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乱武》 楔子 暴风刮起来了,草木摧折,风沙弥漫 大地震动起来了,山壁崩塌,土石翻滚。 就连海水也像沸腾了一般,疯狂地扑,冲毁一切。 天上的云彩早已黑如浓墨,层层卷起,仿佛孩子在天空这块明净的幕布之上用幼稚的画笔涂鸦。 无数的生灵面对这世间的异像颤抖着,哭泣着,咆哮着,最后无力地跪拜着。 这世间,竟似已回到了混沌。 远处的天际之上,忽然映出了红光,透过厚重的乌云**出来。乌云似已无法再负担这沉重的天空,豁然间被红光撕破,于是,生灵们终于看见了红光的来源。原本完整的天穹,竟已出现了一个缺口,无数的火焰像流星一般从缺口处源源涌出,划出无数条艳丽诡异的光束,坠落到大地。更让人惊异的是,在这苍茫空旷的天地之间,不知何时竟开始下起雪来。这漫天的雪花从轻灵变成厚实,渐渐覆盖着大地。 火与冰,这两种截然相反的物质此时违背常理地同时出现了。火焰焚烧了一切,然后白雪去掩盖这一切,就像做错事的孩子总是设法要将错误隐瞒过去。 “谁来告诉我,生了什么?又有谁来结束这一切?” 无数的生灵祈祷着…… 灾难持续着…… 降临于世间的最高峰上,白衣的人儿孤洁而立,狂暴的风雪火焰在她的身边沉静下去,不敢惊动她的一丝一,而她,仰面泪流,终变成剪影凝止。 一个月。这一个月,生灵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没日没夜的火焰和大雪成了上苍唯一的表情,有没有未来已不是他们所关注的,因为他们看不到一线希望生存的希望。 然而,一个月后,生灵们又看见了这世间的又一次异像。 本是漆黑的长变得苍白,本是俏丽的容颜变得憔悴,本是嫩滑的肌肤变得粗糙,唯一不变的只有那一袭白色纱衣。她飞翔着,顶着白雪与火焰艰难地飞翔着,眼神里的坚决让人禁不住畏服。多少年来,无人可在她的眼神下不自惭形秽。 这一次,她的飞翔终于到了尽头。 缺口仍在涌出火焰,在它的对面,她停住了。整个大地的生灵都跪到在地,他们的头却坚强地昂起,注视着天上的一人,那个已经成为他们守护之神的人。缺口处强大的吸力撕扯着她看似单薄的身体,白狂舞,白纱凌乱。她的眼神变化了,由坚决变得冷漠,由冷漠变得枯涩,由枯涩复又变得坚决。 已无后退之所。 轰然一阵爆响,她的身体内五彩迸。那光芒掩盖了火焰的红光,甚至遍及了整个大地,光芒在蔓延,消融冰雪,安抚海洋,挽住暴风。她的身体却在光芒中渐渐融化,代之而起的是十三颗灿烂夺目的五彩之石。十三颗石头紧紧结合,朝缺口贴去。又是一阵轰然爆响,灾难之源的缺口被生生堵住。 然而,在缺口被堵住的同时,她流下了眼泪。在缺口被堵住的那一瞬间,一颗散着蒙蒙光亮的小星从五彩的光芒中滑过,像是受了召唤似的朝着北斗星位急驰去。星位固定下来,这颗本就没什么光芒的小星隐藏了起来。在隐藏的刹那,它竟然出耀眼的紫光,随即消没不见。 她认出了那颗星,“你终于还是逃出来了……我算天算地,却始终算不到你的出现……乱武乱武……你何苦让这世界混乱呢……哦……我知道了……你太寂寞了……可是……你真得能找到自己的归宿么……”她的身体终于还是透明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火焰消失了,雪花稀疏了,生灵呐喊了。 《创世书?补天裂》 第一章 出道 却说女娲以十三颗五彩石补天之缺,遗下四颗降回凡间,将大地分成四部:炎龙东洲,黑蛮南洲,魔界西洲,冰原北洲数千年的时光悠悠而过,人类的**慢慢从心底挣扎而出,当利益的冲突再不能调和之时,各种族终于从整体一家走向了决裂,而争斗一旦开始,便无日无之。四洲裂分了天下,却又产生了新的利益冲突点,各大洲本境之内亦是杀戮遍地,争夺着最巅峰的霸权。 时代就这么开始了,不断在血腥之中走过,走出的也只是一条血路。 炎龙历三一七二年,商贾出身的白圣龙在名士飘零蕊的辅佐之下,起兵天京城,历二十三年,夺取东洲,号“圣主”。白氏皇朝开始君临炎龙东洲。 然而时代终究是看不得太平的。 三八零零年,黑蛮南洲集六十万大军兵犯炎龙东洲玄月关。炎龙大将剪爱带十三铁骑不眠不休从天京城长途奔袭十日,穿玄月关而过,夜袭黑蛮大营,阵斩黑蛮酋黑如海,剪爱等十四人全身而退。黑蛮联军惊为天神降罪,次日退兵。自此,炎龙东洲境内清平,国泰民安。皇帝白盛世赐大将军剪爱“军神”封号,剑履朝圣。 黑蛮历二二六四年,黑蛮联军玄月关下退兵,从此酋黑如海统领下的莽、山、乐、铁四大部族分裂。 魔历二**一年,号称“魔王”的冰力?卡卡罗帝斯听闻玄月关一役,长叹一声“剪爱不除,天下难得”,撤回杀奔东洲与西洲边境临海关的兵马,韬光养晦。 冰原北洲与炎龙东洲隔相思海而望,大小数十部落竟无一家占据霸权,固是因为民风淳朴,亦因文明不盛,千百年相安无事,相比其他三洲,却是个人间乐土。奇怪的是,固然冰原气候恶劣,却出产着丰富的矿藏,数千年下来,著名铸师层出不穷,流传于世的神兵利器大部出自北洲,引得各方翘高价以待。 在现今,北洲更是出了号称“天下第一美女”的人物,惹来四方公侯贵胄不住打探,无形之中,其他三洲竟无一家对冰原用兵。传闻中曾经有一伙强匪跨海北上去抢夺这天下第一美女,可风声传遍各地,结果就是这伙强匪刚到岸边,等候他们的不是天下第一美女,而是三洲百万兵马。 三洲唯一的一次联合出兵被史书记述如下:有女绝色,匪人觊觎,秉天之道,三皇震怒,杀贼十万,功盖千古。 当然史书这东西总是胜利者去书写了,据贼人甲说:“当时我们四百人去冰原旅游,不知何故,刚登6就有数不清的人马杀了过来。幸亏我白眼一翻,吓晕过去,才得以保全生命。从此我害了晕血症,后半生一直吃素过活。” 然而,天下没有因为这次的联合就太平起来,相反,各洲都在厉兵秣马,展军备。太平盛世的表面下暗潮汹涌,谁都不敢掉以轻心。理由只有一个,天无二日! 这个时代,却开始有了变数。 四大洲的钦天监同时现了北斗七星的方位上,不知何时多出一颗小星,正微微散着紫光,虽然不甚明显,却已然赫赫在目。那颗星自古相传,三百年一度必然出现,出现后必然是反转天地,颠倒乾坤。数千年来,人们怀着恐惧与敬畏的心情称这颗星为乱武! 钦天监的占星师们能看到乱武的临空,却终究没有算到背负了这星辰宿命的人身处何方,他们不知道,这乱武之星业已被人藏起来了 炎龙东洲,朝阳山。 “师傅,我不要离开你啊,师傅,你教我养我,徒儿还未能报答您的恩情实在是不舍得师傅您啊……”少年抱住老者的大腿哭得天昏地暗。 “师傅也不舍得你啊,可是无语,你这么大了,也该去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啊,一辈子在这深山之中是没有出息的。”老者咬着牙狠狠地说。 夜已深,四周吹着簌簌的风,刮动山里各种枝叶沙沙作响。竹屋之内,一老一少在僵持着。 “可是师傅,徒儿自小没出过远门,不曾存下一点钱啊,这外面人世险恶,徒儿何以为生啊?这要是碰上居心不良的贩子,徒儿就凶多吉少了啊。师傅……”少年的眼睛里闪烁着水光,瞧仔细一些,似乎还有金子的光芒在蕴含着 老者眼角抽搐了一下,继续咬牙,“师傅已经给你预备好了银两……在哪来着……”老者翻箱倒柜折腾了许久,终于住了手。“无语,师傅年纪大了,实在记不起银两放哪了。不过你大可安心,以你的本事,挣钱是很容易的事。师傅已经给你准备了干粮,路上不愁饿着的。” 死老头,一毛不拔呀……少年也咬了咬牙,心里暗暗盘算着,然后眉毛一挑,又抱着老者的大腿哭开了,“可是师傅,虽然徒儿学得您的本事,奈何身无分文,如何应付外面的危险哪?可怜徒儿年方二九,大好人生还未开始便要陷入肮脏世界,情何以堪哪……” 老者的眼角继续抽搐,又咬了咬牙,看着这个赖皮徒弟,实在没辙了。他十分无奈地捋起左袖,从左腕上解下紫色的护腕,递给少年,神情也严肃起来。“无语,这‘风刀’师傅就传给你了。不过,‘风刀’是上天灵器,为恶为善全在使用者的心灵,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你好好记下了。” 少年站起了身,神情也很肃穆。自小他便知道,师傅这件武器从不离身,此次自己硬要过来算是比较过分了。 老者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长叹一声,“无语,我仍旧很担心这武器,你须立个血誓才行。” 少年咬破手指,将血往右眼角一抹,朗声说:“若无语以‘风刀’伤害无辜,眼睛淌血,人人得而诛之。” 老者眼见少年把“风刀”绑在左腕上,吐了口气,再次警告他:“无语,记住你的血誓,若让师傅现你违背诺言,不管天涯海角,师傅好歹取了你项上级!” “是!”少年的眼神坚定了。 “好啦,天色已晚,你出山去吧。”老者默默合起双目。 少年的眼神立刻从坚定变成鄙视,“啊?天色已晚你还让我现在走?” “是啊,给你准备了干粮以后,就只剩我的口粮了,这么晚又不好出去打猎,你现在不走就得饿肚子了。”老者继续假寐,不动如山。 “……”少年抿了嘴唇开始腹诽。 “别省略号了,快走吧。”老者如老僧入定,不为所动。 “可我衣服脏了,您那件天蚕衣是不是能……”少年小心翼翼地说道。 老者立马翻起双目,怒叱,“不能!” “那您的绝尘靴总可以……”少年显然是不死心的。 老者冷冷一哼,“不可以!” “……” “……” “……” 一老一少继续对峙,只不过由激烈的争论变成了沉默的对抗 到底老者是没坚持住,撸胳膊挽袖子,眉毛挑起,“不走是吧?‘凤炎’!”竖掌为刀,老者将手刀展示在少年的面前,这手刀上隐隐有一层紫光在流转着。 少年的眉毛跳了几跳,脚下用劲,“‘凤翔’!”刷的一声跃出门去,转瞬无踪。 深夜的山里总是更寒冷些,老者站在月光下,任明月洒落一身清辉。孤寒冷风之中身影显得异常悲凉,本是棱角分明的脸庞在清辉下看上去柔和了许多,细看之下,他的眼睛竟然渐渐湿润起来。 老者眼望少年消失的方向,微微叹了口气,喃喃地说:“孩子,辛苦你了……你的路始终还是要你自己去走的……我藏了你十八年,却不能藏你一世,你的未来你就自己选择吧” 眼泪终于还是流了出来,不等流到嘴边,老者突然双目猛睁,银色须霍然舞动。顿时周身散出澎湃气势,以身体为中心向四面八方狂飙,卷起无数竹叶纷纷扬扬;身后竹屋噼啪作响,摇摇欲坠;身前竹林靠得近的全数折弯,好似被人拉倒一般。而那滴眼泪亦在流出的同时被这暴烈之气蒸,成了两线白丝。 老者长啸一声,“乱世少年郎,武威不自知。天行非有道,下界战八荒!” 风声涌动,山里一如既往的神秘。 山头上,星光下,一个少年面对竹屋的方向悄然落泪。伤心之时,闻得远处传来了老者的长啸声,不由精神一震,大吼一声,回应过去,“乱!武!天!下!” 少年的大吼壮怀激烈,应和了老者的汹涌长啸,惊起栖鸟无数,呼啦啦从林中飞腾而起,顿时遮去了天幕。待得少年转过身去,却听他低了头念念叨叨,“拉倒吧……没钱没势的我拿什么去‘乱武天下’……书上都说,乱武星出世都是降生在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的,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摊上个穷鬼……” 炎龙历三八二零年夏末,少年无语踏入尘世,去追寻自己的生活。他终于要走出这片山林,可他却清楚自己的未来其实很模糊,至少他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唯一能确定的便只有自己的身份,一个在人世间流传的恐怖身份乱武星! 那一夜,天上的月亮红了,散出的诡异光芒仿佛被云气凝成了水,缓缓流泻下去。从地上望去,竟像是月亮在流泪。 后世记载:“北斗光淡,乱武耀眼,月神晦暗,苍天泣血。” 乱武的时代,终于开始。 第二章 红杏 白氏帝都,七百年王城,炎龙东洲天京城 悠久的历史沉淀,繁华似锦的王朝,如今可还能如往日一般平静么? 天下纷乱,然后大治;天下大治,然后纷乱。这原是苍天神灵的一贯恶作剧,亘古如此。 “好大胆子!大殿之上如此殴打国师,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皇么?拿下!” 怒吼声在金碧辉煌的朝堂上空洞地回响,炎龙当今之主白盛世龙颜震怒,才四十三的年龄,却是满头白,眼内无神,他紧抓了龙椅扶手,须颤颤,俨然老者一般。 自从当年玄月关一役,大将军剪爱以十四人之力吓退六十万黑蛮军以后,炎龙东洲境内清平,繁华更盛,更有神秘的秘术师日明替国主白盛世占得一卦,其卦曰:“紫薇在天,百世繁华。吉。”白盛世大悦,竟然真的以为自己是盛世之主,即时赐日明“国师”之位。次年,日明又以妹妹飞艳进献为妃,深得宠信。从此白盛世将军务交给剪爱,政务交给国师日明,自己每日里花天酒地,再不问国事。 大将军剪爱苦谏无效,又思及年轻之时与白盛世并肩疆场、浴血驰骋的情分,只得收起性子,除了军务,在朝堂上更多的时候是一言不。 而国师日明,来历奇怪,似乎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凭了那祥瑞之卦,仗着妹妹飞艳妃深得皇帝宠爱,渐渐地朝堂揽权,收罗心腹,颇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意思。十三年下来,大权在手,朝堂之上羽党众多,一言九鼎,嚣张跋扈,当真是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若不是身无军功,只怕连大将军剪爱也是要扳倒了。在这等专权面前,不少大臣拼着老命直言进谏,无不被日明暗中压下奏折,然后罗织各种罪名纷纷打入大牢。经年的专权积压,再有义愤的大臣也失了信心,敢怒却不再敢言了。 为讨白盛世欢心,国师日明又下令国家征收重税,在宫内修建各种园林楼阁。数年下来,各地税收不断攀升,引得百姓惶惶,四处盗贼疯起。日明则趁机伸出了触手,安排自己心腹进入军界,逐渐削弱各地军权,开始侵袭着军界的权威。 所作所为令当今太子的老师云漫步义愤填膺,不住上奏折弹劾日明。可是所有奏折如泥牛入海,不见动静。 这日早朝,国师日明以“老迈糊涂,妄言时政”的罪名要求白盛世将太傅云漫步贬为庶民,赶出天京城。这还是因为云漫步身家太重,一来云氏是开国重臣,二来云漫步本身是太傅身份,三来其文名太著,日明今时的权势颇大却也不敢拿他下狱问罪。可太子红杏当即怒火中烧,一把扯住日明撕打起来。 有了皇帝的命令,左右护卫闯出两人来,一左一右夹持住太子红杏,到底身份尊贵,红杏在军中口碑又佳,他们倒也不敢妄加用力,只是轻轻扯了他的臂膀。 红杏抗声大叫:“父皇,老师一向对孩儿教导有加,对社稷贡献颇多,可莫听了国师一面之辞就妄加折贬呀。孩儿以太子之位保老师无罪。” 一旁的太傅云漫步急得连连拉扯红杏衣服,小声劝说:“太子莫要多言,莫要多言。”红杏只是不理。 日明瞅准机会放声大哭,伏地叩出血,激愤言道:“太子无理,当殿殴打臣下,请圣主为臣下明鉴。” 他年过三十,已是中年之龄,如此当朝哭泣,在场众官之中便有人心内暗笑,脑海里不约而同地泛起一个画面:老婆子哭女嫁。 白盛世果然听教听话,龙目一睁,厉声喝道:“云漫步迂腐儒生,妄言时政,贬为庶民,克日离京。太子无理尤甚,放逐天南,无诏不得回京。” 哗然声起,百官惊惧,万料不到此等事宜竟惹出偌大的麻烦来,一时间纷乱杂言。云漫步心头猛震,苦涩难语,急忙给剪爱递个眼色。 剪爱会意,出了班列,施礼开口,“圣主,不如将太子交给臣下。天南边疆靠近黑蛮,臣下可将太子送去玄月关历练,如此太子可在军营中反省己过,亦可学习些战阵之术,希望能对陛下的社稷大业有所助成。” 大将军开口,且他又面色不悦,白盛世也不敢不给几分面子,微微沉吟片刻,怒哼一声,终是准了。 日明却是心下不安,这白盛世已经昏庸,膝下六子只有太子人中龙凤,若是放了出去,对我主人的霸业可是一大阻碍,须是除了这条根苗才好。他这里注意暗下,脸上还是堆起了冤屈之色,不让人看出他的内心波动。 朝散。朝堂外广场上,云漫步叫住了剪爱。 “多谢将军援手,否则我炎龙后继无人了。红杏年幼任性冲动,以后还得将军多多照顾。”云漫步郑重地拱手施礼,言下尽是担忧。 大将军感同身受,还礼,“太傅言重,国家社稷不可无明主,下官拼了这条命也是要保太子平安的。只是现今情势复杂,我担心不久会有所变故。” 云漫步轻叹一声,仰面向天,似在喃喃,又似在叮嘱,“将军今晚若是有空,可来舍下给草民饯行么?” “一定一定……”剪爱知道,这天的晚上他将做出自己的抉择。 两人举看着广场上那高达十丈的旗杆,镶金边的素白大旗在风中狂卷乱舞,猎猎有声,那旗上的火焰飞龙一如往日般活灵活现。这是开国皇帝白圣龙的家徽,也正是炎龙东洲的战旗。两人同时叹了口气,愁云在心里覆盖了起来。 长袖高冠的文士,甲胄披身的将军,此一刻,一般无二的沉重了心情。 炎龙历三八二零年,东洲主白盛世放逐太子红杏,贬名士太傅云漫步。自此满朝政务尽归于国师日明,无人敢言。时年太子青春二九。 当夜,太子府内。 “太子,你别害我啊!小晕自小陪您伴读,一直勤勤勉勉,不曾稍加疏忽……”伴读书童小晕一把抱住红杏大腿,哇哇开哭。 红杏大手一伸,拎着他的脖领一把甩开,“喊什么喊?再喊一刀喀嚓了。” “可是您这么搞,我也是挂了啊。”书童从地上翻身跃起,身手颇是敏捷,又一把抓了他的衣袖,死不松手。 红杏无奈了,只得哄了他,“放心啦,一切有我呢。” 书童鄙夷地哼了一声,“又来?每次一说这话,我哪次不挨顿板子?” “这次不会了,这个,应该不会……” “……” “我已经写好书信,明天大将军带人来的时候你拿给他看。这可是好机会啊,小晕,你不是老说战场上才是男子汉呆的地方吗?嘿嘿,我成全你,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啊。”红杏终于使出了诱惑之术,去挑他的心事。 书童却也不简单,瞬即做出回应,“可是太子,这可是欺君之罪呀,被圣主知道了我可是要被灭九族的啊!” “九族?顺便问一下,小晕你这个孤儿,九族在哪?” “……” “就这么定了,我要赶快闪人。难得有机会让我出去自在自在,唔,不是,出去历练。”红杏从身后拎出个大包袱,顺手拿起惯用的长枪,把包袱往枪上一挂,抗在肩头就要走。 自小便在一处,书童也知道阻拦不住,讷讷地说:“太子,若您执意如此,小的也没办法,可有句话,小的要告诉您……“ “告别的话就别说了,我得赶路呢。”红杏拉开门迈步就走。 “这句话我憋了很久了,就我靠!” 院子里传来物体摔倒在地的声音…… 就这样,炎龙东洲的太子白红杏被自己放逐了。 趁了夜幕,红杏急急赶路,轻车熟路地避过了巡逻的卫兵,毫无伤地出了皇城。夜半街市早已无人,只有更夫慢悠悠地敲了梆子喊着号子,无精打采的。转了几个街角,红杏停了脚步,呆呆地站住了。 街道上,一人背对了他,月下独立,形单影只,说不出的潇洒闲适,衣袂卷体,飘然若神仙中人。 红杏只觉得头皮麻,低声而言,“红杏见过老师,给老师请安。” 云漫步没有回身,侧了头微微点了两点,“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想着私逃么?” 红杏抿了嘴唇不出声,这老师的神通广大他是自小领教的,每一次的花巧心思总是很容易地被他就看穿了,事到如今,也没有分别。 “我不会再拦你了。” 老师淡淡的声音让红杏更加心虚,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老师” “答应我!要找出你自己要走的路!这个天下,必有你要追寻的东西!” 眼前忽的迷蒙起来,那醍醐灌顶的话语,那沧桑落寞的身影,虽然风采如故却让红杏忍不住堕下泪来。 “老师”东洲太子屈了双膝,重重叩,“红杏走了!多谢老师!” 心爱的学生没入了黑暗中,街道上只留了云漫步一人,风吹面庞,脸部皮肤略略紧了紧,那是泪水被风干的痕迹。 “到底是红杏啊,这性子还是得多磨砺些才好。” 背后有声音响了起来,云漫步转了身,“玄月关不急着去,让他见见世面也不错。” 甲胄声铿锵,大将军剪爱与他并肩站了,“太傅的思想非常人可及。” 云漫步笑了笑,“我刚才忘了跟红杏说一件事了。” “什么?” “现在离城门开启还有两个时辰呢,他出来得太早了。” 第三章 相遇 离开了朝阳山,无语漫无目的地到处晃着。說閱讀,盡在这天来到离解甲关东面不到三十里的安平镇,准备弄份短工赚点路费,奇怪的是,镇子里家家户户白天都闭门不出。 无语抬头看看天,天气还是晴朗一片,即便是秋天了也没点阴晦的样子。杂乱的小街上就他这么一个人站着,感觉要多怪有多怪。他有点纳闷了,最后忍不住大吼一声:“我是外地来的游侠,路过贵地,请问有人吗?” 根据这几个月来的经验,游侠这行业在各地都是讨人喜欢的,因为这些游侠经常是帮助别人解决一些困难,而相对佣兵来说,游侠职业的雇佣价钱也是极低的,充其量也就是一些路费和干粮。对于小村小镇来说,游侠这行业人气倒是挺高。虽然无语并没有游侠行会颁给的身份证明…… 大吼大叫果然有效。不远处一家打开了一丝门,里面伸出一个指头,朝无语勾了勾。无语看着这诡异的举动,感觉更怪了,觉得自己像是个半夜偷情的贼汉子,很不幸的,自己还真的走了过去。 屋里一个老头让了个座给他,一个老婆子还给他倒了碗白开水。对于几天没喝到热水的无语来说,勉强也算是个享受了。 “请问这里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白天都看不到人的?”无语猛灌了热水下去,心情一下便好了许多。 老头子和老婆子相对叹了口气,老婆子摇了摇头径自进了后屋去,老头子这才说:“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半个月前来了强盗,每天中午和晚上开饭的时间一定跑来抢劫,我们这里的人不管白天黑夜都怕得不敢乱出门了。” 无语眨眨眼,不解地问:“没有报官吗?” 老头子又叹了口气,颇是无奈,“过几天就是解甲关三年一度的比武大会,官家都忙着搞筹备,哪有空管我们这小村小镇的死活呢。” 无语“唰”地站起身,直接朝门走过去,“比武大会么?唔唔,得去瞧瞧。多谢老人家指点,我这就出了。” 老头子一下把嘴张得老大,“啊?游侠大人您不是来帮我们解决困难的吗?” 无语慢慢扭回头,傻兮兮地嘀咕,“我有说过给你们解决困难吗?” 老头子转了转眼珠,露出了狡猾的笑容,“可您该听过受人滴水之恩,得涌泉相报吧?” 无语疑惑了,“可我没受你们镇上的恩惠啊。” “这碗热气腾腾的山泉水啊,你刚才不是喝了吗?而且这不是普通的泉水啊,是山里纯洁无污染绿色环保泉水啊,还有点甜。”老头子十分爱惜地捧起那个碗来,光看他动情的姿态就可以想象出他对这什么什么泉水爱如珍宝了。 “……”无语觉得自己似乎掉进了一个圈套。 他的沉默显然让老头子信心大增,于是他更加卖力地诱导起来,“而且还有好处哦,我可以给你一个比武大会的申请表。比武大会规定每胜出一场就有一千两银子,这对游侠大人您来说是个可以挣到路费的好机会呀。” 老头说着说着,眼睛眯了起来,本来挺慈祥的一张脸上,居然透出一股狡猾气来。这让无语觉得挺不对劲,难道今天我是落进了什么陷阱?他无奈地点点头,“好吧,我看看再说。”心里却想着要是打不过强盗马上就跑。 “游侠大人果然是热心肠啊,老天有眼,派了您来这里搭救我们。”老头子赞叹出声。 可无语头一歪,愤愤地想,这和老天爷有什么关系,是我被你们骗了。“好了,那些强盗有多少人?我好去准备一下。” “一个。”老头子施施然竖起了一个指头来。 “哦,一个,唔,得好好准备准备……”无语点了点头,继而大叫起来,“什么?一个?” 却不料老头子的声音更加洪亮,“是啊,他很厉害啊,我们村里几十个壮丁都打不过他。” “……”无语彻底无语了。 临近黄昏,秋天的寒意也随之而来,看上去不大的风却刮出萧瑟凄冷。无语站在路中间打量着对面的少年。斜阳在他背后散着冷冷的光辉,少年凌乱的黑在风中扬扬抖动,脸上线条分明,浓眉大眼,鼻直口阔,说不上是英俊,却非常耐看。肩上抗着长枪,嘴边还叼着根草。一身鲜红的武士服裁剪得非常合适,充分体现出他健美的身材。这身衣服就材料来看也非是一般货色,无语不禁对自己的衣服苦笑了一下,可随后又皱了皱眉,怎么看对方也不是强盗的样子。 少年也在打量无语。大概是同样的年纪,无语随便往那一站,却给他一种非常懒散的印象。紫色的长拖到背上,前面却又留出一小片遮了左眼。淡淡的眉毛,眼睛似乎小了些,嘴角一直挂着微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在笑。身上的装束蛮惨的,就比乞丐强了一点。少年也皱了皱眉。难道他也是来找吃的么?好大胆子,居然敢跟我争东西!少年恼火起来。 无语刚想开口说点什么,比如“你是谁?”什么的,就见眼前一花,一点银光在眼前扩大,对方已经一枪猛刺了过来。无语好久不曾与人动手,此时被这枪的气势激得热血沸腾。这枪没什么花巧,却**一股澎湃之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至少有着十多年的浸淫。他不知道,这少年的枪法乃是大将军剪爱亲自传授,名曰“倾城”,战阵上凭这枪法,剪爱屡战屡胜,从无败绩。 “来得好!”无语大吼一声,侧身闪过,右腿一动,朝少年胸口蹬去。少年拉回枪横着一封。啪的一声,两人各自退开几步站住。无语右脚微微踏前,身体前倾,肩头一抖,立刻散出豹子扑食的气势。少年脸色凝重,左脚前踏半步,枪收背后,伸出左掌朝内弯了几下。 无语嘴角一翘,“我先吗?嘿,有意思!小心了!”话音一落,右脚加力一撑,朝少年扑了过去。少年吐开叼着的小草,长枪一晃从背后出现,呼的一下砸了过来,竟是当成了棍来用。无语左手往头上一架,右拳蓄劲出,击向少年胸口。当的一声脆响,枪砸在对方左腕上出金铁之声,少年微微一楞,骤觉胸口一痛,正正挨了对方一拳。在拳劲出之前,少年猛一蹬地,往后飞退,退出近一丈才站稳身形。 无语计谋得手,眼睛笑得眯了起来,伸手左掌,朝内弯了几下,正是刚才那少年的动作。少年狠狠呸了一声,“你耍诈!居然藏着暗器。” “哦?强盗好意思说这话吗?哼哼,今天我就替天行道!”无语右手按上左腕,缓缓一拉,一道紫光闪出,刹那的光芒竟然将落日余辉压了下去。紧接着,无语将这光芒迎风一抖,那光芒立时凝出一柄怪刀。刀长三尺四,宽一指,比寻常刀具窄了些,更奇特的是刀刃刀背相反铸就,竟是把逆刃之刀,没多大杀伤力,只是刀身隐隐流淌的紫色光芒令人觉得这刀不是寻常之物。 “风刀?”少年不禁惊呼出声。 “有见识呢。可我还是要替天行道!”无语说完最后一字,人已如豹子一般再度扑上。 风刀猛劈而下,火星迸出,长枪即时封挡了这攻势。两个少年的脸近在咫尺,四只眼睛之中一般的斗志高昂。 “不知所谓!”少年虽然搞不懂对方喊什么,却根本不会示弱,展开长枪也杀了过去。 未来的“天行骑士”和“东洲圣主”就这么打了起来,而冲突的原因根本就说不明白。后来东洲史官记载:“炎龙历三八二零年十月二十四日,圣主红杏与天下骑士无语相逢解甲关道左,斩杀流寇,英姿勃自少年始。” 现在两人却是杀得难解难分,直到两人都觉得不对劲才罢手。停手之后环顾四周,两个少年不约而同翻起了白眼。 不知何时,镇里的人都跑了出来,明火执仗地围了一个大圈看两人表演单刀对花枪,更有好事的人还喝起了采。 第四章 上路 在一众村民可耻的注视下,无语和这个少年迅而又狼狈地离开了这个小镇,在镇外的小溪边坐了下来。无语径自去了溪边,捧了把溪水洗脸,少年在边上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喂,你叫什么名字?”少年说话的口气像是在问自己的下人一般。 好在无语天性懒散,没有计较他的语气,“我叫无语,玄月关朝阳山来的,你呢?” “红杏,天京城人氏。”少年骄傲地宣称。 天京城,自七百年前白圣龙夺了炎龙东洲,便一直是帝都,早已被岁月洗涤成四洲的文化中心,虽然不算是最繁华的城池,却是号令全东洲的所在,享誉四洲。天子之都,当然是世人向往的,相比起边关玄月,天生就是高等的,红杏的这份骄傲自是理所当然了。 “红……杏……嘿嘿……”无语没有理会他的骄傲,只是觉得很想大笑。 红杏撇了撇嘴,“干吗?有意见?” 无语觉得这名字更像是女孩子的名字,强忍了暗笑没有表现在脸上,随意换了话题,“瞧你这身装束该是官宦家庭出身,怎么跑这里当起强盗了?” 红杏很是郁闷,奇怪地询问他,“强盗?我只是身上没钱了去那个镇子找吃的,他们不给我,我就只好自己去拿。你见过只抢食物的强盗么?” “……你这身打扮谁会以为你没钱啊?”无语指了指他的衣服,酸溜溜地说。 红杏随意地拍了拍衣服,耸耸肩膀,“可我在家里是从来不用钱的,哪里知道外面到处都是要钱的?” “……有钱人家的孩子……接下来你要去哪里?”无语在心里叹起气来,更加酸溜溜了。 “不知道,哪好玩去哪吧。现在我打算跟着你走。”红杏往后一靠,躺在一块大石上,随手扯了一只草茎叼在嘴里,惬意得很了。 无语看他那模样就烦恼,“啊?跟着我干吗?” 红杏笑了起来,“你好玩啊。” 无语却差点哭了起来,“好玩……” “干吗?有意见?” 无语忽然蹦了起来,直翻上丈许高空,转了几圈掉下来,大吼一声,“当然有意见!你不觉得一个穷鬼游侠和一个富家公子的组合很奇怪吗?” 红杏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坐起身很是同情地看着他,又鼓励似的点点头,“我不会嫌弃你的。” “……”无语不知道该不该哭出来,这勉强算是安慰的话怎么听着都很刺耳,偏是一时间找不出话来骂他,可接下来他更加想哭了。 红杏以为他的沉默是一种认同,放心地又躺倒石上,慢悠悠地说了一句话,“顺便问一下,游侠是什么?” “……”无语彻底无语了,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家庭啊,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呢。 “喂!傻了?” 无语看着他那身至少值一百两黄金的衣服又叹了口气,蹲下身去,将溪水在脸上打湿,借助了这份凉爽让心情平复。红杏侧个身,撑了脑袋看他,只觉得越有趣。 狠狠地把嘴里的溪水吐出去,无语收拾了很受伤的心灵,耐了性子跟他解释,“游侠呢,简单来说就是到处旅行修炼的人,兼职做点看家护院、劳役打杂的工作,就像刚才帮镇里的人打个把强盗什么的。这个职业多半是穷的,不像佣兵那样可以靠当长途保镖或是猎杀怪兽、寻找奇珍来钱多,更不像杀手刺客那样可以赚得高额的血腥钱,不过这职业比较有人缘,因为游侠一般帮助的对象都是平民。” “听上去很有意思啊。嗯,我就跟着你好了。” 无语知道自己是白说了,红杏这口气明显是没听懂的,翻了翻白眼后妥协下来,“……跟就跟吧,不过你可别再去抢人家吃的了。你是不要紧,可我还得保持自己的清白出身哪,要不年底的游侠工会评定我就过不了了。” “行,你说咋办就咋办。” 就这样,在这秋意盎然的天气里,在这流水潺潺小溪边上,未来的东洲圣主下了一个令他在多年之后还在得意的决定。有一次在天京宫后花园,红杏对他的爱妻说:“当时只是觉得他好玩,却没想到他的确是很好玩哪。认识他大概比统治天下更好玩,事实上,没有他,我也守不住这炎龙东洲。”而他的皇后却撇了撇嘴,不屑地说:“是啊,他整天挂着那爱笑不笑的笑容,谁会想到他是打骨子里冒坏的家伙。我们大婚给他送请柬,他居然敢叫你趁早离婚!这家伙整天脑子里合计啥呢?” 无语终于是屈服了的,也就不再想什么了,伸手在怀里摸了张纸出来,借了明月照溪水的光细细查看,好一会才喃喃嘀咕,“报名时间快到了呢明天就上路好了。” 红杏吐了嘴里的草茎,翻身跳到他身边,学他那般盘膝坐了,侧了头也去看那张纸,“这是什么?春宫图么?” “”无语气苦,将纸张递过去,“你想的倒美,春宫图很贵的,我哪买的起?是报名表啦。” 红杏接来看了看,“哦?解甲关比武大会么?又要开了?” “难为你也知道,好在从这到解甲关也近,明天我就去那里报名。”无语站起来伸伸懒腰,“现在得养养精神了,睡觉睡觉。” 红杏看着他取出数个折叠的支架出来自顾自地折腾,顺口问去,“你在干吗?” “搭帐篷。”随口回了一句,无语继续自己的活计,然后他又是一阵气苦。 “哦,帮我搞搞,我也有帐篷,可我不会弄。” 无语愤愤地跺着脚,使劲把头往回转,恨恨地问:“那你这几天睡哪的?” “镇子里有个小旅馆。” “……” “我的包袱里有帐篷,你快点帮我弄吧,我有点困了。” “……”无语无奈地摇头,好在他天性随和惯了,也实在懒得计较,便去打开了他的巨大包袱,却瞬间呆滞了,好半天才吐口长气,“这就是你的帐篷?” “干吗?有意见?” “败家啊!堕落啊!你家到底做哪行的啊?哪有人用天麻流锦丝做帐篷的啊?这些材料至少五十两金子呀!”无语怒吼起来。 镇子里更夫就听见远处树林里传来一声呼喊,吓得冷汗直冒。但他毕竟是专业人士,有着良好的职业道德,当即就强打精神敲起手里的梆子,嘴里中气十足地喊起口号:“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树林有鬼,入夜闭户。” 第五章 报名 炎龙东洲,解甲关。說閱讀,盡在 解甲关乃是第一代圣主白圣龙的迹之地,旧名“商都城”,自古便是商贾之城,正正在整个东洲的富庶地带,水6交通极其便利,物产之丰富亦是东洲数一数二。当初白圣龙在此振臂一呼,天下商贾无不捐钱捐粮,打出兵开始便没愁过后勤,可以想见此城的繁华实力。自东洲在白氏统一之后,白圣龙便撤去了城内之兵,改名“解甲”,怕的就是此城守备拥兵自重,重演自己当年故事。 城内治安以佣兵形式维持,这些佣兵由当地商贾招募,共分四部,每部三千人,合计一万二千人。若是有人真的站出来造反,以这万人固不足惧,但仗着城高墙厚,随便撑个三五天倒也不在话下。而离解甲关最近的三座城池卫城、秋叶城和纳兰城,都是在当今圣主的三个兄弟控制之下,距离也不过是一日的马程,更加确保了此关安全。 历代开国帝皇皆尚武,白氏亦不例外,开国之后便立下了“比武大会”的制度,以解甲关为选拔点,三年一度,遍选天下英豪,作为军方后辈人才的掘。因此每一届的比武大会都能引来无数参赛者,而参赛者要进入解甲关比赛又需经过重重筛选,使得一张参赛的表格也是贵如奇珍了。当然,无语是不知道的 秋天的风刮过一片萧瑟,清晨的街道上没有几个人,离开市还有半个多时辰。 无语蹲在一条胡同的拐角处,啃着干粮,眼睛瞅着旁边这个天上掉下来的旅伴,嘟哝着说:“都三天了你还没跟腻啊?”心里却在忧郁着,这个少年一看就知道是富贵家庭出来的,闲着没事还是怎么着,我怎么感觉自己像是个跟班的呢。 旅伴笑了笑,也蹲着靠了过来,“嘿嘿,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给我个烧饼吧。” “……” “这个烧饼不如武大郎的手艺好啊。没听过?天京城有名的烧饼王啊!” “……” 无语听着他没心没肺的话,不禁为自己三天前的决定而痛苦,原以为这家伙是跟着自己,可现在怎么看都像是自己跟着他。