山庭的山名为九鼎山,西面是炀国,东面就是流域遍布天下的浚江,浚江的东岸,便是淄国。 二十年前,淄国与炀国在九鼎山上结下了互不侵犯,相互通商的盟约,这便是九鼎山之名的由来。 炀国与淄国、肇国、靖国相媲临,西界淄国,北界肇国,南界靖国,东界大海。 通过对这个世界的粗略了解,庄华知道,山庭要去的地方正是以军事力量而闻名的肇国。 一路越是往北,武风愈浓,等到了与肇国相临的绍卢郡,大街小巷几乎全是持刀带剑的武士了。 一辆马车自南城门而入,马车里一个光头少年正掀开车厢侧面窗口的布帘子一角往外看。同车的儒雅青年清俊的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对那光头无发的少年说:“庄华以为此地如何?” 马车里正是庄华与山庭二人。不错,正是马车,因为山庭士族身份地到资助的二人,早就鸟枪换炮把驴车换成了马车。 庄华放下布帘,道:“此地武风盛行,行往过路多为武者,可是因为比邻肇国之故?” 山庭点头,语气中充满怀念,道:“肇国平原之地可供耕耘之地匮乏,其余之地多为丘陵不宜耕种,且越是往北苦寒之地耕地越是稀少,那极北之处一年之中有**月是为冬季,根本无法耕种。是以肇国朝廷只得从他国购进粮谷,且颁布政令‘为士者可得朝廷供奉金钱米粮‘。 知学问者,天下十无其一,而习武者除贱民以外皆可,是以肇国以武取士者十有四五,欲以武取士者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肇国之郡县皆设有武者行馆,以供武者落脚饮食,每处馆令皆有权利推荐武者成为武士的资格,得到推荐之人可直接去国都韶广武士行馆领取武士文牒,一举成为士族。 如此一来,肇国人好武,因此,天下武者纷纷而至,贫者欲入士,傲者欲证其力。而与肇国相临之他国郡城,亦纷纷设置武者行馆,以供武者落脚。” 庄华频频点头,肇国以兵力强盛称雄不是没有道理的,在乱世,武者就是资源。 “庄华可愿前往肇国,身临其境体会一番肇国风土人情?”山庭说道。 庄华心里一跳,淡淡地看向依旧目光明澈坦然的山庭。 山庭温润如玉的清俊面庞上一直带着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面对庄华带着疑惑与审视的目光不避不退,端坐不动。 良久,庄华说道:“山庭要与我告别了吗?” 之前无论行走方向还是落脚之处,都是由山庭决定,刚开始还特意询问了庄华的意见,在庄华两次三番地表明自己对此无意见全凭他做主之后,山庭便再没有说过这些废话,甚至中途曾转道淄国庄华也未曾过问一句。 现在山庭突然问这个,明显是要跟她说拜拜了,以后俩人就桥归桥路归路了。 山庭点点头,“庄华果然聪慧。之后的路,山庭不能再伴君左右了。” 一时间,马车里沉默下来。不同与往常的沉默那般宁静,而是沉默得压抑。 庄华知道总有一天两人要分道扬镳,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让她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君子之交淡如水,她懂得如何把握与各色人相处的距离和方式。她和山庭,亦师亦友,从不探究对方的私隐,隐隐中相互有一种默契。 “庄华谢山庭一路照顾。”庄华顿了顿,心里很不好意思面上却一派坦然的接着说道:“庄华仍有一事有求于山庭……我的户籍……”任庄华脸上多淡定,嘴上已经说不下去了。 正如她说的那样,一路上都是山庭在照顾她。教她语言,礼仪,御车,骑马,一些简单的武艺,为她讲解各地风土人情,朝野之事,让她对这个世界有了了解和认知,说山庭是她的再生父母也不为过。所以,对于山庭,庄华只有感激和负债人对债主的亏欠感,再有所求,她真心觉得太不像话了,可是户籍却是必不可少的,不然离了他,她恐怕寸步难行。 “庄华不必担忧,户籍一事某早已打算清楚,定不会误了庄华。”山庭胸有成竹。 “武者行馆。”庄华抬头看着面前颇有秦汉之风的建筑物门前高束的匾额,念出上面四字。 身后,山庭从马车上下来,对庄华说:“请。” 庄华疑惑的看着山庭,但他似乎并没有为她解惑的打算,反而一脸鼓励之色。 庄华觉得自己面部神经反应迟钝有缓解的迹象,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她还从来没看出来自己有当武者的天赋。不过既然山庭鼓励她进去,就一定没问题。 于是,庄华放下疑惑,高抬阔布迈进了武者行馆的大门。 庄华刚一进门,大厅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或惊讶或疑惑的目光不停地从头到脚的扫视着她,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作。 少年光头无发,一身月白长衫未系腰带不缀装饰,清俊深邃的容颜神色淡然,浑身散发着莫名气质,让人想要靠近却又有一种隐隐的疏离之感拒人于千里之外。他右手里摩挲转动的褐色珠钏不紧不慢,带着奇异的韵律,让人不自觉间心平气和。 如果有同是穿越者的人看到庄华这一身行头,一定会高呼佛号“阿弥陀佛!”然后说一声大师你好。 不是庄华故意拗造型,而是这里的男子服饰要穿四五层,亵衣里衣的裤子上全都没有系带而是以腰带固定,内衫外衫虽是连体式,但士人皆以腰为美,所以依然要系上腰带,最外层的腰带越是华丽越好,而且外衫之外还可以穿袍,袍外仍可以系腰带…… 庄华倒不是嫌衣服穿的多,衣服穿的多她更安全,可是裤子没有系带,全靠一条布带子维系她就摇头了,而且系那么多腰带,她觉得太麻烦了,于是她找到裁缝按自己的要求把自己裤子上都穿上了系带,内衫系一条腰带,外衫不系腰带,万一遇到紧急状况,拖沓的外衫可以马上脱掉,不拖累她逃跑的速度。 至于手上的那串紫檀手钏,则是项链的替代品,正如现在,众人目光注视下,她不停地转手里的珠钏,缓解紧张的情绪。 身后,山庭也跟着踏入了行馆,看到面前庄华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问道:“庄华为何不进去?” 庄华心里囧了囧,默默地向前走去。她会告诉山庭她是被吓住了吗? 当所见的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一个人身上的时候,跟美杜莎的石化之眼的效果有异曲同工之妙。 庄华和山庭刚走进去没几步,门口突然又进来一名武者,张口就喊:“邢乐!冠山句万前来报一剑之仇,可敢应某一战?” 一个懒洋洋的低沉男声从楼上传来:“某还以为是谁,原来是某的剑下败将。” 包括山庭和庄华的所有人全都循声望去。 一名发绾歪髻,剑眉入鬓,目若璨星,高鼻薄唇的俊郎男子正从楼梯上踱步而下,嘴角挂着的恣意笑容仿佛在嘲笑挑战之人的不自量力。 句万怒而拔剑,几步越过山庭和庄华,挥剑斩向还未走到楼梯下的俊郎男子,也就是他口中的邢乐。 邢乐目光一冷,背后长剑闪电般出鞘,毫不费力地挡开了句万施全力斩过来的剑锋,同时一腿抽在句万持剑的右臂上,接着凌空跃起,一脚踹飞了句万。 在句万惊恐的目光中,他看着自己的剑脱手飞向一边,自己被邢乐一脚踹得倒飞出去,半年的苦修成了一个笑话。 而险些遭到池鱼之殃的庄华眼急脚快的迅速向有后方侧了一步,从句万手中脱飞的长剑正好落下,钉在她刚才站的位置,由自颤动不已。 邢乐见那光头无发的少年竟然躲开了那飞去的一剑,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随即暗自赞叹那少年好胆色,面对如此险情还能从容不迫,应对自如。 他哪知道,已经被吓得神游天外的庄华脑海中正闪着诡异的念头。 行馆、武者、对决……请问项少龙和善柔在吗? 4昨天,今天,明天 5好亮一只替罪羊 山庭一番慷慨激昂的预言说得庄华不太强大的心脏一阵乱蹦,面部表情险些破功。(小说文学网) 接下来山庭的举动差点让庄华从跪榻上蹦起来! 山庭起身退后一步,正对着庄华拱手深鞠一礼,“山庭请求庄华能应允一事!” 在山庭起身的同时,庄华也跟着站起来了,山庭向她行礼,她一个侧身躲开了。 开玩笑!她虽然不是什么一言九鼎,但向来都是说到做到,做不到的事儿她也从来没答应过,看山庭这背景,这故事,这麻烦,他求的事她肯定是办不到了,既然办不到也没理由平白受人家这么大的礼。 山庭见拜空了,再次锲而不舍的朝着庄华的方向拜去,庄华无奈的上前一把托住山庭的双臂,道:“不如山庭先说是何事,若力所能及,必定不会推脱。” “以庄华之能,必能做到。”山庭目光直视着庄华,“如今某身处炀国,追兵投鼠忌器某士族身份,不敢行抓捕囚禁之事,一旦我出了炀国,必难以逃出生天。肇国之行,却势在必行,以我疑兵之策引开追兵,密谋之事我已尽皆写下,想请庄华,代我将此事报于肇国朝廷。” 庄华一时沉默。 这责任太过重大,让她有些心惊胆战。她不知道山庭对她哪来如此深重的信任,竟将这样重要的事情对她和盘托出,甚至委以重任。 “此事……恕我不能答应。”庄华说。 考虑再三,庄华拒绝了山庭的请求,她不觉得自己可以承担这样重大的责任。山庭的信任让她感动,所以她更要慎重,她在短短的时间内想了很多东西,比如,她如何把这一份重要情报能交到朝廷上,总不能在肇国国都韶广随便抓一个看起来像是当官的人就把情报塞过去吧?还有,即使她没有所托非人,那么她凭什么证明这份情报是真的,或者她如何让人相信她,更别说别的问题了,光这两个问题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山庭眸光倏然黯淡下来。两个多月的相处让山庭知道,庄华很少拒绝别人的要求,一旦“他”明确的拒绝了,就是真的拒绝,而非故作矜持的推脱。 “抱歉。”庄华说出这句最无力的话。 山庭敛去失望的神色,轻笑安慰:“庄华毋需介怀,本就是某强人所难。” 送了山庭出房间,庄华扑倒在低矮的床榻上,埋头在包袱里像要想把自己闷死一样久久不抬头。 为什么会有愧疚的感觉?不应该啊,在原来的世界她可是拒绝人一干二脆,愧疚感是什么东西她不知道,她只是拒绝了她办不到的事,人要有自知之明,她清楚自己的斤两,超出能力外的事情她是不会逞能应承的。 可是为什么这次拒绝山庭,汹涌的愧疚感快要把她溺毙了!仿佛……背叛了山庭一样。 庄华腾地坐了起来,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想要理清楚乱成一团的思绪,另一手上的十八颗珠钏也转的飞快。 背叛,只出现在关系密切的人之间。关系密切,无非两种,一是有利益纠缠,二是有感情瓜葛。 利益纠缠?除了一开始用银锁换的东西和钱,她确实一直在吃他的、用他的,吃穿用度到随手撒钱,全都是山庭的……庄华脸上冒出个大大的囧字,米虫与败家子的混合体原来就是她。不过这些对于山庭来说并不算什么,庄华对这个世界的钱还是没有太具体的概念,所以不存在利益纠缠。 感情瓜葛?亲情,不存在。爱情……别逗了,她活了二十九年,从看别人早恋,到看别人三角恋,再到看别人婚外恋,都看吐了,免疫系统已经十分强大了。那么…… 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把山庭放在了朋友的位置上。不同于和原来世界跟各种损友那种肆无忌惮百无禁忌的交情,而是那种相互敬佩,相互认同,惺惺相惜之情。 真的应了那句“君子之交淡如水”。也许她算不上君子,但山庭真的是。 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庄华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索性仰躺在床上一拉被子,蒙头大睡。赶了几天路,又接连受到恐吓(邢乐),精神刺激(山庭),庄华很快的在胡思乱想中就睡着了。 “小华子,穿越的感觉怎么样?” 庄华眼前一片混沌,但是她确定自己确实听见了唐启那个妖男的声音。 “唐启!你在哪?”庄华大声呼喊。 “我在你家啊。你冰箱里的野松茸我就笑纳了,当是把穿越机会送给你的报酬好了。”依旧不见人影只听见声音。 庄华一听私货被扫荡了立马炸毛了,破口大骂,“丫个死人妖!敢碰我冰箱我卸了你cosplay人体面包!给我住手!” 虚空中,只回荡着唐启得意的笑…… “醒醒!醒醒!庄华!” 谁啊,爷正气头上呢,吵什么吵! 庄华接收到外界讯息的庄华暗暗抱怨着,奋力挣扎着睁开眼睛,从睡梦中醒过来。 原来刚才那是梦啊。这是她完全清醒之后的第一个念头,然后,眼前一张贴的过近的大脸吓了她一跳,差点没忍住一巴掌呼上去,等看清了是谁,庄华只想拿把刀来,防身。 邢乐弯腰靠近看着从睡梦中醒来,一开始睡眼朦胧到后来惊恐疑惑却还是一脸淡然庄华,突然觉得很有意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邢乐这一笑,庄华彻底缓过神来,躺在榻上身子一挪,让开了俯身榻侧,把脸悬在她脸上不足半米距离的邢乐,坐起身来。 扭头一看窗外,原来外面已是夜幕四合,灯火初上了。 “不知邢乐入夜前来,所为何事?”庄华把目光转到这位不速之客身上。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和邢乐之间并无交情,甚至相互戒备,而且这个时候来,他一定是有事情要“麻烦”她了。 邢乐转身坐在了榻上,语气轻浮,仿佛调戏般地对庄华说:“不如,庄华猜猜,某所为何事。” 庄华心里对他翻了个大白眼,同时警报高了两个等级,说:“不知。” 邢乐往庄华身边凑了凑,神色暧昧道:“果真不知?” 庄华想站起来,没想到衣角被邢乐坐在屁股下面,扯得庄华站不起来不说,还差点一个趔趄歪在邢乐身上。 庄华只穿着袜子的脚稳稳的贴在脚台上,没栽倒,复又在邢乐一副戏谑的表情下缓缓地坐了回去,心想,还好爷练过。 能在一众损友的”蹂躏践踏”中活到这么大,没点本事和粗线条神经是不可能的,邢乐这点小恶作剧她压根不放在心上,她担心的是邢乐到底来找她是因为什么事。她没自恋的往邢乐对她一见钟情,爱上她个秃瓢,然后来一出“人约黄昏后,月上柳稍头”的戏码上想……这人的口味得多重啊? 邢乐玩笑开够了,终于正色道:“不知山庭与你商议的事情,你答应了没有。” 庄华思绪电转,原来山庭的偷天换日的计划是和邢乐商量过的。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庄华如实答道:“我拒绝了。不过,我敢以性命保证,山庭之事,绝对不会从我这里泄露出去。” 邢乐摇摇头,“山庭的行踪早已暴露,你说不说出去无甚关系。你可知,在武者行馆时,我与山庭都说了什么?” 论攻与受及反攻问题细要?庄华无语的想,总问废话,我哪知道你们说了什么,我又没听见。 邢乐也不用庄华回答,他知道他和山庭说话时这人离得远远的,毫无偷窥的意图,于是接着说:“山庭想请你代他前往肇国,他做诱饵引开追兵,这是一法。你若不答应,山庭便只能冒险从归河渡到对岸,你则一身轻松全身而退。 你知道归河吗?归河水势平缓,是炀肇两国之间天然的界限,因为那里自从四百三十年前大兴朝灭亡,大兴最后一位王跳归河自尽后,便再无人能渡过此河了。传说那位亡国之君因罪孽深重不得升天,鬼魂流连于归河两岸,寻找替代他受永世被困归河之苦的人。传说也许不可信,但是妄图渡河的人都失踪了却是真的。” 庄华想说些什么,可是却发现无话可说。能说什么?说让山庭不要去冒险还是说我来替山庭?这两条路无论那条,山庭都是凶多吉少。 “其实你不答应正和我意。”邢乐看着沉思中的庄华说道。 “……”???庄华不解。 “如此,我和山庭就不欠你了。”邢乐话音刚落,一个玄衣武者便走了进来,单膝跪地对邢乐抱拳道:“邢乐大人,您吩咐之事办妥,可以启程了!” 邢乐点头,起身对庄华微笑道:“走吧,今夜,某便送庄华先生出城。” 庄华要事还不明白邢乐要做什么,那二十九年就算是活到猪身上了。 李代桃僵! 她庄华就是个替罪羊! 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庄华一字一句地冷冷地质问邢乐:“此事是你的决定还是山庭的意思?” 邢乐面对散发着怒气的庄华毫无压力,“山庭仍在安睡,某劝庄华也不要想吵嚷惊醒山庭,某师门独有的安神之药效果甚好,除了独门解药,任雷打不动,闹市亦能安眠。” 庄华被邢乐堵死了。 一阵死寂之后,庄华不看邢乐一眼,穿好鞋子,抓起榻上的紫檀手钏,从容地走向门口。 事到临头,庄华反而平静下来了。她一个同事曾说,该井里死的死不到河里去,她此时反抗也是徒劳的,若是注定她要替罪而死,那么也要从容不迫,撒泼耍赖或者跪地求饶不是她的风格。 “等等。”邢乐一把拉住还有一步就踏出房门的庄华,解下身上的赭色披风大氅,披在庄华身上,又仔细地系好,大氅后的帽兜扣在庄华的头上,确定她整个人都没有露出来一点,拱手一礼:“请!” 驿馆的小厮看到一行人风风火火地从后院出来就往外走,刚想上前拦住问一下,身旁的掌柜一把拽住他,低声呵斥:“不要命了吗?!” 小厮迈出一步的脚连忙缩了回来,使劲摇了摇脑袋。 邢乐率先跳上驿馆外一辆马车上,回身伸手对庄华道:“上来。” 庄华也不墨迹,拉住邢乐的手蹿上了车。这个时候时间就是生命,她估计从他们一出这个门,就已经有无数眼睛看到了,他们赶路的速度快一点也许就真的能逃出重重包围追杀。 她尽量往好了想,能活着谁也不想死。 四名武者前头骑马开道,一名武者御车载着庄华和邢乐紧随其后,左右里后面,二十几名武者骑马相户,把马车围得严严实实。 这一大行人在城中道路上快速行进起来,顿时飞沙走石,行人避退,无人敢面对其锋。 驿馆离城门有一段距离,平坦的石板铺就的道路上马车在众人护卫中跑的飞快,还不到一刻,前方开路的武者已经看到城门上巡兵手中晃动的火把。 邢乐一掀马车正前方的帘子,探出身去,看着渐渐逼近的城门,对周围护卫的武者高声喊道:“不许停!给我冲出去!!” “诺!!!”众武者异口同声地应道,同时脚下狠夹马腹,加快速度向城门冲去。 远远地,城门守兵就看到一行二三十人向城门快速靠近,百夫长冲那一行人喊:“尔等何人!可知酉时之后无太守之令不得出城!!”喊完,便向城门守兵传令立即锁紧城门。 然而,这命令下的还是晚了。 为首四名武者于马上拔剑,冲到城门前,手起剑落斩杀了为城门上栓的守兵,然后飞身下马推开城门。 “有敌冲击城门!放箭!放箭!!” 箭簇如雨,铺天盖地地向邢乐一行人射来,带着冷冷寒光夺取人的性命。 庄华阖目端坐车内,手中珠钏缓缓转动,仿佛听不见车外的厮杀声,淡漠的脸被埋在帽兜的阴影下让人看不真切。 坐在对面的邢乐一把掀开庄华头上的帽兜,看到庄华依旧面不改色,不由得好奇道:“你可知车外发生何事?” 庄华依然闭着眼睛,默默地转动手里的珠钏。 就在邢乐以为庄华不会回答的时候,庄华淡淡的说道:“知道。” “不怕?”话出口,邢乐自己先失笑了。 谁不怕死呢。 果然,庄华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复又闭上眼睛。 渐渐地,马车外的厮杀声不见了,马车有疾驰了起来,马车的颠簸明显比之前严重。 看来是出了城。庄华想。 不知颠簸了多久,车外马儿嘶鸣,马车也陡然停下。 “尔等还不束手就擒,三千弓手已将尔等为困其中,若抵死顽抗,必教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喊话清晰地传入马车内,邢乐抽出长剑,冲出马车前,邢乐回头看了一眼端坐不动的庄华,语带歉意道:“某去了,庄华……保重。” 然后邢乐一步跃出车外,只余车帘随风而动。 死不可怕,等死才可怕。庄华想到这句话,而她正在等死。 邢乐的歉意她收下了,计较亦无用,他这一去,恐怕也是必死之局。 金铁交鸣,人马厮杀,车外的每一声响动都仿佛扩大了百倍,清晰的钻进庄华的耳朵。 她听见每一个战士迸发全力的嘶吼,每一个倒下去的人不甘的叹息,每一次兵刃相触能爆出火花的脆响,每一缕夜风撩起衣袂的声音。 不知多久,车外又恢复了平静。 车帘被撩开,之前那喊话的人的声音又响起来:“沮良上大夫,请下车。” 庄华起身,钻出马车,避过车旁兵卒的搀扶,纵身跃下马车。 一人纵马 6敢问路在何方 装饰华丽的营帐里,庄华与那名可以用美丽来形容的男子相对而坐,两人中间的矮桌上摆着银制的酒壶和酒盅。(小说文学网) “你叫什么名字?”男子和颜悦色,仿佛刚才反手间既定人生死的冷酷之人不是他一样。 庄华不语,微敛的眸子一直将视线落在矮桌边上。 “吾名戚将。”男子又说。 庄华依旧沉默。 棕色瞳仁的桃花眼闪过不悦之色,戚将一挑斜飞入鬓的眉,“少年,告诉孤你的名字。” 庄华只是沉默,手里转动着手钏一瞬不停。 邢乐倒在血泊里的画面一只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邢乐就那么死了? 就那么,死了。 那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有人死在她面前,其中一个还是自己认识的人,一个上一刻还和她同坐一车的人,下一刻就横死荒野了。她没有太大的感触,脑子里空空的,仿佛魂魄离了体,她听得见看得见,却不知道改怎么反应,唯有沉默。 “你是弃子。”戚将一字一句,字字如针凿穿透她的耳膜落在心底,把庄华的心神拉回了身体里。 “我知道。”庄华终于跟戚将说了第二句话。 她知道自己是被邢乐抛出来的弃子,也许此时山庭已经在另一队武者的护送下出了炀国,躲过了追兵正全速前进往肇国走。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又能如何呢。 戚将有些惊喜,就像找到了一件好玩的食物,有对庄华说道:“想不想看看把你当弃子的人什么下场?” 不想,他已经死了。庄华再次沉默,陷入自己的深思中。 戚将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要知道敢如此无视他的人都成了田里的肥料,同时也挑起了他游戏的乐趣,这个无发“少年”的无视不像以往那些人欲擒故纵的假装清高,也不是仇恨绝望之下无奈的选择,而是对他就像个路人一样的漠视他,无关立场,无关身份。 要是在平时,庄华一定不会无视戚将这样一个如此出众的人,只是如今庄华在短短时间内受到的刺激太多,所有的反应都卡了磕,她需要时间来反应、消化这些信息,然后归类整理,最后做出处理决定。 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程序员都有这样的类似于强迫症的处事方式,她却是必须一步一步的按部就班完成所有的事,也许这样会慢,但一定不会出错。出错代表着麻烦,她讨厌麻烦。 这是个不太美丽的误会。 戚将却是对面前愈发独特的“少年”产生了莫大的兴趣,他突然很想看看这张淡然的面孔有了表情该是怎样的生动。 唰! 庄华只看到一道寒光闪烁,然后左手就被拉到桌面上被按住,一把出了鞘的锋利匕首正定在她按在桌面的无名指和小指之间。手腕上,握着一只白皙修长的手。 戚将面带略显妩媚的笑容,棕色的瞳仁里也染上了笑意,嘲笑还是玩笑庄华看不明白,“告诉孤,你的名字。”戚将再次问起这个问题,“不然,就斩你一指。”温柔冷清的声线如同问好寒暄一般自如的吐出残忍的威胁之语。 庄华的脑子和表情当机得更严重了,她得说点什么,说什么?说什么?他问他的名字,那就告诉他啊! 庄华正要开口回答,她就听见“咯”的一声,左手小指那里传进大脑一股凉意一闪即逝。 戚将眼里恶作剧得逞的笑意,矮桌上离开手掌的手指、染血的匕首,还有手上正往外泊泊涌血的断指伤口,在庄华僵住的脑海里定格。 没有感觉到痛,只感到荒谬。 不断扩大的瞳孔在一瞬间缩小,庄华魔怔了一样看着眼前仿佛顽童一般等待大人的斥责的戚将,缓缓地吐出一句话:“你被宠坏了。” 庄华被绑在荒野中临时架起来的木架上,距离被斩断手指已经过了大概三四个时辰左右。 爬上地平线初阳,放射出柔和的光,暖暖地照在庄华过分苍白的脸上。 十指连心,断指之痛持续的折磨着庄华超负荷的神经,她只能通过深呼吸来缓解,但其实一点用也没有,冷汗依旧不停地从头上脸上冒出来。 戚将骑在马上,驭马靠近庄华身边,解下挂在马鞍边的水囊,拔开塞子,俯身递到庄华嘴边,“喝吧。” 庄华缓缓地睁开紧闭的双目,漆黑的眸子有些黯淡,微微涣散的目光渐渐集中到戚将手上的水囊。 戚将把水囊口凑到庄华唇边,慢慢倾倒,大部分水都顺着嘴角下巴淌到了衣服上,只有少部分进了庄华的嘴里。 “他们把你害得这么惨,孤一定会给你报仇,你看着吧。”戚将扯着衣袖为庄华擦了擦嘴还有额头上的汗,安慰道。 庄华无力地在心里骂了一句“变态”,然后断指的痛有拉住了她全部注意力。断指被上了药包扎起来,伤口处的布料被血液渗透,晕染。 断指之痛让庄华没了精力再去纠结其他事情,神智清醒了许多。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药靠不靠谱,伤口会不会感染发炎,她可不想在失去一根手指之后再失去一只手,甚至一条手臂。 与其为失去了的,不能挽回的事物钻牛角尖,还不如担心一下可能会发生的事。 庄华是个内心果断的人,抱怨、后悔、迁怒不是她会做的事,痛哭什么的,是七岁以前才会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现在除了切洋葱,已经没有什么事能让她流眼泪了。 长年一个人的生活让她坚信求人不如求己,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自身的坚定才是依靠。她天生或后天养成的性格也不允许自己软弱。 “你要是在古代,就是一个独行侠,还是全家死光光,天煞孤星的那种。”唐启是这么形容她的性格的。 庄华又想起唐启了。说起来,所有朋友里只有唐启能看破她的本质和内心,要事唐启能爷们儿点,她就跟他求婚了。可惜,妖男不是她的style,两人只能止步于死党兼闺蜜了。 这边庄华的思绪越飞越远,那边在戚将注视下的句万瑟瑟发抖,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也许你真的是孤的克星。”戚将驭马绕着句万转圈,“自从遇到你,孤就变得和你一样蠢了。” “其实,你是沮良的人。”戚将若有所思的说道。 句万面如土色,冷汗落的比被绑在木架上的庄华还快,急忙扑到戚将的马前,“殿下明察!殿下明察!某绝非沮良之人,绝无蒙骗殿下之举!” “是么?”戚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勒马停下,伸手用白色马鞭挑起句万的下巴,道:“看来是沮良早就知道你蠢顿如猪,故意使你来到孤的身边,捣乱来了。” 句万不敢反驳,只能跪在原地,眼中闪过懊悔,还有怨毒。 “呵……”戚将突然轻笑一声,目视前方远远奔来的一人一马,对句万说:“你的救命恩人来了。” 那一人一马来到近前,戚将带来的人马将他团团围住,那人面无一丝惧色,跨立马上与戚将隔着人墙对峙,其气度丝毫不逊于戚将。 “吾乃沮良。”来人朗声道。 庄华听见熟悉的温润嗓音,勉力抬头循声望去。 她看见山庭骑在马上,清俊温颜上面带冷色,一双星眸却饱含着担忧越过阻挡落在她身上,看到她看过来,手下缰绳一紧,坐下马儿不安地嘶鸣了一声。 她突然很想笑,又很想哭,再见到这个于陌生世界里唯一给予她温暖与关心的人,心底满满的委屈抑制不住的翻涌上心头,一时五味杂陈,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大概是哥哥的感觉吧,庄华想。 庄华冲山庭点了点头,示意她没事,可过于苍白的脸色和少了小指的左手和染血裹扎的白布,让山庭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身上散发出的冷意愈发强烈。 戚将饶有兴趣地看了看山庭,又看了看身后恢复神采的庄华,不高兴了,手提缰绳驭使马儿挪了一步正好挡住山庭和庄华之间。 “孤久闻靖国上大夫沮良君子之姿,今日一见……不过如此。”戚将打量着山庭说道,仿佛集市之上挑选货品一般。 山庭舒展眉宇,不卑不亢的说道:“传言皆有误处,愚者人云亦云,智者自可明辨是非,知悉真伪。” “如此说来,孤,当做去伪存真之事,以免世人愚昧,不知是非。”戚将薄唇挑起一个美丽的弧度,目光却骤然冷凝,右手一摸腰间匕首,利刃出鞘,寒光残影还留在空中,匕首已然钉在了庄华颈侧的木架上。 不一会儿,庄华的颈侧泛出了一条细细的血线,一滴血珠滚落,侵入庄华月白外衫衣领上额外醒目。 庄华惊得双拳紧握,牵扯到断指伤口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戚将遗憾地叹息一声,“可惜,偏了些。”转过来看着面色倏然苍白的山庭,状似询问:“孤再掷一次如何?” “够了!某已经来了,还不放了他!”山庭怒而喝道。 戚将却问道,“孤何时请你来了?” 山庭冷道:“尔等于绍卢武者之中散发谣言,言曰绍卢城外捉住他国细作一名,此人乃是一无发少年,将于今日午时在绍卢郡北城门外北方三十里雉尾丘将此细作斩首,不就是为诱某前来。如今吾已至此,戚将太子,还不打算放人吗?” 戚将见被点破身份,也不惊讶,他本就没有故意隐藏身份隐匿行踪,被人知晓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眉稍微挑,道:“即便如此,孤亦未应承你来了孤就会放了他。” 山庭并未因戚将的无赖之言气愤,“戚将太子反复无常之名,早在为王孙之时便已传遍六国,如今某亲眼所见,才知所言非虚。” “哼。”戚将不屑地冷哼一声,打马行到了山庭面前,“不劳沮良上大夫评价孤。”而后下令将山庭绑了,全队人马回城。 “嗖——” 一支利箭裹夹着破风之声,贯穿了一个正上前要拽山庭下马的兵卒。 紧接着,一支、两支,数不清的箭铺天盖地朝他们射了过来,冷不防之下,许多兵卒来不及挥起兵刃抵挡,就被钉在了地上,没了生息。 戚将快速拔剑反手砍飞几支直朝他射过来的箭,再去寻山庭影踪,山庭已经纵马越过了他,朝庄华奔了过去。 想救人?想得美! 戚将调转马头,朝山庭追去。 其实从戚将到庄华的距离不过十几米,也就马跑个五六步的距离,然而重重阻隔却让山庭救庄华,戚将追山庭变得困难重重。 好不容易山庭突破重围到了庄华身边,抽出钉在庄华颈侧木桩上的匕首刚要去割捆住庄华的绳子,戚将已经追赶上来,一剑挑飞了山庭手里的匕首,反手一撩,就朝山庭的脑袋削去。 “铛!!” 一把长剑横空拦下了戚将的剑,救山庭于生死之间。 一个满脸胡须的武者持剑与戚将相抗,一个马上一个地上,竟僵持住了,几十名武者又相继冲杀过来,和戚将的人马混战一团。 “某才是你的对手!”胡须武者低吼一声,举剑荡开压在他剑上戚将的剑,借势朝戚将直刺过去。 戚将一惊,没想到这不起眼的武者竟有如此巨力,立即甩开了玩笑心态,全力迎敌。 山庭剑下惊魂过后,见戚将被缠住,连忙下马,两步冲到庄华身边,从地上捡了一把别人掉落的剑,几下砍断了捆着庄华的绳子。 没有了绳子的束缚,庄华腿上无力,差点跌倒,山庭手急一把扶住她,急切的问道:“可还能走?” 庄华稍稍活动了一下腿脚,说:“可以!” “某扶你上马。”山庭牵过马,庄华正要上去,摆脱了胡须武者戚将却冲了过来,一剑刺向扶着庄华上马的山庭,“孤让你走了吗?!” 山庭连忙拽着庄华退后两步闪开了戚将的剑。 胸口衣料被划破,胸口亦被划伤的胡须武者追了上来,挡在山庭和庄华面前,背对着二人说道:“快走!” 庄华听着声音耳熟,还没想起来在哪听过,就被山庭拉着往反方向跑去了。 庄华回头看了一眼。 胡须武者勉强的对抗着戚将犀利的攻势,却不后退半步,前赴后继的武者加入战团拖住追过来的追兵。 有人倒下,再也没站起来,有人胜利却又马上卷入另一波斗争。 “庄华!可听清某的交代?”山庭突然挑高的声音把庄华唤回神来,在一看两人不知道跑了多远已经看不到追兵了。 一边跑,庄华一边说道:“请山庭再说一遍。” 她刚才确实听见山庭跟她说话,但神游天外的她并没听清楚山庭说的是什么。 山庭拉着庄华下了土坡,就看到坡下一颗树上拴着一匹马。山庭面色一喜,拽着庄华快跑两步过去,解开拴在树上的缰绳,然后扶着庄华上了马,自己也翻身上马坐在庄华身后。 驭马出发前,山庭递了一块玉牌给给庄华,让她收好,“某方才说,若是以后在肇国失散,以此玉牌寻到璋梁之地任何府衙皆可解你之困。” “某记得了。”庄华收好玉牌点头道。 山庭拉着缰绳一调马头,喝了一声“驾!”马儿载着两人奔驰起来。 早就没力气的庄华跨坐在马上凭着意志力支撑,不让自己被颠下马背。还好身后山庭拉着缰绳的双臂把她护在中间,不至于让她太费力坐稳。 没跑一会儿,身后就传来了马蹄声,山庭回头一看,是两次救了他的胡须武者。 胡须武者一鞭抽在胯下马身上,马儿吃痛加速奔跑很快就赶 7我走你的路 8有没有地球回程票 9接二连三的色戒 男子,不,应该是少年,他那嘶哑的声音仿佛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让庄华想立即点头答应。【小说文学网】 站在旁边的鱼同一脚踢飞了少年,骂道:“好大的胆子!竟敢惊扰贵客,还不来人把他拖下去!” 庄华回过神来并不想理鱼同让人把少年拖下去的举动。从少年的举动,还有那一眼的惊艳,庄华瞬间的失神之后脑海里警铃大作,这少年不是省油的灯! 可是当她看到鱼同的两个手下竟然拔剑过来,庄华瞬间脸色一白。虽然她的脸色已经苍白到不能再白了。 “拖下去”的意义就是“做掉他”! “慢!”庄华出声喝止,同时飞速思考着阻止之后的处理办法。 她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在她面前被杀,更何况在她有能力挽救的情况下。这是少年与她的较量,赢了,少年摆脱商队的控制免为被他人买卖,最起码“他”看上去很斯文,而她接收了一个大麻烦。反之,输了,他死,她受良心折磨。这是拿绳命豪赌啊少年! 思来想去,她都没啥好处,也许可以摆在家里当花瓶欣赏,也是很赏心悦目的。庄华百无聊赖地安慰自己,已经做出了决定,看着蜷缩在地上缓解着疼痛的少年,颇有些无奈的对鱼同说道:“就他吧。” 鱼同有些犹豫地跟庄华说:“山庭先生,此人颇为难驯,路上曾几逃跑,甚至打伤看守……” 庄华瞬间有些明悟,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眼神却似笑非笑地看着鱼同,也不说话,把鱼同看得毛愣愣地有些心虚。 原来是咬准她心软,想处理掉麻烦啊! 好一会儿,庄华才把视线移开,淡淡地说道:“无妨,就是他了。” 鱼同这才偷偷抹了把汗,让人把那少年带到河边清洗一番,然后再送到庄华的马车那里。 其他一众等待被挑选的人一看那少年竟然如此被选中,都有些蠢蠢欲动,庄华警觉地退了半步,让鱼同挡住她半边身子,这才稍稍阻隔了那两百多道炽烈的目光。 “噗嗤……”人群里一个容颜艳丽身材姣好的女子被庄华的举动逗得笑出声来,之后,笑声仿佛传染一样传遍了整个队伍。 鱼同忍住笑意笑骂了一声:“都不许笑!”然后转头想安抚一下处境窘迫的庄华。 然而,他却看到了这样的画面。 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无发“男子”,苍白的脸上透出些许红晕,淡然的表情挡不住眼中那小小尴尬,“他”身后的暖暖的阳光为“他”月白的宽袖长衫镀了一层淡淡地光华更显气质淡泊,衬得“他”清俊的面容仿若谪仙。 原来,山庭先生也这么好看呐…… 鱼同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一开始见到“他”是在刚进入肇国野辖,“他”整个人浑浑噩噩,还没了一根手指,迅速地消瘦着,只让人觉得“他”可怜。后来“他”恢复了神智又常呆在马车与邢乐一起,也没仔细打量过“他”。再后来知道“他”乃士族,只觉得可敬,又觉得“他”为人谦和待人诚恳。如今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竟然如此……好看。 鱼同只能找到这个“好看”这个词来形容面前的人。相貌比“他”出众的,他不知见过多少,但从来没有一个人给他这样特殊的感觉,自然、平和、宁静,自己却又不敢上前靠近患得患失的心情。 庄华也确实不好意思了。当初被剃光头她都没什么负担的敢出门上街上班,被人看一下又不会掉分量,她怎么就退了呢? 好吧,其实是量变产生了质变,目光也很有杀伤力啊! 还是鱼同率先回过神来,心态变了,语气也轻了许多,低声对庄华说:“先生莫要与这群小人计较。”他也只能这么说,法不责众,他总不能上去一人给一脚吧。 “是我失态了,怪不得他人。”庄华反应过来,也不脸红尴尬了,从容说道。 “如此,不知先生还要挑选何人?”鱼同问。 庄华拿着紫檀手钏的右手指了指方才最先发笑的女子,和之后笑得最欢快的稚气童颜少年,“就他们两个吧。” 被选的女子和少年确实脸色难看地从队伍里走了出来。方才就属他俩最放肆,新主人恐怕是要折磨他们才选他们的。 不知被选的两人这么想,其他等着挑选的人这么想,就连一旁围观的商队的人这么想。 但鱼同却不这么想。他想,山庭先生是特别的,亦不会如此狭隘,此举必有其他深意。 “只三人?先生不再多选几人?”鱼同问道。 “嗯。我喜爱清净,太多人会觉得烦恼。且行路之上无需太多随侍,等到了韶广再言其他。”庄华回答说。 鱼同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便命人将选出来的一男一女带下去清洁了。 “不知此三人需多少钱?”庄华问道。 “毋需先生破费,此三人就当某送给先生的。”鱼同摆手道。 “若鱼领队不收我的钱,这三人我就不要了。”庄华平静的语调藏着不可更改的意味,鱼同无法,这几天他也算稍微有些了解“他”了,于理说一不二,于情则有商有量。于是,三个人,鱼同收了庄华二十金。 本来庄华还有疑问,为何三人才收二十金,鱼同心里无限尴尬,甩给人这么大一麻烦,还要收人家钱?其他人就罢了,对庄华,鱼同心虚的很,说死也不收重锁少年的钱。 庄华也明白过来鱼同的想法,便不再勉强,只付了二十金。 天色大亮时,商队又出发了。 庄华的马车车夫由商队的人换成了那个娃娃脸少年,庄华觉得算是意外之喜,她早就想雇一个专职的私人车夫了,但一直都没找着人,而且和商队在一起也暂时用不着,所以就放下了,这回正好省事了。 另外一名少年,呃……洗干净之后站到庄华面前差点把庄华吓死,他竟然跟唐启长得极为相似!除了气质不同于唐启那么“妖娆”,比唐启更年轻,眼神没有时时刻刻仿佛在嘲讽,比唐启矮了半个头以外,简直跟唐启是双胞胎! 怪不得刚才选人的时候那么冲动,这份隐约的熟悉感恐怕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庄华一时不知所措,有很多话想问,却又无从说起,而且她没有忘记他还是个危险麻烦分子,只好暂时把他放在马车外陪娃娃脸一起赶车。 最后,三人中唯一一位女子,马车太小,庄华又把她放回商队的马车群里呆着了,等到下一座城池的时候换一个大马车再说吧。 事实上,路过下一座城的时候,商队根本没有停,而是直接穿过去了,直到月傍晚,商队才在野外一条溪边比较平坦的地方扎了营。 一天的路程即使呆在马车里的人也有些吃不消,更别说这个世界还没有避震器这种神器。 庄华下了马车活动了一下筋骨,娃娃脸少年便来到她身边恭敬而拘谨的顺道:“主人,鱼领队方才告诉奴说已为主人扎了帐,请主人夜晚在帐中歇息。” 庄华囧……主人,好像养成游戏一样,特别是叫你的人还是长了一张正太脸的少年。 “嗯。有一件事,记住,以后别叫我主人,叫我先生就可以了。”庄华纠正道。 “喏。奴谨记。”娃娃脸下跪顿首。 庄华无语望天,被人跪会折寿的。可是没办法,这个世界就是这个规矩,身为主人的庄华可以看不惯,可是身为下人、奴隶如不遵守可能会没命,不是每个主人都是庄华,他们的命运被或善或恶的主人捏在手里,随时都可能被轻而易举的捏死。 “起来吧,领我去看看。”庄华说道。 “喏。”这次娃娃脸没有跪,而是深躬一礼,然后领先半步,领着庄华往她的帐篷走。 不过距马车十几步的距离,溪边一处平坦的高地,就是鱼同为庄华选的扎帐之所。 帐帘正撩开着,庄华所选的那名女子正在里面收拾,而那名酷似唐启的少年则不在。 见庄华来了,女子连忙走出帐篷,对庄华盈盈下拜,“奴见过主人。” 又来了…… 庄华“嗯”了一声,对身边的娃娃脸说:“告诉她,还有另外一个回来也告诉他我的规矩。”然后往帐篷里走去。 “喏。”娃娃脸应道。 女子见庄华进了帐篷,立马凑到娃娃脸身边问到:“什么规矩?” 娃娃脸挠了挠即使扎起来也有些凌乱的头发奇怪的说道:“主人……不,先生说,以后别叫他主人,要叫他先生。” “哦。”女子松了口气,原来只是改个称呼,这不奇怪,她以前做歌姬的时候还曾遇过私底下玩乐时让人叫他爹爹的人(作者and庄华:丫口味真重!!),她还以为早晨他们得罪了“他”,这会“他”立下了什么古怪折磨人的规矩呢。 娃娃脸少年没有女子丰富的涉世经验,所以会觉得这规矩奇怪。 虽然下午饭已经在赶路休息时吃过了,但是,清理营地时也打了不少猎物的商队依然开始烤肉,再吃一顿。现在是夏天,肉食根本伫存不了,不吃就得扔,而且能多吃一顿,谁会介意。 庄华让娃娃脸,女子,捡柴回来的唐启翻版少年跟商队一起去吃烤肉了,他自己拿了则拿了前几天拜托鱼同让人帮她坐的**到稍远些的地方临溪而坐,发呆去了。 左手已经戴上了鱼同中午拿来的皮手套,黑色的,没量过她手的尺寸居然还正合适,庄华很满意。小指空着的位置被她用医用纱布塞满了,只要不握拳,基本看不出来异样。 到了韶广之后要怎么做她还没打算出来,得亏她如今没头发,要是有也得掉光,更突兀。 听鱼同说每年八月中旬的中元节,肇国的长公主柏玉公主都会在公主府举办游园会。 说起这个柏玉公主很传奇。她是太子的同母姐姐,是当今肇王的第一个孩子,比璋梁王还大四岁。肇王对这第一个孩子十分宠爱,即使是女子也给予了她无上荣光,不必和亲,自主选夫,公主府建的比太子府还大。 这位柏玉公主已经有过三位驸马了,除了第一位是因为病死,其他两位都是被公主合离的,而这三位驸马都是从游园会上被公主选上的。所以,柏玉公主的游园会又被私下称为选夫会。 去年这位柏玉公主刚合离,今年的游园会恐怕又是一届选夫会。 庄华稍微考虑过通过这位公主来进入肇国上层,但是又马上被她否定了。这位公主的作风即使放到现代地球看也太彪悍了,公开把汇聚到帝都的精英集中到自己家里选老公……别说臣妾了,土豪也做不到啊!这已经跟一国之主差不多了。 庄华甚至发散思维想到了会不会还有晋级淘汰复活赛什么的,是不是相中的再留牌子,淘汰的给花…… 在否决了这条路之后,庄华陷入了死胡同里,如果她有头发,肯定像伍子胥一夜白头。 发呆发呆发了有一会儿,她的三个随侍回来了。 就连心思最粗糙的娃娃脸都看出来庄华的心事重重了,更别说另外两个人。所以三人都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人出声打扰她。 不知过了多久,在三人眼中“他”快变成石像与夜色融为一体时,庄华终于动了,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他们不知为何,看到“他”这样很担心,还有些难过,想安慰,却力不从心。 “走吧,回营地。”庄华起身拎起**朝营地走去,那女子从庄华手里抽出**拿着,“让奴来拿。” 庄华点点头,继续在前面走。 回了营地,只有那女子拿着**随庄华一同走进帐篷,两个少年都呆在了帐外。 车里重要的行李已经拿到帐篷里了,庄华从包袱里拿了一卷竹简,正要看,却发现那女子还在帐篷里,立在一旁。 庄华想了想,问道:“你们可有住的地方?” “回先生,奴们有住宿之处,就在先生的帐边的一顶帐子。”女子道。 庄华想想又问:“你和他们二人同住一处?” “奴,不与他二人住一处……”女子抬起娇艳的面孔,水眸含情地看着庄华,轻移莲布来到庄华身边,娇小的身量矮了庄华一个头。 “奴,自然要在此伺候先生。”女子眉眼间媚意流转,声音仿佛要酥到骨子里去,一副任君釆撷的模样让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会瞬间沸腾。 可惜啊,媚眼都抛给瞎子、不,庄华看了。 庄华此时只想落荒而逃。 泥煤啊!爷没这硬件设施啊! 话说,玩色戒么?贫僧已戒色好多年,女施主你来晚了。庄华真想这么说。 “来,坐。”庄华脑筋急转弯,一指刚放地上的**,让女子坐,自己则坐到了离着有些距离的被褥上,心道,幸好我身手矫健…呸!幸好我机灵。 果然,女子顺从的坐了过去,和庄华拉开了距离。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庄华使出了第一招,转移话题! 女子答道:“奴有许多名字,丽娘、云姬、娇娥……随主人喜欢。” 庄华奇怪了,怎么这么多名字,比她还厉害,于是询问了一番女子过往的经历,这才知道,原来女子从小被卖到靖国的一个教坊,从记事起就已经在教坊了,她长大以后一直在长大的教坊当歌姬。 十三岁的时候被靖国一位贵族子弟买去,成了宠姬。后来,十六岁的时候就被当家主母卖到了另一个教坊,有成了歌姬。之后几年,她又被辗转卖了几次,知道现在被卖给庄华,她已经二十岁了。 二十岁的女子,在 10山贼的自我修养 11从天而降的大腿抱不抱 12墙头掉下个小萝莉 13将勾搭进行到底 14你请我,我就得去吗 15各种难题乱入大杂烩 (纠错:前文里写肇王寿宴是九月初八,改为八月初九。【小说文学网】) 庄华精神一震,一撩长衫下摆,提步跨进了殿门,在一众国之精英的注视下,从容不迫地一步步朝王座前走去。 不过十余丈的距离,庄华比走了千里还要累。