看着旅伴至少值一百两金子的装束,再瞧瞧自己这身比乞丐强不到哪去的便宜货,又叹了口气。谁会想到这么一个一看就是公子哥模样的家伙会跟一个土得掉渣的见习游侠要烧饼吃呢? 红杏吃着烧饼,眼睛来回巡视着街道。离开市还有半个时辰,街上没什么人,只有一些摆摊卖菜的在张罗着自己的位子。瞧着这萧索的街道,他转过头来问无语,“天色还早,你来这里干吗?”他以前一直起得很早,却不曾出过门,大清早地蹲在胡同口更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这么早出来该做些什么。 “到底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哪。”无语对这公子哥的华丽武士服又一次叹气,“我在等干粮呢。早点出来可以买到很多便宜点的干粮,等日头到了这些小吃小卖的都要涨价。本来还以为你有钱,结果除了衣服帐篷什么的你啥都没有。要知道,我身上只有可怜的二两银子啊。” 红杏没有反省,只是继续阐述了他的观点,“哦,可这里的东西也没什么好的,便宜没好货,有道理呢。” 无语垂头丧气,继续为自己叹息,“唉,忍着吧,等下比武大会开始了,咱们就去赚点吧。到时候就吃顿好的,我已经计划好了,等我赚到一千两银子,我就去吃豆浆加油条,吃一碗倒一碗,吃一根抛一根。” “……这个比武大会有什么好玩的?以前我也看过,没啥意思。”红杏咽了最后一口烧饼,拍了拍手,然后盯着无语手里的那一个。 无语死攥了手里的烧饼不给他,“这次不一样了,听说这次是由解甲关富钱财神赞助了一把‘火尖枪’做最高奖品哪,这可是冰原北洲的三个最著名铸造师联手打造的,听说过没?试枪的时候曾一枪穿透了七重青钢铠呀,一般的枪能穿透两层铠就不错了。” 红杏呆了,他一直以来刀马纯熟,对枪更是情有独衷,在家里虽然有着无数神兵利器,可他就是选不中一把合适的枪来做武器。这下听到“火尖枪”的名字顿时眼中神光迸射,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无语奇怪地看着他,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喂,什么呆啊?我就剩这么一个烧饼了,真要吃的话咱们一人一半总可以吧?” 红杏腾地站起身来,一指前方已经搭建好的比武擂台,“火尖枪!我要定了!”说这话时,身上突然涌出一股澎湃气势,迎了秋天清晨的风,竟有了极威猛的形态。 突如其来的举动令无语楞了一下,仰头看着这像变了个人似的红杏,心头一热,少年热血随之高涨。他站起身来,虽然比红杏矮了一头,仍把手搭在他肩上,“我帮你!” 红杏没来由地感动了一下,一直以来身边没有朋友的他,感觉到了无语的诚意。虽然认识只有短短三天,却像是多年的好友一般,这温暖的感觉盈满身躯,禁不住眼圈微微湿润了一下,偏偏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点点头,“谢谢!” “到时候枪归你,钱归我。”趁着红杏出宣言的时机,无语三口两口将手里最后一个烧饼给消灭掉了,彻底杜绝了这伙伴的歪念。 “……”本来红杏还想拥抱他一下表示感谢的,随着这句话,他当即打消了念头。 太阳终于升起来了,破开云层的光芒照射到比武大会的擂台上,映得那些五光十色的彩绸更显华丽。擂台是个方圆十五丈的搭建,离主席台五丈距离,周围由城里的三百名佣兵维护秩序。因为盛况空前,赞助者特别将整条主街道包下,以方便比武和参观的人安全通过。除了街道两边的酒楼旅馆,所有小摊小点全都清理干净。 大会由各地选派的代表参赛,合计共一百二十八名武士。这些武士个个都是人中精英,而且都是年纪在三十五岁以下的青壮年。因为这是由军方起的活动,所以这些人基本都是在大会结束后进入军队的人物,而比武的目的则是挑选最高强的人直接入京面圣,封授御前带刀官职。且不管是否进入军队,光是在大会上打出名号,就能令当地推荐的城市守备在自己的政绩上写上洋洋一大笔了。若是侥幸入京,那就更是祖宗显灵。因此各地守备无不精挑细选,个个暗中较劲。 “死老头敢骗我!他那个报名表是假的,没有公章的!人家不让我们比武。”无语从报名处里挤了出来,无精打采的,又很是愤慨。 “呵呵,你等着,看我的。”红杏潇洒地挥挥手,转身进了报名处。不一会回来,得意洋洋地说:“搞定!我把一个家伙的名额给挤掉了,嘿嘿,等着喊名字吧。”说着从怀里掏出面号码牌来。 “咦?” “呵呵,厉害吧?” “然后呢?” “什么然后?” “怎么只有一面牌子啊?” “这个么……谁叫你还只是个见习游侠,而且才见习了三个多月。” “……那你怎么搞来的?” “我家有钱!” “……” 第六章 岑岑 临近正式比武的时间,主席台上坐满解甲关有头有脸的人物,相互间打着招呼。說閱讀,盡在几十名少女如穿花蝴蝶似的来往不停,端茶倒水,殷勤伺候着。台下更是热闹,无数看热闹的人聚在一起唧唧喳喳,更有不少爬上主街道两边的酒楼房顶,摆开桌子放上酒。 因为出来的早,无语在最临近擂台的酒楼里占了个位子,花去所有的家当二两银子,在角落里拿了个板凳坐着。还好视野不错,对整个比武会场看个清清楚楚。旁边已经坐满了人,不时传来吆喝声,细细一听,得,开赌的。他摇了摇头,可惜实在是没钱了,要不都押红杏身上,至少能赚个十两银子吧,他郁闷地想着。 百无聊赖下想起个话题来,他半趴在栏杆上,悠悠地说:“刚才听旁边的人说,这次还有个特别的人赞助。” 红杏撑了半边身子正在打量着人山人海的景况,随口问:“谁呀?” “西洲的皇太子豪鬼?卡卡罗帝斯!” “是他呀,呵呵,不在话下。” “啥?你认识的吗?” “小时候认识,大概八岁吧,十年没见过他了,不知道现在长成啥样了,小时候又黑又瘦的,我打倒他好几回了。” “……你家到底是干什么的?”无语又一次现,跟他在一起,自己迟早会郁闷死。 一声震天巨响,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扯了过去,秋风之中,主席台下十名半裸上身的红衣壮汉敲响了开赛的巨锣,毫不在乎温度的降低。因为训练有素,这十声锣响听上去竟是整齐如一,登时将场外的喧嚣声压了下去。 一名大嘴少女盈盈站在擂台中央,年纪不大,面对数不清的观众竟是丝毫不见慌张。玉口微张,吐词清晰,“欢迎各位来到解甲关,小女子岑岑厚颜来此司仪,先代表守备万宝路大人给各位施礼了。现在是比武大会的第一天,在此请大家关照小女子罗嗦,向各位说明一下比赛规则。” 人群登时一阵哗然,别说解甲关,放眼整个炎龙东洲也少有人不知道此女大名。 秋风漫过,少女云鬓微散,垂在胸前的青丝飘飘顿顿,一袭白色穿花长裙被风吹得贴在娇躯上更显风姿绰约。鹅蛋脸上细眉斜挑,把一对剪水双眸衬得分外明亮。笔直的鼻梁高高挺起,倒跟那张算来不小的嘴巴相得益彰。纵纵鼻子,眼波流转,在场的别说男人个个神魂颠倒,就连女人也禁不住起了亲近之心,当然更多女人在暗暗狠。 司仪的岑岑无人知其出身,仅是知道她十三岁出道,四年间在东洲三十四关刮起一阵旋风,其歌喉被传为“天音”,连时下最有名的宫廷乐师苦人先生也为之惊叹。有一次苦人在课堂之上评价天下乐者,说到岑岑时,只有四字,“疑为天籁!”四字评语一出,引得当时各家翩翩公子纷纷扑去,却没听说此女到底有和谁关系密切。 美女当前,又难得一副好嗓子,谁不愿意多听几句。真有不识好歹的猛男喊了几句“少他妈罗嗦”立刻就淹没在人潮之中,据有关人士说,此猛男从此不敢在人多的地方喊话了。 “先呢,感谢魔界西洲的皇太子殿下大驾光临,这是我们解甲关的无上光荣。皇太子殿下不远千里来东洲和谈,作为接待的第一站,我们必定让皇太子殿下满意而归。而且皇太子殿下仗义疏财,已经拿出西洲著名的战马作为大会前八名的奖励。为此,小女子代表各位武士向您请安了。”司仪说着,向主席台西边专门开辟出来的高台施了一礼。 西边高台上轻纱掩映,隐约约看见十几条人影站立在一方锦塌之后。锦塌上侧卧之人朗朗话音传来,“姑娘过奖了,在下惭愧。小小礼物,还望姑娘笑纳。”言罢一道金光自轻纱后飞出,正正插在司仪的云髻之上,却是根玲珑如意金簪。 在场之人又起哗然,从西台距擂台足有五丈多,隔纱出手却如此精准,力度又控制得如此之妙,可以想见这轻纱内的皇太子手段有多高明了。 无语皱了皱眉,红杏现在还能打赢这小时候的伙伴吗? 岑岑见惯场面,当然不会失礼到伸手去拿下金簪来看的地步,又盈盈一礼,脆声道:“多谢皇太子殿下赐赏,小女子岑岑永志不忘。”说完侧过身来,接着说明:“然后,感谢解甲关各位商贾老爷,是他们投巨资赞助了本次的大会。而富钱财神老爷更是拿出了当世神兵‘火尖枪’作为本次大会的最高奖赏。小女子也向您请安了。”说罢对着主席台又是一礼。 主席台上的一个锦衣的胖老头急忙起身,遥遥还礼。 岑岑盈盈地转过身来,面对台下无数观众,“现在我说明一下比赛规则。由于特殊情况,今年一共是一百二十八名选手,我们先分成四个擂台,每天比试八场,每场决出一名胜利者,胜利者有一千两银子的奖励。胜负由双方自己决定,以一方认输做准。若双方都无力再战就改由皇太子殿下裁决。因为是比武大会,并非两军对垒,所以比赛不允许出现死亡场面的出现。若伤了对方性命,则此名选手也丧失继续比赛的资格。规则基本上和以前一样,没太大变化。” 她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半晌的无言让观众们心里更加急迫,却听她突然提高了声音喊了出来,“其实只要不杀人,你们怎么比都成!现在!华丽地战斗吧!” 在场众人顿时鸦雀无声,隔了几秒突然爆出一片笑浪。 “哇哈哈,小姐说得好!” “偶像啊,签个名吧!” “这里有没有画师啊,赶快画下来给我,我出一百两银子。” “我也要她的画像啊,我出一百零一两……” …… 岑岑没有想到,这句话成了她的代表语句,在之后的很多场面,人们一看到她就会爆出“华丽地战斗吧”这句呐喊。 主席台上各位商贾无不面色难看,可奈何这位司仪小姐乃是号称“天下第一”的歌姬,各地达官贵人仰慕在其裙下的实在不少,就算她现在如此说话,却无人敢作。 轻纱内的皇太子更是笑开了花,“人道东洲女子妙绝,诚不欺我也,哈!”转念一想,怎么才能把她勾来呢,这可是一个课题哪。 他这里打起了小算盘,台下也有一位同志正在琢磨,就是那位刚刚领到号码牌的红杏了。本来看遍美女的他对岑岑的容颜并没多大感觉,可听了最后那句话以后顿时改观。居然有这样的女孩子啊,很好玩了,可怎么才能认识她呢?嗯嗯,一会找无语研究研究。 无语趴在酒楼栏杆上,听了岑岑最后那句话忍不住呲牙笑了出来,然后莫名其妙地打个冷战,“唔,有点冷了,衣服穿少了点么?” 第七章 赌徒? 在司仪的“天下第一歌姬”岑岑的主持之后,接下来是抽签的时间,看样子至少还得准备半个时辰才有的打。,尽在在场观众却没有丝毫不满,仍是闹烘烘地挤在了一处。 比武的抽签结束,红杏像一只挣扎在海浪中的小鱼一样从拥挤的人潮里杀了出来,满头大汗地跑上酒楼,和无语一起蹲在角落里看当天的赛事。 “我被安排在明天了,嘿嘿,嘿嘿。” “明天就明天呗,你咋能笑成这个贱模样了?”无语奇怪地打量他,对面脸孔上的笑容似乎很是猥琐,让他不寒而栗。 “位置就是在这里哦,那个叫岑岑的女孩子也在这里哦。” 无语直感觉寒毛都竖起来了,还打了个寒颤。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这时候身旁不远处传来嚷叫,听声音居然有女人夹杂在其中,两人好奇地向那边望去。 只见一名披头散的女子正坐在一大群男人中间,面前的桌上已经摆开赌局,写着第一场比武人员的名字。两个人虽然没钱,却好奇这个女子,也就挤了进去看看。却见这女子脸上脏成一片,衣服也是粗布麻衣,而且明显衣服大了些,看上去不伦不类的,倒是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让人不敢逼视。此刻看她的模样,似乎正愁着该往谁身上下注呢。 开赛的时间快要到了,临时的赌场里面更见喧闹。做庄的人不住喊着号子,催促更多的人尽快下注,也有更多的人因为下注的对象不同而狂野喝骂,这番景况更加刺激了人们对于比赛的期待。 “万小路呀,这可是守备万宝路大人的公子,听说在城西佣兵营里从无敌手啊。” “开玩笑,谁不知道佣兵都是没用的,光靠人多吓唬人。还是月光寒,人家可是玄月关守备月尔牙大人的儿子,听说还和黑蛮人打过仗的,哪像万小露这公子哥啊。” “你睡醒没?你瞧好了,那月光寒一脸乌黑,怎么看都是倒霉模样,人又长得傻头傻脑的,这才十五岁,再本事能本事到哪去?再瞧万公子,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正是二十六岁大好黄金年龄,难得的是至今尚未婚配。” “靠,这是比武还是招亲啊?你***喝多马尿了吧?” “操,你***骂谁?你妈没教你‘五讲四美’啊?” “靠,你这德行还跟我拽文的?不服咱俩外面单练?” “操,谁怕谁啊?谁输了当街脱裤子!” …… “比武还没开始,这边倒是先干上了,好玩好玩。” 赌博的人总是吆五喝六的,这种气氛让红杏乐得脸上开花。他出生皇家,几曾见过这般状况,宫廷宴会华丽奢侈,却条理井然得近乎刻板,百官都是战战兢兢谨慎有加的,没人敢在帝皇面前大声喧哗,红杏对此早就腻了。眼下这种情况,正和了他的心思。 庄家清清嗓子,大吼一声,“快下快下!买定离手!买多赚多,房子车子票子女子全有啦!” 看见女子的手伸向万小路的名字,红杏和无语楞了一下,就见这手黑乎乎的,可从袖子里探出的手腕却是雪白细嫩如羊脂一般可爱。红杏想也没想揪伸手把那手腕抓住了,心头猛地跳了几跳。 女子一呆,接着恼怒起来,甩头狠狠盯着他,“你干吗?要下就下,别挡老娘财!”她语调恶狠狠的,可声音却是非常清脆悦耳,听上去年纪不大。 红杏又楞了一下,觉得这声音很熟,不禁缩回了手,脸上红了一下,讷讷地说:“别赌那姓万的,你过来看。”他把女子带到栏杆处,一指擂台上的两人,“万小路脚步虚浮,眼神涣散,一看就知道是纨绔子弟,没经过战阵的。那月光寒却是稳重大方,气势逼人。比武讲究一势二志三能力!气势上月光已胜一场,斗志上也胜他,至于能力,光看那根丈八长矛就知道了,这可不是一般人想练就练得好的。” 女子没说话,只默默点了点头,转身冲进人群,立时传出她的声音,“押了押了,全押月光寒身上,这小弟弟我见着就喜欢。我押十两银子。” 无语来到栏杆边上,眯着眼睛看着红杏直笑,笑得红杏没来由的心虚。 “笑什么?”红杏把头偏了,眼睛漫无边际地在人潮中游弋。 “没什么,我笑笑不行啊?”无语贴上去,用胳膊肘捅了他两下。 红杏往边上站开一步拉开距离,横眼瞟了他,“见过这么多笑的,就没见过笑成你这贱样的。” “嘿嘿,你没有对人家小叫花子动啥念头吧?”说着话,无语翘了去看天,嘴角的讥笑到底是明显得很了。 红杏这脸刷地就红了,偏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哼哼,你知道你说什么吗?这小鬼又脏又破的我怎么会看上她?” 无语仰天打个哈哈,“哈,是么?她手腕上的肌肤可是干净白嫩跟豆腐似的,那是叫花子该有的手吗?你再看她能押出十两银子的赌注来,那是叫花子的作为吗?要知道咱们两人加一起都没人家有钱哪。” 铜锣震天价响起。第一场比赛终于开始了。 “呵呵,看比赛,看比赛。”红杏一阵强笑,掩去心中惶惶,朝擂台望去。 果然如红杏所料,那万小路到底是纨绔子弟,一身华丽武士服,拿柄大砍刀,远远看去真有几分大将风采。就见他摆开门户,抡起大刀,先在台上练了一趟刀,惹得台下观众一片欢呼。 可在行家眼里,这趟刀花架子摆的不错,强身健体是足够了。对面小将月光寒的心里犯开嘀咕,心想对手是不是在故意示弱,好让自己上当。好,这果然是个有心计的对手,我要好好努力,不能给父亲丢脸。他暗下决心,活动着四肢,准备全力应战。 “小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既然上了擂台,少不得公子爷要教训教训你。哇呀呀!休走!看刀!”万小路这套话说出来,连自己也觉得威风十足。一番话说得连贯通顺,却是昨晚背了无数遍的。 可怜月光寒出身军门,何曾听过这江湖套话,看对方说得威风,心里倒有几分怯了。但他毕竟是军门出身,总算经过些场面,依足规矩抱拳施礼,“请公子爷教训!” 他小小年纪却声如洪钟,台下全听得大笑起来。 万脸上笑得开花,心说原来是个傻小子,没见过世面的,当即大吼了一声:“力劈华山!”大砍刀明亮耀眼,如匹练似地砍了下来。 月光寒不知他到底多大本事,猛一咬牙,双手横矛往上一封,“横担云岭!” 当啷一声响,紧接着“嗖”的一声,一物飞向五丈开外的主席台,插在了台上。把一众伸脖探颈的商户大人们吓出一身冷汗。众人仔细一瞧,正是万那柄大砍刀。 “哇哈哈……”台下又是一阵笑浪。 擂台上万小路虎口裂开,鲜血直流,还在那愣。对面月光寒也楞了,这就完了?帝国主义原来都是纸老虎么? 万个照面就让月光寒崩飞了大刀,惨白着脸下了擂台。 主席台上官宦众多,人人都在看好万小路,这时见了他出丑当真笑也不是,哭也不是,直把个当爹的守备大人万宝路气得跳脚怒骂:“竖子无能!竖子无能!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且不管守备大人如何气恼,一张脸变成紫茄子,反正无语和红杏早已笑歪了嘴。 第八章 奇女 “你说你怎么就没钱呢?要不我也能去赌上几手了。:” “好意思说我,你这一身行头值不少钱了,你干脆当了吧。” 闹剧似的第一场比赛在人们的失望与嘲笑声中谢幕了,酒楼里的赌局依然热闹非凡,两个少年苦于身无分文,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们的眼光俱是不错的,可又拿不出本钱来下注,只好对视无言。无语有心说服红杏把这身价值百金的武士服给卖了,可红杏把个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怎么都不肯松嘴。 两人正闹着,身边突然多了一人,一只黑脏的手上递过五两银子,“我赢了十两银子,难得你的建议好,咱们一人一半,就当给你的谢礼了。” 声音清脆悦耳,两人偏头看去,却是刚才押注的那女子。此刻她脸上虽然脏,可现在赢了钱,倒显得神采飞扬起来。 红杏刚想说句“不用客气”,旁边的无语手快,一把抓过,“五湖四海皆兄弟,到底是江湖儿女,太仗义了。”根本不管红杏的意见,直接把银子放入怀中去了。 红杏只好干瞪了他一眼,朝这女子施个礼,“多谢姑娘。” 这女子也不还礼,笑着打量他们,略略皱了眉,心里琢磨着他们两个天差地别的人怎么会走到一起的,可她经历人事甚多,也不愿去打探别人的私事,当下只点了点头,“两位公子人真好,一点不嫌弃小女子冒昧,这点银子只谢礼,两位公子不必放在心上,‘谢’字更不敢当。敢问二位公子到此何干呢?” 雅素淡的话语从这身份的人嘴里说出来让人忍不住想笑,她的言辞是十分得体的,可从她一身脏乱差的行头来看,怎么都觉得不协调了。 红杏微微一笑,“姑娘言谈必非常人,恕在下眼拙了。我和朋友来这是参加比武的,微末拳脚,到时候别让姑娘取笑才是。” 无语饶到女子身侧,正好和红杏把这女子夹在了中间,压低声音说:“请问岑岑小姐,为何来这鱼龙混杂的地方呢?” 女子的身体轻轻颤了一下,眼睛盯了无语也不说话,又拿眼睛去看红杏,见他和蔼地轻轻点头,显然也已识破她的身份,只是没有挑明罢了。有心拂袖而去,偏是她心里对这两人好感甚多,与他们在一起自然有了“久违”似的感觉,实在不欲坏了他们的心情。 微一沉吟,轻巧地用手将鬓间丝梳理到耳后,她便不以为意地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说与不说有何关系?我只是喜欢做自己高兴的事情而已。”只言片语淡淡地避开了无语的试探,而后展颜一笑,“其实么,赌博就是我最大的兴趣。” 两人目瞪口呆,赌博的女人多了,有钱人家的妇人多半喜欢赌博,可像她这样说赌博是她最大兴趣的女人万中难找,何况还是以歌咏名闻天下的岑岑小姐,为什么像她这样名满天下的歌姬会有赌博这么恶劣的兴趣?按理来说,这样的人一般都有着各种各样高雅的兴趣,比如插花、织锦什么的,而更为奇怪的是,就算是赌博,岑岑也大可和一些宫廷贵妇、商贾名媛在一起,可偏偏她穿得太普通了,还是男装,还故意把脸掩饰住。无语甚至恶意地想,像岑岑这样,是不是要过穷日子?可如果她这么喜欢穷日子,是不是因为童年受了刺激或是根本就是一变态呢?红杏想的却是,这姑娘真是非凡独特啊,呵呵,好,好。 事实上岑岑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呆在这间酒馆里赌博了,无语懒得理会什么,可红杏倒是越来越古怪了,眉宇之间总是飞扬着莫名的兴奋。这天下第一歌姬也是奇怪,只要是司仪的时间一过,总是跑来这里和他们一起瞎闹。 今天是红杏的比赛了,无语照样趴在栏杆上看擂台,因为红杏的赛场正好是主席台前的这个。红杏早早地就去交号码牌,而岑岑却仍是一身男装打扮站在无语的身边。 轮到红杏和他的对手上台的时候,无语一看就泄了气,转头看向岑岑,“快去下注吧,红杏赢定了。” 岑岑下意识地就冲向一处赌局,跑了两步又回头来问:“你怎么知道他能赢?” 无语一指擂台,“你瞧红杏,往那一站气势都没散出来,可他的对手已经紧张地开始蓄气了,怎么看那个人也是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的样子。” 岑岑用力点了头,“哦?那成,我就押十两银子吧。” “怎么不多押点呢?”这是无语一直想问的,到目前为止岑岑已经赌了不下十次,每次却只是用十两银子来下注,不加也不减。 “呵呵,我虽然喜欢赌博,可是我不喜欢滥赌,我只是喜欢这些市井里的气氛罢了。”岑岑淡淡地说着,转身挤入了赌桌边上的人群去了。 无语不禁对她另眼相看,赌博一道,十赌九骗,多半人都输得家破人亡,像她这样想法的人也许不少,可真能做到的又有几人?而且在一个不愁金银的少女身上显露出来就绝对是另类了。这女孩真有意思,难怪红杏会对她动了坏心思,他暗自想着,自然就笑了。 比赛开始了。 红杏收枪背后,躬身行了一礼,“请赐教!” 对方还了一礼,“请赐教!” 红杏双手握枪,迎风一抖,吐个枪花,简单直接地一枪刺过去。 对方凝神横刀,手腕一翻,一刀封去。 枪花消散,红杏撤回枪,后退一步,躬身又是一礼,“承让!” 对方一楞,查看了一下身上,脸色顿时白,“多谢公子手下留情!”在他心口部位,衣服上已是出现了一条裂缝。 红杏十分礼貌地在对手下台后才扬手向天,朝了酒楼的方向挥动。在那个方向,有个紫的少年无耻地伸出了小拇指,红杏自动忽略过去,只注意着那个少女高高竖起的大拇指,笑容灿烂如烈阳一般。 “你伸个小拇指做什么?”岑岑将无语的手给扯下来,感觉非常丢人。 无语哼了一声,酸酸地回答:“谁叫他用我的名字去报名了呢?当然我要鄙视他。” “” 岑岑又将赢来的银子分给了红杏和无语,对于这两个没钱的家伙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两个穷小子如愿以偿地找到了个小旅馆住下了。因为这次比武实在是盛会,整个解甲关也没几家旅馆有空房,两个人找来找去找不到,好在这天下第一歌姬人缘不错面子又大,终于淘出了这间旅馆,可惜只剩一间客房,只好挤在一屋住下了。 在第一轮的初赛中,一百二十八人共产生六十四名选手进入第二轮比赛。然后六十四名选手继续抽签,仍旧是一天八场比赛。红杏势如破竹地又进了第二轮,连那个月光寒也突围而出。当无语和红杏得知这个人进入第三轮时,终于对他感起兴趣来了。 第九章 对手 月亮半掩了容颜,不食人间烟火,冷定从容地泻了清辉临空,静静观了人世。:秋天的夜晚被月儿这般宠幸,无语和红杏却坐在了旅馆的房顶上说着煞风景的事情。于是月儿叮咛了轻风,吹着两人都比较凌乱的头飘向后方,从衣服领口处灌了进去,两个半大的小子也不理会雅意,倒觉得有点痛快起来。 “我今天去看了那月光的比赛,很精彩。”无语往后仰躺了下去,翘了腿一晃一晃。 红杏纳闷地反问过去,“你怎么不来看我的呢?怎么说咱俩交情还得深些吧。” 鄙视地呸了一声,无语懒洋洋地说道:“有什么好看的?我只看了一下你那对手就闪人了,那家伙孔武有力,可惜身上不带气势,一看就知道没受过什么名家的训练,放到战场上也就是个偏将了,要是输给他,那你也不必上什么台了,所以我跑去收集月光的情报哈。” 红杏却兴致勃勃起来,“可你知道我是怎么打倒他的么?” “顶多喝口茶的工夫吧。” “呵呵,我打败他大概花了一烛香的工夫。” 晃悠的腿停了动作,“不是吧,那人有这么厉害?居然连我都看走眼了,真不简单哪。”无语怎么也想象不出红杏的对手有这么强,眉毛皱了起来。 红杏呵呵笑道:“那人不算厉害,只不过我没用武功和他打。” 无语被他勾了好奇心,忍不住抢问:“嗯?那你们怎么比试的?” “呵呵,我直接和他比力气!比赛举石锁!我举起了八百斤的,他也厉害,举起了六百斤的。”红杏得意非常,曲了手臂展示肌肉。 “……” “干吗?有意见?” 无语更加鄙视他了,奚落道:“我实在很怀疑你的脑子是什么构造,没事你跟人家比力气干吗呀?这是比武呀,你当然得保留实力才对啊。” “这个么……你不觉得很好玩吗?跟什么样人的比赛就用什么样的方式,这样人家才输得心服口服。” 红杏坚定地点着头,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是不打算反省了,无语只好叹息一声,“唉,不知道白痴会不会传染……” 红杏毫不在乎他的数落,径自问了他所关注的事情来,“还是说月光吧,我觉得那小子蛮好玩的,傻头傻脑的样子,不过他的武功的确很好。” 无语这才收了玩笑,“我劝你还是别小看他,你知道他是谁么?” “我听说了,他是玄月关守备名将月尔牙的儿子,果然虎父无犬子!” “话是这么说,可我看了他的比赛才知道,不只是因为他有个厉害的老爹而已。” “什么意思?” “我出身在山里,从小就和野兽打交道。” “怎么?” “他身上也有着和野兽类似的味道,我仔细观察过,他那套矛法是战场上用的,而且很显然他一定上过战场。” “你觉得我打不过他?” “老实说,如果你和他一组的话,我觉得机会是一半对一半。” “我虽然没上过战场,可我的枪法是大将军剪爱亲自传授的,剪爱老师的枪法在当世可是无双的啊,就连魔王冰力也得让着三分。” “我承认你的枪法不错,的确这套‘倾城’枪法也非常适合你练,可就是因为这枪法我才说机会是一半对一半。” 话说到这里,红杏忽然觉得怪怪的,无语这番说话到底是想提醒他什么还是只想一个劲地夸赞那个月光寒,他听得有点莫名其妙了。 “我想给你个忠告。” 无语楞了一下,正在说事的时候红杏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让他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什么?” “拜托你每次说话别老兜圈子啊,直接说会死啊你。”红杏恼火地一巴掌拍在他还在晃悠的脚上。 无语却也好脾气,右脚收了,又把左脚翘了起来继续晃,“拜托again,这样说话能显示我受过良好的高等教育啊。学名叫‘语言的艺术’。” “……” “……” 无语终于明白刚才说的话让红杏很是费解,耐了性子继续表达自己的观点,“之所以说机会均等是因为你拥有出色的枪法,而月光呢,虽然他的矛法不算是高层次武学,却是经过实战出来的杀人矛。以阁下你没有经过实战的枪法,你以为你能有必胜的把握吗?我的红杏老爷。” “世界上有很多武术天才,但是能成为名将的人寥寥无几,原因归结为最关键的一条,任何没有经过实战的武功充其量也就是比普通人强上少许,纸上谈兵,如是而已,若决战阵前,却是决无可能抵挡住十个以上的正规战士,因为他们缺少了在实战中培养出来的气势。每个人都有气势,可只有经历过战争的人才能有凝重如山岳般的气势。战场之上,没有花招的用武之地,有的只是简单一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要么杀人,要么被杀!” 红杏忽然想起了这段教诲,那是大将军剪爱曾经说过的话,犹记得当时大将军的神态是严肃的。年幼的他在受教的时候看不出大将军的眼神里蕴涵了什么,但从大将军身上突然散出来的气势却让他不由自主地退了老远,直到腿软瘫痪在了地上。似乎当时好像尿裤子了吧,红杏急忙把这念头给打消了。 另一个念头蹿进了脑海去,红杏侧过脸来问:“那你和月光打,谁会赢?” 无语一阵冷笑,似是讽刺他的问题很傻,然后翘起嘴角来,“不好意思,我赢定了!” “……” “我说过了,我从小生活在山里,自从我懂事开始,我的老师就教我自立自强。我今年十八岁,可我和野兽打交道至少也有十年了。我经历过生与死的考验,所以我的刀法也是属于实战类型的。这个经验足够让我和月光一决高下,而且吧,嘿嘿,不好意思,我比月光聪明哈。” “……”他的话里全是王婆卖瓜的意思,红杏哪会不明白。 “所以呢,我老师说过,打架和打仗不同,打架赢了靠的是武勇,打仗赢了靠的是神勇!你如果碰上月光,先气势就得顶得住,然后多用脑子。” 无语跳了起来,仰面朝月,双手那么一背,摆出世外高人的造型,还真唬到了红杏,“有道理!有道理!可是我还有个问题。” “什么?” “打野兽和打仗是一个概念么?” “……也许……可能吧……” “……”红杏现无语的身体似乎僵硬了许多。 经过四轮的淘汰,一百二十八位选手中八名选手脱颖而出。这八人都将在主席台的主擂台比武。比赛仍按抽签制,每天两场。奖金数额也暴增至两千两银子。自从红杏闯出四轮后,身上已经获得了四千两银子,而且大会也分给他一间上等旅馆客房做休息场所。无语自然老实不客气地跟了进去,理由是,总得有人伺候老爷吧。但是,令无语非常不爽的是,为什么那些银子现在不呀?为什么要等到比赛全部结束啊?天呐,我要银子啊! 第十章 内幕 在秋天的太阳下呆着,任谁都觉得是种享受,至少无语觉得非常舒服。,尽在感受到洋洋暖意,他不由得呻吟了一下,伸个懒腰,朝主擂台上看去。四周仍然是人山人海,观众比平时更多了,因为今天是八名选手的抽签日和最终战的起点。八名选排开站在擂台上,当真是人中龙凤,个个显得英武不凡。 岑岑仍旧担任司仪,手捧着比赛的号码牌。八个人一人抽了一个。主席台边上的文书记录了下来。然后八人转身下了擂台,去了各自的座位,岑岑取过文书的记录,面对观众朗朗念诵:“第一场:钱虎对龙跳;第二场:红军对偏转疯;第三场无语对月光寒;第四场:钱龙对情杀。依照惯例,比赛分两天进行,每天两场。”说着说着她又停顿下来。 观众立刻哄笑起来,一齐呐喊:“华丽地战斗吧!” 岑岑花容绽放,俏皮地举起手,将手中的记录纸抛开,“多谢大家捧场!比赛开始!” 座位上的钱虎和龙跳站起身整理衣服,隔着丈远的距离对视一眼,同时喊,跳上了高五尺的擂台。观众热烈地呐喊起来,那气势仿佛是自己上了台似的。 无语站在坐着的红杏身后,突然很神秘地问:“喂,你用我的名字去登记我没意见,可你是不是该付我一点冠名费呢?” 红杏自然在装傻,慢慢品着茶,“为什么?虽然我是赢了奖金,可比赛没结束我又拿不着钱。” “做人要厚道啊。” “是啊,我很厚道啊,你这名字现在可红了,你该多谢我的帮忙才是吧。” 无语一个头两个大,“听你这话,你还是好心了。我纳闷你干吗不用自己的名字?” “想知道吗?”红杏放了茶盏,慢悠悠地问。 “嗯。” 神秘的笑容浮现在脸上,红杏压低了声音,“这可是我的秘密啊。” “说啊说啊,什么秘密?”无语立刻来了精神。 红杏忽然哈哈大笑,“都说了是秘密你还问?傻了啊?” “……” 香风吹来,两个大男生瞪大了眼睛瞅着款款而来的岑岑,心里都在琢磨,虽然大家很熟,可那都是在酒楼上面混的,眼下她这么不避嫌疑地过来,会不会太张扬了点啊?只一个念头闪过的同时,背后寒意暴起。 无语用眼神问红杏:“我怎么突然冷啊?” 红杏眼角扫了一遍在场的人,用眼神问答:“你没看见周围的人吗?” “杀气很重啊!” “嗯嗯,很危险哪。” 岑岑看见他们两个默不作声,只是眼睛对着眨呀眨的,笑了出来,“我很可怕么?”也不管周围人的注视,就这么洒然坐在了红杏身边的椅子内。 两个人感觉的寒意更重了,冷汗直冒,身体都开始僵硬了。别说那些观众了,就是主席台上的众多商贾都把注意力集中了过来,更有不少贵家公子的眼里都冒出熊熊火光来,若不是岑岑“天下第一歌姬”的名声太响,他们又怕在佳人面前折了风度,只怕立时便要操家伙杀过来了。 到底还是红杏见惯大场面,讷讷地问:“请问小姐,有何见教?” 岑岑兜了他一眼,仍旧微笑着,“公子这‘见教’二字可折杀小女子了。小女子过来只是跟两位公子提醒一下。” “请说。” “两位公子可知这钱龙钱虎两兄弟是什么来历么?” 红杏刚一琢磨,无语已猜了出来,“莫非是那钱财神的儿子?” “无语公子心思敏捷,非常人可比,答中!”岑岑轻笑,赞许点头。 可红杏没反应过来,“那有如何了?” 无语气得凿了他一个爆栗,“你知道你会怎么死?” 红杏一楞,茫然地问:“什么?” “你是笨死的!” “什么?” 无语歪了脑袋,抢了茶来猛灌下去,“气不死的阿弥陀佛!如果你碰上那钱的,要了就什么事都没有;要是你打赢了,我估计咱们俩奖金都看不着就得死在这里了。” 红杏虽然不通世事,却不是笨人,听到这已经明白过来。“你是说,他们钱家对这比武志在必得了?” 岑岑接过话来,“没错。钱财神虽然是富的身家,可惜始终不能进入宫廷社交界,这次他把血本拿出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想借助这两个儿子进入军界,有了军方的势力,他当然更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啦。” 红杏还是有点想不通,“难道天下英雄都怕了他们?” 这话也是无语想问的。 “两位公子对解甲关不熟,你们大概不知道这解甲关的东城佣兵营就是他一手招募的吧?就算不怕他们家的人,难道还不怕被三千人的佣兵追杀么?事实上,在这之前的比武大会,这种事已经生过几次了,要么有人弃权,要么有人在赛前人间蒸。” 这少女淡了声音,却说出了其中的要害来。无语没说什么,可红杏却忍不住作,“竟敢如此放肆!” 盛怒之下他一掌拍在身前长几上。一张金丝楠做就的长几瞬间崩溃,化做木屑满地。无语倒抽一口凉气,他知道红杏力气大,却不料他掌力也如此雄浑。 岑岑虽然花容稍变,却还是镇定下来,“这长几放多少年了,怎么这么不禁拍的?来人,换过一张。” 旁边的人这时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小心地将地上收拾干净,又换了一张新几。 擂台上,龙跳看着渐渐招架不住了,手上铁棍章法散乱。虽然开始的时候两个人打的精彩,可在行家眼里,完全就是在演套路似的。但是台下观众大多数都是看热闹来的,看台上打的精彩,喝彩声竟是越来越大。 红杏无奈地摇摇头,无语的脸上也是那爱笑不笑的样子,只是撇了撇嘴角。 岑岑玲珑剔透,眼望着擂台,嘴里却问:“无语公子可是觉得他们东城佣兵营里的人很弱吗?” “也就是一般地弱罢了。”