无他,各种各样的打量目光都聚在她一人身上,而她还要镇静自若的走过来,绝对不是“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这么两句心理暗示就能消除掉的。 特别是来自于王座右下首第一位置的人投来的目光,更是让她如芒刺在背,那凌厉的目光寒意十足,让她进入大殿之后的燥热感一下子降到零点。 看来她还得谢谢他,璋梁王。 遭遇原版山庭的上司兼好基友,怎么破?! 无论庄华心里怎么纠结,她已经走到了太子柏璜身侧,躬身拱手,“山庭参见大王。” 庄华感觉到她“山庭”俩字一出口,一股寒意冲她涌过来,差点没冻死她。 别再放冷气了,再放就能看到室内降雪的奇观了。 “为何见大王而不跪拜?” cos冷气机的璋梁王柏缇发话了,那低沉冰冷的声线,犀利的小眼神,难道他和山庭真的有什么不得不说的故事?庄华一部分思维跑偏到不知哪里去了。 她眼睛余光瞥了一下身旁站着的太子柏璜,人家根本没看她,也没有要开口搭救一下的意思。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别管人家回去掐成什么样,至少在这一刻,兄弟俩的阵线一致了。 她该感到荣幸是吗? 殿上其他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更是凝聚了,刚才吵成一团的肇国大臣和他国使臣也暂时放下恩怨,一起看戏了。 肇王也是不悦的看着殿下之人,一言不发的释放其帝王威势,顿时,重重压力都汇聚在庄华瘦削的身躯上。 “在下想以一则故事,向大王换取恕我今日不跪之罪。”庄华说道。 打死都不跪,庄华没这想法,她或许不习惯但绝没有与这个时代相对抗的意愿,只是她现在再跪来补救已经来不及了,只会沦为朝野间的笑柄,所以,她只能另觅出路。 肇王以及殿中众臣的好奇心都被挑了起来,肇王令下:“讲。不过,若此故事不足以抵消你的无礼,孤依然要治你不敬之罪。” “喏。”庄华直起身子,右手持紫檀手钏在前,戴着手套的左手微微负在身后,略显低沉的少年声线讲故事娓娓道来:“相传,在很久以前,有一国不产良马,是以与他国征战,每每总败于他国骑兵,国君为此甚为烦恼。一日,有一殿官向国君献计,以重赏向天下寻征良马,千金一匹,如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于是,国君纳此计,张贴告示,使人每日宣读。如此重赏之下,铤而走险者甚多,妄以鱼目混珠,国君盛怒之下将所有骗赏者通通斩首,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再无人来荐马。 终于有一天,一位隐居山林的相马大师又揭了告示,请国君等他三月,他将带来一匹千里马。于是三个月过去了,相马师所带来的千里马竟在半路上病死,到达国都时只剩一堆白骨,相马师自认未能完成诺言,自请死罪。 有一上大夫谏言道:‘大王不如请人相看马骨,若为假,再治罪不迟,若为真,大王当履行诺言,以千金易之。‘国君纳言,使国内最有经验的相马师相看马骨,所得此马骨真为千里马之骨,于是,国君不仅放了带来马骨的相马师,而且以千金易其马骨。 天下皆知此国君千金易马骨,更多有千里马的相马师或养马人纷纷前来,献上良马,此后,国再不愁无良马之患。” 千金买马骨的典故庄华并不记得很清楚,但大概意思她都记得,便按照理解讲了一遍,反正这个故事无人听说,谁也不会给她找茬。 “大善!好一个千金易马骨。”肇王抚掌笑道,“不知山庭以为,自己是马骨,还是千里马?”肇王竟然心情好的调侃起来。 “山庭不善易容之术。”庄华幽默的回答让殿中人皆染上笑意,肇王又笑道:“哈哈!好,凭尔机智,孤就准你此后见王拜而不跪。” 庄华拱手一礼,道:“谢大王恩典!” 此事,其他人看庄华的目光顿时变了,从好奇和轻视,变成了审甚与估量。 能得肇王拜而不跪恩典的外人,她是头一个,这是历代太子才有的特权。 全场面不改色的除了庄华身边一同站着的太子柏璜,就是一直对她横眉冷对的璋梁王柏缇了。 前者终于把目光放到她身上,笑意融融的俊颜恍如春风抚过,仿佛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后者不再释放冷气,但那种好像怨灵缠身挥之不去的冷意却一直萦绕在庄华身上。 有人看这欢聚一堂的气氛不顺眼了,靖国使臣出列上殿,道:“请问太子殿下,此人便是能解臣之所问之人吗?” “然也。”柏璜答道,扭头看着庄华。 庄华会意,转身看向靖国使臣,“请告知所问为何?” 靖国使臣一挥手,原本座位后的一个随从端着一个托盘走上殿中。 托盘中放着三个玉质的酒杯,一字排开。 靖国使臣道:“此三杯酒中,其中一杯中有毒,请这位……肇国士分辨一番哪一杯为毒酒,无毒之酒乃是难得珍酿,请君饮之。” 庄华觉得自己好像在哪个武侠小说里看过这样的桥段。这就是逼人赌命嘛,怪不得刚才殿里吵的这么凶,原来是这样。 一位肇国大夫立即起身道:“大王,此实乃无理取闹,请大王莫要应允。”不是为了试酒人的小命,而是为了肇国的颜面。 靖国使臣轻蔑一笑,“如肇国真无勇士,臣亦不为难,只请肇王将海辖退后百里。” 肇国和靖国陆地之上不接壤,却海域相邻,两国解不开的争端死结亦是由此而来。 “山庭,你可愿解此难题?”肇王挥手压下群臣的激愤欲辩,沉声问道。 “山庭愿议一试。”你儿子都把我连夜揪来了,我这会儿说不愿意行吗?庄华暗中腹诽,面上一派从容,拱手应道。 就死鸭子嘴硬吧。庄华心里默默宽面条,然后向靖国使臣走去。 看着托盘上面三个玉杯里盛着的请洌酒液,思考着。 “小子,你若猜错,你肇国依然要退缩海辖,那毒不致死,可你也未必能活。”靖国使臣压低了声音对庄华说道。他总感觉这个少年会坏了他的打算。 庄华看了一眼“好意”提醒她的靖国使臣,突然明悟了。 这就跟她给太子的回笺一样,无聊,难道猜错酒肇王就会真的把领海让出来?显然这位靖国使臣也知道不可能,那么他来这么一出,就是纯粹为了恶心肇王。 肇国大臣当局者迷,一时看不清,所以才有了她进来之前的争吵。 所以她猜,这三杯酒都无毒,如果最后无人出来应对挑衅,这位靖国使臣会把三杯酒都喝了,然后好好地嘲讽羞辱一番肇国群臣,让肇王在其他国家的使臣面前狠狠地丢面子。 看吧,肇国人都是孬种,随便吓吓他们就都害怕了,哈哈哈哈!!!(囧o(╯□╰)o)就是这样。 庄华想清楚这一点,伸手就拿起托盘上右边的一杯,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入,又从容地拿起左边的一杯,倾杯而尽。只余中间那一杯,庄华右手食指中指并起一弹,玉杯倒,酒液倾洒。 她不能把三杯都喝了,那是打肇国群臣和肇王的脸,洒了最后一杯让靖国使臣喝不得,也就让靖国使臣不能出言嘲讽。 “这位大人,如何,我猜对了吗?” 瞬间,靖国使臣面色铁青,没有言语。 原本气氛凝重的肇国群臣立即气势占了上风,肇王赞赏的看着庄华,道:“山庭有大勇气,赏五千金,绸百匹。” “谢大王赏赐。”庄华转身面对肇王,拱手施礼。 靖国使臣很快调整好状态,对肇王顿首一礼,“臣心悦诚服。” 肇王道:“平身。此乃游戏,当不得真,卿不必介怀。” “喏。”靖国使臣起身,拱手谢过肇王,退回了座位。 然而,他看向庄华意味深长的一眼却让庄华心下惴惴。 殿前面的柏璜看向庄华的目光愈加和煦,柏缇的目光不似之前那么冷,却依旧犀利。 这时,淄国的使臣出列上殿了。 不似靖国使臣那般高傲,而是态度恭谨谦和,向肇王躬身施礼道:“陛下,方才靖国仇大夫的难题难不倒肇国智士,臣这里有一疑问,想请殿中诸位为臣解惑。” 肇王脸上看不出喜怒,说道:“准。” 淄国使臣道:“有一位老汉,临终前将三个儿子叫到床前,说:‘我有积蓄二十金,如今将要不久于人世,便于你三兄弟分了。 老大最孝顺,得一半,老二次之,得三分之一,老三最不孝,得七分之一。‘言毕,老汉气绝身亡,三兄弟为分遗产而不和,闹上官府,请问,如何分这二十金才公平?” 庄华听了心里囧成一团,这不是某个古装电视剧里的桥段嘛。不过她也不想管了,风头已经出够了。这点数学趣味题,应该难不倒这些大臣吧,要不都吃干饭去了吗。庄华用眼神向已经回到座位上的柏璜示意,她可不可以不再这当不当正不正的杵着,而是可以走了? 哪知柏璜却只是淡笑安抚,示意她稍安勿躁。 好吧,她承认柏璜笑起来很勾人,既然人家让她等,她就等吧,谁让她人在矮檐下呢。 一位大臣起身道:“莫不如将黄金融了再分。” 淄国使臣道:“不可,淄国律有言,不得私毁钱币,违者刖。” 如此,肇国群臣窃窃私语,一刻过去了,也没有讨论出个结果。 这时,太子下首一直在自斟自酌的俊美男子开口了:“太子哥哥,不如让这位山庭先生解答,如何。”说完,一双半眯的眼睛还瞟了一眼庄华。 庄华就知道,继续留在这没好事。 淄国使臣也是将目光转向了庄华,笑眯眯地,一看就是老狐狸的那种。 庄华不理,垂眸看着地面木质地板的纹理,心想,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特意找我,莫不是把爷当演马戏的了? 庄华却是误会了,文字尚且传播不广,更别说数术了,简单加减还可,其他的运算就别提了,连九九乘法表都没有的世界,难道还想懂奥数吗? “山庭,你可知如何解此题?”肇王发话了,庄华无奈抬眸,正对上肇王询问以及命令的眼神。 看来今天她这风头要出双倍了,“山庭有法可解。”庄华一拱手,然后扭头对淄国使臣道:“不如我借他们三兄弟一金,分过之后若还有剩,余钱归我。” 淄国使臣笑着点点头,对庄华拱手一礼,“山庭先生有真智慧。”然后便朝肇王顿首,退回座位了。 肇王看殿中除了出题的淄国使臣,就是太子和璋梁王、虞阳王一副明了的模样,其他大臣连同他国使臣全都一头雾水,便道:“山庭为众卿讲解一番吧。”其实他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喏。”庄华应道:“二十金一半为十金,是长子应得。我借其一金,总额便为二十一金,二十一金三分之一为七金,乃次子应得。二十一金七分之一为三金,乃幺子应得。如此,二十一金长子得十金,次子得七金,幺子得三金,余一金还给我。”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看向庄华的目光又不一样了。刚才猜酒还可以说是运气,那么如今这分钱一题就看出来真才实学了。数术,虽为小道,但难以精通,没看殿上的大臣对此三兄弟分钱的小事不是也没马上反应出来吗,不是说人家大臣都是白痴算不出来,也许时间长一点也能算出来,但缺的就是时间。 之前庄华被打上的标签还是“有待观察”,如今却是“可用”、“可拉拢”,而且看肇王对其态度,甚为欣赏的样子,也许同殿为臣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时,炀国使臣不甘示弱的站了出来,身后随从捧着一个一尺见方的锦盒也跟了出来,跪在一旁。炀国使臣拱手道:“陛下,臣亦有难题,想请众士破解。” 没完了是吧?没完了是吧!庄华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恨不得整个人都跳起来,指着炀国使臣的鼻子大骂一通。 肇王正在兴头上,大嘴一张,“准!” 炀国使臣命随从打开锦盒,从中拿出一颗有成年男子拳头那么大的珍珠。 泥垢了!!!庄华已经想到了一部被篡改的乱七八糟的古装武侠电视剧了。到底要不要这么玄幻?上哪找的这么大颗珍珠?蚌精产的吧?你家还养了美人鱼是不是? 炀国使臣道:“此为九曲珠,千年难得一见之物。据大兴奇物志记载,此物上一次出现,乃是大兴建堡十六年,距今一千一百二十五年。 此物名为就九曲珠,原自其中孔窍发达,曲折勾连,复杂多变。然,前后相对各钻开一孔,可以以线穿之。吾王得此物十二年,命五十位女红能手日夜钻研,七年时间方才将线自前孔入,后孔出。 不知,肇国可有奇人能将线穿过此珠?” “吾等亦非妇人,荒唐!”一位肇国大夫起身怒道。 亦有人向肇王建议请擅长女红的宫娥前来钻研此珠。 一时众说纷云,殿堂成了菜市场。 庄华站的腿都僵了,稍微左右挪动了两步,活动活动腿脚。 “看山庭先生悠闲之态,可是已经有了办法。”这回点庄华名的,是璋梁王柏缇。 庄华心里一哆嗦,偷偷咽了 16不狗血的相认 17我从山中来不能谈恋爱 18赶路,又见赶路 还没出宫门,就迎面遇见了太子柏璜的车驾。庄华停下脚步见礼,“山庭见过太子。” 柏璜令车停下,打趣道:“山庭要回家去了,不请孤同游贵府一番吗?” 庄华道:“大王命我随璋梁王一同返回封地治水,我正要回家收拾行李,马上就得启程。” 柏璜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的关节,正色道:“山庭,上车,孤送你回府。” 庄华也不想走回去,道:“谢殿下。” 御车的宫侍立即下车跪在车边,充当了踏脚凳,庄华不喜欢这样,对那跪地的宫侍说道:“你来扶我就是。” 宫侍“喏”了一声,起身去扶庄华伸过来的手,结果柏璜忽然从车内探出身来,伸手给庄华道:“来,孤扶你。” 宫侍识眼色的退到一旁,庄华无法,只好转而拉住柏璜的手,上了马车。 太子车驾调了个头,重新启程。 “山庭的手,好凉。”车厢内,柏璜突然说道。 庄华低头看手,猛然发现右手还被柏璜握在手里,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回来,拱手道:“山庭身体欠佳,故而手凉。” 柏璜笑笑,“孤有时觉得山庭很有趣,有时又觉得山庭很无趣。孤只是关心山庭,何必如此严肃。” “山庭素来不会玩笑。”庄华面无表情,正色道。 庄华突然觉得她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把所有权贵的性向喜好都打听一遍,正常向的,可以接近,**向的,保持距离。不是她自恋,事实证明有必要,鱼同那个看起来绝对直的人,都对她有过心思,这个看起来就像是弯的太子,绝对有必要提防一下。 庄华本来的长相就有些硬朗的感觉,不要和那些什么哥比,不是一个性质。前世留短发的时候,就被不少男同女同搭过讪,后来留了长发才好转一点,直到穿越前剃了光头的时候,还有以前搭讪过的p来问她要不要交往试试看。 唐启说,她是东方教主那一型的。这可是唐启那个妖男唯一夸直接的过她的话,呃……如果忽略后半句“就是气质不行”的话。 柏璜道:“孤唐突了。” 庄华听得出柏璜语气的诚恳,觉得自己也是反应过分了,以前那些贱人们除了原则性问题,什么过分的话没说过,过分的事没做过,剃了她的头发她都没怎么样,现在自己这个样子未免太矫情了。 庄华觉得应该转移一下话题,于是说道:“山庭有一事想拜托殿下帮忙。” “山庭尽管直言。” 庄华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用这点小事麻烦一位堂堂太子,但她又实在不认识其他人,所以,只好趁现在说出来,不然她一去璋梁,说不定什么时候回来,这件事就又要拖了。 “山庭家中有两个仆役,一名为焕,一名为雁容。我委其二人为我管家。然,此二人皆为贱籍,行事多有不便,我想给他二人改改户籍,平民籍,只是一直不知如何去办,所以,想劳烦太子殿下,为此二人改户籍。” 万一哪天焕,雁容,易被权贵看不顺眼,又因为身份低贱被人咔嚓了,她连哭都没地儿哭去。 “此乃小事。”柏璜点头答应。 马车碌碌行进,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庄华的家门口。 不是做客的时候,所以柏璜在门口便告辞了,庄华也知道不是客套的时候,目送柏璜的车驾远走了。 大门敞开,门房一见自家主人回来了,连忙出来迎接,“先生回来了!小的见过先生!” 庄华记得这人是自家门房的,便点点头,直接进了院子。 其他下人听见门房一声呼喊,又见庄华匆匆往院里走,便通通放下手里的活计,纷纷给庄华请安见礼。 说起来,大部分仆役对他们的新主人并不熟悉,因为庄华在家那些天,基本不出自己的院子,而且他们来的时间也并不长,也就十天左右,私下里相互沟通都没几个人清楚他们新主人的来历。直到今天早上王宫的大笔赏赐入府,他们才知道,这个新主人,不简单。 雁容,焕,易三个人都迎了出来,见庄华匆匆往她的院子里走,也没多废话见礼,都跟了过去。 庄华进了屋子先把折叠的很小的登山包翻了出来,然后就找布包包袱。 见她胡乱翻找,雁容便问道:“先生要找什么?” 庄华一愣,才想起来,这有专业人士,于是对雁容说道:“帮我收拾一下行李,轻便一些,我要出门。”再转身对站在门口的易说:“易,你也收拾一下行李,随我一同出门。” “喏。”易眼睛一亮,立马出去回对面自己屋子去收拾行李了。 雁容一边给庄华往包袱里放换洗衣服,一边问道:“先生要去哪?”好不容易消停几天,又是怎么了。雁容有种上错贼船的感觉。 庄华拿了桌案上的杯子给自己到了杯水,喝了一口,“肇王让我去璋梁治水,马上跟着璋梁王的队伍一起走。” 一旁一直没吱声的焕急忙说道:“先生也带我去吧!” “不行。”庄华反驳道:“此去路途艰难,你不通武艺,恐行动不便。而且,我已经把易带走了,再把你带走,难道你让雁容一个人看顾家里吗?” “我……”焕想要辩驳,却哑口无言,只得到一边去生闷气。 庄华安慰道:“风这次回来,就让易教你武艺,如何?” “先生莫要骗我!”焕一下子又活了过来,高兴的说雁容手上收拾行李的动作不停,看见此番情形,对焕开口训斥道:“这几天的白教你了?目无尊上!也只有先生宽容,换一个主人,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几回了。” 焕吐了吐舌头,对雁容做了个鬼脸,然后说道:“先生,我去把马车赶出来。” 庄华阻止了他,“这次不用马车,骑马去。” 雁容和焕都是一惊,自家先生这身板,长途骑马颠簸,还不得散了?! “这肇王也真是的,看不出来先生体弱吗?还要先生跟着去!”雁容不是肇国人,其实在她心里,根本就没有国家归属感这种东西,所以对肇王也没什么敬畏。 焕也想起了蓟山之时所见的璋梁王所率领的赤骁骑的快若电闪,猛如雷奔,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打量了一下庄华弱不禁风的竹竿身材……不妙啊。 “先生,要不你跟大王或者璋梁王商议一下,能不能让你慢慢走啊?”焕提议道,雁容也点头同意。 “璋梁洪灾泛滥,哪容我慢行。”庄华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看了一眼雁容已经为她收拾好的包袱,庄华过去拿,结果被进门来的易抢先一步把包袱背在身上。 雁容满意的看了易一眼,道:“里面有先生的小包袱(登山包折叠版),先生的换洗衣物、身份文牒,笔墨竹简,还有五十金,两百刀钱。虽然易潮的物件我已经用油布包了,但是你还是要小心保护先生的包袱,当然,更重要的是先生!” 易难得没有无视雁容,而是说:“我知道了。” “雁容,焕,你们好好照顾家里。我已经拜托太子给你二人改换户籍,应该很快就能下来。如果有人欺负了你们,或者府里的人,不要正面冲突,等我回来找他们算账。”庄华嘱咐了一番,觉得没什么外需要说的了,便对易说:“我们走吧。” 雁容和换宋二人到门口,看门口竟然有一群身着贵重铠甲的骑兵,便不再送了,带领全府的仆役向庄华拜别:“恭送先生!” 庄华摆了摆手,众人才退回府里。 门外的二十名禁卫通通下马,对庄华抱拳一礼,“见过山庭大人!” 庄华亦拱手一礼,“诸位不必多礼,我并未在朝廷任职,唤我一声先生即可。” 众禁卫应道:“喏。” 忽然,一阵马蹄声靠近,却是昨夜接庄华入宫的太子近位姜侍卫。 姜侍卫一人驭三马,到了近前,从马背上跃下来,拱手对庄华道:“山庭大人,太子殿下送您两匹马。” 庄华心里一乐,正想着上哪去弄两匹马呢,这就给送来了。 一边让易过去牵马,一边对姜侍卫说道:“请姜侍卫代我谢太子赠马之恩。” 姜侍卫一笑,“山庭大人客气了。” 庄华对这个姜侍卫印象不错,一拱手,“就此与姜侍卫告辞了。” 姜侍卫亦正色道:“大人保重。” 这一走,快马疾行七八天,终于进入了璋梁境内第一个县,骥平县。 县太守早早的就率领一众官员在城门口等着迎接柏缇一行人的到来。 “臣等恭迎璋梁王!”十几名官员跪了一地,齐声山呼。 柏缇骑在马上,说了一声“免礼平身”,扫了一眼面前的官员,眉头一皱,问道:“河监令何在?” 为首的太守站出一步,躬身施礼道:“河监令一直在骥河勘测水位,县中所有守兵都在骥河两岸,随时听候河监令指使。” “带本王去看。”柏缇命令道。 赤骁骑里一名骑兵立即下了马,太守上了马,驭马走到柏缇身边,往南方一指,“王爷,请随下官南行。”然后一夹马腹,喝了一声“驾”,一马当先跑在了前面。 “驾!”柏缇一声喝令,跟了上去,后面大队人马也纷纷跟上,一时间城门出尘土飞扬。 在赤骁骑后面,又是一队着装不同的骑兵队伍,更奇怪的是,其中还有一个光头无发的少年文士。 少年一身靛蓝长衫上面以有不少尘土,苍白的面色显得格外疲惫,“他”身边未着铠甲的英俊随侍关心的问道:“先生,要不我们进城歇息一下。” 庄华摇摇头,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扭头跟周围跟着的禁卫说道:“十个人,去跟上璋梁王,其余的跟着我在后面走。” “喏!”立即有十名禁卫出列,一扬马鞭,纷纷朝柏缇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庄华实在太累了。 以前和山庭在一起的时候是跟山庭越过驭马之术,但是头一回正式用马赶路就日夜不停的快马奔袭几千里,她整个人都快散了。 而且要注意,这里没有高桥鞍,没有马蹬!全靠人自身的平衡控制和腿的力量夹住马身。 她甚至已经感觉不到屁股的存在了。只是很幸运的,居然没有出现大腿磨破皮之类的事情,庄华归结于金手指(皮厚是么……),不过,那种累和疼的感觉却一点都没少,简直就是折磨。 但是,再累也不能掉队!这可是肇王和璋梁王对她的考验,万万不能退缩。所以,她还是打算跟着,但是这里已经是璋梁境内了,她跟慢一点总可以吧。 易的眉头一直皱着。从上路之后,他才看出来庄华不太精通驭马之术,可是“他”那倔强的性格他劝也劝不动,更何况,他根本不会劝人,于是这一路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马上受折磨,而且“他”愣是一声不吭。 每次停下来歇息的时候,“他”都要缓好一会儿才能从马上下来,而且除了第一天之后,“他”都一直穿着深色的衣服,所以他也根本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受伤。欲盖弥彰,易心中断定,“他”一定是受伤了,但不想让人看出来。 没见“他”拿药去用,只知道“他”去买过长布。应该是暗自包扎伤处吧。 易看着身旁依旧从容淡然的人,莫名有些心酸。 要是庄华知道易心里的想法,一定大呼冤枉。她换深色的衣服是发现骑马赶路穿浅色衣服,真的很傻缺,容易脏好不好!所以从第二天起,她就改穿深色衣服了,看雁容给她打的包袱,大部分都是深色的,庄华暗赞雁容果然心思细腻。 至于买长布……走的匆忙,而且包袱是雁容收拾的,她根本没法去拿藏在地砖下暗格里的另一件束胸马甲,她总不能把身上那一件穿到臭吧,所以只好用长布来代替一下。 庄华不知易心里如何纠结泛酸,深吸一口气,下令:“走!” 一行人马激起了又一波尘土飞扬。 等庄华赶到地方跟柏缇汇合的时候,柏缇正站在坻坝上,看着骥河的水势。 骥河,浚江一条比较大的支流,由西至南,几乎横穿了整个璋梁,其水势有急有缓,有宽有窄,起伏不定。 庄华在易的搀扶下好不容易从马上下来,先到的禁卫立即汇合到她身边。 庄华问先一步到达的二十人禁卫的统领,“曲统领,此地水势如何?” 曲亮答道:“回先生话,方才河监令与璋梁王殿下说,此段河坻并未大碍,只需在下一次洪峰之前加固比较薄弱的地方,即使河水再涨高两丈也没有问题。” “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加固完毕?” “五天。” 庄华很佩服这里的工程质量,不像前世,新修的桥还没通车就自己塌了。看这坻坝的颜色与披被的树植,就知道是很久之前修建的了,到现在还能承受住洪水的侵袭,足见其质量。 这时,柏缇从坻坝上走了下来,一跃上马,而其他赤骁骑根本就没下马。 柏缇驭马来到庄华面前,说道:“山庭上卿若是累了,就留在这。” 怎么听都有一股子鄙视的味道。 庄华一拱手,“山庭无碍,不必停留。” “既然如此,现在就启程,山庭上卿意见如何。” 庄华心里的表情和面部保持了高度的一致,呆。有你这样硬邦邦冷冰冰的征求别人意见的吗?庄华心里吐槽,面上说道:“全凭王爷安排。” 柏缇点点头,“启程!” 庄华看着眼前隆隆而过的骑兵队伍,叹气都懒得叹了,转身去找自己的 19技术宅化身实验党 20生命不息,赶路不止 21别跟我吵我心情不好 22今夜座谈会 23新鲜热辣的左相出炉了 24大湿的风范 25大蛋糕的归属问题 26过去的那些事 27查账的夜是宁静的夜 28被耍流氓了 景硕三十七年,十二月初八,虞阳王奉旨领兵三万左卫军,任逐虏将军,赴璋梁北境,收复师地。 肇王携百官城门相送,场面极其热闹庄华。 说千人成海,三万大军城门外集结是一幅什么样的景象。庄华第一次如此直接的面对这个世界的军事武装力量,冷兵器时代巅峰力量。 骑兵,车兵,步兵,三万人整齐排列,当他们齐声呐喊:“肇国威武!!”之时,直冲云霄的气势彻底使庄华深深折服。 “卿可曾见过如我肇**队一般的雄壮之师?”肇王问身侧不远处的庄华。 “不曾。”她连国庆阅兵都是看的第二天重播,而且电视上看到的哪有现场的这么带感。 肇王笑道:“呵呵,卿博学多才,却也有未见之事。” 庄华附和道:“大王真知灼见。” 当日夜里,庄华被留宿宫中。 柏月公主自然不会放过万能故事机左相大人,宵夜之时就来到了庄华的住处,听故事。 庄华有些头疼,自从她从璋梁回来给这位小公主把田螺姑娘的故事讲完之后,小丫头每次见到她都缠着她讲故事。 什么白雪公主,睡美人,美人鱼,小红帽,三只小猪等等等等,都把庄华的库存掏光了,庄华打算开始讲个长篇的西游记,然后讲封神榜,再讲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小李飞刀,哈利波特。总不能被一个小丫头难住吧。 柏月一来,其他的几个公主也都陆续的跟来了。这是惯例…… 于是,庄华住所宫殿灯火通明,十来个女生,女孩围坐一团,听着庄华讲上次没讲完的梁祝。 庄华略显低沉的清朗声音在宫殿中萦绕盘旋,“祝英台回到家中之后,每日都盼着梁山伯来提亲,可是一日日过去了,马文才的提亲却是到了。祝老爷不顾祝英台的反对答应了与马家的亲事,祝英台每日以泪洗面,渐渐憔悴下去。 终于,梁山伯来到了祝家庄提亲,可是,祝老爷却将他扫地出门,祝英台得知梁山伯到来,拼命冲破了家丁的阻碍与梁山伯见了一面。两人抱头痛哭。却怎奈物是人非。 祝老爷把祝英台锁在了家中,将梁山伯打出庄去,马文才得知梁山伯竟然也来向祝英台提亲,就命人狠打了梁山伯一顿。梁山伯伤病交加,终于在祝英台出嫁前郁郁而终。” 一众大小女生全都泪眼盈盈,反而年纪最小,和庄华关系最好的柏月不满的嘟囔道:“那个马文才真坏!那个祝老爷也坏!” 一个横刀夺爱,一个棒打鸳鸯。 年纪稍大些的公主却是由人及己,想到了自己将来的命运。毕竟长公主柏玉只有一个,能这样肆意妄为,其他那些已经出嫁的公主哪个由得自己了? 记得当初二公主柏蕊的心上人乃是大司徒族侄竺升,父王却一道圣旨赐婚二公主嫁给伏国五皇子联姻去了。 十二公主柏婧问道:“后来,如何了?” 庄华继续讲道:“祝英台出嫁那日,送亲的队伍路过梁山伯的坟墓之时突然狂风大作,阴云密布,祝英台冲出花轿扑倒在梁山伯的坟前失声痛哭,突然,一道惊雷劈开了梁山伯的坟墓,祝英台掉进了裂开的坟里。 坟墓缓缓和拢,狂风渐歇,乌云散去,一道彩虹出现在天空上,两只蝴蝶翩翩飞出梁山伯的坟墓,渐渐远去。” 故事讲完,一群王宫禁卫也冲进殿来,长公主柏玉随后走了进来。 柏玉一指庄华,“左相山庭,引诱公主,惑乱宫闱,立即押往天牢明日再审!” 禁卫一拥而上,将庄华押了起来。 “我自己会走。”庄华冷冷地扫了一眼周围禁卫,平日淡然的神色变得冷漠,才培养了不久的上位者气场瞬间震慑了那些禁卫,不自觉的放开了庄华,庄华这才站起身来。 公主们都吓呆了,都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柏月公主冲出来生气地对柏玉说:“大姐,是我来找山庭大人的,为什么要抓他?!” 柏玉根本不理柏月,直接吩咐身后的宫娥:“送公主们回寝宫。” “大姐!你不讲理!你是,你是祝老爷!!”柏月在挣扎中被一个宫娥强行抱走了,其他公主不敢言语,纷纷离开了。 “是太子的意思?”庄华被押往天牢前问了柏玉。 “是本宫的意思。”柏玉说完,便在众宫侍宫娥的簇拥下离开了。 庄华亦在禁卫的包围下向天牢的方向走去。 左相山庭因勾引公主而被下狱的消息很快就在朝野传开了,这等消息,可谓是茶余饭后的上佳谈资,可比之前虞阳王领兵出征有趣儿多了。 山府里的人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都懵了,雁容当机立断关闭府门,除了派遣府中护卫乔装出府打探消息,其他人不许出入。 戚缙更是两边跑,一边回自己的府邸安排人手打探消息,一边在山府坐镇,安抚雁容和焕,只要他们两人不出乱子,山府就没问题。 戚缙躺在书房长榻上,看着手里庄华平时喜欢拿着的书简。这里是他自己的府邸,没有了庄华的山府,让他不适应。 这是第几次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只身赴难,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明显的欲加之罪,他没办法替“他”申辩,没办法光明正大的去与“他”的敌人据理力争。 几个公主算什么?别说庄华没怎么样,就算真怎么样了,又能如何。戚缙冷笑,就那几个肇国公主,恐怕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会视如无物。 毕竟,雁容如此姿色艳丽的女子在庄华身边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他”把雁容如何。至于男色,他不是在这么。 “他”是个真正无欲无求的人。不爱钱,不好色,不贪权,如此超凡脱俗,才会让戚缙始终觉得自己靠不近“他”。 一旁跪坐的女子拨了橘子递给戚缙吃,看了一眼戚缙手里的书简,字迹飘逸却不散,神形兼备,可以看出字迹主人是一个心存自在却心智坚定的人,不由得开口赞道:“好俊的字。” 戚缙歪着头看女子,“佳姐姐也觉得他写得好?” 女子点头,“当然。不知是何人?” “山庭。”戚缙答道。 女子没有错过戚缙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眼中绽发出的光彩,她突然心惊,脱口问道:“主上对他……”后半句却问不出来了。 戚缙坐起身来,看着女子,棕色的眸子倏尔变暗,深沉无比,“我喜欢他。” 女子如遭雷殛,久久不能言语。 “你不能!”女子突然喊了出来,捉住他的衣袖,紧紧的看着他,眼中尚残留着惊惶。 戚缙俯身揽过女子的身躯抱住,在她耳边轻轻说:“你说晚了。” 女子如窒息般不能呼吸,她睁大了的眼睛布满红丝,突然涌出泪水,两手紧紧的抱着戚缙,仿佛这样才能得到拯救。 他怎么可以喜欢一个男人?!怎么可以!他不仅是她的未来夫婿更是前太子唯一的血脉啊! 戚缙叹息着轻轻抚着女子长发,即使没有“他”,他也没有办法回到从前了。 外面发生的一切,天牢里的庄华一概不知,她像坐枯禅一样盘坐牢房中央,背对牢门,闭着眼睛。 她已经四天水米不进了,不动不说话,但她依然活的好好的,只是看起来形销骨立,仿佛濒死,但她自己知道,除了关节僵硬肢体麻木,肚子很饿口很渴之外,她真的没问题。 早在蓟山被劫之时,她就发现自己不对劲了。那三天她没有便溺过,但是所有人,连同她自己都没注意过,直到后来庄华无意间从水面看到自己年轻了七八岁的脸,才想到其他的身体变化。 比如那三天,比如她的生理期已经停止很久了,比如她的指甲一直没有长长过,头发的问题从穿越前就有,比如她身上的伤口愈合很快,而且不容易出现创伤。 还有,她看过的大夫也不少,但是,从来没有一个大夫能勘破她的性别,顶多说一句体质虚弱,且寒,然后多开一副滋补的药。 这是不是她的穿越金手指呢,先是逆生长,然后停止生长,最后主角死不了定律! 是不是意味着她的头发没救了……(t^t)平时她想验证一下都没办法,那样会吓坏雁容他们的,这次正好验证了她的想法,顺便表现一下她以死明志的决心,告诉别人,她是冤枉的! 这几天里,没有审讯她的人,只有看望她的人。 太子来看过她,柏玉来看过她,小柏月也偷偷来看过她,她都不予理睬,她想她要等的人该快来了。 纷乱的脚步和见礼声在天牢幽暗的甬道中回荡,渐渐地,越来越近。 哐啷啷的铁链声响,牢门打开,肇王站在牢外,道:“山庭,你引孤来,有何用意?” 庄华依旧如石像一样,不言不动。 “去看他还活着吗?”肇王令随侍禁卫前去查看。 禁卫进了牢房,一探庄华鼻息,“禀法网,他还活着。” “把他带出来。”肇王听闻不悦的说道。 “喏。”禁卫伸手就去拉拽庄华的胳膊。 本以为这样瘦弱的人应该一把就能拽动,可是禁卫一拽差点把自己拽个跟头。他居然没拽动“他”! 禁卫不可置信的又去拽庄华,可庄华依旧纹丝不动,仿佛一块千斤巨石般,连一丝晃动也无。 禁卫反复试了几次都没能拽动,背上的冷汗就下来了。他突然想起传闻,说左相擅使神仙之术,莫非…… 肇王在牢外也看得清楚,“再去两个人!” 29最后王牌撒出手 30大家一起揭秘吧 31光头的不怕戴王冠的 “莫非左相知道?”肇王阴沉地说道。【小说文学网】 庄华道:“臣不知道。但可以猜到。” “猜到什么?” “无非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肇王突然笑了,一双阴鸷的眼睛冷冷地看着庄华,“卿太聪明了。” “臣不敢当,是陛下低估了世人。”庄华从容道。 “还有谁如卿一般聪慧?” “太子和虞阳王充当你的刀刃之时,你怎知他们不知?璋梁王痛丧至亲之时,你怎知他不知?王后香消玉殒时,你怎知她不知?大司马殿上撞柱之时,你怎知她不知?群臣冷眼旁观时,你怎知他们不知?” 庄华目光变得冷漠而尖锐,仿佛直视到肇王心底一般,“你所知,不过是他们想让你知道的罢了。你站的高了,可心胸却越来越窄,你只看到得失,却看不到天下,只听得歌功颂德,听不得忠言逆耳。” “你说柏缇仇恨你,因为你毁灭了他的亲人和心中的温情,你让他孑然一身,举目无亲,难道还要他向你摇尾乞怜吗?” “你说柏璜只知钻营权利,因为你从未给过他别的,也不曾让他知道,这世上还有其他值得重视的事物。一个视权力如生命的王会选出一个淡泊名利的太子吗?” “你说柏项好高骛远,因为他的父亲就是一个自大又自负的人,子随父,天公地道!” 庄华停顿了一下,“你为子不孝,为弟不恭,为君不仁,为夫不义,为父不慈。既如此,你还对你的儿子们有什么期待呢?” “巧舌如簧!”肇王怒道:“若是他们皆如圣人一般,不食人间烟火,如何去争,如何去斗?帝王就是要雄心壮志,杀伐果绝,才能称为帝王!自古以来皇子不为帝者,要么荒唐要么亡,孤给了他们三个机会成长,让他们能一试高下,不经磨砺,怎知谁是璞玉,谁是劣石?” 庄华不置可否地看了肇王一眼,道:“甚至你也成了他们的对手。” “那又如何,成者王侯败者寇,谁能一世不败,败给自己的儿子,孤心甚慰。” 仿佛刚刚那个颓唐的老人不是他一样,肇王意气风发,一派坦然。 “陛下希望谁能胜出呢。”庄华继续问着残酷的问题。 肇王的的心募地又沉了下来。 太子和虞阳王都不能胜,他们的背后都有其他五国的影子,一旦上位,国将不国。难道只有柏缇了吗?对肇王来说这是最坏的结果。 柏缇自为质的那日起就成了他的弃子,回国之后,亦被他当成了柏璜与柏项的磨刀石。柏璜和柏项之间的争斗他都知道,肇王自认为还在他的控制之内,两人亦对柏缇同样的提防,这也是他的计划之内,似乎都在意料之中。 他没想到柏璜与柏项之间的争斗更胜于对柏缇的提防,一如庄华所说,他的心思早被看透了吧,知道他也提防着柏缇,所以柏璜和柏项才如此肆无忌惮的相互攻伐,不再重视柏缇。 他们看不清,连他们所仰视的父王都要苦心提防的人,才是威胁最大的。 这样的差距,是因为柏璜与柏项的对手是王子,而柏缇的对手是王。 算计来算计去,竟然又回到了原点。 肇王一步步走回王座,黯然叹息一声,“不知卿,有何看法。” 庄华没有错过方才肇王情绪的变化,袖下双手紧握成拳,面上淡然,道:“陛下不如回看初衷,也许会有所悟。” 初衷,肇王心想着自己的初衷,他是要在两个儿子中间选出继承人。 当日在殿上伺候的内侍通通打入天牢,一直到柏缇入韶广才重获自由,当然,这是后话。 庄华从王宫里直接回了家,不管雁容他们的关心问候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整整一天直到入夜。 一身的冷汗,那么多层的衣服都被冷汗沁透,手脚仿佛冰块一样冰凉,腿还在打颤。 她觉得自己的胆子自从穿越之后就越来越大,简直就是胆大包天了。 她在殿上跟自己赌,跟肇王赌,跟运气赌,赌的就是肇王会不会在她的语言诱引下孤注一掷,放权给太子。 赢了,大功告成,输了,光头落地。 她想她赢了,因为她还活着。 庄华脱下层层朝服,把自己摔在书房的软榻里,盖好被子,眼睛一闭。 身体和精神都已经被透支的厉害,她不需要安慰,不需要排解,不需要倾诉,只需要睡一觉。难得的,她没有失眠,很快的睡着了。 戚缙接到消息来找庄华的时候,没有敲门,直接从窗子翻进去,见到的,就是庄华一脸倦容的裹着被子缩在软榻上,呼吸浅淡的睡着。 扔了一地的朝服被戚缙一件件捡起来挂在榻边的衣架上,然后,戚缙坐在庄华腿边,看着她恬淡的睡颜,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 这时,庄华眼睫颤了颤,戚缙以为自己吵醒了她,便放轻了呼吸,可庄华还是醒了。 “天黑了么?”庄华眨眨有些模糊的双眼问道。 戚缙轻声回答:“是,天已经黑了。” “嗯……”庄华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色,道:“我还以为你会早点到。” 戚缙笑意渐深,“他”在抱怨他来晚了吗?戚缙笑着解释道:“有些事情耽搁了,以后不会了。” 庄华从被窝里伸出右手摁了摁跳痛的太阳穴,说道:“不,以后米不要再来山府了。” 戚缙笑意收敛,问:“为何?” 庄华解释道:“我这次被肇王放出来,盯着我的人肯定有增无减,你若再出现,恐怕有麻烦,不如留在外面,我也好山府危急之时有个照应。” 戚缙正色道:“先生,我可以连夜送你出城。” 庄华摇头道:“我必须在这,” 戚缙抿了抿唇,“先生能告诉我原因吗?” 庄华摇头,“不能。” 就像庄华从来不问戚缙的背后势力一样,他也别想知道庄华的事。 戚缙适时的结束了这个僵持的话题,对庄华说:“我不会被发现身份。” 柏缇既然能找上他,自然不会再让别人找到他,所以他的身份一点问题也没有,就是山府守卫。 庄华还是说:“不行,府里眼线太多,你留在这,行动不便,还是趁早离开,反正,你在外面也能知道府里的情况。” 最终,庄华说服了戚缙,不再回山府。 之后两人就在书房里喝酒,一埕又一埕,戚缙虽然体壮,却还是比不庄华这个酒鬼,早早的醉倒了,头枕在庄华的肩头,抱着庄华的胳膊,睡着了。 庄华的脸色因为酒精的作用有了薄薄的血色,被戚缙缠住的整条左臂不时调整着角度,以免他栽倒。右手拎着小号的酒埕一下一下的往嘴里灌酒。 “唉……”庄华叹气一声,她是真有点扛不住了。 不止是肩上戚缙的那颗大头,还有那无形的重担。 “不是时候啊。”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庄华拍拍戚缙的脸蛋,“易,醒醒,醒醒,该回家了。” 月黑风高,各种事情各种适合,包括夜半归家。 唤了他好一会儿,也没叫起来他,庄华只能换个方法叫他,“戚缙、戚缙!” 戚缙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隐隐杀气泛开,庄华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庄华轻拍他脸颊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尴尬的停在那。 戚缙鬼迷心窍一样用脸蹭了蹭庄华的掌心,杀气也随之烟消云散。 “先生……” 庄华满头黑线,吓她一下,然后又化身萌宠么……⊙▽⊙“易,你得走了。”庄华语带无奈的说。 戚缙仿佛在思考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庄华,站起来,脸色红彤彤的,对庄华说:“先生,我走了。你保重!”那迷蒙的眼神让庄华担心他会不会走丢了。 “呃……易?你还行吗?”庄华不放心的问道。 是谁说的来着,千万不要问男人的一个问题就是,你行不行? “先生放心!行!”戚缙向庄华重重抱拳,然后就从来时的窗户翻了出去,不见了踪影。 要是庄华跟着,就一定会发现,戚缙眼中还哪有一点醉意,璀璨的星眸中,满是温情。 景硕三十八年,正月初五,肇王突患重病,由太子代政,可不问君王。 消息传到远在北境前线的虞阳王柏项耳中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柏项一脚踢翻了面前的书案,大帐里一千死寂。 “混帐!竟然敢趁我不再韶广,把持朝政!”而柏项此时看到的消息,还是朝廷发给他的,就说明他在韶广的根基已经全部被控制住了,连他表舅大司徒竺均也不得自由行动。 帐中一个不起眼的幕僚这时站了出来,说道:“王爷,趁着太子代政时间尚短,我们要速速返回韶广。” 别人纷纷出言反对,理由无非一个,戎狄之祸尚未了结,无功而反未免落人口实,占了下风。 其实柏项心里是想马上回韶广,但是却有和大多数幕僚的担忧,于是对那个不起眼的幕僚说道:“自古以来,哪有仗打到一半就走的。”神色还颇为不满。 那幕僚说道:“王爷的任务是收复失地,所失城池已然收回,王爷尽可班师回朝。” 在场众人都知道,他们来的时候,不到两天就拿下了被戎狄所占的两个郡,因为戎狄根本不善守城。 之后的时间逐虏大军就一直在边境跟在戎狄人的屁股后面跑,偶尔才能逮到几个散兵游勇,只要逐虏军一回城,戎狄就又来攻城,逐虏军出城反击,他们就跑,来来回回不胜其扰。而且一直都是柏项带来的左卫军在出力,原守军要么不听宣调,要么就走个过场,有跟没有一个样。 柏项道:“若是边郡再有所失该当如何?” 幕僚道:“那便是守城军的责任了,与王爷何干?” 柏项满意的点点头,又道:“大军回了韶广,就要重新入编了,本王亦要交出兵符……” “大王病生的蹊跷,太子矫召代政,王爷班师回朝以清君侧,怎可将兵符交于奸人。” 柏项眼中精光大盛,“你叫什么名字?” “回王爷,小人徐和。”幕僚躬身一礼,正遮去了眼中的玩味。 32多姿多彩的前奏 33所有的谜团可绕国界一圈 连自称都从“本宫”变成“我”了,这得是多大的事儿啊。【小说文学网】 庄华不敢托大,连忙起身,拱手一礼,“不敢受公主如此大礼。” 柏玉直起身来,道:“韶广之中,柏玉可求之人唯有山庭一人,能敢帮助柏玉之人也唯有山庭一人。” 庄华看着柏玉仿佛哀求的神情,想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而且,庄华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柏玉求到她头上来。 因为柏璜掌权的缘故的缘故,他的亲姐长公主柏玉自然也水涨船高了起来。 难道这件难事连柏璜都帮不了忙? 庄华带着好奇和猜疑,问道:“不知何事非得山庭帮忙才行?” 柏玉又是一礼:“求山庭帮我保护照顾柏月。” 庄华愣了愣,没明白什么意思,“这……王宫之中禁军护卫成千上万,柏月公主呆在宫里最安全不过。” 别开玩笑了,堂堂一个公主,虽然还不到十岁,家未破国未亡的,人家爹和哥哥都在,她一个有名无权的左相凭啥接收? 凭她没头发?? 这个忙未免太莫名其妙了。 庄华现在的处境不说是刀尖上舞蹈,也差不多是万丈深渊上走钢丝,这会儿风平lang静那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等出事儿了,她不是炮灰也很有可能被抓去泄愤,自保尚且不足,还能保护别人? 柏玉一听山庭的推脱之辞,几步来到庄华面前,略显激动道:“山庭当真如此胆怯?” 庄华的眼色一下子变暗了,“公主所言正是,山庭,胆怯得很。”激将法没用,名声于她如浮云,只会让她心里警惕更重。 柏玉盈盈目光一颤,站在那里,只着宫娥服饰的身躯略显单薄,让庄华看了心中不忍。 看来是有内情。 “公主如不实言相告,山庭无法帮忙。”庄华退了一步,帮可以,但是得把话说清楚,总不能帮糊涂忙。 柏玉公主面上一喜,又似乎为难,缓缓转身回了座榻,沉默着,欲言又止。 庄华也不急,坐了回去,静静地等着柏玉跟她说实话,或者告辞。 “柏月是我女儿。”柏玉终于开口,而这第一句话就惊得庄华差点蹦起来。 柏玉继续说:“是我与驸马边龄的女儿。” 边龄,当年也是文武双全的谦谦君子,而柏玉当时也是俏丽少女二八年华,他们夫妇二人的结合一度还被传为美谈。只是好景不长,成婚第二年,边龄便在一次靖国谋划的针对肇王的刺杀中不幸被刺身亡,柏玉亦因痛失丈夫,一度远避韶广城外天霁山的王室陵园,代君祝祭整整两年之久,直到太子柏璜亲自去接,才重返韶广。 