无语和红杏同时哼了一声。 “……”岑岑次认真打量他们,这两人身上微微散出来的气势在她眼里完全暴露出来。这得归功于她常年对音律的研究。不管是谁,她都能依据这人身上的细微空气流动来判断这人的气势情况。当然前提是距离,如果是距离远了,她就很难做出什么判断了,因为真正的气势感应是正统战士才能拥有的,那需要正经八百的训练。 “其实真正要注意的人,是东城佣兵营里的领。” 两人同声问:“那人是谁?” “就是钱虎的兄长,钱龙!” “哦?他很强吗?” 岑岑肃了表情,轻皱眉头,“在两年前,钱龙挑战当时的东城佣兵领,以三枪之力将那领打败,这在解甲关可是一时佳话呢。再怎么说,钱财神想进入军界,就必须有个厉害的儿子不是么?” “呵呵,好玩好玩,就让我来破坏他钱家的好事吧。”红杏突然兴奋起来。 无语对他好强的性格早已了解,岑岑却不知道。她颇为纳闷为什么男人都是好勇斗狠的主呢?看这人的举止,应该是有教养的人,如果这样子生在无语身上,倒是蛮配合的,毕竟他穿成这德行更像是没事找事的人。 无语莫名地打个喷嚏,“有人想我了!” “……” “……” 第十一章 战斗 炎龙历三八二零年十一月九日,白红杏迎来了他出生以来的第一次真正的战斗。,尽在多年以后,东洲圣主是这么说的。 可天行骑士无语不同意,“你第一次是和我打的吧?” 红杏反驳:“我们那根本不算战斗吧,顶多是打架。” 太阳的光芒不像前几天那么强烈,天上厚厚的云层也显示出今天的天气实在不是很好。秋风将擂台附近的丝绸彩带吹得东飘西荡,擂台周围的二十四面大旗哗啦啦作响,比赛尚未开始,气氛却沉重了起来。相比擂台上,底下的观众倒是一如既往地群情亢奋。 红杏仍旧是那一身鲜红武士服,加上人长得英伟,光看人群的叫好声已知他的人气颇高。反观月光寒,个头不高,却也是雄壮身材,本来就是一张黑脸,配上他一身黑色劲服,倒也是威风凛凛。只是他毕竟年纪还小,脸上仍带着有些稚嫩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傻乎乎的。 红杏却不敢小瞧他,依礼数鞠躬,“请赐教!” 月光寒虽然年纪小,却也有点大将风范,还了一礼,“请赐教!” 双方站着没动,静待对方先出手。这一对峙就是一烛香的时刻,知道的人都明白双方想找对方的破绽,可台下大多是外行人,忍不住呼喊起哄起来。 “快打啊?摆啥造型啊?” “我们来看打架的,不是来看相亲的!” 看到人群激愤起来,无语无奈地吐口气,问道:“岑岑,有钱没?给我一个。” 岑岑微微一楞,继而大怒,“你一个男生好意思找我要钱吗?没有!” “……还得自己掏钱……”无语笑了笑,掏出一枚铜币,手指一动,弹向擂台。 他这举动没有避过岑岑的眼睛,“你在干什么?” “你不觉得很无聊吗?我只是迎合观众的需要哈。” 钱币划过一条淡淡虚影,闯入到两人中间,枪与矛忽然齐动,都是一招简单直刺。叮的一声,枪尖矛尖同时刺中钱币。钱币在两股劲力冲击下顿时变成细小碎片。 喝彩声爆起,战斗开始了。 一如无语所料,双方这一战竟是个平手局面。红杏胜在武艺精湛,月光寒胜在经验丰富,交手近半个时辰,谁都没占着上风。观众爆出更加热烈的喝彩声,自比武大会以来,还没有哪一场比赛比这两人的交手更精彩。两位武士都是攻击型的,力主抢攻,枪来矛往,人影穿梭,枪矛交击之声铿锵有力,火星四射。 就连主席台上的商贾富户都忍不住也为他们打起气来,尽管他们中的人大部分根本不懂武艺,但谁都看得出来,这两人的比武比街头卖艺的人可打得好看得多。这些人平时都在商场,何曾见过这么激烈的战斗,多年来在家数钱玩的确是让他们也有些厌倦了,他们的确是需要更加强烈的感官刺激。现在的他们,不论男女,都忘情地呼喊起来,全没了身份和地位,就像平民百姓那样毫无顾忌地大叫大嚷,甚至有些疯狂。 半个时辰过去,谁都没注意天上的太阳渐渐地隐没在云层之后了,风也渐渐地刮大了。 红杏越打越觉得不舒服,自己已经是动了全身解数,虚招实招层出不绝。他这才知道,以往在宫内陪练的对手都是在迁就他,根本就不像现在眼前的小孩子,根本全不避让。为什么自己的虚招对方都可以看破呢,而且为什么那么多威力甚大的绝招对方只是用一招普通的直刺或封挡就可以破解?他甚至觉得自己很无力,这种无力感令他的体力开始下降。 红杏不知道,自己的对手也在暗自焦急。此子五岁习矛,不知吃了多少苦,其父月尔牙为了让他掌握矛术的精髓,不惜把年仅十三的他带上战场,十年磨剑功成,终令他鲜有对手。但月光寒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久战之后少年耐性不足的天性渐渐暴露出来。 “啪”的一响,矛枪再次撞上一处,爆出缤纷火花。月光寒借势飞退,退开足有三丈。红杏不明所以,却不敢大意,握紧枪摆出防御姿态。双方又一次回复到对峙状态。 这次的对峙没有持续多久。月光寒挺矛站立,眼睛一直紧盯着红杏,双肩一抖,放出了自己所有气势朝红杏狂涌过去。 红杏只觉对方的气势完全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长江大浪一般冲击了自己的身体,令他呼吸不畅,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 无语眼看红杏就要退到擂台边缘,急得骂了一声:“笨小子!” 岑岑也急了起来,问:“红杏要输了吗?” 无语摇摇头,“还不到输的时候,这小子笨是笨了点,可他不会就这么认输的,这小子一定会有办法应付的。唔?你怎么不称呼他‘公子’了? “不好意思,小女子失态了。”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岑岑连忙道歉,心里却一阵扑腾,只想了她是关心朋友,没别的意思,正常,很正常,大概很正常吧…… 无语看着她微微红的面颊,嘿嘿一笑,换了个话题,“其实打败月光不算很难,稍微动动脑子就成了。如果是我,等月光动攻击的时候,我就旋转身体,将月光的气势转移方向,然后绕到他后面去,铁定赢了这场比赛。得,跟你说也没用啊,你哪懂这个” “我是不懂,可红杏公子该懂吧?你说红杏公子他会想到这个方法么?”岑岑翘看着擂台,脸上的担心显而易见。 “……” “你用省略号干吗?” “一定想不到!他任何时候都是主动对面地攻击!笨死了!唔?你还是别用公子的称呼吧,那小子会更高兴你叫他的名字。”无语使坏地又把话题转了回来。 岑岑忍不住红了脸,“是么?” 她的声音小如蚊子说话,要不是无语功力深厚还真听不到。看着她脸红的模样,无语禁不住羡慕起来,那小子运气不错,居然捡到个这么好的女孩子。想到这心里就有了恶毒的念头,哼哼,要不是我穿得很惨,也许我也能勾上一个呢。 可目光到了台上,直把个无语气得破口骂人,“这小子笨死了!” 岑岑没来由地听他骂红杏,又急了,“怎么了怎么了?” 无语失望地晃起脑袋,“这小子,气势不如人家还跟人家死拼,脑子里装什么了?” 岑岑一把抓了他,使劲攥他的手腕,“那可怎么好?有办法帮他一下么?” 无语却没料到这少女的手劲竟是颇大,手腕都有点麻木了,心下暗叹着人类的潜力真是无穷大,口里还得应付她的问题,“有!我可以偷偷给月光打个暗器什么的。” “……” “可这样搞法,红杏铁定要砍死我的。” “……” 第十二章 月光 一声大吼引了岑岑和无语的注意力,也引了观众们的注意力。:整理场中想起了奇异的嗤嗤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互相撕咬,偏是那擂台上的两人并未出手交战。 大吼声中,红杏猛然震动手中长枪,隔远直指月光寒。气势从枪身流过,从枪尖散出去,他拼上自己十三年苦练的努力,以气势来对抗月光寒的气势,来缓解对方给自己造成的压力。 又一次的对峙,红衣的武士和黑衣的武士在沉默中对抗。纯粹的精气神凝聚得有若实质一般在两人中间相互争持,劲力的鼓荡将两人的衣衫拂动,猎猎有声,宛如他们正在暴风之中逆向而行。 可在无语眼里,双方的气势强弱已经很明显了。月光寒营造出来的气势凝重稳定,红杏刚从下风稳住身体,气势却是有些飘忽,如此正面抗衡,红杏的落败可以想见,这便是他骂红杏的原因。 眼睛里闪烁起逼人的光芒,月光寒朗朗开口,“阁下请小心了,接下来,我用的是我自己修炼出来的招数,名字叫做‘毒蛇钻心’。请阁下务必小心,因为这招完全是突击的招数,我自信没有人可以直接挡下我这招。如果阁下没有把握,请退出吧,我不想杀人。” 事实上,月光寒的确没有说谎,因为他这招练成以来,的确没有人接得住,就连教他的父亲月尔牙也在这矛下伤了肩头。而月尔牙本人是军界号称“三大柱石”的人物,与大将军剪爱和临海关守备崔家瑞并列军方高层,一身功夫连大将军剪爱也赞叹不已。 听着对方的话,红杏心里有点怵。他知道自己已经被对方的气势压制住了,可天生不服输的性格让他咬牙一直坚持。他毕竟是剪爱教出来的,又跟着当代名士云漫步学习,这时候反显出了自己的风度,灿烂的笑容浮现脸上,“月光果然好心肠!放心吧,接不住我会跳下擂台的。” 月光寒心头一阵感触,在对方的笑容里,他看得出这个对手是对自己有好感的,散出来的气势不由减弱了三分。 “好,请小心了!” 一声雷霆大吼,黑衣的武士狠狠踏出一步,右脚加力,弹射出去,手中长矛化做一道黑色闪电,朝红杏心脏处猛刺过去。矛锋带起的气流隔老远锁定红杏,身上的气势幻化成一条毒蛇卷着长矛疯狂扑上。 随着这一矛的攻势,天上突然乌云滚滚,就像有人一把扯下了天幕,顿时暗淡下来。没有预兆的大雨猛然间倾覆而至。人潮涌动,却没有人离开现场,这时候,谁都期望着比赛结果。这实在是一场难得的好战。 红杏被这一矛激起了全身斗志,在对方的气势下雄伟挺立,眼看着光的矛尖一动不动。此刻的他仿佛是尊千年不动的雕像,任凭风吹雨打,巍然屹立。 风卷雨势,长矛带起的气流卷动雨滴,出“哧哧”的凌厉声音。长矛距离红杏已然只有五尺。主席台下的岑岑攥紧了拳头,不自觉地站了起来,手指因为用力过度的关系已经呈现苍白的颜色。无语好心地搬来一把椅子,却现做了无用功,这少女压根没理会他。 红杏后跨三步,堪堪到了擂台的边缘,猛然间暴喊一声:“好!”左手挥动长枪,反手一砸。“咔啦”一声。这一枪竟是将身后擂台上竖立的大旗拦腰砸断。在人潮惊呼声中,大旗倒折,朝着月光寒的方向砸去。月光寒往无前的蛇矛顿时受阻,扑面而来的旗帜遮住了视线。但他毕竟受过严格训练,临危不乱,蛇矛已经出,再无回收之理,咬牙振臂,手腕一拧。蛇矛自大旗间破开豁口,仍然刺向红杏。 可惜这一矛还是没有击中目标,月光寒觉得自己刺中的是空气,那种刺空后产生的虚荡感觉让他觉得胸口闷。断旗在身旁落了下去,砸在擂台下的青砖地面上,出“砰”的声响。旗后空无一人,而台下观众又是一阵惊呼。他觉得很奇怪,对手是如何消失的?台上除了自己并无红杏的身影。 答案已经揭晓。 月光寒骤然觉自己的上方劲气飞扬,猛一抬头,瞳孔中印出一人。这一眼,令多年后的“毒蛇将军”月光寒一直未曾有片刻忘记。阴暗的天空下,暴雨中,红杏双眼放出闪烁精光,长枪当作大棍,高举过头,挟风雨之势狠狠砸下。那声势令在场所有人都泛起一个念头,战神降临! 战士的本能救了月光寒,电光石火的瞬间,他硬是收住矛势,横举过顶。 “铛”的一声暴响,接着是“咔嚓”一声。红杏借高跃的力道硬是将月光寒砸得身形下挫,狂猛的力道甚至将月光寒脚下擂台的四尺厚木板震裂。月光寒和红杏的口中同时渗出血迹,显然这一次硬撼令双方都受了内伤。 借了反震的力道,朝上翻去,几个转圈落到台上,红杏将枪一收,没有继续进攻,只是微笑地看着月光寒。 于是,场面变得滑稽起来。因为月光寒还举着蛇矛,身子却卡在擂台里,只露出上半截身子和两只手臂。那模样就像是举手投降一般,让人忍俊不禁。 在场众人又是一阵哗然,紧接着就是如浪潮一般的欢呼声。 大雨中,红杏傲然挺立着,雨水将他的身体都淋湿了,但他却丝毫不放在心上,只是笑着问:“月光,我该是赢了吧?” 月光寒仍傻傻地保持双手举矛的姿势,那样子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可他的神情一下黯淡了,嘴里喃喃地说:“我输了么……输了么……” 红杏转头望向主席台下的无语,翘了大拇指。无语坐在椅子里笑笑,也举起手掌,可是,一秒过后,他收起了手掌上的四个手指,只留下个中指。红杏瞪了他一眼,抛开长枪,将月光寒拔了出来,用力抱着跳下擂台,朝自己的座位跑去。 岑岑本来担心得要命,眼见形式突然逆转,心情顿时放松,一下瘫在椅子里。这时候又见红杏跑过来,呆了一下,立刻又猛叫起来:“来人啊,快点拿毯子来!快点拿毯子来!”一看见红杏还带着个人,又大叫起来:“要两张毯子!快快!还要准备热水,洗澡用的!” 无语看到她这心急火燎的样子,乐了出来,“岑岑哪,我觉得你一点都不像淑女了。” 岑岑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这家伙就知道幸灾乐祸,还不快点帮忙!” 比赛的四强至此全部产生:钱龙、钱虎、红军和无语(红杏化名)。按旧时规矩,休战一天,重新开战的日期是炎龙历三八二零年十一月十一日。四人分成两组,分别是钱虎对红杏;钱龙对红军。比赛地点仍然是主擂台上。 第十三章 夜访 清秋之夜,舒爽宜人,无语、岑岑和月光寒都挤到了红杏所在的旅馆内。k红杏和月光寒因为及时地洗了热水澡而不至于感染风寒,在泡完澡换过干净衣服之后,都觉得身体舒健。岑岑叫来一桌子酒菜,四人围桌而坐。同样的少年心性,同样的血气方刚,让这四人马上投契了起来,一会的工夫就成了朋友。 无语猛吃着大餐,头都懒得抬。人终究是离不开朋友的吧朝阳山虽好,到底是冷清的无语忽然涌起了想哭的念头,十八年的光阴里,竟是没有朋友的,除了疯狂的修炼又能做些什么?而寂寞随了年龄的增长,却总是难以静心自在。他低头猛吃,只是不愿别人看到自己的表情。 岑岑实在看不下去了,拿筷子敲着他的头,“你就不能文雅点?几天没吃东西了还是没见过好吃的? 无语没有抬起头,竖了一根手指摇了摇,“我的大小姐,我可是穷人家的孩子,哪吃过这么多好东西呢?他们两个受了点内伤,这酒肯定是不能喝的,而且太油腻的食物也不能吃。考虑到大小姐你是淑女,当然也是不能多吃,那只好我来受罪了。浪费是可耻的。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喝酒,所以么,这酒自然还是由岑岑大小姐您来喝了。那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就是,喝酒的女人都是美丽的,唔唔……还有一句,喝醉的女人是最美丽的。嗯嗯……是这样” 他一边往嘴里塞着食物,一边含糊不清地狡辩着。红杏和月光寒看着他这边吃边说的德行,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还有理了……”岑岑气得不理他,问向另外两个人,“红杏,月光,你们的伤怎么样了?” 红杏脸色还算好,点点头,“没什么大碍,这点伤休息一个晚上就能好。”伸手拍拍隔座的月光,“你怎么样?” 月光寒脸一红,“呵呵,比这重的伤我也经历过,这点小伤难不倒我的。只是像这样的酒席我也没吃过,有机会吃却又赶上受伤不能吃。”他虽然红了脸,可他天生皮肤就黑,倒也是看不出来。 三人对这孩子话都觉得好笑,对他的感情更是亲热了许多。 “没关系没关系,等伤好了,姐姐亲自给你做。”岑岑拍了拍他的脑袋,摆出个大姐的姿态来,却让红杏嫉妒得要死。 “其实,我也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红杏实在是不会说谎,就这么几个字,他说的声音越来越小。 岑岑脸一红,声音也低了下来,“我以后也做给你吃就是。” “什么世道啊?老天是近视的么?还是有点老花?放着我这么大一个穷人都没人关心一下?”无语终于平复了心里的波动抬了头,恨恨地看着这三个人,一个名满东洲的歌姬,一个玄月关守备的儿子,一个穿着价值几百黄金衣服的神秘小子。他突然觉得自己混得真是惨,心里突然冒起想把风刀卖掉的意识,然后脑海里浮现出自己师傅杀人的眼神,赶忙打消了这个念头。 岑岑一个眼神杀过去,“吃白食的还有立场说话吗?” 红杏的眼神更凌厉,“还想不想要奖金了!” 无语一甩头,躲开岑岑的眼神,反瞪向红杏,“哎呀,你用我名字去打架,人家寻仇我就完了。忘恩负义啊!” 一边坐着的月光寒看着空气中眼波交锋,羡慕不已,“果然厉害!我还是太嫩了。先不说两位哥哥功夫深厚,想不到连岑岑姐姐都有这么凌厉的杀人眼神。我实在是井底之蛙,什么时候我才能练出你们这种眼神打架的本事来呢?” 红杏和无语头上冒汗,尴尬地笑笑。 岑岑给他夹了块梅花扣肉,“吃吧,这梅花扣肉名菜。你可别学他们两个,他们心里有鬼。这眼神打架的功夫都是花招,不适合你这种淳朴孩子练的。“ 红杏和无语头上冒汗更多,只好继续傻笑,下一刻,他们同时凝止了表情,连月光寒也停了筷子,挑起了双眉。 两扇门板突然离开门框砸了过来。洞开的大门吹进冷风,加上门板砸过来时带起的气流令屋内灯火明灭不定。 岑岑“啊”地惊呼出声。红杏在椅子上一个旋身,移动过来,在她身边护定。 月光寒正是背对大门坐着,这时候显示出作为战士临危不乱的本能来。双手一按桌子,双腿用力蹬地,他就这么倒飞起来,屈起双肘,朝后方的门板撞去。 在门板被撞开的刹那,无语将桌上的美食一盘一盘朝门外掷去。他以旋转手法出这些盘子,盘子内的菜竟是一样都没掉出来。 门外传来“乒乓”声响,想是盘子都被击落在地。接着有人朗朗说道:“故人来访,这待客之道似乎是太过了。小鸡蘑菇,金丝花鱼,梅花扣肉,都是有好东西啊,真浪费。” 四人举目看去,堂前阶下黑暗中有人站立,模糊不见面目。 无语冷笑,“故人?故意闹事之人么?且进来说话如何?” “如此便叨扰了。” 那人从黑暗中走出,施施然于堂前站下,堂内烛火甚亮,照了他的全身,却是个身穿白衫的少年公子,正轻挑了唇角在笑。只看他一头褐色长,两只蓝色眼眸,稍微有点见识的人一看就知道此人是魔界西洲的人物。然而和平常人想象的不一样,明明出的是男声,这人却长着一张雌雄莫辩的脸,从哪看都像是女人,而且还是美女的那种。 红杏和无语不由地幻想了一下这人穿女装的模样,结果吓了自己一跳,如果穿女装,肯定不比岑岑逊色多少。月光寒虽然十五岁了,可一直都在玄月关的军营里呆着,平常接触女人太少,看着这个人根本就没起什么念头,只是觉得这人有点诡异。岑岑却是微微楞了,乍看到这人的容貌也是心里一惊,再听到他一说话,马上就庆幸起来,幸好这人是男的!她暗暗呼了口气,觉着轻松了不少。 四人仔细打量他,身穿白色的东洲样式的丝袍,以绿色为镶边,胸前绣着一只金色蔷薇,腰间束着金丝缠成的丝绦,上面坠着时下流行的一个小小的绿色翡翠。这人嘴角带笑,正轻轻摩擦着左手食指上的红色戒指。那戒指上却是黑光流动,显得异常妖艳,谁都看得出来那不是一般物事。 冷清秋夜,如何来了这么一个飘然如仙的人儿? 第十四章 太子 秋风吹进小院,出轻微的“呜呜”声,在院子里来回盘旋着。,尽在几株大数伸长着自己的枝干,在院子里投下怪异的影子。时值半夜,外面已经收起白日的热闹,只听得更夫还在敬业地打着更。的确是个安宁的夜晚,而现在,这份安宁却因为多了一个漂亮的少年男子而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这里闹出动静,旅馆内却没人出来查看,显然是这人的安排了。四人心里各自盘算,却没人去理当前这个人。结果一方站在门口,含笑看着屋内,另一方站在屋内桌旁,冷冷看着门口。双方都没说话,气氛上就显得微妙了。 到底还是岑岑见惯场面,举步上前,刚要说话。红杏伸手把她拦在身后,自己踏前一步。这时候当然是我表现的时候了,他这么想着。可身边两个不识相的人却靠了过来,一左一右将岑岑夹在当中。这下三人算是彻底将岑岑关了起来。岑岑心头一阵感动,嘴唇动动却没说出话来。 红杏心火暗起,狠狠瞪着左边的无语,又无奈看看右边的月光,见他们全没让开的意思,只好微微叹气,“唉,真不懂事啊……” 无语拿胳膊肘一顶他,低声说:“别哭了,上去撑场面。” 现在他们三个都手无寸铁的,又不知道对方的虚实,唯一的策略便是拖延时间。 红杏适时地显示出自己的风采来,再上前一步,眼神锁定对方,开口相问:“阁下既称‘故人’,缘何用此激烈手段?请问阁下是谁?” 站在门口的人正期待一个热情的表现,听到他这话,脚下一软,差点没站住,“哎呀,你不记得我了?得得,红杏,算我白来看你了。” 红杏一楞,然后觉得背后三人的目光都定在自己身上。回头一看,果然。 岑岑的眼神飘过来问:“你朋友?” 无语的眼神杀过来问:“你朋友?女朋友?” 月光寒没他们这本事,直接开口问:“男人女人?” 我又不是恐龙,干吗这么看我?红杏很郁闷,朝三人点点头,坚定地说:“我不认识!” 门口那人头一歪,泄了气,“人一走茶就凉啊!难为我天天惦记着你,没想到你是一点良心都没。可怜我一片痴心只在你身上……” 岑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汗!” 月光寒强吞一口唾沫,蹦出两个字:“暴汗!” 无语打个冷战,吐出五个字:“庐山瀑布汗!” 红杏转回头去,咬牙坚持着没有倒下,缓缓地问:“你们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三人齐摇头。 “我想和你们说……我今年十八岁,体健貌端,名牌国立太学毕业,家里有车有钱有房子,虽然至今尚未婚配,但绝无不良嗜好!” “哗啦”一下,除了依旧不动如山岳站着的红杏,余者皆倒! 门口的不之客靠在门框上勉强撑起了身子来,整了整衣衫,努力挤个美好的笑容,“我的太子殿下,你还没想起来我是谁?看我的样子也该知道我是西洲的人吧,难不成太子殿下认识很多西洲的人吗?” 一个又黑又瘦小破孩的形象从红杏脑中闪过,“啊!你是豪鬼!” “真难为你还记得,我真是受宠若惊呢。”来人装模作样地拱手施礼,眼角眉梢全是真诚的笑容,显然心情转好了。 剩下的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有点莫名其妙,这个豪鬼自然便是来炎龙出使的西洲皇太子了,可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红杏也是个太子?几乎是一瞬间,三人同时灵光乍现,同时想起一个人来,当然凭据是各不相同。岑岑毕竟是在上层社会混的,很自然就联想到宫廷里的太子白红杏放逐事件,虽然这事并没有对外大肆宣扬,但她还是或多或少知道了一些。月光寒是军人家庭出身,他联想到的是有“军神”之称的剪爱,他教的人正是当今太子,恰巧对面这个红杏正是个用枪的高手。而无语先生就比较离谱了,他想的是红杏那一身价值百金的衣服和平常的举止,根本就不是一般官宦人家的敢穿敢做的,拿他的话来说就是,哪有人敢穿金子在身上的? 这时候红杏又回过头来,眼睛来回扫视三人,突然蹦出一句:“干吗?有意见?” 三人正在大眼瞪小眼,听了他这句经典台词,一时之间没了反应,傻傻地看着红杏。 无语突然动了,用胳膊夹住他的脖子,边夹边说:“老大,我就跟你混了!” 岑岑用手摸着他的脸,又缩了回来,花容绽放,“呵呵,终于摸着真人了。” 月光寒抱着红杏不撒手,就一直傻傻地笑,口里嚷着:“啊呀啊呀。” 红杏被他们搞得快喘不上气来,挣扎着说:“放……放……放手啊……出……出……人命了……” “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啊?我这么大一个人站在这,你们当我是空气么?” 门口的豪鬼眼瞅着他们闹成一片,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从小在宫廷里,在军营里,谁都敬他是个太子,没人敢和他取笑打闹,就连自己的父亲也是很严厉地训练自己,从来不把自己当个孩子看待。从这点上看,他和红杏实在是很像,深幽宫廷,繁华皇城,却一直没个朋友,唯一一个算的上朋友的还只是对面这个小时候的玩伴,可那也是很久以前随访问团去东洲旅行的事了,根本就没几天接触。 四人这才停了下来,红杏趋步上前,一拳打在他肩膀上,露出久违的表情,笑着说:“好小子,功夫这么厉害啦。今天我们就好好喝一场,酒桌上也得打败你!” 年轻的热血涌上脑门,豪鬼回头大喊一声:“你们退下!到外面叫老板送桌酒菜上来!没事别来打搅我们!” “是!殿下!”门外传来一声应答。 四人这才现,原来外面院子里还有四个黑衣的侍卫隐藏于阴暗之中。刚才的话由于说得太整齐,让人以为那是一个人说的。四人同时都心叫“不好”,这四个侍卫显然武功不同寻常,站在院子里居然没出什么动静,那份隐身的功力不是一般侍卫能拥有的。可想而知,这四人必定是百里挑一的好手。 第十五章 情报 酒席重开。說閱讀盡在 气氛愈加浓烈。红杏得遇旧识心情大好,殷勤地给豪鬼的碗里注满酒,又往自己的碗里添了酒。 岑岑一把按住红杏的手,制止他倒酒的动作,“伤还没好呢。” 红杏脸一红,看着她这亲昵的举动心里热乎乎的,“知道的,我喝水就是了。” 看得无语和豪鬼嫉妒得要死,个个在暗自狠,全都计划着找个女朋友。剩下个月光寒倒是没啥反应,本来年纪就小,又打小在男人堆里长大的,对这事一直都是朦胧模糊,只是觉得那两人挺般配的。 无语和豪鬼就不同了,正是对男女之情非常向往的年纪。豪鬼虽然已经有个妻室,可那全是他父亲安排的,自己压根就没什么同意不同意的余地,和妻子也是整天见不上一面,更别提什么感情了。无语这些天一直和他们在一起,以他自认的敏锐直觉居然没现这两个人到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稔。按他的想法,红杏一直和自己呆在一起,哪来的时间去和人家表白呢?而且,算来算去,这对男女也认识不足半个月。 后来有一回闲聊,他厚着脸皮问岑岑为什么当时没看上他。结果岑岑说了一句话,让他郁闷了小半年。“阁下,怎么可能会有女人看上你?”岑岑如是说。 两个大男生四眼闪出寒光,直瞪红杏。红杏倒是喜悦非常,脸上浮起得意神色。恨得这两人牙根痒痒的。 闹过一阵,红杏问向豪鬼:“你没事跑来东洲干吗呢?” 豪鬼倒奇怪起来,反问他:“怎么?你不知道现在西南两洲都派了使节团来东洲吗?”显然对于红杏被放逐一事他还一无所知。 红杏的眼神暗淡下来,脸上欢喜的表情被悲伤取代,“我已经被父皇放逐了。” 岑岑又将手轻轻按住了他的手,感觉到他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不禁叹了口气,向其他三人解释:“前不久,红杏因为老师云漫步先生被逐出天京城一事而和当朝国师日明生争执,现在他已经被圣主放逐了。”这事不曾通告天下,她也是因为在上层社会混迹才能了解到只言片字,对于具体的内容却也所知甚少。 无语眼中寒光一闪,“太子何等地位,也是可以擅自就放逐的么?这让其他人怎么想!” 月光寒搞不懂政治,只是呆呆地问:“那红杏哥哥今后该去哪了?怎么连随从都不给?” 豪鬼心中一动,隐约约想到点什么,却没表现出来,立刻就转移了话题:“这次我魔界西洲和黑蛮南洲来东洲是为了商讨要事的。” 红杏也不想搞坏气氛,顺着他问:“出什么事了?” 豪鬼漂亮的脸孔浮现起严肃的神情,“因为在十八年前,四大洲的钦天监同时现了‘乱武’星出现在天空上,三百年一度的‘乱武天下’已经开始了。你们可能也听说过,‘乱武’是乱世之星,主天地反复,乾坤颠倒,因此这次三洲会盟就是为了要解决这颗灾难之星,让世界的格局不被打破。” 月光寒不解地问:“可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联合?‘乱武’不是十八年前就出现了吗?” 豪鬼苦笑一下,“你以为以前不想吗?问题是当‘乱武’出现后,有人提前将这颗星隐藏了,这个人也是最近才被现的。” “那人是谁?”月光寒追问着。 豪鬼面容整肃,眼里满是敬佩,郑重说道:“就是鬼魅罗刹!那个号称‘天行骑士’的武术家,那个号称‘天下第一高手’的武术家。” 岑岑、红杏和月光寒同时啊了一声,脸上现出崇敬神色。这鬼魅罗刹在当今世上是个神话般的人物,根据四方传颂的口碑,那是号称“单挑无敌”的,在武功排名过了西洲当代魔王冰力?卡卡罗帝斯和十三骑破黑蛮的剪爱。 无语偷偷翻了个白眼,暗暗自豪了一把。 豪鬼也是一脸无限向往的神色,“是啊,这鬼魅罗刹据说单挑没人打得过他,虽然我们没见过,可他的大名当真是如雷贯耳,有机会定要好好见识一下。” 岑岑毕竟是女儿家,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换个话题问:“那三洲这次联合打算怎么办?是要找出这颗星来杀掉?” 豪鬼赞叹一声,“到底是名满天下的岑岑小姐,心思灵敏,一猜即中!这次的联合,唯一目的就是将鬼魅罗刹养大的这颗‘乱武’星除了,保持住整个大6的现有秩序。” 月光寒疑惑着问:“可是那孩子就算长大也才十八岁吧,怎么就肯定他能乱世?就只因为大家说他是他就是了?是不是有点太暴戾了?” 红杏也是满头雾水:“是啊,这要是刚出生就被现,是不是在人家还是婴儿的时候也一刀砍了?” 豪鬼不知如何回答他们,喝了口酒,闷闷地说:“我也不懂啊!” 岑岑一边幽幽地说:“当然会砍一刀下去的。当权者的利益绝对不容侵犯,若有人敢触动他们的利益,那绝对是痛下杀手的。” 月光寒是个孩子,又是在边关长大,还是没搞明白。那边红杏和豪鬼却是正经皇室里的人,对于政治虽然不精通却是有些许体会的,他们都在默默点头。不管是哪一洲的人,如果自己处在了权势的最高位,那就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利益受到丝毫的威胁。为了自己的利益,商人们互相竞争,官员们勾心斗角,各种阴谋、暗杀、收买,无所不用其极,就算是当代魔王,那也是杀了自己的两个兄弟才登上了西洲的王位;而现今的黑蛮之主,也是通过联姻的方式将黑蛮其他部族强压下去才取得了自己的地位。 红杏接着问:“那怎么才能找到这颗星呢?似乎是没人见过他吧?” 豪鬼笑了一下,“你也是帝王之家出来的,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每次‘乱武’降临,那个人的身上必有火焰形状的图腾血纹!” “哦,好象小时候听到过。” “你还是那么没脑子!” “……” 月光寒觉得有些不对劲,偏头问:“无语哥哥,你怎么了?” 其他三人这才现,自从说到“乱武”这个话题,无语就一直低着头,不一言。 终究是隐瞒不了么?乱武星这三个字,难道注定要背负一辈子无语觉得心儿隐隐有了痛楚。 第十六章 乱武 风还在游荡,将一片凄清带进了没有门的屋内,那烛火凄清地闪了又闪。說閱讀盡在[] 四个少年沉默地看着面前紫的男子,仿佛看到了哀伤。 无语抬起了头,四人同时楞了。此刻的无语脸色苍白,脸紧紧地绷着,嘴唇因为被牙齿咬得太用力,竟流出了血来。更惊异的是,他原本黑色的眼眸这时候竟然变成红色,红得令人心寒。而同时,四人突然觉得这个人看上去竟是异常的可怜,像是被什么重负压住了身体似的。 红杏跟他一起这么久,此时竟然像不认识这个人似的。 “怎么了?” 无语摇摇头,像是要甩开什么似的,然后凄然一笑。这一笑让四人更觉得他古怪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伸右手把左腕的风刀解了下来,将左腕伸到四人面前。 四人齐声惊呼:“啊!” 今晚太多事情让人惊奇了,转眼四人又成雕塑,他们的目光全集中到眼前这个穿着寒酸、头凌乱、脸色苍白的年轻人身上。良久,四人互相看了看,似乎用眼神传递着什么讯息,持续了足足有一盏茶的时分。 在无语的左小臂上,赫然正是一道火焰图腾血纹,从手腕开始一直延伸到肘部,鲜红已极,仿佛是以血画就,在烛火的光照下,似乎还在游动着,让人心中升起异样的冰寒。 无语低下头去,没敢看他们。从刚才他们谈到“乱武”开始,便开始了自我的挣扎,要不要说出自己的身份?会不会被他们所怪责?结果是否会出现拔刀相向的局面?所以他一直在咬牙,一直咬到牙龈出血,一直咬到嘴唇破裂。 他想起了小时候,有一次自己出去打猎,碰上几个来山里抓野兽的佣兵。佣兵们现了自己破烂的衣服下的左手小臂,竟然都恐惧地往后直退。到现在他还记得他们眼中的恐惧和绝望,他们看着自己就像是看见个从未见过的怪兽,然后疯狂地转身就跑。那时候他只是傻傻地站在原地,他不懂为什么那些大人会逃跑,他看见他们的脸孔因为恐惧而扭曲了。后来老师出现了,一刀将几个佣兵全部斩杀。那是他第一次看见那么多的血,那血铺满了草地,渗入土里;还有些血溅到树上,班驳一片,像是树在哭泣。他觉得很冷,山里的风将他吹得像是血液都凝固起来。他觉得自己疯狂了,他甚至没听见自己呐喊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们!”下一刻,他对上了老师的眼睛。他觉得自己更冷了,那是一种看到受伤的小兔子的眼神。他听见了老师温柔的话语,“他们不死,你就得死了。”温柔的话语没有给他带来热量,相反,他抱紧了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眼睛却仍然凝视着前方那一片已经被风吹冷了的血红。 也许是因为刺激过度,后来他竟然没有记住那天生的事。可现在,听到他们的谈论,这快要被时间掩埋的过往全都浮现在脑海里,让他不禁微微起抖来。 从懂事开始,他经常问自己的老师:“为什么不让我到外面的世界去?”而老师总是和他说:“你还没有强到能保护自己的地步!”现在他咬着牙作出这个举动来,把自己的身份表明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强到可以保护自己的地步了,但他想知道这几个朋友对自己的态度,想知道他这个和赌博没什么差别的举动究竟能给这几个朋友带来什么样的反应。他低着头,是因为他怕看到他们的表情,那些佣兵临死前的表情这时又重新回到了脑海里。他觉得自己很害怕,右拳紧紧攥着,指关节都白了。他觉得自己很冷,就像那天他站在风里看着眼前的血红。 屋内瞬间静了,好象连时间都冻结住了。不识趣的晚风透过破掉的门将灯火摇曳得一闪一闪,照在他们年轻的脸上,忽晴忽暗。这气氛很是清冷,就连屋外月华也朦胧起来,有气无力地在天井当中洒下淡淡的光辉。四周悄然无声,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和打更的梆子声。毕竟是冷清寂静的秋夜啊。 无语觉得冰冷的身体被注入了温度,左手臂上传来暖暖的感觉,鼻子里飘进淡淡的幽香。他茫然地抬起了头,触上了一双温暖的眼睛。 岑岑的双手按在他的左小臂上,正温柔地注视着他。这次她没有收回手,大嘴一咧,“呵呵,小女子今夜幸何如之,又摸着一个真人了。”说完,脸上绽开了花一样的笑容。 无语楞住了,干涸的嘴唇动了动,却不出声音。 红杏走到他身后,伸手按在他肩头,口中冷冷地说:“如果我现你真的到处捣乱,我第一个来杀你!”他口气虽冷,却不强硬,在无语听来,更像是调侃。 月光寒倒是直接干脆,“无语哥哥,你别做坏事我就一直挺你!” 豪鬼坐在那不一言,他和无语不熟,心里想的是该不该把这件事放出去。灯火在他背后晃动着,将他整个人笼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红杏朝他吼了一声,“喂,你倒是说句话啊,老鬼!” 豪鬼啼笑皆非,“老鬼”这称呼是小时候红杏给他的外号,多少年来也没听过别人敢这么称呼他。在西洲,这出名美丽的太子殿下是众多官宦商贾名媛的焦点,却没人敢对他有些许不敬,原因无他,这太子殿下虽然长得漂亮,可那一身强横武功也是西洲有名的,而且脾气又大,惹了他的人都被打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加上这太子殿下出名的喜欢微服游玩,没事就和人家打架,久而久之,他竟成了众多皇族子弟中最讨人厌的主了。现在冷不丁地听红杏这么叫他,别有一番感触,暗暗叹口气,“我也是个没人喜欢的主,说起来,我和无语倒是难兄难弟。谁敢动我兄弟,那就是跟我过不去了。” 他淡淡地说着这话,其他人都默默点了点头。 无语僵硬的身体软了下来,像是没了力气一样靠在椅子上,眼睛里濡湿了,却依然说不出什么来。 红杏像是现了什么新鲜东西,“呀呀,好玩,你不是想哭吧?”看他这模样,倒像是已经忘了刚才自己也想哭来着。 岑岑呵呵笑着,也凑过来观察,“哎呀哎呀,他不是哭,是让沙迷了眼睛。对吧,无语?不过,我的无语公子是否方便解释一下,为什么您两只眼睛会同时进沙的?” 月光寒孩子心性,猛地一拍桌子,“别哭啊,无语哥哥,咱们男人怎么可以哭的?” “小屁孩子,你也敢说自己是男人了?”无语神采飞扬起来,将满腹悲愁全都抛开,回复了以往的洒脱。其他人都注意到,他眼中的血红已经悄然不见,仍旧是那两只漆黑如墨的眼睛。这几个人不禁纳闷起来,这人的转变是不是太快了?难不成是传说中的“精神分裂者”?要不就是传说中的“外星人”? 无语伸手抓过一只酒坛子,拍掉封泥,声音清朗,“好!男子汉快意人生,得友如此,夫复何求?”扬头就喝。 红杏抓抓头,问岑岑:“他不是不会喝酒的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无语“扑哧”一下,已经将酒全喷了出来。 第十七章 清歌 什么样的男人最悲惨?这个答案有很多很多,在这许多的答案里,有一个是亘古不移的真理,那就是:沾酒就倒的男人最悲惨 虽然这种男人很少,可眼下就有这么一位了 就在无语的嘴巴微微一动的时候,他对面坐着的豪鬼这时候显出了久经锻炼的身手来,眼见他喷出了酒,就那么一个旋转。說閱讀盡在几人就觉眼前白色花朵开放,疑是错觉。花朵消没,豪鬼已经坐到无语左手边去了。接着“扑通”一下,无语倒在了地上,脸上红红的。 当叶上滴落的那颗露水时,微末的力量使得湖水失去了旧有的平衡,冲破了阻碍便奔腾而去,肆虐了大地,这便是“黑”的力量。人们开凿河道沟渠,引水浇灌了荒田沙漠,这便又成了“白”的力量。世间之事多是如此,此刻的无语卸下了沉重的心情,没有了那乱武“宿命”,便觉得天空海阔,仿佛这世间再无可担忧之事了。 岑岑知他忘乎所以,本不想计较,哪曾想此人沾酒即倒,气得一脚踩过去,“傻小子,不会喝还学人家搞什么派头,浪费我花十两银子买来的好酒。” 月光寒大笑起来,“原来无语哥哥当真不会喝酒哈。”伸手将无语抱回椅子上。 红杏摇摇头,“想学人家玩‘对酒当歌’也得看看自己的德行啊。”心情大好,探手就抓起了另一个酒坛。他刚将酒拿过来,就觉得脸上烧,侧头一看,岑岑正狠狠盯着他,手上示威似地捏着无语的手臂。“呵呵,我只这酒……是不是过期了……” “是么?那就麻烦太子殿下了。请问这陈年老窖保质期是几年呢?”岑岑声音轻柔,却吓得红杏冷汗都下来了。 “嘿嘿,居然有人能制服你呀!我真是太意外了!”豪鬼站起来接过红杏手里的坛子,拍掉封泥,就那么喝了起来。 三人看着他都直了眼,谁曾想过这么一个风流倜傥的人有如此的豪气。 “好酒!男儿当如是之!”豪鬼将坛子抛向院中,用力将脸上的酒抹去了。 听到酒坛在天井中摔碎的声音,红杏豪兴顿起,“壮哉豪鬼!”再不管岑岑的警告,抓起一坛酒学他那般喝了起来。 岑岑摇摇头,她在风尘中闯荡多年,知道这时也不是她可以能控制的范围了。眼角一扫旁边的月光寒,只见他正偷偷伸手拿另一个坛子,脸上紧张地流出汗来。她又笑了,心想这个小弟弟倒是淳朴得可爱。“喝吧喝吧!这么大个人了,想喝酒就别怕!” 月光寒对这大姐姐心怀敬意,起初被她管着不让喝酒不敢反抗,可见到那两位仁兄喝得豪气壮烈,他那颗本来就火焰般燃烧的心猛地热烈起来。这时听到岑岑姐姐的大赦令,当真是心花怒放,抢过一坛酒,抱起就喝。这一喝登时让人刮目相看。小小年纪的他酒量竟是比那两个太子还大许多。一口气就喝完了两坛子,那可是三斤的量了。 豪鬼一拍桌子,“痛快痛快!月光真壮士!” 红杏也学他一拍桌子,“好久不曾如此得意,快哉!” 月光寒有样学样的,跟着一拍桌子,“哈哈!”他不太会说话,只是傻笑。 豪鬼举起个酒杯,敬向岑岑,“久闻岑岑小姐‘天籁’之名,请小姐给在下一个面子,在下感激不尽。” 岑岑知道他的意思,接过他的杯子,一饮而尽。“如此岑岑就放肆一回。” 这里没有乐师在场,无人可以伴奏,她清清喉咙,就那么清唱起来。 男儿生乱世,当建不世功。 呼啸聚良伴,共赴国战场。 或逞英雄志,或抒少年狂。 只为声名扬,提槊战八荒。 马革裹尸不曾记,凛然奔腾向长空。 为君意气故,为君忠义血。 易水寒犹在,生死两相轻。 汗透征袍湿,血染战甲红。 千里觅封侯,谁敢与争雄? 百战功成凌云阁,凤凰台上啸西风。 一曲《少年征》从如此娇滴滴的女子口中传出,丝毫没了弱柳之气,反透出无边豪情。歌声破开沉沉黑夜,将秋夜深寒一扫而空。三个大男生看着她盈盈站在那里,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岑岑的脸上一片庄严豪迈,那气势就连三人的豪勇之气也压了过去。 红杏和豪鬼忍不住齐声喝彩,“真天籁也!” “哗”的一阵喝彩紧接而来,更有人大喊:“果然是岑岑小姐,豪气比咱们男人强太多啦!好!实在是好!” “我说什么来着?除了岑岑小姐,谁能把这歌唱得这么荡气回肠!” “好啊好啊!岑岑小姐果然不愧‘天音’之称!小老儿自问精通音律,却不敢望您项背。” “老头,大半夜不睡觉,也不怕得了伤寒病啊。” “若得岑岑小姐一曲,小老儿就是整晚不睡也痛快。” 在院子外面、街道之上,不知何时,聚满了老老少少,竟都是被岑岑一曲征歌吸引而来的。 “师傅……我再也不敢喝酒啦……不要打我啊……”满场的热闹气氛中突然传来不协调的声音,却是自仍在酒醉中的无语口中。 四人互相看了看,同时默契地点了点头,然后同时默契地抬起脚来…… 第十八章 密谋 便是这一个夜里,仍有人因为不明的因素睡不安寝。說閱讀盡在 这是一家豪门大户,从极尽奢华的装潢可以看出它还不是一般的豪门。在深夜仍然灯火通明,那绝不是普通豪门的作风。无数灯火将整个宅子照得有如白昼,而外面仍然漆黑一片。在宅子中的主人卧室里,正有人密谋着。很显然,只要是密谋,一般都是在深夜,这是谋划者们最喜欢的气氛了,大概是因为深夜让这些谋划者觉得很安心,甚至很安全。 “周师爷,那个叫无语的家伙和红军的来历查清楚了么?”一个年约六十上下的胖老者侧躺在宽厚的锦榻上,懒洋洋个站在房中间的干瘦中年人。 在他的锦榻边上站着两个年轻人。一个眼神阴冷,一个满脸傲气,仔细看去倒是有五分相像,想来是一对兄弟了。榻子上胖老者的左右两侧还有两个丫鬟,此时正低着头跪着,一个给老者捶腿,一个给老者按着太阳**。 中年师爷躬着身体,条理分明地说:“是,老爷。那个红军是天京城礼部侍郎的侄子,一身武功虽然不错,但不是大公子的对手。大公子只需不让他太难堪的输掉就可以了,这样老爷就不会得罪那吏部侍郎。然后让天京城的朋友给他送点孝敬,想来我们在天京城的生意也不会受什么影响。” 胖老者哼了一声,“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不过这红家少爷也得送点东西给他,省得他记仇。” 周师爷恭敬回道:“老爷考虑周到,小人知道怎么做了。” 而胖老者显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这个红军身上,直接问下去,“那个叫无语的呢?我听说他是在比武第一天才报的名,还挤掉了阳平关介绍来的武生名额,看样子有点门道,断不是普通的人家。” 周师爷点了点头,“老爷说的是,小人也去查过。此人的报名表上很简单,只有名字和籍贯,是天京城的人,其他的居然什么都没写。按小人的看法,此人很不简单,正规报名表上应该记录得很详细,他敢这么做,那就只能是一个可能了。” “!”胖老者的眼睛眯了起来,闪出两道寒光。 周师爷拱手正容,“请老爷把丫鬟先遣开吧,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哦?你们下去,有事自会叫你们。”老者坐了起来。他一起身,就显得更胖了。那一身华丽衣服穿在他身上,简直就是庸俗的经典。 “是,老爷。”两名丫鬟默默垂退了出去。 胖老者伸手取来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随后搁在身边,悠悠开口,“说吧。希望不是什么坏消息。” 周师爷再次拱手,脸容更见肃穆,“老爷,这人的来历我去问过守备大人,可守备大人却警告我不准再提。当时小人观察,守备大人的表情很紧张,像是在害怕什么。” 胖老者笑了笑,“有意思。难不成那人是比万宝路官职还高的人么?” “小人不敢苟同。” “继续说。” 略略整理了一下思路,周师爷谨慎言道:“老爷,按以往的规矩,有官职在身的武将是不可以参赛的,如果有人违反,会被革去官职,因此小人觉得这人不该是在职武将,这个可能可以排除。但是如果他是一般人的话,万大人必不会如此紧张,而且,这人的籍贯写明是天京城,依小人所见,此人必是皇室贵胄!” 胖老者一楞,沉思了起来。他没有说话,屋内也立刻安静了。 良久,那个满脸傲气的年轻人话了。“父亲,管他是什么人,反正下一场他的对手是我,我只要打败他就行了。想那么多干吗?” 胖老者瞪了他一眼,“放肆!你懂什么!如果他真是皇家的人,咱们得罪了他就等于开罪整个皇族。咱们的计划没开始之前,任何乱子都不可以出。” “可是……” 话没说完,胖老者又瞪了他一眼,“退下!” 年轻人喏喏地退到一边,满脸的不服气。 另一个眼神阴冷的年轻人这时说道:“父亲,孩儿有个建议。” 胖老者似乎是对这个年轻人相当满意,闻言点,“龙儿,但说无妨。” 这个年轻人阴冷地笑道:“孩儿觉得这事很简单。先咱们假定他就是皇室的人。那么请周师爷先去探探他的底,许他金银美女,让他自己放弃。如果他对这些不敢兴趣,依孩儿主意,干脆将他解决了!” 胖老者哑然失笑,“龙儿,你是不是想得太过简单了?” 年轻人的眼神射出凌厉来,低声提醒,“父亲,您想想,如果这人是皇室的人,他敢比武打擂一定是化名前来。原因很简单,皇室的人根本不需要参加这个比武大会的,大会的目的是挑选参军的人,皇室的那些白痴怎么可能来参加?照这么推测,那人必是自己偷跑出来的。咱们只需手脚干净,这人死了也不会产生多大的影响,因为守备大人绝对不敢对旁人说有皇室的人死在自己的地盘上。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是一定要进军界的,这可是关系到我们大计的最重要步骤啊!” 胖老者又沉思起来。 其他三人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知道他正在做着心理挣扎,知趣地没有说话。 好半晌胖老者才长长呼了口气,似了下了决心,“周师爷,明早你去探探那小子的底细。他要是知趣,咱们当然让他满意而归。要是不懂事……”他脸上登时出现一股阴狠,做了个斩的手势。 “小人明白!” 夜幕深沉,秋风陡然而起,萧萧地穿过街道。这家府邸前悬挂的四只大红灯笼晃动不休,却是不灭,那烛火光照之下,府邸上的描金“钱”字依然灿烂夺目。这里,便是解甲关富钱财神的家了。 第十九章 文化 岑岑站在亭子里看着远方,任雨丝拂着脸,这让她觉得很清爽 今天是休战日,她把三个小伙子拖出来郊游。豪鬼已经回了自己的住所,不知什么原因,只说是没时间来陪他们。 这里是离解甲关五里的明雨湖。虽然是阴天,可是雨丝不断在湖中激起涟漪,看上仍是一片风景迷人。远出的山看不清楚了,淡淡的雾气带着雨丝飘散着,就连亭子边上的小树林都像是挂了白纱似的,正是个少女含悲带愁的气氛。可惜了,亭子里就一个少女…… “岑岑姐姐,你带我们来这里干吗呀?”月光寒还没到可以理解女孩子心情的年纪。 红杏也没头没脑,“看风景么?今天没太阳啊。”这人虽然年纪是到了,可没什么谈恋爱的经验。 无语好不容易酒醒了,头还疼着,呻吟着说:“我的大小姐,中午还没到么?我有点饿了。”这个纯粹是眼睛不好使,他没现那个大小姐正神色不善地来回扫视他们。 果然岑岑摆出一脸凶相,“好心带你们出来看这‘明雨笼纱’,还个个心不甘情不愿的。这可是解甲关三大盛景之一啊。一点素质都没有!” 看她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三个男生都心生一阵恶寒。 红杏立刻投降,“果然好景色,当赋诗一。无语,你来!” 无语狠狠跺脚怒道:“哎哟!气不死的阿弥陀佛!你讨好岑岑要我来做苦力?” 月光寒奇怪地问他,“无语哥哥,你不是游侠吗?我记得游侠有写旅途记事的。弄个诗不难吧?” 无语伸手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小鬼,你哥我现在是见习期啊,还没拿到行会证明的。” “……难怪穿成这样了……” 月光寒的感叹换来无语的一个凶狠眼神。 红杏扯了无语过来,低声道:“同志你就辛苦一下吧,你没见岑岑正在脾气吗?你可得帮我啊,呜呜……” 无语却高声喊了起来,“我辛苦很久了,早上光是洗我那件外套就花了半个时辰。对了,麻烦你们解释一下,为什么我衣服脚印?” 月光寒小心翼翼地站远了一些,“……无语哥哥,那是你昨天喝醉了酒疯,自己拿鞋子打衣服玩。” “是啊是啊,我拦都拦不住你。”红杏急忙附和。 眼珠转了几转,无语大感不妥,恨声再问:“那再麻烦你们解释一下,为什么我衣服上还有女人的鞋印?” “……” 岑岑看着这三个家伙头都大了,怒吼一声,“停!都这么有精神是吧?一人一,挨个来!红杏你先!还是我对你好,处处让你第一!” 红杏狠狠瞪了无语一眼,一咬牙站起来,对着湖水长出一口气。“啊” 岑岑一个眼神杀过去,“你啊什么?” “嘿嘿,听说诗人都这样开头的。” “……” “啊那天上的白盘子啊,真是白,好象孕妇的肚皮,原来是月亮啊。” “完了?” “完了。” “这是什么诗?” “据说,这种是‘梨花体’……” “……” “……哇哈哈,真绝!”两个小子乐得前仰后合。 岑岑气得直跺脚,把气撒到月光寒身上,“月光!你来!” 月光寒瞬间变成苦瓜脸,“岑岑姐姐,我文科考试不及格啊。年前老师让我交篇‘兵论’,我到现在也没交啊。” 他这里大倒苦水,红杏则趁机悄悄溜到一边去。 “没得商量!晚饭我给你做好吃的。”岑岑很坚定,那眼神更加凌厉起来。 “……”月光寒没辙了。常年的军旅生活让他比常人坚毅许多,这时候显示出他的刚强来。“大丈夫死则死耳,何惧之有!” “气死!让你做个诗啊,谁让你去死了?” “啊” “……你又啊什么?” “刚从红杏哥哥那学来的……” “得了,你老实呆一边去。”岑岑气得没了脾气。 月光寒当即笑开了花,“还是岑岑姐姐好,解放了解放了。” 岑岑气得够戗。按她的想法,当然是秋雨迷蒙,邀三两好友踏雨而行、畅抒幽情的了。如果有人给她撑把伞,深情款款地跟着就更完美了。多美好的画面啊!可是……她咬了咬牙,又狠狠地拿眼神杀了他们一遍。看得三个男生同时打个冷战。这三个大老粗……我真是堕落了,怎么和他们混在一处?那个穿得跟乞丐有一拼的无语就不说了,那个月光寒怎么说也是一城之主的孩子,怎么也得受过些高等教育吧。就说他年纪小算了,可那个红杏毕竟是个太子呀,而且又是名士云漫步的弟子。偏偏这么三个人一个不如一个。 从小她就和一般小女孩想的一样,太子么,当然是俗世翩翩佳公子,一匹白马一折纸扇,春踏青冬观雪的模样。你瞧这个太子,白马也许有,那纸扇是铁定没的,常见的就是长枪了。想到伤心处,她哀哀地又叹起气来。 人间寒暑几度, 万里秋风看尽无数, 暗思量, 帝王墓**何人住? 苍穹风雨遍布, 旧时旖旎冰心玉壶, 抬眼望, 英雄含悲失归处。 一人幽幽咏出《叹无常》来,几人大惊。原因无他,这东西出自那个人之口,只怕是盲人骑瞎马也没这么让人惊奇了。在亭子的栏杆处,一人眼望外面迷梦般的雨丝,任冷风吹得他头凌乱,那一身朴素装扮也随着风儿飘飘洒洒,却是无语。三人看着他的背影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就像是看着一个怪物。 岑岑轻轻笑了起来,“原来你才是深藏不露呀,还真你了。小女子给无语公子见礼了。呵呵。” 无语转过身来,潇洒笑道:“折杀小弟了,岑岑姑娘有礼了。” 红杏面无表情地走过来,直接给了他一个爆栗,“装什么装啊,哪抄来的?” 月光寒倒是老实,“无语哥哥好厉害啊!那个是谁写的?” 无语一下给打回原形,“干吗干吗干吗?我文采好,嫉妒么?” “嫉妒你还不如嫉妒老鼠会打洞!老实招了吧,哪抄的?”红杏打死都不信是他自己随口吟出来的。 “无语哥哥,不是我不信你呀,实在是你那样子就不像是个能作出诗来的人啊。”月光寒一张黑脸很正经地表达出不相信的意愿。 岑岑在亭子中间的台子旁坐下,“小女子有事请教,请问无语公子为什么蹲在角落里呢?那里有什么值得公子您关注的么?” 再瞧那位作诗的同志,此刻蹲在角落里边,手指在地上画着圈圈,嘴里一个劲的嘟哝:“诅咒你们!诅咒你们!哪有这样的朋友!人家有文化就嫉妒,难道我真就是个没文化的人吗?老师说过,没文化就没素质,我这才努力读书的啊。太欺负人了……” 三人爆笑起来。 “哟哟,咱们的无语公子在哭呀。” “无语哥哥你干吗呢?那么大的人还哭啊?” “唉,这年头,连类似流氓的游侠都得开始有文化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啊。” 第二十章 偷袭 四人笑笑闹闹,顿时将这秋愁冲散,虽然外面雨势渐大,于他们也是相宜的了[] 月光寒突然问了个问题:“红杏哥哥,早上那个找你的人是什么人啊?我看你和他谈完就很不高兴的样子。” 红杏的心情一下就沉了,重重“哼”了一声。 无语茫然地问:“什么人?找红杏做什么?” 岑岑解释说:“早上你还没醒酒呢。有人个来找红杏了,我认识那人,是解甲关富钱财神的师爷。至于为什么来找红杏,我大概可以猜得到。” 红杏又“哼”了一下,“都是些卑鄙小人!他竟敢要我故意输掉比赛!偏不如他愿!” 月光寒年少气盛,听这话马上就火了,“三年才一次选拔,凭什么要人输?要是碰上我,就一矛挑了他!” 无语也很愤怒,可惜对象换了人,“笨死了笨死了!人家要你输你就输呀,怎么说那也是富啊,会给很多钱哪。钱啊!” 红杏懒得理他,“也好,至少我知道下一场比武我不用留手了。虽然不让杀人,可也得让他家那傻儿子因为这次的无礼付出代价。让他儿子疗伤的钱比给我的银子还要多!嘿嘿嘿嘿。”他想到高兴处,突然阴阴地笑了起来,那模样就像个收刮了地皮的土财主。 “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不知道赚钱艰难哪。”无语“呸”了他一口。 岑岑想了想,“那么,接下来的事就简单明了了。” “怎么说?” “按照钱财神做事的手法,如果你拒绝了他,那么,就得多加小心了。他一定会让你不能出赛的。” “果然是卑鄙小人!”红杏狠狠骂道。 无语看着荡起无数涟漪的湖面,眼睛一动不动,淡淡地说:“卑鄙么?看样子是了。” 湖面的涟漪突然变成漩涡,就像有人拿棍子在锅里胡搅。四人盯着这突然变浑浊的湖面,暗自戒备起来。“哗啦”一声响,湖面破开,一个黑衣人像是从地狱中奋力冲出,冲上湖面丈许处一声呼啸,手上乌黑的大棍一摆,凌空下扑,狠狠向四人砸来。应着他的呼啸,从小亭外不远处的树林里飞快闪出三十条黑影,朝着亭子杀过来。骤眼看去,明晃晃一片,却都是闪烁寒光的大刀。 雨势大了起来,刚刚**的寒意却被这群杀手的杀气给冲散了。三个男人眉毛都没动一下,就连岑岑在这时也显示出天下名姬的风范来,脸上表情仍是俏丽可爱,似是对这些杀来的人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无语和月光寒动了。 “月光!”无语大喝一声。 月光寒心领神会,大吼一声:“毒蛇钻心!”蛇矛幻化成一条黑蛇,卷着雨水朝持棍的黑衣人突刺。矛上**的气劲将雨水卷起来,形成白蒙蒙一片水气,气势将对手牢牢锁定。 无语大喝的同时,飞身而上,朝着持棍男子的右边冲去。 红杏赞许地看了岑岑一眼,“岑岑奇女子!”弯身抱住亭内小台几,双膀较力,大喝一声:“起!”小石台本是连在地上,却被他生生拔了起来。紧接着,红杏将台子用力砸向冲来的三十人。台子还在半空时,他跟上一步冲出,脚下用力一蹬,蹿了起来,手上长枪一拧,又是一声大喝:“破!”一枪刺在台子中心。 持棍男子本以为自己偷袭在先,气势又已经登到高峰,信心十足,却不料对方这个看上去还是孩子的小黑脸动作这么快。眼前突然白蒙蒙一片,遮掩了视线,在他心叫“不好”时,一段矛尖从中突现,朝自己心脏处疾刺过来。一颗心猛地揪了起来,总算他实战经验丰富,长棍变砸为扫,同时半空勉强扭腰,往右侧身。“当”的一声,矛棍相交。黑衣男子更是心叫“完了”。临敌变招本是大忌,现在又低估了对手的力量,他只觉得一股强横的力量透过长棍涌了过来,两条手臂被震得同时酸痛,虎口更是破裂,忍不住松开手,放弃了武器。 月光寒收矛后退,更不追击,退回亭子,守在岑岑身边。 黑衣男子暗叫“侥幸”,可下一刻又魂飞天外。他身子还未落地,却听见右耳边传来一声轻笑。“你运气真好,岑岑小姐在场,我们不会杀人。”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一个紫少年伸出右臂,一把箍着他的脖子,用力将他惯了下去。“扑通”一下,当真是从哪来回哪去,黑衣男子张牙舞爪地重重跌回湖里。 另外那三十人气势汹汹,眼看就靠近了亭子,却见眼前飞来一张石台。他们也是久经训练,竟然丝毫不见慌张,有几个人立刻扬刀,朝台子劈去。不曾想,刀还未砍中台子,那台子在红杏的枪劲下猛然间碎裂开来,迸成无数石弹,劈头盖脸砸了过来。三十个人惊得纷纷后退,阵形已是乱了。待石块散开,就听那边湖里“扑通”一声,自己的领导被人打到水里去了。而眼前尺许处,一道深达五寸的线在土上划开,线后站着一人。那人一身武士服,红得如此耀眼,让人眼睛花,长枪就那么随意抗在肩头,正冷冷地看着他们。三十个人心里不约而同泛起冰冷的寒意。 “越过此线者,杀无赦!”红杏冷笑着说。 三十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同时呐喊一声。 红杏的枪立刻横在胸前,蓄势待。月光寒也上前一步,将岑岑护在身后。那边无语也不管湖里的人,跑向红杏。 “风紧!扯呼!”一大群人呐喊一声,掉头跑了。 “哗啦”一下,湖中的黑衣人又一次冲出水面,却没冲来,反向也跑了。 月光寒没反应过来,有点不知所措看着那群人逃走的背影,恍惚了心思,“完了?” 红杏勉强用枪撑住身体,“啊?我没打啊!” 那边无语还没跑出几步,眼见这突状况,楞了一下,差点扭到脚。“怎么一点专业精神都没啊?做杀手做到这份上,不是给杀手行会丢人吗?” 岑岑笑着看那些一哄而散的人,“他们可不是杀手呀。” “嗯?” 莫名其妙的突袭,又莫名其妙的逃遁,仿佛这群人过来就只为上演这么一出闹剧,荒谬得紧了。 第二十一章 冲动 雨未歇止,渐渐细密起来,千丝万线落进湖中,有雾气慢慢升起。說閱讀,盡在这闹剧似的一场偷袭显得荒谬而滑稽。 “哦?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才想起来,的确不是专业杀手。”无语慢慢走回了小亭中。 月光寒点了点头,“是啊,杀手讲究潜行、化装、跟踪、接近、一击必中。这些人只以布巾蒙面,又是以人多采取包围战术,明显不是正经杀手该有的作风。” 红杏自小生在宫里,出来闯荡才几个月,很多事情仍旧是一知半解的,听不明白他们说什么。现在看他们三个摇头晃脑的,心里极为苦恼,“喂喂,你们能不能说点我听得懂的话啊?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呀?” 无语瞥了他一眼,“佣兵。” “佣兵?” 月光寒跟着解释:“应该不错的。他们刚才冲来的时候用的便于突击的阵势,而且按他们进退的章法,和军营里的战士很像,但从他们的气势和胆量上来看,比正规战士可差太多了。战士没收到命令之前是绝不可以后退一步的,退后一步,即是死地。” 岑岑举手掠了掠被风吹散的青丝,“那个拿棍子的人我们都见过的,就是和钱虎比赛的那个龙跳,东城佣兵营的二当家哦。呵呵,好自大的家伙,居然不蒙面。” 红杏虽然江湖经验少,可毕竟也是聪明人物,心里猛地亮了起来,恨恨地说:“原来如此,就是那个钱财神派来的刺客吧。哼哼,果然卑鄙!收买不成就来杀人越货!好,等着,我这就去找你算帐!”说完抬步就走。 “红杏哥哥,别去啦。他们人多,你打不过的。”月光寒急忙叫他。 红杏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继续走。 无语让开了路,斜靠着亭柱,悠悠地问他,“红杏,你放心地去吧,我就不陪你了,我得去趟棺材店,你觉得楠木的怎么样?” 红杏停了脚步,站在那似乎在考虑什么。 “到底是太子殿下,豪气逼人。听说钱财神家里有三百多人的看家护院,他赞助的东城佣兵营里还有三千人。请太子殿下小心点。明年今日,小女子一定去看您。我正好还会弹一‘葬礼镇魂曲’。”岑岑靠了另一根亭柱,与无语一左一右跟门神似的,连表情都是一般的戏虐。 二话不说,红杏马上就回到亭子里来,在石凳上坐了,一脸通红,狠狠咬了咬牙,憋出话来。“好汉不吃眼前亏!” 三人哄然大笑。 “孺子可教呀红杏。” “呵呵,我还真怕红杏哥哥去了。” “我的太子爷,果然知时务。” 红杏红着脸瞪着这三个嚣张的家伙,“哼”了一声。左想右想,心里着实堵得慌,又站了起来,来回溜达,好像被人放在火上烧烤一样。 月光寒奇怪地看着他,转了头去问无语“红杏哥哥在想什么?咱们不是打赢了么?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无语爱笑不笑的表情浮上了脸庞,看着就像在奚落红杏一样,用手指刮着下巴,摆出看透一切的高人模样来,“还能想什么?无非是想着要怎么对付这个钱财神罢了。” 红杏睨他一眼,还是没说话,继续来回踱步。 月光寒提议道:“要不今晚咱们潜入他家去,找个麻布袋子罩着他,然后暴打他一顿,如何?我在军营里面修炼的时候,这种事经常看到哩。” 岑岑慢慢走近他,咧开大嘴朝他笑,把个月光寒笑得心里直毛。然后他看到这姐姐优雅地撸起了左手的袖子,露出了白嫩的半截手臂来,虽然觉得很养眼,到底还是不踏实。 “岑岑姐姐,你要干嘛呀?” 岑岑的笑脸忽的凶狠起来,左手食指曲了起来,冷不丁地连凿他几个爆栗,边打边骂:“臭小鬼,尽学些歪门邪道,那钱府里面出了名的机关多,你想这两个傻子死在里面么?” “哎”月光寒恍然,便由得这姐姐下狠手,他功力深厚不怕她的粉拳,倒是岑岑打了几下手都疼了,径自坐到一边去呼呼直喘。 无语忽然笑了,“这傻小子就是想不开,我来劝他两句。” 岑岑和月光寒就瞧着神神秘秘地把红杏拉到亭外取,又在红杏的耳边嘀咕了些什么,然后红杏紧绷的表情开始松懈下来,再然后,一丝笑意从红杏嘴边渐渐扩展开来,到最后,红杏似乎是连眼睛都在笑。这番诡异的举动让二人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这家伙一定是出什么馊主意了。 无语得意洋洋地走回小亭,只留个红杏还在亭外淋着小雨,兀自乐个不停。 岑岑没好气地说:“我就问,你大概也不会告诉我吧。” 无语装腔作势地给她施礼,“呵呵,岑岑到底是冰雪聪明。” 岑岑白他一眼,咬牙狠,“总有一天,你会把红杏带坏的。” 无语眼眉飞扬,嘻嘻笑道:“是么?我倒是一直觉得他很坏的了。” 岑岑一摆手,“好啦,不跟你瞎闹,咱们该回去了。你们淋了雨,好该去洗个热水澡的,可别着凉了。咱们的太子爷明天还有比赛呢。”又朝亭外叫去,“你有完没完?” “来了来了。”红杏急忙跑了过来。 四人撑起乌油的绸伞,沿着湖边官道出往城里去。 雨还在下着,整个明雨湖更加迷蒙了,隐约笼在轻纱之中,看不出一点刚才的盈空杀气,明雨湖又回复了她那如少女般优雅的气质。 第二十二章 会面 第二十三章 示弱 第二十四章 戏弄 主席台上。k 钱财神看着自己儿子的表现是异常满意,频频点头,“龙儿,虎儿今天状态很好啊。那个无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早知道就不用派人去行刺了。” 钱龙紧锁眉头,“爹,二弟输定的。那个叫无语的人完全是在逗他玩。” “怎么?”钱财神当时便是一惊。 钱龙的眼光不是俗流,身为东城佣兵营的领自有一套本身,早已看破擂台上的战况,“那人身形矫健,看躲闪的动作就知道受过名家传授,现在这状况非是二弟的本事大。您想想,以龙跳的身手尚且在他手上吃了大亏,他昨天带去的三十人也是经过孩儿亲自挑选的,他以一人之力能把他们都打败了,可见他本事实力不俗啊。” 其实钱龙不知道,当时偷袭时,无语和月光寒也是在场的。龙跳当天回来做汇报时,哪敢说自己是被两个毛孩子给打进水里的、部下是被人家吓跑的,最后想来想去,只好报告说是那个红衣少年太勇猛,自己苦战了三百回合才落荒败走。那些部下怕这事传出去坏了名声被同行知晓,更不敢到处说了。 钱财神顿时忧心忡忡,“那可怎么办?虎儿还在上面打呢。” 钱龙安慰道:“爹放心,那人可能就是随便开开心,二弟没有什么大危险。” “唉,你这二弟,平时不肯下苦功夫,现在被人耍了都不知道。他是靠不住的,唯一能依仗的也就是龙儿你了。”钱财神看了擂台上的小儿子,长叹出声。 钱龙倒也是孝顺,忙劝慰道:“爹,以后我会好好管教二弟的。” 钱财神想起自己的心事来,不由得锁了眉头。自己的二儿子一向好吃懒做,整天招惹是非,从来不肯正经学习武艺,可终归是亲生之子,平日又极是孝顺,他除了叹气还能如何?总算大儿子还算争气,本来还想把自己的心事交给他们哥俩,现在只好全让大儿子一人挑起大梁了。 便在这当口,场上形势开始剧变。 红衣的武士闪过一枪,忽地往后连续三次翻身,闪开一丈距离,仰头一声长啸。 本是嘈杂的呐喊声被他这声长啸压了过去,当真是声震九霄。长枪“唰”的一声,直指苍穹,人在风里这么一站,脚也不软了,手也不抖了,上个擂台也不喘气了,气势完全释放开来,眼中精光暴射。在众人眼里,此刻的他,和刚才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看上去是那么的英伟不凡,凝立不动的身姿直如上古战神的雕像一般,似乎这世上再没有可以动摇他的事物存在。 “真帅!”岑岑看着他那英雄模样,眼形变成了桃花,这才是我心目中的王子呀。 她自顾自地赞叹,却没现身边的无语和月光寒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 观众群立刻爆出潮水般的呐喊,那气势比刚才涨得还要高。这时候谁都看出来了,刚才根本就是表演,至于为什么表演没人去管,可是表演就该有低谷之后的**才对。他们更加热烈放肆地喝起彩来。 钱虎这时已经累得不轻,自己看上去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一直都未奏效,早就泄了气,可毕竟这是公众擂台,他也非常满足自己的表现,所以一直都在咬牙坚持。直到现对手的奇怪转变,这才知道不好,分明是上当了,他虽然骄狂,到底不是傻子。 红杏冷冷瞧着他,那双眼睛光芒流转,盯得钱虎心里毛,“钱虎是吧?好,想必阁下也玩够了,该轮到我啦。” 红杏在冷笑中刺出了一枪,长枪一震,抖出五朵枪花,朝着钱虎四肢心脏刺了过去。五道凌厉枪劲带起“哧哧”风声,出刺耳声响,台上的气流顿时乱窜起来。 钱虎眼瞅着红杏从软弱到强健的转变,心里后悔莫及,刚一后悔,对方已经动了攻势。五朵枪花一下就把他的信心彻底摧毁,眼前幻觉似的出现了五个枪头,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躲闪,就那么脸色苍白地站着。“呼”地一下,劲风吹面而过。钱虎仿佛呆了一样,动都不敢动,只有冷汗在不停地滑下面庞。 “哗”,一阵惊叹过后,人群安静了下来,人人眼里透出怪异的信息。 红杏收枪背后,左手食指一点钱虎,“呔!” 钱虎如遭雷击,等他反应过来,就觉得身上冷嗖嗖的,好象没穿衣服站在秋风里。 人群静过之后猛然爆出阵阵笑浪,纷纷指点着钱虎,那劲头就像是看动物园的怪兽。 钱虎觉得越来越冷了,他着楞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还好,没受伤,一点伤都没。但是他也现了冷的原因,全身衣服破烂,四肢都没了遮掩,胸前大腿上的黑毛正在风中飘扬着……他就那么站着,看上去比乞丐还专业些,再怎么说,乞丐在这种天气也会穿的比较严实的。这时候钱虎突然想了一句成语,虽然他上课多半在打瞌睡,但他此时仿佛受了什么净化,想起了老师教给他的很多文化知识,这些知识里面有一句老师教训他的成语,就是:“你妈的!”在他暴怒地喊完这句成语后,双眼往上一翻,就那么直挺挺地往后倒了下去。竟然是气晕了。 人群很自觉地又静了,然后又爆出比刚才还热烈的笑声。 红杏满足地点点头,长舒一口气,一下子就把胸口郁积的不爽全都排空。原来看人家从高峰上掉下来是这么爽的事啊,他暗暗地想。他将长枪单臂挺起,枪尖直指主席台上的胖老头,扬声大喝:“钱财神!” 钱财神眼睛眯了起来,一言不,仿佛没有听见,他城府甚深,就算看到儿子被人戏弄也不会当场作。可身边的钱龙眼中闪过恶毒的寒光,狠狠盯着红杏。 除了有限几个人之外,没人知道红杏为什么要喊出钱财神的名字,但是谁都听出来了,他喊出的这三个字里透出一种非常厌恶的心情,至于为什么出现这种心情,也只是那几个有限知情的人才知道。 无语悠悠言道:“岑岑,他不是为自己喊的。” 岑岑自然知道红杏的怒吼是为了她昨天受惊的事,当下便大笑起来,“我知道!” 无语笑道:“呵呵,想不到这家伙挺记仇的。” “无语哥哥,岑岑姐姐……”月光寒搔了搔头,欲言又止。 “咋了,月光?” “你们在说什么,可以解释给我听么……” “……” “……” 决赛人选确定,无语(红杏化名)击败钱虎晋级,钱龙击败红军晋级,产生的最终组合就是钱龙对无语(红杏化名)。