从那以后的柏玉公主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放荡、奢侈、好享受,比如,又换了两个驸马、公主府建的比太子府还大什么的…… 这些都是庄华从各种公共渠道了解到的信息,她知道其中必定有真有假,但是从来没想到还有这样惊人的事情,小柏月竟然是柏玉和故驸马的孩子! 庄华不淡定的捻动着手里的珠钏,一言不发,听柏玉继续说:“边龄是前大司马夏录的弟子,也是柏缇幼年的好友,他在朝中自然偏向于柏缇。那时父王对边龄多有赏识,柏缇得以回国,还是边龄联合一些老臣周旋的结果。” “终于,边龄没有见到他的昔日好友,在一次王宫饮宴的时候遭遇刺客,他受了伤,刀刃上有毒,他没撑到回家,就去了。” 柏玉说着,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那天我没去饮宴,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我请了大夫来看,竟然是有了身孕,我呆在家里满心欢喜想要告诉他,可是只等回来他的尸身!”柏玉终于控制不住失声哭了出来,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地击中庄华的软肋。 庄华没安排仆役伺候,只好拿出自己随身的方绢,过去递给柏玉,“公主,斯人已去,节哀顺变。” 柏玉也自觉失态,接了庄华的帕子沾去脸上泪痕,“那时离大司马被逼撞柱而死不过一年,我怀疑边龄之死亦是遭人陷害,我身怀有孕,怕再遭毒手,于是避走王陵,悄悄生下孩子。” “我走后不久,柏彦就暴毙而亡。在之后,柏缇就回到了韶广。” “我生下孩子,不敢留在身边,怕被捉住把柄,于是偷偷将宫中一个地位低下的有孕宫人初生的孩子和柏月对换,那女子和她的孩儿早就被下了毒,她生了一个男孩,可是生下来就是死婴,那女子也在升了美人没多久就去了。” “就在前些天,柏璜要带柏月去军营玩,我想,他可能已经知道了柏月的身世,当年的事我到现在也很清楚,所以我怕他会对柏月不利,要挟于我。” 柏玉没再多说什么,庄华却已经把大部分的谜团都解开了。 庄华注视着柏玉,“公主,请言明。” “柏缇的人告诉我,如果有困难,尽可来寻山庭。”柏玉抛下了最后一个炸弹,炸的庄华乱七八糟。 她不仅是后备队员,还是救护站的。 柏玉看庄华不发一语,以为她不信,便拿出了一件信物给庄华看,“山庭请看。” 庄华只远远地瞄了一眼,就知道是啥了,因为她手上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牌,是山庭给的。 “这是边龄的。”柏玉看着掌心的玉牌,眼中浮现出一片温柔,“也是他留给我和月儿的保命符。” 庄华不由得心中沉重。 思虑良久,庄华才开口道:“公主,你要是想把柏月留在我这,我不阻止,但是我只能保证,我活着她就活着,但是我死了之后的事情,我就无法保证了。” 柏玉站起身来对庄华深施一礼,“有山庭此言,足矣!” 庄华回礼:“公主言重了。” 从花园西墙送走了柏玉,庄华到雁容那把柏月领到了自己的忘尘阁,等哄着柏月睡着了,庄华站在院子里举头望明月。 好吧,没有月亮。 她这是拿绳命在拼呐…… 次日一早,长公主府的车驾就直奔王宫去了。 庄华知道得到焕的报告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该来的总会来,“焕,外面一有动静,就带着府里的人都躲到地窖里去,直到我来外面平静了再出来。” “喏!”焕答应完,觉得庄华的话不对劲,问道:“先生不与我们一起?” 庄华点头,“嗯。我还有事情要做。” 焕忙道:“先生!焕愿为先生效劳。” 庄华起身拍了拍焕的肩头,“除非你是我。” 焕也不知该如何对答,只能十分失落地离开了书房。 庄华拿出写了半卷的竹简,最新的一条还是四天前二月十四日的,“景硕三十八年二月十四日,虞阳王兵困韶广。” 庄华在后面添写,“景硕三十八年二月十八日,恐有变。” 中午,东南西北四个城门的战令鼓同时被敲响,隆隆地鼓声响遍了整个韶广,仿佛千军万马的铁蹄踏过一般。 事实上,城外确实有千军万马围城。 庄华嘱咐好雁容和焕,带着柏月到了马厩牵了马,把柏月放在身前,策马扬鞭,在府中众人担忧的目光驰骋而去。 雁容再在最前面一直看着庄华的身影消失不见,然后立马回头板着脸对其他人说道:“马上锁闭府门,所有人进地窖!” 大家伙连忙都进了门里,四散开去拿自己收拾起的行李被褥,陆续进了后院的地窖。 雁容拉着焕最后进了门,焕频频回头看,好像转眼,就能看见某个人再次出现在眼前,直到后院大门被关死。 庄华骑着马带着柏月,正是要去城门。 与其等着柏璜来揪她,不如她自己先去了。 正如庄华所料,战令鼓一响,那些称病称辞的大臣都被柏璜派人一个个揪了出来,分派到各个城门。 当然不是让他们守城,而是让他们跟着哪个城门被破,那些柏璜手下的守将肯定会先杀了那些大臣。 庄华到了最近的东城门的时候,还没有大臣被揪来,守将亲自下了城门来迎接,看到庄华自己就来了,还带着个小女孩儿,十分的惊奇。 “我可以上城门看看吗?”庄华对城门守将说。 守将连连点头,“请左相大人自便。” 庄华得到允许拉着柏月的手就往上走。 “大人!”守将又唤住了庄华。 庄华停下,问:“何事?” 守将指了指柏月,“大人,小孩儿就别带上去了吧,万一磕着碰着……” 庄华一摆手,“无妨。”然后拉着柏月就上了城门。 庄华带着柏月来是盘算过的。 昨夜柏玉才来把柏月托付给她,今天一早就进了宫,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让柏玉无暇照顾柏月。 柏玉怕柏璜捉了柏月来要挟她,那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偏把柏月放在柏璜眼皮子底下,她就是要让柏月掩藏在柏璜的”灯下黑”里。 只做普通打扮的柏月显得比平时活泼多了,城门战令鼓响的时候,庄华就告诉她要带她去见识见识大场面。 柏月本就是活泼性子,那受得了如此引诱,高高兴兴地换好了衣服就跟庄华出门了。 她还不太懂山府里的人为什么除了庄华都忧心忡忡的,但是她知道一定是跟战令鼓有关,所以当知道是要去城门的时候,柏月的心激动得都要飞起来了。 现在,她被抱在庄华怀里,看着城门外的围城大军,长大了小嘴巴,她从来没见过这些,庄华果然没骗她,果然是大场面! 突然,一道反光晃晕了柏月的双眼,她惊叫出声:“山哥哥,那是什么?” 庄华心里咯噔一下,抱着柏月向右侧了两步。 一支利箭划破了空气在庄华原来站的位置留下一道残影,然后“咚”的一声闷响钉在了城门上瞭望台的立柱上。 庄华淡淡的回答说:“这是战争。” 34我猜我猜我猜不着 在现场上能看到什么? 硝烟,鲜血,金戈铁马。(小说文学网) 庄华离战场那么近却什么也没看到,她只听到不绝于耳的厮杀呐喊,兵器碰撞,还有惨叫。 比其他被“请”过来的大臣心态好很多,庄华正在城门楼里和大司马符础队弈,当然,不可能是围棋这种她至今都无能为力的棋,而是一副中国象棋。 随便借了一卷宽条新简,庄华用随身的瑞士军刀把竹简拆开,削成一个个方块,再在上面写上字,一副象棋就成了。 两人相对席地而坐,中间的空地被庄华用石子画上象棋棋盘,如此,方寸间的战局开始了。 符础在狠输了两盘之后,终于渐渐占了上风,这已经是第七盘了,眼看着,庄华的帅被符础的两马一车困死了。 庄华无奈的说道:“符大人,您又赢了。” 符础显得十分高兴,眼角的皱纹都加深了,摆好两方的棋子兴致勃勃道:“再来一局!” 庄华被杀得片甲不留,心有切切,“山庭不如大司马多矣,不敢再战。” 再玩下去,她就要有阴影了。 头两局她还稳操胜券,之后两局战平,之后的三局她惨败的一塌糊涂! 忽然,一个守城军推门而入,向众大臣行礼道:“诸位大人,太子殿下请大人们到外面观战。” 众大臣面面相觑,猜不出太子这下又是搞什么鬼。 大司马符础坦然的很,他向同僚好友们一招呼:“走吧,老家伙们,如此年纪还怕死不成。” “走吧走吧……”几个老臣应声答应,和符础一同出去了。 剩下的就都是年轻臣子,三十岁上下的了,他们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注在庄华身上,询问之意十分明了。 庄华心下觉得好笑,以拳掩口,干咳了两下,“咳咳……诸位同僚,不如同去?” 其他人纷纷附和着,“同去,同去……”说着,可就是没人动地方。 庄华微不可查的摇摇头,一马当先,走出了门外。 室内室外真正是一墙之隔分割天地。 庄华在楼里的时候根本感受不到外面的战况如何激烈,可是到了外面直面战场的时候,是那么的惊心动魄。 她一瞬间的失神,一支流矢就从她耳边飞过,尾羽擦着她的耳廓钉在她身后的墙上。 “大人快躲!”不知谁惊声呼喊了那么一句,庄华眼见着一抹寒光掠过来,她却躲闪不及了。 “叮!” 箭头磕在一柄长枪枪头上,箭被打飞,长枪堪堪停在了庄华眼前不到一尺的距离。 庄华才方脱险,不远处的太子已经站了起来,下令持盾的禁军去接应庄华他们。 庄华感觉心要蹦出嗓子眼了,瞪大的眼睛看到救命恩人的长相之后差点脱眶。 易!!! “……”庄华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 戚缙眼中带笑,看了庄华一眼,就又迅速的投入到守城的队伍中去了,不一会儿,他的身影就混淆在守城的兵卒里,找不到了。 庄华被禁军护着来到了柏璜身边,才算缓过神来,只觉得这世界太疯狂了,逃难王子给人家守城墙了,她脑子乱糟糟的,连柏璜跟她说话都没注意。 “山庭!”柏璜又叫了她一声,庄华这才反应道:“臣在。” 柏璜和颜悦色地安抚道:“山庭方才受惊了,此地十分安全,自不必担忧。” “喏。”庄华连着被吓了两次,一点聊天的心情也没有,应了一声后就站到其他臣子旁边去了,她得好好捋一捋思路。 此时城门下的战场嘈杂已经完全被她屏蔽了,连柏月来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她都没察觉。 自从她从天牢里被放出来那天晚上之后,就再没见过戚缙,所以戚缙的近况她一点都不了解,她想过会和戚缙再见面的,却没想到竟然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戚缙出现在城门上,只有三个可能。一,他和太子合作了。二,他和虞阳王合作了。三,他和璋梁王合作了。 第一个可能性太小,以柏璜的性格,戚缙跟他合作,不会只让他这支奇兵当个守城小卒这么lang费资源,很可能被派遣到敌后,偷营或者斩首。 第二个可能大一点,柏项让戚缙做内应,里应外合破开城门。不过,合作的前提是柏项那小孔雀一样高昂的头颅能放平下来,戚缙内心的敏感度能调低一些。 第三个可能…… 要真是第三个,那透露的信息就复杂了了。柏缇的人马已经到了或者快要到了,还有,这不是再是帝都控制权的争夺,而是真正的王位之战。三方人马齐聚,就真的是要变天了。 到底是柏项还是柏缇?柏缇的可能性更大,但也不排除柏项啊。 “山哥哥,手疼……”柏月吃痛,却又不敢大声说,只能扯动着庄华的衣袖,小声的呼痛。 庄华一惊,松开了攥紧的手,蹲下来两手包住柏月被她捏痛的手,歉意的说:“对不起,我没注意。” 柏月扁扁嘴,颇为大方的说:“没关系。” 庄华又讲了几个小笑话,柏月才又露出了笑颜。 哄好了柏月,庄华又神游天外去了。她很担心戚缙,这个像是弟弟一样的大男孩。就算一盆花养久了都会有感情,何况戚缙那么一个大活人。 他受了太多苦,庄华希望他能有一个好结果。 如果他帮的是虞阳王,那么庄华会在柏缇面前为他求情,如果他帮的是璋梁王,庄华决定在客串一把内应! 大前提必须是璋梁王胜利,因为她为这件事做的太多了,失败,庄华觉得自己一定会崩溃。 其实无论这三兄弟谁输谁赢,庄华都不会太受影响,毕竟肇王又不是真的病的要死了。 可是她入韶广以来,所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一个目的,完成山庭的嘱托,帮璋梁王登顶。 这时,突然城中升起了一股浓烟直冲云霄,看着很远,但是那烟却很很清楚。 城门上观战的大臣都纷纷开始站不住了,悄悄回头去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庄华也随着回头看去。 这么大的烟,那得多大的火? “杀啊!!!” 虞阳王的兵马突然发起了猛攻,已经有零星的兵卒爬上了城墙来,越来越多的云梯被架在城墙外,爬上城墙的兵卒越来越多,禁军护着柏璜和群臣往城门楼里退。 一名内侍装扮的人气喘吁吁的上了城墙来到柏璜面前,扑通一声跪倒战战兢兢的说道:“殿下,不好了!王宫失火了!!” “什么?!”柏璜脸色大变,连忙问道:“大王与各位嫔妃、公主都撤出来了吗?” 内侍摇头道:“小的来时才刚起火,不知其他情况。” 柏璜指着一个禁军说:“你快马赶去王宫,让所有人都撤出来,还有尽快灭火!” “喏!”这名禁军一声应道,立马往城门下跑去了。 其他三门的斥候也陆续赶过来向柏璜汇报情况了。南、西、北三面城门攻势猛烈,远胜于东门,尤其是西面。 大臣们说不上话,守将进言道:“殿下,不如调遣东门三分之一的兵马支援西门。” 柏璜沉思片刻,“不!东门的人马不许调动。” 守将退下继续指挥着战斗,柏璜面色严肃看着城墙上前赴后继涌上来的敌军,身板挺直,亦下令禁军不许再退,若有敌兵靠近,杀! 庄华想,她如果是统帅,也会像他这样安排。其他城门攻势都比东门猛烈,明显的引诱东门兵力转移,一旦东门兵力削弱,东门的攻势一定会变成最猛的,也许虞阳王的主力就在东面。 被禁军保护的大臣们,一部分脸色都一片煞白,两股战战。一部分则显得有些兴奋,如果不是这是场王族的内斗,也许他们就会自请出站了。 剩下的那些没反应的,要么不明白战争,要么就是看透了真相,不怕。 真相是什么?他们这些臣子压根不会有事,无论谁胜谁负,如果他们都死了,朝廷就瘫痪了,运转不了。太子把他们捉来无非是最后的底牌,用来威胁虞阳王的,别忘了,虞阳王的舅舅可在不知道是哪个城墙上呆着呢。 果然,斥候不停来报信显示的消息是,其他三面的攻势渐渐弱了下来,反而东门这里,攻势越来越强,攻城的兵马也越来越多。眼看着城墙爬上来的敌兵也渐渐的多了,说明单兵的素质也高了起来。 被派回王宫传旨的禁军回来了,可是却受了很重的伤,几条长长的刀痕交错在断裂破开的铠甲上,面容十分狼狈。 这名禁军踉跄着单膝跪在柏璜面前,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道:“殿下,王宫被刺客包围,大王和娘娘们公主们都被控制住了……” “那大火?” “刺客烧了一座宫殿,并没有蔓延到其他地方。” 这是在逼柏璜投降啊! 庄华敢肯定,这群刺客一定是戚缙的人手。能控制住皇宫,看来人手还不少。 说起来,如今的皇宫确实脆弱极了,还不到一千禁军守卫。其他全部禁军都被拉过来和守城军混编到一起,才凑够了八万人马。 柏璜的兵力这么可怜,是因为调遣拱卫帝都的左右卫军需要完整的兵符,而一半的兵符被柏项调完三万左卫军之后“忘了”还,还有一半在大司马手里。而大司马的兵符则是见另一半兵符外加圣旨才可以拿出来。 禁军本脱胎于左右卫军,所以常备人数并不很多,大概只有三万,因为可以随时抽调韶广城外的左右卫军来补齐。 至于守城军,要不是如果不设置城中繁杂琐事无人管,其实可以不设,因为左右卫军就在城外,假如真有别**队打来,还没打到韶广,就早被左右卫军灭了,那还有城卫军什么事儿? 35这场战争啊 36末路狂奔之倒霉无下限 37末路狂奔之下辈子咱俩再当好基友 38喝多了也会犯错误 39春游游神马 40和一船的妹子约会 值得吗? 不仅庄华扪心自问,柏缇和戚缙也被手下人如此问过。(小说文学网) 她有方向的时候,内心坚定无比,没有方向的时候就摇摆不定了。 庄华从值不值得,转移到信还是不信。想想那俩人没必要骗她留下,其实不想留她,没那么无聊。那么,两边一定都有她非留不可的理由。 还是值不值得的问题。 之后游玩的行程庄华彻底沉默着,反而戚缙和柏缇相谈甚欢,把船上一众随从弄得一头雾水的。 看着对坐相谈的柏缇和戚缙,庄华脑子里的腐女思想又飘上来作怪了。 啧啧啧、真是和谐啊。帝王攻配别扭受,强攻强受……打住,打住。 这俩人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她只相信,当她的存在没有威胁到他们的时候,她和他们才是朋友。 如果她阻挡了戚缙复仇的计划,戚缙还会是她的朋友吗? 如果她阻挡了柏缇图谋江山的大计,柏缇还会是她朋友吗? 一目了然。 同样的,如果此时此刻有可以回原来世界的方法,有谁不让她回去,那么庄华必定把这个人视为敌人。 而且,今天柏缇和戚缙表现得太过火了,真的像情敌争风吃醋一样……那么做作,她反而觉得俩人这样和和气气的坐着说话才正常,就算他俩真的是敌人,见了面也必定不如此“情绪”外露。 何况,他们还是合作关系。 当初柏璜守城兵败,庄华看到追赶柏璜的追兵是璋梁的赤骁骑,她就知道了戚缙是在和柏缇合作。所以如今他俩弄这么一出,庄华一点也不信。 没道理,两个聪明人会出这样的昏招…… 突然,庄华只觉得视线都变成了一片淡淡的粉色,然后一条丝帕就迎面盖在了她的脸上。 对面的船上传来一阵女子的嘻笑声。 庄华把丝帕从脸上拿下来,抬眼看去,对面船上,一位身着藕荷色衣衫的俏丽少女正被同伴们推搡着,走到船头上来。看见庄华看她,她腾的一下羞红了脸,抬起手来假装整理鬓角以掩饰。 庄华愣了愣,就这么站在船头上,手里还拿着淡粉色的丝帕。 直到两船近得一步就能迈到另一艘船上,庄华都和女子面对面了,庄华开口问道:“姑娘,这帕子是你的?” 少女红着脸点点头,没有吱声。 庄华伸手递出丝帕,“还你。” 少女没有接过丝帕,也没有说话,只是脸色越来越鲜艳,看得庄华直担心会不会残了毛细血管。 即使再慢的船行驶的速度再慢,也是在走着,眼看船头的两个人就要错过去了,少女像是鼓足了很大勇气,突然抬头看着庄华说道:“山庭大人,可以来我们的船上吗?”说完,就好像在等着宣判一样紧抿着嘴唇,期待的看着庄华。 “呃……”庄华一时没反应过来,但是在少女期待的目光中欣然答应了,“好。” 然后,庄华就一步迈到了少女们的船上。 戚缙看着庄华上了别的船,一下站了起来,就要往船舱外走,柏缇开口道:“你要是想把他拉回来,本王奉劝你最好别这么做。” 戚缙停下回头,目光晦暗,“理由。” “他到现在,还是叫做山庭。”柏缇的语气里偷着一股嘲讽,也不知是嘲讽什么,“连他的姓名都不能知晓,还想干涉他别的事情?” 戚缙袖下握紧了拳头,一步一步的走出船仓,背对着柏缇说:“我会知道。” 柏缇看着戚缙走出船仓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真巧,本王也是这么想的。” 戚缙脚步顿了一下,而后一步迈出去,彻底走出了船仓。 载着庄华的船眼看着就要错开柏缇的画舫了,戚缙一步跨到那船尾上。 船轻轻一晃,船上的众女子还有庄华(诶?庄华也该算在众女子里吧……)全都注意到了戚缙这位不速之客。 “你是何人?好无礼!”一个性子火爆大胆的红衣少女当即怒斥道。 戚缙却不慌不忙的拱手一礼,面带微笑道:“在下先向各位姑娘赔礼道歉。”然后说道:“在下乃是山庭先生的好友,本来同乘一船,方才突然见山庭不见了,这才追赶上来,唐突了各位姑娘,实在不好意思。” 邀请庄华上船的女子向庄华询问道:“山大哥,此人是你好友?” 戚缙脸色一僵,山大哥?他认识“他”这么久也没叫这么亲近。 庄华淡淡的说道:“璋梁王同邀我与他春游踏青。”意思就是,认识,但是不熟。 众女子看戚缙的目光一下子又添了几分厌恶。 任何世界的任何时代,任何不速之客,向来不受欢迎。 戚缙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可船已经走远了,各位姑娘总不会让在下凫水回去吧?” 众女子一看,可不是吗,璋梁王的画舫已经走远了。 邀请庄华上船的女子开口为戚缙解了围,“各位姐妹,想来璋梁王的客人也不会是什么不良之徒。” 对啊,他也是从璋梁王请的客人,必定也不会是普通人。 船上的女子这才放过了戚缙,戚缙才在船尾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给戚缙解了围,庄华赞赏的看了少女一眼,少女微红着脸,露出了微笑。 庄华继续刚才的话题,道:“我已经介绍过自己了,各位姑娘不如也自我介绍一番,不然我叫其中一位‘姑娘‘,应了一群,岂不是乱了。” 女子们被庄华的话逗笑了,纷纷掩口,邀请庄华上船的女子道:“山大哥你说话好风趣。” 庄华垂了垂眼,心想,是你们笑点低好么。 “我先说吧。”邀请庄华上船的女子率先开口,“家父名讳姓符名础,官拜当朝司马,我尚未取名,小字雨涵。” 接下来,船上的七八个女子纷纷介绍了自己。 庄华这才知道,原来这船上的少女都是官二代啊!就她一个人不是,好吧,她自己就是个官,而且不小。 庄华见这船上除了众女子和两个撑船的家丁,就再无他人,提醒道:“以后莫要再邀请陌生人上船,万一遇着歹人就不好了。” 俞婉儿,也就是方才怒斥戚缙的红衣少女,笑着对庄华说:“山大哥,放心好了,我们的哥哥都在后面跟着呢,只要我们大声喊,哥哥们就马上过来了。” 庄华顺着俞婉儿手指的方向看去,一艘不比柏缇的画舫小的画舫不远不近的坠在后面,二楼临窗的位置,几个青年正饮酒欢言,见庄华看过来,纷纷起身对庄华遥遥拱手一礼。 庄华也起身拱手回礼。 一直在船尾呗忽视的戚缙也回头看去,一个身着青色长袍的青年凌厉的视线正扫过来,戚缙正与他视线相接。 戚缙朝青年一笑,起身就往庄华那里走去。 青袍男子身旁的同伴说道:“子隽,要过去看看吗?” 青袍男子摇摇头,“不必,左相在船上,他不敢如何。” “妹妹们请左相上船是否有些不妥?”又一个人问道,已经又坐回座位,斟酒自酌的白衣青年说道:“老头子们的意思不就是这样么。”似笑非笑的向庄华又望了一眼,“比起我妹妹婉儿,子隽,雨涵妹妹似乎与左相大人更合得来。” 旁边白衣青年身边的人看了青袍男子一眼,打着圆场,“梦世就是这样不羁的性子,哈哈。” 干巴巴的笑声一点也没能缓和白衣男子造成的冷场。 “俞思,令尊该教过你,谨言慎行。”青袍男子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多谢符兄提醒。”白衣男子又为自己倒了杯酒,盯着酒杯说道:“还真没教过。” 青袍男子转身,看着俞思,冷声道:“俞思,你莫要轻狂。” 俞思轻轻的把酒樽放在桌上,后仰着身子,形象懒散,不屑的一笑,“符磐,留着教你弟弟,我还轮不到你来管。” 前面小船上的俞婉儿和符雨涵心有感应的不约而同的扭头向大船看去,然后默契的对视一眼,其中的无可奈何,不足为外人道。 庄华则看着很快就消除了少女们的排斥,并快速和女孩子们打成一片的戚缙,心中感慨良多。 少女杀手啊,这货要是去混夜店,全场的女生都会被勾搭过来。 “山大哥,你在想什么?”俞婉儿凑过来问正在发呆的看着戚缙的庄华。 庄华收回视线,答道:“我正在想,婉儿怎么长得这么好看,简直就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庄华在开小姑娘的玩笑,真的在开玩笑,当然不是说俞婉儿长得不好看,而是好朋友之间的调侃。 可是,这一本正经的玩笑,俞婉儿还真没看懂,她唰的红透了脸,瞪了庄华一眼,就挤到姐妹们身边去了。 正过来庄华这边的符雨涵好奇的看着脸红红的俞婉儿,问小声问庄华:“山大哥,婉儿怎么了?” 庄华也是一头雾水的不明所以,“可能,我……说错了话?”庄华猜测道。 符雨涵不认同的摇摇头,“不会的,婉儿不是小气女子。” “那,我就真不知道了。”其实庄华也没觉得自己哪说错了,夸她还有错了吗?虽然有些调侃意味,但是她是真心夸奖俞婉儿的。 符雨涵放下这个问题,说:“我已经取了竹简来,山大哥请。” 庄华接过来竹简和笔,符雨涵在一旁研墨。 红袖添香,庄华想着,然后沾了墨,在竹简上誊写下了凡穿越必被剽的水调歌头。 方才说话时就提到了诗词,庄华自然不比这些从小就接受古诗词教育的女孩子,但是剽窃她还是会的……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出。 41绑你妹啊 42贵公子反攻大联盟 43从天而降的雪里碳呐 44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而战 45这算英雄救英雄吗 46头发君来了 柏缇让人换来一盆干净的水和一条干净的手巾,然后就坐在庄华身边迟迟没有动手。【小说文学网】 他不是没帮人处理过伤口,只是没帮人处理过这么严重的伤,他应该换大夫来帮“他”。 “本王让让大夫来帮你。”柏缇说着就要起身,庄华大惊失色,一伸手扯住了柏缇的衣袖,“王爷,其实只是看上去很严重,其实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让大夫来,我怕他会泄露我的秘密。” 柏缇眼睛一眯,“你就不怕本王泄露你的秘密?”人却已经坐会原位。 “王爷是可信之人。我信你。”我不信也不行啊……庄华心里内牛满面。 不知是那一句取悦了柏缇,让他一直肃板的面容微微溶解,目光温和地看着庄华,他小心的拉开庄华拽着他衣袖的手房会她身边,说:“趴好。” “哦。”庄华紧张的双手握拳,也不敢再动,看着柏缇说道:“……王爷,开始吧。” 柏缇投湿了手巾,温热的水温刚好,不会烫伤庄华。 当柏缇拿着手巾开始给庄华擦背,第一下落在庄华后背的时候,庄华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柏缇以为手重了,可是一看也没擦到伤口,只是在肩下,便低头问庄华:“怎么了?” “没,我只是,背痒。”庄华目光落在车壁上,诺诺地回答。 “原来如此。”柏缇说道。 庄华松了口气,他信了。她会说她刚才一下子想到了异性马杀鸡什么的诡异场面么? “一会儿本王帮你挠挠。” “……” “本王还从未帮人挠过痒。” “……王爷还是留着第一次给别人挠吧……” 柏缇的脸突然贴近,在庄华的视线内放大到极限,“脸怎么红了?” “精神焕发!”幼年时饱受评剧《林海雪原》熏陶的庄华毫不迟疑的给出了回答。 信不信,柏缇敢说”天王盖地虎”,她就敢说”宝塔镇河妖”! 柏缇笑了笑,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你害羞?” 废话!庄华就算跟原来世界的朋友多么无节操无下限的开玩笑,也没在别人面前这么彪悍的……半裸……过啊。而且还要时时担心自己的身份会露馅。 其实,庄华真的想多了,她是没照过镜子,她要是照过镜子就不会有这样的担心了。 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皮下青色的血管都看得见,瘦的更是可怜,就剩一把皮包骨。36d也没了,这娃是太自信呢,还是太没自知之明?难道刚才她自已处理胸前伤口的时候没注意? 庄华当时注意力全在夸张的血迹上,还真没注意自己身体变化,而且她穿越之后除了和山庭在烊国的那两个月好过一点,之后的时间,都是在紧张与惊险中度过,身体早就糟糕得一塌糊涂,她都懒得顾。 柏缇见庄华沉默着不说话,也不为难她,从窗口叫人又换了一盆干净水和手巾,对庄华说:“伤口确实恢复得不错,方才本王已经给你上过药,现在把你背后的血迹擦一擦,本王会小心不牵扯伤口。” 柏缇的解释让庄华囧得想找条缝钻进去,原来柏缇突然变得那么无聊说废话是为了分散她注意力,说话的时候她确实也没怎么注意背后什么感觉。 “谢谢。”庄华声音闷闷地道谢。 “嗯。”柏缇应了一声,用手巾擦着凝结在庄华背后的血迹,不再出声说话,又变回了原来面无表情的模样。 庄华的眼皮慢慢地越来越重,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一直注意庄华情况的柏缇放轻了擦拭血迹的力度。 柏缇清理干净庄华背后的血迹之后,拉起庄华压在身下的白布的两端,向背上包裹。 “王爷。”庄华突然睁开眼睛,弱弱地说:“我困了,想歇息一会儿。麻烦王爷别让别人进来打扰我。” “你的伤还没包扎。”柏缇皱眉道。 “反正药已经上了……我要睡觉。”庄华耍赖道。 “呵呵……山庭可不会这样。”柏缇无奈的笑道。 “我要睡觉。”庄华“一意孤行”。 柏缇考虑了一下,“本王会时隔半个时辰便命人来看你。” “嗯……”庄华挤出一个鼻音。 柏缇收拾了一下马车里的东西从窗口递了出去,自己也出了马车。 在车外一直等候的雁容顾不得尊卑,连忙挡在柏缇面前行礼问道:“王爷,先生还好吗?” “他没事,只是有些虚弱,你们别进去打扰他。”柏缇答道。 “太好了!谢谢王爷!”雁容转身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谢谢老天爷,谢谢漫天神尊保佑我家先生。” 柏缇本来要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说:“你们家先生,还用神仙保佑么。” 雁容一愣。 一个月前,庄华重伤昏迷,无人能靠近,触碰到她的人都像被蜂针蛰刺一般,而且连当时身上穿着的衣服也仿佛长在身上一样脱不下来。 之后还是柏缇决定带庄华去见他的师父。为此,还特意选用修建王陵的木材,召集许多匠人以最快的速度造好了一辆大马车,柏缇和戚缙轮流挺着蛰刺的疼痛把庄华抱上了马车。 之后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整辆马车都像被庄华传染了一样,让人靠近不得。 “谢谢先生福大命大。”雁容说道。 柏缇一出马车,庄华的困倦神色马上就没有了。 庄华慢慢地坐了起来,艰难的控制着动作,把白布包扎在身上,一边包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 前世今生就只见过别人撒娇了,今天自己也来这么一出,还是和不太熟的人,庄华快要呕死了。 这也是没办法当中的办法了,顶多以后被柏缇鄙视好了,总比露馅好。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庄华总算给自己包成了一个粽子……之前没有束胸马甲替换的时候,她也用过白布代替,所以包扎技术还是过硬的。 看着榻边放着的新衣服,庄华感叹了一声,反正都玄幻了,难道不能玄幻到底,可以自动换装什么的么?(三狐:已经很崩坏了,再崩下去我就要神经病了。)已经恢复了体力的庄华又为自己换了衣服,同时没忘了把束胸马甲藏在层层衣服里,最后把榻上被血液沾污的不知是什么动物皮毛做成的毯子撤下去扔在榻外。 庄华捂着伤口的地方靠坐在榻上。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可是,真的没办法,没有人能帮她太多。 “噗……咳咳、咳…”庄华一口黑红的瘀血夹杂着血块吐在榻边。 委屈,孤独,无助。 她也只是个普通人,也有撑不住的时候。之前就算生病受伤,也没有像这样严重,这么让她难以忍受。 “唐启,你这个混蛋……”庄华仰头睁大了眼睛,把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逼了回去,咒骂了一声。 从小不就知道了,眼泪和哭泣是最没用的东西,庄华不想给懦弱找开端。 庄华侧身躺倒在榻上,喃喃自语转移注意力,“没想到那个混蛋给我开的外挂还有恢复体力的功能。下回跟他要原地复活加满血的金手指。不,我要回家啊,混蛋……” 庄华再次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到了满脸憔悴担忧的雁容。 庄华心里觉得愧疚,其实她根本没为她做过什么事,可是雁容却总是为她忙东忙西、担惊受怕的。 “先生……呜呜呜……呜……”雁容看着醒来的庄华,刚一开口,就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积压在心里一个多月的担心和害怕,还有绝望,一下子都找到了发泄口。 “不哭不哭,我不是好好的。”庄华轻声细语的安慰着,可雁容就是跪坐在那看着她哭,哭的庄华心里毛愣愣的。 “别哭了,别哭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庄华突然想起以前一个男死党说过的名言,女人对你哭,就要马上承认错误,不然你就完了。 可这招似乎不太管用,雁容哭的更伤心了。 庄华无奈的抬起双手做抱抱状,“要哭就到我怀里哭吧,让人听见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雁容哽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投身到庄华单薄的怀抱里,埋头在庄华被重重白布包裹的胸膛,无声的流着泪。 果然还是唐启那混蛋说的对啊,女人哭啊,给她个拥抱就好了。 庄华收拢手臂抱住雁容,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背,感觉到雁容还在颤抖,用力的抱了她一下,“没事了,你家先生不是一般人。”而是穿越党…… 雁容红着眼睛抬头看庄华,说了一句让庄华震惊的话:“先生,你有头发的样子比没头发的样子好看多了。” “头发?!!!”庄华伸手往头上摸。 真的,有头发。 庄华拔下来一根头发,放到眼前仔细观察。很细很软,是她以前头发的那样,大概已经有一个指节那么长了。 庄华突然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雁容从庄华怀里脱出身,抹了把脸,答道:“先生昏迷已经一个月又一旬了。” 47乱入的天山老人要闹哪样 48夜宿小雪窝的那些事 49这年头惊吓比惊喜多 50原来前世造孽了 “没有。(小说文学网)”那人淡笑着回答,俊美的容颜如同九天谪仙。他单手执起白瓷茶壶,斟满了两个茶杯,氤氲蒸腾的热气从两个茶杯里冒出,清新沁润的茶香顿时萦绕于室,让人不由得心情轻快了许多。 庄华直面走来,踏入敞开的门,来到他面前于他隔桌而坐,视线隔着袅袅热气,脸上的笑容十分和煦,语气却是违和的冰冷,“我早说过,你那颗泪痣赶紧点了得了,像个娘儿们似的。把你骚包的,都换了张脸还留着那颗痣。”话的内容更是和表情和语气都不搭…… 那人抬手摸了摸眼角的泪痣,仙气全无地瞪了庄华一眼,姿态甚是妖娆,鄙夷的说道:“这叫美,懂么你?从小到大只抹过大宝的女人没资格评价我。从来不化妆不保养,休假的时候连脸都不洗了,一个姑娘活的比爷们儿还糙,你都不照镜子么。” 好的好的,很好很好。毒舌又妖气,最不能容忍别人说脸上的泪痣不好看。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一张陌生的脸,庄华心里还犯嘀咕,拿不准这人到底是不是唐启,现在庄华已经百分百确定,这货就是唐启那个死妖男! “……”庄华忽然脸色涨得通红,没忍住一口瘀血吐了出来。本来迸裂的伤口就疼痛难忍,这下更是像被重锤击中一般。她瞪大的眼睛血丝遍布,手捂着胸前伤口慢慢地深呼吸着。 “被说吐血的除了周星驰的电影,我还头一次见。”对面的人依旧毒舌,可白衣闪动间人已经到了庄华背后,一手搂住庄华让她靠在他身上,一手按住庄华背后的伤口处。 一股奇异的暖流缓缓从被按住的伤处蔓延全身,不仅驱散了庄华身上的寒意,还缓解了伤口的疼痛。 庄华放松地靠在他怀里,腾出手来戳戳他的腰,有气无力地说道:“死妖男,身材不错,什么时候练的?” “我身材一直不错,你的狗眼从来发现不了任何值得发现的事物。”唐启搂着她的手一把拍掉庄华的爪子,“安分点,不然把你办了,而且不负责。” 庄华翻了个白眼,说:“我一直坚信你的审美跟我的条件不符,所以,只有我办了你,而且不负责的份儿。” “信不信现在就吃了你。”唐启突然放倒庄华躺在地上,欺身覆上来,笑容邪肆,一双明眸中暧昧的柔光流转,凝视着庄华已经诡异笑容消散的脸。 庄华一巴掌乎在唐启越贴越近的大脸上,“别闹了。”然后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把他拉下来,抱住,头贴着头,“我很想你,死唐启。” 唐启点点头,蹭了蹭庄华的侧脸,“我也很想你,死女人。” 庄华十分“感动”,一把把唐启推倒,来了个逆推,一条腿单膝跪在他身体右边,一只脚跨在他身体右边,右手拄地在他脸侧,左手食指拇指捏着他的下巴,挑起。 “那么,你是不是得跟我解释解释关于我穿越这件如此玄幻的事儿?不不不,你还是先说一下,我的头发是不是你做的手脚?”庄华面无表情的说道。 唐启一个媚眼抛过去,差点没把庄华眼睛晃瞎,“庄重!白瞎了这张脸!”庄华无奈的低吼一声。 “反正是临时的。我还是喜欢我自己的脸。”唐启漫不经心的说道。 庄华自觉在这个问题上一定争不过他了,有些神人的逻辑,庄华一届凡人始终无法参透。庄华叹息道:“好了好了,横穿宇宙,跨越时空无人能比你绝世容貌。回答我的问题吧。” 唐启满意了,开始说正事了,“整件事应该从许多年前的一个错误说起。” 庄华伸手把唐启拉起来,问:“什么错误?” 唐启顺着庄华的力量坐到她腿上,双手搂着她的脖子,把头靠在庄华肩头,“你就当做听神话故事听好了。” 在许多年前,许多许多年前,两位大能者在一次意气争斗中,无意划破了时空,完成了时空风暴,其影响波及无数世界。 两位大能者悔不当初,倾尽浑身解数,终于以血肉为引,沟通世界本源,弥补各个世界的时空的漏洞和损失。 然而,人力有穷尽,即使为仙为圣,也有力有不逮之事,两位大能的最终也只能稳定各个世界时空不至崩溃,使其中生灵不至毁灭,但依然需要修复,了他们已经没有余力了。 于是,他们在各个世界留下神识,寻找合适的人作为弟子,继续他们未能完成的修复工作。 万年千年弹指过,眼看两位大能完成的破坏的修复已经到了尾声,一个弟子在往返两个不同时空时被时空通道的罡风所伤,坠落在一个世界的小山村里,被一个孤女所救。 被罡风所伤的弟子比普通人还要脆弱不堪,全赖孤女照顾。 就像所有故事的那样,美丽的孤女被一个有权有势之人看中,欲强娶孤女为姬妾,孤女不愿,说自己已为人妇,不能再嫁他人。欲强娶孤女之人虽知孤女并未嫁人,但孤女如此说,他亦惧人言,便说三天之内如果没有看见孤女的夫婿,便上门来娶。 孤女求那个受伤弟子,能否假装她的夫婿,度过难关。 她不知修真之人最重因果,说话行事皆被天道记载,那弟子一心向往长生大道,怎能沾惹这女子的因果,便拒绝了女子的请求。 女子亦是果断干脆之人,便不再为难那弟子,也不曾再提起。 强娶之人接亲队伍来的那天,女子穿着一身嫁衣,从路过的山崖跳了下去…… “……那个傻x很后悔没有答应孤女的请求,害得她以死求解脱,甚至心如死灰,即使死亦求魂飞魄散。傻x只能收取了孤女的魂魄,等到自己伤势痊愈,就带着孤女的魂魄回到了他出生的世界,强行凝聚孤女涣散的魂魄,让孤女魂魄投入轮回,然后在二十多年后,女孩留学的时候认识她,跟她当闺蜜,死党。” 唐启说到这,庄华要是听不明白来龙去脉这快三十岁的年龄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为什么那个女的会穿越呢?”庄华提出了重点。 唐启伸手摸了摸庄华的脸,“异界的灵魂,终究与那个世界格格不入,继续留在那,只能孤寂一生,只有回到原来的世界,才能让一切回归正轨,她也才能得到欢乐。” “你问没问过她怎么想,她愿意孤独到死还是得到所谓欢乐?”庄华伸手捏着唐启的新面孔,揉圆搓扁。 “我希望,可以弥补她。”唐启声音低低地说。 “也许她这辈子只有那个傻x一个闺蜜死党也愿意。” “不。” 庄华像摸狗狗一样摸了摸唐启的发顶,“我想回家,这里没有我的家。如果你不想再见我,就别再来见我了,所有的联系逗断了吧。相信我,没遇见你的时候我也活的好好的,而且没人吃我的喝我的,我不知道能省多少钱。” 唐启撒娇道:“试试好吗,如果到最后你真的不喜欢……我就算毁去一身修为,也会接你回去。” 庄华伸出手指戳戳唐启的额头,“你这是赤果果的威胁我。” “就是威胁你。” 庄华无语了。 尼玛,那么狗血乱泼的前世纠葛,还有这么悲催的今生穿越,死妖男,老子信了你的邪!! 但是主动权不在她手里,而且唐启也是想让她过好一点,试试就试试吧。 “好吧。不过,你把那些玄幻的要闪瞎老子氪金狗眼的事情给我讲清楚!”庄华忿忿道。 唐启依旧搂着庄华的脖子,在庄华的腿上调整了一下位置,说道:“你的头发之前一直长不出来,一来跟你身体素质有关,亚健康什么的……二来跟穿越也有关系,收到时空乱流的影响,你的生命周期停止,甚至倒退。” “不过从现在开始,你不会变老,没有,但是会有生死病这些常人都有的劫数人生劫难。直到你和男人那啥那啥,你会变得完全和正常人一样,会老,生理周期恢复正常。” “你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能力,什么不用上厕所也憋不死你,会变得像磐石一样让人推不动拽不起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回去得研究研究。” “注意你的头发,是我以本源之力变化而成,并不会正常生长。它长长了,只能说明,你又经历了一次生死大劫,借用一句‘待你长发及腰,就是你身殒命销之时‘,记得了吗?” …… 泥垢了……庄华使劲地收紧手臂,勒着唐启的腰,把他勒得龇牙咧嘴,一脸哀怨,大声呼救道:“小红!!!” 院门被推开,柏缇跨门而入。 “师父……”柏缇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他的师父居然坐在“山庭”盘坐的腿上,泪盈于睫。 “山庭”则面无表情的揽着师父的腰,看着师父的眼中隐隐有怒火闪动。 庄华这才想起来,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柏缇。 “王爷……”这件事她解释不清了(t^t)。 51六眼飞鱼来的更猛烈些吧 52惹了一马蜂窝的人 53雁容是女王 54你不赌我就赖这了 55飞吧,少年 56大家都来赌一赌猜一猜 庄华看到晒谷场上排列开来的东西之后,满意的对雁容挑起了大拇指。【小说文学网】 得到赞扬的雁容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可把在场的其他人吓得不轻,他们什么时候有幸能见到雁容的笑容啊,都是托先生的福。 被十几双崇拜的眼睛看得莫名其妙的庄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干咳了两声,说道:“雁容,赏钱可发下去了?” 雁容道:“回先生,该赏的一个没少。” “嗯。”庄华一指旁边的一个护卫,“拿我的拜帖去璋梁王府,问问王爷我要的人还有东西可都到齐了。若是到齐了,直接送到西山校场便是。” 在场的人无不冷汗直冒,这么跟璋梁王来往,会不会太无礼了? 庄华像是看透了他们的心思一样,道:“王爷准许我随意出入王府,不必害怕。” 被指派的护卫一下子觉得前途无量,跟着这样的主人,何愁前方无路,他一步跨出,拱手抱拳,“喏!” 被指派出去的护卫离开,庄华下令道:“把这些都装车。”转而想到一个问题,开口问道:“谁认识去城外西山校场的路?” 一个彦泽本地的管事站出来,向庄华见礼,“小的认路。” “很好,你姓是名谁?”庄华道。 那管事听见庄华问他的名字,有些激动的回答道:“小的名角,平民籍,并无姓氏。” 庄华点点头,“由你带队去西山校场,把东西放到校场兵器库就好,勿要招惹事端。”说完,从袖子里摸出一块铜令,递给角。 角赶紧过去庄华面前,接过铜令,道一声“喏”,便去招呼其他下人把摆了一地的东西装车了。 庄府外的各家探子看着一辆辆大车从你庄府里出来,上面装的东西都是奇形怪状的,前所未见,纷纷与同伴分工合作,几个一人去跟着,一人回府报信。 当天,庄华往西山校场,也就是之前庄华定下的练兵场地运东西的事几乎彦泽的所有关注着庄华的人都知道了。 与庄华定下赌约司徒陶厉站在窗边往庄府的方向看去,一张历尽沧桑的刚毅面孔,神色不明。 身旁跟随了他戎马一生的老部下,如今的管家陶培开口道:“老爷,那小子弄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事物,莫非是要做法,求老天保佑?”平平的语气说着嘲讽的话,不难看出这位老人性情桀傲的本质。 陶厉依旧面色不明,看着窗外,道:“陶培,莫要小看这人。他今早与我打赌,刚回家就有动作了,可见他早有准备。” “准备一堆奇形怪状的木桩子,大麻袋包?莫不是陈年家具不用了,拉去军营添柴火吧。”陶培依旧不咸不淡的说着,话里不屑的丝毫不减。 陶厉也不与老友争辩,只道:“且待且看吧。” 被庄华催上门的柏缇有些意外,他才刚吩咐下去,自然不可能准备得好。 “告诉庄华的人,明日才能到齐,会直接送去西山校场。” “喏。”身边的侍卫应声出去书房了。 书房里的君雅与毕昶二人面面相觑。 本来今早朝议的时候两个人对于庄华突然来请求练兵就大吃一惊,后来庄华与陶厉的赌约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庄华此志不得不说十分坚定。 之后庄华过分的要求,以及在可以主动挑选校场的时候竟然挑了一个地处偏僻,平坦地势狭小的西山校场更是让人跌破眼睛,所有人都暗自嘲笑庄华,如此不懂军事之人,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赌约练兵。真是笑死个人。 不过现在看来,庄华确实是有备而来,速度不慢呐。 柏缇突然开口道:“不如君雅、毕昶与本王赌上一赌,庄华和陈启谁输谁赢。” 