时间定于炎龙历三八二零年十一月十二日正午。 第二十五章 杀局 深夜。說閱讀,盡在 钱宅仍是全城最光华的地方,敢在这种深夜点起无数灯火的也只此一家。远远看去,漆黑一片之中一只浑身光的怪兽卧伏不动,颇有些诡异。 依旧是钱财神的卧室,屋外不见人。可谁都知道,钱家暗哨遍布,机关重重,绝非一般人可以进得来的。 钱财神来历神秘,刚落足解甲关便一掷千金买下豪华地段最豪华的宅子,阔绰得让人乍舌,几年之中在解甲关的珠宝、木材、绸缎、冶金等最关键的行业内占据了巨大份额,又广交朋友、结识高官,隐隐然变成了解甲关的地主。就在钱财神刚刚崛起的时候,曾有几家商贾秘密嫉恨他的手段与展实力,秘密雇佣一百名刺客进钱宅行刺,但那一百人进去以后连点声音都没出,仿佛凭空被吞噬了一般,而在第二天,解甲关八门城头之上,一百具无头尸体在旗杆上悬挂着,那血将一百根旗杆都染红了。打那之后,连续三天的强风将血迹死死刻进了旗杆,一年未曾消退,迫得解甲关守备不得不重新定制旗杆。从此,再没人敢动钱财神分毫,就连守备大人万宝路也得看他脸色。 “虎儿没事吗?”钱财神看着大儿子走进来,静静地问。 钱龙随手拿了茶水喝下,擦擦嘴角水渍,“没事了,大夫说他急怒攻心,休息半月就会好的。” 钱财神叹道:“以前总跟他说,做什么都得用心,用心,就是不肯听,现在吃了大亏了。也好,让他知道知道天外有天,总比将来丢了性命要好。” 双睛内闪出凶光,钱龙狠狠将杯盏顿到桌面上,“爹,您放心,明天我会给二弟报仇的。” 钱财神默默点了头,“我当然相信你。可你也得小心,那个叫‘无语’的来历神秘,本身武艺也很高,怕是不容易对付。早知道是这局面,那天就该派出三百人去杀了他!” 钱龙的面上掠过不满,“没事的,我也好久没碰上对手了,这人正好给孩儿练手。不过,我一定要让那个无语为今天的放肆举动后悔!” 刚说到这,钱龙猛地转身,飞起一脚,将凳子踢了起来,朝门外撞去。 门忽地一下开了,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拉开。凳子飞到院子中去,却没有出落地或是砸中物体时该出的声响。钱龙心头大骇,顺手拔出佩剑,护在钱财神身前,眼睛牢牢盯着门外,自己家里机关处处,父亲的卧室周围更是防御严密,却有人可以在完全不触动机关情况下出现在院子里,想想也是头皮麻。 钱财神人老成精,什么场面没见过,呵呵笑道:“远来是客,不知是哪位朋友深夜来访,可否进来一坐?” 门外有人轻笑一下,“呵呵,钱老爷气度不凡,不愧富之名哪,真是客气。”声音突然又压低了,“西格爵爷,近来可好?”他的声音低沉,非常悦耳,虽然压低了声音,却仍然字字清晰传进屋内。 钱财神闻言身躯猛震,“唰”地站起,整整衣冠,朝门外恭敬地作揖,“属下西格,听从阳光先生吩咐。愿吾皇陛下安康!”神态异常的郑重。 钱龙在他身边跟着施礼,垂下头去。 门外缓缓步入一人,全身罩在黑色大袍之中,脸上戴着一个金属面具,让人无法看清他的容貌年纪。他走到桌边,将个凳子放下,“这是酸梅枝做的凳子啊,好材料,西格爵爷真会享福。”说完就势坐了下来。 那凳子正是刚才钱龙踢出去的那张。钱龙心中吃惊不小,以他一贯自负的脚力踢出的凳子足以媲美一件兵刃,瞧对方这模样,却是轻飘飘地接住了,内心高傲的他此刻感觉心里苦,忍不住心酸起来。 钱财神必恭必敬地走到黑袍人身侧,“西格潜入东洲二十年,昼夜不敢丝毫懈怠。未知阳光先生来此有何教诲?” 黑袍人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悠然地说:“极品铁观音呢,就算宫里也不常见。”话锋一转,“爵爷可知当今圣主白盛世放逐太子一事?” “属下略有耳闻。” “此事千真万确,而且太子目前正在这解甲关中。” 钱财神楞了,沉吟片刻,再问:“据西格所知,那白红杏被放逐去了玄月关,怎么会出现在此关之中呢?” 黑袍人轻笑道:“呵呵,你有所不知了。在放逐的那天夜里,太子红杏自己偷偷出走了。此事没几个人知情,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钱财神心中一凛,小心问道:“那依阳光先生的意思?” “杀了。” 听着他轻描淡写地说出这话来,钱财神就算是接到了任务。虽然他号称解甲关富,但如果明目张胆地去追杀太子,以他目前普通商贾的身份仍是不敢下手的。后果自然是相当严重,也许他可以逃出东洲,可是这二十年来的心血辛苦,却必然一朝化为乌有。 他沉下了声音,“阳光先生,杀太子一事可非西格一人可以承担的,杀了他于吾皇陛下并无足够利益。属下以为,此时杀太子不合时宜。” 黑袍人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却没有点破,却问了另一个问题,“你可知道那白盛世有几子几女?” “六子四女。” “是啊,白盛世六子四女,女儿可排开一旁,那六子之中,其余四子皆不足道,只有长子次子被人称作‘红强蓝富’,说的是长子红杏能开疆拓土,次子蓝枫可繁华东洲。奈何次子蓝枫虽学识高明,偏偏这乱世不需这般守业之主,那么余下长子红杏而已。这红杏自幼聪明过人,又得名士云漫步和‘军神’剪爱亲自教导,假以时日,必是一代雄霸之主。此刻他悄然出走,正是我们铲除一大未来祸患的绝好机会。”黑袍人长身而起,面朝卧室之外,仰天看着夜空漆黑,侃侃言道。 “可是阳光先生……” 黑袍人回身笑道:“我当然知道爵爷的心思,我也不会就这么浪费你辛苦经营二十年的心血。太子出走没几个人知道,而且他自幼出身宫内,从未出门,外界认识他的人可说几乎没有。我们自然不会笨得大张旗鼓地去喊打喊杀,但如果是秘密刺杀,以爵爷今时今日的身份,当然也是难不倒的。爵爷那三千雇佣兵应该不会是摆设吧?” 钱财神站在那思索良久,他身负重任,潜入东洲,虽然爵位甚高,却凡事都得请示这眼前之人,就算心中有所不满,也只得听从命令。他狠狠一咬牙,“还请阳光先生示下,那红杏现在何处?” “太子便是那化名‘无语’、明天与令郎决战的人!” 第二十六章 决赛 炎龙历三八二零年十一月十二日正午晴。 人潮更见汹涌,然当开赛的铜锣彻天响过之后,全场皆静。 已是决赛之日。 红杏的眼中闪过奇异的光芒,牢牢盯着对方手中长枪,面对着这把心仪的神兵却流露出悲痛的眼神,不平之气填满了胸臆。 钱龙一身黑色劲装,散出阵阵剽悍之气,脸上一对蓝色眼眸射出狠毒之光,也在盯着对手。他手中这把长枪就拄在身旁。 枪长九尺,朱漆染过七遍,玄铁造就枪身,枪攥一段一尺长的三棱透甲锥,枪尖长二尺,由乌金锻成,冷气逼人。奇特的是此枪在枪尖后有五根如同火焰般的利刺,藏于火红枪缨之中。 红杏看到这枪就再也没动过一动,只是眼中的悲痛愈浓烈了。 “小子,别看了,实话告诉你,这就是‘火尖枪’!”钱龙低低的声音说,言语中尽是轻蔑,神色张狂。 红杏霍然拧起了双眉,怒气从胸腔内迸,“哼,我知道这是什么枪,我不介意你拿来作为你取胜的武器。但是!” “什么?” 左手一抬,点指钱龙,红杏怒吼出声,“我可以理解你为取胜而采取的卑鄙手段,但是你却在这神圣之枪上抹毒!” 果然,钱龙的枪尖上,左右开刃处隐隐流过一道蓝线,眼神不佳的人还真是没法看出来。钱龙狠毒地笑了笑,“好小子,果然被你看穿了!不怕告诉你,今天我就是要取你项上人头!” “在下也正有此意!”红杏说着,横过手中长枪,凛然挺身,肩头一耸,散出了全身的气势。 钱龙立刻就觉得一股逼人而来的压力,忍不住后退一步,然后又被激起血液中的暴戾,双手顺枪,枪尖直指红杏,试图破开那惊人的压力。 红杏这时显示出了多年的习枪功力,长枪仍是横在胸前,巍然不动,只是继续催气势,锁住钱龙。钱龙知道自己在气势上输了对手一层,但他到底经过不少剿除盗贼山匪的战役,并不是像钱虎那样的楞头小子。长枪一震,枪缨散开,如同血花绽放,挽出几个枪花,钱龙出主动攻击,火尖枪有若出洞赤练,朝红杏猛刺。 红杏眼见刺来的枪势,枪劲含而不,不由暗赞一声“好”,右脚错步踏前,偏向右方,左掌猛切对手枪杆,右手加劲,长枪甩出,当做长鞭挥出,砸向钱龙腰部。钱龙顺着冲势脚下加力,朝前跃起,回枪拧腰,半空转身,长枪刺向红杏肩头。一时之间,两人连试探对手的耐性都没有,当即展开了攻势,双枪纵横起落处,杀气萧萧。 劲气碰撞、双枪交击,擂台四周大旗猎猎,彩带飞扬,这一次的决赛已经变成决战。片刻之间,双方竟是分不出高下。 无语看得眉头大皱,“这次红杏真的碰上对手了。月光,你怎么看?” 月光寒点点头,“那个钱龙不简单,是经过名家指点的,当真可称得上‘枪如游龙’。如果是我的话,也许三百招内会输掉。” 岑岑一颗心一下就悬了起来,急忙问:“红杏会输?” “这倒不一定,目前红杏还没有输的迹象,要是多用脑子,也许还有赢的希望。可咱们这位太子殿下什么都不缺……惟独缺点脑子……”无语淡淡地说道。 月光寒沉着地观看战事,得出最后结论,“现在看来,钱龙的优势在于出招狠毒,好象存心要置红杏哥哥于死地。红杏哥哥的优势在于敏捷高,要是在军营里生活几年,这钱龙应该不在话下的。” 岑岑更急了,“你们两个就不能给点好建议吗?” 无语苦了脸,“我的大小姐,你还没看出来么?” “什么?” “那钱龙正在下死手呀,要是我没看错,他打定主意要杀红杏的。红杏虽然枪法好,可他少了那份拼死之心,也就是说,红杏现在还有‘妇人之仁’!”无语摇了摇头,接着骂了一句“笨蛋”。 岑岑疑问愈多,“可为什么钱龙要下杀手呢?按理说,他们之间并无仇恨的吧?只是为了给他弟弟报仇么?还是为了这个冠军?根本没有你死我活的必要呀。” 无语微微叹气,“具体的原因我是不知道,可我知道一会就有大变!岑岑,听话,一会要是有什么变化,你千万别出面!” “哦?” “月光也别出手,你好好照顾岑岑!”无语接着叮咛月光寒。 “到底怎么了?无语哥哥。” 无语长长吐了一口气,站前一步,“我嗅到了浓重的杀气和血腥味!那个钱龙不是在比武,是在杀人!” 岑岑就觉得脑子里空荡荡一片,根本没法理清思路,更加焦急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说红杏有生命危险了?” 月光寒咬着牙,因为过度用力,脸孔显得有些变形,“要是那样,我拼了这条命也要保护红杏哥哥周全!” 无语转头看着他们,脸上表情严肃,左手握紧岑岑,右手握紧月光寒,“听我说!我不知道为什么钱龙要杀红杏,但我自小在山里长大,对于危险我一向有很灵敏的嗅觉。岑岑,你是女儿家,我们不想你跟着受罪。月光,你的身份也不适合插手进来,但你要保护你岑岑姐姐。如果一会有什么变化,我一定会和红杏杀出解甲关。不管结果如何,我们会去一个叫‘安平镇’的地方躲着,那里是我和红杏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两个人感受到他的沉重口气,心情一下紊乱起来。在他们心里,红杏和钱家的过节也只在昨天钱虎输掉比赛的那一战,根本不能算是深仇大恨,没有必要让钱龙以死相拼的。 岑岑攥紧了他的手,微微颤抖了娇躯,“无语,你告诉我!你有什么打算?怎么会严重到这个地步的?” “无语哥哥……”月光寒讷讷不能再言。 “事情绝非我们能够想象得出的,红杏有危险是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无语眼望擂台,慢慢地说:“一切有我!” 那风,渐渐地烈了。 第二十七章 情歌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却也是一切归于冬季死亡怀抱的前奏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在收获,他们甚至可以收获人命,用歹毒的手段、用卑贱的伎俩来打破命运的轨道,将别人的生命提前送入死亡。 无语、岑岑、月光寒都在紧紧盯着那个擂台,在那个擂台上,他们的伙伴正在进行着生死决战。而他们,一般的焦虑不已。 红杏和钱龙依旧杀得难解难分,但场上形势的确是对红杏不利了。红杏已是大汗淋漓,汗水流到脸上也无暇去擦,仅仅凭着对自己枪法的深刻领悟才勉强支撑着。钱龙却是越战越勇,看上去意气风,若不是气势上还压不住红杏,此刻早已是取胜了。 难道今天我要死在这里了么?这家伙果然是有点本事的。红杏暗想着,汗水似乎糊住了眼睛,他觉得自己有点晕,连钱龙的样子也似乎狰狞了起来。 钱龙经验老到,看到红杏略微的分心,狞笑一声,往后一翻,接着枪往左后方一扫,然后又往右后方一扫。几乎是同时响起“咔嚓”声,两枝擂台边的旗杆都被砸断,倒了下来。没等红杏反应过来,钱龙插枪在地,探掌伸出,分别拍在两枝断杆上,将断杆逼向红杏。 红杏就觉眼前一红一绿晃了双眼,两面大旗完全遮住了视线,又听得劲风呼啸,知道不好,大吼一声,长枪猛地横扫出去。长枪硬是将两枝断杆击开,可却没挡住那股压来的力道,久战之后的他体力下降,险些拿不稳长枪,往后连退五步,胸腹内气血翻腾,忍不住张嘴。鲜血喷了出来,洒在了衣服上,长枪上,地上。在一片惊呼声中,钱龙身形再动,趁势杀来。红杏一阵晕眩,脚下软,刚刚勉强站直了身体,就见一段明晃晃的枪尖反射着太阳的光芒刺了过来。 枪尖上那一抹剧毒的蓝色在阳光下显得异常温柔耀眼,仿佛是情人的轻柔话语在勾着心上人的爱怜,红杏有些呆了。 全场寂然。风吹过去,像是吹到旷野之中,只有自己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晰。 怎么这么安静?我死了么?听老人们说,死前会想起很多往事,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那么,我没死么?可为什么我无法动弹? 红杏还是在着呆,眼睛却张得老大,茫然地盯着刺来的枪尖。 一尺……五寸……三寸……好象有歌声……有人在唱歌么? “为君采薇兮翻山 为君披甲兮缝衣 为君征战兮泪连连 为君守望兮丝带宽” 一曲轻柔歌声突然传遍全场,声音婉转如溪水曲折,清脆如黄莺啼春。 白衣的女子站在擂台下看着台上的红杏,双眸内水波流转,强忍着没有落下眼泪。一颗心儿悬上了天去,散成片片音符,歌一曲乡俗小调,总是结下了百般愁绪,只想了让那红杏听见。过尽千帆,视如不见,眼里到底只有这一叶红舟。 没人知道为什么这名满天下的歌姬这时候怎么会唱出这种情歌,在这杀气盈满空间的地方,这支情歌完全是格格不入,但看到她的人,看不到往日的伶俐跳脱,却看到了一份落魄的惨伤。 无语心里为红杏感到欣慰,这是岑岑第一次如此明白地表达自己的感情。 你懂么,红杏? 如花笑颜,青丝流泻,那一段天生的风流,引了心思清明,除此更有何人可放在心上?情歌柔缓,已如小溪变成大潮,瞬息间涨满了心头。 红杏骤然觉得大脑清醒过来,有如冬日被人冷水浇头,眼见枪尖离咽喉一寸,猛地一个旋身。钱龙的枪尖从他左肩处擦过,带起一篷血花。红杏借着旋身的力量,转到钱龙左边,双手持枪狠狠扫了过去。 人影分开。 红杏拄枪单膝跪地,呼呼直喘。那边厢钱龙被红杏一枪扫中左肋,被扫出去一丈多远,滚倒在地,肋骨当即断了二根。这还是因为红杏功力大减,否则这一下足以让他骨断筋折。 观众哗然了,眼见情势如演戏一样转变,禁不住爆出一阵又一阵的喝彩。主席台上的人可不这么想,一个个目瞪口呆,虚汗狂冒。他们中开赌局的不少,又都知道钱龙的本事,都把注下在钱龙的身上,刚才钱龙气势逼人的进攻让他们心花怒放,现在却看到钱龙被人打倒在地,谁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似的动也不动。钱财神爱子心切,更是急得火烧火燎,脸上肥肉都把五官挤到一起去了,仿佛一个包子似的。 观众的声音又提了起来。 阳光照在擂台上,照到了一份凄惨。红衣的武士右膝着地,眼睛微合,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绿色,左肩上的伤口流出了黑色的血液,那如墨染的血液顺着他拄枪的左臂滴在了地上,溅出点点黑色血花。 而那边钱龙却已经站了起来,脸上微微露出痛苦表情,想来那一枪是重创了他。 岑岑的心还没等落地又悬了起来,月光寒拳头都捏得白了,无语则暗自咬着牙。 “红杏哥哥!小心呀!”月光寒急得大叫起来。 岑岑整个心都在红杏身上,听到他喊出红杏的名字也没什么反应,无语却气得狠狠瞪了他一眼。这小鬼真不懂事,大庭广众之下你喊他名字干什么?这不是明告诉人家,红杏溜到了解甲关么?唉,还是想想怎么应付现在吧。 可惜仍然有很多人都听见了,外人自然对擂台上的红衣少年叫什么名字没有关注,可钱财神和钱龙却立时激动起来。钱龙看了看主席台上的父亲,出询问的信息。钱财神眼睛放出寒光,一咬牙,狠狠点了点头。钱龙回了一个“是”的眼神,拎着枪走向红杏。 眼前一片阴影压了过来,红杏没有抬头看,他知道对方走近了自己,而自己却没有什么力气站直身体。他当然没有看见,他的对手正在俯视他,那奚落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只逃不出笼子的老鼠。 “呵呵,太子殿下,想不到您也来比武啊!” 对方低低的声音像重锤一样敲在红杏的心里,他的身体震颤了一下。 第二十八章 决死 阳光明朗,却冷了许多,风势渐起,卷了寒意盘旋在擂台场岑岑觉得遍体冰凉,更加用力地紧扯了无语和月光寒的胳膊。二人感受到他的虚弱,心下切切却说不出什么来。 “呵呵,太子殿下,想不到您也来比武啊!” 钱龙的声音很低,他可不想被别人知道自己的目的,但是出于猫玩耗子的心理,还是忍不住要戏弄一番。好在擂台十分宽大,他的声音也不虞能被周围的人听见。 红杏只是喘气,没有说话。 “没力气说话了?是啊,您可是中了毒的,忘了告诉您,这毒的名字叫‘给你三天’,意思就是你还有三天的时间去找解药。呵呵,我可不想背个杀太子的罪名哪,但是,我不会让你有时间去找解药的!”钱龙的笑容在阳光下明媚得很了,却到底带了一份阴毒潜藏在骨子里面,这笑容便显得有些冰冷。 红杏还是垂着头,轻轻地反问了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 这声音很小,钱龙自然听出了其中的虚弱,心里大感痛快,兀自冷笑连声,“我可不是那些三流的杀手,原因么,等你死了以后我自然会到你坟前告诉你的。” “是么……那么……”红杏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在嘟哝什么。 钱龙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不由靠近了几步,“说不出话了?那就受死吧!”双手拧枪,做势欲刺。按他的计划,一枪把红杏打下擂台,让他重创,至少三天内没法找解药去,毕竟当众杀太子还不是他们这家现在可以干得出来的。可如果三天之后死去的话,那他就可以推个干净了。 岑岑、无语和月光寒都捏着汗,六只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台上,面上表情紧张至极。 “无语,月光,你们上去救他下来吧,我们认输了!”岑岑实在是急了,慌张得再没了主意,只是想着能结束这场战斗。 无语和月光寒没动,只是将拳捏得更紧了。 “快去啊!那钱龙会杀了他的!”岑岑不断拉扯两人的胳膊,急得哭了出来。 “男人,必有其奋死战斗的时刻!”无语冷静地说着话,伸手拢了她的肩头安慰,“岑岑,再等一会。 月光寒搀了她的臂弯,带了哭腔,“姐姐……红杏哥哥他……宁死也不会让我们救他下来的了……” 这名动天下的歌姬愈加凄然。 “岑岑,你放心,我算过距离,我现在的位置足以将红杏救下来的。但不是现在,因为那小子还有一招没使出来!”无语松开了手拢住她肩头的手,指向擂台,笑道:“嘿,那种姿势,那种姿势可不是花架子” “红杏……如今倒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翻转天地了?”西侧看台上,豪鬼从锦榻上下来,站到台前,神色凝重,“不要被这种垃圾欺负了” 钱龙张狂地笑着,右手握枪,高举过头,朝红杏腿上扎了下去。 人们都惊得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盯着擂台上。空气里蔓延出紧张的气息。 可钱龙突然停了,枪仍在高举,却迟迟没有落下。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有股杀气锁着我?钱龙糊涂地看着地上跪着的红杏,手开始起抖来。这个中毒快死的家伙还隐藏着什么?这是他设下的圈套么?不,不是,他的身体现在很虚弱,没可能还保留什么的。可这股杀气哪来的? 他觉得很恐惧,他今年三十三了,当了佣兵领以后经常和马贼盗匪打交道,从来也不曾碰上如此浓重的杀气。不成,这人太恐怖了,难怪阳光先生坚持要除掉他。假以时日,这人必是我族心腹死敌!一定要趁早诛杀!打定主意,钱龙狠狠一咬牙,枪尖改向,猛扎向红杏头顶。 “为什么要杀我!” “轰”地一下,场上劲气狂飚,红杏低咆哮,字字如雷轰入钱龙耳中,声音低沉如闷雷一般,随着他的话语,猛然抬头,眼中迸精光,狠狠划上钱龙的恐惧的脸孔。钱龙被他如利刃般的眼神一撞,忍不住后退一步,枪势稍缓。红杏身形暴起,借着拄枪之力,双脚离地,猛踢了过去。事起突然,加上心神震动,钱龙竟是没能躲开,胸腹登时中腿,惨叫声中,摔出去三丈多远,鲜血狂喷。 无语和月光寒同时呐喊:“好!” 岑岑心里一松,稍微放开了拉着二人胳膊的手。 人群再次惊呼起来,紧接着又是一片寂静。 红杏拄枪挺立,身形伟岸,阳光下的他仍然是一身绚丽红衣。人们在他背后看不清他的脸色,可岑岑那三人是面对他的,都看见他脸上浮现的绿色,肩上流出的黑血,三颗心又提得老高,心跳更快了。红杏抬着头,闭着眼睛,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之中,却是一动不动。凭着感觉,三人知道,这次,红杏真的是昏迷了。 相对的,那个钱龙真不愧是佣兵的领,重创之下仍然坚强地站了起来。嘴角带血,仍旧握紧长枪,只是呼吸已经不畅,喘得很厉害,钱龙一对眼睛放出狠毒光芒,面容因为痛苦而扭曲着,那狰狞的样子似乎是要活吃了红杏,谁都看得出,他已经是杀意盈胸。 无语立时就说:“月光,岑岑拜托你了!一会出事你们什么也不要做!” 岑岑和月光寒还没反应过来,台上钱龙已经是怒吼一声,“受死吧!”火尖枪脱手飞出,在阳光下划出灿烂轨迹,直刺红杏胸口心脏。 包括看台上的豪鬼,全部的人都惊呼出声。豪鬼虽然也关心红杏,却偏偏不能暴露红杏的身份,加上自己又是使节团的人,实在是没资格叫人家东洲的人住手不战,已经急得脸上冒汗。此刻见到红杏一动不动的样子,忍不住大吼起来,“笨蛋!快躲啊!” 边上伺候的从人们不禁奇怪了,咱们太子爷从来都冷静沉稳,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举动了?这个东洲小子的死活跟咱们太子爷有关系么? 岑岑的眼泪宣泄了出来,低低呢喃两句,无力地靠在月光寒身上,只是眼睛不肯闭上,仍旧看着台上的红杏,看着那阳光下红如火焰的身影,那身影依然是骄傲的。 第二十九章 快跑 萧杀的气氛凝结了出来,朗朗的阳光也让人有了压抑在胸的阴沉。說閱讀盡在 岑岑软软地靠在月光寒的身体上,聚不起一点力气,一双剪水秋瞳里装满了忧愁与担心。而月光寒冷了面孔狠狠盯着那钱龙,手心里攥满了汗水。 钱龙鼓起余力射出火尖枪,枪划破空气带起强劲呼啸声,就似一条扑向猎物的愤怒火龙朝红杏撞了过去。红杏昏迷了,只是靠着拄着枪才没有倒下,他贵为太子,本身脾气又极为好胜,自然不肯在敌人面前倒下的。三丈远的距离眼见就缩到三寸,台上人群全都惊呼起来,更有不少人捂住脸,不忍看这死亡画面。 “鼠辈!”随着一声大喝,一只手仿佛自虚空中蓦地伸出,牢牢抓住枪杆。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根本没看清有人突然冲上擂台,稳稳站在红杏身前。来人紫无风自动,双眼射出冷冷的光芒,虽然喊声里带着愤怒,脸上却是一副爱笑不笑的表情。 “什么人?”钱龙怒喝,心火大盛。 紫的少年冷笑道:“活人!” 钱龙更怒,“废话,我问你的身份。” 紫少年撇他一眼,慢悠悠地回答他,“哦,普通人!” “臭小子找死!”钱龙看着这人装疯卖傻的,当即作,扬起了右手,“来人!给我杀!” 随着这声命令,台下护卫的三百士兵顿时涌了过来。这下连主席台上的各位官宦商贾都不知所以,纷纷起身,焦点集中在钱财神身上,却没人敢声询问。虽然同样是商人身份,但钱财神实在是财雄势大,手里更掌握着整个东城佣兵营,他的所作所为远非这些普通商人可以过问的。 钱财神稳稳坐着,似乎根本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只是端了茶慢慢品着,似乎很悠闲的样子。这些商人不敢说话,解甲关的守备却不能置之不理,毕竟他还是当地的管制人员,眼见着局势变化成杀人场面,不得不按下火气低声说话了,“钱老爷,这是怎么回事?您这么做可太为难下官了,还请钱老爷给下官一点交代才是。” “哦,守备大人,这事忘了跟您说了,请大人跟老夫来一下,老夫自会详细告之。”钱财神可以不理其他人的反应,但他到底只是商人身份,很多时候还需要这位守备大人的照顾,这点面子不能不给。说完这话,他缓缓站起身,下台去了。 万宝路楞了楞,紧跟着去了。两人进了一楼的参赛人员休息处,闭上房门说话。等二人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看见万宝路脸色惨白,身体筛糠似的颤抖不休,一副惊恐过度的模样。有和这位大人关系好的人本来想打听点消息,却被几名护卫给挡了驾,这就更让其他人惊奇了。 三百士兵团团围住擂台,更有不少士兵爬上擂台。钱龙看到帮手上了台,心里暗松一口气,从刚才无语的动作他已经知道,自己这种久战之后的状态,的确是没有什么胜算的。他退到士兵们后面冷冷令,“杀!” 一只手忽然抓住了火尖枪,虚弱的声音低低地说:“我的!” 无语回头笑了一下,“原来还没死呢。” “怎么也得死你后头。”红杏勉强笑了笑,那脸色难看已极。 “呵呵,我还没结婚呢。”无语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仿佛那面前的一堆人不存在似的。 钱龙看到他们还能谈笑,气极咬牙,抬脚踹了身边几个士兵,怒骂:“还楞着干吗?杀!” 士兵们接令声喊,各举刀枪冲了上来。 无语冷冷看着这些人,口中慢慢吐字,“不!要!来!” 右手往左腕一抹,撕开左袖,忽而一道紫光闪过,应风化作一柄三尺四寸的长刀。他就那么扬刀指天,散出全部气势,覆盖向对面冲来的士兵。 人群突然静了下来,然后有人恐惧地喊了一声,“乱武星!” 在无语裸露的左手小臂上,一道火焰图腾血纹赫然出现在众人眼中。那个仿佛用血刺就的图腾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在阳光下诡异得浮动着,难道竟是活的么? 恐惧突然像瘟疫一样传遍全场,人群骚动起来,霎时间鸡飞狗跳,人人争相跑散。就连那三百士兵都楞住了,只是毕竟他们是士兵,虽然也心里惊惧,却强自鼓起勇气没有逃走。 人们听到少年低沉的话音,“我要杀人!” 这声音细细的清晰,却蔓延到全场,这次,连士兵们也开始退缩了。乱武之星,主兵祸杀孽,历代如是,嗜血狂暴的传说早已刻入每一代人的心里。 钱龙也是一呆,他做梦也不曾想到自己会正面碰上这个号称“乱世”的人。他喃喃念了几句“乱武星”,猛地呐喊一声,“什么呆!杀了他!杀了‘乱武星’!每人赏一万黄金!” 士兵们兴奋了,强烈的诱惑刺激着他们,瞬间就起狠来,口里咆哮着聚拢过来,每个人的眼里出现了野兽般的光芒,看着台上的无语都觉得可爱起来,仿佛站在那里的不是人,而是一座金山。 无语动了,口中大喝一声,“凤炎!”一刀斜劈。 众人只觉得眼前紫光闪烁,那刀身竟是幻出一只凤凰,狠狠撞向擂台地板。猛听得一阵“咔嚓”连响,轰地一下,擂台被一刀斩作两份。钱龙和士兵所在的那部分擂台顿时塌陷下去,高大的擂台随即压向地面,惊得地上那些士兵纷纷散开。半边擂台上,木板旗杆倒地倾覆爆起巨大烟尘,迷住众人的视线。惨叫声连续不断地出,不少士兵被擂台抛下、砸中,呼救声不绝于耳,仿佛是到了末日一般。就连钱龙也不好过,被不少士兵压在身下,差点就被活活压死,本来就身带重伤,被许多人一压,当时就晕了过去。事后钱龙足足养了半年的身体才复原。 无语动作迅,解下腰带将红杏和自己绑在一起,纵身而起,跃下擂台,几个起落,抢到擂台边栓马柱旁,“驾!呃?坐反了”他跳下马去,迅翻上马背,这次坐对了方向,又大喝一声“驾”,可马儿打个响鼻,根本就不理会他。 “还没解开绳子……”身后传来红杏虚弱的声音。 “呃……”羞愧欲死的无语一刀切断系绳,翻上马背,朝东门方向驰去。 钱财神火冒三丈,“全是废物!传令下去,关闭城门!绝不能放走他们!” 命令到底是传得晚了,这时候的东门守卫尚未接到命令,无语已经带着红杏破关而出。 得知消息的钱财神气得连连跺脚,“传令东城佣兵营,布截杀令!” 那个万宝路大人则是吓得面无人色,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本是武将的官职在他身上竟是看不出一点该有的风范。 一只箭射上天空,突然爆开,红色烟火在半空炸开,形成一个斗大的“钱”字。 第三十章 人质 烟火红得鲜艳,在这大白天也是异常醒目,那烟花砌就的“钱”字更加让人惊异。尽在谁都知道,解甲关东城佣兵营是富钱财神一手招募,那烟花这不是普通的烟火,正是一种号令,是召集全体佣兵的警报,代表着有敌来犯,非到战时是绝不可轻用的。 主席台上,人人惶恐,连守备万宝路也瑟缩了,唯有钱财神,这胖大的老头背手仰天,看着那鲜红的烟花,阴森了面孔。他恼恨得要摸刀子,知道那个红衣武士是太子,可他并不知道这太子的身边竟跟了一个“乱武星”,他所做的安排完全被打乱,以他向来谋定后动的性子,此番竟是犯下大错。 靠了那代表乱武的血纹图腾吓走围观的百姓,无语放心地策马狂奔,闯出东门,他什么都顾不上,只想先带着红杏逃得越远越好。为了救红杏,他不惜暴露身份,心里却是后悔不迭,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认识红杏没多久,自己居然为了他将自己险入死地。这算什么啊?我干吗好好地就被卷进这混水里呢? 跑出不到十里,眼前撞出一彪人马来。大旗飞扬,整整十面,上面统一书写四个大字东营钱氏!无语急拉马儿,心中叹口气,麻烦大了。 眼前足有一千人,尽是黑衣黑甲,犹如一片黑色波涛。百余个黑马骑士一字排开,后面紧跟着刀盾兵、长枪兵、弓箭手。那明晃晃的枪尖刀头反射着太阳的光芒,叫人睁不开眼睛。为一人纵马踏前,离无语丈许处高声喝喊:“小子斗胆!还不下马受死!” 无语细细一看,笑了,“原来是龙跳兄啊,近来可好?那天明雨湖一会,可曾感冒呢?” 来人正是东城佣兵营的二把手龙跳,听到这话,心里一阵难受,那日明雨湖他带队刺杀红杏,岂知一个照面就被人家打进水里,回去以后被罚了三十军棍,虽然棒伤不重,可面子全栽了。现在看到仇人就在眼前,他忍不住心头火,“好小子,原来是你们!好,这次一并了结你们!弓箭手,准备!”一声令下,弓箭手推前,认扣搭弦,拽满了弓。 无语还在笑着,“哎呀,龙跳兄,你怎么又是老一套呢?每次都是带好了人才敢出来?难为你怎么做到佣兵领的位置的?”他心里盘算了好几遍,也觉得没可能从对方的箭雨下逃走,纵使是自己一个人也难免带伤,何况还背着个太子爷呢。 龙跳果然上当,面上阵红阵白的,难堪已极。此人极好面子,平时作威作福惯了的,可那次刺杀行动的失败,让他颜面尽失,此时被无语几句话撩得脸上无光,禁不住暴喝一声:“臭小子嘴硬!叫你知道跳爷的本事!”纵马上前,举棍便砸。 后边的弓箭手没得命令,见他如此,自然将弓都松了。 无语暗自笑,到底是没脑子的家伙。双方之隔丈许距离,一纵马便可打个照面。龙跳举棍当头砸下,这边无语早已双脚离镫,双手一按马鞍,忽地从马上弹了起来,脚尖一点马背,弹起更高。 龙跳一棍砸空,眼前已不见了对手,惊异之时,忽听声后一片哗然,有人高叫:“老板小心啊!” “头,头!” “上面啊,头。” 龙跳抬头仰望,头上三尺处一片阴暗,阴暗之中两点寒星闪烁着诡异的红光,一股满怀悲伤的气势如有实质一般盖头压了下来,那奇怪的悲伤气势压抑得自己呼吸难畅。 半空中无语双手平张,仿佛大鹰一样扑向龙跳。 龙跳暗叫“不好”,急收棍上捅,希望能阻无语一时。无语却是脚尖点下,狠狠踏中棍头,气劲顺着棍子直撞龙跳。龙跳仓促的变招没起到作用,自己反而像是被砸中一锤,胸口闷,一口气接不上,身体僵了一下。无语轻松落到他身后马**上,双手探前抓住马缰,往回一拉。战马一个盘旋面向本阵。 无语探出三指扣住龙跳咽喉,得意扬扬地朝着对面的士兵大喊,“小的们别放箭呀,我这有人质啊!” 一千人马呆住了,谁也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和乞丐差不多的少年居然如此厉害,自己的二当家居然一个照面就被人家给抓了活口,他们骚动了一场,没过多久就全都安静下来,等候着命令。倒是那一百骑兵还算有点见识,眼见不好,撒马将无语围了起来,纷纷呼喝。 “有话好说,千万别下毒手!” “好小子,居然敢挟持领大人!你当真是活腻了!” 无语根本就不理他们,身体突然往右倾斜,一把大杆刀劈向了龙跳。持刀的偷袭者吓得猛撤刀,用力太猛了些,竟从马上摔了下去,撞出一蓬灰尘。 无语坐好身体,冷冷喝道:“再有敢偷袭的,我就没那么好心情了!” 果然没人敢再偷袭,都只是围着他打转。 此时龙跳一口气已经缓了过来,当即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不由得灰心丧气。上一次丢人是带着三十个人,对手有三人;这次丢人却带着千八百人,对手却只有这么一个,人家还带着个伤员。他是越想越憋气,以至于连无语要他放行的话都没听进去,光是在马上摇头叹气,琢磨着以后的艰难日子。 无语看着他一个劲地摇头叹气,心下奇怪,这人还真不简单,到这时候都不肯认输,是条汉子。想归想,他手上却加了三分力道,“快点,赶快给我让路,我可没时间跟你们磨蹭。喂喂……你在合计啥呢……” 这要是让怡红院的姑娘们知道了,可怎么好啊?可命只有一条呀。龙跳觉得自己十分没面子,虽然想求饶,可毕竟当着手下这么多人在场,实在是开不了口,只好打定主意死都不说话。 无语救人心切,却不是好杀之人,又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一时间倒也没了主意。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这是个奇怪的画面,一大堆人围成个圆圈,却是鸦雀无声,任谁见了也必定是满头雾水,不明所以。 突然间,从士兵之中闪出两道黑光,划破空气“嗖嗖”两声疾快地射向了龙跳和无语。 龙跳脸色大变,瞬间苍白若死,大叫起来,“不要!” 那两道黑光不啻于死神的召唤,直灭了他生命中的最后的火,冷透了他的血脉。 第三十一章 黑手 奇变突生,东城佣兵营的战士措手不及,没有人看清那两道致命的黑色冷光是从哪里出来的,却眼睁睁看到领的脸色如死人一般苍白。尽在 无语眉头一皱,微侧头闪过一道黑光,然后觉得龙跳的身体软了下来。一只弩箭正正插在龙跳的心口,血顺着他的衣甲流了出来,滴在了马儿身上。 无语反应奇快,骂声“可恶”,双手较力,将龙跳的尸体朝外一扔,纵马朝人群中撞去。 士兵们这才反应过来,一时间喊杀声四起。 “头死啦!” “杀了他!” “给领报仇!” 右手抹过左腕拉出了风刀,无语高喊一声:“怕疼的都给少爷滚开!”一刀横出,画出个完美的弧形,紫光流荡,“凤展翅!”刀上幻化出凤凰形状,朝前方盖了过去。凌厉刀劲呈扇面状将前面一干士兵撞得纷纷抛跌,登时空出一片场地。没有多余的迟疑,无语纵马前闯,风刀摆开乱劈,将士兵们杀得东倒西歪,场面混乱。 这时就看出佣兵和一般盗匪的区别了。若是一般盗匪,此刻领一倒,小喽罗铁定是一哄而散,刀头舔血的日子就是安全第一,先保命要紧。佣兵虽然还不能和正规军队比较,但至少也是有组织有纪律的部队行业,有着一定自主能力。现在看到自己的领挂了,第一反应就是把人拿下,毕竟自己还得在佣兵营里混口饭吃,得拿住凶手交差的。 骑兵之中有人大声整合人马,“围起来!千万不能让他跑了!”士兵们从一开始的措手不及回复过来,弓箭手朝外围撤去,扩大了包围圈;刀盾兵将盾高举,五人一组聚拢起来;长枪手夹在弓箭手和刀盾兵中间竖起枪来,形成一片密林。 风刀打闪,无语奋力破开三面盾牌,战马一声长嘶,突然朝前一跃,吓得前面十几人左右避让。蓦地,他眼前一黑,两名黑甲骑兵各举刀枪杀了过来。无语咬牙催马,风刀快切去。一刀一枪立刻被切断,骑兵脸上血色全无,微一楞间,无语已是冲入二人中间,双肘齐出,撞中两人肩头,将两人撞下马去,连带砸中几个地面上的刀盾兵。灵机一动,无语伸刀在两匹马的**上一划。战马负痛长嘶,冲开人群,撞伤不少士兵,将阵势打乱。刚布好的阵势突现缺口,无语兜转马头,跟着受伤的马儿冲去。 人喊马嘶中,骑兵显示出良好的素质。几名骑兵拦在伤马之前,牢牢守住路线。部分骑兵催马赶上,几十枝长枪搭成荆棘,等着无语撞上来。无语就像不懂似的依旧冲了过去,眼见距离那长枪荆棘还有三尺,突然收缰。坐下马人立起来,待马儿前蹄落地,无语顺着下落势头一刀斩出,“凤炎!”刀劲直接砍上地面。地面瞬间塌陷下去,几十名骑兵一时人仰马翻,全都翻倒,腾起大片烟尘。 无语长笑一声:“今天医院有的忙啦!”一带马,从他们头顶上飞越而过。 果然是乐极生悲,马儿刚落在实地,突然前腿打折,竟是有士兵排起了五道绊马索。总算无语反应过人,在马儿倒地前的刹那,左手猛按马鞍桥,提气纵身飞起。还没落地就听有人喊一声“放箭”,面前上百只箭如飞蝗一般转眼间射了过来。 无语转动手腕,舞出一团刀花。所有人都觉得他的动作实在太慢,甚至可以看到刀光转动的痕迹。他们不知道,无语的手腕其实已经转动了十次,因为动作太快,让十团刀花合在了一起,将所有的箭都挡了下来。脚踏实地,无语迅疾地将刀往后再次横斩出去,“凤展翅!”这一刀更凶,刀风呼啸起来,激起了无数细碎砂石,随着刀风罩向身后。正想着捡便宜的士兵们猛然觉得一阵割面而来的痛楚,惨叫声中,十几名士兵楞是被这沛莫能御的劲力砍飞,血花飞溅,然后又重重撞在后面的伙伴身上。更有不少士兵被那片砂石直接命中,一个个血流满面,脸上划伤无数。 这一刀耗损了无语大量的精力,身体一阵虚弱。从小在山里长大、习武,所受的训练已经是出常人可以理解的范围,但是,他到底不曾正式上过战场,虽然做了个见习游侠,也只不过是抓几个通缉犯,打几个盗匪罢了,碰上盗匪的大队人马也是二话不说就马上就闪人的,何曾与这许多士兵正面抗衡?可现在面对的是千人队伍,他苦笑了一下。 搞什么?为了朋友把自己都赔进去了,真是两肋插刀呀。历史上的“乱武星”都是这么搞的么?不会吧?难道我作为主角就这么完蛋了?他暗笑自己在这场合、这时间还能胡思乱想。可转念又一想,难道我不是主角么?哎呀……心里话不知不觉间喃喃说了出来。 背后传来个低低的声音,“你什么时候时候成了主角的?应该是我吧?” “你醒得还真不是时候哪……你是主角的话,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人打得凄凄惨惨的?还要配角来救?”无语懒懒地问,目光留神着周围的动静,急地积聚内气流转周身,以图能恢复一些体力。 红杏呵呵一笑,“主角都是这样的吧,反正有人帮忙解决问题。” “做人要厚道啊,同志。”无语打个哈哈。 这一对生死兄弟居然还有功夫磨牙,倒也是叫人不得不佩服了。 众人眼见他这一刀之威,一时竟不敢逼过来,刀枪举着,脸上的惊恐毫不掩饰。 附近一个小土坡上,一个黑袍人袖手观看着战场,脸上金属面具后面一对眼睛冷冷放出寒光。他身后站着十个劲装的大汉,其中一人恭敬地报告:“回禀先生,属下刚才混入军中,射杀了龙跳,但是没有伤到‘乱武星’。请先生责罚!” 黑袍人的语声在面具后传出,“不关你事,若是‘乱武星’那么简单就被你杀了,那几千年来的历史就彻底被颠覆了。留心看着,我有种预感,这一千人围不住他们的。你们几个做好准备,若是他们突围而出,你们一定要跟踪到底。绝不可让太子活着!” “是!” 黑袍人突然大声笑了,“好吧,‘乱武星’,乱世之星,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可别让我失望啊!” 风儿吹起他的黑袍,往前飞扬,阳光照着他的面具,泛起了冰冷的光亮,却阴森了。 第三十二章 突围 一轮红日渐渐地没入山下,残阳的余辉将树林映得暗红一片,透过枝叶的间隙在地上形成暗淡的光斑。:光斑在地上晃动着,那是风吹过树叶留下的痕迹。四下里虫儿低鸣,水声哗哗,更是显得静谧了。树林里躺着两个人,静静地,浑不知时间的流逝。 终于轮到了月儿清冷地挂在天空上,几颗孤独的星子陪伴着她,无力地着微弱的光亮。 无语突然醒了过来,他侧头看看身边躺着的红杏,苦笑一下,“还是你小子会享福,可把我累惨了。” 身边的红杏不见动静,身上的毒性明显开始扩散了,脸上的绿色更是恐怖吓人。无语摇摇头,从肚子的饥饿程度来判断,大概过了半天的时间吧。抬起头看看天色,无语觉得自己有点不知所措,自己衣服上的血已经黑,本就普通的衣服更显得破烂了。他四方仔细观望凝听,没现什么不好的异动,倒是不远处传来了水流的声响,当下强打精神站起来,朝水声处走去。 那一场战斗,从疲累的身体上反应出来,他想,自己是不是傻了呢? 便是在六个时辰之前,在解甲关东门之外。 无语抬起了头,闭着眼睛让秋日的阳光洒在脸上,在身体疲倦的这时竟然感觉到一阵舒服。他长长吐了口气,调匀了自己的呼吸,“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么?” “活着真好!”红杏闭着眼梦呓似地说着话。 无语咧嘴,“哎哟?这你都猜得到?” 红杏淡淡而言,“鬼扯,这是我自己现在的想法!” 无语将刀横在脸前,看着刀盘上映出一双红目,微微叹气,“说得对!还是你幸福,居然让我给你做苦力,咱们是不是该算算费用了?” “还费用呢,现在什么奖金都泡汤了。”红杏笑了笑。 无语呆了一下,忍不住怒气勃,“亏死了!亏死了!好,现在看哥们我的!我要让那个破财神为这些家伙准备医疗费!” “辛苦你了,哥们!” 无语心里热了一下,不再和他说话,紧了紧身上的腰带,将红杏和自己绑得更紧些。他环顾了一下形势,刚才的一阵冲杀,这支千人队伍已然是倒下了百多号人,没一个能站得起来,身边仍围着不知多少人,但人群外还有弓箭手在虎视眈眈,略一思索,计上心来。 “想杀我的请举手!”他放声大喊着。随着众人短暂的愣,风刀横斩,“凤展翅!” 人群骚动起来,前几次的“凤展翅”已令他们心头惊惧,现在见他重施故计,下意识地纷纷后退。哪知这次无语只是摆了空架子,跟着前方后退的几人贴身撞了进去,风刀全力展开。这时就显出了人多不便的劣势来,由于人太多,士兵们能参与进攻的只有十几人,其他人基本上就是在外圈鼓噪呐喊罢了。无语舍弃了招式里的花招,用的全是硬手法,这方法果然在战场见效的,杀得士兵们刀枪断折,骨伤筋折。 眼见着人群退让的方向更接近最外围的弓箭手了,无语暗自欣喜,被这么多人围着,弓箭手根本没法动手,而且他们刚缺了领,更是没有人出来领导他们作出有效布置。他长啸一声,“凤展翅!”风刀终于横斩出去,再次画出完美弧线,幻化出的凤凰猛撞向前方人群。无语随着刀势狠狠杀入人群,一阵乱砍,将人潮硬生生撕开一道裂缝。 外面的人就听见里面不断传出惨叫声,兵器满天乱飞,偏偏无法可施,只好傻傻地跟着里面的人乱走。剩余的骑兵们带马也只是外面来回乱窜,根本就没法杀到队伍中去。弓箭不知该怎么办,没人给他们下命令,他们自然也不敢乱放箭,无奈地站在原地呆。 人群中突然一声暴喝,从最里面的士兵中间突然裂开一条窄路,就像一片黑色波涛被人一刀劈开。无语身上被无数血迹染满了,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从血里爬出来的。他目测一下距离,离弓箭手还有十丈远近,咬了咬牙,矮身形,身体略微前倾,右脚猛地一扫地面。地面上残留的一些兵器被这一脚之力带起,朝前面射去。前方士兵慌乱起来,各自逃避,这一下将路彻底闪开了。 “凤翔!”无语拧动身体,如旋风般朝前卷出。 众人只看见一道人影掠过,瞬间突出了重围。呆的弓箭手们终于知道不好了,根本就来不及张弓搭箭,无语快得不可思议,飘忽间就到了近前,几刀将没有近战能力的弓箭手迫散,拼命逃出。 “追呀!”士兵们鼓噪起来,可是能跟得上无语脚步的实在是一个没有,更多的只是喊喊口号。可惜还是有能跟上的人。骑兵们终于有了挥的机会,纷纷带马冲出,只用了片刻就已经追近到无语背后几丈处。马上骑兵长枪锋利,枪尖折射出太阳的光辉,看得人头皮麻,有人已经将马上的刺枪投射出去,其中几只甚至是擦着红杏的身体飞了过去。 无语气得大骂:“有本事别骑马!” 真有较劲的骑兵,“有本事你别跑那么快!” 无语霍地转身,鼓起余力,风刀荡漾,“凤炎!”一刀劈向前方地面。奔驰中的骑兵根本来不及收缰,而且此时战马的度已经放开,就算想停也停不了。“哗啦”一阵响,前排的骑兵全部塌陷进土里,后排的骑兵被前排的骑兵遮挡,撞在了一处,纷纷坠马。烟尘飞扬,场面混乱。 无语呵呵一笑,“好玩吧?再来一次,凤炎!”又是一刀斜劈,更多的骑兵陷进土坑里,足有一丈深浅,登时把整只骑兵队搅乱。 伸手牵过一匹战马来,无语看这些土人,咧嘴笑着,“记住了!回去找你们财神爷报销医疗费啊。”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乱武之星终究是不可小觑的” 山丘之上,黑袍人长叹。 一场大战以无语成功突围而结束,事后这些佣兵计算了损失上报钱财神:“计死亡人员一名,统领龙跳;重伤一百三十三人;轻伤三百二十六人。” 这是个奇怪的数据,钱财神拿到名单一直在呆,嘴里喃喃地说:“居然只死了一个人,居然只死了一个人……” 第三十三章 刀剑 那一场战斗,无语不愿再想,他头一次面对那么多敌人,庆幸的是他居然能安全逃了出来,更加庆幸了自己没有杀死一个人,当初离开朝阳山时过的血誓到底没有破了。:整理 喂了红杏喝水后,无语一**坐下,靠着一颗树,懒懒得没了精神。自从他出山以来,还从没有如此拼尽全力地去战斗,连续不断使出需要强大内劲支持的招数,然后又勉强动了需要极高精神力支撑的“凤翔”,紧接着又是骑马连续奔驰了将近六十里路,最后在一个岔路口抛了马,偷偷背着红杏往回潜行了四十里路,在这安平村外的树林里歇了下来。现在的他离油尽灯枯的状态也不远了,**和精神都忍耐到了极限,一阵又一阵的虚弱感觉不断侵蚀着他,只想好好睡一场。 算起来刚才自己也只不过躺了半个时辰罢了,精神体力还没有恢复过来,困意又开始作,就在他想倒头大睡的时候,脑海中突然想起师傅的话语来。 “很累么?还不可以睡的。你得学会在**和精神到极限的时候继续努力支撑!如果觉得疲倦就想休息的话,对你的修炼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但是如果你在疲倦的时候能坚持下去,那么你的修炼将比一般人效果要好上百倍不止。身体是我们运动的根本,同时也是很脆弱的,很容易感觉到痛苦,感觉到疲惫,但是精神就不同了,让你的精神始终临驾于你的**之上,你会现,原来痛苦和疲惫也是可以转化成力量的。” “可是,师傅……” “什么?” “你自己为什么没事就睡啊?” “这个么……” “说啊!” “事到如今,只好实话实说了。” “啥?” “像你师傅这种境界的高手,已经出了正常人可以理解的范围,简单来说,就是,师傅,呵呵,师傅根本就不需要修炼啦。你想啊,师傅我都天下无敌了,还修炼个什么劲啊?” “……” “你打省略号干吗?” “你骗我!” “这都让你看出来了……你武艺不行,眼光倒是得了师傅的真传哪。” “……” 无语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会想起那个糟老头子,在他印象里面,那个养育他教导他的师傅根本就是个睡鬼转世的。还是听师傅的话吧,他暗暗想着,盘起了腿,闭上双眼,尽量不去想身体上的一切知觉。不一会,就进入了冥想状态,身体的疲惫虽然还存在着,精神却旺盛地燃烧起来,仿佛和周围的环境融合了。那种秋天时节万物凋零背后隐藏的昂然生机让他觉得异常舒服,渐渐地,他再记不起自己的身体,整个人像是要飘起来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他蓦地张开双目,只觉得通体舒畅,身体的疲惫感觉已经不翼而飞。月儿高高挂上了天空,冰冷的光辉蒙蒙地洒向世界,提醒着人们现在已是深秋。风儿轻轻地吹着,寒意弥漫开来,新鲜的冷空气让人觉得精神一振。 正是午夜时分。 静夜之中涌动着自然的气息,无语的眼睛朝林外随便扫视了一眼,冷冷问:“谁?” 暮色笼了四野,远山看不分明了,淡淡地留了个轮廓,仿佛飘渺中的神仙府邸。月光悠悠荡荡的,穿过树林里横空的枝桠,投出了许多斑影,看着有些诡异。这份主观的诡异也许是无语自己幻化出来的,也许是因为他视线不及的地方涌动了杀气所致。他能感受到自然的气息中有了别样的存在,他还能判断出在视野之外的生物正在收敛着自己的气息,而这种气息完全被他从自然气息中抽离了出来。 在这个时候,来的究竟是敌是兽,他没有确切的把握,直到那突然而来的脚步声瞬间急促奔跑起来,他才确信来的是个人,而且是敌人,因为那个人没有说话,而那人带起了强烈的战意,再不掩饰。 树林外扑进一人来,离着丈许距离突然动攻击,就见他手上红光一闪,瞬间化作一把黑色重剑,朝无语砍去。他背着月光出现,穿着一身白色丝袍,树木在他身后挡住月光形成阴影,骤眼看去和幽灵差不多。 无语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就见一道雄浑气劲扑面而来。好在他有所准备,右手抹过左腕,拉出风刀,反攻过去。 一黑一紫两道光芒互相撞击,迸出绚丽色彩,将幽暗的小树林霍地照亮了。巨大的反震力将两人撞得各自飞退丈许远,刀剑遥对,隔了漫空飞扬的草叶,直指对方,竟是平分秋色的局面。 “重剑‘墨锋’?”无语凝眉,能持有这种神兵的人必非等闲。脚下移步,护到红杏身前,将刀搁在肩头处,积聚了力量。 那人显然没有想到他还有如此力量跟他硬碰,心里莫名地有了嫉恨,更想试一试自己的实力,便不再多话,只哼了一声。 无语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没等思索,那人又已动,黑色剑锋破开一片落叶,直逼过来。无语再不怀疑,这剑势凝而不,后招必是连绵不断的,当下一脚挑起红杏,同时间旋身让过剑锋,风刀从肩上弹起,劈了出去。 红杏被一脚踢开,却像是被人放在了一边,丝毫不见响动。那人看着心里便是一凛,打起全部精神,重剑刮起呼啸之声,涌起海潮般的攻势。 白衣黑剑,分明是色彩的两极,却在他的身上融为一体,无语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可以将重剑舞成如此举重若轻的状态,偏是自己刚刚恢复精力,并没有足够的体力来正面硬碰,只得游动了身形在这海潮攻势中化作扁舟。 地上落叶尽数卷起,绕在两人身旁,在刀剑的光芒中被片片撕破,却再无一片可以落地。一刀一剑,纵横起落,诡异地没有再撞击到一起,只听得锋刃裂破了空气,在方圆十丈内蓄满了暴风似的狂飙,便是这十丈方圆之内,所有的树木上都有条条伤痕,如同被利刃切割。 然而黑色的剑光与紫色的刀芒终于再一次撞在了一处。 一股大力涌了过来,将无语震得朝后飞撞。无语暗叹,到底自己是精力有限,却现自己撞上了一棵大树后并没有应该出现的痛楚,对方明显是收去了劲力。 无语撑了树干站起身来,眼睛紧盯了那站在树影里的人,“多谢。” 白衣人踏前一步,迎了月光大笑,“到底是乱武星,居然这么快就恢复了过来,名不虚传哪。” “咦?” 第三十四章 研究 夜风推了月儿移动,白衣人走出了树木的阴影,也没见他怎么动作,那把重剑在他手里晃了晃,变成个红色戒指,套在了手指上。:整理戒指上乌光流动,在这暗夜里更显得诡异非常。这人披了温柔的月华,笑容可掬地看着无语,却是那西洲的皇太子豪鬼。 无语将刀一抖,变回护腕套在左手上,“你刚才吓死我了,我还当是有敌人追来了呢。” “我刚才看你在用功就没进来打扰你,可是蛮奇怪啊,按理说,你现在该是很劳累的吧?怎么刚才那刀一点都没有力气衰退的样子?”豪鬼问道,心里却是不太自在,自己是凭了偷袭加上身体无恙才占到了上风,推算过来,无语的实力至少是胜了他一筹的。 无语轻松下来,“呵呵,刚刚才恢复的。对了,你怎么跟到这来的?怎么一见面就杀过来,我还以为来了敌人呢。” 这太子朝红杏那边走去,“谁叫你和红杏在比武大会上那么嚣张,害得我都手痒了。我去找过岑岑和月光了,他们说你们约在这个安平镇见面的,我先来一步,刚才在小溪下游闻到些血腥味,就跟着过来了,运气不错,你们果然在这里。” 无语想起来了,用功前在溪边洗了身上的血迹的。他点了点头,“他们什么时候到?” 豪鬼走到红杏身边蹲下,“大概明早吧。怎么伤得这么重?”他皱了皱眉,看着满身是血的红杏微微叹了口气。 “下午杀出解甲关碰到了东城佣兵营的人,打了一场,我背着他的时候被一些刀枪碰到了,好在是轻伤,我简单包扎了一下。这些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他中的毒很厉害,我不知道怎么解。”无语跟着他叹气,他不知道怎么解毒,可看红杏这副凄惨样子也知道这毒的厉害了。 豪鬼仔细看了看伤口,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解毒,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吧。我刚才在下游看到个小山洞,我们今晚到那躲躲,等明天他们过来再做理会吧。”伸手搭起红杏,背在身上,迈步往下游方向走去。 无语暂时也没什么主意,只好跟着去了。 次日。 太阳依旧暖暖地照着大地,映得树林里一片班驳,林中小鸟啾啾,林边小溪潺潺。在这深秋时节,这天气显得格外珍贵,正是邀知己良朋出来游玩的景色。无语、岑岑、月光寒和豪鬼坐在溪边石头上,却没有心情来欣赏这美景,想这中毒已深的红星,闷闷不乐。溪里偶有几条小鱼翻出水面,想取悦这四个少年人,可惜他们脸上的愁云依旧没有散去。 月光寒“呼”地站起身来,“不能等了,红杏哥哥这情况拖一会就多一分危险,我这就去找钱财神,逼他交出解药。” 豪鬼也站了起来,却是用手将月光寒又按坐到地上,“月光,我们都想过这方法的,可是怎么可能呢?凭我们几个去面对整个解甲关的兵马?白搭上性命罢了。” “可是你看红杏哥哥那样子……” 无语突然说:“我在山里的时候也中过毒,那时候被蛇咬了,我师傅用嘴帮我吸毒来着。” 四人回头看看那个正靠在树边的红杏,身上被毯子包裹着,只露出个头来,那满脸绿油油的,像只蛤蟆似的,要多恐怖有多恐怖,都禁不住打个冷战。 无语搔搔头,“嘿嘿,好象不行……” 豪鬼想到方法了,“在我们那里,中毒了就把毒血放出来。” 四人第二次回头去瞧红杏,第二次打冷战。 豪鬼也搔搔头,“嘿嘿,好象把血放光也不见得能行……” 月光寒一拍腿,“有了,以毒攻毒,再给红杏哥哥吃点毒药下去。” 四人第三次回头看红杏,第三次打冷战。 月光寒也搔起头来,“红杏哥哥这样子,大概吃什么毒药都得挂了……” “刮骨疗毒?” “烧开水,把毒逼出来?” “小说里面一般中毒的只要找个处*女来交配一下” “去死!” 这三个男生开始研究各种解毒方法,方法越来越多,越来越卑鄙,越来越残忍,到最后说得自己都毛骨悚然,还是无一可行。 他们几个不知道,那边的红杏正在冒冷汗…… “有个人可以救红杏的!”一直没说话的岑岑突然开口了。 可三个人听她的语气不太对劲,这话仿佛是从她牙齿中间蹦出来的。她的表情就像是下了什么很重要的决心似的,脸色有点白,拳头也在捏着,身体微微还有些抖颤。 “是谁啊?”三人同声问道。 岑岑走到溪水边去,用水在脸上连连扑打,好一会才狠狠说道:“那个人是这世界上最无耻最无耻的恶棍!” …… 一阵冷风刮过,岑岑不禁哆嗦了一下。三个男生看她这战战兢兢的样子,也不禁哆嗦了一下。在他们印象里,这个岑岑小姐一向是冷静从容的人,连她都对那个人心有余悸,可想而知了,那个人一定是怪兽级别的…… 豪鬼隐约有了点模糊的概念,偏偏一时又想不起来,只是觉得非常古怪了。 一行少年离开了,不久之后,踏足这里的是一群黑衣人,十个劲装的汉子围了一个黑袍的面具男子眼望少年们离去的方向。 “先生,可否追上去?以他们的队伍,一个重伤,一个不懂武功,我们大有机会将他们拿下了。” 黑袍人低低笑了,“红杏不足虑,岑岑小姐也不足虑,可那个乱武星和月光寒绝不是等闲的,困兽犹斗,绝地的反扑可不是闹着玩的,何况,还有咱们的太子爷在呢。” “先生,我们追上去,大可请太子相助,有太子的帮手,这些人绝无可能逃脱了。” 黑袍人笑着摇头,“想的太简单啦,你没看到太子他与这些人关系甚好么?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最好不要妄动,万一惹恼了太子,你们十条命可不够他杀的。” “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不要急,只要别伤着太子便好,这事交给西格爵爷办吧。”黑袍人犹豫了一会,“最棘手便是太子了太子为什么会和这些人搅在一起呢” 他抬了头看着明朗的天空,隐隐有了不安,总觉得追杀红杏的事情远比自己想像的要艰难得多了。 第三十五章 寻医 从解甲关到东洲西部的海港城市临海关大约八百里,因为这里是供给内地西洋商品和海产品的重要城市,自古以来就是个重兵防护的地方。說閱讀,盡在也因为它丰富的供给品,各地通往临海关的大路都是一马平川。 临海关就矗立在西海岸边,前面是浩瀚西海,两百年前,海上曾经有盗贼疯狂掠夺财物,甚至有一次,那些海盗联合起来,纠结了十万之众攻打城关。,一代名将海大勇率领六千战士对抗那十万海盗,苦战十昼夜,终将海盗击退。人们出于对这一代名将的尊敬与崇拜,就在临海关的七座城门上竖起了他的塑像,希冀着这七个英雄塑像能保佑临海关千秋万代。 誉为“炎龙母亲”的四条长江大河之一的“岚江”即是源于西海,灌溉着大片丰盛的土地,养育着一代又一代的炎龙人。岚江尽头即是解甲关,从解甲关顺流而下,一天时间就可以到临海关。时间不容少年们再耽搁了,立刻杀奔解甲关附近的码头,抢了条小船朝临海关划过去。令豪鬼苦恼的是,他一个堂堂皇太子,竟然沦落到当水手的地步,红杏重伤在身、岑岑娇娇弱女,自不必说,可无语这个游侠到底还是业余的,完全不会操舟,驾船的重任便落到他的头上了。 临海关内以东洲的普遍格局设置成十字形的四条主街道,街上来往的不止是炎龙人,还有着不少服饰奇特面貌别样的西洲人。从街上的酒楼、商店和路边各种售卖奇特商品的情况来看,这里的繁荣景象不比解甲关逊色多少,事实上,临海关也一直都是为国家上缴重税的重要仓库。 在城东一个医馆外,来了一辆马车。马车看上去很华丽,架车的是一个褐色长蓝色眼眸的西洲人和一个身着白色穿花长裙的少女。即便大街上养眼的姑娘不少,但这两人漂亮的面容还是让周围不少人指指点点。 “哎,兄弟,看见没?两个美女呀。” “别逗了,哥,那个人好象是男的,没胸的。” “说你小你还不认,没胸的女人多着呢。你瞧那脸,是男人的脸吗?” “哦,是啊,哥,还是你有见识,男女都分得出来。” “那是,咱出来混的就得有个好眼力,你别急,努力修炼吧,等你到了三十岁,也能看出男女的分别的。” 旁边的人七嘴八舌,有好事的主还猛吹口哨,然后忽然有什么扫过了他们,让他们觉得突然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似的。 白衣的女子早已对这情景有了免疫力,但那架车的男子立即瞪起眼睛,凌厉的目光扫过那些不知好歹的人,顿时把一干人等吓得禁口不敢言语,更有甚者还倒退出老远,好似被这目光的压力捶在了胸口,呼吸都不顺畅了。 架车的正是西洲太子豪鬼和岑岑。无语和红杏藏在了马车里面,月光寒因为是玄月关守备儿子的身份,和他们在一起可能会影响到其父月尔牙的前程,被他们劝说回了家。 现在已是红杏中毒后的第三天了。 医馆外排着长龙,看穿着打扮大都是些有钱人家来看病的,甚至有不少还是孔武有力的壮汉,身上带了各式各样的家伙。如果是看病,有钱人家倒常见,可看病为什么还会有带着武器的汉子呢?这个场景让豪鬼昨天那个模糊的概念渐渐清晰了起来。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长空,就算是在这大白天也让人觉得恐怖非常。 “得,又一个好汉牺牲了。” “都以为人家一个姑娘好欺负,完了吧。” “是啊,肯定是外乡人,这里谁不知道那位姑娘不是正常人哪。” “嗯嗯,老天保佑他吧,咱们做人可得厚道啊。” 排队的人一个个面如土色,有些人甚至还起抖来。不多时,一声又一声惨叫传了出来,队伍慢慢地前进着。出来的人大多数都是呲牙咧嘴,一副惨兮兮的模样,即便是一些带了武器的家伙也无一例外。奇怪的是就算里面惨叫不断,这些人居然一个接一个进去了,没人中途溜走,就像是排队等宰的羔羊。 这个场景更加熟悉了,灵光从脑中晃过,豪鬼蓦然想起一人,当即脸色大变,冷汗迭冒。他看着岑岑眨眨眼。岑岑也看着他,无奈又肯定地点点头。豪鬼忽地面色惨白,用手一指医馆,又朝岑岑眨眨眼。岑岑轻轻叹口气,再次肯定地点点头。然后豪鬼哆哆嗦嗦伸手探进车内,取出一个酒袋,猛喝了一口。岑岑接过他递来的酒袋,咬牙也喝了一口。 两个人同时蔫了。 无语在车内看着外面两人没了动静,又见豪鬼拿酒去喝,忍不住问道:“怎么啦?不进去吗?红杏要挂了。” “知道啦,我们在做心理准备呀。”豪鬼在外面接着口。 无语纳闷,“看病还要做什么心理准备啊?又不是去相亲。” 可豪鬼的声音显是犹豫不定,“要是相亲就好办了……” “啥意思啊?”无语更加纳闷。 豪鬼一阵苦叹,“唉,风萧萧兮易水寒……” 无语掀起一角帘幕,“没让你去死啊,老鬼!” 豪鬼垂头丧气地回应他,“我现在宁肯去死……” “……” 岑岑一翩腿,下了马车,气势汹汹地彰显勇气,破口大骂:“好啦,瞧你这没出息的样,还太子呢!我去吧!” “岑岑……”豪鬼感激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什么?” “……保重……” “ge11!”岑岑气苦得狠狠瞪了他。 后世传说里,魔界西洲一代帝王豪鬼?卡卡罗帝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从小便在街头厮闹显示出了于年龄极不相称的勇武,可与他齐名的炎龙东洲之主红杏和天行骑士无语都知道他其实是一个非常胆小的人,因为作为朋友的他们两人都感同身受地了解到,这西洲帝王的心里有一个非常非常巨大的阴影,那是一种比日全食还要恐怖的阴影。 就是这个晴朗的天气,就是这个繁华的临海关,无语见证了豪鬼的胆怯,之后又见证了自己的胆怯 一切都源于恐惧 第三十六章 妖精 说实话,在这医馆门口的长龙实在是太长了,足有百多号人,豪鬼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插队进去,如果以他的性子,肯定是不会慢慢等候的,大不了硬闯,他的眼里不会放进这百十来号人的。說閱讀盡在[]问题在于现在他们必须要小心行事,不能把事情闹大,因为他们现阶段正是被追杀的时期,万事谨慎才是正途。左思右想也没有什么好办法,郁闷地举起了酒袋,他只能期待这天下第一歌姬会想出好办法来。 “哟!各位老爷大人,小女子的兄长生了麻风,麻烦各位让我们先进去好吗?”岑岑笑脸盈盈,借了太阳灿烂的光华,披上了清雅的风姿,朝排队的人施了一礼。 豪鬼正仰脖喝酒,一听这话,“噗”地一下将酒全喷了出来。 也不知是美女的魅力太高,还是麻风病的名声太响,本来还是长龙的排队者哗然一下瞬间散个精光。只有一阵秋风扫过几片凋零的树叶卷过长街…… 岑岑回头朝豪鬼眨眨眼,俏皮地吐了吐小舌头。豪鬼竖起大拇指,用力点头。 一行四人经过庭院进了馆内。主厅宽大得有些离谱,足以容纳上百人,却只有寥寥几张椅子待客,简单得似乎有些过了头。主厅主人位置上摆着一张长长的几案,案上铺着帷布,雪白的色彩上还有一摊没干涸的血迹。几案两头各燃着一束紫檀香,让人闻着很舒服,可是配上那未干的血,还是让人忍不住头皮麻。厅内很明亮,正午的阳光从周围十六扇窗棂间洒了进来,明暗相间的纹路在阳光下显得生动异常,可再联想到刚才门外求医那些的人情景,总是让人觉得诡异了许多。 主人还没有出来,岑岑和豪鬼却像是在害怕着什么,不住地四处观察。 无语将红杏放在一张椅子内,自己在另一边也坐下了,看着这两个人奇怪的举动,好奇心大起,“你们干吗呢?想做贼吗?” “我们在找安全出口呢。”豪鬼充分总结着以往的经历,努力寻找着可以逃生的机会。 “啥?” “万一出了什么事,你可别怪我没打招呼。一会有什么事,大家各自逃命去吧。”岑岑咬着牙说,“我跟你打赌,一会肯定有事生,而且是人间惨事!” “……” 看着这两个人疑神疑鬼的样子,无语笑了,“别怕呀!万事有我!” 这句话引起强烈的共鸣,两个人立刻扑到他左右,分别抓住他的胳膊不住摇晃。 “我就知道无语你最好人了!一会你断后!”岑岑眼中似乎泛起了泪光。 豪鬼脸激动,“知己难求啊!你能为知己而死,我为你感到骄傲!” “……”无语不由地紧张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个很大的阴谋正围绕着他。 “啪啪啪啪”一连串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回荡在空旷的大厅之中,大厅内的光线突然暗了一片。吓得三个人同时蹦了起来,顺着声音望去,八扇门无风自动,全都关闭起来了。豪鬼和岑岑吓得用力掐着无语的胳膊,无语疼得直咧嘴。 “哎哟,岑岑,豪鬼,真是很久没见哪,姐姐还真是十分想念你们哦。”一个轻佻的带着磁性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传了过来。 三个人又是一蹦,一齐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处。在那染血的长几案前,安然挺立着一个年约双十的女子。以无语和豪鬼的功力竟也没现这女子什么时候出现的。 金色的长流云般散在身后,被轻风微微拂动着,尾用一条紫色纱巾扎起。头前面的部分从额头处分成两股大大的波浪坠在肩头,露出一张如白玉般的面孔。湛蓝的眸子内秋水浮动,像是在诉说着什么。细长的眉毛左右斜飞而起,长长的睫毛还在忽忽颤动。高挺的鼻梁下一张如咬破红玫瑰般的鲜艳双唇,一条小舌正舔过右边嘴角。 她的脚上蹬着一双软银造就的黄色高跟长靴,紧紧裹着结实的小腿。往对浑圆健美的大腿,一条荷花翻卷式样的金色长裤紧紧包裹出完美曲线。再往上是纤细的腰肢,系着一条桃红色的皮带,皮带上坠着四颗金光闪烁的铃铛。再再往件天蚕丝织就的金黄色束腕长衬衫,领口居然开到了胸口,衬着丰满的胸部,微露出嫩如羊脂的肌肤。幽雅的脖子上吊着一条鲜红如血的翡翠,直垂到胸口上面寸许处。身体外面罩着一件淡黄色丝制无袖风衣,风衣绣功出众,有若清风流泻,飘逸不定。这一套服饰穿在她身上,聚集了所有的性感神秘,充满着西方独有的美女风情。 “太……刺激……不好……”无语傻傻地看着这个神秘出现的女子,鼻子突然喷出血柱,仰面栽倒。 岑岑和豪鬼似乎是没有被神秘女子这一身惊世骇俗的造型吓住,更没有理会栽倒在地的无语,两个人就像是青蛙见了毒蛇一般动也不动。 神秘女子笑了笑,伸手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盒东西,又从盒子里取出一只长约两指的细长纸卷夹在左手指间,然后右手打个响指,“呼”地一下,右手食指上竟然窜出一股黑色火焰来。她优雅地将那纸卷用嘴叼着,接着用那黑色火焰将其点燃,轻轻吸了一口,又迅快地吐出一团白雾来,这才慢悠悠地说:“你们两个小鬼头楞着干吗呢?见到姐姐很吃惊么?还是因为姐姐更漂亮了让你们自惭形秽呢?” 岑岑和豪鬼冷汗不断,嘴唇紧闭,互相看了看,同时点点头,“啊”一声喊,回头朝门跑过去。 眼看就要接近门了,两人同时起脚朝门蹬出。这两脚,贯注了他们全身的功力,那架势,是一种誓死追求光明的力量在澎湃。可“嘭嘭”两声,门是纹丝不动,两个人却像是蹬中了铁板一样被反弹了回去,一齐摔在地上。两人正疼得咬牙的时候,一个阴影笼罩住了他们,接着两个人的肩头分别被一只纤纤如雨后小春笋般的玉手搭住。两个人颤抖着缓缓扭回头去,一张明媚又魅力四射的脸庞出现在两个脑袋中间,从那脸庞的嘴里忽地冒出一股白雾。 “哎呀,我的岑岑妹妹,小鬼弟弟,姐姐今天真的很高兴哦。” “啊” “啊” 两声绝望的惨叫远远传到了大街上,声音凄厉,让人联想起吃饭不小心吃进了苍蝇,还是绿头的那种。百姓们激动起来,兴奋、叹息、期待,种种表情在他们的脸上上演出精彩的戏剧。 “可怜哪,几个风华少年就这么完了。” “呵呵,终于记录还是被打破了,这好象是今天第一百零一次惨叫了。” “我记得最近的惨叫记录是九十九次吧,这次记录比较长,隔了三个月才打破。” “做人要厚道呀,我老人家心好,给他们祈祷一下下。