君雅毕昶不明所以,不知为何柏缇还有如此闲情打赌,君雅问出疑惑:“王爷,庄华若是输了,就会被逐出肇国。您不担心?” 庄华本就尴尬的位置,若是赌约输了就更尴尬了。柏缇到时候是可以强留,但是庄华此后也别想再抬头做人了。 柏缇反问道:“君雅以为庄华必输无疑?” 君雅面色有些沉重道:“陈启跟随司钧行军多年,并非庸人,庄华不像是个接触过军事的人。”高下立判啊。 毕昶皱眉道:“王爷,臣本不该说这些,可是,庄华此人博学多才,见识超群,而且有着山庭的牵绊,留着他远比让他消失有益处。” 毕昶想的比君雅严重一点,以朝中人对庄华的态度,庄华若输了要是不走,便再无宁日。以柏缇的态度,会让庄华活着出肇国吗?恐怕璋梁都出不去。 这些日子以来,和庄华接触的久了,庄华那种随意中带着原则和自在不羁的性格很对毕昶的性格。 而且,庄华本身并没有错,错就错在“他”一早就扯进了肇国的风波当中,错就错在“他”心有万千锦绣却无欲无求。 很多时候,人的失败源于选择,一步错,步步错。 毕昶还是希望能救一救“他”。 柏缇仿佛没听出来毕昶的求情一般,道:“看来毕昶也不看好庄华。”让后从身后书架里抽出厚厚的一卷帛书,放在书案上,“蒲公录,你们赢了给你们,本王要是赢了,你们就得答应本王明年去韶广上任。” 《蒲公录》!!!那可是传说中由百年前靖国堪称战神的蒲非绪亲自编写的兵法,只不过这份兵书还未来得及传下去,蒲非绪就因为朝廷上的斗争失败被满门抄斩,这份传说中的兵书也就无影无踪了。 之后的登基的靖国新君为蒲非绪翻案,派人全国找寻《蒲公录》,可是没有一丝线索,此后代代靖王都在寻找《蒲公录》,直到百年之后的这一代靖王也依然在找寻这份传说中的《蒲公录》。 没想到《蒲公录》竟然会在柏缇的手上,君雅毕昶一时反应不过来,良久之后,君雅才说出一句话,“王爷,这,这是真的?” “这份《蒲公录》乃是本王的师父天山老人交予本王。本王熟读此书,以为,就算不是真的《蒲公录》也只强不差。” 柏缇的师父天山老人的传奇之事君雅和毕昶都是知晓一二的,他交给柏缇的,定然不会是假的。也一如柏缇所说,就算是假的,出自天山老人的东西,只强不差。 柏缇能拿出这么重的筹码做赌注,对庄华的信心不可谓不大。至于君雅和毕昶所付出的筹码,不过是之前拒绝过的去韶广任职的事,这都不算事,他们是拒绝了,可是柏缇要是强下命令,他二人也不会抗命不遵,但会很郁闷,只不过柏缇尊重二人的选择不愿强逼罢了。 见柏缇有如此信心,君雅和毕昶也不由得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要庄华输得不是很难看,他们到时候求情也有底气些。 “臣,愿与王爷赌。”君雅和毕昶异口同声道。 柏缇心情不错的笑了笑。庄华今天的突然到来一开始确实让他意外,后来的发展也不在他意料之中,但是莫名的,他对庄华有信心,“他”答应了的事,一定会做到。 次日一早,旭日初升,庄华便早早的出门了,她要去拜访一个人,一个谁都知道跟庄华看不对眼的人。 庄华勒马下地,抬头看面前府邸门楣上高悬的匾额。 陶府。 庄华身后很随着的十几个护卫也纷纷下马,站在庄华身侧。 庄华对旁边的人说道:“黎,去叫门,就说庄华到访,请司徒大人出门来见。” 被唤做黎的青年护卫应了一声“喏”便上了陶府门前的台阶,叫门去了。 习惯早早起床正在府中练武场练剑的陶厉听到门口守卫来报说庄华到访,还要让他出门来见,还以为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你说,庄华在门口,还让我去见他?” 这名守卫也是一脑门的汗,只能顶着压力又说了一遍,“大人,叫门的人确实如此说的,小的也确实看到一个白面书生样子的人等在门口。” 陶厉收剑入鞘,心想倒要看看“他”又耍什么花招,走出练武场,直接往大门口去了。 庄华一见陶厉果真亲自来了,还有些受宠若惊,她以为像她这样的无礼要求会被拒绝,没想到这位倔强的老大人这么好说话。 庄华哪知道,陶厉现在可是对她很感“兴趣”,又是豁达之人不拘小节,所以庄华就这么顺利的见到了他。 “后生,一大早就要见老夫,所为何事?”陶厉站在台阶上问道。 台阶不高,矮矮的只有六级,但是陶厉不自觉流露出的久居高位气势和数十年纵横沙场的杀伐之气在那摆着呢,不由得让庄华觉得被居高临下的俯视了。 庄华先是向陶厉见了礼,而后语带敬重的说道:“晚辈想请大人一同前往西山校场,不知大人赏不赏脸?” 不论陶厉怎么看庄华不善,庄华处事待人的态度他还是很喜欢的,再说,他也很好奇庄华此举的目的,于是爽快的答应了,“正好老夫今日闲来无事,与你去一趟也无妨。”然后就让人备马去了。 陶厉本打算一个人带着几个侍卫去就得了,可是等准备好出发的时候,就感觉明显超员了。 司徒陶厉一只,陶府管家陶培一只,侍卫一百只,有多少人有多少匹马。 庄华看着面前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满意的暗道,不错不错,省得费劲找人了。 反而陶厉的脸臭臭的,好像谁欠了他钱八百年不还一样。 丝毫不被陶厉的臭脸影响的陶培则在打量着庄华,这个被他们家大人所忌惮的年轻人。刚才一听说庄华还怕人看么,她忽略那个和陶厉年纪变不多的老大爷打量她的凌厉目光,向陶厉问道:“陶大人,准备好了吗?可以出发了吗?” 本来只是一句普通的询问,可是现在被气着的陶老大人听了,怎么那么的充满歧义。 准备好了吗?潜台词:准备这么久。 可以出发了吗?潜台词:还能不能出发了。 “哼!”陶厉翻身上马,马鞭一抽马身,棕色的健马嘶鸣一声就朝着去西山校场的方向蹿了出去,一溜烟的没影了。 陶府其他人赶忙上马,追了出去,途留庄华原地风中凌乱。 “我说话得罪他了?”庄华疑惑的问身边的护卫们。 众护卫也是一头雾水的摇着头,“小的不知。” “我们也走吧。”庄华不求甚解的选择忽略这个不影响大局的疑问,骑上马,和自家护卫出发去追陶府的队伍了。 57借我两百壮汉 58军训大挪移之后的终极版 58亮瞎人眼的兵书 60一代强人换弱少 61王爷驾到也不能特殊对待 62好感什么的真是灼人 他对庄华有好感,不是一般的好感而是如男女之情的那般好感。【小说文学网】虽然不多,但是也足以在柏缇脑海里炸出一道惊雷了。 朝野间的传闻柏缇怎么会不知道,不过庄华充耳不闻,任谣言自去,他也就不在意了。庄华的心思他明白,若是较真了,只会越描越黑。 这样剔透的心思,柏缇是欣赏的。 而这次的练兵,庄华一开始是拒绝了,但是很快就给了他一个满意的答案,他相信以庄华的聪慧,已经猜到了他的打算,“他”应承下这件事,真的可以说是勉为其难,柏缇就不由得对庄华存了一分愧疚。 他给不了庄华想要的,因为庄华从来没想从他这里索取什么,这样的不公平,他只能用愧疚补齐。 只是,真的是愧疚吗?柏缇也曾怀疑,何时自己又有如此纯良。这回再见到“他”,柏缇恍然大悟。 他认识庄华的时间不短,可是接触的次数却不多,但自从认识“他”之后,他的消息就时不时的被摆在他的眼前,事事紧要,让他不得不去关注“他”。 那时他在璋梁,“他”在韶广,他却已经熟悉了“他”好久,“他”对他却只是泛泛之交。 柏缇的思绪有些乱了,脑子里不断闪过和庄华相处过的时光,韶广的,雪山的,彦泽的,那个就在他身后不远的单薄身影,在记忆之中并不多么夺目,却如水般渗透着每一个记忆片段,无法剔除。 “王爷,你脸色不好,用不用去休息一会儿?”君雅看柏缇跟庄华说完话回来之后脸色阴晴不定的,以为庄华得罪了柏缇,出声试探道。 柏缇心下自嘲,竟然心绪不定到如此地步,能让别人看出来端倪了。 “无妨。” 一转眼的工夫,柏缇就恢复如常了让人看不出喜怒。 君雅回头看了一眼还在不远处伫立,仿佛在思索什么一样的庄华,不由得微微皱眉,猜不到方才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又看了一会儿训练,柏缇、君雅就随庄华、陶厉去到了庄华居住的营房,九名赤骁骑被留在了训练场跟着继续训练。 一靠近庄华的营房,柏缇就察觉到了不下十股气息隐藏在周围,屋里却没有布置任何人。 像太师椅这种跨时代却经典不衰的家具,在第一批做出来三把之后,庄华就下令再赶制出九把,正好今天又做出来一把,就放在庄华屋里,免去了缺少座位的尴尬。 柏缇和君雅对太师椅这件新鲜事物很有好感,柏缇看着庄华的目光更多了一些复杂,“他”总会有让他意想不到的本事,比如那个庞大的训练场,比如这把不起眼的椅子。 陶厉和庄华的营房面对面,早上的时候,昨夜被拿走的十二卷兵书就又搬回来庄华的营房里了。 陶厉比庄华还熟悉的拉开庄华书桌后的书柜的一个抽屉,一卷一卷的把十二卷竹简全都拿了出来,摆在书桌上。 君雅看着陶厉小心翼翼的动作,觉得有些好笑,难道还怕会碰坏了不成。 柏缇起身过去拿起了标注这卷一的一卷竹简,回到座位去解开绑带看起来。 入目所见,便是庄华飘逸却颇具风骨的字迹,真正应了那句字如其人。 接下来的内容,柏缇仔细阅读,开始还是目光赞赏不时点头,渐渐的,就愈发严肃起来,周身的气场也凝重起来。 就坐在一旁的君雅坐不住了,好奇那竹简上究竟都写了什么,能让经历过大风大lang的堂堂璋梁王观书色变? 柏缇看完了卷一,缓缓合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庄华之才,非常人可比。柏缇没有把目光投向庄华,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端坐在书桌后的庄华身上。 柏缇心中五味杂陈,心道:庄华,庄华,你究竟还有能给我带来多少惊喜。 良久,柏缇才把手里的竹简转手递给一旁早就急得快要抓耳挠腮的君雅,然后自己起身走到了庄华身边,拿起了卷二,打开来看。 庄华立马就起身让座了,请柏缇坐在她的座位上。老板在站着她坐着,要么她傻了,要么她残了,不然是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 柏缇一点也不客气的做了下来,看着手中的竹简,聚精会神。 那边君雅看完了卷一,也坐不住了。方才他心里还笑陶厉小题大做,现在他一点也不觉得陶厉那样小心翼翼是小题大做了,他捧着卷好的卷一,来到了书桌旁,轻轻放在一旁,拿起了柏缇刚放下的卷二,就站在那看了起来。 这一看,就是一个时辰过去了,庄华昨天晚上很晚才睡,坐在方才君雅坐的位置上,已经在打呵欠了,陶厉则坐在庄华对面的椅子上,一动不动的端坐着,好像一座石像一样。 终于,柏缇放下了最后的卷十二,连弩的制作图,君雅接过去看。 柏缇起身来到庄华面前,看着闭目养神,实则快要进入打瞌睡状态的庄华,深沉的目光变得熠熠生辉。 本来在知道自己对庄华竟然有好感的时候,柏缇还有些烦闷,现在看来,自己对“他”有好感,并不是什么坏事。 庄华只觉得洒在脸上的光突然暗了下去,睁开了眼睛。 一堵黑色的墙挡在了她的面前。庄华疑惑的抬头往上看,却正对上柏缇那双深沉如渊的眸子,紧紧地锁定了她。 突然面前多了个人,还挨得那么近都快要膝盖贴膝盖了,任谁也得吓一跳。庄华一惊,下意识地往后退,却忘了自己正坐在椅子上,她这一靠椅子就向后倒去了。 一瞬间失去平衡的感觉让庄华倒吸了一口凉气,以为自己非得摔个七荤八素外带出丑不可,可是,椅子却在要倒下去的时候被定住了。 紧紧抓着椅子两边扶手的庄华一手心的汗,定了定神,才发现是柏缇及时地按住了椅子扶手,才没让她倒在地上。 好巧,他的正按在庄华两只手的手背上。 余惊未定之中,似乎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了,眼前是柏缇那张带着不明笑意的脸,他的左手上戴着手套还好,右手的手背轻易的感觉到柏缇手掌心的温度。 庄华突然觉得柏缇的目光好刺眼,不自在的垂下眼眸,避开柏缇的视线,说道:“谢王爷搭救。”所以您起开吧。 柏缇却没有立即扶正庄华的椅子,而是说:“庄华以后莫莽撞大意了。” “谨记王爷教诲。”庄华应道,只想快点摆脱处于失衡中的窘境,颇有些求饶的意思。 柏缇眼中也染上了笑意,手下用力,让椅子翘起的前腿落了地,而后拉起了庄华,一手揽住庄华的肩膀,赞道:“庄华,你的才华不下于君雅,实在令本王惊喜。” 君雅连忙说道:“君雅远不如庄华。庄华著此兵书,可称大家。” 庄华不动声色的从柏缇胳膊底下撤了出来,向柏缇拱手一礼,“王爷谬赞,庄华所书不过是总结前人经验,所造之物不过小道。” “如此小道,幸亏别人不会,不然真就成了本王的心腹大患。”柏缇笑道,但在场其余三人无一不感受到冷意。 陶厉、君雅纷纷跪倒柏缇面前,齐道:“臣等定当守口如瓶,不透漏兵书之事只字片语。如有所违,不得好死。” 柏缇只看着立在一旁的庄华,那目光让庄华充满了压力。 庄华还是那样面无表情,心里却不停翻白眼,我人都在这了,还想怎么样?难道也要起个誓? 庄华对起誓什么的,嗤之以鼻,尽管发生了那么多玄幻的事情,她还是不相信这玩意,人心若有变,再重的誓言也都是空话,何况她不信,誓言对她就更没约束力了。 不过,在柏缇的“炽热”的目光下,庄华还是发誓了,“我若是将兵书上的内容透露出去,必当万箭穿心,死无葬身之……” “本王要将所有的图画都拿走,庄华可以吗?”柏缇打断了庄华的话,问道。 庄华道:“王爷随意。”反正她可以再画。 “嗯。“柏缇道:”本王今晚要留在西山校场。” 庄华和陶厉面面相觑,收拾出来的营房刚好后现在的这些人住,一下子多加了这么多人,那些还在修缮中的营房根本不能用,赤骁骑还好说,跟校场里的人挤一挤就行了,柏缇和君雅往哪摆?跟谁挤? 看着庄华和陶厉的为难之色,柏缇问道:“何事让司徒和庄华如此为难?” 陶厉上前说道:“禀王爷,校场的其他营房还在修缮当中,不能住宿。” 柏缇不在意的说道:“挤一挤也够了。” “可是,王爷与君雅……”陶厉迟疑道。 柏缇道:“这也不难,君雅和陶培将军挤一挤,本王……”柏缇看了庄华一眼,“就和庄华挤一挤。这么大一间营房,还住不下两个人吗?” “这不妥吧!”庄华连忙反驳,上回在雪山那是没办法,她没兴趣再跟不熟的男银同居啊! “有何不妥?”柏缇看着庄华,问道。 “呃……”庄华一时语塞,但马上就找到了说辞,“王爷万金之躯,怎么能与他人同屈居一室。不如,司徒大人和陶管家一间屋子,我和君雅住在陶管家的屋子,王爷住在这。” 庄华想到了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和君雅住一起,她还可以借口各种各样理由在那坐一宿。 柏缇……庄华直觉今天的柏缇有点不对劲。很不对劲,她恐怕对付不来。 63同居什么的最麻烦了 柏缇意味不明地看了庄华一眼,看得庄华毛毛的。【小说文学网】 柏缇道:“不必。行军之时,餐风露宿,何等恶劣情况没遇到过。本王与庄华一起,正好兵书上还有些疑问,可与庄华探讨一番。” 柏缇都这么说了,庄华庄华再阻止就显得矫情了,只好闭口不言,把希翼的目光投向了陶厉,心道您不是一直看不上我和璋梁王暧昧不清吗,倒是跳出来啊! 谁知道陶厉只是欲言又止,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庄华又去看君雅,缺只见君雅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一旁,根本没有说话的意思。君雅此时心里想的是,王爷如此安排,莫非真与庄华有什么……?自己还是别掺和了,装聋作哑吧。 庄华真心无力吐槽了,这俩混蛋,抱定了“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统一中心思想了是吧。虽然她也是这么想的。 爱咋咋地,见招拆招吧,柏缇总不会吃人吧。 之后的整个下午,四人都在庄华的屋子里讨论这套兵书,庄华更是时不时地记录下又用的意见,一下午的讨论让庄华受益匪浅,而庄华独特的观点和想法,也总让其他三个人眼前一亮的感觉,本来还有一些存疑这套兵书是不是庄华所著,现在就可以肯定,一定是出自庄华的手笔了。 本就把庄华视为朋友的君雅对庄华更多了一份佩服,目光悄悄地在柏缇和庄华之间游移不定,一个王爷实为一国之主,一个名士韬略万千,啧啧啧…… 对庄华还有些偏见的陶厉也叹息着暗暗为庄华感到惋惜,大好青年,偏偏名声不咋地。这几天和庄华相处下来,陶厉也清楚了庄华的品性,绝非传言之中不堪,反而真正能当的起君子二字,奈何……陶厉余光瞟了一眼毫不掩饰灼灼目光落在庄华身上的柏缇,又暗暗叹息了一声,唉…… 柏缇看着庄华认真整理笔记的庄华。“他”认真投入的神情十分让人心动的,周身弥漫着宁静的味道,让人安心,“他”感觉就算这样看一整天也不会觉得枯燥烦闷。如果真如传言那般,庄华是他的……柏缇制止自己继续想下去,太荒谬了,这让他感到一丝沉郁的同时,却也让他感到一丝快意。 庄华一门心思投入在修改兵书的大业上,哪有闲工夫关注别人的神情变化,甚至连晚上要和柏缇当室友这件郁闷事儿都抛在脑后了。 等庄华忙完了,手里还夹着笔的庄华双手举起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腰身。 “……”嗯?!忘了还有人在!庄华大囧,连忙收回动作,脸色有些泛红地老老实实地收拾起桌面上的东西。 其他三人无一被庄华方才的囧样娱乐了一把,忍俊不禁,君雅最不给面子,“噗~”笑了出来,然后柏缇和陶厉都笑了起来。 柏缇看着庄华一副严肃模样却止不住脸红的样子,当真憨态可掬,让人忍不住想过去摸摸“他”的头。 虽说喜欢男子未免不合伦常,也许还会遭人诟病,但那人若是庄华的话,这些,都无所谓了。 庄华不知道,她无意中的举动,成功的在短时间内将柏缇“勾引”得对她从有好感到了喜欢。 情之一字,真当瞬息万变,无迹可寻。 柏缇这样想着,目光也柔和了下来,对庄华说:“庄华想必饿了,不如传来夜宵食用。” 庄华闻言一愣,道:“不是刚吃过晚饭?” 一旁君雅笑道:“庄华当真废寝忘食,天色早就黑了,晚饭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前的事情了。” 果然,屋里已经点上了灯,窗外的天已经黑了。 庄华心里一沉,妈蛋,是不是一会儿该睡觉了? 余光瞄了瞄柏缇,他正面带浅笑的看着她呢。 我了个大擦,早知道慢点写了!庄华心里咆哮着,面上却是已经褪下了红色,道:“一时忘了时间,对不住了。”说着起身向三人拱手一礼。 “庄华为本王操劳,何来抱歉之说。”柏缇向窗外说了一声:“准备宵夜。” “喏。”本来看不见人的窗外传来一声应承,而后衣料掠过空气的声音快速走远。 庄华好奇的向窗外张望,这就是传说中的暗卫吗?真是神出鬼没啊,她差点以为是鬼,那个暗卫出声的刹那她还被吓了一跳。 柏缇看庄华好奇的模样,解释道:“他是本王的暗卫。” “我知道。”庄华道。 “你知道?”柏缇不由得开口问道,难道“他”还接触过其他拥有暗卫的势力? 庄华还在想那个暗卫是怎么藏在窗外而不被发现的,要知道校场之内总有守兵来回巡逻的,难道是躲在房顶?脑子里一串问号的庄华下意识的回答说:“嗯。什么黑冰台,锦衣卫,粘杆处,蓝衣社……” 庄华突然不说了,一会儿fbi就抖漏出来了。 柏缇幽深的目光落在庄华身上,道:“庄华果真见识广博,这些名称,本王都不曾听闻。” 你听说过就有鬼了……庄华暗道自己警惕性越来越差了竟然如此在他人面前放松,暗暗自责的同时,庄华解释(编)道:“一些野史古籍上的记载罢了,在下亦不知真假。”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方才窗外应声的暗卫的声音响起来,“王爷,宵夜已到。” 柏缇这才稍微转移了注意力,说道:“进。” 门被推开,几名身着黑衣的暗卫提着食盒进来,却不知该在何处摆放,庄华一指内堂,“放在里面的桌子上。” 宵夜摆好,四人进了内堂,围坐在八仙桌边上的绣礅上。 君雅看着桌子,惊讶道:“庄华,这也是你做的?” 庄华摇头:“我只是画了图,都是校场的那些木匠做出来的,比我画的好多了。” 君雅、陶厉只当她谦虚,柏缇则与有荣焉。 一顿过早的宵夜用完,就到了庄华最头疼的时间了。 天够黑的了,所以,熄灯了。 隔得不远的连排集体营房里早就熄灯,里面被训练了一天的准教官们也早就入睡了。 对面的单独营房,陶厉的屋子的灯也熄了,他隔壁陶培和君雅住的屋子也熄灯了。 还燃着灯的庄华和柏缇住的营房,就显得一枝独秀了。 柏缇四平八稳的陪着庄华在外间灯下夜读。 庄华僵硬的坐在那,腰背酸痛,手里冷汗都出来了,心道:您去睡觉吧!不用等我了!我是不会去的! 柏缇坐在一旁倒是悠闲,手里就拿着庄华的兵书,细细品读,不时向庄华瞄一眼。 眼看蜡烛都短了三分之一了,庄华熬不住了,放下手里看的竹简,起身走出书桌后,对柏缇拱手道:“王爷,您就寝吧,在下还要过许久才能整理完这几天的帐。” 不是庄华的瞎编的,而是真的有帐要理,这几天的开销都很大,庄华必须得亲自过问,当然,并没有那么着急就是了。 柏缇看了庄华一眼,道:“无妨,本王并未感到困倦。” “……我不看了,王爷,就寝吧。”庄华被打败了。 用完宵夜之后,陶厉临走前特意吩咐她,“别太晚,王爷白日公务繁忙,难得离了王府,让他早些歇息。” 庄华无奈应下,一点也没察觉到,“别太晚”这个句子多么的暧昧,以及陶厉说话时的不自在。 柏缇疑问道:“账目不着急看?” 庄华点头,“不着急,下一旬之前看完即可。” 柏缇起身把手里的竹简放在书桌上,然后自顾自的进了内堂,留给庄华一个潇洒的背影。 庄华森森地苍老了……尼玛啊,其实就是等她一起是吧?是吧!几岁了,你几岁了?! 庄华郁卒的洗了把脸,才慢吞吞地蹭进了内堂卧室。 正巧,柏缇刚脱下外袍往衣架上挂,见庄华进来也不躲避,一双修长的手利落的解开层层衣衫,最后只脱得最后一层亵衣…… “王爷!晚上天冷,亵衣就穿着吧。”庄华急忙阻止柏缇,可别脱了,她都要瞎了。 看美人宽衣解带,是需要福分的,庄华自认天生福薄,看到这就够了。 柏缇似乎认真的考虑了庄华的意见后,停下了解开亵衣衣带,走到榻边,坐下,对庄华说道:“庄华,你不宽衣吗?” “……当然。”庄华一步一步的走到衣架旁,默了默,伸手解开了外衫的衣带,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就是觉得怪怪的。 她是女的,可她现在假扮男的。 在原来的世界,她也穿过比基尼在沙滩乱逛过,除了一开始有些羞涩,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她现在在纠结什么呢?又不是脱光,还能留两三层衣服,可是…… 庄华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了,那股别扭大感觉到底从何而来。 柏缇见庄华站在衣架面前久久不动弹,起身走了过去,问:“怎么了?” 庄华猛然回神,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和柏缇拉开距离,说道:“我突然想到一些事情,走神了。” 柏缇走近一步,道:“可否告诉本王,是什么事情?” 庄华没看到,柏缇眼中流过一丝笑意,她侧了一步,让开个柏缇面对面的位置,说道:“校场人手不够,在下在这方面也没有经验,所以想请王爷派人过来帮忙,不能是朝廷上的,太引人注目,由此,在下想到一个能吸引有识之士的计划。” 庄华真是佩服自己的急智,真是能编,这么瞎的理由都能编出来。 柏缇却被勾起了注意力,道:“庄华可细细讲来,本王也可替你斟酌一番。” 庄华一头嘴角抽了抽,她只是现编的理由啊,哪来的计划……不过,也不是没得说。 64一起躺着聊聊天 65脆弱的腰哎呦喂 66我们热爱发明创造 67造纸术的穿越与使命 68颤抖吧土著们 69选人是个力气活 70久违的少年又见面了 71下马威与反下马威之战 72道别夜的伪逆袭 73一起被围观的大场面 74神一样的发展 75熟人多也是病 “佳箩不知”佳箩淡淡的回答道,但是她袖口里紧握在一起的手,指甲抠进掌心里,让自己不至于在戚缙带来的压力下颤抖。【小说文学网】 就在方才那一瞬间,她感觉到,戚缙的杀意。并不是针对她,但是却让她如坠冰窟。他真的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会跟在自己身后叫着“佳姐姐”的稚童,也不是家未破时单纯率真的少年,而是她现在的主上,戚缙。 戚缙伸手过去拉过佳箩进我的手,慢慢的将她的手指舒展开,像儿时最爱玩的猜字游戏一样用指尖在佳箩的手心划着什么,“我再也不会让自己受制于人,谁也不行。” 说到这,戚缙叹息了一声,“不过,总是天不遂人愿。” 和佳箩在一起的时候,大概是戚缙最能放松的时候,他可以放松因为背负仇恨而在脑海里绷得紧紧的弦,可以去回忆。 “最开始是他庇护着我,不过他对所有人似乎都一样,不会对一个人更好,也不会对另一个人更坏,就算是对他有威胁的人,他也没有特别的对待。我靠不近又离不开。” 佳箩是看着戚缙长大的,青梅竹马亲如姐弟,却从来没有见过戚缙如此失落的模样,想到戚缙问她的话,佳箩苦涩的笑,目光落在戚缙的身后。她即使靠近了,又能怎么样呢。 “他一路走来艰险波折,却从未退却。我多想在他危难的时候帮他一把,如此,便不欠他了。”戚缙在佳箩手心里落下最后一笔,“越不想欠债,欠的越多。” 荒唐,佳箩在心里念出迄今在他手心里写的字,募地眼泪就流下来了。 今日之事确实荒唐,一个好人家的女子那会孤身一人到一个没有女眷的男子家里去拜访,还弄出那样的事情,让主人家和自己都难堪。 为了断绝戚缙和庄华的往来,她可以不惜一切。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戚缙的未来。男子与男子之间,终究为世所不容。 可是,戚缙来说她荒唐,满腔的委屈与伤心一起涌上心头,让佳箩承受不了。 戚缙敞开怀抱讲佳箩揽进怀里,任由她咸涩的泪水沾湿自己的衣衫,轻声安慰:“以后,别再做傻事了,即使为了我,也不值得让你糟践自己。” 戚缙怎么会责怪一心为了他着想的佳箩,这世上谁都可以对佳箩的所作所为不满,唯有他没资格,这个女子的青葱年华因为陪伴他而不死其他女子丰富多彩,她的族人为了他们家出生入死最后只剩她一人,他有什么资格来责怪她呢? 何况,她并没有做错任何事。 佳箩也抱紧戚缙,仿佛这样,他就不会越走越远。 他们同命相连,不会分开的。佳箩收紧了手臂。 次日,庄府有访客上门,名帖拿到庄华面前,庄华却对名帖上的名字一点印象也没有。 “悦丘?”庄华看着名帖,心中疑惑。 先不说她在彦泽没啥人缘,她也没听说过朝中那位大人是姓悦的。如此看来,这是个陌生人。 一个陌生人,在她回来第二天就来拜访她这个名声不咋地的“名人”,很奇怪啊,求人办事的话还是应该去求朝中有实权的,怎么也不应该找不到她头上来。 庄华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见一见这位“悦丘”。 庄华让人去把客人请进府,自己则去洗漱更衣。别怀疑,对于一个宅人来说,一个很空闲的宅人来说,睡懒觉是势在必行的,没人叫就起床那是万万不能的。 而整个府里除了庄华就是雁容的地位最高了,庄华是主人,除了雁容没人敢打扰她,但是雁容一直觉得庄华的身体需要补,不论是饮食还是睡眠,都要大补,所以,唯一敢去叫庄华的人却不在乎庄华的赖床行为。 每一个堕落者的背后,都有一个纵容他滴银~等庄华拾掇好了去会客的花厅见访客的时候,距人家上门已经过去两刻了,好在人家教养好,还在等。 庄华一进门,眼睛一亮。 客位坐榻上端坐一人,一身雪锦暗花的长袍,如墨般的青丝长及腰后,他清冷的眸子正带着笑意看着刚进门来的庄华,一张仿佛九天谪仙的面孔也染上了柔和的味道。 “在下还以为等不到庄华先生了。”他起身与庄华见礼,语气中没有不满没有气愤,只是简单的叙述,像是老朋友的寒暄,随意自然。 庄华觉得这人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何时见过他。 庄华边往花厅里走边赔罪道:“在下一贯起得晚,不曾料到有客到,怠慢之处,悦公子见谅。” 晚? 悦丘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日上三竿,又看了看庄华一派淡然丝毫不显尴尬的神情,嘴角勾起一抹轻笑,由此可见,“他”倒不是故意为难自己,而是真的“一贯起得晚”。 “庄先生客气,在下突然来扰,先生不怪罪已是在下大幸。”悦丘说道。 庄华正坐主位,请了悦丘坐下,说道:“不知悦公子前来寒舍所为何事?若为求仕,在下可代为引荐悦公子到王府。” 庄华始终不会绕弯子,有事直说也是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万一一个理解错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得不偿失。 悦丘没想到庄华竟然如此直接,眉头轻皱,“莫非先生不喜在下?” “非也。”庄华道:“悦公子丰神俊秀,天人之姿,在下能结识公子实乃人生一幸事。在下只是不善与人寒暄罢了。” 庄华前世今生的朋友全都是主动过来勾搭她的,她从来没勾搭过别人,和朋友在一起也不要指望庄华先开口,典型的闷骚慢热。 从来没有人和悦丘这样坦诚,悦丘笑了。这一笑风光霁月,直接闪瞎了庄华的氪金狗眼。 “先生乃至诚之人。”悦丘的笑容不在四初见时般形式化,而是多了些真诚,“昨日先生进城时,在下曾与先生有过一面之缘,先生可还记得?” 庄华恍然大悟,然后想起来昨天那位佳箩姑娘也跟自己这么说过,看着月球的眼神变了变,“在下自然记得。悦公子还未说明为何事而来。” 不会又来一出神发展吧,踏着小心小肝的课承受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 悦丘不知庄华为何突然对他防备起来,难道“他”不喜熟人相见,他还是第一回遇到这样的状况。悦丘面不改色道:“昨日长街之上见先生所领之军气势威武凌厉。先生能带领出如此军队,在下心中仰慕,故而今日冒昧来访,若是惹了先生不快,在下先赔罪了。”说完,起身朝庄华拱手一礼,以示赔罪。 悦丘的随从书童哪见过自家主人如此待人,愣了一下之后也跟着在悦丘身后低首垂眸。 庄华躁得脸红了,连忙过去扶起悦丘,道:“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悦公子勿再折煞在下了。” 庄华也察觉到自己心态不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这世界上识货的人还是很多的,这位悦丘不就是看出了新军的强悍了。 这一番误会解除了之后,庄华和悦丘亲近了起来。悦丘没问庄华方才为何突然防备于他,两人就着练兵一事说到了六**事对比,又论到了六国的局势,从国事说到风花雪月,从儿女情长说到英烈之士。 两人的话题贯古博今,涉及极广,庄华佩服悦丘的学士渊博,见识亦非常人能比。悦丘说他乃是游学之子,已经走过其它五国,如今肇国便是最后一站,这让庄华这个假游学自惭形秽。 而庄华对待事物的新鲜视角和见解,以及一些新观点,也让悦丘连连称奇,最后斟酌一番庄华的道理还真没错。 有话聊的两人丝毫没有觉察到时间的流逝,直到庄府的下人来提醒该用晚饭了,这才发现,外面已经日头西垂。 悦丘告辞,庄华挽留他用过饭再走。悦丘几番推脱后,庄华也不强留,便亲自送悦丘出门去了。 “都道莫要交浅而言深,我说与悦丘相逢恨晚。”庄华朝悦丘一拱手,说道。 悦丘站在马车前,拱手回礼,“谁说不是,庄华大才,恨不能与庄华早些时日相识。”一抹暗芒从悦丘眼底划过,让人注意不到。 “他日悦丘有空,不如再到寒舍一聚,我定备好酒,扫榻以待。”庄华不是开玩笑的,她不会和陌生人开玩笑,她是真的在邀请悦丘。 “一定。”悦丘答应。 两人再次拱手道别,悦丘上了马车,不一会就消失在庄华视线之外了。 庄华站在门口看了一会,转身往回走,一个突然出现在门口的身影吓了庄华一跳。 “王爷!”庄华惊呼出声,而后躬身拱手,对柏缇见礼道:“见过王爷。” 柏缇的目光还远远地投在悦丘离开的方向,听到庄华说话,脸色一沉,冷哼一声甩袖进了庄府大门,身后跟随的护卫也呼啦啦的跟了进去,一事愣把庄华这个正经主人给堵在门外。 庄华看着往府宅里走的柏缇一行人,庄华抬头看了看天。 莫非最近的黄历上写的是不宜待客? 76继造纸术之后 77离死还远着呢 78成语的改写之路 79面具多么重只有酒来洗 80这诡异的告白 81居然神奇的被拐了 马车不快不慢的行进着,庄华靠坐在马车中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拿了一本书来看。 庄府离王府不说远,但也不是很近,乘马车大约有一刻钟的路程。渐渐地,庄华觉得不对劲了,她都看完一本书了,这是一段不短的时间,应该已经到庄府了,可是马车却一点减速停车的意思也没有,庄华问车夫:“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庄府?” 马车还在往前走。过了一会,车夫才回答说:“我带你去城外看看。” 庄华听这声音一惊,猛地上前撩开车帘,赶车的车夫正好回头,头戴一顶竹篾斗笠,一身粗布葛衣,掩盖不住他与生俱来的尊贵和战场征伐磨练出来的刚毅和冷峻。 “王爷?!”庄华惊呼出声。堂堂王爷来给她赶车,她是荣幸还是不幸呢……可不能让人看见,庄华想着就钻出了车厢,坐到车辕的另一边,抢过柏缇手里的长鞭和缰绳,说道:“王爷,在下来御车。” 柏缇也不反驳,只是说:“庄华知道我要去哪?” 庄华这才想起柏缇方才说要带她出城,可是没说去哪,于是问道:“不知王爷想要去哪?” 柏缇说道:“先出城再说。” 庄华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城门,道:“喏。”然后一扬长鞭,长鞭在空气中发出一声空响,马儿立即加快了脚步往城门方向走去。 庄华看了一眼柏缇的打扮,说道:“请王爷先到车里。”一个车夫打扮的人居然坐在一边闲着,而她一副文人打扮居然在赶车,一看就很不和谐,让人起疑。 柏缇也知道不妥,应道:“好。”抬脚在车辕边一蹬,整个人蹲起在车辕上,转身撩起车帘钻进了车厢里。 马车到了城门,庄华把王府客卿的令牌拿出来给守门兵卒看了一下,就被放行了。出城门又往前走了好一会,柏提才从车厢里出来,坐回到车辕边上,对庄华说:“前面岔路口下官道往东走。” “喏。”庄华看了一眼前面的路,远远地,官道的左边开出了一条路口,不像官道那般宽阔平坦,而是一条有着缓缓向下坡度阡陌小路。 马车在庄华的操纵下走到路口,下了官道。柏缇看着庄华,夸道:“庄华的御车之技不错。” “王爷过奖,都是山庭教的。”庄华扭头看了柏缇一眼,“王爷,有山庭的消息了吗?” 柏缇摇摇头,语气凝重:“还没有。如果你说的没错邢乐在和你分开之后回到了炀国去追查山庭的下落,可是现在在炀国的布置已经恢复,却依旧探查不到邢乐和山庭的任何消息。” 庄华也知道,如果有消息了,君雅一定回来告诉她,一直没跟她提过一定是没有消息,可是刚刚正好说到山庭,庄华忍不住要问一声。这一问才知道,事情竟然已经这么复杂了。 “也许他们已经不再炀国了。”这是庄华能想到的最好的缘故。 柏缇却打破了她的侥幸,“如果邢乐是追查着山庭出了炀国,会在沿途留下暗记。但是没有找到任何邢乐留下的暗记。” “所以,邢乐是,一进炀国,就被抓了。”庄华补充道,一字一句费了她好大的力气才说出来,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可是现在种种迹象表明,事态都是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的。 庄华微微皱起的眉头让柏缇看着碍眼,他伸出手指按平了庄华眉心那不明显的突起,在庄华的惊讶目光中,柏缇正色道:“我已经下令监视戚将,从他的行踪里找出山庭和邢乐的下落。” 庄华余惊未定的躲开柏缇的手,扭头到一边,说了一声“哦。”就不再说话了。 柏缇不在意的笑了笑,“庄华畏惧我如同山间野兽,我就长得那么难看?” 庄华嘴角抽了一下,岂止野兽,简直堪比怪兽了,“王爷丰神俊朗,玉树临风,在下自惭形秽。”她没说谎,柏缇是帅啊,但是也很可怕啊! 柏缇扯了扯庄华的衣角,“我都不称王道孤了,庄华直呼我名就好。” 庄华无奈扭过头,视线向下落到了柏缇捉着她的袖子的手上。不用看就能感觉到他一爪子抓到底,连嘴里一层亵衣都抓住了,昨天一下子毁了她六件衣服,他还想怎样啊亲……还有,这样卖萌嫌疑过大的动作不适合霸气外露的王爷您老人家,是要闹那样? “这与礼不合,王……” “庄华还是要据我于千里之外。” ……她还能说啥,说是?没感觉到柏缇已经开始飚冷气了么。 “喏,王……柏缇。”真是不习惯,庄华觉得说出“柏缇”俩字的时候差点咬着舌头,鸭梨山大。 柏缇满意的点点头。他的名字经庄华之口说出来,独具一番韵味。以前庄华直呼君雅和毕昶的姓名的时候,他就像让庄华也直呼他的名字,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如今算是如愿了。 这就和庄华独特的口音有关系了,之前和山庭学的稍微带有靖国口音的通用语言,可是庄华总是带着汉语普通话的口音,所以靖国口音也没学得怎么像,只是不影响交流就是了。 到了肇国之后和商队在一起,商队中**部分都是肇国人,庄华和他们相处久了,口音就发生了变化,偏向肇国口音,但是依旧摆脱不掉骨子里说汉语平仄起伏的口音。 如此一来,庄华说话就带着一种奇特却让人感到舒服的韵味,庄华自己发现不了,别人又不会闲得无聊特意去跟庄华说“你的口音有问题”,就这样,这又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庄华不是说我丰神俊朗玉树临风,为何不愿看我?”解决了庄华对他的称呼问题,柏缇又开始追究庄华对他的态度问题了。 庄华一口老血哽在喉咙,“在下还要御车。”她不是不爱看,是不敢看,看一眼少活好几年……在知道了柏缇对她的心思之后,特别是昨天柏缇的醉酒表白之后,庄华看着柏缇就发憷,想跑。 就像不想接受戚缙一样,庄华也不想接受柏缇。先不说她和柏缇之间的利益纠缠,就说柏缇控制着她的人身自由这一点,庄华就深恶厌绝。不是她不知好歹,非得要脱离柏缇的控制范围和保护,当初也算是她自愿和柏缇一起回来彦泽的,有人给房给地给钱的,庄华也是感激,可是她要出个城就一堆柏缇派来的护卫跟着,好吧这也不算什么,人身安全最重要么,除了队伍臃肿点,引人注意点。 可是有一次,她接到成圭县黄医官几经辗转才到她手上的信,说是已经研究出了能够治疗疫症的药方,特意告诉她一声这个好消息。 庄华那时候就想去看看这位老朋友,顺便散散心,毕竟曾经,走遍全世界也是她的毕生宏愿么,来到别的世界也不妨碍她这个计划,就算不能走遍这个世界的全部,在有限的范围内走走总可以吧,于是她就收拾好行装,带上四五个随从,乘着马车出发了。结果都出城一天了,被柏缇派遣来的护卫给截回去了。 庄华问为什么,她又没出肇国,甚至连璋梁都没出,也不让她去吗? 结果得到的答复是:“成圭与彦泽相距甚远,路途中恐君遭遇不测。”这不就是变相软禁么,庄华也就没再说什么了,人家的态度这么明显,她要是还这么不识趣,快三十年的年纪就活到狗身上去了。 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生命故,二者皆可抛。庄华珍惜生命,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她不想为了无意义的事情丢了性命。譬如在韶广救柏缇的那一次,她觉得柏缇存在的意义大于她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所以她义无反顾,有意义的事情她会不惜性命去完成。 骨子里,庄华是个有着传统的儒家思想的人,还有一些些的疯狂因子。也有她根本没把自己当做这个世界的人的原因。站在世界之外看世界,自然多了许多常人没有的洒脱和无谓。 庄华不会喜欢一个会软禁她的人。余光瞄了一眼柏缇,正好撞见柏缇带着戏谑笑意的眼神。庄华默默的移开了目光,她想多了……这货就是一精分,她宁愿面对他那张冷冰冰硬邦邦的严肃脸。 “庄华要看就大方看,我不介意。”柏缇愉快说道。 我介意……庄华不想理这个人,大早上的就把她拐来城外还精分来吓她(╰_╯),但是不理不行啊,谁让她惹不起呢。 于是庄华应了一声“喏”看了柏缇一眼就把头转开了,说:“看完了。” “……”柏缇。 之后的路途安静了许多,庄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本来就没什么话跟柏缇说,要是柏缇说一些公事她还能接两句,这种类似调戏的调调,原谅她接受无能,她跟他还没熟到可以互开玩笑的地步。 “转过这个弯就到了。”终于,沉默许久的柏缇又说话了。 庄华驾车拐弯。 眼前风吹麦lang,金黄色的丰收盛景惊艳了庄华的眼睛。 82各种年龄段的男人心思你别猜 83死轴死轴的孩子 庄华坐在书桌后的太师椅上看着对面站着的戚缙,戚缙也毫不回避的看着庄华,两个**眼瞪小眼的追也不说话,谁也不动弹,就这么任由气氛僵持着。(小说文学网) 知道雁容端着水果进来,总算搅散了凝滞的气氛。 雁容把水果盘子一个放在窗边的方桌上,一个放在庄华的书桌上,然后瞥了一眼戚缙,“还傻站着干什么,那边不是有椅子,还要先生请你?” 她不知道,进来书房之后庄华就请戚缙去坐着了,只是戚缙没去坐着而已。 戚缙嘴角微挑,“雁容开口,不敢不从。”说完,就走到窗旁的椅子那坐着了,听话极了,仿佛刚才跟庄华较劲的人不是他一样。 雁容看没什么事需要她在场得了,于是对庄华说:“这个月的帐还没看完,我就不在这伺候了。” 庄华想留下雁容,因为她实在不是很愿意单独面对戚缙,不过好像没什么正当理由,这样无理的要求庄华提不出来,于是她只能说:“去吧。” 雁容福身告退,又只剩下庄华一个人面对戚缙了。 庄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久不在朝堂所以曾经的气势都没了的缘故,还是因为戚缙自身的气场变得强大的缘故,她现在单独面对他总有一种隐隐的压迫感,尤其是在她自觉得心虚的情况下,虽然不如柏缇给她的压迫感重,但是也不容忽视。 戚缙现在反而心平气和了,方才在门口时的心绪不定已经彻底不见了,他看着庄华,目光温柔而缱绻,他已经不需要在“他”面前遮掩,他的心意在佳箩出现在庄府的那天一清二楚的摆在“他”眼前了。将近一个月的事件也让他想得明白清楚,不能,绝对不能放手,尤其在下定了决心却不能见到庄华,被王府的一墙之隔阻挡的时候,戚缙的决心就愈加坚定。 王府,柏缇。戚缙的目光闪过一丝晦暗,脸上的表情却是丝毫未变。 庄华被戚缙看的发毛,深深地怀疑她想跟戚缙谈一谈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戚缙明显不在常态啊,但也不能就这么谁也不说话直到天黑吧,作为主人家,庄华只能先开口,说点啥呢? “这么长时间不回益康,不会出乱子吗?”庄华左思右想,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话题。 “现在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我在不在那都没关系。”戚缙回答说。 “可是你一直呆在彦泽,没事吗?”庄华本来只是想找话题,可是问出来之后也不由得认真起来。彦泽可是柏缇的主场,戚缙这么一个身份特殊的外人长时间滞留在彦泽,会不会引起柏缇的疑心? 庄华看了戚缙一眼,还是说,戚缙真的另有打算。 戚缙脸上的笑容扩大,仿佛在嘲讽着什么,让庄华恍然以为是唐启。 “先生是为我担心,还是为璋梁王担心?” 庄华一愣,有些不明白戚缙的意思,但立即她就反应过来了。 “我是个闲人,本也不该多管闲事,还请戚公子见谅。”庄华淡淡的说道,当初柏璜想杀她的时候她也没如何有过多的反应,误会什么的,只是由于人与人之间的不信任所产生的衍生物,她不会愤怒也不会失落。 以她与戚缙的熟识程度来说,解释都是多余,戚缙从心里就不信任她才是根本。庄华想,自己恐怕也是不信任他的,不然自己付出了信任对方却不信任她,她定会愤怒和失望,因为自己没有付出,所以没有得到也就没有什么可气愤的。 戚缙话一出口,就知道说错了话,出任益康太守以来,他面对的都是对手,所以习惯了压迫和质疑,一时没回过来弯,竟然就以这样对待敌对之人的态度对待庄华,实在是大错特错。 “是我多心了,先生勿怪。”戚缙放软了语气,夹杂着些许祈求。 庄华摆摆手,“你要是不多心,我反而会觉得你没长进。”想通了自己和戚缙之间的隔阂,庄华也就没什么心虚了,气势回归,和戚缙势均力敌,“一方之主,若是轻信于人,必定不不长久。” 戚缙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是又找不到症结所在,应道:“先生说的是。” 庄华语重心长道:“我有一言,想要奉劝于你,莫要嫌我话多。” 戚缙道:“先生请讲。”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你在彦泽停留的时间太长,该回去了。你若不听,我亦不会话说二遍,你且自己思量。”庄华这么说自然有私心,她面对柏缇已经压力山大了,戚缙又来凑热闹,她快撑不住了……不过也有为戚缙考虑,柏缇当初会以一县之地作为条件与戚缙合作,在庄华这么长时间以来的了解看来,柏缇无非是为了保存实力,并非是因为无法可寻,而且在明知道戚缙的身份还和他合作,庄华想应该是为了将来给炀国添堵,所以,若是戚缙在柏缇的眼皮子底下老老实实的休养生息还好,万一戚缙有什么异动,柏缇一定会第一时间消灭戚缙这个隐患。 所以不管戚缙是什么目的,长时间的呆在彦泽不是什么好主意,他完全可以让手下的人悄悄地完成,何必亲力亲为。 