阿弥陀佛……” 第三十七章 原则 其实在无语出道以来,虽然时间很短,见过的女人也不少了,即便是美女也见过几个,比如岑岑……可他到底是读过不少书的人,在他的思想里,美女都是正襟危坐的,起码也该是月下赏樱、凭栏临风的冷静模样,然而,他终于知道自己是见少了世面,他终于知道这个江湖远比他想象的深,比如一个穿着很是伤风败俗的女人……而且还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精之属…… 他遇见的第一个妖精正在这个临海关里,也是他此生遇见的最后一个妖精因为他知道,这个世界没有人更像妖精了 阳光透过窗棂射入宽广的大厅内,在深秋的时分还带起了些许暖意,可是厅内失魂落魄的岑岑和豪鬼仍然觉得身体冷,虽然坐在椅子里,可却像烂泥似的瘫在那他们看着放在那长几案上的红杏,又看着在几边来回走动的神秘女子,两颗心抑制不住地乱跳起来。 无语终于从贫血状态清醒了过来,他在地上撑起身体,茫然地左看右看,然后现了被放在几案上的红杏,一个人女人正在几边走来走去。 “喂,女人,你想干什么?” 岑岑和豪鬼一惊,到底是“乱武星”啊,果然胆量很大,他们忍不住朝他投去同情的目光,都在心里默默地开始为他祈祷。 神秘女子停了下来,却没有转身,用那充满磁性的声音反问:“你是叫无语吧?听说你是‘乱武’的星命,此话当真么?” 无语“唰”地站了起来,右手就要向左腕摸过去。 豪鬼吓得忙扑过来抓住他,小声警告:“你想红杏活着就别乱动!啊,不是,你想自己活着就别乱动!” 无语傻傻地眨眨眼,“啥子?” “反正别乱出手!”豪鬼扯了他的胳膊。 “哦哦,”无语应了两声,朝那神秘女子说:“就是我了,怎么着吧?” “很嚣张的小子哈。”那神秘女子突然转过身来,眼内秋波流转,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那一身性感装束立时映入无语眼中,无语一阵头昏,忙用手按住鼻子,嘴里不住嘟哝。 豪鬼一歪头,不再理他,又坐回椅子里。 岑岑看他回来,顺口问:“那家伙在嘀咕什么?” 豪鬼没好气地回答:“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 “岑岑和豪鬼我以前就认识的,呵呵,那时候可真好玩哪。他们都很可爱,可爱得让我忍不住想欺负他们。”神秘女子款款道来,轻柔的话语像是在诉说着一段美好的回忆。可是边上的岑岑和豪鬼都感觉头皮麻,拼命咬着牙不去想和她在一起的日子。“那时候岑岑还没这么有名,豪鬼也不像现在这么漂亮。哦,瞧我,都忘了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依露,你可别忘了。”这番叮嘱却是对着无语说的。 无语傻傻地点着头,心里却琢磨着为什么岑岑和豪鬼会这么害怕这个女人,横看竖看,这女人也就是穿着暴露了些,难不成她真的有什么很厉害的手段么? 女子似是对他的表现很不满,脸上掠过一丝愤愤,“怎么?没听说过我的名字吗?” 无语正在琢磨着心事,根本没注意到她说什么,却仍旧好死不死地还在点头。 女子的眼睛眯了起来,一丝笑容忽然从她唇边扩大开来,似乎是很满意。这表情放到熟悉她作风的岑岑和豪鬼眼里却是心头猛跳,看着无语傻傻点头的样子,同时叹息一声,心里默默祈祷着,朋友……你放心地去吧…… 女子笑容婉约,“呵呵,有意思,你过来帮下忙。” “做什么?” “治疗啊,我一个人可没法做这工作哦。” “哦哦。”无语应了一声,忙跑到案边,“该怎么做?” “把他上衣脱了,裤子就别脱了,没啥看头。” 依露轻佻的话语让这三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同时涨红了脸,岑岑更是羞得扭过头去。无语红着脸不敢看她,几把将红杏的上衣脱掉,自己却吓了一跳。红杏本是健壮的身体上如今已是惨绿一片,一副枯死树木、毫无生机的样子,看得无语心惊胆战。 “怎么变成这样了?这还有救吗?” “呵呵,看是谁了,如果这人不是快要死了我才懒得动手救呢。这可是我治疗的原则之一哦。”依露的话语里透着一种开心,就像是见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一样。 “……”无语郁闷了,怎么这女人的兴趣这么恶劣的? “你打省略号干吗?似乎有所不满哦。”依露瞟了他一眼。 这一眼含嗔带怒的,差点又勾了无语去,急忙扭开头,催促道:“没没,麻烦你快动手吧,红杏要挂了。” 依露反而停了动作,“还没到挂掉的时候呢。现在说说我第二个治疗的原则吧。” “什么?” “这个绿油油的家伙是当今太子吧?” 无语望向岑岑和豪鬼。岑岑还没转过脸来,豪鬼只好承认:“我已经告诉了依露的。”无语点点头,问向依露:“没错,他是太子。请问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我第二个治疗原则就是……”依露拖长了声音,卖起关子。 “你倒是说啊。”无语急得连声催促。 “治疗费一千两金子。”依露轻描淡写地说着。 “扑通”,三人同时倒地,又尴尬地爬起来,嘴巴都张得老大,足够塞进一个鹅蛋了。 岑岑背着身子大叫:“依露你别太过分啊!” 豪鬼也在大叫着:“我们哪有钱啊?” “哦?如果我没记错,现在这里可是有着两位太子哦,还有一个名满天下的歌姬。你们觉得我会相信你们没钱吗?而且吧,熟归熟,我可没有免费治疗的原则哦。” 事实上,豪鬼说的没错,他们的确是没钱。两个太子殿下都是出门不带钱的主,那位歌姬同样也是走到哪都不花一分钱的,至于无语就更别提了,还没听说游侠之中谁有钱的,何况还只是个见习的游侠。说起来,就是那辆马车也是几个人从路上截下一家出外郊游的商贾手里抢来的。 无语抱住红杏放声大哭,“红杏啊红杏,不是哥们不救你啊,实在是医生没医德啊!你放心,明年今日我一定去给你上香的!” 依露根本就不管他,又叼起一根纸卷,打个响指,用右手食指上窜起的黑色火焰点着,慢悠悠吐个烟圈,“这样吧,实行第三条治疗原则。” 无语看着她奇怪的举动和奇怪的物品,不好意思地问:“请问,这是个什么东东?” “哦,这东西在西方叫香烟,我这个很有名的,‘中华’牌,要不要来一根?” “哦哦,香烟,好东西吗?我来试试。”无语满怀希望地看着她。 依露笑了笑,“一个金币一只的,算起来,大概是东洲这里五两银子吧。” 无语立刻又抱着红杏大哭,声音哽咽,“抽烟……有害健康……” 依露缓缓吞吐着烟圈,“第三条原则就是:你们之中得有个人给我‘打工’。” 这么简单的原则,却让满室的阳光也冷了许多。 第三十八章 契约 无语向来认同做事有原则是一件好事,至少表示这个人的做事态度是好的,可当一份原则在潜移默化中变成了“契约”他才现,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是没有后悔药可以买的这个概念就生在片刻之前。說閱讀,盡在 “第三条原则就是:你们之中得有个人给我‘打工’。” 依露慢慢吐着烟圈,轻飘飘说着没有杀伤力的原则,无语觉得这个原则倒是非常人性的,既然没钱,那么做点力气活也不算什么了。 “就是他!” 两个声音尖叫起来,无语吓得一哆嗦,回头却看到了让他心里虚的场景。 那天下第一歌姬和魔界西洲皇太子正用手指着他 无语并不知道,岑岑和豪鬼心里都在为他祝福:没办法啊,无语,不是我们不道义,实在是敌人太恐怖。 依露弹开了烟头,轻声问:“你真的愿意给我打工么?” 无语茫然不知所以,楞了一下,问:“打工就打工吧,我有力气。那么,要做多久?” “呵呵,呵呵。”依露眯着眼睛笑了,笑得如同百合绽放,顿时艳光四射,得意已极。 无语看着她笑得花枝乱颤的样子,鼻子里又起痒来,急忙捂住鼻子,也陪着干笑几声。又觉得有点什么不对劲,为什么岑岑和老鬼那么急着把我推出来? 下一刻,他就知道答案了。 “没多久的。来,签个名吧。”依露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了两张纸和一只笔来。纸西洲的文字,密密麻麻的,也不知道写着什么。依露指着纸的最下面一行,“来,到这里签上你的名字,两张都得签哦。” 边说边朝无语微笑着,那明亮的目光里闪动着让无语难以抗拒的光彩,就像是情人的眼眸呀。无语呆呆地看着她,手里却不由自主地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依露笑得更来劲了,“成了,一人一份,你得给我打一辈子工了。” “哦,好好。”无语讷讷地点头,然后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叫了起来,“啥?一辈子?我什么时候说过给你做一辈子工啦?” “哟哟,想赖账吗?你刚才可是在这契约上写了名字的呢。”依露扬了扬手里的纸,然后直接塞进胸口内衣里了。 无语被噎得无话可说,狠狠盯着那张笑如百合开放的脸,“你太卑鄙啦!用的是西洲文字,我哪知道上面写着什么!” “这怎么能怪我呢?那边不是坐着个西洲的太子么?你自己不去请教他,怎么能算到我头上呢?”依露的脸上写满得意,事实上她也的确是很得意了。 无语恼怒地瞪向豪鬼,眼神杀了过去。“死老鬼,居然不帮我!” 豪鬼无奈地翻了翻眼睛,眼神很惨的样子,“不是我不帮你啊,实在是敌人太狡猾呀。” 岑岑的眼神加入进来,“无语你就忍忍吧,为了救红杏啊。” 无语低头看看红杏,又放声大哭,“红杏啊红杏,你咋不早点死啊……” 就这样,未来的“天行骑士”和未来的“光明祭祀”签下了不平等的“终生劳动魔鬼契约”。多年之后,每次依露心情不好或是无聊至极的时候,一声令下,无语不管身在何处都是拍马赶到。在依露成为“光明祭祀”之后,有不少人都问她,一生中最有成就感的事是什么,她每次都笑得很放肆,却始终不肯说什么。 有一次,成了东洲圣主的红杏对天行骑士无语说:“真难为你了,为了救我,让你一辈子被那女魔头奴役。” “你是想说,你觉得很内疚很惭愧吗?” “是啊,我一直耿耿于怀的。” “可是,为什么你的表情会是这么开心的?” “有吗?我真的很内疚啊。” “可你为什么笑得这么贱?” “有吗?哇哈哈……” 便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午后,一份黑暗的契约被签订了,而同时,一份黑暗的任务也在形成之中。 解甲关,钱府。 仍旧是钱财神的主卧室内。一个黑袍人戴着金属的面具,站在关闭的窗边感受着阳光透入的温暖。钱财神的主卧室设置在全府的中心,四周以一百零八棵高大的杨柳梧桐和一片绕卧室而建的人工湖泊隔开其他的房舍,确保着主人的安全。虽然现是阳光普照,主卧室内却不甚明亮,这种情况让府邸主人的内心里觉得保险了很多。黑袍人没有推开窗,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黑袍人“哼”了一声,知道这是钱财神的脚步声,那体重达到二百斤的家伙出的脚步声,任谁听过一次就不会再忘了。 门开了,钱财神迈步进来,阳光随着门的开放涌了进来,卧室内明亮了起来,瞬即又暗了,钱财神回手关上了门。 “阳光先生,属下来迟了,恕罪恕罪!”钱财神在黑袍人的身后恭敬地请着安。 黑袍人没有回头,声音从面具后传出,“爵爷客气了。我这次过来是想问问事情的展。” “如此属下就不再兜什么圈子了。”钱财神略微清理了一下思路,开口说:“在比武大会之后的第二天,属下出了截杀令,并且将那‘乱武星’的画像传遍了全洲,相信不久之后各地都会有此人的画像出现。昨日,属下秘密派出使者去见东洲各地的黑道势力,如果不出意外,大概在十日内,各方黑道势力都会展开追杀。这样,不管是官还是匪都会把‘乱武星’作为第一剿除的对象,而且,属下派出的使者都会附带一个任务,就是铲除太子红杏,太子的画像属下也准备好了的,当然这个任务我是交给有一定实力的黑道帮派去做,而且绝不可让官家知道。” “不愧是陛下倚重的爵爷,您这番安排实在是很周密了。”黑袍人淡淡地说。 钱财神略略颔,“谢先生夸奖!不知先生还有什么吩咐需要属下去安排?” 黑袍人迈步走向门口,在门口站住,头也不回地说:“我的人已经跟踪着他们到了临海关,你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是,属下这就去做布置。”钱财神恭敬施礼。 “辛苦爵爷!” 黑袍人拉开了门,阳光涌了过来,他的面具上泛动了冰冷的光芒。 午后温暖的阳光毫不吝惜地普照大地,整个炎龙东洲的大大小小都忙碌了起来,无数的人为了生计在奔波着。可是天大地大,毕竟有阳光照射不到的阴暗角落,在这些阴暗角落里,也有无数的人为了生计在奔波,他们不需要安稳的工作,不需要安稳的家庭,甚至不需要安稳的生命。 第三十九章 依露 人说认真做事的男人是很有魅力的,其实认真做事的女人也是极具魅力的,不管这个女人是否丑妍,当然是美女就更好了,这就是现时无语、豪鬼和岑岑的想法。且不论依露的恶劣品性,就她这份做事的认真来说,三个少年看在眼里佩服在心里,那是一名医生应有的素质,无论是一丝皱眉还是翘唇勾笑,正正是无限的医生式的仁慈与温暖。 依露仔细地查看着红杏的伤口,过了一盏茶的时分,缓缓地说:“有七处伤口,六处是普通的刀剑伤,不碍事。肩头处是毒伤,这毒的名字叫‘给你三天’,意思是三日内必死。呵呵,这毒有点意思啊,很久没碰上了。” 她说得很轻巧,那三人却是心惊不已。 岑岑忍不住催问:“依露,能救活他吗?” 依露瞥了她一眼,“呵呵,我的岑岑妹妹,你那么紧张他吗?我可是很久也没见你着急的模样了哦。” 岑岑涨红了脸,“坏依露!” “呵呵,岑岑,别急么,有姐姐治不好的伤、解不了的毒么?”依露话锋一转,“我现在就要开始了,岑岑,你转过头去,把耳朵堵上。” 岑岑知道她的作风,老实地背过了身去。 “豪鬼!” 豪鬼立刻蹦了起来,“干……干什么……” “你过来,和无语一起抓住红杏,别让他乱动。” 豪鬼松了口气,忙跑到几案边,和无语一人一边按住了红杏的肩头和双腿。 依露的脸色凝重起来,嘴里喃喃念颂着什么,左手打个响指,“唰”地一下,从左手食指上窜出一道蓝光,形成小刀式样,接着朝红杏中毒的左肩伤处一划。“噗”,一道绿血从红杏肩上溅出,正正打在了无语的脸上,吓得无语一激灵。 “你干吗?” “别吵!”依露没看他,仍是盯着红杏。刚才的风刃割开红杏的皮肤,肉眼可见红杏的骨头,骨头已经出现了淡黑色,她皱了皱眉头,右手打个响指,将那黑色的小火焰直接按进伤口。火焰烫着伤口皮肤出“兹兹”的声响,透出一种烤肉的味道。 红杏脸上痛苦神情展露无遗,青筋爆起,面容扭曲,巨大的痛楚不断冲击着神经,虚弱已极的身体爆出强烈的力量在狂乱地挣扎着,口里出野兽般的嚎叫。那非人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厅之中,盘旋在每个人的耳边,撕裂着每个人的听觉。 无语和豪鬼看得倒吸着凉气,死死按住了被疼痛折磨着乱动的红杏。岑岑在一边背着身子,用手死死按住双耳,银牙紧咬,强忍了眼泪,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颤动了起来。 依露的脸上没了刚才的轻佻,代之以一脸严肃的表情,甚至眉毛都没跳动一下,收回右手,嘴里喃喃念颂着,探出左手的风刃,下手稳健,来回刮动着那已经黑的骨头,出足以让人狂的声响来。 整个大厅都安静了,红杏也没了嚎叫声,他已经疼得不出声音了,晕死过去,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和刀刮骨头的声响在交叠盘旋着。无语、豪鬼和岑岑心里都震颤了,对依露的治疗手段大感惊奇,同时也更加恐惧起来。这是医生该用的方法么? 片刻之后,依露长出了一口气,“毒已经解了。” 三人都觉得轻松了起来,岑岑更是立刻就跑了过来。果然,比起刚才的情况,红杏身体上的绿色减去了不少,但却浮现了一片死灰颜色。 “还没完呢,毒素已经在血液中扩散,还得加点作料才行。”依露嘴里说着轻佻话语,神色却仍是那么严肃,又念颂了一些什么东西,双手同时泛出红光,按上了红杏的胸膛。 红杏的呼吸随着红光的消散慢慢转为平和。 依露凝重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下来,“你们都退到旁边去。” 三人老实听教,都跑到了一边去。 依露娇叱一声“起”,双手往上一举。红杏就像是扯线的木偶一样浮了起来,平躺在半空之中。依露再一声低叱,“倒转生命!”双手合在一起,十指张开,如莲花盛放,一股鲜艳红光从她洁白如玉的手中射出,将半空的红杏团团围住。 边上的三人看着红色光球中的红杏,心里都觉得非常惊奇。按东洲人的医疗方式来说,“望闻问切”四法是必备基础,开方熬药必须仔细斟酌,就算是秘术师,也得通过仪式阵图来引动日月光华来治疗。哪会像依露这样的操作方式?而那个豪鬼虽然打架无数,到底也不曾与人拼出命来,加上宫廷内医生都是老实本分的,又哪像依露这样用法术来治疗病人? 围绕红杏身体的红光渐渐暗淡下去,替之而起的是一片灰色光芒。依露站在几案边用手一招,红杏身边的灰色光芒散去,轻轻落回到几案上。 “还差一步!”依露的声音有些哑了,显然损耗精力不小。 三人同时盯着红杏,呼吸急起来。只见红杏身上已经回复到本来的体色,脸上却又涌起一片浓重深绿。 依露嘴唇翕动,“圣光冲击!”右手突然猛击红杏心脏处。 三人吓了一跳。却听红杏突然“啊”地张嘴,一道粗如婴儿手臂的黑绿色液体喷了出来,喷出足有三尺远,将地上石砖泼得“呲呲”作响。黑绿色液体吐尽之后,红杏脸上虽然苍白,可是那活人该有的红晕之色也显现了出来。 三个人同时落下心中石头,奔到几案边上查看红杏情况。红杏呼吸平稳,血脉搏动有力,虽然仍是昏迷着,却像是熟睡的婴儿一般,情况显然已经大为好转了。 “真厉害啊,不愧是咱西洲的祭祀,还真有本事。”豪鬼赞叹出声,抹了额上汗水。 岑岑喜极,“好了好了,红杏没事了,老天保佑。”用手狂拍着红杏的脸,直到豪鬼拉住了她才尴尬地停下来。 无语看了看旁边满脸是汗的依露,本是娇艳的风情已经淡去不少,看上去更像个神圣的女神,那神情分明是救了人以后显示出来的慈祥。心里流过感动,无语忍不住劝慰一下,“擦擦汗吧。” 依露接过他递过来的一方手帕,嫣然一笑。这一笑又不得了了,无语又觉得鼻子难受起来,忙退到一边捂住了鼻子。 “算你有点良心了。那两个小鬼才不会管我的死活呢。” 岑岑红了脸,“哪有,我很感激的。” “是么?怎么不见你来给我擦汗呢?” “是啦是啦,姐姐你最好人了。”岑岑急忙做出“乖孩子”的模样,跑到她身边给她擦起汗来。 豪鬼长叹:“依露,你这手法终于还是大成了。” “你以为我这些年是白过的么?”依露挑了嘴角,状极骄傲。 豪鬼又问:“看上去有点古怪,不全是我们西洲的祭祀技能吧?” “古怪么?其实很简单的。咱们西洲的祭祀治疗病人都是开药啊开刀啊,我的做法和他们差不多的,只是加了点别的东西罢了。” “别的东西?是什么?” 依露张狂地大笑起来,“这就是我的聪明之处啦。红杏这个样子,当然得先去毒,再补充元气。我用他们炎龙医生的刮骨术剔除红杏的毒源,然后用咱们西洲祭祀的光明术蒸出他血液里扩散的毒素,再用东洲秘术师的自然力量吸收出残余在骨髓里的败血,最后用西洲祭祀的圣光力量将毒素败血一口气逼出来。明白了吗?” 三个人听得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她在解说什么,同时摇着头。 依露俏皮地翻个白眼,“就是结合西洲和东洲的医疗方法来救人了。” 岑岑突然想到个问题,“可是,你的职业不是祭祀吗?怎么会用东洲秘术师的力量?” 依露越得意起来,又笑成了一朵花,“傻丫头,姐姐这样的天才有什么学不会的?祭祀的能力对我来说实在是很简单,无非是‘地水火风’四字,而秘术师崇尚的自然之力也是同源罢了。从天地自然引导出的力量根本就是一样的哈,那些西洲的祭祀和东洲的秘术师都是笨蛋!”顿了一顿,她瞥了一眼豪鬼,口气中露出一种悲哀的情绪来,“不过么,这也是为什么我被西洲祭祀行会驱逐的主要原因。叛徒?呵呵,叛徒!那些无可就药的家伙!什么保持血统纯正,都是废人说废话!” 三人立刻觉得思维在无限扩大,依露的话简单有力,无论是什么力量,都是在天地自然的范围内变化着,就像是木头可以做成房子,也可以做成牙签。 这是如何的睿智?这又是如何的乖张?如此论调岂是这么一个女儿家可以说的出的?也许此时的骄傲孤洁才是这女子最真实的一面吧,三个少年震惊于女子的绝世才华而默默沉思,如此人物,必是清鹤孤鸣的,又有谁能与她比翼? 而这一日,炎龙历三八二零年十一月十五日,后世称为“乱世四公子”的依露、红杏、豪鬼和无语在炎龙东洲临海关次聚。“乱世四公子”,终将冰川下的激流彻底释放出来,粉碎了四洲天空上看似华丽的平和,四洲大6风云变幻、热血澎湃的时代最终来临了。 这个时代,不是“乱武星”独享的时代。 第一卷终 写在第一卷终之后 第一卷已完成,各位看官是不是觉得很辛苦啊?到目前为止,大家可能很苦恼了,见过慢热的,就没见过这么慢热的,到现在都没进入情节,甚至没看到女主角的出场浑不知那冒充作者的小子到底想写些什么。:整理 其实吧,第一卷结束,基本就是把登场的主要人物写了出来,的确是我不对,我道歉我道歉,可我还是要说句“对不起”,因为呢,第二卷的内容也是没有什么情节的请大家忍受一下吧,我冒充作者也才这么几天啊,不能要求我和那些大神比较吧,第二卷虽然也看不到什么情节,可总算是把点一点地铺开了,呵呵,大家再坚持坚持,煎熬煎熬。 现在,开始统计出场人物,按照人物出场的频率,大致分为四种类型: 一.主角 无语:乱武星命的宿体,基本属于没有什么人生目标的,这个可能和世界上大部分的人是一样的,如果放到书里来,可以归成作者功力有限的典型。 红杏:炎龙东洲的太子,天生豪侠,颇具江湖大侠的风度,这种人总是受人欢迎的,原因太简单了,通常这种人比较容易骗。 豪鬼:魔界西洲的太子,这是一个集中了美貌与智慧的人物,外表冰冷内心火热的男子在各类作品中都是最受欢迎的,不过放到现实生活中就难办了,不与之深交,你根本想不通这人到底是个什么脾气。 依露:魔界西洲被放逐的祭祀,至于原因会在第三卷中详细介绍。为什么这个人物有这么多戏份,完全是我不敢不写多点,好朋友么,哪敢得罪?偏生她要求又高,漂亮自不必说,还要是最强大的,最可恶是她要当“绝对女主角”,可难缠了。 二.级龙套 书岑:天下第一歌姬,号称“天籁”,有着“赌博”这种恶劣的嗜好并为之骄傲。一般来说,这种女人太容易对江湖大侠有感觉了。 月光寒:成长中的“毒蛇将军”,后期制作比较戏份多,有比较华丽的风头可以出。 三.大龙套 日明:炎龙东洲国师,简单的大反派。 飞艳:炎龙东洲皇妃,也是反派。 云漫步:炎龙东洲太子太傅,后下野,当世之名士。 剪爱:炎龙东洲三大柱石之一,世之将星。 崔家瑞:炎龙东洲三大柱石之一。 月尔牙:炎龙东洲三大柱石之一。 四.小龙套 财神:金牌卧底,有钱有势,有妻有儿。 勇不可挡:被设计成黑社会了。 语清:设定为财神他老婆,为了这个我顶了巨大的压力,没少挨骂。 万宝路、龙跳、红军、偏转第一疯、情杀:专业小龙套组,只为露个脸。 这就是最基本的设定安排了,很难搞,有一个算一个,都想加戏份啊,可作为一个以“毁 人”为目标的我来说,甭管压力有多大,我仍会兢兢业业、持之以恒地“毁”下去,我会努力的! 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又见跑路 依露、红杏、豪鬼和无语相见的这一天,实在是值得纪念的一天,且不论他们的聚对今后大6的格局造成了什么样的改变,目前就已经开始了他们的麻烦生涯了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还夹杂着乱糟糟的呼喝声 大厅内的几人都是一楞,光天化日之下,难道真有什么强人敢来打家劫舍么?就在他们愣的时候,铁门被什么东西给撞击了一下,然后连续几次撞击声响,“轰”地一下,门被撞开,忽啦啦闯入几十条大汉,穿的五颜六色,手里却统一拿着明晃晃的大刀。四个人仔细一看,在这些人的右手臂上,都扎着一条红巾,。 为一人长得凶神恶煞一般,站在队伍前将刀虚砍两下,口里大喝:“哪个是‘乱武星’?给老子滚出来!”那气势倒也有模有样的。 无语刚想举步走上去,却被依露一把拉住。依露风情万种地迈着小步缓缓走了过去,脸上带起一种迷醉天下人的笑容。这些大汉无不被她的风姿所吸引,意志力差些的口水都流了下来。 “哎哟,竟然有人来我这里捣乱吗?是不是觉得我一个姑娘家很好欺负呢?”依露话里透着撒娇意味,那些大汉顿时都觉得心花开放,舒服得像是喝了酒一样飘了起来。 为那个到底是当老大的人,还算见过些场面,赶紧收起自己的口水,横刀当胸,尽量用委婉的口气说话,“依露小姐误会了。俺是临海关‘勇字帮’的勇敢当,今天带小的们出来抓‘乱武星’,为民除害的。请小姐不会插手,以后大家就是朋友。” 他这么粗豪的一个汉子说起温柔似水的话来,所有人都是冷汗直冒,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直觉得今天天气冷了许多。 依露“咯咯”笑着,“原来是勇大当家的,真是失敬了。可大当家您带这么多人来,知道的是您来抓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想来占什么便宜呢。” 她笑得花枝乱颤,让这勇敢当的骨头都酥了半边,闻言拱了拱手,抱拳赔罪,“小姐说哪里话来,俺不过是怕小姐遭了那人毒手罢了。放心,有俺在,定会保护小姐周全。请小姐让在一边,俺好抓人。” “要是我不让开呢?”依露的脸跟沙漠的天气一样说变就变,左手打个响指,伸出食指朝前一划,“疾风刃!”一道风形刀波突然从指上射出,猛切勇敢当,同时身形往后急退。 无语和豪鬼早就忍不住手痒,憋着气瞧他们谈话,这时一见依露开打,立刻来了精神,呐喊一声,从左右抢前。 无语脚尖点地,凌空越起,半空中右手抹上左腕,拉出风刀,一记横斩,“凤展翅!”风刀画出扇形,幻化成一只凤凰猛地朝人群撞去。 豪鬼右手抹过左手指上的戒指,拉出重剑墨锋,老实不客气地高举过头,“唰”地劈了过去,“狂暴之风!” 勇敢当根本就没想到那个一直在笑的依露说翻脸就翻脸,可他好歹也是一帮之主,眼见依露甩出风刃,手一翻,横刀挡格。却不料那风刃当真是锋利,居然将自己手中的刀给切断了,不由呆了一下。在他这一呆的瞬间,一黑一紫两道光芒朝自己罩了过来,大叫一声“不好”,急忙往后退去。那黑紫光芒立时就撞进了他的队伍。一阵惊叫声中,进来的四、五十条汉子全给逼出了大厅,狼狈非常。 “怎么搞的?别踩我呀。” “前面的别推我啊。谁在捅我**?” “靠,搞什么,我的钱袋怎么没了?” “无语,我开路,你带他们跟上。”豪鬼晃身站在门口,重剑墨锋连续横斩纵劈,将一干人等打得东倒西歪。 无语飞身回去,把红杏往肩头一抗,“走走,又要跑路了。为什么我要说‘又’……” 依露和岑岑紧跟了豪鬼往外闯去。 “岑岑,快喊几声救命。”依露冲岑岑眨着眼睛,调皮得紧了。 岑岑噘了嘴,“干吗?” 依露更加笑得狡猾,“谁叫你是歌唱家呢?而且这种情况下,作为女人的我们当然得喊几声了,要不那些男人怎么会老实给我们拼命?” “……”岑岑没奈何了,扯开嗓子就喊:“救命啊!杀人啦!”声音虽然大,却没什么影响力,根本就听不出一丝慌乱来,倒是听出些高兴。 依露沮丧地摇摇头,“笨丫头!” 但是豪鬼依然精神大振,西洲男人的骑士精神在他身上彻底爆,墨锋划出的剑劲更加凌厉,顿时一帮的人都在呼爹喊娘,纷纷嚷叫着后退出去。 “救命啊!” “杀人啦!” 医馆外立刻就出现很多热心人,都在纷纷议论。 “哇,这次依露小姐又在搞什么?这么热闹。” “怎么男人女人都在喊呢?难道依露小姐又在拿活人做实验了?” “别吵别吵,有免费武侠片看就老实看。” “武侠片?有天京城的京剧好看不?” 豪鬼口中再暴喝一声“狂暴之风!”墨锋呼啸着朝前劈下,如潮水般的劲气压得“勇字帮”一行人左右抛跌。从大厅门口到主大门之间,豪鬼硬是劈开了一条路。 无语等人趁机通过庭院闯了出去。将红杏往马车里一抛,无语拽过岑岑也往车内塞了进去,再一拽依露,却拽了个空,却见依露灵巧地爬上了马车顶。 “你干吗呢?” “刚才岑岑喊救命喊得不专业,我来喊几下。” “……”无语没好气地瞪她一眼,风刀连出,将冲到车边的喽罗打散。 这时豪鬼也冲了出来,一个箭步跳上车辕,剑交左手横着又一划,剑劲迫开靠在身边的几个喽罗,接着右手拽住缰绳,口里喊声:“得儿驾!” 两匹拉车的马长嘶起来,吓得围观人群纷纷躲避让路。马车冲了出去。 气得无语大骂:“死老鬼,又把我卖了!我还没上车啊!”一脚踢飞个喽罗,同时身形蹿起,右脚在那名还在半空抛跌的喽罗肚子上一踩,借力飞纵,直接上了马车顶,在依露边上站稳了。可下一刻,他就为自己这个举动后悔了。 依露向周围观众扬了扬手,下午的阳光仿佛全聚集在了她身上,本就是一身金黄色装扮的她更是光华四射,风采照人,让人舍不得收回目光。事实上,她这套前卫出众性感大胆的造型每次一出现,都让人不敢收回目光,呃,是不愿收回目光。那些女人都在自卑的同时暗暗诅咒,快点让这女人消失;而那些男人都在暗暗祈祷,让暴风来的更猛烈些吧…… 无语在她边上呆着就像是天鹅边上蹲着的丑小鸭,这感觉让他十分不爽。然而更不爽的就接踵而来了。 依露站在奔驰的马车顶上,边扬手边大叫着,“救命啊‘勇字帮’的人要抢黄花闺女啦有没有好心人来救我啊奖励是亲密接吻一次呀” 她的这次呼救实在是比岑岑专业多了,那声音的穿透力和杀伤力,远远激荡着,就像在平静的大海里投下原子弹一般,热烈而有漏*点。观众们的情绪一下就被她这惊天地泣鬼神的可怜声音点燃了,愤怒而又满怀救美正义感的群众爆出惊人的力量。 勇敢当刚刚才追到大门口,眼见自己的喽罗被打得横七竖八,气得跳脚,“还不给我去追!全都是饭桶!”刚想顺着方向去追,却见周围突然围上来百多号人,一个个手拿扁担、箩筐、秤杆,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勇敢当激灵打个冷战,一咬牙,胸脯拔起老高,恶狠狠地问:“怎么着?想干吗?有本事单挑!” 他实在是很后悔自己说话孟浪了,因为无数的萝卜青菜扁担箩筐砸了过来…… “救命啊!” “杀人啦!” “老大,他们不守江湖规矩!” “靠,谁把鞋子塞我嘴里的?” “大婶,你干吗摸我?” “哦哦,我就是想摸摸年轻男人的身体。” 第四十一章 破城之刃 阳光依旧慷慨,洒下金线无数,洋洋映亮了临海关的街市,增添了人们的热烈情绪,让他们的情绪比以往更加高涨。說閱讀,盡在 结果,临海关大乱了 其实如果没有依露那催人奋进的呼救声,这次的混乱本来是可以减弱到很低很低的程度的,至少不会这么离谱。这次的混乱,不仅是勇字帮的加入,更放肆的还是那些豁出性命想要英雄救美的男人们。 “当美女真好!”依露坐在马车顶上,拍拍顶棚,嚣张地大笑道:“怎么样,岑岑?知道什么是专业了吧?你那么喊不行的,缺少亲和力呢。” 马车里的岑岑红着脸,没说话。 无语无奈地摇摇头,“人就是这么丢的了。”转身跳到车辕上,和豪鬼坐在一起。 马车朝着北门驶去,刚到北门却现城门关闭了。一队百人小组拦在关前,队的百夫长上前喊话:“停!” 豪鬼拉住马,瞥了他一眼,“什么事?快点开门,我们有事要出去!” 豪鬼出生宫廷,一说话就**一种皇家的威势。事实上,同为皇家太子的红杏比起他来就少了这种霸气,而红杏因为所受的教育,让他看上去仁者之气更重些。 那名百夫长听了一楞,细细打量了一下豪鬼。眼前这人虽然一身炎龙人的打扮,从他那褐色的长和蓝色的眸子一看就知道是西洲人,而且那一张让人难辨雌雄的脸上透着难以形容的贵族气质,加上那一身华贵的装束,稍微有点眼力的人都知道他身份绝不寻常。 百夫长不自觉地恭敬起来,一抱拳,“公子有所不知,临海关有四洲钦犯潜入,从中午开始就已经封关了。公子想要在这种情况下出城的话,请让下官检查一下车马。见谅见谅!” 豪鬼双眼立刻就瞪了起来,脸色也阴暗起来,看样子就要作。 从众人的头上飘来一阵话语,“哎哟,这位大人,请教一下,那个钦犯是谁呢?”自然是依露在说话,她就那么不顾仪态地翩腿坐在马车顶上,顺手还梳理起头来。 那慵懒梳妆的情态让所有人都直了眼。一片秋风扫过,阳光下依露金色长拂动起来,闪出一片耀眼光芒,让人不敢稍移目光。本是深秋的季节,依露却仍穿着那单薄的衣衫,谁看了都不禁要留出点鼻血来。 好半晌那百夫长才算清醒了些,连忙施个礼,“回小姐话,有‘乱武星’潜入了本城,下官奉命把守此处,自然要严加盘查来往客人了,并非有意为难各位公子小姐的。” 依露笑了笑,“大人当真要查我的马车了?”从她眼中突然迸出精光,似乎一直透到那百夫长的眼中去。 豪鬼啼笑皆非,低低的声音告诉无语,“这是西洲的‘魅惑之术’,不是正经女人该用的,很丢人啊,只有一些不入流的女法师才会用,为的是迷惑男人。” “……” “不敢,请小姐上路吧。”百夫长绝对被她这一眼给魅惑了,只觉得她那一言一笑要多迷人有多迷人,不由自主地说出这句来。 他转过身去,刚想叫手下去开城,远处突然有人高喊:“大人快抓住他们!‘乱武星’就是那个紫头的家伙!” 就在依露凭借“魅惑之术”成功诱导了一众守城士兵之后,脸上得意洋洋的表情还未消退之时,这一声大喝就像是当头给了她一棒,登时破坏了他们的“和平出城”计划。顺声音望去,却是那勇敢当赶了过来,脸上有些青肿,身上还有些菜叶子。他身后还跟着几十个喽罗,一个个就像是抢劫了菜市场似的,衣服上粘满了菜叶、蛋黄等物。 百夫长一惊,霎那间出了一身冷汗,又转回了身来,看着豪鬼身边那个垂着脑袋的人。虽然没看清脸,但他那一头紫色的长却赫赫在目。 不等他说话,无语突然扬,眼中精光闪过,锋利的眼神如刀刃一般在百夫长脸上划过,吓得他后退了几步。接着无语伸手一按豪鬼肩头,借力弹起身来,叮嘱一声:“闯过去,我去开城!”脚尖在马背上一点,又弹起丈许高度。 豪鬼咬牙点头,拉出墨锋左右各劈出一剑,将那百夫长迫开,然后毫不停顿,催马就冲。那马撞开几个士兵朝城门猛冲了过去,周围的士兵这才如梦初醒,摇动刀枪杀了过来。可惜那马已经放开了蹄子,敢正面拦截的实在是没一人上前,而那百夫长刚被豪鬼剑劲震开一边,还没缓过气来,一时间也挥不了指挥作用。 半空里,紫的少年双臂平伸如雄鹰展翅,在目测距离城门五丈之处,拉出风刀,口中暴喝:“凤展翅?岚!” 随着这一声暴喝,他的眼睛产生剧变,黑色的双眸变得鲜红似血,紫色长霍地朝上散开,整个人看上去邪异非常,犹如恶魔临世。全身散出悲伤莫名的气势将在场所有人包裹了起来,所有人的心头都被这气势压得忍不住想远远逃开。 好怪异的气势! 一道灿烂紫光从刀身迸,登时将阴暗的城门洞照得蓝莹莹一片,看上去阴森可怕。汹涌的刀劲幻化出一只紫色凤凰,划过那五丈的距离狠狠撞上了城门。 尘土飞扬,城墙上的石灰不断流泻。无语一刀之力竟然将整个重达三千斤的城门撼动了。城门上那一列十二根巨型门栓全部断折。 在场众人无不目瞪口呆,脑海中全部是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来,刚才鼓噪呐喊的声音像是被空气完全吸收了,没了动静,甚至于有些人还大张着嘴巴举着兵器,久久没有落下,不知情况的过路行人看到他们还以为这是一些搞行为雕塑艺术的人。 无语安然落地,双手握住刀把,高举过头,又是一声暴喝,“凤破茧!” 一团紫光自刀尖处突然喷薄而出,宛如凤凰出生,又一次猛烈地撞击着城门。 在众人的眼皮底下,一个传奇诞生了! 