除非……庄华脑子里灵光一闪,却什么都没抓住。 戚缙笑道:“先生是在担心我?” “我只是不想朋友出事。”戚缙的问话打断了庄华的思路,转移了注意力来回答他的问题。 朋友,戚缙默念了一遍,笑了笑,“原来在先生的心目中,戚缙是先生的朋友。” “难道不是?”庄华反问道。 “我却想做先生的知己。”戚缙起身来到庄华对面,隔着书桌直视着庄华,目光带着不可忽视的侵略性。 “道同志合是为知己,我之志向乃是闲云野鹤,周游山水,戚公子可能与我志同道合?”庄华也站了起来,目光毫不回避的直视着戚缙,一片淡然和不可动摇的坚定,气场丝毫不逊色于已经比她高的戚缙。 戚缙缓缓地伸出手拉住庄华的衣袖,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我要报仇,等我报完仇,就可以和先生志同道合了。” 庄华摇摇头,“你有你的牵挂,我有我的牵挂,我们都放不下。” 戚缙不自觉的抓紧了庄华的袖子,“先生的牵挂是谁?璋梁王?” 庄华觉得戚缙有些难以沟通,不提璋梁王还好,一提起来庄华不由得心生烦躁,皱眉道:“与璋梁王又有什么关系?” 庄华的不耐却被戚缙理解成另外一种含义,目光一暗,松开了手,“先生的牵挂既然不是璋梁王,不如随我一起走吧。” 庄华心想她倒是想走,但是走不了,即使走得了,也不想跟戚缙走。“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庄华问道。 戚缙的骄傲让他不能在庄华明确拒绝了他之后再说出表白心意的话,他看着庄华,目光深幽,“我会比璋梁王待你更好。” “我的财产足以养活这一大家子,与璋梁王没什么关系。以后也没有,戚公子勿要再说如此折辱我的话。”庄华是真的生气了,她现在的财产确实跟柏缇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都是她在韶广当左相的时候肇王的赏赐和正常的官员食禄,这个阶段她的财产完全和柏缇没关系,给柏缇做事连工钱都没要,完全自费好吗。 搬到彦泽之后,宅子是柏缇硬给的,实际也是软禁她的工具,没见哪个犯人的牢房是属于犯人的私人财产,而柏缇给的那些多于肇王赏赐的田产和庄子什么的,她都一一的通过君雅还回去了。 所以目前庄华与柏缇的关系就是牢头和犯人,一点点剥削者和被剥削者的关系,而且这个“犯人”除了住,衣食行这三样完全是自给自足……时常还得被揪去充当一下靶子、出头鸟等高危角色。 所以戚缙说得好像庄华被包养一样,庄华怒了,还是平常那样面无辨清,却让人感觉到有压迫感。 跟戚缙的谈话不欢而散,庄华很不客气的下逐客令了,戚缙只说了一句“明天我还会来拜访先生。”就干脆利落的走了,留庄华一个人生闷气。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庄华还是一副生人勿近的的冷着脸,呆在书房里写写画画。 雁容端来饭菜,劝道:“先生别生气了,易只是年轻气盛,惹怒了先生,先生权当小孩子做错事就罢了。” 雁容只知庄华和戚缙不欢而散,却并不知为何不欢而散,庄华心里无奈的叹气,她还不至于因为那么一点小事生气到现在,其实说出那一番辩白之后庄华的气就散了,她只是借故让戚缙离开罢了,她心情不好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解决戚缙的事。 这孩子不知怎么想的,非得把矛头指向柏缇,拜托,就算没有柏缇她也不会接受他好吗。 可这能和雁容说吗?说了也没用,徒增一个人的烦恼。 庄华缓和了脸色,对雁容说:“你家先生是小肚鸡肠的人吗,我是在想别的事。” 雁容在窗边的方桌上摆好饭菜,把庄华请到那,递上筷子:“既然不生气了,吃饭吧。我看先生在王府住的这些日子可又瘦了。” 庄华接过筷子,看着桌上颜色丰富的菜肴,心情好了点。管他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84聊聊天喝喝酒的迷茫时光 接下来的日子出奇的平静了下来,除了戚缙每天定时定点的登门拜访,时间仿佛回到了庄华初来彦泽时那样,偶尔君雅和毕昶会来找她喝喝酒,聊聊天,更多的时候是她自己一个人宅在小院子里,看看免费送来的各路新书,躲在书房里写写画画。【小说文学网】 雁容对庄华的生活很不满意,时不时的催促庄华出去走一走,如今秋意正浓,彦泽的山水一片枫红,错过了实在可惜。 庄华听着只是点头,点过头后该干嘛干嘛。雁容的好意她心领了,但是天天上门的戚缙,她在家里还能躲一躲,一旦出去了,外面又不是她家,戚缙万一跟着她还能赶人吗? 也不知道戚缙是不是真的很闲,居然天天都有时间来,开始三四天庄华烦躁的很,恨不得冲到戚缙面前指着他的鼻子让他出去,以后别再来了,可是想想戚缙也没做错什么,只是喜欢错了人,如果抛开这一层,戚缙不过是拜访朋友的频率密集了点,偏偏这一层远山雾绕的隐晦不可提及,所以庄华也只能慢慢习惯戚缙这种“温和”的骚扰,后来干脆视而不见。 另一方面,庄华还是把戚缙当成弟弟那样来看,谁家弟弟犯错了惹怒了哥哥(姐姐),当哥哥(姐姐)的会无情的驱逐他,除非不是亲生的,那张跟唐启相似度极高的脸,让庄华没法把戚缙当成是后妈生的弟弟。 一晃十月中旬就快过去了,彦泽的纸制品以及短的时间火遍了六国,越来越多的士人抛弃了成见来到了肇国,来到了璋梁,来到了彦泽,各个世家一时门下食客数量飞涨,浓郁的学术气氛在彦泽、彦泽周围扩散开来。 肇国是个民风彪悍的国家,这是天下人的共识,好武,重武,连带着国风也带着武人的豪迈,在别的国家,谈论时政一不小心就会蒙罪,而在肇国,随时随地都能听见三五成群的诗人在酒家食肆里谈论时政,针砭时弊,言论之大胆,范围之广足以让初来者目瞪口呆,惊心动魄。 这些盛景都是纸制品带给肇国的,却并非从有纸制品时才有,而是一直如此,只是之前文风不盛,才显现不出来。 可是人一多,就有矛盾,尤其是性情清高孤傲,独立见解的文士多了,唇枪舌剑发展为武斗。别小看文人之间的武斗,这个世界的文人不像原来世界宋明清时期的文人那样弱不经风,都是腰佩三尺青锋,上马能驰骋沙场的文武全才,所谓出将入相,便是如此。 所以这么一帮人打起来,说不得也抓不得。说,说不过他,抓,抓他就是触怒了士人整个阶层,当然,他们大家也是有分寸的,从来不会闹出人命,所以城卫什么的就更不好管这样的事了。 一时间,廷尉府衙门的人焦头烂额,庄华的朋友又多了一个,庄华家时不时的小聚会上又多了一个人,廷尉徐和。 “酒入愁肠愁更愁。你这样灌醉了自己,明天还是得处理那一堆文士惹出来的事。”和徐和混熟了的庄华,语气带着淡淡的同情和幸灾乐祸,趁着徐和不防,一把夺过徐和手里举起来就要往嘴里灌的酒,精致的银壶上还带着一点徐和掌中的温度。 “明日事就让明天的徐和去烦恼!今日的徐和,要一醉方休。”话的末尾,夹杂着无奈和委屈,徐和目光却片刻不离庄华手里的酒壶。 君雅斜眼睨了徐和一眼,说道:“此时此刻,你也应该在廷尉府里,而不是在庄华这蹭酒喝吧。” 徐和不慌不忙的收回看着酒壶的渴望目光,干咳两声,说道:“咳咳、我这也是忙里偷闲,难得得空出来,你昨日不是说庄华又得佳酿,故而前来验证你所言真伪。” “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大概就是你这种人。”君雅执杯凑近庄华,庄花卉医德为君雅斟满一杯酒,清冽的酒香隐隐逸散开来,若有似无的勾引着徐和的嗅觉。 看出来这两个人是故意的戏弄他,徐和也不恼,把酒樽推到庄华面前,笑着说道:“庄华必是不愿见我被这厮欺凌的,今日我若输了阵势,他日再无翻身之日可如何是好。” 果然,徐和一说完这话,庄华马上就给他的酒樽满上了。 好像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开始,徐和就发现庄华总是不希望看到君雅和他的对抗中占下风,起初徐和还以为君雅得罪了庄华,后来才发现并非如此,零徐和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因为这个,徐和在庄华这里总是压着君雅一头,让他心情十分愉快。 腹黑攻傲娇受什么的最有爱了……这是庄华的真实想法,攻宠受也要有限度啊,不能总被欺压不是么,于是,君雅悲剧鸟,在外面还好,跟徐和打个平手,到了庄华这里就屡屡受挫。 君雅曾抗议庄华总是偏袒徐和,但是抗议无效…… 君雅瞥了一眼心满意足的徐和,叹了一口气有些幽怨的对庄华说:“庄华,这厮欺压我的时候你可没看见,莫要被他这幅小人嘴脸骗了。” 庄华还没说话,徐和倒是抢先说道:“口说无凭,庄华何时见过你被我欺压?”说完还看了庄华一眼,眼中分明写着“配合一下”,庄华自然不会搅局这么有意思的攻受互动,于是垂目敛眸,道:“确实如此。” 君雅失笑道:“徐和,你的眼珠都快飞出去了,以为君某人是瞎子吗?” 开过这样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三人又恢复了正色,徐和说道:“如今彦泽城内人口繁重,争端日多,城卫昨日又从赤骁骑新军借调来两千兵马,我廷尉的事务也是多如牛毛。照现在这个势头,恐怕来到彦泽的人只会有增无减。城池扩建之后,彦泽所辖管的事务会更多,只怕到时所有衙门人手会捉襟见肘。” “司徒府也没比廷尉空闲多少,兵马调动的频繁,陶司徒都亲自上阵了,明天我还要去新城墙那里跑一趟,敲定兵力部署的事情。”君雅的脸色也是同徐和一样凝重。 庄华还是那副淡然的表情,仿佛君雅和徐和二人的话对她没什么触动,细细的品味着樽中酒的滋味,“两位辛苦了。”庄华说了这么一句作为总结。 这俩人啥意思她还不知道吗,把她当十万个为什么了,不会现在他们内部流传的流行语叫做“有问题找庄华”吧?她自认没那么大本事。 喝酒,聊天,奉陪。 正事,免谈。 庄华现在就是这么个态度,虱子多了不怕痒,死猪不怕开水烫,练兵的事开始的时候庄华就下定决心,下一次,不,没有下一次了,绝不参与进朝廷里的事,爱找谁找谁去。 其实就是倦怠了。 这里没有她熟悉的娱乐工具,没有她熟悉的社交圈子,她想用忙碌来填补自己。一开始到韶广去,还带着对山庭的愧疚和执念,分外的有动力,即使身体状况糟到极点也没有疲倦感,救了柏缇算是为韶广之行划上句点。 之后来彦泽,她以为会安稳了,但是心里想去找山庭的念头一直没有停歇,可是却被变相软禁起来了,她心生愤慨。 答应帮柏缇,不过是为了一个对话的资本,可是这一段时间跟柏缇的周旋、戚缙的对峙让她心中倦怠起来。 她真的能走出柏缇的控制吗?以后会不会再陷入其他人的掌控之中,再次受制于人不得自由? 她也知道自己入境处境都是因为自己锋芒太过,如果她不出那么多风头就不会有今天的困境,可是在这个世界,不卖弄那些未来概念她又能凭什么在这个世界立足,恐怕要不是一开始遇到的认识山庭,她早就饿死了。 生存与自由似乎成了一个无解的死结。 庄华需要好好想一想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下去,在想好以前,她不想再参与任何事。 徐和、君雅间庄华这样不咸不淡的避过了这个问题,便不再提起,毕竟,庄华确实没责任去管这些。 三人的聚会时间到戚缙的上门为止。 戚缙看到的就是徐和、君雅跟庄华告辞的情景。 庄华坐在棠园里的一张石桌旁,桌上摆着简单的酒菜,周围秋景的萧瑟完全与庄华的怡然自得格格不入,见到他来,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手中的筷子认真的扒拉着桌上的菜,仿佛里面有什么有趣的东西。 戚缙与君雅徐和二人打个照面,相互客气的见了礼便擦身而过,戚缙继续朝庄华走去,君雅徐和往外走去。 君雅和徐和都是骑马来的,庄府的下人牵了两人的马到门口。二人上了马慢悠悠的离开了。 “庄华和戚缙走得很近。”徐和说着,目光懒懒的看着前面的路。 “庄华光明正大。”君雅瞟了徐和一眼,语气听不出情绪。 “他什么都不怕。”徐和仿佛在自嘲,有些喟叹之意。 “他以前说过一句话,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君雅似乎在回味这句话的意境,“他无所求。” 85真相只有一个吗 86快刀斩斩斩不断的乱麻 87和谐是一件不太难的事情 88头发君的悄然生长 89大圈套小圈一圈又一圈 唐启那混蛋怎么说来着,长发及腰,毙命之时。(小说文学网)庄华想不出自己见过唐启之后受过什么重大伤害,不过是闪了腰,摔了个屁墩,前几天被柏缇的神秘护卫误伤了一次,流的血还没有姨妈侧漏多…… 这些不会也算在“重大伤害”的范围里吧,那也太扯了点。 从来不觉得自己命贵的庄华第一次想找大夫做个健康检查,自己有隐疾也是很有可能的。于是看大夫被提上了庄华的日程。 晚上,庄华终于把自己从书房里放了出来,当然,她还是呆在书房里,只是把门打开来了。 雁容知道后立马过来告诉庄华,之前曾来拜访过一次的悦丘今天白天又来拜访,因为她的吩咐没有请悦丘进来。 悦丘这个人给庄华留下了比较深的印象,不仅因为他俊美番茄的容貌,更因为他学识渊博见识广阔,所以庄华一下自己想起来悦丘是谁了。 “他可有留下话?”庄华问。 雁容答道:“留了口信说他一直落脚在城西的鹿和驿馆,若是先生明日有时间,他请先生后日去城外打猎。” 庄华想了想,她和悦丘只见过两面,第一面连话也没说过,他不为求仕,能住在城西鹿和驿馆,说明他在钱财方面也不缺少,那么结交她是为了什么呢?庄华现在已经无法相信有谁会毫无目的的接近她,只为了和她交朋友了。 庄华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书桌的桌面,轻皱的眉头舒展开,对雁容说道:“去让人送拜帖到鹿和驿馆,说我应了后天出城打猎的约。” 雁容这一段时间也是感受到庄华身处环境变化,警惕道:“先生,如此轻易应约,是恐怕不安全,用不用与君大人打个招呼?”那个悦丘看上去确实不错,但是给雁容一种别扭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所以庄华应约她有些不放心。 “不必。”庄华起身,绕出书桌后走到窗边一把推开紧闭的窗,一股带着秋意的凉风灌进了书房,把庄华宽松的衣衫吹得鼓起来。庄华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的某一处,语气平淡无波的说道:“雁容,你信不信,我开窗的这件小事,不出半柱香的时间,就会摆在许多人的眼前。” “这……”雁容一时被庄华的话惊到,“王爷他难道……”不知道吗?雁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庄华打断了。 “多一些人手帮着他看着我,他怎么会介意。” 庄华看着窗外,天色暗的有些快,看来今晚或者明天会有雨,也不知道那些监视她的人受不受得起秋雨的凄寒,庄华这样不无恶意的猜想。 雁容只觉得心寒。先生不会骗她,那么璋梁王的行事就未免太让人寒心了,庄华做的事没特意隐瞒过她,虽然没告诉她但也没遮掩,所以对与庄华做过的事雁容多少也知道一些。 自家先生为璋梁王做了多少事?雁容知道彦泽的这些大变动几乎都能更先生扯上关系,就算雁容不太明白如何有的这些变化,但是雁容依旧看得出来都是些好的变化,连街上吵架的人都咬文嚼字的,他国才有的特产也能在彦泽这个偏向北方的城池也能看见了。 可是如今先生居然像个囚犯一样,一举一动尽在他人的监视之下,璋梁王他竟然不管不问。 雁容突然心中一慌,一开始,先生是因为征询了她的意见才去帮璋梁王的,而她是因为听信了璋梁王的话才会去劝先生。雁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璋梁王为什么那么肯定先生会来问她的意见?这个疑惑其实一直在她的心里,现在,她好像明白了。 因为先生,只有她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了啊。可是,她却辜负了先生的信任,如此说,是她害了先生。 雁容看着窗边孑然独立的庄华,如果先生知道了她到现在还和璋梁王在暗中有联系,会不会厌弃她。 “先生……天凉,别在窗口站着了。”雁容终究没有说出已经在嘴边的话,转身去衣架那取下一件厚重的披风,过去为庄华披上。 庄华低头看着雁容保养的很好的白嫩纤细的受娴熟的为她系上披风领口的系带,“雁容,你是个好女子,谁将来能娶了你,定是上辈子积福了。” 雁容垂下头,目光中闪现着愧疚,“雁容,不是。” 庄华轻轻地揽过雁容在怀里,轻轻地抱了一下,语气柔和的说道:“雁容现在是我的,我说是就是,别人说了不算。”庄华有一个和唐启一样的毛病,被她划在保护圈里的人,自己怎么欺负都行,别人欺负就不行。 可是如果先生知道了雁容背叛了你,还会这么说吗?雁容有些害怕,她已经习惯了现在这样不用漂泊,不用争斗的日子,这些都是在庄华的庇佑下才存在,可是她现在,好像正在亲手毁了这样的生活。 庄华放开雁容,牵着她的手,往门外走,“今天先生我下厨,给我们雁容做顿好吃的,奖励你尽职尽责。” 雁容人庄华牵着她的手,去往任何方向。 庄华朝某个方向瞥了一眼,只见秋风过处树影摇动。 要问彦泽的群臣彦泽最安全的地方是哪?谁也不会说是自己家,也不会说是王府,而是庄府,庄华的家。各方势力都有眼线布置在那,风吹草动都不会被放过,更别说会有心怀不轨的人进去打扰主人家了。 都想分一杯羹,都不想自家受损,都想看着别人先动自己坐收渔翁之利,一个奇妙的平衡围绕着庄华形成。其中不乏璋梁王默许的原因。 夜晚,总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 庄府的后院,一个院落里,明明烛光已经熄灭,里面有人,却没有休息,而是…… “外面,还有庄府里,有多少探子?”女子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情。”全身都裹在黑衣里的男子声音不高不低,语气平淡,却隐隐带着压力。 果然…… 女子冷哼一声:“呵。我不能不能过问的事多了,你指哪一件?”一语双关。 男子看着她,漆黑的环境下也只能看到她一个轮廓,“你在跟我讨价还价?” “你想多了,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有多少探子在庄府内外。”女子仿佛没听见男子话里的嘲讽之意,抚弄鬓角的手指上的长指甲轻轻地将碎发拨到耳后,若是有光,就会发现女子目光中化不去的寒意。 “他发现了什么是吗?”男子收起嘲讽郑重道。 “如果他是傻瓜,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言外之意,“他”当然发现了。 男子没有计较女子的奚落,问道:“他什么时候发现的?” “可能很久以前。我觉得,也许一开始他就发现了,只是没说罢了。” “他现在又为何与你说了?” 女子沉默,心中那个隐约的猜测在脑子里闪过,便浑身冰凉。她知道这是最接近真相的,但是她不会再说任何有价值的东西给他了。良久,女子声音里带着微不可查的颤音,说道:“也许他已经不信任我了,在试探我。”她有些慌乱却极力抑制着声音里的颤抖,“不能告诉他吗?我想告诉他,既然这都是为了他好,为什么不能让他知道?” 男子安抚道:“我们是他保命的最后一道防线,若是他知道了,难免不会露出破绽。我们只有在暗中,谁也不知道、连他也不知道才能更好地保护他,因为你是最关心他的人,甚至愿意为他付出性命,我们才会找上你,随时知道他的消息,这样才不会有遗漏的地方让他处于危险之中。” 女子似乎被男子说服了,不再纠缠于之前的问题,而是又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为什么不能告诉我究竟有多少探子在庄府?” 男子皱眉,有些不耐,“我说了,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 “凭什么我得告诉你你们想要知道的消息,我却不能知道我想知道的消息?”女子的语气变得尖锐。 “我们保护庄先生,就是对你提供消息的回报。” “原来先生的消息这么贵重。”女子笑着,语气玩味,不快不慢的语调竟然让男子感到了压力。 上当了。这是男子的第一反应。 他目光变得锐利而冰冷,走进女子,脚步轻巧的听不见声音,“你在哪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冰冷的刀刃抵在女子的纤细的脖颈上,散发着寒意。 女子却笑了一声:“我会在乎自己的命?” 男子道:“那么庄先生呢?” “呵呵,你不敢。”女子伸手去摸抵在脖子上的刀刃,男子的手很稳,纹丝不动,一点也不颤,任由女子的手在上面摸索。一面有刃,一面无锋且厚,宽而长,弯曲着有一些弧度,“这是刀。你的兵器都是出自先生之手,你敢杀他吗?或者,璋梁王舍得杀他吗?!”璋梁王三个字带着重音,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男子的心绪已经冷静下来,不再因女子的戏耍而愤怒,收刀入鞘,“雁容,雁管家,呵,你不妨再聪明一些,猜猜看,王爷什么时候会舍得杀他。” 自己的名字被叫出来的瞬间雁容有些紧张的手抖了一下,她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也许是怕庄华会听见,这荒谬的念头一闪而过。 雁容想着男子的问题。 “什么时候会舍得杀他?” 雁容的心瞬间掉进了冰窟。 90啥啥烧不尽秋风吹又生 “别因为自己的小聪明,毁了……庄华先生。”男子干脆直说,不再迂回委婉,他已经认识到这个女人并不愚蠢,关心则乱,所以之前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如今她已经看清了迷雾,也就不必遮遮掩掩,反而能更好的牵制她。 看着雁容控制不住的站起来,黑暗中两人的面对着面,对面人的呼吸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她的呼吸明显不稳。 男子遮掩在面罩下的脸上勾起不明显的弧度,毕竟是个女子,不过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不必耽误工夫。 “不过,在此之前,你,没资格威胁我。”雁容异常冷静,尽管身体还忍不住发颤,但是声音却稳稳地,一如往常清亮柔和,仿佛方才那个声音尖锐字句不让的人不是她一样,“所以,告诉我,究竟有多少杂碎在庄府周围或者里面。你不用马上告诉我,我怕你记得不详尽,不过你什么时候把这件事说清楚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不然你来我就当有贼,我想,会有很多人希望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贼’来庄府捣乱。” 一股犹如实质的杀气向雁容袭来,雁容呼吸一滞,下一刻,屋子里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良久,雁容仿佛从水里被捞出来的一样跌坐在地上,一张嘴,却只发出一声呜咽“……呜……” 雁容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眼泪不可以抑制冲出眼眶,顺着脸颊流过手背浸湿了袖口。 悄无声息离开了庄府的黑衣男子没有丝毫耽搁,直奔王府而去。 以他的身手,能发现他的人也不会让他活着,所以,他丝毫没有顾忌,也正是因为这样,他觉得自己被派过来盯着庄府的稍很憋屈,大意之下被雁容钻了空子,今日的交锋居然处于下风。 他十分自如的在王府中穿梭而没有被人发现,直到了柏缇依旧灯火明亮的书房外,才被人发现。 柏缇抬眼往门外看了一眼,不知门外的人为何这时来找他,“进来。” 门口伺候的侍女听到柏缇的声音连忙开了门,她只觉得一阵风吹过眼前飘过一个不太真切的暗影,而后,一个全身都包裹在黑色当中的人站在了王爷的书案前。 要不是王爷开口说让他进来,侍女此刻肯定会喊起来了。 “属下无能。”黑衣男子不跪不拜,突兀的说了这么一句。 柏缇放下手里正在看的奏章,颇有兴味的看着他,问道:“如何无能?” 黑衣男子以极其简洁的一句话把刚刚的事说了一遍,“雁容威胁我交出别家手下探子的名册。” 柏缇有些失笑道:“她一个弱女子能威胁你?” “她不是弱女子。”黑衣男子十分客观地说道,“她很聪明。而且大胆,不畏死。” “原锡……你很欣赏她?”柏缇犹豫着说出这句话。 原锡,璋梁九君之一,一直游走于其他五国之中,若说炀国人手和消息网被毁受影响最大的人,非原锡莫属,柏缇记得半年前原锡几乎是半死不活的爬进了王府暗门,被暗卫发现救了一命。救醒他以后,发现庄华说的炀国的情况和他带回来的消息吻合上,柏缇这才加大力度重建在炀国的暗中势力,而原锡本人,则因伤重一直被留在彦泽。 直到前一段时间,原锡实在闲不住又奈何伤势未能完全恢复,柏缇就指定他每隔一段时间但庄府去跟雁容交换消息,聊胜于无,原锡本就属于黑暗之中的人,这样倒也合了他的心意,却没想到在阴沟里翻船了居然大意之下被雁容挟制住了。 原锡答道:“少有女子能直面我的杀意而不退,男子亦少。”所以,是的,他很欣赏她。 如果雁容知道原锡竟然对她的评价如此之高,不知道会不会感动到荣幸。 柏缇对于原锡的小小过失并不介意,何况这也算不上是过失,完全是原锡对于自己的要求太高了。柏缇反而对于原锡对雁容的印象很感兴趣,说道:“不如把她吸引进你下属,如何?” 原锡摇摇头,“她不会愿意的。” 柏缇问:“原锡怎能如此确定?” 原锡略显迟疑,不知道该不该把他顺路探听到的今天下午庄华和雁容的亲密举动告诉柏缇。 他就是那天在庄华脖子后面划了一刀的那个人,之所以没下死手,就是因为他看出来柏缇对庄华不一般。 除了特别看重的就像对璋梁九君那样看重之外,还带着若有似无的暧昧,就像那天,柏缇根本就没醉却装醉死抓着庄华的衣袖让庄华搀扶他到床上,原锡想,若是那天庄华没有抽剑断袖,恐怕就真要和柏缇共宿一晚了。 原锡的迟疑让柏缇心生疑窦,“怎么了,有什么是不好对我说的吗?” “……雁容与庄华不似寻常主仆。”原锡委婉的说道。 柏缇皱眉,“不错,庄华待雁容甚为,纵容。”本来柏缇想说的是宽容,后来觉得不太合适,就改成了纵容,“这又如何,与她能不能被招揽并不矛盾。” 原锡目光颇为怪异的看了柏缇一眼,他不信柏缇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柏缇确实没想到那一层,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庄华不会喜欢上身边的人。庄华对雁容很好,对他身边的那个名为焕的男孩很好,在戚缙还未离开庄华之前,庄华对他也很好,但是早先庄华对谁都没有收入房中的意思,要收早收了又何必等到现在?所以柏缇一时之间没能理解原锡的意思。 但只是一瞬,柏缇就反应过来了,“庄华和雁容。”余下的话他没说。 原锡点点头。 “有人亲眼看到了?”柏缇问。 “王爷,你为什么会抱着你身边最漂亮的女人?因为她冷?”原锡难得的开了个不太好笑的玩笑。 柏缇沉默了一会,问原锡:“你说说看,赏一个尚未娶妻,于国有功的人,该赏什么?” 原锡想了想,“赏赐一门亲事。” 柏缇不知在想什么,又开始看方才放下的奏折,原锡还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下一次再去的时候把名册整理出来给她。”柏缇头也不抬的说。 “喏。”原锡应了一声,烛影闪动,人已经消失不见。 柏缇复又放下手里一个字都没再看下去的奏折,陷入沉思。上次和庄华去城外看过梯田会来,他就已经决定不再纠缠于庄华,所以他不再找机会接近“他”,讨好他,甚至觉得如果有必要给“他”赏赐一门亲事断绝了自己的念头,不过最后这一条他一直放在计划外,因为庄华这样的人,孤独一生也不意外。 曲高和寡难觅知音,许多名士都是终生不娶,孤老一生。 他承认这里夹杂着自己的私心,庄华终生不娶,自己会在“他”的心目中占有很重的位置,如此一来,就算庄华没有和他在一起又如何,他终究是庄华心中很重要的人。 可是今天原锡带来的这个消息让他的心又起了波澜,他发现,他不能容忍庄华喜欢上一个女人,特别是这个女人本来在庄华的心目中就很重要,与庄华的关系十分密切。 一想到庄华和别人拥抱在一起的场景,柏缇的无名之火就烧了起来,水泼不灭。 表面越是平静,心里越是翻腾。 柏缇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命令道:“都下去。” “喏。”屋里伺候的人纷纷退下,只留柏缇一人。 柏缇双手修长的手指交叉摆在桌面上,时紧时松,神色阴晴不定。 与其让一个庄华在意的人成为“他”的妻妾,不如像原锡说的那样赏赐他……不能是妻子,家世不能太深厚,最好可有可无却能吸引开庄华对雁容的注意。 他突然想到什么,在一堆奏折里翻找了起来,不一会就找到了他要的东西,“虞阳进贡韶广美姬……百名。” 王上都开始修身养性了,他借几个,他仁慈的父王应该不会介意吧。柏缇开口吩咐道:“来人。” 门外伺候的人立刻走了进来,单膝跪地,“请王爷吩咐。” 柏缇说道:“今年虞阳进贡到韶广的美人挑几个姿色最好的……姿色最好的送过来几个。”柏缇有一种作茧自缚的感觉。 “禀王爷,虞阳的进贡前几天已经直接送到彦泽了。” “嗯?”柏缇又仔细拿起那份奏折看了一遍,失笑出声:“呵呵。”原来这份奏折不是报告各地进贡的情况,而是询问进贡之物留多少在彦泽,他方才只是粗粗略过,没有看仔细,打算明天留给毕昶处理一下就好,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情况。 柏缇又变回往常的冷峻神色,是谁让他们这么做的,竟然直接将贡品送到彦泽,是他们自己自作主张,还是有人引导? 大王还在王宫里好好地活着不是么,就有人这么迫不及待了。 于是,次日早朝,柏缇持续释放的低气压让群臣噤若寒蝉,心想着又是哪个倒霉蛋触了这位祖宗的霉头,连累大家都一起吃瓜落。 “本王遇到一件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想请各位爱卿为本王解惑。”柏缇冷着脸,语气不明的说出这么一出客气的话,让所有人心中的警惕等级又升上去好几级。 柏缇从面前的桌案上拿起一本奏折,自从有了纸之后,所有的奏折都改成了纸质。比竹简不知道轻了多少,但是群臣看着柏缇拿起奏折的样子却像在看他拿起千钧重石一样,不知道一会会砸在谁身上。 大家都睁大了眼睛仔细辨认,是不是自己之前递上去的奏折。 “是谁,如此精明能干,让各地进贡的贡品送到彦泽的?自己站出来。”柏缇说着话,手一松,“啪嗒”一声,奏折从他手中滑出,掉在桌案前的台阶上。 一个身着湖绿色朝服的大臣面色煞白的,几乎是跌出来一样匍匐跪倒在殿中央,勉力让自己声音平稳,吐字清晰,“回禀王爷……是,臣,上的折子。” 91一句话能有多震撼 92打猎还是被猎傻傻分不清楚 93大家一起来欢乐的打猎 94啥也别说了就是躺枪的炮灰命 “庄华外出游玩,怎也不叫上好友?”柏缇骑着马缓步来到庄华面前,一双幽深的漆黑眼瞳看着庄华,不知喜怒。【小说文学网】 庄华听柏缇没有表明身份,便道:“想来大家公务繁忙,也顾不得与我这等闲人玩乐。”庄华语气和平常一样,脸上更是一如往常没有表情,悦丘在一旁看着,心想要不是他知道庄华说话一向如此,还以为庄华和面前的人有什么不对付的地方呢。 柏缇脸色愈冷,瞥了一眼他一出现就在打量他的悦丘,道:“不知这位姓甚名谁。” 悦丘向柏缇一抱拳,说道:“在下悦丘,靖国悦氏。” 庄华也是头一次听闻悦丘说起自己的家事,因为庄华时不会主动为一个人的身家背景的,毕竟人家是来拜访你,你却要查人家户口,这不合适,所以别人不提庄华也不会去问,再说两人交集不多,也没必要弄得知根知底的。 而悦丘,则是因为庄华不问他不会去说,靖国悦氏的名声,只消报出来就定会引起他人的注意和追捧,悦丘不屑于隐姓埋名,更不会主动提及自己的身世,所以跟庄华只说了自己正在游学,庄华若是继续深问,悦丘也不会隐瞒,但是庄华却深究,悦丘也正好免了自己扫兴。 柏缇看着悦丘,之前他也想过这个月球可能会使靖国悦氏子弟,但是考虑到靖国与肇国之间的恩怨,这个可能性被他在心中降低了很多。 悦氏是从大兴朝兴起的家族,靖国还没建立的时候悦氏就已经在那了,悦氏在靖国根深蒂固,出了好几个王后和太后,还都是被历代靖王重聘求娶过去的,可以说靖国就是悦氏,悦氏就是靖国。 悦氏却从不参与朝政,所重的是祖业和学问,天下知名的名士,十个里有三个是悦氏出来的,故而,悦氏虽不理朝政,不涉国事,但是依旧地位尊崇,而悦氏流传至今,得罪了悦氏,在一定程度上就等于得罪了天下士人。 肇国靖国的关系紧张天下皆知,而身为悦氏子弟的悦丘竟然孤身来到肇国,不可谓不奇怪。而且之前柏缇曾派人去查过悦丘,关于身世这方面竟然什么也没查到,现在竟然坦诚相待,就更奇怪了。 “原来是悦氏子弟,久仰悦氏大名,今日一见悦公子,果然风姿过人,非常人可比。”柏缇寒暄着说道,语气依旧如之前那般,冷冷的目光落在悦丘身上。 悦丘脸上依旧是不变的淡淡微笑,说:“过奖。还不知这位仁兄高姓大名?” 柏缇答道:“柏缇。” 柏缇话一出口,气氛莫名的凝重了。 悦丘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说道:“原来是璋梁王,一路走来多有听闻肇国百姓对王爷的推崇,今日一见,丘三生有幸。” 悦丘很清楚,对上柏缇这样强势的对手,一开始弱了气势,以后就再也难扳回来,所以悦丘虽然不喜这样狐假虎威的事情,但是还是借用了一下悦氏的名声在一开始就吧自己摆在了和柏缇对等的位置。 庄华不知道悦氏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家,但是知道靖国和肇国的关系实在不怎么样,而且能让柏缇说出久仰这样的话,看来这个悦氏在靖国肯定不简单。 眼看着自报完家门就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的月球和柏缇二人,旁边两方的随从也没人敢说话,庄华对柏缇做出了邀请,“不如王爷同在下与悦公子打猎去吧。” 这么说是为了转移目标了,庄华真怕俩人这么看着看着就看出点什么相爱相杀的基情来,到时候虐恋情深神马的,庄华觉得即将成为基情见证人她真心罩不住。也只能这么说,柏缇都自带装备来打怪……打猎了,还能把人请回去,她还要不要再彦泽混了。 柏缇点点头,“本王也正要去打猎。” 您都这么“顺路”了,还说什么,走呗。 于是柏缇用这么硬生生的理由参与进了庄华和悦丘组织的狩猎活动中,一行人二三十人扩展到五十来人,浩浩荡荡的进山了。 昨日下过雨后气温骤降,在平地的时候还好,上了山海拔一高,就能明显的看到那些树木的枯枝上结了一层闪闪发亮反射着阳光的冰。 光秃秃的山上看不见什么活物,一眼望去仅是北方特有的苍凉之感,冷风在一遍一遍的刮着地皮,不猛烈,却像刮进人心里一样,骨子里透着冷意。 庄华僵直着身体坐在马上,控制着不要去缩成一团,并且开始无比的想念自己的那件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狐裘。那还是柏缇春天和她一起上天山时送的呢。庄华不关心府里用度,所以也没再买一件,再说那件狐裘上全无杂色,皮质柔软,毛色光泽度十足,一看就知道不是大路货,就算想买一件一样的也买不着。 这种气温呐,秋猎…… 庄华扭头看了一眼暗中较着劲的悦丘和柏缇,看样子两人是想在这比试一番了,庄华却是觉得自己连手都快伸不出来了,还拉弓射箭,真是难为她。为什么自己应约呢?为什么呢?嫌自己过的太好了找乐子?自己找自己乐子? 庄华觉得脑浆有从豆腐脑向冻豆腐转化的趋势,自己在这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 随从们已经开始自发的在开阔之地的避风处搭建简单的营地了,不得不说悦丘准备的十分充足,这一会儿庄华发呆的时间,那边的随从们已经伐了好些手臂粗细的木头搭起一个帐篷的雏形了,看他们的材料已经多不出来再搭别的帐篷了,庄华才确定他们今天不会在山里过夜。 柏缇扭头看了一眼在他和悦丘身后躲风的庄华,眼中的寒意稍稍消减,说道:“庄华,你要和我同行吗?” “……啊。”庄华努力对抗冷风没注听柏缇在说什么,含糊地应了一声。 柏缇满意的看了庄华一眼,庄华觉得莫名其妙,她不知道自己答应了什么,用眼神询问悦丘,悦丘脸上浅淡的笑意因为庄华这个求助的眼神一下子蔓延到了眼眸,解围道:“庄华,想和我同行吗?” 庄华瞬间秒懂。 本想拒绝悦丘吧,她还不想和柏缇一起,不拒绝吧,看柏缇越来越冷快要挂冰溜子的脸色,她真发憷。说留下?在逗谁呢,人家请的就是她,她撂挑子了,多尴尬。 其实她很想留在原地的营帐里,这二位爱上哪玩上哪玩,可别拉上她,反正棋逢对手,何必添她一个累赘。但是看二人目光炯炯全神贯注的看着她,庄华艰难开口:“不然,大家一起吧。” 之后的打猎行程中,庄华深刻的认识到,三人行神马的是个糟透了的主意,还不如当初脸皮厚点坚持留下来不跟着。 一进林子里,两个人就像鱼入大海一样,不顾身后各自跟随的护卫追逐猎物去了,因为还带着庄华,于是都朝一个方向去追,还时时催促庄华快些跟上,庄华追的不轻松,关键是她都不知道自己跟来是干嘛了,打猎还是看孩子? 终于,在看到一头长着珊瑚一般鹿角的雄鹿的踪影的时候,一行人终于放轻脚步,不再追逐之前看到的一只白狐了。 庄华几斤几两自己掂量的清楚,于是根本就没跟上去,和那些不想打扰自己主人而同样没跟上去的护卫们呆在一起。 庄华带来的护卫只有两个跟着过来了,其余的都被庄华安排留在营地了,要不是因为身边不待人有什么事不方便,身边这两个都不想带,今天很明显是那两个人的秀场,她都是打酱油的,自己还带那么多人跟着干嘛,人俩的护卫多精锐啊,还顺路护不了她一个? 因为要打猎,所以马蹄上都包了厚厚的布以达到不打草惊蛇的效果,庄华看着柏缇和悦丘驭马悄悄地靠近了埋头在灌木丛中吃草的雄鹿。 雄鹿警觉地突然抬头看了一下四周,却什么也没发现,于是继续埋头吃草。柏缇和悦丘早已在雄鹿发觉之前的一瞬间滑下了马身,轻巧的落地,没发出一点声响,两人的马也是通晓人性的好马,静静地站着不动,和周围的树木混在一起,很难分清哪里是马哪里是树。 两人都卸下背后的弓箭,各自伏在隐蔽处,拉满了弓,箭尖直指那头还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雄鹿身上。 静默良久,在不远处看着的庄华都一手心的汗了,在场所有**气都不敢喘,似乎是为了配合这紧张的气氛一般,方才还偶尔一两声的鸟鸣都不见了。 静极了,只有风声。 突然,那头雄鹿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抬起头就要跑,而同时,悦丘和柏缇待而不发的箭也终于射出,带起的破风声让雄鹿的澄澈的眼中露出了恐惧,受惊的猛地向前一窜!一箭,正中它前腿靠近脖子的地方,再往上一寸就能射断它的脖子,一箭,正中它后腿上方,差点就能射穿它柔软的腹部。 因惊吓而躲过致命的两箭的雄鹿,慌不择路的发疯般往前方冲去,一眨眼就跳出了灌木丛。 庄华还没反应过来时怎么回事,就看见一头前后腿中箭的长着张牙舞爪的鹿角的雄鹿向自己冲过来。 我勒个去…… 庄华脑子里只想要对那头鹿说:鹿兄,你是腿上中箭,我是躺着也中枪啊!!! 95三人行果然是不长久的 96谈谈人生与理想 97还能不能让人消停了 98谁又能救得了谁呢 99头顶希望之光光圈的人 100谢谢你让我失望了 101只能马不停蹄的前进进 102王爷你这是要逆天 103实验党再次闪亮登场 104专业人士的肯定 105用绳命在做实验 106迫在眉头的漏洞怎么补 107第一场雪比往年来得晚一些 108拔一拔祖宗十八辈 109从圈内到圈外的距离 110求救信发错地方了吧 111有兴趣夜奔吗 112一路顺风得像走了狗屎运 113海阔天空风真大 114一只鸟和两只虫的故事 115海盗出没请注意 116COS猫和老鼠的故事 117悦丘同学的自我检讨 118被迫调戏人的节奏 119螺丝钉再小也有大用途 120人走宴散夜来香袭人 121玉美少女同居的一夜 122她是专门带小孩的吗 123四处接头庄华很忙 124三人约会来钓鱼 125脱了给你找证据 126小阁楼谈身世泼狗血 127新来的队友是高手 128大家认识认识 一时静默无语。(小说文学网) 庄华作为一个已经伤害了戚缙的人,说不出什么冠冕堂皇的安慰的话来安慰他,她也从来没处理过自己的感情纠纷,从来都是袖手旁观外加隔岸观火的抱着爆米花看热闹,是不是还点评一下,说一些“如果是我就怎么怎么一定会处理的干净利落”之类的风凉话,但如今摊到自己身上,就完全不知所措了。 庄华越过戚缙往门外走,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拒绝的话都说过了,再重复也只是废话而已。 “庄华。”戚缙抬手拦住了庄华,“为何对我不假辞色,却对柏缇万般容忍?你明知道他和我一样不是吗,却不愿让我靠近。若不是我掳走你,你恐怕不会离开彦泽,不会离开他吧。” 庄华微微叹气,还真是,不过,她那都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戚缙不把她掳走,过一段时间她也会想办离开彦泽。庄华不打算跟戚缙解释,既然他误会,那就误会下去吧,能让他打消了这个不合实际的念头也挺好。 “我懒散惯了,若是能在一个地方长久而安稳的待下去也不错。但若是离开,我也不会留恋。你带我离开璋梁,离开肇国,如果我不愿意,你认为会如此顺利吗?”庄华如是说。 戚缙的心彻底凉了,是啊,庄华不愿意的事情,又有几个人能逼“他”做呢,自己……不过是自以为是罢了,能带着庄华顺利的离开肇国,还是靠着庄华的谋算。“但若是离开,我也不会留恋”,好绝情的话啊,庄华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戚缙不禁侧目,看着庄华没有表情的面孔,一如初见时淡然而平和,当初正是这样的庄华吸引了他,让他愿意留在还是陌生人的“他”的身边,进而,依赖着,变成了依恋。 戚缙放下了拦着庄华的手臂,“雁容呢?你不是说你舍不得她,又如何如此轻易的离弃?” 庄华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衫,“不是离奇。雁容有自己的生活,没有我她会活的更好。” “你如何知道,她是不是愿意过没有你的、更好的日子?”戚缙不禁一句话吼了出来,他和雁容放弃是在庄华的眼里没什么区别吧,不,雁容更重要,但即使雁容比他重要,庄华也毫不留恋的离开,究竟有什么才能成为庄华的牵绊,让庄华存留顾忌的不能如此洒脱? 柏缇也没能拴住“他”啊。 戚缙突然想到了柏缇,感到了一丝快意,他把庄华从他的手里夺走了,而且明目张胆的。 庄华淡淡的扭头看了身旁的戚缙,“她会在心里怀着一个期待,我可能会回去的期待,她会让自己活得好好的,直到我回去,或者得到我死去的消息。也许会在等待的途中,遇到另一个让她心怀期待的人。有所期待的人生,不会太坏。” 庄华目光暗了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补充道:“没有谁会是他人的人生中必不可少的存在。” 庄华明显低沉下来的语调让戚缙想起来方才在花厅里庄华说起的身世,暮然惊觉,绝情不全是庄华的错,“他”的绝情,是因为“他”只学会了绝情,而不是珍惜。 看着庄华拐出门口,听着渐渐远离的脚步声,戚缙仰头叹了口气,然后露出一个苦笑,“总是这样……”每次和庄华提情,就会弄得一团糟,不过转念戚缙就恢复如常了,庄华能这样没有留恋的和他离开彦泽,是不是说明柏缇在庄华这里也是受到如此冷遇呢? 并不是他一人如此狼狈啊。戚缙转身走出了庄华的房间。 戚缙方才的声音并不小,所以在花厅里的青繁师徒俩也是听到了一些声音,看见庄华换了一身衣服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却也不像生气的样子,于是凑过去小声的问道:“庄……公子,你和那个人……” 庄华看见青繁这个单纯的小姑娘,心情就好了不少,解释说:“就像你也会和你师兄偶尔也会吵架一样,我们是朋友所以也会吵架。”转而庄华想到从房间到花厅,他和戚缙吵架,单方面吵架,青繁都能听到,那刚才她和青繁说的那些岂不是也被听干净了?!也不知道这俩人来了多久听到了多少。 庄华有些头疼的深吸了一口气,向青繁投去一个无奈的眼神,然后来到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的邢诲面前,拱手施礼道:“晚辈庄华见过邢前辈。” 方才那不算正式见面,这回才是正式的打招呼。 邢诲点了点头,说:“庄华不必多礼,这几天还要谢谢你照顾青繁。”转而对青繁说:“青繁,来,向庄公子道谢。” 青繁乖乖的来到庄华身边,十分有力的施了个万福,说:“小女洛青繁,多谢庄公子照料之恩” 原来青繁姓洛,庄华虚扶了一下,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这时,戚缙也过来了,庄华为双方介绍道:“邢前辈,洛姑娘,这是我的好友炀国人士,戚缙。戚缙这两位是我一位故友的师父邢诲前辈,一位是故友的师妹洛姑娘。” 戚缙和邢诲方才已经较量过了,戚缙也是对邢诲十分的佩服,但是因为险些伤了庄华,戚缙对邢诲的印象并不好,不过面子上的功夫戚缙还是会做足的,拱手对邢诲施晚辈礼,“晚辈戚缙,见过邢前辈。”有转而拱手对青繁说:“洛姑娘。” 邢诲笑笑,说:“戚公子不必多礼。”青繁则是脸色不是很好的福身一礼:“小女见过戚公子。”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提。 戚缙自然不在意,他也看出来了,庄华是想拉这些和师徒俩加入他们,他即使帮不到忙,也不会添乱,毕竟邢诲的实力在那里摆着,添加这样一个大助力,有益无害。 接下来就是庄华和邢诲的交流时间,庄华说了自己的打算,其中并没有提及邢乐之事,这等事在戚缙这个正宗的炀国人面前提起来,不合适。邢诲也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想来是青繁已经和他说过了她和邢乐的关系了。 通过交谈,庄华发现,邢诲并不是智商捉急,相反的非常的有见识,学识不比所谓的名士差,对于青繁的安危问题,邢诲有一种万事皆在掌握的自信。 进一步交谈才知,邢诲精通星象占卜,他料到青繁此番出行会遇挫折,也会身临险境,但最后都会遇贵人从而一一化解,本来邢诲是不想跟着来的,但是又担心徒弟,于是跟来了,但是几乎没有参与青繁的行动和决定,包括这次上贼船找人的馊主意都是青繁决定的,邢诲从始自终都没发表过意见,他跟着的目的就是在徒弟遇到难解的困境时帮一把。 以邢诲的说法,天地万物运行皆有其道,他可以参悟,但不可以妄自改变,须知福祸相依,谁知你此刻的改变会不会使将来发生更大的变数,搅乱天机的后果不是那么好承担的。 庄华不由得想,自己是否也是这天地间的一个变数呢?按照唐启的说法,她本来是这个世界的人,却因为他而离开,如今这世上本没有她,她却又凭空出现,那么她到底是顺应而出还是逆天而行呢? 而做这一切的唐启,又会承担怎样的后果? 戚缙对邢诲的话嗤之以鼻,按邢诲所说,难道他的遭遇也是顺应天道?笑话,即使天道如此安排了,他也要逆一逆这鬼老天。 庄华没有怀疑邢诲说的话,她都能穿越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而且看星辉对青繁的关心程度,绝不是那不在乎青繁死活,而且智商正常,那么,他说的这些就更不可能是假了。 说了不能干预,却还是担心的跟了出来,伪善也用不着这样。 最后邢诲先独自带着庄华和青繁的行李去了悦丘的船里呆着,戚缙继续暗中潜伏起来以应付突发状况,青繁还在庄华身边,毕竟凭空消失个大活人不可能不引人注意。邢诲也答应了会在陀湾换船的时候出手帮忙。 “洛姑娘的师兄是你的故友?”临走前,戚缙问庄华。 庄华点点头,“嗯。” “什么时候相识的?”戚缙又问,他以为庄华不会回答,但是庄华回答了,“去年初夏之时。” 戚缙笑了笑,复又目中闪过无奈,为了庄华的不在意而笑,也为庄华的不在意而无奈,看来这个故友也不是庄华心之所系,依然找不到庄华的牵绊。 庄华送走了两位大神,以为终于能睡个好觉了,这几天睡地板都快睡出关节炎了,结果,悦丘大人又来了。 庄华深深地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还能比能让人睡个好觉了。 悦丘被庄华请到花厅里,两人分别主客落座,悦丘说:“后日我们即可离开金渺岛。” 庄华了然,这是自然地,不过明天来告诉她也来得及啊,“可有其他什么变故?”如果没有事这么晚来找她玩游戏么? 悦丘摇摇头,“并未有变故,只是来告诉庄华一声,好消息自当同乐。” 庄华:“……”还真是来找她玩游戏的? 129走还是不走这是能力问题 130咱也玩回刺激的 131研究一下分道扬镳的问题 132无风送我归去 133我们的目标是那块大陆 134这又是一次赶路 135从前有一颗命运多舛的草 136如来改姓柏猴子改姓庄 137进城第一天 和青繁同车的佳箩自然也听到了庄华的话,透过车窗正看见庄华严肃的面孔,庄华见佳箩看过来,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然后直起身子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小说文学网】 青繁收拾着马车里她和庄华的行装,其实并不多,两个不大的包袱,里面装着适合在现在这个季节在炀国穿的衣服。收拾完了,青繁和佳箩两个年龄相近的女孩子依依惜别,说了好一阵话,庄华也没有催促,最后还是再佳箩的泪眼中,青繁也眼圈红红的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马车还在行进途中,车夫见车里有人出来要停车,一直跟在马车旁的庄华制止了车夫,青繁蹲跪在车辕上,庄华驭马靠近,腿上使力夹紧马腹,伸手拉着青繁的手,借着青繁跳跃的力道把青繁拉到了马上坐在她身后。 “庄公子你可真瘦弱。”青繁小声的在庄华身后嬉笑着说,方才的离别气氛一下子就不见了,庄华回身敲了一记在青繁的光洁的额头上,“小丫头惹怒我就把你扔在大街上不管了。” 庄华难得做出的亲昵之举让青繁吃了一惊,看着庄华后脑,说:“你可真像我师兄。” 庄华回想起和邢乐相处不多的时日,却发现没什么太多的相处记忆,总共才十来天的时间,而且大多是时间她还在浑浑噩噩的陷在阴影中,记忆最深的就是第一天见面时踢翻那个叫句万的武者的身手利落又高傲的武士风范,和最后一天分别时坚定的背影。 “我比你师兄可差远了。”庄华喟叹着。 在路过一条小巷的时候,庄华驭使着马匹调头,从百人队伍中脱离开,拐进了巷子,而后一夹马腹,马儿载着庄华和青繁踢踢踏踏的消失在这条小巷深处。 戚缙听到身边的人低语了一句,微微转身往庄华她们离开的那条巷子看去,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转回身,道:“加快速度。” “喏。”身边的应了一声下去传令了。 庄华和青繁并没有离开太远,而是来到了另一条街市上,找了一家驿馆住下了。 当两个人打开行李的时候才发现,庄华的包袱里多出了不少钱,金锞子包成一小包就在庄华的行李里。 青繁喃喃说道:“怪不得我觉得你的包袱重了许多,原来多了这么多的钱啊。” 这些钱,至少有五百金,打开青繁的包袱之后,里面更是多出了许多珠宝首饰金银玉器,随便拿出来一件都能买下这间驿馆了。好在两个人都是见过世面的,除了一开始的惊讶之外没有多余的情绪。 青繁不解的问庄华:“这些都是戚公子相赠的吗?” 庄华从金锞子里拿出来一枚形状很特别的方形金锞子,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在不起眼处,有一个“纸”字,“嗯,恐怕是楼姑娘在你不注意的时候给你的。”那些昂贵的珠宝什么的,是戚缙给的,这些钱,应该是那个原锡给的,目的是要告诉她,还会跟她联系。 庄华掂了掂手里的手里的金子,道:“既然有钱了,不如明天到城里转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此行我们可能会在寥庆停留很久,总不能一直住在驿馆里。” “好啊!”青繁立即表示了同意,看得出来对于这一决定青繁是很高兴的,庄华不可避免的想起了上一次在韶广买房子的情形,这次不会再碰到那么有趣的事情了吧? 次日一早,庄华和青繁用过早饭就出门了,因为挨着城门很近,故而两个人还去城门那边逛了逛,就和其他初到陌生之地的人一样,兴奋、好奇。 俩人并不是瞎逛,主要是让青繁找找看还能不能找到那个骇风草的踪迹,结果果然没有让庄华失望,在城门的墙角处就发现了进城以来的第一丛骇风草。 紧接着,又在城门往南差不多二十里的地方又发现了骇风草的踪迹,这让庄华基本上可以确定了邢乐当初行走的方向。 南边啊,若果一直往南的话会路过王宫的……庄华心想着,不会那么狗血的关在王宫里吧,还真不是没这个可能,毕竟那里是自从新国君登基之后全炀国守卫最严密的地方,堪称泼水不如,连里面最低等的粗使宫侍都要往上数三代查个底掉,这是在肇国时,君雅他们无聊大家一起八卦的时候扒出来的。 话说,戚将留着山庭和悦丘两个人还真没什么用了,杀了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并没有传出他二人遇害的消息这就有些让人感到奇怪了,如今两年快过去了柏缇既没收到勒索也没收到示威,庄华还真不是很明白戚将这么做的意义,当然他没这么做是最好的,不然庄华如今想救人上那救去。 ru沟把人关在王宫里,那么是炀王的意思还是戚将的意思呢?要是戚将的话,要知道太子成年就要出宫立府了,戚将看上去怎么也不像个未成年啊那么他能把山庭和邢乐关在王宫里还真是……要么嚣张过头,要么就是他的势力已经能影响到王宫了。 庄华的猜测比较偏向于后者,戚将的势力已经能影响到王宫了。 如果真是这样就有意思了,一国之君尚在,太子却势力庞大,这两父子,感情真好?庄华猜不到,别人光中窥豹,她连管子都没有,窥什么窥,还是说找个管子先? 临近中午的时候,庄华和青繁两人的已经深入城池中很远了,庄华驾驶着新买的马车,把车停在了一家门面装潢大气华丽的酒楼前,回身问车里的青繁:“青繁,我们先去用些饭再走吧。”庄华倒不饿,但是也很累了,想歇一会。 青繁也在马车里坐闷了,同意道:“好。” 然后在庄华的搀扶下从马车上出来。 要说这个时代唯一对女子比较公平的一项就是女子抛头露面逛街吃饭什么的完全没有忌讳,这不两人刚到门口就看见大堂的角落里,几桌客人里就有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带着五六个侍女正在店里吃饭,看样子应该是个贵族女子。 庄华与青繁进门也引起了那名女子的注意,女子转过头来看了庄华二人一眼又迅速把视线收回去了。 跑堂的见二人驾马车而来自然不敢怠慢,虽然不见有车夫,但是光看两人的衣着用料的华贵就知道不是寻常人家的,兴许这就是人家的乐趣,喜欢亲自为心上人驾车呢。跑堂的过来把二人迎了进去,“公子里面请,您的车小店自会有人看管。” 庄华嘴角勾了勾,不错嘛,还有代客泊车的服务,上档次。 两个人在距那贵族女子隔了四五个桌位的位子坐了下来,,跑堂的问:“这位公子,可用些什么吃食,本店菜色丰富,六国菜色皆有,随您喜好。” 庄华又在心里点了个赞,不错不错,产品多样化,有头脑,随即说道:“挑几个招牌菜上就好,酒水随意吧。” 跑堂的眼睛一亮,道:“公子稍等,马上就来。”然后就下去了。 青繁凑近了不满的对庄华说道:“哥哥,你让他随便上菜,他一定挑最贵的上。”从今天早上起庄华就规定了让青繁叫她哥哥,而她就直呼青繁的名字,两人假装兄妹,这样也好行事,不然一男一女在一起还不是夫妻又非兄妹,实在难以不让人生疑。 庄华眼带笑意看着青繁,“哥哥请妹妹吃饭还能吝啬吗?” 青繁不再说话,却还是撅个嘴巴不高兴,为了庄华的不知节俭。 这家店果然有效率,还不到一刻钟,菜就上齐了,四凉四热,一壶春榄酒,餐具精致非常的,都是靖国特产的瓷器而非通常使用的陶器,这就上档次了,要知道,在这个世界里瓷器还属于奢侈品,产于靖国,各国的王室贵族都以此为炫耀的资本,庄华所到过的酒楼里根本没有,最高级的也就是银质的餐具。 青繁自然也知道这点,不禁乍了乍舌,“餐具都比菜贵吧?” 庄华不置可否,拿起筷子说:“你又不吃盘子,用饭吧。”然后把筷子伸向了一盘素凉菜,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他不许青繁喝酒,故而就自斟自酌起来。 青繁开始吃饭之后,因为庄华大手大脚而引起的不悦就消失不见了,一分钱一分货,人家贵的是有道理的,庄华眼中笑意未减,这不,封住了这姑娘的嘴。 庄华正喝酒喝得好好的,着春榄酒并不是很名贵,在肇国也能和得到,但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人都不同了,东西的滋味自然也不同了,肇国的春榄酒总是有一种春寒未退的感觉,而炀国的春榄酒却有种冰雪消融之初慢慢回暖的感觉,有空缺是要打靖国一趟,看看哪里的春榄酒是什么滋味的。 正想着,酒楼里突然闯进来一伙人,为首是一名头戴玉冠,腰系金绦的二十来岁的男子,看他脚步虚浮、脸色蜡黄、眼下青白的模样就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生活作风的人了。 庄华只扫了一眼就不再注意了。之所以说是闯,是因为这位大少爷气势十足的站在门口就喊:“把你们掌柜给我叫出来!” 138人生与理想是拿手好戏 139听听八卦买买房 140美人打流氓的那点事 庄华暮然觉得心头一凉,一股杀气就笼罩在她的身上,只听原锡的声音没有起伏的说道:“玩物……庄华先生对这件玩物倒是上心。(小说文学网)” 庄华恍若未觉的拢了拢披风,“我不缺钱财,哄个玩儿应高兴,算不了什么。”继而语气稍显轻佻的说道:“若是原锡感兴趣,不如我就把她送给你了,连带着我留在彦泽的财产,也省得我将来还得费心处置了。” 这话说得当真让人心寒,“处置了”这三个字砸在原锡的心头激起一阵怒火,但又立即恢复如常,淡淡的说:“庄华当真如此慷慨?”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庄华肯定道。 原锡淡淡一笑,“在下可是穷惯了的,这次事过回返肇国,我可就不客气的接受庄华大方的馈赠了。” 庄华无所谓的点了点头,“我并不打算回去肇国了,有人愿意接手再好不过了。” 原锡再一次抓住了庄华话中的重点,“你不打算回肇国?” “嗯。”庄华伸手到窗外去,雨水迅速的打湿了她的手,袖口也溅上了雨水,“当初若非受山庭之托,我也不会到肇国去,亦不会参与到朝廷中去。我最大的爱好便是畅游山水,却至今尚未实现。我已经三十岁了……”庄华说着,声音渐弱,透露着一丝遗憾和寂寥,雨水噼里啪啦的在她的手心上开出一朵朵雨花,又迅速的被雨水浇灭又绽放,来回往复。 除了对待雁容的态度,原锡对庄华并不反感,也许对与雁容来说“他”并没有存着真心,但是却给了雁容最好的结果。 不知何时,原锡走了,庄华脸上泛出轻浅的笑容,喃喃道:“雁容,原锡……呵呵。” 次日一早,庄华就回到了新买的房子了,正门的匾额已经换了名号,华府,庄华下意识的想到了唐伯虎的化名“华安”,心里就觉得一阵可乐,看到青繁的时候,小姑娘正像模像样的指挥者府里十几个下人收拾家务,把一些陈腐之物都清理出来。 “有点当家女主人的模样。”庄华身后跟着帮她拎行李的下人,朝青繁迎面走过来,语气中带着一点戏谑,但更像是长辈逗弄小孩一样,青繁霎时间红了脸,“哥……对不起,我自作主张了……” 庄华不在意的摆摆手,“你怎么喜欢怎么弄,反正我也是不爱管的。” 青繁眼中泛着兴奋的光,脸上是掩不住的笑容,“那我就做主了,你可不许说我。” 庄华点点头,“只要你不把屋顶都掀了,让我无片瓦遮头,就随你。” “怎么会呢!”青繁凑过来撒娇一样的,拉着庄华的衣袖晃来晃去,“哥哥,一会我可不可以跟着管家去挑人啊?”语气中带着些乞求的意味,一双水眸注视着庄华像一只小猫儿,庄华又怎么能敌得过呢,“去吧,不过都要由管家做主,你不许捣乱。”这副样子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溺爱妹妹的哥哥对妹妹的纵容,庄华脸色不变低声快速的说了一句,“我已经安排好进来的人,管家挑中的人不可以往外剔。” 青繁乖巧的点点头,应了一声“知道了。”虽然她不知道庄华是怎么安排的,但她相信庄华总是对的,不会错的。 继雁容之后,庄华又多了一个脑残粉(……)。 中午,青繁乘着装饰华丽制作精良的马车跟着管家去牙行挑买下人了,庄华闲来无事就去书房翻看原主人留下的一些书籍了。 可以看得出,纸质书并没有大范围的流传开来,只是小众商品,或者说是奢侈品,如果它已经流通开来,那么原主人留下的书怎么也会有一两本纸质书。物以稀为贵,恐怕用不了三四年,纸质书就会是彻底取代竹简了。 庄华感叹着,打开一卷竹简,惊讶的“咦”了一声,竟然是在肇王宫和璋梁王府都遍寻不见的《兴国图志》的首卷,庄华看得出这不是原本,而是他人誊抄的版本,但是竹简上的字迹十分的赏心悦目,隽秀之中透露出一丝柔婉,应该是一位女子所写。 庄华知道这个世界会习文写字的贵族女子还是不少的,但是能把字写的这么有韵味的还是庄华见的第一个,而且对这种乏味的地理书感兴趣的女子貌似也是第一个。不知道是谁,她记得原主人是一个青年官员,家中有没有女眷却是不知,她应不应该把这卷竹简还给人家呢?这样会不会太刻意?庄华想了想,决定人家不上门来要她也不上门去还,人家要是来要,她就还。 于是庄华心安理得的捧着竹简靠在榻上看了起来。 可是这世上就是有那么多事儿不让人省心,比如,青繁他们出去才不到半个时辰,一个跟去的下人就鼻青脸肿的跑回来报信了。 “公子!小姐让……让人堵在牙行里了,小姐让小的回来报信,您快去看看吧!”下人说着,脸上一副苦相,因为说话牵扯到脸上的伤口而龇牙咧嘴的,鼻涕眼泪和成一团好不恶心。 庄华也顾不上面前的人恶不恶心,冷着脸来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把他拽了起来,“还啰嗦什么,带路!” “喏、喏……小人这就带路。”下人连忙带着庄华就往门外走,庄华嫌他跟着费事,直接往马厩去,道:“你说在什么方向?” 下人战战兢兢的说:“出了门口往西遇第一个巷口就进,出去再一直往北走,第三个巷子进去右手边就是,牙行的招牌挂着……” 他的话还没说完,庄华就已经人没有影了。庄华跑到马厩,牵出来戚缙送的马匹,给马套上鞍和辔头,庄华纵身上马,直接从马厩骑着马穿过前院从正门冲了出去,然后照着下人说的路线奔了过去。 果然,当庄华进了那条可以称得上是大街的巷子,一个迎风招展的招牌久明晃晃的出现在不远处。 这里与其说是一条巷子,不如说是个大型市场,整个市场就是牙行。 这里什么都卖,什么都可以买,包括人。 庄华脸色已经缓和了许多,因为她看到的不是青繁少女被欺负的凄凄惨惨的样子,而是青繁少女欺负别人,而且看上去欺负的很爽…… 不过庄华并不打算就这么算了,回去报信的吓人被打的那么惨,恐怕那一直流血的鼻子得半个月才能好,还有啊,周围躺一地的明显就不是自家人的伤员应该都是青繁打的,这么多人围攻一个小姑娘,还要不要脸? 可以说之前遇到的人都没机会让庄华施展护犊子绝技,因为无论雁容、凌焕还是戚缙,都不太需要她照顾,只要适当的引导,他们就会把任何事都做得很好,只有青繁,真的就像个孩子一样纯真又莽撞,需要庄华的处处维护。 不过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控制住场面才好啊,青繁就算武力值再高跟一群男子打成一团也不像话,庄华沉声喝道:“住手!” 这边牙行的人着急的头发都要揪掉了,而庄华这一句话酒廊他们眼中的野蛮女子立刻收了手,把手里制住的人丢在地上,低眉顺眼的站到了一旁,好像刚才大发神威的人不是她一样,真是让牙行的人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打架的双方,一个是程家继承人,一个衣着华丽讲究,哪个也不像是他们惹得起的,本来一男一女,男的带的人多女的带的人少,他们还担心女子吃亏到时不好交代,之后的事态发展告诉他们实在是多虑的很……这女子简直就是女战神下凡!一个人料到了对方带来的全部人手,自家带来的几个跟随一点事都没有,除了第一个被程大少突然发难打伤鼻子回家报信的人。 就在他们担心程大少快被这小女子打死的时候,骑着白马的短发青年的出现一下子就喝住了女子,救了程大少一命(……),牙行的人都感激的看着庄华,庄华的出场方式简直……仿佛天神下凡啊,制止了战神妹子…… 庄华提缰驭马来到青繁身边,脸色冰冷的问道:“伤到了没有?” 围观的众人听了这句差点吐血,您老是眼睛出毛病了吗?!!! 青繁臻首低垂,轻声细气的回答说:“哥哥放心,我没事。” 庄华转身看着蜷在地上不知死活的那个刚刚被青繁甩在地上不知死活的锦衣少年,“他怎么样?” 青繁没说话,于是庄华转眼去看牙行的人,“去请大夫来,把人都抬到屋里安置了,谁知道他是谁家的公子,还不派人去告诉他家里人。”牙行的人唯唯诺诺的点头称是,牙行管事也赶紧去安排这些事,方才只顾着震惊了,还有幸灾乐祸了,都没想起这事是要告诉家长的。 而被庄华的气势震慑的牙行管事除了反应过来要做的事,还不得硬着头皮过来跟庄华说关于“你家孩子打架了得善后”的事。 牙行管事过来庄华旁边,恭敬有佳的说:“这位公子,小姐也受了惊吓,要是不嫌此地杂乱不如随小人进去休息一下。”指的就是旁边的一座建筑,看起来还是带着炀国特有的华丽之风。 庄华瞥了一眼青繁,问:“你要回去吗?” 青繁摇了摇头,“哥哥,妹妹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牙行管事嘴角止不住的抽搐,打倒这么多人,看着就累。 庄华在马上居高临下的对牙行管事说:“既然阁下相邀,怎好负阁下好意,请带路。” 牙行管事连连说:“不敢不敢,公子这边请。”就上前面带路去了。 青繁跟在庄华身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哥,真的不怪我,是他先调戏女子的。” 庄华心里一乐,还有这么烂俗的戏码啊。 141教育孩子得讲究策略 要说人生就是由无数的巧遇组成的么,那被青繁揍了的公子家里人来的时候,庄华才知道这个被打的面目全非鼻青脸肿的公子哥竟然就是程家的大少爷程隽。(小说文学网) 来人是程府的管家,不到三十岁的样子,仪表堂堂,斯文有礼,先是跟牙行的管事问清楚了事情的经过,然后才来和庄华交涉。 “在下程府家宰程围,不知公子贵姓?”程围拱手一礼,十分客气,却又不卑不亢,颇有世家风范,庄华不禁想到那位程隽公子,连管家都不如,真是失败的人生。 庄华起身微微颔首,“鄙姓华,靖国白鹤人。” “原来是华公子。”程围道:“我家公子与令妹发生的一些争执……”程围眼中闪过无奈和疲惫,“虽为我家公子不对在先,令妹却出手过重,华公子以为该当如何处置?” 庄华有点能体会程围管家的家有熊孩子的心情,淡淡道:“既然是小孩子之间的争执,程家宰若没有异议,就这么算了吧,程公子的汤药费就算在我头上。” 程围有些讶异的看了庄华一眼,确定庄华不是在说反话,才道:“如此最好不过了,多谢……”“谁给你的胆子说这事就这么算了?!!”花厅外一声高喝打断了程围的话,程围心里一突,转身,门口那个不是程隽还能是谁? 程围只觉得一阵头疼,余光瞥了一眼一旁的庄华,只见庄华的脸上一点波动也没有,面无表情的看着门口的“不速之客”,仿佛那并不是一个大活人而是一片无意间飘进来的枯叶,不值得“他”动一动念头。程围心头一凛,何时寥庆来了这样一个人物,此前他却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程隽顶着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步伐有些不稳的走了进来,眼睛狠狠地盯着庄华像是怕人跑了一样,等到了近前,庄华的眼帘微微一动,淡淡的仿佛失去了生气的目光就正落在了程隽身上,程隽只觉得这双眼睛好骇人,黑色的瞳孔像一滩死水一样要把人吸到无底的深渊里去,不由得又退了一步。 “你!”程隽为自己的后退而恼怒,却又不知该如何将心头的憋屈发泄出来,只能指着庄华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庄华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侧步移开原来的位置不让程隽直指着她,也不再看程隽一眼,只对程围说道:“程家宰既然无异议,告辞。” 程围正尴尬,本来都谈好了,人家愿意出汤药费就说明人家愿意退步了,程大少爷突然冒出来,让局面僵住了,而看庄华的意思是根本没在乎程大少爷,心里也不只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的叹息一下,道:“华公子慢走。”然后一把拽住想要朝庄华冲过去的程隽,用眼神警告他不要再生事端。 庄华没有理会二人的互动,再次向程围微微颔首,越过二人身边往门口走去。 “姓华的!你给我站住!”程隽一声怒吼让庄华停住了将要跨出门外的脚步,回过头来。 程隽怒不可遏的在程围的钳制下挣动,一双眼睛快要喷出火来,恶狠狠的瞪着庄华,“你看不起我!你凭什么看不起我?我是程家的未来家主!你们凭什么一个两个都看不起我?!谁让你让了?谁让你让了!我有的是钱,整个程家都是我的!!!” 看着状若疯狂的程隽,庄华有一瞬的恍惚,记忆回到二十几年前,那个看到一个小生命的出生而在烈日下失声痛苦的小女孩。 庄华一步步走回到程隽面前,问:“你觉得我看不起你?” 程隽被庄华近在眼前淡然若水的眸子盯视着,竟然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往日里受的其辱都受了忍了,偏偏今日就受不了了,也许跟打倒他的人是个女子有关,也许跟被面前的人视若无物有关。 庄华见他既不动也不吵了,又问:“你觉得不公平?” 程隽的身体不由自主的一颤,眼底又燃起了火焰,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你要如何才觉得公平?”庄华问,把主动权交到了程隽手上。 程围也慢慢松开了程隽,目光中带着审视意味打量着庄华。他不知道庄华打的是什么主意,一个照面就挑起了程隽的真火,又寥寥两三句话就让程隽安静下来,若是友也就罢了,若是敌…… 转念间程隽已经想好了几十种应对的方法。 程隽只是看着庄华淡漠的眼睛,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喉头上下滑动着,募地红了眼睛,一行眼泪突兀的流了下来。 庄华眼角微微的抽了一下,心道这孩儿心理素质真差,居然让她说哭了,习惯性的抬起右手轻轻地抹去了程隽脸上的泪痕,手放下了才反应过来这不是雁容而是程隽,一个才认识了几分钟的少年……她这算不算调戏? 庄华面无表情的收了手,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说道:“既然程公子无话可说……”庄华退后一步,拱手,“告辞。” 然后庄华就走了,徒留程围和程隽一丑一俊在原地风中凌乱。 半晌,程隽炸了毛一样吼了一句:“他敢摸我脸!!!”像被摸过的地方粘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扯着袖子使劲蹭,结果因为脸上还有伤,龇牙咧嘴的痛成一团。 程围忍俊不禁的别开脸,过了一会儿才转过头,恢复了恭谨之色,道:“公子,家主还在等你回去。” 家主,说的就是程家长女,程隽的姐姐程葳蕤。 程隽脸色沉了下来,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说:“走吧。” 庄华留下管家在牙行继续挑人,自己带着青繁回到家,依旧一副不温不火不理人的态度,让青繁急得不行,围着庄华转来转去,就是得不到庄华一个正眼。 终于在傍晚的时候,青繁少女红肿着哭过的眼睛,来到庄华的书房,站在庄华的面前,低低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错了,不应该出手打人。”说完就咬紧了嘴唇仿佛下一刻就会哭出来。 庄华放下书简,抬头看着站在面前低着头的青繁,问:“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对手不是程隽那样不通武艺的人,而是一个高手,你会怎么样?” 青繁没吱声,只是手里缴紧了衣角。 “如果对方带的人不止十几人,而是三十几人,四十几人,甚至更多,你会怎么样?” 庄华的语气中没有责备,只有淡淡的关心,青繁的肩膀抖了一下。 “如果我的身份不是一个士人,没有能力抗衡程隽的家世,你会怎么样?” 青繁的眼泪“扑扑”的落在地上,哭着说:“我真的、真的……知道错了,哥哥……” 庄华站起身来来到青繁面前,从怀里拿出汗巾,递给青繁,“我不是责怪你,只是不想你因为莽撞而受到伤害……”青繁接过汗巾擦了擦眼泪,眼睛红通通的看着庄华,看的庄华又是一阵不忍,叹息道:“把你带来寥庆,我就已经后悔了,不该让你和我一起置身险境,你要是出了意外,我……真的就十恶不赦了。” 青繁抽噎着说:“没、没有,是我、我偏要、偏、偏要、和你来、来的。” 庄华伸手抚了抚青繁的发顶,“不过见义勇为并不是错事。” 青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今天庄华一个下午的漠视让她的心里不安极了,像是随时都会抛弃她一样,让她惊慌失措,刚才又听到庄华一连串直指症结的问题,让她既窝心又难过,现在一句夸奖就像乌云缝隙里露出来的一束阳光,照亮了她的阴霾。 庄华看到青繁笑了,也松了一口气,她真的不擅长哄女孩子啊。 但这件事情还没完。 第二天早晨,庄华还在洗漱,下人就急急忙忙跑进来,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话来,但脸上的表情让庄华看着都替他着急,等他终于说出一个完整的词“门口”的时候,庄华已经洗漱完毕往大门口走去。 “很好很好……”庄华看着门前好大一滩狗血都漫到大街上去了,自言自语地说着。 “公子,这……怎么办?”年过四旬的管家忧心重重的问道,狗血这种驱邪之物被人泼在门口,就是明晃晃的侮辱人,他偷偷的打量这位新主人,猜测“他”会怎么做。 庄华淡淡的看着,“用水冲掉就好。”然后皱了皱眉,说:“家中有邪祟作怪……管家,你找人驱驱邪。” 管家一时没明白庄华的话,“啊?” 庄华严肃的看着管家,说:“家中有邪祟作怪,你去找人驱邪。” “可是……” “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明白吗?”庄华打断了了管家的话,漫不经心的说道。 管家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心道反正公子发话了,他也没必要反驳,然后就去吩咐找人了。 因为这一片属于富人住宅区了,所以也没什么人围观,华府门前的狗血都冲干净了也没什么人看到。 庄华站在院子里看着花园墙角里的一株梅花,对身旁的青繁说:“今晚带你捉鬼,来不来?” 青繁眼睛亮亮的,点头点得像小鸡吃米一样,“去!当然去!” 142吓唬人谁不会啊 庄华心里也有些小激动,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二次抓鬼了,上次抓到了一只小萝莉,希望这回能抓到一个正太(……),不过她知道这不太可能,对方是中二青年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九,但是这一点也不损抓鬼这项娱乐活动的可参与性。【小说文学网】 管家的办事效率很高,不到半个时辰就找来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巫女,看上去沉默寡言,自带着一股清冷之意。 青繁围着人家转了半天,把人都看毛了,一副很想快点离开的样子,庄华才出言制止:“青繁,不得无礼。”其实她也很想近距离观看啊,巫女什么的很玄幻啊有木有,但是她现在是老爷们,要是想青繁那样直勾勾的转圈打量人家,非得让人打一顿不可。 青繁不好意思的跟巫女道了歉,回到了庄华身边坐好,一副文静模样跟方才视若两人,巫女和庄华都不禁嘴角一抽。 庄华无奈的摇摇头,起身往屋外走,眼神示意巫女跟上来,然后制止了青繁要跟过来的念头:“青繁,你先去用朝食,我一会儿就来。” 青繁瘪着嘴闷闷不乐的点点头。 从青繁的态度来看,巫女还以为庄华有什么特殊癖好,对庄华防备得紧,跟着庄华走也留意着周围的情况,好在一路上来往仆役众多,庄华也没有把她往偏僻地方领的趋势,巫女这才放了心。 庄华一路领着巫女到了书房,请巫女进去。 进了书房之后,两人就在书房里站着,庄华和巫女面面相觑,好一会儿,巫女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开口道:“不知公子唤小人来所为何事?” 庄华这才回过神来,她一直在想怎么整蛊那个赶往她家门口泼狗血的混蛋,而忽视了被她自己请进来的巫女,说道:“不好意思,在下在想一些事情。”然后又道:“在下请巫师来,不是为驱邪捉鬼。” 巫女脸色一沉,“小人虽然身份轻贱,但还请公子莫要与小人随意玩笑。” 庄华知道巫女误会了,解释道:“非是轻慢巫师,而是在下有事相求,万望巫师届时可以配合一二。” 巫女面色稍霁,问:“不知公子有何事是小人可以效劳的?” 庄华眉梢微挑,“巫师请坐,听我细细道来。” 夜晚,新挂上华府匾额的宅院里,正在举行一场驱邪法事,巫女面带狰狞的面具站在院子中间,她的周围摆满了烛火,面前时一张画着诡异符文的旗幡。巫女口中念念有词,身体做出杂乱的舞蹈动作,烛光随着夜风摇摆跳动把现场的气氛衬托的诡异阴森。 远处围观的华府众人既害怕却又不想离开,一个个拢紧衣服凑成一堆目不转睛的盯着院子中央的巫女。 青繁抓着庄华的袖子躲在庄华的身后,只探出一个小脑袋,在看到害怕的场景的时候还会缩回庄华的背后,弄得庄华哭笑不得的。在青繁第六次缩回庄华背后的时候,庄华扭头低声问躲在背后的青繁:“青繁,要不你回去睡吧,女孩子早点睡觉对肌肤有好处。” 青繁保持者所在庄华背后的状态抬头看着庄华说:“不,我要看捉鬼!”一副倔强的小模样,让庄华忍不住伸手在她的鼻头上点了一下,青繁少女立即红了脸颊,也松开了手里快被抓烂的庄华的衣服,从庄华的背后站了出来。 庄华自觉的转过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站在那,正巧巫女一跃而起,巨大的阴影铺天盖地而来,青繁一声惊叫还没出口,庄华已经移步到青繁面前挡住了令青繁惊吓不小的这一幕。 青繁还没来得及道谢,突然场中的蜡烛一个接一个的“扑扑”的灭掉了,青繁连忙又躲在了庄华身后,抓着庄华的衣衫背后不放手。 突然,巫女的手指上燃起一簇小小的火焰,朝法坛上的一对巨大的牛脂烛一丢,蜡烛一下子亮了起来。对鬼神甚为敬畏的的众人一下子都跪倒在地,不停地叩头,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都在说些什么,庄华估计是祈祷之类的。 巫女摘下狰狞的面具,明晃晃的烛火映在她的脸上,映衬得她冷清的面孔更加严肃起来,庄华的位置正好在巫女的侧面,一瞬间觉得巫女的容颜真当得上是冷艳二字。 只不过一回想起今天白天跟自己一起兴致勃勃的讨论怎么整人的时候的形象……庄华有些幻灭的感觉,这辈子对冷艳的女人不会再爱了。 巫女没有姓,每一个巫女都是传承的师父的名字,这位巫女的名字就是传承自她师父,名为鸠奇。而当徒弟出师的时候,巫女也会卸下这个姓名,隐居山野之中,鸠奇自己对庄华说的,总的来说,这位巫女就是个典型的闷骚。 因为巫女的职业特殊性,是不许和常人一般婚嫁的,男巫也有,但是地位就明显不如女巫,男子从巫会被士林中人瞧不起,而巫师的整体地位,并不被划入到社会阶层之中,全凭本事吃饭,你本事大别人就得叫你大人,你没本事你就得自称小人。 鸠奇自称小人,看来是混的不好的那一拨巫女。 在和鸠奇讨论怎么整人的时候,对于庄华超脱这个世界化学物理知识深深折服的鸠奇求了庄华一件事,把这些小把戏不要告诉别人,因为她以后想凭这些糊弄人混饭吃,庄华当然无所谓,就愉快地答应了,然后两个人就成了朋友了。 庄华看着场中还在装神弄鬼吓得愚昧大众频频磕头扣首的鸠奇,不自觉的皱了皱眉,这家伙就不怕折寿,也许以后自己没钱了也可以这么办啊,庄华的思绪不知道飘哪去了。 这时,鸠奇又开始了下一轮的装神弄鬼,宽袍大袖一抖,她面前挂在两根木杆上的绢帛画轴就抖开了,上面空无一物。 鸠奇拿国贡桌上的一壶水,饮了一大口却没有咽下,又是一阵奇怪的舞蹈,衣袂翩飞间仿佛一朵花开在那里,一朵黑色的曼陀罗。 庄华眼睛在院子里一扫,就看到了院墙上影影绰绰的人影,嘴角微勾。 鸠奇口里的水在旋身的瞬间将口里的水一下子全喷在空白的画卷上。 所有的人都注视着鸠奇奇怪的举动,下一刻就全都脸色煞白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一张狰狞恐怖的鬼脸慢慢浮现在画卷上,因为风的吹动,画卷微微颤动,上面的鬼脸仿佛下一刻就会挣脱束缚冲出来一样。 “啊!!鬼啊!” 不知是谁先叫了一声,院子里霎时间就乱了,站在花厅门口阶梯上的庄华喝道:“成何体统!” 顿时,被异象骇住的众人安静了下来,但是都颤颤巍巍的腿软的哆嗦,所有人都已经后悔,为什么公子说可以随意在旁观看是要好奇心这么大选择了留下来旁观。 庄华开始反思,是不是弄过头了,看把大家吓的,啧啧、转而看着身后瑟瑟发抖埋头在她背后的青繁少女,庄华轻声道:“没事没事,我在你前面。” 青繁少女还是不抬头,抓着她两边的衣服的手攥的死紧,一点松手的迹象都没有。 鸠奇在这空当朝庄华送去了一个得意的眼神,庄华也在袖地悄悄地对鸠奇翘起了大拇指,鸠奇冷意十足的脸上蛾眉一挑,倏尔又恢复平静,但是眼中的的意识怎么也掩饰不掉的。 在烛光的照映下画卷上的鬼脸竟然一点点淡退了下去,逐渐消失不见,众人又是一阵惊呼,鸠奇目光如电,抬手一直敞开的大门口,“大胆鬼祟休想逃跑!” 庄华一声令下:“提灯,跟上!” 提了灯的下人不甘不愿的跟着已经朝门口冲过去的鸠奇跟了过去,庄华也带着青繁跟了上去。青繁本来不愿跟着,可是看着空荡无人的院子她更害怕,于是紧揪着庄华的衣袖跟了出去。 当众人火把灯光的照亮了大门口时,全身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就像今天早晨一样,一大滩狗血泼在门口,但与早晨不同的是,这一摊摊狗血当中一个个凌乱而古怪的脚印从门口一直蔓延到狗血之外,但是方才谁也没见有人从府里走出来啊,巫女也只是早了他们一步到门口而已,连门槛都没跨出去呢。 那么…… 众人心里一寒,方才巫女指着门口说什么来着?鬼祟休想逃跑…… 只见鸠奇跨出门口,手指尖再次燃起一簇火焰,在离门口最近的一个脚印上一点。 脚印一下子就着了火,接着一个脚印连着一个脚印全都着了起来,眼看着就烧出狗血的范围,那平地上静安也燃起了一个个着了火的脚印,向着西边墙角烧过去。 所有的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里看着火脚印,到了靠近西墙角的时候突然火势一涨,一下子就照亮了那一片阴影。 一张鼻青脸肿的惊恐面孔被收进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火势渐渐熄灭,鸠奇率先向西墙角走去,庄华也跟了上去,青繁自然不肯离开庄华一步也跟上了,众下人一看主人都跟上了,自己不跟上去到时候主人一生气得不偿失。 于是,西墙角再次被照亮了。 一个漆黑的隐约能看出是人形的印子就在刚才着火的地方,而之前火脚印的地方也都变成得黢黑,在晃动的灯光下十分的骇人,没有人敢踩到那脚印上,或者人影上。 庄华看着已然被吓呆了的脸上瘀伤未消的程隽程大少,板起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压抑着愤怒的样子,说道:“程公子,你……怎么在这?”这话让人听上去就仿佛要说:“是不是你为我家招徕邪祟?是和目的?”但却为了顾忌程隽的面子硬是改了口。 143这孩子忒不禁吓 程隽那还顾得上庄华的问话,同来的狐朋狗友早就跑光了,而方才那一番异象已经把他吓呆了,到现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直直的看着地上的黑色人形印子。【小说文学网】 庄华心想不会是吓傻了吧,那可不好玩了,而且惹大麻烦了,“程公子!”庄华又大喝一声,这回程隽终于有了反应,眼睛眨了一下浑身一颤,然后僵硬的扭着脖子看向庄华,然后竟然嘴一瘪,眼睛泛着水光,竟然就要哭,庄华嘴角一抽,说道:“若非有程公子的狗血助阵,今日还逮捕着这作怪的邪祟,还请程公子入寒舍一叙。”还冷冷的瞪了程隽一眼,意为威胁。 程隽委委屈屈的闭着嘴,跟着庄华进了院子,来到了会客的花厅,其他下人则都被庄华派去协助鸠奇处理捉鬼现场。 之所以要处理现场是为了防止有人识破庄华弄得小把戏,那些脚印不过是庄华和鸠奇白天的时候用油在地上涂出来的,因为因为在华府门口自然不会有人在那里来回走,从而破坏脚印的队形。 至于为什么会正好引向程隽的藏身所在,是因为早晨的的那滩狗血泼出来的方向就是从西边泼出来的,所以庄华猜,若今天还有人搞恶作剧,多半还是会站在那,因为她亲自去看了,西墙角那边很利于逃跑,这么一个好地形没必要lang费啊。 这个世界对鬼神很是敬畏,万一被人发现她装神弄鬼,难免平添一桩麻烦事,对于庄华善后的举动,鸠奇很赞同,不过出发点不同,就其实怕人发现这个秘密之后就会来模仿,断她财路。 青繁本来想留下来嘲笑嘲笑程隽的,但是被庄华以“女孩子半夜三更与外男同处一室成何体统”为由赶走了。 于是花厅里只剩庄华和程隽两个人了。因为法事已经结束,故而花厅里的灯又都点亮了起来,一片温暖的光亮驱散了不少恐惧。 程隽找了一个最靠近庄华的位置坐了下来,手里捧着庄华命下人拿过来的烫过的酒,一张颜色丰富的脸时而惊恐时而警惕的打量着花厅的上下左右乃至犄角旮旯,看到庄华的时候才会好一点,于是,最后程隽就直勾勾的看着庄华,像看小偷一样。 庄华就淡定的坐在主位上,任凭程隽不安的举动结束,安静下来看着她之后,庄华才说:“我已经派人去通知程公子家里了,估计他们马上就到了。” 明明是好无语起起伏和深意的话,硬生生的让人听出了嘲讽意味,程隽也反应过来自己实在是很丢人,但是在方才那种惊吓之后谁还能淡定的下来?程隽一看一派从容淡定的庄华,败下阵来,好吧,他承认有人能做到。 庄华还以为这火爆性子的程隽大少爷怎么也会呛声两句,结果程隽一声都没吱,,庄华颇为惊讶的打量着程隽,眼中还残留着惊慌,手还在微微颤抖,庄华有些歉意,真把人吓的够呛,恐怕回家也得天天做噩梦了。 想到这庄华语气放轻了下来,问道:“今天早晨我家门口的狗血是你泼的吗?”这个时候问问题不仅可以转移注意力让程隽不再沉浸与方才的恐惧当中,而且这时候心防最弱,最容易套出话来。 程隽吭哧吭哧半晌,庄华也不着急,就等着他回答,最后程隽还是受不了这满室寂静,气急败坏的喊道:“是我泼的又怎么样?你奈我何!” 庄华心中点点头,这孩子总算恢复正常了,他要是再文静下去就真出问题了。庄华说:“我确实不能拿你怎样,我一无官爵,二无武艺防身,又能让你如何。” 程隽暴躁的揪了揪腰佩上的璎珞,又是这种明明不带歧义,却硬是让他听出嘲讽之意的话。可是“他”确实没说错啊,程隽早就查好了,华庄,靖国人士,初到寥庆,这处宅院也是刚买了没几天,没有在朝廷任职,也没有到哪个世家担任客卿,幕僚之类的,再看“他”的身形,比他瘦了两圈还有富余,就算会武义凭他的力气也打得过了,何况他虽然不学无术,但是招式还是会一点的。 可是怎么就这么憋屈呢?程隽腾地一下子站起来,手指着庄华说:“你少来,说话阴阳怪气的,我看这个府邸最大的邪祟就是你!” 庄华故意睁大眼睛做出惊讶状,“竟然让你识破了。”然后自言自语道:“我活了一千多年,换了几百个人的身体,这具身体眼看就要坏了,不如下一个就是你吧,也正好灭口,免得你把我的事情传出去。” 本来庄华这一番话只是说笑,放到原来的世界小屁孩都不会信,但是经不住妆化这张严肃脸和没有起伏的语气啊,再加上这个世界的人对鬼神之说十分信服,而且程隽和庄华也并不熟悉,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的效果是不可小觑的。 程隽脸色煞白的后退两步,庄华也随之从坐榻上站起来,上前一步,“你怕我?”庄华还在开玩笑,可是程隽不知道,庄华也不知道他不知道(三狐:我有点错乱……庄华:我也是。程隽:我最乱。),故而,程隽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庄华才有察觉到程隽的不对劲。 还没等庄华说些什么缓解误会,在牙行见过一面的程围来了。 因为庄华吩咐过程府来的人不用通报直接让进来就行了,故而程围直接就进来花厅里了。大半夜的登门实在是很失礼的事情,程围一进来就对庄华拱手躬身施了一礼,“程围见过华公子。我家公子给您添麻烦了,在下代家主向华公子赔礼了。”然后又是深躬一礼。 庄华对程围这人的印象不错,上前扶起程围道:“程家宰多礼了,只是举手之劳,何须言谢。” 庄华派人上程府报信说的是程隽醉倒在华府门口,请人来接,这个理由放在程大少的身上显然是很靠谱的,故而程围来接人了,可是看到程隽一点醉酒的痕迹都没有,花厅里除了一壶暖酒就没有酒气来源,程围就知道,程大少一定是来人家添乱来了,这是人家华府的主人给面子,才没说什么,故而程围的道歉之礼就多了几分真诚。 程隽却是见到程围之后恍如见到救星,直接拽着程围就往门外走,“快走、快走,程大哥我们回府。” 程围却是无奈,拉住程隽道:“公子,还未与华公子道别。” 程隽铁青着脸,干巴巴的对庄华一拱手,“告辞。”然后就硬拽着程围出了花厅。 程围虽然身手比程隽不知高出多少倍,但是一主一仆,还是在外人面前,程围要是硬是反驳程隽就让人看了笑话了,故而成为只来得及向庄华施了一礼就被程隽拉走了。 庄华倒是不紧不慢的对这两人的背影说道:“慢走。” 程围是带着马车来的,接酒鬼回家当然要用车来运了,总不能用马驮吧。让程隽上了马车,程围叹了一声,道:“回府。” 马夫挥鞭赶车,三十几个护卫护卫着马车离了华府门口往程府赶去。 程围对于程隽很是头疼,两次犯在一家人的手里,典型的记吃不记打。而冷静下来,程围开始考虑,看那位华公子年纪不大,也没比自家公子大多少,但是那种沉稳的气质不是“他”显现出来的那个年纪应有的。两次接触看似都是程隽主动招惹,但是不能排除是被算计的。 如果是算计的话,那这位华公子图的是什么?程围一路都在思考庄华的用意,到了程府门口,请程隽下车的时候才发现程隽的不对。这一路未免太安静了,以往接他回府都是一路的抱怨或者大骂,这次却一句话都没说。 程围连忙下马,掀开马车车连,之间程隽整个人蜷缩在马车的角落里,好不可怜,程围立马进去把程隽抱了出来,冲护卫喊道:“马上把大夫叫起来,公子病了。”然后就抱着程隽一路疾奔往府里走。 一路来到程隽的卧房,把程隽放到床上,程围看着躺在床上显得十分稚弱的程隽,心里也不好受,问身边的侍女:“通知家主了吗?” 侍女道:“已经让人去了。” “大夫来了吗?”程围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通报声,“大夫来了!” 程围赶紧让开位置让大夫去给程隽看诊。 这时,程家的家主程葳蕤也赶来了,进门就问程围:“隽儿怎么样?” 程围恭谨地答道:“回家主,大夫正在为公子看诊。” 程葳蕤缓了缓脸色,仪态从容的走进了内室。此时大夫正在为程隽把脉,不一会儿就放了下来,程葳蕤趁机问道:“大夫,我弟弟怎么样?” 大夫一见家主来了不敢怠慢,回答道:“公子风邪入体,又受惊过度,恐怕要有些时日才能转好。” 程葳蕤眼中闪过沉思之色,问程围:“隽儿受了什么惊吓?” 程围回想起在华府时程隽一个劲的拉他走,说道:“恐怕是……”却没再说,只一个眼色过去,程葳蕤便明白这事儿不是能当众讲的,道:“除了伺候的人都下去吧,大夫,这里就麻烦你了。” 大夫说:“此乃小人分内之事。” 程葳蕤点点头,对程围说:“家宰随我去书房。” 程围应道:“喏。”然后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144这绝对不是泡妞 “怎么回事?隽儿怎么会生病?”程葳蕤面色极冷,眼睛仿佛蒙了一层寒冰,看着程围的目光也没有一丝温度。(小说文学网) 程围将在华府所见所闻仔细地向程葳蕤讲了一遍,“属下到华府的时候,华府的下人正在正门之外打扫,而公子和华府的主人华庄在一处,公子似乎很惧怕华庄,急急忙忙就叫属下回府来。路途之中并未发生意外,公子在车中一直很安静,直到了府门停了车,属下请公子下车,才发现公子已经昏厥。” 程葳蕤看着程围,目光中依旧一片寒霜,道:“半夜三更在门外打扫?隽儿为何会惧怕一个才见了两面的人,华庄是何来历?明晚之前,这些我要知道。” 程围躬身一礼,“喏。” 程葳蕤淡淡的说道:“家宰辛苦了,退下吧。” 程围抬头看着程葳蕤冷若冰霜的侧脸,隐下一声轻叹,退了出去。 庄华并不知道自己的几个小玩笑就吓病了一个人,她正在和鸠奇两个人狼狈为奸,为今夜的演出成功举杯庆祝呢。 庄华早已吩咐下人备下酒席,只等结束就开始庆功。这不奇怪,驱走邪祟是一件大喜事,所以就算时间很晚定在半夜三更,出于人们对拥有非人力所有力量的人的敬畏之感,这也没什么人敢议论。 鸠奇十分狗腿的给庄华面前的酒樽满上,向庄华敬酒,“华公子,小人敬你,你的神通真是让小**开眼界,佩服佩服。要不是小人早知其中关碍,也会像其他人一样吓得走不动道。” 鸠奇这女人在庄华看来很有女强人的性格特点,能屈能伸,对新鲜事物接受力强,就像白天的时候庄华教给鸠奇那些简单的化学知识,如何运用,鸠奇没有受到惊吓,只是感到惊奇,而后兴趣盎然的请求庄华收她做徒弟,她要学。 庄华没有答应收徒,因为她自己也是没多少料,误人子弟这种事还是算了,但是庄华答应鸠奇让她随便使用这些赚钱养活自己,对此鸠奇表示十分惊讶,在她眼中明明很是神奇的本事,庄华表现的却一点也不重视,这让庄华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又神秘了许多,只有家里是开金矿的才会不在意掉在地上的银子吧。 庄华端酒回敬,“全是阁下的功劳,在下又有何德何能,是我该敬巫师才是。” 这是俩人说好的,庄华教她这些小把戏,但是不许向外透露出这是庄华教的,因为就算她说了庄华也不会承认的。 鸠奇知道庄华这是在提醒警告她,忙道:“此等小事何足挂齿,华公子要折煞小人了。” 两人会意的相视一笑,一同举杯饮酒。 庄华放下酒樽,道:“接下来一段时间,你需要离开寥庆一段时间,待在下与你传信才可再次回来寥庆,在下已经为你安排好了去处,必不会亏待你。” 鸠奇孤家寡人一个,自觉贱命一条,对与庄华的安排并没有异议,“全凭华公子安排。” 没过几天,寥庆城中被人们讨论的最火热的两件事,其中一件就是华府闹鬼却被一高人解救阖府之困,消息来源十分可信,因为传出这一消息的就是当天和被吓病的程公子同去的几个纨绔子,程公子都吓病了还能不是真的吗? 至于另一条,比起这一条民间轶事就隆重的多了,就是前太子遗孤曾经的王孙戚缙被炀王封为上栾君,封地就是上栾,不过炀王感念上栾君多年流落在外,特许上栾君可以不归封地,在寥庆建府。 对于第一个消息,庄华知道程隽那个暴躁小孩居然被吓病了,除了吃惊就是……好吧,她承认她心中有愧,但是谁能想到这小孩居然这么不禁吓啊。庄华在心里为自己开脱,最后还是一脸惭愧的默默表示要是他家里人找上门她一定不会躲避,肯定会上门道歉,但是主动去就算了,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她搞鬼了嘛?拜托这可是她好不容易造成的舆论效果,因为程大少这一病,比预期效果好多了。庄华再次为自己的卑鄙无耻而忏悔,虽然她从来不悔改…… 而第二个消息,庄华怎么看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一拍脑门终于想起来了。这怎么那么像当初柏缇在靖国为质期满,初回韶广时候的事件重演?看似给了他高位和厚待,但实际上却是在变相的削弱戚缙的势力和影响。一个藩王能在国都建府,只能是两个可能,一,为国作出了巨大贡献,二,封地被敌人占领。 看戚缙的情况,那个也不像啊。 庄华又习惯性的站窗边看风景了。 自从进城那一日的一别,庄华就没再见过戚缙了,她不会去主动找戚缙,他们都身处漩涡之中,两人碰在一块除了更危险麻烦不会有其他可能,而戚缙也没有主动来找她,估计是怕自己连累她。 庄华处于一种自我矛盾的状态中,既想知道更多关于戚缙的消息,又不想和再他产生任何关联,这简直就是不可调和的矛盾,除非……除非……庄华一拳头砸在窗台上,都走到这步了,还有退路吗,反正一头羊也是放,两头羊也是赶,就一起解决得了。 庄华打定了主意,换了件衣服就出门了,马车随从一个不少,全副武装的出门了,连衣服都换成了颇具炀国风尚的款式,庄华坐在马车里,看着腰间羊脂白玉的玉片腰带,有点担心,这要是掉一片,整个腰带不得全散了? 就在庄华各种无厘头的猜想之中,目的地到了。 从马车上下来,庄华站在全寥庆最有名的销金窟门前,微微抬头看着门上匾额,珍兰坊,这朴素的名字,怎么看怎么像是卖花的地方,好吧这里买的也是花,一朵朵**蚀骨的美人花。 因为此时还未到晌午,故而往来客人并不太多,庄华带着两个随从进去之后很容易的就订到了一间位于二楼的包间,说是包间,但其实是半开放式的,坐在包间里正好可以看到在一楼中心位置的舞台。 这里的营业高峰期大概在傍晚,这是庄华从自家的随从哪里听来的,当然不是一般的随从,而是院系通过牙行安排过来的人手。 好在庄华平时在外也没有太多的要指使人的事情,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些实际身份为特工的随从相处,在府里的时候庄华自然也就用不着他们了,所有事都是管家安排的,关她什么事(……)。 珍兰坊里的鸨母在庄华在包间屁股还没做热的时候就赶过来了,对于第一次来的生客,大多是鸨母都要亲自接待一下的,混个脸熟,等下次客人再来也好套近乎。 这里的鸨母并不像庄华想象中的那样,徐娘半老满身风尘味,而是一个气质十分温柔随和的少妇形象,一头乌发梳得整洁光滑不高不低,既不会让人有压迫感也不会显得随意,一身藕荷色的衣裙很是合体,精致小巧的锁骨露出来,却不会给人以放荡的感觉,一张鹅蛋脸上一对峨眉下一双水眸杏目,小巧的鼻,丹红的唇。 她站在庄华面前,盈盈一拜,仪态万千,怎么看怎么美。庄华眯起眼,这不仅是一种岁月对一个女人美好的沉淀,还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公主她见的多了,也没有这个女人的礼仪做的好看。 “奴家玉娘,拜见公子。”女子一开口,仿佛夜莺啼鸣,柔柔婉婉的好听极了。 庄华起身,来到玉娘面前,虚扶了一下,“玉娘不必多礼。” 玉娘直起身,看着庄华盈盈一笑:“公子好眼生。” “此前玉娘若是到过靖国白鹤城,就会觉得我眼熟也未可知。”庄华说着,侧身请玉娘入座:“请。” 玉娘又笑了一下,道:“公子客气了,玉娘受宠若惊。”又是福身一拜,然后才莲步轻移,入了座。 两个随从很是识趣的退了出去,只留庄华和玉娘在包间里。 玉娘纤纤玉手执壶为庄华和自己的酒杯斟满酒,丝毫不扭捏的端起杯子道:“公子请,玉娘先敬公子。” 庄华也执杯,“请。” 喝完一杯,无谓的寒暄结束,玉娘起身对庄华道:“公子可喜丝竹之声?珍兰坊的乐师乃是寥庆一绝,大王的宫宴也曾邀鄙坊的乐师入宫演奏。” 庄华放下酒杯懒懒的斜倚在坐榻,说:“我初来寥庆,就随玉娘的喜欢好了。” 玉娘秀眉微蹙,看了庄华一眼,庄华坦然的看着玉娘,略显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玉娘确定庄华不是在调戏她,而是认真的,轻笑道:“公子就不怕玉娘故意讹诈么?” 庄华眼中染上笑意,问道:“玉娘会骗我吗?” 玉娘手指轻轻地点了点下颌,有些少女一般的调皮,“既然公子如此信任玉娘,玉娘自当不会辜负公子的一番信任。” 庄华点头:“嗯,那就好,在下家资微薄,若落得个乞讨而回的下场恐怕要笑掉天下人的大牙了。” “呵呵……”玉娘展开了最为真诚的一个笑颜。 145怎么晕的就怎么救 146貌似走到了人家的圈套里 147再见已是物是人非 远远的,朱兰阁对面的遐雪阁,一人端坐阁中,一双桃花眼目光清冷,望着对面被流苏遮掩的人,淡淡开口,如同寒冰碎玉,“都准备好了?” 身后侍立的人立即回答道:“回禀太子殿下,万事俱备,必定万无一失。” 坐着的人眉梢微扬,“孤最厌烦他人说万无一失。” “小人失言,请太子殿下恕罪。” “抓不到人,你就替了他的位置。” “喏,小人谨记太子教诲!” 玉盘升空,湖面上的灯光越发明亮,周围的楼台上的灯光仿佛点缀,映衬着湖水如梦似幻。 突然,琴音在湖边响起,楼台上的观众循声望去,一艘小舟上点起了一盏灯,一小童站在船尾撑着船蒿,白衣女子坐在船头,膝上放着古琴,十根纤纤玉指拨弄琴弦,一串清音顺着指尖流淌出来,女子轻抬臻首,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映衬在灯光下愈发光彩照人。 庄华看了一眼船上的女子,就收回了目光。什么样的美女基本上都见识过的庄华实在对这名女子产生什么赞美之情,好吧,还可以夸奖她漂亮,身上还有那么一丝人工只在出来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但是说漂亮,不如雁容、玉娘,论气质,不如柏玉、程葳蕤,论清纯可爱,不如青繁、婉儿她们,那故作姿态的模样让庄华没什么胃口去欣赏,回头看自己两个随从,他们也不把注意力放在那女子身上,而是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庄华没有再看湖面,那片美景已经被破坏,没什么可欣赏的了。 美妙的音乐渐渐响起,庄华闭目养神摒除杂念,陷入深思。 这里的情况要比她想得复杂多了,本来要巧遇樊谷的,但是她到了后楼来,全是包间估计是没办法巧遇了,方才玉娘来也来得及问为何把她请来这里,就感受到了那道恶意的目光的注视,才意识到她进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圈套。 玉娘应该是知道内情的,在敌我不明的时候,庄华谨慎的选择了闭口不言,不询不问,玉娘若不知情,她问也没用,玉娘若是知道,也不会轻易告诉她,也不能轻易离开,危机四伏的情况下轻举妄动是最不智的,故而庄华选择了等。 已经进行到第几首乐曲庄华不知道,只知道这已经是第三种曲风了,很熟悉的,是肇国的乐曲,庄华虽没研究过,但是还是有一些印象的。 直觉中,庄华觉得这个圈套将要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公子,有人往这边过来。”随从低声对庄华说。 庄华点点头,“记住了,一会发生什么事,只要没对我们动手,就不要轻举妄动。” “喏。”两个随从应道。 脚步声渐近,庄华都能听到一个人沉重的脚步裸在木质地板上“咚咚”作响的声音,脚步一乱,庄华猜,那人恐怕是踉跄了一下。 突然,一只脏污的手扒在了门框上,庄华眉头一皱,立即,大队人马整齐有序的脚步声也闯入了庄华的耳朵,那就像赤骁骑的队列声音。 “呃……呃……”那只手的主人一下子跌进了朱兰阁,一身布满血迹的破烂衣裳,一头干枯杂乱的发遮挡着他的脸,让人看不清。 “公子……”身后的随从唤了庄华一声。 庄华淡淡扭头看了他一眼,“记住我说的话。” 前后不到几个眨眼的时间,一对是几个衣着统一的持剑之人闯了进来,一下子就擒拿住了那个已经毫无抵抗之力的人,那一身破布被抓的又裂开了更大的破口。 “啊——啊——!!!” 那人突然剧烈的挣扎起来,仰起头狂吼着,露出脏污的消瘦脸庞。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嘶吼,震颤的不禁止庄华的耳朵还有庄华的心神。 抓着他的人从怀里摸出个瓶子,从里倒出一粒药就塞进了他的嘴里,两个人用力摁着他的嘴巴,迫使他把药丸咽了下去。 来抓人的那为首一人向庄华拱手施礼请罪,好像说了什么,庄华下意识的说了些回礼的话,然后这突如其来的一群人又迅速的消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庄华恍惚的目视前方,眼中没有焦距,手里的酒杯被捏的死紧,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捏的裂开。 不知过了多久,庄华的目光逐渐清明,问身后的随从:“你们有没有看清被抓的人是什么模样?” 两名随从仔细回想了一下,除了那一身惨象,他们真没看清那人的模样。 “回公子,小人并未看清楚那人长相如何。” “小人亦然。” 庄华站起身来,回头看了两人一眼:“看来下次我该换人跟随了。”说完往外走去,两个随从一头雾水,只知道庄华怕是发怒了,不敢含糊连忙跟了出去。 一路不停直接出了珍兰坊,庄华坐在马车里撩开车帘对车旁跟随着骑马的两个随从说:“你们想办法通知原锡来见我一面,记住,已经在华府出现过的人不许接触任何你们组织有关的人,我怀疑我们已经被盯上了。” 车旁的随从脸色顿时凝重了起来,道:“敢问公子,是因为方才被抓的那个人吗?” 庄华没有回答直接放下了车窗帘。 那个人,那双眼,就算变成什么样庄华也能就认出来,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成了那副模样,实在是太可怕了,若是当初她没能逃出来是不是也成了那副模样?他是代她受罪…… 庄华只觉得整颗心都悬在空中被烈火煎烤着,冰冷的火焰一下一下tian舐着她的心,刺骨冰冷,焦灼欲燃。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马上见到原锡,把今天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他,让他去根据这一线索去探查出更多的情况。 在庄华凝重的心情的影响下,马车一路不停很快的就回到了华府。 夜色越来愈浓,一轮孤月悬挂在枝头,天地间万籁俱寂,没有一丝光亮。 庄华站在没有灯光的书房里,面前是没有紧闭的窗,窗外风声隔着窗户听得不真切,想一声声持续不断的叹息。 今夜的风有些大。 庄华纷乱的思绪中闪出这一句话在眼前。 “你不是说,无事就不要联系么,为何又主动叫我来?”原锡不知如何出现在这间门窗紧闭的书房,开口说道。 庄华没有因原锡的突然出现而吃惊,也没有因原锡似嘲带讽的话而生气,依旧一动不动像一棵钉死在地上的木桩,没有回头没有动作,若不是原锡能察觉到庄华的气息,原锡甚至会以为站在他面前背对着他的这个人是个死人。 庄华的反常让原锡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安,他来到庄华身侧,想看看庄华怎么了,他愣住了。 庄华面无表情的脸在隔着窗户透过来的微弱光亮照耀下,目光迷离而又遥远,仿佛已经透过窗望到了不知名的远方。 此情此景,原锡有种感受,明明庄华的脸是那样平静,但是他仿佛看到了她的心里在痛哭失声。 原锡向来不善安慰于人,特别是对一个没什么好印象的人,照他的性格,不嘲讽两句就已经是安慰了。原锡什么都没说,只是收回了落在庄华脸上的目光,然后和庄华一起放空了视线。 这一站不直又过了多久,庄华暗哑着嗓音说:“我在珍兰坊见到邢乐了,他被人抓走了,你可以去查一查抓走他的人是什么人,也许可以顺藤摸瓜找到邢乐,找到邢乐也差不多能找到山庭了。” 原锡眼睛一亮,“就是今日在珍兰坊在你面前被抓的那个人?” 庄华又是一阵沉默,良久,说:“是。” 原锡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太对,不应该显得这么兴奋,但是他确实不可抑制心里的激动,找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有确切的线索了能不让人激动吗。 庄华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没有声音,恢复了安静的书房让原锡有种即将坠入深渊的错觉。 原锡想马上去查探消息,见庄华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他也说不出安慰之语,轻叹了一声,拍了拍庄华的肩膀便又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庄华瞪大着眼睛,直到泪意散去,一眨眼,干涩的双眼酸痛的不禁泪涌而出,庄华自嘲的勾了勾唇角。 次日一早,庄华在书房里醒来,就听院子里一阵嘈杂的声音,轻皱着眉头推门而出,只见门口一堆人正翘首以盼,她的出现仿佛给院子里的人都静了音一样,本来还叽叽喳喳说着话的人全都闭了嘴,看着她。 不知是谁先说了一句:“公子果然在这!” 人群一下子又哄闹了起来,庄华皱着眉,道:“清晨聚众喧哗,所为何事?” 管家看出来庄华不高兴了,连忙驱散了围观的众人,上前来对庄华说:“公子恕罪,他们都是因着一早找不见公子,所以才凑到一起,公子吩咐过不许擅入书房,故而大家才在门外等。” 庄华这才想起自己昨天确实没有交待过一声就躲到了书房来,不过,“等我需要那么多人?” 管家微微尴尬道:“这……程家长女还从没亲自上门请过人,故而大家好奇了些……公子放心,此等事绝不会有下次!” 庄华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您老人家也没见过是吧…… 话说,程葳蕤这么早亲自来请她,会为了什么事呢? 148哥前哥后三分险呐 149我将诲人不倦 “……你……你……”程隽看着近在咫尺的的庄华那张面无表情的苍白面孔,连惊呼都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了,一张俊脸扭曲着,仿佛见到了鬼一样。【小说文学网】 “见到我很意外?”庄华的心情一下子好多了,不紧不慢的退后一步拉开和程隽的距离,让被吓坏的程隽有点喘息的空间,不让吓死了可怎么办,她可赔不起啊。 程隽一下子拥着被子坐了起来,仿佛庄华是什么变态色魔会把他怎么样一样,警惕的注视着庄华,目光中第一混杂着一丝恐惧,“你怎么来了?谁把你放进来的?”估计是因为想起了这是自己家的原因,程隽说话的底气足了些。 庄华心觉好笑,决定逗逗程隽,说:“你觉得又有谁能拦得住我呢?” 程隽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你把我家的人怎么了?” 庄华双手负在身后,气定神闲的说:“你觉得呢?” 程隽一下子从床榻上跳了下来,也顾不上害怕了,一步就窜到庄华面前,就这庄华的衣领吼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干你……庄华跳跃的思维一下子就转到段子上去了,幸好又马上拽回来了,这要是说出来就摊上大事了。庄华淡淡的看着程隽近在咫尺的怒容,依旧淡然从容的说道:“你要是听话一点我又何必来。” “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你的事!”程隽手劲加大,眼看着就要把庄华的衣服拽坏的节奏,庄华不悦的微微皱眉,说:“我来看过你之后你就醒了,你醒以后却性情大变,不再出去花天酒地走鸡斗狗,甚至连自己的屋子都不出了,你觉得你姐姐是傻瓜还是我是傻瓜?” 程隽有些心虚,不自觉间手就松了些,庄华也没有趁机挣脱,而是接着说:“你要是实在为难不如拜我为师好了,虎毒尚不食子,你拜在我门下成为我的弟子,就算是传承我衣钵的继承人了,如此一来我总不好灾害我的继承人了吧。”庄华就在刚才的一瞬间突发奇想,而且越想越觉得这主意棒极了。 “做梦!谁要做你这个妖邪的弟子?”程隽仿佛炸了毛的猫一样一下子松开了庄华的衣领,向旁边退去,方才因愤怒而聚集起的勇气又消散下去了,警惕而畏惧的看着庄华,眼睛不时地瞄着两旁,寻找后退路线。 庄华依然站在原地,像看一出荒诞哑剧一样看着程隽,说:“我没拦着你,你随时都可以逃跑。只是,逃得了你一个人,逃得掉整个程府吗?用你装满杂草的小脑瓜,好好的想清楚。” 程隽进退两难,庄华的一番话把他钉在了原地。看着成军的脸色像调色盘一样变换不停,庄华好心的提醒说:“如果你本事比我大,我就奈何不得你了,今日的追逃位置可能还要换一换。” “你……你会真心实意的教我?”程隽已经动心了,而且“事实”也不容得他不妥协,他自己都察觉不到,他看向庄华的目光中竟然带着一丝期盼。 庄华本来提出这个建议也只是为了拜托程葳蕤给她设下的套子,不过现在看来,真的可以再过一把当老师的瘾。 庄华点点头,语气中毫无敷衍,“当然。你觉得你自己现在有什么能让我感兴趣到需要以蒙骗的手段来获得的吗?” “程府!”程隽理直气壮的说。 庄华半脸眼眸,看着程隽,问:“程府现在是你的吗?以后会是你的吗?” 程隽毫不迟疑地回答说:“当然,我相信我姐姐。” “原来如此……”庄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摇摇头。程隽不解,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不信他还是不信他姐姐? 不等程隽提出疑问,庄华又说话了,“一会儿你和我去个地方,若是去过了你还是对此坚信不疑,那么拜我为师这回事就作罢,但我还是会教你我所会的一切,但是你的答案要是变了,那么就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拜我为师。” 程隽谨慎的问:“去哪?” 庄华眼中划过一丝异光,“一个好地方。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去,我这个人向来十分公允。”说完还叹了口气,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是十分遗憾,让程隽的好奇心提到了嗓子眼里,疑问呼之欲出,却碍于面子没问出来,故作勉强的答应了,“我去,但是你不许再为难我家的人!” 庄华负在身后的双手一摊,“没问题。”谁为难谁还不一定呢……这孩子的脑子和青繁一样不灵光啊,收了个笨徒弟,庄华觉得有点亏。 庄华出去卧室,在外堂等着程隽换衣服。外堂里除了方才的云姑,程葳蕤已经不在这了,庄华并不感到意外程葳蕤没有在这守着,这么大的家业,总不会清闲。 云姑见庄华出来,便想进去看看自家公子的情况,庄华侧身拦了她一下说:“程公子正在更衣。” 云姑理所当然的说道:“奴婢这就进去伺候公子更衣。” 庄华因为自己从来不用人贴身伺候所以一时没转过弯,而后才想到这个世界侍女伺候主人更衣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她自己从来不用人伺候才是另类。庄华淡定的撤回,让出路来让云姑进去了。 果然里面并没有发生尖叫什么的,庄华摸了摸鼻梁,真是让人适应不了啊。 话说这些为奴为婢的女子其实从对人卑躬屈膝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失去自由了,什么都是主人的,就算婚配、生老病死都在主人的掌控之中了。 庄华突然有些意兴阑珊,想起了原来的世界,至少那里,明面上大家都是平等自由的,至少她觉得自己很自由。 “我好了,你要带我去哪?走吧。”这时程隽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来到庄华面前说道。 看他这一身人模狗样还挺帅的打扮,脸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还有淤青,手里把玩着一件玉饰,目光倨傲的看着庄华,整个人看上去好不风流。 庄华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虽然态度欠揍了点,但是还真是长了一副好皮囊,这几天因为没再出去鬼混,气色也好了不少。 “你应该叫我什么?”庄华慢条斯理的说道,看着程隽的目光淡淡的,但是任谁都听出了其中的一丝不满。 程隽一愣,而后就要发火,但是在对上庄华的眼睛之后不自在的转开目光,有些懊丧的说:“华公子。” 庄华道:“如此就太见外了,随你姐姐一起叫我华大哥就好。”得,徒弟还没收呢,先收一弟弟。 程隽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随我姐姐叫你华大哥?” 庄华点点头,“对。回来自己去问你姐姐,现在出门。”说完就转身往外走了,程隽连忙跟上,连云姑的阻拦都没理会。 路上,碰见了正往家主书房去的程围,程围见庄华身后居然跟着程隽,不由的疑问道:“二位这是要去哪?” 庄华说:“我请程公子外出一趟,还没去告诉程家主,劳烦程家宰知会程家主一声。” 程围看向程隽,程隽不耐烦的点了点头。 确实是庄华邀请他外出,只是没说为了什么罢了,他也不想连累太多人,程围知道就代表姐姐会知道,程隽可不希望姐姐也陷入这场无妄之灾之中,这个魔头就让他一个人面对好了。瞬间,一股责任感从程隽的心底油然而生,自豪感充盈心间。 “小人这就替公子备车。”程围说着就要吩咐手下的人去备车,被庄华阻止了,“程家宰,无需如此,我二人走着去就是了。” 程围不着痕迹的看了庄华一眼,说:“那带上几个护卫吧。” 庄华也阻止了,“就我和程公子两个人。程家宰放心,不会远过从程府到寒舍的距离,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想必不会有什么不法之徒为难到我与程公子身上。” 程围一时有些为难,不禁把目光投向自家公子身上,可是程隽并没觉得庄华说的有何不妥,没能力会程围的意思,和程围大眼瞪小眼,最后程围先败下阵来,对庄华说道:“若是遇到与公子有旧怨的人,恐怕会有些小麻烦。” 庄华恍然大悟,扭头看着程隽,这孩子惹祸太多,程围怕他出门就挨揍啊。程围的担心一下子戳中的庄华的笑点,庄华笑了。 物以稀为贵,很少笑的人笑的时候必定会使人惊艳,二人虽认识庄华的时间不长,但是也能知道庄华是个不苟言笑的人,此时庄华一笑两人一时之间都愣住了。 “……我已许久未见姐姐笑过了。”半晌,程隽喃喃地说道,带着一丝怀念的味道。 程围被程隽一语点破为何会被庄华的笑容摄住心神了,是啊,程葳蕤,那个高高在上的女子已经很久没笑过了,不知无人之时她会不会笑一笑,不在维持着端庄冷漠的模样。 庄华心有所悟,这孩子长歪了不是没道理的,爹娘死的早,唯一的姐姐又没有时间和他及时的沟通,故而这孩子就任由外面的颜色将他涂抹了。 庄华伸手拍了拍程隽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对程围说:“程家宰尽管放心,程公子是什么模样被我带出去的,就会什么模样回来。寒舍何处想必程家宰也是知道的,家中尚有小妹在,无需担忧找不到我。” 庄华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程围也不好再说,心想自己派人暗中保护就是了,道:“既然如此,就有劳华公子照顾了。” 程隽心里一阵别扭,直到出了程府都在路上走了老远,才反应改过来,怒道:“程围是什么意思?!本公子又不是无知小儿,用的让人照顾吗!” 庄华看了程隽一眼,默道,还真有自知之明,可不就和无知小儿差不多么…… 150有个名叫张无忌的前辈 再要去目的地之前,庄华先带着程大少爷买了一套衣服,一套普通人穿着的粗布衣服,穿在身上灰扑扑的,让程大少爷很不满意,两人走在街上,程隽一身别扭的皱着眉问庄华:“这都是什么?是人穿的吗?” “不是人穿的,大街上说话走路的难道都是猪狗吗?”庄华回答了程隽的“问题”。【小说文学网】打量了一下一身短褐显得手长脚长的程隽,去了金冠玉带,小伙子显得很是精神,如果表情再配合一下就好了。 程隽不屑的看了一眼川流不息的大街上来来往往的平民百姓,“也无甚差别。” 庄华有一瞬的诧异和愤怒。不过这也不能怪程隽,恐怕随便叫出一个王孙贵族,都会这么说,与教养和素质无关,这个世界还没有所谓人人平等这一说法,甚至,这里还是处于原来世界的奴隶制社会那个阶段。 “天地不仁一万物为刍狗……”庄华不自觉的把原来世界仙侠小说里的一句名言说了出来,程隽瞥了庄华一眼,冷笑道:“你知道就好,我们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庄华很意外程隽会把她划进“我们”这个范围内,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不过这孩子也太自恋了,以为她把他比成了天地来形容他的高贵。庄华看了程隽一眼,说:“也许九天之上的仙人眼中,你和他们也没什么区别。” 程隽脸色不虞,不耐的说:“既然如此,我又为何不能像仙人一般看待他们,你又凭什么对我说教,你现在还不是我师父。” 庄华并没有生气,只是心平气和的说:“今**的善意也许来日就会回报到你的身上。” “你是为了回报所以会对他们客气?”程隽抓住庄华话语中的漏洞,仿佛抓到了庄华的把柄。 庄华点点头,“可以这么说。你到这是虚伪也罢,装腔作势也罢,此举既不劳我身心,何乐而不为。当我落难的时候我会期待着我付出的善意会回报到我的身上,哪怕只有一个善意的目光。” 不知哪一个词触动了程隽,这回他并没有反驳庄华,不再浑身别扭的拉扯着身上的粗布衣服,只是低着头默默地往前走,知道庄华说要拐弯了,他才闷闷的问了庄华一句:“若是他人以怨报德呢?” 庄华认真的想了想,回答说:“你又怎知他今日做的恶事,他日不会落在他的身上呢?即使他尝不到恶果,你又怎知不会被他的儿孙后代所领受?当然,也许他根本就不会有后代。” “为何不会有后代?你能预知未来?”程隽问道,眼睛盯着庄华,仿佛眼看清庄华的所思所想一样,庄华淡淡的说:“人在做天在看,作恶太多终得恶果,断子绝孙不过是小意思。”庄华又开始忽悠,“纵富有一国,却不得不人伦之乐,又有何用?” 程隽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老天真的会惩罚作恶之人吗?”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就如你不学无术,他人眼中你就是个纨绔子。”庄华说到这顿了一下,“虽然你本性不坏。” 程隽这回是真的愣住了,看着庄华,愣在原地,倏尔又自嘲的笑了,走在庄华的前面,“你又知道什么,连姐姐都不再管我,坏与不坏又能怎样。” 庄华跟上去,道:“你知道什么是惊喜吗?” 程隽不知庄华什么意思,问道:“什么是惊喜?” “首先得是一件能让人高兴的事,然后出其不意的展露人前,这就叫惊喜。”庄华说了一下自己定义的惊喜。 程隽还是不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 听了这个问题,庄华把改编缩略版的倚天屠龙记里张无忌上光明顶到力挫六大门派的这一段讲了一遍给程隽听,程隽听完之后反应了半晌,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庄华说道:“你是说我也可以像张无忌那样?” 庄华眉梢微扬,“为何不可?” “可是我又没有张无忌那样的际遇。”程隽明亮的眸子又瞬间黯淡下来。 庄华嘴角微微抽了抽,两个人的重点完全不一致啊,她得扳回来,“际遇难得,但是更难得的是张无忌坚韧不拔的心性。若是一庸碌之辈,即使有再好的机遇也不会把握,只会白白错失。” 程隽神色之中还有是有些踌躇,“我难道不是庸碌之辈吗?” “你若是庸碌之辈,我会看上你当弟子?”庄华反问道,一抬头,却是已经走到了今天的目的地,“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随从,不许说话,不许发火。好了,我们进去吧。” 庄华交待完,就率先踏进了大门,程隽一脸古怪的看着建筑物的名字,“珍兰坊”,他也是常客啊。 只是今日程隽受到的待遇可不是以往能“相提并论”的。 首先,一进门,凭他的穿着,珍兰坊里的人自动把他划在了随从小厮之类的类别里,连余光都懒得赏给他,所有人全都围着庄华转,他就像是个透明人一样被忽略了,郁闷的程隽想大喊一声证明一下自己的身份,但在庄华的冷眼警告下,消停了。 他还没有忘记自己全家还在庄华的挟持之中。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忍了。 其实,若不是庄华“帮”程隽在那张小俊脸上涂了些碳粉,又改了眉毛的走向,珍兰坊里的人也不至于认不出来程隽,而且她们也从没想过有一天脾气火爆的程大少爷会屈居人下,当一个随从,还穿的灰头土脸的。 庄华暗中观察着程隽,见他只是有些不适应和失落以外,没有什么怨怒,就放心了,对着接待她的女子说:“玉娘可在?” 女子愣了一下,看着庄华的目光不知是同情还是鄙夷,随即笑道:“玉娘姐姐还没起呢,公子要见姐姐可得等到日上三竿。” 庄华也不追问,径直上了楼,当然还不忘用眼神提醒一下程隽跟上。 随意找了个包间,庄华只点了最贵的酒,其他一律不要,包间里就只剩庄华和程隽了。 庄华坐在桌边,仿佛忘了身边还有一人一样斟酒自酌,程隽十分不满的夺下庄华的酒壶,“你带我来就是让我看你喝酒的?” 庄华摇摇头,“当然不是。” “那是为了什么?”程隽憋了一肚子闷气,语气十分不耐烦。 “你可知道今天这里有文士论会。”庄华说。 樊谷之所以喜欢来这里消遣,就是因为这里每月十五都会举行文士论会,几乎寥庆一半的年轻文士都会参加,这个聚会据说是五六年前兴起的,只有收到请柬的文人才可以参加,至于为什么会在珍兰坊举行,一来这里地方够大,二来文人难免爱风流,大家心照不宣啊。 程隽对此似乎嗤之以鼻,“知道,怎么会不知道,一群慷慨激昂的人在一起说这个不好那个不好,最后谁都不好就他们好。”程隽看了庄华一眼,表情怪异的说:“你不会是想带我参加这个文士论会吧?” 庄华轻啄一口酒,“有何不可?我初到寥庆,这种趣事怎能错过。” “我不去。”程隽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从桌上捉起一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现在是我说了算。”庄华看着程隽,语气不容置疑。 大道理讲多了就会让人烦,很多时候,简单粗暴的威胁手段才是最有效的,成句牛市在庄华的强硬态度之下,闭嘴了。 良久,房间里的凝滞的气氛快要凝结成水滴出来了,程隽突然开口说:“我姐姐曾为我请过十四个先生教我,但是谁也没教会我什么,我到现在也只是识字罢了,什么文韬武略,我都不会。你可只知为何至此?” “总归不会是因为你太过愚笨。”庄华漫不经心的说。 程隽颇为意外的看了庄华一眼,他以为任何不知内情的人肯定会像是他太笨,所以这么多先生教不会他一个,庄华的话就像是就不降雨的旱地遇到甘霖一般,“你就这么相信我?” “我只是相信我自己的眼光。”庄华晃了晃空酒杯,递到程隽面前,“做点随从该做的事。” 程隽一反常态的十分听话的给庄华的酒杯斟满酒,说道:“本公子自然不会是个愚笨之人。”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不过是哪些先生太过福薄命短,最长的教了本公子不过三个月就暴毙了,最短的交了本公子不过四天就意外溺水而亡。” 说完,程隽冷冷的看向庄华,他想在“他”的脸上找出一丝厌恶或者惊恐的表情,但是没有,庄华只是点点头,说了一句让人哭笑不得的评论:“你是师傅克星。” 这样一句揶揄调侃意味十足的话让程隽心中一松,在背后紧握的拳头也放开了,倏尔一笑,是了,“他”可是妖邪,怎么会怕这个。突然之间程隽觉得面前这个总是欺压他的人是一个妖邪是一件好事,至少“他”不会害怕自己,也不会因为自己而丧命。 这时珍兰坊门口的铜锣一响,程隽对庄华说:“文士论会开始了。” 151管他什么趴照混不误 152以后你就跟我混了 153咱们是分开好呢还是分开好呢 154暴躁少年的第一课 155拐来一个美少女教师 什么是他能给予而别人无法给予的呢?程隽想不出来,他能给的,别人也能给,也许别人会给的更多,与他人相比他实在没什么特别指出,甚至还不如。(小说文学网) 程隽沉默了,他发现自己真的不是那么富有,就如昨日在珍兰坊听到的话一样,不知明日程家还是不是程家。 庄华看不过程隽这副小颓样,从果盘里拿起一个苹果丢到他身上,“来自主人的尊重。你是他们,你是他们的主人,这点谁也比不了。” 程隽忙乱的接住丢过来的苹果,一脸诧异,“如此简单?” “你又当如何。合理的利用自身的优势和资源,有错么。”庄华不咸不淡的瞥了他一眼,颇有些嫌弃的意味,“不要以为这一点尊重无足轻重,他们在程家,自然能混得个温饱,这个时候再多的钱财也只是启发他们的贪婪罢了。给他们从未得到过的来自于你的尊重,会让他们对你感激。” 程隽似懂非懂,庄华想光有理论知识是不够的,实践出真知啊,于是给程隽布下了家庭作业,“后天辰时我会派马车到你家东侧门接你,到我家之后,我要你说一说尊重你家的下人的感受。嗯……明天我就不过来了,你好好体会。”庄华想着今天回家就要让青繁好好的准备课程了。 程隽一皱眉,“你这就要走了?” 庄华起身抖了抖外衫,“不然留下看着你吗?我不好男色。” “……”程隽脸色难看的等着庄华没说话,他怕自己一出口就会骂人。 庄华对程隽没有发火很是惊讶,虽然脸色臭了点,但是气量还是挺大的嘛。“我说笑的。”转而又想到什么,“就算我是认真的,你也要先现在这样,不要发火。”然后不是很满意的走到程隽面前,伸手把程隽的脸扯出一个微笑的表情,“这样就更好了。” 虽然皮笑肉不笑的,但是也比方才臭着个脸好多了。庄华退后一步,点了点头,“就这样吧,我走了。啊,后天来接你的马车只等一刻钟,你若是迟了,那天的课就取消,懂吗?” 程隽僵着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懂。” 庄华觉得新收的学生真上道,然后心情不错的离开了程府,乘着程府的马车回到了家。 一回到家,就迎来了青繁一张怒气冲冲的脸,见到庄华扭头就走,仿佛等了一上午就是为了给庄华一个脸色看一样。 庄华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想了想,嗯,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前在程隽的脸上也见到过一模一样的表情。 庄华翻了个白眼,连忙追了上去,边追边说:“青繁,等等我。” 最后,庄华总算哄着把人拉到书房里,呈上好吃好喝,好吧,都不是她做的,但那也充分的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青繁,我去程府了,就是上次被你打又到我们家门口泼狗血的那个程公子的家里。”庄华赶紧老实交代自己的去向,她知道这几天把青繁关在家里不让她出门把她闷坏了,偏偏这个关人的人自己还总是一出门就一天不见人影,能不让人生气吗? 青繁沉沉的脸色中透露出一丝好奇,语气冷冷的问道:“去他家干什么?” “我收了他当学生,后天他就来我们家上课。”庄华说着把一个剥好的橘子递给青繁,“所以哥哥今天来求妹妹一件事。” 青繁的脸绷不住了,下意识的接过橘子,惊讶道:“啊?什么事?”意识到没问到重点,连忙又问:“你怎么能收他当学生?他可是个坏人!” 庄华虚按了按手,示意青繁稍安勿躁,道:“我收了他就是要把他变成一个好人,这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青繁点点头,又觉得不对,为难地说道:“可是我们还要救师兄。”明显,劝恶从善和救师兄,师兄对于青繁更重要。 庄华见青繁已经把自己这茬忘了,暗暗松了口气,说道:“如果做好事的同时也能救邢乐,青繁以为如何?” “那太好了!”青繁少女脸上露出了笑容,看着庄华眼中迸发出明亮的光彩。虽然取舍时选择了师兄,但是其实她还是很希望能把一个坏人变成好人的。 “所以我要求你一件事,你来教导这个程公子读书、习武。”庄华一开口吓坏了青繁少女。 “啊?啊?我……我不行的!我那会叫人读书啊?只教他练武还行,教他读书我不行的!师兄总是说我笨,小时候背医书,十天才背下来,师父说他小时候三天就背下来了,我不行的,真的不行……”青繁语无伦次的说道,小脸涨得通红,快要滴出血来一样,却还是止不住的有些兴奋之色泄露出来。 庄华怎么会错过青繁此时的神色呢,连忙加把火,“我小时候背一本书要背好几个月,青繁竟然如此聪敏,远超我矣。”然后微微皱起眉,语气有些为难的说道:“我也知道这是强人所难了,可是我难得有空,若是交给了不好的人,那岂不是误人子弟?青繁,这次我们在这里也不知道能在这里呆上多久,我也找不到别的可以信任的人来教会我这个学生……” 青繁本来就有些跃跃欲试,只是因为从没教过人怕会误人子弟所以才会推拒,但是听见庄华说自己比“他”还厉害,信心就提上来了,再加上庄华卖可怜,头脑一热,就答应了,“我……好吧……” 庄华眼中异光闪过,不可置信的说:“青繁,你答应了?” 青繁此时脑筋已经清楚过来的,虽然有些后悔,但是更多的是一种面对挑战的熊熊斗志,“哥,我答应了就是答应了,不会反悔!” “谢谢你,青繁。”庄华伸手摸了摸青繁的发顶,心中有愧,自己这是忽悠了一个信任自己的人,什么时候自己变成这样了?连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了。 对这丫头说实话有那么难吗?庄华的目光变得深邃,不禁自问,答案是没有,只是她知道如果把自己不成熟的打算告诉了青繁,怕这姑娘心理压力过大从而坏了她的计划。再一个,整日里愁眉苦脸的青繁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青繁少女吗? 青繁就像是一株向日葵,总是面向着阳光,看到她就会心中升起阳光,庄华不想毁了这个单纯的少女,也许这个乱世里单纯的人会吃亏,但是她身边有很多人保护,之前是邢诲,现在是庄华,以后就是她师兄邢乐,以后也一定为她找一个好夫婿,护她一辈子,不知不觉中,庄华的思绪越走越远,跑偏了…… “那我应该教他什么呢?用什么书来教?”青繁的疑问把庄华的思绪拉了回来,庄华回过神说道:“就用我书房里的书好了。”转身走到书架旁边,认真地翻看着一本书,然后抽出来三本书,递给青繁,“先是这三本,比较浅显不必专精只要教会他懂得其中的意思就行。嗯……七天的时间能教会他吗?” 青繁接过来一看,有两本看过,有一本没看过,没看过的粗略的翻了翻,确实都比较浅显,适合初学者,不过七天,“时间有点紧……不过交给我好了。” 本来听到前半句庄华还想放宽点时间,但是后半句让庄华惊喜了一下,“他后天来,以后这件书房就给你用,只要不把这烧了怎么用都行。”庄华大手一挥,十分之大方。 “真的?”青繁眼睛一亮。 庄华觉得青繁的态度有些不妥,又加了一句:“还有不要把人弄疯弄残了,要是不死就更好了。” “噗嗤……”青繁被庄华一本正经的笑话逗笑了,“哥你放心,不会的,但是会对他用一些药,不过哥哥放心,都是些对身体好的药。” 庄华摆摆手,“无妨,随你喜欢。”一句话就把程隽彻底卖了,程隽……好好享受这两天不到的自在人生吧。 然后伪兄妹两个人有讨论了一下要教程隽什么武功,庄华不会武,也发表不出什么实质的意见,只有两条,适用于实战、强身健体。 最后青繁也在师门的武功里选出了一套自己练不太好但恰好适合身形轻灵的男子练习的武功,那天教训程隽的时候就发现程隽的动作很灵活,虽然跟她比简直就是儿戏。然后,青繁就理直气壮地把庄华赶出书房,兴致勃勃的准备后天要教给程隽的课程了。 庄华有些郁闷的退出了书房,耸了下肩,转身往偏门走去,以为这里离后门近,庄华没那个君子不入偏门的觉悟,方便为上。她昨天没见到玉娘,所以还得去一趟珍兰坊,而且按照原锡的约定她以后也要常去才行。 还没出门,庄华就被拦住了脚步。 这个偏门平时没什么人走动,听说是因为以前曾有侍女在挨近偏门的那口井里投井自杀过,再加上这里草木茂密,就算大太阳这里也是一片阴凉,故而更是少有人来,前几天庄华发现这个好地方就让人把堵死的门打开,重新配了锁,钥匙就庄华有一把,管家有一把,管家平时不回来,就只有庄华才有空会在这里转一转,偶尔溜出去买个零食什么的。 而此时这个少有人迹的地方却站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玄色锦袍,上面绣着异兽图,头上的束发的玉冠色泽温润一如那人带着笑意的面庞。 “华公子,别来无恙。” 庄华的眉目柔和了下来,拱手道:“上栾君,别来无恙。” 156故人都是从哪冒出来的 上次一别,两人足有半月余未见,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小说文学网】戚缙看着庄华就觉得对方仿佛有些变化,什么变化他说不清楚,但总归不是很好就是了。 “华公子此欲往何处去?”戚缙走过來庄华面前,看着庄华比之前更加消瘦的身形,眼中闪过一丝不满,本來在路上都已经长点肉了,这下又都白费了。 庄华不知怎么戚缙就语气冷下來了,想來伴君如伴虎,这地位见长之后就伴随着脾气渐长,庄华回答说:“正要去珍兰坊。” 那里是戚将的地方,庄华总是去那里恐怕不安全,戚缙不认同的说道:“那里水很深。” “我知道。”庄华说:“那里好像是太子戚将的地方。”而且她也和戚将打过照面了,虽然她只看到戚将一眼,戚将就消失不见了,但是对方那双仿佛一潭深渊的眼,却让她至今犹有那种危险欲來的心惊之感。 那仿佛无意间在大街上的惊鸿一瞥,让庄华知道,戚将已经注意到她了,庄华猜想可能是那天因为还有其他的事耽误了,不然也许她早就和戚将喜相逢了。所以,庄华现在已经不害怕跟戚将对上了,只是能把这个面对的时间延后也是不错的。 戚缙道:“沒错。在那里我的人手几乎渗透不进去。”眉头不禁就跟着皱起來,想起今天來的目的,说道:“程家很棘手,最好不要离得太近。” 晚了。这话要是早一天,庄华都会重新考虑和程府的关系,但是已经实实在在的应承下那对姐弟俩的请求了,人无信不立,她不会反悔的,她相信世事总有报应,今日所做一切他日定会以其他方式回报过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亦是如此。 这看上去有些愚昧,但是一个人心中有所信仰就比那些无原则的人活得更坚定踏实,何况她所信仰的因果报应之说也不是一点根据也沒有的,狼來的故事就是个很好的例证。 “怎么个棘手法?”庄华问。 戚缙和庄华到底相处那么长时间,庄华的问題一问出來,他就知道庄华是已经参与进去了,而且并不打算收手,他只能借希望于把事情说得严重些让庄华有所顾忌,从而行动是有所收敛,“程府已经是强弩之末。上一任家主本是与我父亲交好,后來跟着受了连累,却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方法,既沒有像其他人一样被现在的炀王收为己用也沒有被覆灭,在上一任家主去世后,在程家长女的支撑下一直苟延残喘到现在。” “为何不能再继续苟延残喘下去?”庄华抓住了重点。 “因为我回來了。”戚缙的目光直视着庄华的双眼,沒有错过庄华眼中闪过的一抹沉思,道:“程家就像一个沒有上锁的宝箱,所有人既害怕打开宝箱时触碰到了机关被别人得了利去,又怕别人抢先一步,人人都等着它自己垮下來的时候分一杯羹,如果我不回來这只是时间问題。” 庄华心中愈发清明,道:“可是你回來了,贪狼们更害怕程府重新投入你的怀抱,增加了你的力量,所以加快了让程府败落的脚步。不过,对于快要走到末路的程府來说,这样的乱象未尝不是好事,他们至少又多了一个选择。” “不错。”戚缙赞赏的看着庄华,“不过现在这位程家主很是精明,对待任何一方的态度都是暧昧不明,看來她另有打算。” “我这个不明人士却在这个时候闯了进來,暗地里身份又复杂,无疑是个很好利用的筹码。”庄华抬手摸着下巴,淡淡道。 “你既知道又怎么偏生往里凑?”戚缙还以为庄华不知道,却沒想到这人早就一清二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庄华看着戚缙,回答说:“我需要一个身份,一个能保我随时站在明面上不会无缘无故消失也沒人管的身份。” 庄华的话再明白不过了,不是不怕,就是因为怕才故意要站在最前头最惹眼的位置,这样人人都看着,谁要做点什么事也要掂量着办了。庄华似乎很擅长这样绝处逢生,韶广的时候是这样,主仆四人初到,不过短短几日久登堂入室,深得肇王赏识,最后进入朝堂,虽然位高无权,但是在三王夺城的时候真的起了很关键的作用。 可是,“这次不一样,戚将是个很可怕的人,他是个沒有人性的人。”戚缙的手不禁收紧虚握成拳。 可是我要救的人就在他手里啊,我怎么躲避还是的接触他,甚至面对面!庄华心里狂吼,不过这却不能说,所谓道不同不相预谋,她此行也算是跟炀国作对了,戚缙就算再恨炀王父子,但是终究还是炀国人,她在人家地头搞间谍活动,甚至是“劫囚”,还要指望人家來帮你一把吗? “上栾君,有些事是必须要做的,不能退缩。”庄华叹了口气说道。 “沒有什么事是非要去做的,只要你不想,我保证沒人能逼你。”戚缙不禁伸手握住了庄华消瘦的双肩,想要让庄华的脑筋清楚一点,这不是儿戏,简直就是虎口拔须,他尚有身份为保,就算失败也不会比之前差到哪去,比死都可怕的事他都经历过了。 可庄华不一样。 戚缙无法想象万一庄华被戚将掌握在手中,遭遇到他曾遭遇过的事情,这个从來都是一派淡然的人会如何。他尚有仇恨支撑,在最落魄的时候遇到了“他”这个最温暖的救赎,那“他”呢?虽然会恶作剧,嘴巴坏坏的调侃人,但是戚缙知道“他”什么都看得很淡,包括仇恨。 这样的人想要战胜很困难,但是摧毁却很容易。 “我一直都以为,你远离肇国和炀国才是最好的选择。”庄华沒有挣开戚缙的双手,轻轻拍了拍肩头的戚缙的手,“可是你回來了,即使你还是很害怕,即使你连胜算都看不到。” 戚缙恍然。 原來庄华不是沒担心过他,只是知道说服不了他,所以选择了沉默。而今日,他也算是尝到了庄华当初的心情了吗? 想起來寥庆的路途上,庄华偶尔会一反常态的毫不遮掩的撕裂他苦苦维持的淡定,他不是沒有火气,但是都因为是“他”,所以忍下來了。回到寥庆这些天,面对别人的闲言碎语,他的心里十分的平静,那些明朝暗讽甚至在他心里掀不起一丝波澜,因为更尖锐的话他已经从庄华那里听到了。 “所以,我是拦不住你了是吗?”戚缙苦笑,手下紧了紧,握紧庄华的肩。 庄华发现她一直对这个少年很残忍,能给他的回答从來都是否定的。她一直肆无忌惮的利用戚缙对她的真心,一次次的伤害他,可是他却从來沒有走远。 “你拦住我的时候还少吗?” 戚缙一时愣住了,庄华继续说道:“在韶广的时候,你总是不让我去这不让我去那的,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字了?” “这能一样吗?”戚缙有心哭笑不得,那时候也是庄华的身体不好,闲在山府里的时候他和雁容轮流看着“他”,知道“他”明明很怕冷却爱一个人跑到花园里吹冷风,总是会被他或者雁容及时地抓会屋里呆着。 “一样的。你并非无足轻重,你很重要,重要到如果你不见的话我会大病一场,你知道我身体不好,生一场病也可能会要了我的性命。你要知道,就算神迹也总有失灵的时候。”庄华淡淡的说,平静的脸上沒有一丝表情波动,说出这样煽情的话会显得十分违和,但是戚缙知道,庄华很真诚,那双墨瞳中掀起的淡淡涟漪,让戚缙有种之前的所有被否定都是值得的。 戚缙笑了,放开了握着庄华肩膀的双手。 既然拦不住,就尽自己所能帮“他”吧,想來“他”是不愿自己帮的,那就暗中帮衬着吧,总之不会让“他”有性命之忧就是了,若是戚将对庄华有什么不好的举动,他也不介意提前兵戎相见。戚缙的眼中划过一丝暗芒,稍纵即逝。 “我今天第一次來拜访,不带我参观参观?”戚缙语气笑着说道。 庄华一想,反正珍兰坊就在那跑不了,而且她现在想去见玉娘的目的也沒有那么紧迫了,改日再去也行,不过戚缙这么突然出现在她家,是不是奇怪了点,让人传出去好说可不好听,怎么说俩人先咋都是公众人物,的注意形象啊。 “我这里就像个筛子,沒一点遮掩,而且还有下人。”庄华微皱着眉,意思就是想带你逛也沒办法啊。 戚缙一笑,“我是怎么进來的,以我的身手还能让人发现了?” 庄华嘴角抽了抽,这孩子当大官了不学好,还玩这些鬼蜮伎俩,还洋洋自得不知悔改。 庄华摇摇头,转身就往回走,戚缙连忙跟上,身形隐蔽着,一路上都沒人看见他。 庄华本來想带着戚缙去书房的,结果走到半路才想起來书房被青繁那丫头占了,于是改道往自己的住处去了,她住的院子里也有一个小书房,指数不如大书房大,藏书多。 两人才进门,管家就來了,戚缙赶紧藏到屏风后,管家也进來了门户大开的书房,庄华不慌不忙的问道:“管家寻我何事?” 管家手里捧着一个两手合捧那么大的锦盒,道:“公子,方才有一个自称公子故人家里下人的人,送來了这个,说是他家主人恭贺公子乔迁新居的礼物。” “故人?”庄华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说他家主人是谁了吗?” “小人也问了,他说公子看了礼物就知道他家主人是谁了。”管家仔庄华眼神的示意下巴锦盒放在了书案上,然后退了出去。 庄华关上门,戚缙从屏风后面走出來,道:“原來庄华在这里还有故人啊。” 庄华的心里却并不轻松,看着锦盒不说话。 157至少死了是个全尸了 她在寥庆哪來什么故人,非要说有的话,那就只能是那个人了。(小说文学网) 庄华的静默让戚缙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庄华,那个人有问題?” 庄华摇摇头,“对于他來说,我才是有问題的那个。” “他是谁?”戚缙心中一动,已经有了答案,但是还是问了出來,他想听庄华告诉他,因为这个人就在庄华不愿提起的过去里。 庄华端详着做工雕花都十分精致的盒子,缓缓的打开了盖子。 红色的锦缎里,托着三截小巧的白色短柱,晶莹剔透,仿佛白玉一般洁润光滑。 “啪!!!” 庄华挥手把盒子挥到了地上。红色血丝迅速地蔓延上她的双眼,单薄的胸膛起伏不定,整个人站在原地盯着散落在地上的“礼物”,仿佛被定住了一样。 这个变态!变态!变态!!!庄华心中狂呼怒吼,但她却说不出半个字來,涌到胸口的血液仿佛下一刻就会冲出喉咙,她怕自己一开口就是一口血喷出來。 也许是因为曾血脉相连,庄华一眼就认出來这就是自己丢在绍卢郡外的手指! 断指之痛早已忘记,但是那个人却给她留下了难以抹去的阴影。庄华一直以为自己会淡定,那天在大街上无意中的撞见戚将的一面,其实她很想逃,却硬是强迫自己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庄华以为这就是面对,她面对戚将沒障碍了。 可此时此刻戚将送來的“礼物”告诉她,不是,这才是面对,而她根本不能控制心中的情绪翻腾,甚至控制不住让自己的手不要抖。她怕他,很怕,不仅是因为他伤害了她,更因为他伤害或许杀死了了她來到这世界之后第一个朋友、如同兄长一般的山庭。 迟早都要面对的不是吗?他就是这么残忍,这么的灭绝人性…… 庄华强迫自己睁大眼睛去看,去观察那份“礼物”的细节。 关节都用金线连了起來,所以摔在地上沒有散开,骨质很光滑,很干净,是怎么处理的?庄华突然想到曾看过一档古玩鉴赏的节目,说经常在手里把玩就会手上的分泌物就会给把玩物上浆,表面光滑如玉,有光泽……不会是经常被拿在手里把玩吧? 庄华想到这个一股恶心感涌上喉头,差点呕出声來,腿一软,向一旁栽去,戚缙一直在盯着庄华,见她不好马上伸手接住了庄华。 戚缙看着地上那份不知为何物的“礼物”,眼中泛起了淡淡的杀气。虽然不知是什么东西,但是能让庄华失态至此,一定是捉住了庄华的痛处。他从來沒见过庄华有这么多情绪的时候,惊惧、愤恨、厌恶。明明快要崩溃,眼睛都红了最后却都硬生生的忍下,强迫着自己直视这份让她失去淡然的“礼物”。 从沒有一刻,戚缙觉得庄华如此脆弱不堪,就算当初韶广时被困天牢,枯瘦如骨,他也觉得庄华像是一尊坚不可摧的铜像,即使腿脚蹒跚,也走得稳健。 而方才,庄华差点摔倒。 庄华挣开戚缙的搀扶,來到指骨边蹲下,戚缙也跟着蹲在庄华身边。方才那一恍惚之后,庄华已经清醒过來了,戚将送这个來无非是要扰乱她的心神,还有警告她,以及按照他那么变态的性格,也许这真的是个礼物來着。 拾起指骨,庄华來到书案后坐下,脸上已经恢复了淡然,“猜猜看,这是什么。” 戚缙一直看着庄华,虽然庄华的神情已经平复下來,但是他就是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他对庄华摇摇头,道:“不知。” 庄华低着头,认真的把指骨摆正在书案上,摘了左手的手套,张开手按在书案上,那一段指骨正好对着小指的缺口,和庄华肤色沒什么太大差别的指骨和庄华的左手对合在一起很合适,给人一种这本來就是长在她手上的感觉,沒错,这本來就长在她手上啊。这下好了,不会死无全尸。 戚缙的脸色霎时变得铁青,他想到这可能是一个什么用來威胁庄华的信物,但却沒想到却是庄华的断指! 庄华断指的伤口平滑,而这截指骨的断面也是十分的整齐,一看就知道是利刃削断的,戚缙看着庄华,想开解安慰他,却发现庄华像个沒事人一样看着自己的左手和那截指骨,许久抬头对他说:“我在珍兰坊定了位置,傍晚的时候会过去,你去吗?” “庄华……”迄今不想看到庄华这个样子,即使方才那样惊慌失措也比现在好。 “我姓华。”庄华打断了戚缙的话,“上栾君公务繁忙,早些返回府邸吧。”抬头看着戚缙冷肃中带着心疼的脸,庄华叹了一口气,道:“你还要报仇不能让他抓住把柄,和我接触迟早会让你落下把柄给他。” “庄华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戚缙问。 庄华绕出书案,捡回锦盒,把指骨好好地放进去,“你不是自己一个人,身后那么多人总得为他们负责。”庄华把锦盒摆在了书架一个不显眼的位置,转身看着戚缙,“上位者不能失信于下属,若为无关紧要的事而损失实力,实在是太不值。” “帮你就是帮我,我与戚将也终有撕破脸的时候,不过早晚。” “我不愿你插手。”庄华坚决的说道,“我怕你连累我。” 戚缙听到庄华这么说反而笑了,要说庄华怕连累,谁信他都不信,当初的自己,现在的青繁,哪一个不是大累赘,庄华在说反话,“我不是小孩子,庄华。” “可是我真的不希望你插手,我并不打算跟谁合作,你不管如何插手都可能扰乱我的计划。” “你怕连累别人。” “随你怎么说,管好自己吧,我这里不安全,容易泄露行踪,这样就真的连累我了。” 似乎又是一次不欢而散,戚缙像來的时候那样沒有惊动任何人离开了。 庄华看着空当当的屋子,突然有些心灰意懒。快点结束吧,这样就可以解脱了,她要游遍山山水水自由自在。 庄华给自己打气,气馁什么的全部退散,晚上她还要去珍兰坊会玉娘。 华灯初上,珍兰坊又陷入了一片灯影霓虹之中,如梦似幻。 庄华进入珍兰坊之后,就被里面的小厮引到了后楼的朱兰阁,而玉娘早在里面等候了。 “想见玉娘姑娘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庄华坐在玉娘对面,接过玉娘给她斟的酒。 玉娘面上带着柔柔的笑意,说:“玉娘这里先干为敬,华公子就别跟玉娘计较了。”说完,素手执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入。 庄华也跟着一起喝了杯子里的酒,道:“华某想见玉娘,是想问一问那日是哪位贵人请在下前來朱兰阁的?” “却是玉娘忘记了。”玉娘仿佛想起什么一样,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是时下最时尚的纸质书信,纸如今只在璋梁境内售卖,连韶广都沒有,庄华微微挑眉拆开书信,玉娘说道:“那位贵人说若是华公子來问,便叫我把这封信交给公子你。” “玉娘可曾看过这信的内容?”庄华一边打开信纸一边问。 “我哪里敢私拆公子的信呢。”玉娘似是不满的嗔道。 庄华边看着信边说:“下次玉娘可要看一看,像这种让人看了就心烦的信就不要交给我了。”仿佛叹息般,庄华已经把信看到了第二页,看完之后就直接丢在两人之间的桌案上,信纸就那么摊在那,两张纸上明晃晃的两个血掌印让玉娘想不看见都不行。 玉娘却是沒想到庄华就这么毫不避讳的把信这样摊开在她面前,别开目光,说:“华公子谨言慎行。” 庄华饶有兴趣地看着玉娘不敢直视过來的目光,“玉娘不会跟别人说吧?” 玉娘一愣,连忙道:“奴家怎敢辜负公子的信任。” “既如此,我又何须谨言慎行。”庄华满不在乎的说,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就,轻酌慢饮起來。她沒猜错,玉娘似乎很怕戚将,但是却不单纯只是怕。 玉娘苦笑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庄华:“公子真会为难人。”起身來到庄华身边坐下,缓缓的靠近庄华的怀里,庄华配合的展开双臂把玉娘揽入怀中,玉娘轻声说:“华公子找玉娘究竟有何目的?” 庄华说:“他把这里交给你负责的对吗?” 玉娘的头靠在庄华支起來的膝盖上,纤纤玉手抚开挡在额前的一缕长发,一双杏眼含春带水的看着庄华,其中流过一丝冷嘲,“是又如何?” “啊,真可惜,原來真相我猜的那样。”庄华右手帮着玉娘整理着衣裳,语气里有一丝遗憾的味道。 这一点是个人都知道吧,玉娘白了庄华一眼,庄华不由感叹,美人就是美人,翻白眼都这么漂亮,“若是这里是玉娘的,我行事必定会方便许多。” “行什么事?窃玉偷香?”玉娘打趣庄华,从她这个位置只能看到庄华的下颌,庄华微微低下头,玉娘就看到庄华的眼睫不时颤动,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五官英挺,肤色有些过分白皙,却并不让人觉得别扭。不由得觉得自己说的话也好笑,那还用“他”去偷,恐怕到时“他”躲都來不及。 庄华点点头:“偷你这朵牡丹窃你这块美玉。” 任何女人听到恭维的话,只要对方不是她仇人应该都不会不开心,玉娘掩口轻笑:“华公子还是留这些话去哄别人罢。” 庄华摇头,“对别人我沒心情说这些。啊,拜托玉娘一件事。”庄华说的很诚恳,玉娘一点也沒有庄华是为了求她办事才夸奖她的感觉。 “何事?” “以后这朱兰阁就给我留着吧。” 158太慌张了 玉娘轻笑出声,“华公子可是这后楼里的雅室迎來送往都是权贵人家,公子以为玉娘为何会答应公子的要求?” 庄华也像是颇为为难的轻皱着眉头,“这可如何是好,在下还要追求玉娘姑娘,却不得常來往,愁煞吾矣!”这一唱三叹的,像足了台上的戏子,惹得玉娘又笑了出來,“珍兰坊里年强貌美的女子那么多,公子倒是目光独特,偏相中了我,不知为何?”玉娘当然不会被庄华的笑话和恭维冲昏了头脑,即如她所说,她不是那些小女孩,会被表面所迷惑。(小说文学网) 庄华俯身低头,凑近玉娘的发顶,嗅到了清淡的花香,改天从玉娘要一瓶她的梳发的发油,好香啊。庄华很是迷醉的微阖双目,从玉娘的发顶嗅到发梢,惹得玉娘面颊微红,最后庄华的鼻子停留在她的鬓角处,声音飘忽却让玉娘听得清清楚楚,“因为你不会喜欢我啊。” 玉娘愣住了,方才的旖旎气氛一下子消失无踪。因为她不会喜欢“他”,所以“他”才來追求她,这是什么道理?不是要让自己喜欢上“他”,才好利用自己么?玉娘甚至已经做好长期跟“他”周旋的准备了,沒想到庄华却说出这么一句。 “你好像很疑惑?”庄华的额头抵着玉娘的额头,轻声问。 能不疑问吗,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古怪的人。“华公子的说法实在是新奇,奴家闻所未闻。”玉娘伸手轻轻推开庄华过于亲密的接触,一双水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庄华,想要从庄华的神情中看出什么破绽,可惜她失望了,庄华的脸上沒什么表情变化,淡漠又从容,甚至连眼神都沒什么变化,迎着她的目光看过來,那一双墨瞳里,寂静一片,仿佛幽深不可见底的古井,让人看不出深浅。 “他”也不会喜欢她,玉娘的出这样的结论。 庄华不太喜欢被人像打着探照灯一样的打量,轻轻地伸手遮住了玉娘的双眼,说:“女子容易感情用事,能守住自己的新的女子实在是太少了……我需要美丽的合作伙伴來养眼。” “不知华公子以为玉娘能有什么只得让华公子想要与我合作?”玉娘拨开庄华挡在她眼上的手,脸上依旧带着笑,目光却已经冷下來了。 玉娘怀疑这是个陷阱,庄华就是个饵。 庄华无视了玉娘冰冷的视线,缓缓道:“珍兰坊的门匾上的題词和后楼的每间雅室的名字都是玉娘亲自写的吧?” “玉娘不才,写几个字还是会的,在公子面前献丑了。”玉娘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这个几乎随便问一问坊里的人就能打听出來,沒什么好隐瞒的。 庄华看着玉娘,“第一次來珍兰坊的时候,我就觉得门匾上的字很是眼熟,第二次來的时候我就肯定我一定是在此之外的地方见过同样字迹。”庄华观察着玉娘的反应,玉娘一点反应也沒有,只是一副认真模样的听着庄华说,“今天我在书房里看书,突然想起來我看过的一本书。手抄的《兴国图志》首卷。” 玉娘的神情有一瞬的恍惚,随即恢复了完美的微笑模样,从庄华的怀里起身,回到了庄华对面坐着。玉娘的神色变化之快让庄华差点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庄华和心中了然,知道玉娘不会因为这个就轻易松懈对她的防备。 夜幕四合,后楼的湖心舞台已经准备好了第一个表演,但是朱兰阁里的两个人的注意力沒有一个被那美妙的乐曲吸引过去,她们相对而坐,只是看着对方。 庄华有些失策的感觉。她是着急了些,不仅是因为今天戚将送來的“礼物”,还因为她对山庭和邢乐的情况一无所知,她怕等她救出两个人的时候已经是两具尸体。时间拖得越久她的心里就越焦躁,今天戚将的刺激不过是个导火索罢了。 良久,玉娘终于说话了,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她说:“那不过是我年少时誊抄的罢了,却不知如何到了公子手上。” 庄华已经冷静下來了,咄咄逼人从來不是她所希望的,何况本來玉娘就和她的事一点关系也沒有,不过是一枚可怜的棋子,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庄华觉得自己其实挺可恶的,程葳蕤是自己找上门來的,她利用一下无可厚非,相互利用么,玉娘却是沒招她沒惹她的,她就想着要把玉娘拖下水,只因为玉娘是戚将手底下一个管着生意的人,虽然从大局上來讲她们肯定是敌对的,但是玉娘沒做什么事妨碍到她啊。 这个心态真是不对,一切站在戚将身边的人都是坏人吗?就向玉娘,一个女孩子就真的愿意在声色场中周旋吗,字如其人,玉娘是个性格温婉的女子,而且出身不会低,为什么今时今日会沦落到如此田地,其中必定大有隐情。 这是个可怜的女子。庄华自认不会同情心泛滥,但是也还是有同情心的。 庄华想开了,也就不再执着于玉娘的事了,一切都有机缘,强求不來。 “我在新居的书房里无意间发现的。兴国图志的首卷我找了很长时间,所以印象深刻。”庄华回答了玉娘的问題,伸手拿过酒壶给自己和玉娘的酒杯都斟满了酒,“就把朱兰阁包给我吧,我还是付得起钱的。” 庄华不再咄咄逼人,玉娘自然也不会为了一点小事儿阻挠庄华了,十分痛快地答应了庄华的这一要求,两人默契的对于方才略显剑拔弩张的谈话内容不再提起。庄华前后的太多变化太大,玉娘看着庄华闲适的模样甚至怀疑是不是方才那样咄咄逼人就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从而让她答应将朱兰阁给“他”的要求。 在玉娘满腹猜疑当中,月亮渐渐地爬上了枝头,庄华提出了告辞,临走之时还顺走了两壶好酒。 马车晃晃悠悠的在路上前行,庄华坐在马车里醍醐豪饮。无疑,今天的庄华的心很乱,很乱很乱,甚至是慌张的,不仅是因为戚将送來的那份恶意满满的礼物,还是因为时间越长她就越怕山庭和邢乐在戚将手里出什么事,若是救出來的两个人成了两具尸体,庄华想,不用谁动手,她自己就会承受不住想自杀了。 庄华可以肯定,她自己以及身边的一切都在綦江眼皮子底下看着,而今天戚将送來的“礼物”更是让庄华心中警铃大作,想起那天在珍兰坊遇见逃出來邢乐,原锡的消息说又说那天请她去朱兰阁的是戚将。这些事怎么会那么巧撞在一起,不用说肯定是戚将安排的,故意让她遇见邢乐。 庄华在心里暗骂自己蠢,这么明显的事情过了这么多天才想明白过來。所以今天來珍兰坊不仅仅是为了搭上玉娘这条线,还是为了给原锡传递消息,劝原锡不要轻易赴险踏入这个明显的圈套。庄华心里清楚,她能看明白的事情,原锡可是柏缇的心腹,原锡肯定比她想明白过來,但是因为关系旧友,所以庄华难免担心原锡会铤而走险。 庄华喝着酒,心绪渐渐平静下來,陷入了沉思,低浓度的酒精完全不能影响她的清醒。 戚将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庄华有自知之明,戚将要对付她太容易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外国人,哪怕她的身份是个士人。庄华开始回忆从踏上炀国的土地的所有事情。 她与戚缙一起进入的寥庆,这个戚将肯定会知道,但是他不知道她和戚缙是什么关系或者说是什么交情。而且其将明显是不知道戚缙的具体行进路线的,不然炀王父子的行径一定会派人半路灭杀了戚缙,而不是等到戚缙回到寥庆还受封成为上栾君。 戚缙之所以一定要回到寥庆去,是因为他这个前王孙的身份的身份在寥庆以外是沒人认得的,在外面躲着也是防的了今天防不了明天,万一被炀王父子得手死了就白死了,所以戚缙想要正大光明的在炀国活动,就必须回到寥庆去,让还在朝的老臣看到他,这样就算炀王父子想要怎么样也要掂量掂量影响,戚缙被封上栾君就是最好的证明,人言可畏不是么。 庄华又把壶中的酒往嘴里倒去,却发现酒壶已经空了,只得又开了另一瓶。这是跟戚缙的有关的可能最大,可是戚缙刚刚回來根基尚不稳,有什么事能威胁到他的?徐徐图之不是更好,反正那炀王只得他一个儿子,将來炀王的位置还能跑了去不成? 庄华突然感到自己想要知道的太多可是消息却很闭塞。 一路无碍的回到华府,庄华第一件事就是把身边那些原锡分给她的人手都悄悄的召集到一块堆,发布下了第一个命令,“我要知道最近朝堂上有关上栾君的所有消息和动向,眉一条消息,哪怕是沒有查实的小道消息,越快越好。”然后又嘱咐一句:“消息是次要的,嗯……注意安全。” 一众暗探得了命令,就赶紧忙活去了,对与庄华最后一句嘱咐,所有人都会心一笑,庄华恐怕是他们跟过的最有人情味的一位上司了。 159前奏或者开胃菜 不出庄华的意料,朝堂上果然发生了大事。(小说文学网) 原來近日朝堂上有大臣弹劾太子行事手段残暴、刚愎自用、心胸狭隘,难当储君大任,故而上书请炀王处罚太子,以正视听。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本來这样的折子往年是不少的,炀王和太子都沒太当回事,可是这回居然还有许多人附议,满朝将近四分之一的人都参与了。 进而,有大臣提出可立前太子之子上栾君为储君。 这下子事情大条了,先王还在世时,前太子被以谋逆罪名处死,之后现在的炀王一位前太子平反的名义干掉了另一个有能力和他竞争王位的堂兄弟,最后先王无人可选,就只能让现在的炀王继位了。 所以前太子沒有谋反,那么立前太子之子为储君是沒有问題的。这个世界沒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礼法,王位继承人只要是王室的人,有德者居之,沒规定非得是嫡子,或者非的是上一任大王的儿子。当然也有的国家非得讲究这一点,比如靖国。但是炀国完全沒这个规矩啊,所以这一次,戚将的麻烦有点棘手。 炀王对此既不反对也不同意,就是不表态,只是最近一段时间开始冷着戚将了,不时地召见戚缙进王宫沟通叔侄感情。炀王的态度让下面的大臣们开始心里犯嘀咕了,难道真的要废太子了?于是最近一段时间,因该说从戚缙回來开始,各种人物在其中上蹿下跳好不热闹,庄华看着手里厚厚的一摞消息边看嘴角边抽抽,尼玛,太无厘头了,不过一个烟雾弹而已,炀国的大臣就这么沉不住气,这么多年的基业是怎么维持下來的? 只是这些被暗探收集回來的消息越看到后面庄华的脸色就越严肃。 炀王因早年各种明争暗斗,身体底子不是很好,要是顺心顺意的活个花甲之年也不是难事,因为要顺心顺意,所以炀王早早的立了太子,几乎是一登基就立了太子,就是戚将。炀王把朝堂上的大部分事情都交给了戚将來处理,可以说若不是还差着一个名头,戚将可算是名符其实的一国之主了。 问題就出在这了。庄华想到了曾出现在肇国出的问題,韶广的三王夺城。 太子当的太久,不仅太子本人会不安分,其他人也会不安分,尤其在一国之主不管事的情况下。本身就是王位抢夺者胜出者的炀王会放任自己的位置被人顶替掉?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儿子,是他亲自选定的储君,并且是他唯一一个儿子。 所以伴君如伴虎是沒错的,庄华不知道戚将是真的起了夺位的心思,还是被人以讹传讹,扭曲成这样的,庄华觉得戚将绝不会坐以待毙,所以他目前最紧要的事情是对付炀王和戚缙。更直接点说,只要把戚缙彻底打尽尘埃里,沒有翻身的余地,就等于间接的战胜了炀王因为先王子嗣不丰,旁支有出息的又不多,目前看來对他最有威胁的也就戚缙一个,打垮了戚缙,炀王想在找出一个够格替代太子之位的人,还真不容易,或者说,在戚将多年的积威之下凡是有点脑子的沒人敢冒出那个头。 庄华综合了所有消息,包括一些八卦绯闻之后,得出个具体的结论,炀王想教训一下不安分的儿子,太子不甘被父亲压制,于是戚缙就成了这场内斗的导火索和傀儡,这场内斗不管是谁赢,身处漩涡中央的戚缙都不会有好下场,这也顺便解决了炀王父子的心腹大患。 至于为什么要把她扯进來,庄华猜想,一是因为她和戚缙同行之谊,而是因为她的特殊身份和她的目的。她可是肇国人,一旦惹出点什么事,那就是国际问題,至于是什么国际问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现在她还能在外面逍遥无外乎戚将觉得还沒到动用她这颗棋子的时候。 看似完美啊,可是戚缙就一点胜算都沒有吗?不见得吧。 “小心弄假成真啊。”庄花状似惋惜的叹道,然眼睛里的戏谑却是显而易见的,透露着一种恶意的……期待。好吧,其实她看戚将不好她就开心了。 在知道了炀国朝堂的变化,大概猜到了戚将等人的意图之后,庄华就沒在派遣暗探们出去打探消息了,如今外界风声鹤唳的,为了小事冒险不值得,而营救山庭和邢乐,时机未到,只能耐心等待时机。 之后的日子,庄华就在三点一线之间忙碌的溜达着。华府、程府、珍兰坊。时常陪着程葳蕤在寥庆的大街小巷、湖光山色之中亮个相,秀秀“恩爱”,在珍兰坊和朋友们聚聚会,谈谈过去未來人生理想,八卦一下别人家的事,偶尔也带着青繁和便宜弟子程隽去城外打打猎,活动活动筋骨,沒事就看着青繁教训程隽在自家院子里打打闹闹的,庄华的心境很平静,有种退休后生活的感觉。 就这样,在过分的悠闲中一晃一个月多月过去,如今又是阳春三月。 都说舒适的生活会腐蚀人的意志,于是,庄华的敌后悠闲生活结束了。 经过一个月的重压改造早已不是吴下阿蒙的程隽对于青繁这位比他还小了四五岁的女先生很是尊重,当然,那都是放心里的,傲娇的程隽是绝对不会表现出來他的真正心意的,就如同他现在对于任何人都可以露出微笑,就算有人当面羞辱也面不改色一样。 这是庄华交给他的第五课,小不忍则乱大谋。 虽然庄华真正教导他的时间还不足青繁的十分之一,但是无疑是最重要的,青繁教给他的都是知识,而庄华教给他的则是见识和智慧。 这日,程隽來到了华府沒有先去大书房找青繁,而是径直去了庄华的住处。一路上打照面的华府下人都恭恭敬敬的对程隽见礼打招呼,然后就各忙各的去了,明显是见惯了程隽在华府出入。 站在庄华院落的门口,程隽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长方形的巴掌长的锦盒,,不放心的又打开來看了看,一款上好的墨玉玉璜,上面镂空雕刻的兽纹精致细巧,十分灵动,想來……“他”会喜欢吧。 前几天无意间和青繁说到了庄华的生辰,发现青繁这个义妹也不知道庄华的生辰是什么时候,于是两个人就去请教了庄华,于是得到了庄华的生辰。 事实上,庄华说的生辰就是她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这也是一种意义上的“出生”,佛祖如來昔日被孔雀吞入腹中,佛祖破其背而出,尊孔雀为佛母大明王菩萨,庄华觉得虽然她是沒法跟佛祖比,但是意义也差不多了,穿越那一天作为生日也沒错。而且她不想让两个世界混淆。 今天正是庄华的“生日”,昨天程隽特意在自己家名下的玉楼里挑选了好久,终于挑中了一块他觉得很像庄华眼睛颜色的玉饰,就是现在手里的这块玉璜了。把盒子合上,程隽走进院子去。绕过假山,程隽往庄华院子里的书房走去,他知道这个时候庄华要是沒有出门就是在书房里,方才已经问过管家,庄华确实在家。 一拐弯,程隽就看到书房的位置了,同时也看到了自家姐姐出行时带的那几个随从,以及心腹如雪。 “姐姐?”程隽心有疑惑的走了过去,紧闭的书房门口守着的人见到自家公子连忙行礼,“见过公子。” 程隽摆手示意他们免礼,问:“姐姐在里面?” “……是,是啊,小姐在里面。”如雪神色古怪有有些欲言又止的回答道。 程隽不禁皱起眉來,“姐姐來找华大哥什么事,你怎么沒在身边跟着。”如雪显少有不跟在程葳蕤身边的时候,而且平常很少关起來的书房的门居然在大白天就关得紧紧的,如果里面是程葳蕤和庄华的话,如雪为什会让姐姐跟一个外男同处一室还不让她在场?虽然庄华和程葳蕤的关系大家都看在眼里,程隽也很乐意姐姐和师傅在一起,但是两人必将沒有成亲连订婚都沒有,这样会影响她姐姐的声誉的。 突然书房里传出來程葳蕤的声音,“为什么不能答应我?!”这声音既悲且愤,显然是沉默过后的爆发,程隽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一向端庄从容的姐姐何时这样声嘶力竭的与人争吵过……沒错,这明显是争吵,姐姐到底为了什么会与自己的师傅争吵? 程隽现在也足够沉得住气的,上前一步伸手敲了敲门,“华大哥,我是程隽,我可以进來吗?” 里面传來庄华沒有什么情绪的回应,“进來吧。” 程隽推开门,抬脚迈进了书房。 程葳蕤双目布满红丝,泛着水光,脸上还有刚刚眼泪划过的痕迹,她看着面前的人,眼睛里只有“他”,满满的哀愁随着泪水溢出眼眶,程军只觉得心里重重的一抽,何几曾时他见过如此脆弱的姐姐啊? 而庄华,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仿佛屋子里那个心痛欲碎的女子与“他”毫不相关,见程隽进來,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你姐姐今天不太好,你带她回家好好休息,今天白天的课程晚上。” 程隽一时猜测不出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着失魂落魄的姐姐和与往常无异却在此刻显得怪异的淡然的庄华,应道:“我知道了。”然后就去扶程葳蕤。 程葳蕤仿佛无知无觉的被程隽扶着往外走,但是她的视线一直落在庄华身上,直到出了书房还扭头往书房里看,欲哭已不能的模样让程隽心里十分的难受,他想着晚上來的时候一定要问清楚,他们两个人之间到底是怎么了。 160少女青繁的烦恼 161故人相逢就像王见王 162逼婚的节奏 163大人的心事你别猜 164声讨也要看看地方 165真真假假各有各的糟心事 “程隽,我知你担忧你姐姐,不过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以什么身份來插手这件事情?”庄华面色平淡,沒有一丝情绪,仿佛在讨论着与自己不相关的话題,一副冷眼旁观的模样。(小说文学网) 冷漠。程隽第一次明白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不是残忍不是幸灾乐祸,而是冷漠。就算自己也身在其中也毫无影响的像个铁面无私的判官,冷静而不惨杂任何感情的去评判。程隽的心中暮然泛起一丝凉意,目光不经意的瞥到了一旁的青繁,心中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若是有一天“他”自己身陷困境,“他”会不会还是这样冷静如常? 而庄华的这个问題也确确实实的难住了程隽,听说过那家的弟弟管姐姐的?听说过哪家的族人管族长的?程隽无话可说,愣在当场。 “今天你不该來,这事你也不该管。现在你送青繁回去,明天你再來我家我要考校你。”庄华看了一眼青繁,“他不长进你也跟着胡來,罚你半月不许出门。” 青繁看着庄华不似玩笑的样子,一下子就苦下了脸,闷闷不乐道:“哥,你太不讲理了。” 庄华不管她,只看着程隽,说:“听不明白我说的话么?”语气却是已经冷了下來。 程隽能感受到其中的一丝怒气,心中惊讶于庄华石头一样的人居然还有如此又生气的情绪,都顾不上自己心里的不甘,起身道:“学生知道了。” 青繁也是头一次见着庄华生气,也不敢撒娇使小性了,乖乖的站起來,走到程隽身边,像个小媳妇似的,看在庄华眼里更是一阵窝火,这丫头还真是把她的话当放屁了,早晨还说什么远离,这会都快贴在一块了,怎么就这么怕她,她会吃人不成? 庄华的目光愈发不善,身上开始散发免费不用电的冷气,弄得同处一室的两个青少年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寒颤,连忙打了招呼离开了。 麻烦家伙是解决一个了,庄华的情绪却是挑不起來了,上火,自己家的丫头让个混小子拐了,还不听自己的话,如鲠在喉,那股气上不去下不來的难受。难道这是报应?自己欺负了人家姐姐,弟弟就來欺负自己妹妹,可关键是那可是送上门來让自己欺负的啊,她是实在推不掉……反正半推半就的配合了一下怎么就报复在自己身上了呢? 不行,怎么想怎么觉得吃亏,庄华脑袋里灵光一闪,右嘴角微微上挑,配合着沒有表情的面孔怎么一个诡异形容得了,邪意十足。 湖中舞台上的表演开始了,朱兰阁的新客人难得的给面子沒有再隔着帘子看舞台,而是极其赏脸的去了帘子的阻挡,不进里面的人能见湖中舞台的风吹草动看个清楚明白,从台下也看得见朱兰阁中情景。 短发只及肩头的清隽男子,一袭华服衬托的他清贵非凡,苍白的面孔一双如墨色般深沉的眸子,浓淡适中的眉斜飞入鬓,让“他”看上去有些高傲却并不让人讨厌,而是觉得“他”本就该如此才对,想來“他”若是能笑一笑也定是很好看的。 而珍兰坊的主人玉娘正倚在”他“的身边,显示出两人不一般的亲密关系。 庄华看着一反常态非得腻在她身边的玉娘,问道:“你遇到了麻烦时还是麻烦人?” 玉娘与庄华一样目不斜视的看着舞台,“华公子何來此问?” “我这人有个毛病,天上掉的吃食我总觉得是要付出极大代价才咽得下去的。” “华公子说的很有道理。” “既然有理,玉娘不如告诉我今日此时怎的如此热情?大庭广众之下,华某有些消受不起。” 玉娘“噗嗤”一声轻笑出声,以手掩口,待笑够了才扭头看着庄华,道:“从來不知道华公子竟然是个会守规矩的人。” 庄华也侧头去看玉娘,“玉娘倒是说说,我何时不守规矩了?” 两人的姿态外人看來实在暧昧,相互凝视仿佛含情脉脉的注视,眉目间穿着情,谁也插不进去的感觉。实际上玉娘在搜刮着脑海里的记忆,要说出五六十条证明庄华不规矩的证据,而庄华想歇歇眼睛,眼睛半眯着仿佛昏昏欲睡的模样。 半晌,玉娘惊诧的看着庄华说道:“你真的挺守规矩的。不,你是我见过的最守规矩的人了。”玉娘发现回忆里庄华和女子亲近的片段是那么的乏善可陈,最多的还是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然而就算是和自己在一起,庄华也少有主动的亲近之举,大多是自己先凑上去庄华才配合的做出亲密之举,但实际上庄华的手脚干净极了,从來不会冒犯她,就算自己都投进“他”的怀里了,“他”也只是虚抱着。 想來想去,庄对主动她做过的最亲密的举动就是像抚慰小孩子一样摸摸她的头发。 庄华微微耸了耸肩,“我一向诚实。” “你到底是什么人?”玉娘破例的问出了这样探究的问題。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庄华的眼睛看着舞台上那个正在卖力的甩着袖子跳着不知道是什么舞的女孩。 “山庭么……”玉娘喃喃出声,可是明明,眼前这人的真名实姓是庄华,而山庭实际上另有其人。“他”知道自己的背后的人是谁,应该也知道这点小事瞒不过自己,为何还是要敷衍自己?玉娘探究的注视着庄华,庄华似有感应的又转头來看她,“怎么,觉得我在骗你?” 玉娘轻笑着摇摇头,沒再说话了。庄华也不再提这一茬,只是认真的看着台上的表演。 凝重而浓稠的气氛在朱兰阁中蔓延,渐渐填满,让人沒了呼吸的余地,再呆一刻就会窒息而死,外界的喧扰被隔绝在门口,玉娘以为自己能撑到这个正在进行的表演结束,可是,她终是沒有坚持住,起身歉意的告了罪,在庄华点头的一霎那就迈开脚步,失了往日的仪态,快速的离开了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庄华看着玉娘落荒而逃的背影,叹了口气,满室的凝重随着这一声叹息瞬间消失无踪,颇有春暖花开的意思。 聪明的人总是差那么一点透彻,因为身在局中所以不透彻,若是跳出來,眼前就是一片风过云舒的景象了。 玉娘无疑是个聪明人,不由似乎太相信自己的聪明,也分辨不太清楚旁人的善恶。也不怪他,身处这样的环境,怎么得一颗澄净之心呢? 尔虞我诈,你來我往,昔日真心做黄土一钵,埋了那颗曾经澄澈单纯的心。 庄华斟了一杯酒饮下,突然觉得不是那个味了,扫兴。 时至午夜,珍兰坊才逐渐安静下來,庄华的朱兰阁里多了三个漂亮的小姑娘。受玉娘之托帮满捧起來的三个小姑娘,为什么要她捧呢,谁让朱兰阁的新客人从來不为任何表演的人竞价,物以稀为贵么,所以庄华的捧场显得格外的贵重。 对于未成年人的歌舞表演行为她沒什么意见,但是卖艺又卖身她就不敢苟同了。看着面前不过十四五岁在自己面前不时用羞涩的目光瞄自己一眼的三个少女,庄华觉得她不仅牙疼,而且深深地胃疼了。 “去把玉娘请來。”庄华打发侍女去请玉娘來,这事她处理不了。 侍女应了一声就去了,三个少女却着急了,还沒怎么就要人去请玉娘,难道是嫌她们不好?玉娘要是知道了……三个小姑娘不禁白了面孔。 三个小姑娘眼神交流了一番齐齐向庄华走了过去。 “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女孩子。”他们依靠近庄华就知道了,看着三个因为她的话而手足无措委屈的快要掉下泪來的三个小女孩,不禁扶额,“我不喜欢年纪小的女子就是因为眼泪太多,惹人厌恶。” 庄华后一句话一出成功的止住了三个女孩子快要掉下來的眼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庄华伸手一指房间里另一侧的一个坐榻,“坐着吧,方才一直在跳舞也该累了。”话是好话但是在这样的情境下怎么听都有一股子威胁的意味,三个小姑娘识趣的顺从的去那坐着去了,三个小姑娘坐一排,庄华眼里露出点笑意,还挺有意思的。 玉娘携着一股淡淡的香风进了朱兰阁,第一眼看到的是手扶额眼带笑的庄华,第二眼就看到了一旁坐榻那里三个女孩老老实实坐姿挺拔的模样。 “一群惹人嫌的,还不自己下去,等着华公子请你们吗?”玉娘冷着脸对三个女孩训斥道,三个女孩脸更白了,战战兢兢的离开了。 “玉娘太严厉了,小孩子都被你吓跑了。”庄华调侃道。 玉娘佯作委屈模样说道:“还不是华公子你让人來找我,我就以为是这三个小的惹恼了您,现在却來赖我太凶恶,奴家真是委屈的很。” 庄华起身來到玉娘身边,道:“我可是一心想着玉娘,怎么能见异思迁呢?” “那程大小姐又是怎么一回事?”玉娘如葱心嫩白纤细的手指轻戳着庄华硬实的胸口,嗔道。 庄华走近一步,带着手套的左手捉住玉娘的手指,“我可不是个君子,玉娘错看我了。” 坐在马车里往家里赶,庄华从怀里摸出來自从见过街头一瞥戚将之后就特意做的一大块护心镜,暗道果然是好东西啊,不仅救命还救急。 166逼婚进行时 167给你换一条好走的后路 168听说过汤姆和杰瑞的传说么 169我愿以此命换她生 170你无情无耻无理取闹 171女孩的心思女汉子你别猜 172大家混成一排听我指挥 173各就各位了啊 174山中无母老虎,老猴子要造反 175骤雨之前总是惆怅而宁静的 176论误会是怎样形成的 177大男孩程隽的忏悔 178睡美人醒了骑士不在 179不是谁的邀请都答应的 180饭桌上总是容易成事 181吐啊吐啊的就习惯了 182东风吹战鼓擂,穿越党怕过谁 183二进宫? 184又插进来一只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