那需要至少五十人合力拉动铰链才能推开的钢铁城门,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中缓缓开启了,露出个足有五尺宽的缝隙来。 无语不知道,他这两刀在后来被史官记录在册,《天行骑士?临海关记》里有这样一段话:炎龙历三八二零年十一月十五日,乱世四公子日闯临海关,天行骑士奋神威,两刀破城,举世皆惊。即时,天行骑士年十八。 第四十二章 召唤之术 风卷了起来,卷了尘土四散飞扬,临海关城门之前寂然无声。說閱讀,盡在 那是如何的力量?又是如何的奇迹?光天化日之下诞生的传奇开始流传于世。 浑身血液剧烈翻腾起来,在一片尘土之中蓦地喷出口血,紫的少年右手拄刀,半跪在地上。钢铁城门重逾三千斤,却在两次光芒之后洞开,而这两此挥刀乃是无语目前功力的极致,耗费了他全身全灵的精力。 依露看着他颓然的背影禁不住眼圈红,银牙咬着自己的红唇似要滴出血来,左手一扬,将桃红色的皮带解了下来,卷向无语。长达丈许的皮带上铃铛震动,出悦耳的声音,卷住无语持刀的手腕。依露猛地一拉,将无语拉回了车顶。手指从紫少年的面容上滑过,美丽的女子秀眉轻皱,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子啊? 豪鬼铁青了脸,眉毛皱得极深,他知道那两刀之后无语的虚弱,但他无暇顾及了,只能催马前闯,趁着守军们还在愣的当口,踏过还未收起的护城河吊桥,旋风般出了城。 把守城门的士兵们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神情怪异,仿佛看见了神迹。 百夫长狠狠一跺脚,“根本就不是人!”转头朝士兵们大吼,“还不快去报告守备大人!其他人跟我去追!”他跳上匹马就追了出去。其他的士兵根本就没马,慌乱地跟着他跑去。谁都知道,即使跟上去也没用,刚才无语那两刀之威,已经深深地在他们心中烙下了恐惧的印记。 马车行驶出十里多地缓缓停下,四野空旷,一片萧索景象。官道两边的树木在冷风中摇曳着,不断飘洒着自己的叶子。草儿也没以前丰茂,不再绿得那么可爱了,它们失去了原有的光泽。 豪鬼皱着眉头看着躺在红杏旁边的无语,“你这家伙,太乱来了!” 无语的前襟被血染成暗红一片,脸色苍白,瞳孔已恢复成本来颜色,却依然傻傻地笑着说:“呵呵,当时就那么一激动,呵呵,没死就成了。” 岑岑差点哭了出来,不断埋怨他,“这边刚救起红杏,你又来乱搞,存心是吧?” “放心啦,没事的。你们谁听说过有‘乱武星’刚出道就挂了的?何况咱们这不是还有个无敌祭祀吗?”少年的傻笑充满了轻松。 两人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岑岑更是用力掐了他一把,疼得他“哎哟”连连。 依露双手按上无语的胸口,嘴里念颂了几句,低吟一声“灵魂之风”,手上白光冒起,源源贯入无语体内,片刻后收回了手。 “我给人看病可是要收费的,要不是刚跟你签了合同,我才不救你。” 无语就觉得一股暖流传遍全身,刹那间在体内所有经脉里流转开来,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赞叹道:“唔唔……好多啦,到底是依露手艺好,以后受伤都不怕了。” 依露用拳头轻敲着他的头,撇了撇嘴,“哦?是么?我刚把你收下,连本钱都还没赚回来,怎么舍得让你死呢?要是你现在挂了,我到哪再找个像你这么笨的人给我打一辈子工?” 无语索性闭上眼睛,就当没听见。豪鬼和岑岑则在旁大笑不已,全没点太子和名人的风范。 突然间,马车震动了起来,开始只是略微地颤抖,片刻后竟然整个马车都在摇晃,仿佛地震一般。 豪鬼叫声“不好”,跳出马车,朝远方看去。岑岑撩开挂帘也在张望。 无语挣扎着要起身,却被依露拦住,叮嘱着,“别乱动,你的伤现在不能活动的。” 远处尘土飞扬,马蹄声轰鸣,隐约约还传来人的呼喝。稍微近点,众人不禁面色白,顺着官道至少杀过来一千铁骑,尘土中旌旗招展,刀枪耀眼,那标志着炎龙东洲正规骑兵的清一色黑色铁甲在阳光下反射出一片寒光,颇有威势。 豪鬼一咬牙,拉出重剑墨锋,“你们先走!我断后!” 岑岑急得拉住他,“别疯了,要走一起走!” 豪鬼看着她着急心疼的模样,无所谓地笑了笑,“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照顾好红杏和无语就是对得起我了。” 这言语中透出壮士断腕的气概岑岑哪听不出来,红着眼只是一个劲地拉他。 依露在车内伸出手,一个爆栗敲在豪鬼头上。 豪鬼疼得直嚷:“干吗打我?” “小鬼,是不是忘了什么呢?”依露笑眯眯地问。 豪鬼灵光一闪,马上就想了起来,“哦,依露,你是说你的召唤术吗?” “还算不笨。” “那你快点啊,他们要杀过来了。” “你是不是又忘了点什么?” “拜托,还有什么呀?” “收费!我家小黑召唤一次一百个金币,便宜你了。” “可我没钱啊,要不等我回了西洲再给你?” “也行,来,到这签个字。”依露又不知从哪拿了两张纸和一只笔出来。 豪鬼一把抢过,刚想签名,突然一个冷战,将纸盖在依露脸上,“又来?这个还是你那个‘永久无限制魔鬼契约’!” “呵呵,拿错了,这个才是哈,拿错了,拿错了。”依露嘴里在道歉,脸上却没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豪鬼愤愤不平地打了欠条。岑岑则在旁偷笑起来。 依露跳下车,右手高高举起,嘴里快念着什么。 阳光明媚的午后突然暗了下来,像是淘气的暗夜之神挡住了太阳神的车驾,执意扯去了太阳神的光环,时间便在这时返回到黎明之前隐约的朦胧凌晨。微微一次春山黛眉的跳动,忽的狂风大作,汹涌席卷了大地,吹得树叶草碎乱飞,砂土却反常地倒旋而起,冲上云霄深处,那一瞬间,一道金色光柱猛然破开厚重的云层直直地射在依露身边。这女子的面容便如女神一般圣洁。 远方追来的一千骑兵目睹那天神降临似的景象纷纷拉住战马,个个惊异,疑是神迹。 为一员全身戎装的将领远远看着那神奇的光辉,眉头大皱,这怕是西洲的法术吧,他暗暗想着。还没等他想完,天色猛地又明亮起来,他更是感觉怪异,一咬钢牙,手上马鞭前指,“众军听令,只管奋勇杀敌,抓到他们全都官升两级,赏金千两!” 三军鼓噪,催马继续追击。距离很快就在马儿们的脚下缩短,这支队伍很快就现了目标。他们停止了前进,在对面,有无边的气势平地漫涌。 一人一兽当道而立。 第四十三章 一夫当关 第四十四章 新的队友 第四十五章 新的队长? 帐篷的帘幕挑开了少许,清寒的风扑到了脸上,无语忽然很想哭。:整理[] 乱武的星命,一直以来也没有中断过,小时候的记忆变得愈清晰,那些干涸的血迹如同镌刻在骨头上了,挥之不去。出山了,几个月没有敢和任何人说起自己的身份,慢慢做个悠闲的游侠不是很好么?却怎么一下遇见这么多人?最苦楚的,偏是这些人都成了朋友?可朋友又如何可以拖累? 想哭的念头只一个眨眼的工夫化作了现实,泪水到底是涌出了少年的眼眶。 “很疼啊别拽啊”无语哭着回头。 岑岑的笑容里满是促狭,正伸手抓着他的长,见他不走了,忙闪了身子跑到红杏身边去,嘿嘿奸笑不止。 “还能如何?总好过一直被人追杀吧?”无语叹了气。 红杏知道他想什么,又往被子里缩了缩,笑道:“别呀,我可是偷偷溜出来的,咱们一起走也算有个照应是吧。” 岑岑在红杏身边坐着,眼睛望着帐篷的顶部,就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做似的,只嘴里飘出一句:“成天陪着那些达官贵人,没劲透了,还是跟着你们好玩些。” 豪鬼一摊手,“我是得跟着你们的,我来西洲的任务就是来抓‘乱武星’,现在任务没完成,我可没脸回去。可现在这‘乱武星’太厉害,我还得继续找出他的弱点才行。” 他的话语听上去很轻松,但是内心里却是翻腾不休,欺骗朋友的负罪感狠狠地啮噬了他的灵魂,久久在心头笼罩着的阴云像是随时要坍塌下来。他没有告诉他们,来东洲截杀“乱武星”只是任务之一,更重要的任务却是要掌握东洲的兵马分布,拉拢可以利用的炎龙将领或是大财团负责人,为将来西洲动战争做好准备工作。只是这事情,又如何能说的出口? 寥寥的话,洋洋得暖热了心肠,紫的少年转身又拉开了帐篷的帘子,让风把眼睛吹干,回过身依稀又是爱笑不笑的表情。 “啪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空气里简单的温馨。 依露双手连拍,将四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那么,大家的意见就统一了。回到老话题,咱们该往哪走呢?” 这四个人马上就凑在一起研究开了,将这金的美女甩在了一边。 “去南洲看看?听说那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拉倒吧,从这里到南蛮至少八千里,有十三座城关,咱们一个一个杀过去?” “那去西洲吧?听说你们那金碧眼的美女到处都是啊。” “呸呸,满脑子不知道想什么。” “就是,我才从那跑出来,还没几天就回去?不干!” 四个人七嘴八舌地瞎琢磨,气坏了旁边的依露。热火朝天的一通研究还没过去,四人就觉得背后冷,同时打个冷战。 依露那杀人的目光在四人身上打着转,眉毛挑起,突然暴叫一声,“没见过世面的小鬼都给我闭嘴!” 看到这四人噤若寒蝉的样子颇觉满意,她伸手又掏出烟来,右手弹起那黑色火焰将其点着,悠悠地吸了一口,又吐出来,呛得四人连连咳嗽。 “听好了,我有个计划。咱们去冰原北洲!”她斩钉截铁地说。 “啊?去北方?苦寒之地啊。” “不要吧,这马上就是冬天了,咱们还去那里?” “拜托,那里活人都没几个,咱们去干吗?” “我身子虚呀,北方风雪对我皮肤不好啊。” 依露横了他们一眼,猛吸一口烟,将烟雾朝他们猛喷过去,,“所以说你们是没见过世面的小鬼,你们真以为北洲那边是个不毛之地吗?” “难道不是吗?” “别人都说那边万里空旷,到处都是大风雪。” “听说那边地方方圆万里,就只有十几个部落。” 依露淡淡笑了,“嘿嘿,都是没见识的人说的。冰原北洲自古就是大6的极地,那里的确人口不足百万,可是那里民风淳朴,人人勤劳,哪像别的洲,老是由绝大多数的人供养着绝少数的人。他们北洲人人都得干活,靠自己的双手给自己争取最大的幸福,虽然日子是相对很艰苦,可他们却是整个大乐的人了。冰原的风雪健壮着他们北洲人的体魄,洗涤着他们的灵魂,他们有着全大6最勇敢的战士,有着全大6最好的战马,可是他们从来不动战争,他们信奉的是‘生命女神’,也就是四洲的开创者女娲!他们尊重生命,爱护和平,按我的说法,他们根本就是天神的子民。你们看咱们这三洲的人,争战不断,勾心斗角,说什么‘乱武星出,天下大乱’的,其实没有‘乱武星’,他们还不是一样乱么?天下皆知,北洲最著名的就是铸造业了,那里矿藏丰富,全大6大半的神兵利器都出自北洲工匠的手里。而且,冰原之上,有着很多珍禽异兽,那可是咱们从来没见过的东西。那里不是荒芜所在,同样有绿洲,同样有丰富的生命物种,你们将会看到另一种生命形式的存在,领略他们独有的风情。对了,那里的极光可是天下盛景呀。” 依露滔滔不绝地诉说着,那神情专注的样子让四个少年看得直了眼。从接触到依露开始,他们看到的都是依露轻佻的言行,现在却知道这个比他们只大两岁的女子是这么的灵气逼人,那智慧之神的光芒在她的体内隐藏着,却时不时地流露出来。 厉害,太厉害了!看来这个女人真的无所不知呀,智慧和美丽在她身上结合得真是天衣无缝,厉害得太恐怖了四个少年同时想着。 依露一口气说完那么多话,结尾加了一句,“听说当今还出了个什么‘天下第一美女’,哼哼,一个十七岁的丫头能漂亮到哪去?我就不信能比我漂亮!” 嫉妒,绝对是嫉妒!这才是她真实的想法吧,难怪这么热心地要跑去冰原了。看着依露那愤愤不平的样子,四个少年又同时想着。 后来他们才现,这个强行加入的队友其实就是个女王,转眼间就变成了队长,让他们围着 篝火已经灭了。那月亮也被层层厚云遮挡了起来,四下里传来风吹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溪水还在轻奏它的安宁,一切都像是很美好。 无语裹了被子冒出头来,瞅着红杏直笑,把个太子爷笑得直毛。 “喂喂,你别笑得这么邪恶好不好?” “我是想吧,你干脆直接把那北洲的天下第一美女娶回来好了。” “什么呀?” “你想想啊,你不是要去联盟他们北洲的人吗?那美女可是人家的宝贝啊,你要搞定那美女,那还不是要人有人,要马有马么?” “得得,你这思想怎么这么龌龊的?素质,注意素质啊。” “啥素质?男婚女嫁的,天经地义啊。” “那你怎么不下手?我好歹还有个岑岑在身边,你老兄还在单晃。” “拜托,我都穷得要给人打一辈子工了,哪娶得起老婆?” “放心,有我呢。我帮你赎身!” “……心领了。就你这样的,好好个太子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拿什么给我赎身?” “……这个么……有了!” “啥?” “你把依露娶了吧!” 无语顿时打个冷战,脑海里勾画出一幅场景来:自己背着个小孩,蹲在溪边洗衣服,身边两个鼻子下面挂鼻涕的小孩还在扯他的衣服,不远处一个女人拿着条鞭子甩来甩去。 红杏的脑海里也勾画出一幅场景:无语背着个孩子,蹲在溪边洗衣服,身边两个鼻子下面挂鼻涕的小孩在扯着他的衣服,不远处一个女人拿着鞭子甩来甩去。 “我幻觉里出现的东西似乎跟阁下的幻觉一样啊。” “呵呵,是啊。” “这么恐怖的画面……”两个人都觉得身上冷。 依露突然打个喷嚏。 旁边躺着的岑岑好奇地问:“怎么了?着凉吗?” “绝对不是!有人在骂我!” “啊?谁这么大胆啊?这个世界还有这样的人吗?” “有!而且只有一个!” “谁呀?” “无语!就是他!” “……谁叫你骗他来着呢。” “怎么叫骗呢?不细心的男人活该吃亏。” “可是,就算是细心的男人,多半也得吃你的亏了。” “那倒是!有男人可以逃脱我的手心么?嘿嘿。” “……”岑岑裹紧被子不理她。 第四十六章 神秘刺客(一) 第四十七章 神秘刺客(二) 第四十八章 逃亡日记(一) 第四十九章 逃亡日记(二) 第五十章 正规强盗? 第五十一章 红杏之战 第五十二章 死神当家 第五十三章 降服死神 第五十四章 阳平演义(一) 第五十五章 阳平演义(二) 第五十六章 暴力之美 第五十七章 暗夜幽情 炎龙历三八二零年十二月十四日,“乱世四公子”大闹阳平关,阳平守备君狂暴病,守军重伤者一百二十二人,轻伤者三百零六人,无人死难。尽在计:财产损失一万一千两白银。 炎龙历三八二零年十二月二十日,“乱世四公子”大闹清华城,清华守备萨拉斯暴病,守军重伤者两百零七人,轻伤者两百四十六人,无人死难。计:财产损失三万两白银。 炎龙历三八二零年十二月二十四日,“乱世四公子”夜闯北海关,北海守备浔城浪暴病,守军重伤者一百八十人,轻伤者三百五十二人,无人死难。计:财产损失四万三千两。 国师府内,暖阁之中。 日明一身便装站在窗边看着满池凋零。那池中本是荷花铺满,如今已是凋落成残败景象,只剩些断枝碎叶还在水面漂浮着。他没有让下人去清理,只因为他平生就爱荷花,欣赏那荷叶下淤泥里的莲藕。他裹在黑色的暖袍里,暖袍上金丝流动,是极好的手艺制作出的上等衣物。清晨冰冷的风从窗外卷入,将室内吹得冷气嗖嗖,他却像是极享受似的。 这季节的天亮得很晚,淡淡的星辉照着他,显露出一张机敏睿智的脸来。这脸看上去似乎很普通,那双细长的眼睛却让人感觉很危险,鼻子高挺得和东洲人非常不同,是个鹰钩鼻。下巴上留着半寸多长的胡子,输理得很是整洁,看得出,这是个很讲究的人。三十三的年纪看上去颇有些老态,鬓角已有些白,连皱纹都爬上了他的额头眼角,然而,那双细长的眼睛里却一直都在闪着寒光,似乎时刻都在防备着什么。 他身后站着一个黑衣人,屋内没有点起灯火,这人就像是和黑暗融在了一起。 “真有意思,闯关破城犹可理解,这三个守备大人的‘暴病’是怎么弄的?”日明的声音很低沉,却很悦耳,他看着这三分战报有点啼笑皆非了。 “似乎是因为情绪大起大落引起的” “呵呵,大概以为能手到擒来吧?然后现煮熟的鸭子飞走了,呵呵,这些一城之主就这么点心理素质了么?”日明继续笑着,微微摇了摇头,而后加问一句,“就这些报告吗?” “是,据探子回报,就是这些资料了。” “哦,你退下吧。” “属下告退。”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没了踪影,仿佛不曾存在过似的。 日明皱起了眉头,这号称“乱世四公子”的人十天就闯过了三座城池,可真是有点本事啊,最奇怪的是居然没有杀过一人,太不正常了。据以往历史所记,每一代“乱武星”都是冷血嗜杀的,每一代都是将天下弄得血流成河,何以这个“乱武星”会如此仁慈?难道他的星命已经被修改了么? 想到这不免心生疑虑,日明抬眼望去,夜空上星辰隐约,几千年来却是固定了轨道的。不,不可能的,星命是不会更改的,铁案如山,没有人可以逃脱这个宿命,一定是时机还未到来吧。不过他们这样到处乱闯倒也给我看到契机,炎龙东洲的军队真是无能呵,以我主的雄才大略,必可征服东洲。 正在他思考对策的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轻盈的声响表示来的是个女人,他呼了口气,脸上浮现出温柔之色。 门被推开了,一阵冷风涌了进来,那风里还带着一股脂粉之味,果然是个女子。女子反手将门带上,轻轻一笑,“又不点灯,说了多少次你都不听的。”她轻车熟路地走到灯台边上,将火点了起来。 朦朦的灯火透过纱罩将暖阁照亮,室内微微起了些暖意。 日明转过身来,笑着看对面的女人,“那老头子还没醒吧?” “那死老鬼才不会这么早醒呢,每次都得睡到天大亮,何况我还给他喂了安眠药。” 一个女人妩媚地站在灯边,烛光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她同样将自己裹在一件黑袍之中,只露个脸出来,脸白如玉,微微扑着些脂粉,两弯如月牙的琥珀色眼睛里正透出温暖的笑意,眉间正中处点着一颗红痣,看上去十分娇艳。她身量颇高,黑袍也掩不住她那婀娜体态,虽然只是看似随便地那么一站,浑身上下却散出无比强大的诱惑力。 日明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贪婪地嗅着她芳香的体味,嘴里却在怪责,“现在各地纷乱,连这天京城都人心浮动,你这样跑过来很危险的。” 女子紧紧拥抱着他,仿佛怕他跑了似的,轻轻地呵着气,“没事的,我一向都很小心,不是么?何况我真的是很想你呀。” “放心吧,用不了多久咱们就可以完成任务的,到时候我一定带你回家去。” 女子却没他这么有把握,幽幽叹口气,“我们来东洲将近十四年,时间长得连自己家乡都快要记不住了,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现在你已经将东洲的实力削减了很多,可主上为什么还不进攻呢?” 日明揽着她坐到床边,黯然叹息,“时机还差了一些,主上唯一顾忌的人就是号称东洲‘军神’的剪爱,在没有打击到他的实力之前,主上不会轻动刀兵。现在我已经安插了不少亲信到各个军团里,却始终没办法进入剪爱的军事范围之内,很难啊。”想到剪爱这个心腹大患,他的心里也忍不住一阵翻腾,苦恼得紧了。 女子的眼中露出不解,低声道:“可是,整个天京城不是已经在我们的控制之下了吗?凭着这两万近卫军,加上卫戍的三万人马,我们可以轻易地将这帝都拿下的。” “唉,你到底是不懂军事啊。你看看,那两万近卫军,都是些全洲各地的商贾人家和达官贵族家里选派的少爷兵,搞个阅兵什么的还可以看得过,真要打仗,人家一个万人队随便就可以把他们击溃。还有这些卫戍部队,自十三年前剪爱玄月关一战退黑蛮以来,哪里正经训练过?如果我们现在就动手,还不等主上兵,以剪爱的能力,估计两天就能杀回来。” “可我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了,我不要什么荣华富贵,我只想回家。”女子在他怀里撒起娇来,话语里却透出对自己生活的厌倦。 日明爱怜地抚弄着她柔滑亮泽的头,“忍忍吧,我们已经辛苦经营了十三年,不能让这心血白费啊,我们肩负的使命很快就会有回报的了。” “我听你的话,现在我能依赖的人只有你了。” “是啊,飞艳儿,从我们认识以来,我们就已经是一体的,谁也不能离开谁。” 听着日明绵绵的情话,女子的身体热了起来,不断在他怀里蹭着,月牙似的双眸里琥珀之光温柔荡漾,射出**的火焰,直勾勾地盯了他那睿智而又满含深情的脸庞, 日明笑了笑,“好啦,你这小妖精,就知道你这么早来不会放过我的,就陪你疯一会吧。”他伸手弹出一缕指风,将点燃的灯火熄灭了。 黑暗中春情泛滥起来,从窗外吹进的寒风丝毫没有将室内温度冷却,因为他们的体温实在是太高了。在十多年做内应的生涯里,只有这短暂的欢娱才能让他们忘却身外的危险,彻底回到从前,就像回到了那无忧无虑的家乡。 到底是相依的鸳鸯,奈何只能在黑暗中互相扶持,便成了“苦命”之说。 第五十八章 难寻相思 第五十九章 伊人如斯 第六十章 异样男女 第六十一章 你有女人 第六十二章 私设公堂 第六十三章 变乱将生 第六十四章 守株待兔 第六十五章 貌似浪漫 第六十六章 请君入瓮 远远瞥见相思镇,果然横七竖八排着杂乱无章的树枝,十九名前锋禁不住大笑,快马加鞭地冲去,跳过几根树枝进了相思镇。尽在 “切!这几个小树条子也算路障?真***小看人哪。” 小队长环顾四周,却现有些不对劲。镇里没人他可以理解,毕竟“铁骑雄风”的“斩杀箭”是人见人怕的。可如果是因为“斩杀箭”让人们都害怕地逃了,那为什么要放路障?难道只是想拖延时间?可为什么街道上丝毫没有混乱的迹象呢?这个镇子的人连逃跑都这么有秩序的吗?这怎么可能? “头,有些不对头!怎么连个活鸟都看不见?” “妈的!咱们上当了!刚才那小子根本就是打算把我们骗进来的。”总算这个队长不是白当的,多年的强盗经验让他迅做出了判断。 “阁下说的‘那小子’是指我么?”一个话音突然毫无征兆地在身后传了过来。 十九人大惊,竟是没一人知道自己的身后还有人站着,他们拽扯缰绳,拉回马头。 一个少年坐在路障上面,右手托着下巴,爱笑不笑地正看着他们。他的风帽已经甩在背后,露出的长长紫在风中扬了起来,却只看到他的半张脸,因为那留出的一片头斜斜地遮了左眼,将左脸笼在了一小片阴影之中。 “紫头!” “他就是‘乱武星’!” 十九人惊慌起来,人人脸上都带着被恐怖传说笼罩的畏惧神情。 “好说了!老爷的名字叫无语!”无语伸手一按身下的树干,弹了起来,半空中左手扯开棉衣朝身后一甩,右手抹上左腕,拉出风刀。起跳、扯衣、出刀三个动作一气呵成,仿佛练过几万次,绝无一点拖泥带水,显得那么潇洒完美。 一道紫光从十九双惊慌的瞳孔中闪过,“凤炎!”大喝声中,无语一刀幻出凤凰,斜劈向地面。“轰隆”一声响,十九人所在的地面忽然塌陷下去,他们就那么连人带马地跌进了土坑之中。烟尘袭面,呛得他们咳嗽不断,眼睛都睁不开了。 无语笑着喊:“老少爷们收网啦!” 随着烟尘的散去,十九名匪徒突然现眼前明晃晃一片,二十个冰冷的枪头正在自己脸旁蹭着,枪头传来的冰冷直透到心肺里去。镇上仅有的二十个守卫各自持枪,已经把他们包围。在士兵们的身后更是冲出了一百多名汉子,从十五岁到五十岁不等,手上武器也是千奇百怪,扁担、菜刀、铁钳,甚至还有赶车的鞭子。他们高兴地涌了过来,团团围住了坑里的人,那一张张兴奋的脸见怪兽似的开心。 “无语公子好身手啊!” “哈哈,老汉我年轻个二十岁也没你这么威风呀。” “得了吧,老头,您老人家什么时候威风过啊?” “谁说的?年轻那会,俺家媳妇每晚都说我很威风,小鬼懂个屁。” 人们爆出热闹的笑声,那情况就像是已经打了胜仗似的。众人七手八脚地将这十九个探路前锋牢牢捆了起来,解除了他们的武装,拿上几块隔夜的抹布堵了他们的嘴巴,押到一间马棚里去。 “老少爷们加把劲,赶紧把路障搭好!他们快要杀过来了。”无语大声吆喝着,指挥着这些人忙活。 很快的,路障重新安排好了。五十多根粗大树干被叠放在路口,搭起四丈多高,泼上了火油。百多块大石头又被放到树干前面,垒起个小矮墙来,顶住了树干。 士兵小队长对无语已是敬畏有加,丝毫不敢小瞧这才十八岁的大男孩。他几步走上前,方方的脸上满是尊敬,问道:“无语公子,都安排好了。还要干啥您说,咱们都听你的!” 相思镇上一共二十名守卫,隶属北海关,可是因为地方偏僻,朝廷没有指派专门的人员来管理。守卫们都在是镇子里选出来的,他们没有朝廷的军饷,平时就以打猎为生,好在此地飞禽走兽甚多,也没缺过口粮,倒是一直没什么怨言。但问题出在相思镇的本身,这里与北洲通商的地方,经常有商人在镇子里来往,因此北海关在此处对过往商户的征税也是颇为严苛。现在马贼横行,北海关对“铁骑雄风”一筹莫展,才使得官家对相思镇睁一眼闭一眼,慢慢也就不当回事了。在这种奇怪的局势里,商户来此地的交易更加频繁起来,也就对相思镇存下了亲切之情,这也是他们对这次保卫战看重的原因。守卫们平日里经常受些商户们的小钱,加上相思镇又是自己的生地,因此对保卫战更加重视,正希望有人可以帮他们出头。 可是他们不知道,“铁骑雄风”的领天涯别本来是没打算屠村的。因为这一带是他们的势力范围,平常在相思镇也经常捞些油水,天涯别虽然残忍好杀,可也不是没脑子的笨人,他不会想到在自己范围内搞什么屠村的,要是屠光了,油水从哪捞呢?所以这次根本就是全冲着“乱世四公子”来的,那丰厚的黑道奖励可不是闹着玩的。他本意是要吓唬镇里的人,让他们跑开而已,却没料到自己平常的残忍作风已经足够让百姓们奋起反抗了。 此时的无语看着这些人在他的指挥下,人人努力,心里说不出的痛快,真威风啊!这才像样么,成天被依露管着真是憋死我了。 “好好,接下来,咱们到路障边。” 无语登上边上垒起的石头高台,往镇外看去。从入镇的道路到镇门是段缓坡,镇门地势高于道路,正是个居高临下的地形。道边灌木丛生,形成天然的荆棘带,马儿根本是不敢踏足的。整个镇子以石头围成护墙,怕的是山上的野兽趁黑下山闯进来,现在正好防贼了。 人影晃动,四十个猎户从天而降,落在镇外。他们从高空绳索上滑了下来,度远比匪众的马快。看着这些从天而降的家伙,人们吓了一跳,都被惊得目瞪口呆,他们何曾见过这种壮观的景象,既而爆出一片叫好之声。转眼豪鬼和依露也回来了。再转眼,一对紧紧拥抱的男女也落到了地上,奇怪的是两个人好象连体人一般粘在了一起。还在高声喊叫的人们“哗”地更闹了起来,怪叫声、取笑声爆上了天空,在冰冷的空气里弥散开来,驱走了冬天的寒冷。 岑岑羞得红着脸低着头,手忙脚乱地去解绳子。红杏到底见过大场面,恬不知耻地朝观众们挥着手。 他脸上的表情可真是恶心啊,情的公牛呀,真是有伤风化,教坏孩子。无语、豪鬼和依露很恶毒地想着。 “看见没?小土豆,这就是接吻的标准姿势了,好好学着。” “可是爹啊,你和娘不是这样的。” “哎?兔崽子,学人搞**啊。爹和你娘那是玩另类的,懂不?” “哦哦,那以后我找小琴妹试试。” “靠,你还未成年啊,试什么试。” “可你们还不是十五岁就结婚了,我都十六啦。” “哇哈哈……” 人们疯狂地笑着,仿佛已经忘了现在还是在作战时间。 第六十七章 雄风天涯 蹄声雷动,数千只马蹄碾过大地急逼近,声势惊人,大地在震惊中鼓荡着,扬起的尘土随风卷在身后,更添杀气。:匪众远远看见镇子,气势重振,快马加鞭,加奔驰着。 天涯别高举大砍刀,嘴里不住呼喝,“兄弟们给我上,把这个鸟镇子给我踏平了。有喘气的就给我杀,有东西就给我烧。” 匪众狂野地呐喊着,高举马刀,数百张面孔上青筋迭爆,瞳孔带血,刚才的恐惧完全被扭曲成暴戾,他们已经不再是人了,疯狂得像是择人而噬的野兽。 距离在匪众的马蹄下瞬间缩短,离镇门还有二十丈时,冲在最前方的数十骑忽然倒了下去,全都陷进了土坑。土坑阔达十丈,深三丈,是镇里的老少连夜挖起来的。这数十骑全部掉落进去,人挤马,马挤人,根本爬不出来。而接踵奔至的马贼们根本拉不住狂奔中的马儿,纷纷撞下马去。原本疯狂暴戾的气势顿时又变回了恐惧,后面的人急勒马匹,可是狂奔的度一下子又如何停得下来?前队刚收住马,就被后队冲撞过来。更多的人被撞下马去,在马蹄下变成肉泥,偶有不死的也是骨断筋折,再无力爬起,然后又被马蹄踩死。惨叫呻吟之声眨眼间就传了出去,混合着断腿马儿的嘶鸣,回荡在空中,被风卷上了高空。场面狼籍一片,混乱不堪。 陷马坑在宽不足三丈的地段中挥着惊人的杀伤力,一阵就将这不到八百的马队折去三百多,原本横行一时的“铁骑雄风”人数锐减一半之多,从出时高昂斗志一下就变成沮丧颓废,心理状态的彻底转变让他们惊恐起来,再无复那四大匪的威风了。 天涯别此时急怒攻心,无以复加的怒火刺激得他脸形扭曲,本就难看的刀疤更显得狰狞,他在中间队伍中出雷霆般的嚎叫,“都***给我冲!”大砍刀将两名后退的喽罗砍倒,驱策着他们往前冲击。暴力手段刺激着这些亡命的匪徒,他们变形的嘴脸完全扭曲得不成*人形,策动马匹又开始了一轮冲刺。 陷马坑里填满了人和马,冲刺的队伍就那么地从他们头顶踏过,将他们当成了桥梁。坑里的人和马无一幸免,全部被踩成肉泥,鲜血不断从坑里飞溅出来,染在奔驰而过的马腿上,更多的则是混在泥土中,将泥土染成一片暗红。绝望的吼叫声没有停止,反而更加凄厉起来,直接冲击着在镇门后埋伏的“乱世四公子”。 岑岑死死捂住耳朵,闭上双眼,眼泪已经滑落在衣襟上。她的身体正在颤抖着,这地狱般的场景让她惊恐万分。红杏爱怜地揽着她,也不忍看那场面。就连豪鬼也侧过头去。从他们闯出临海关以来,一直就没杀过人,每次都是依靠着智慧将敌人耍得团团转,从来就没有正式和敌人正面硬碰。现在这人间惨景就在眼前,这人类绝望的凄厉呐喊就在耳边,让他们风华正茂的心灵经受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沉重。 无语没有逃避,他仍旧眼睁睁地看着外面,眼中透出了无限的悲伤,仿佛又回到那段幼年时光。同样的鲜血啊,同样的人类啊,为什么总是在我身边环绕不去呢?他紧握着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显得有些白,体内的血液却反常地加了流动,似乎在呼唤着什么。这份一场让他心海翻腾,我是怎么了?为什么我会觉得兴奋了?我明明不想杀人的! 依露的声音传了过来,语调中透出前所未有的冰冷,“都给我看着!好好看着!这就是人类生存所传承下来的鲜血事实。你们不可以逃避,更不能逃避,因为这是你们的正义之战!看看你们的身边,他们都是这个相思小镇的普通百姓,普通商户,他们是无辜的,他们是无罪的,如果你们因为害怕而让他们流出鲜血、付出生命,那你们就是十恶不赦!看看你们的眼前,那些杀人不眨眼的狂徒,他们都是有罪的,他们是残忍的杀戮者,他们是以伤害别人的生命为乐的禽兽。想想吧,是想这些杀人的屠夫活着还是想这些安居乐业的百姓活着,你们自己选择,但是有一点你们必须记住,你们一定要面对眼前的如铁事实!” 四个少年看着她。依露就那么站在路障的后面,透过叠起的树干间隙,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外面的修罗道场,如一杆铁枪般站得笔直,金色长被风吹得朝前扬起,遮住了美丽的下巴。但她脸上表情严肃得让人想不起她平日的样子,玉脂般的俏脸上隐隐泛着圣洁的光芒,她站着,就像女神一样令人不敢起丝毫猥亵之心。 四个少年坚定地聚集在她的身旁,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将她拥着。 旁边不少年轻的孩子都忍不住吐了起来,年轻的心灵还不曾染上这尘世间的污秽,他们太年轻了,还来不及长大,就得面对这鲜血铸就的场面。可是纵然如此,也没有一人逃避。他们和大人一样,都倾听着依露的话,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她的豪气竟然压过了男子,她铿锵有力的话语将他们的恐惧驱散了,使他们勇敢地直面着自己的成长。 被恐惧与暴戾双重刺激的匪众们又一次舍弃自己的同伴,在领的暴力压迫下直冲向镇门。依露冷静地挥起右手,纤纤玉指交叠在空中,打个响指,一股黑色火焰突然凭空蹿出指尖,射向路障。沾满火油的树干瞬间就燃烧了,霎那间火焰飞腾,火苗直蹿上丈许空中。 这是信号,是防守反击的信号! 就在火焰燃起的同时,埋伏在镇门两侧的二十名守卫和五十三名猎户站起身来,放箭就射,无须瞄准,这数百人形成的巨大靶子根本就是放在手前的肉块。那些没有武器的人们则是不断将身旁准备好的十斤左右的石块抛砸了出去。 原始简单的箭矢和石块挥出匪众们想象不到的威力,冲在队伍前面的骑手们纷纷落马,被自己同伴的马蹄狠狠踩过。只是几下呼吸的时间,已有三十多人或死或伤。燃烧的树干形成的火焰屏障令马儿不敢靠近,怕火的天性让它们在路障前徘徊起来。几百人的队伍硬是挤作一团,转动失灵,任凭天涯别怎么呼喝都不敢上前。 天涯别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陷入如此境地,他出道几十年,所遇对手无数,今天却对一个小小的镇子束手无策,被一群乡村野民欺负至此。他狂怒得失去了理智,翻身站在马背上,双脚运力,从自己前面的喽罗头上踩过,硬是拨来漫空射来的箭和石头,逼到镇门燃烧的树干前。脚尖在一匹马头上用力一踏,将那马踏得前腿弯折跪倒地上,他却借这一踏之力飞上丈许的高空,大砍刀带起破空的呼啸声,雷霆震怒般劈向路障,全然不顾那火烧到眼前。 无语看在眼里,心叫“不好”,看他那一刀的气势,至少能斩开十数根树干。倘若因此被他打开缺口,那些已经红了眼的狂徒必然会全部涌入镇里,凭这些手无寸铁的村民,也必然是全死的下场了。情急之下,他大喝一声,“红杏!”脚尖点地,身子跃起半丈高,紧接着一脚朝红杏踏了过去。 红杏和他默契甚佳,闻弦歌而知雅意,火尖枪一横,朝他踏出的右脚迎了上去,口中也是一声大喝,“飞吧!” 无语一脚踏在枪杆上,顿时如炮弹一般射了出去,径直越过那高达四丈的路障,穿过熊熊燃烧的火焰,飞到了天涯别头顶上方。 “天涯别,受死!” 便是这一瞬间,紫光盈空,盛开如花。 第六十八章 雄风消逝 第六十九章 暴走依露 第七十章 为何挥刀 相思海一望无际,深蓝的海面波涛起伏不定。:从海面吹来的风冰寒刺骨,仿佛血液都可以冻结,太阳散出的热量根本就起不到一点作用。四个少年站在港口,任海风吹得他们衣袂猎猎作响,丝毫没有感觉到一点寒冷。他们正热血沸腾地争吵着。 “敌人就在前面,你们还吵什么?快点走!我死不了的!我会‘凤翔’,绝对可以逃脱的。”无语吼得连脸都红了起来。 红杏忍不住爆出粗话,“你***想充英雄我就陪着你!要死死一起。” 豪鬼一反平日的冷静,咬牙道:“算我一个!今天把命交给你了。” 无语恨恨跺脚,“你们都是混蛋!现在有我拖着他们,他们根本就没机会放箭射你们。要是我们都跳到水里,人家万箭齐,咱们就是进了水里也是死路一条!” 红杏怒道:“死就死了,我怎么都不会扔下你!” 豪鬼立下决心,“废话多说无益,还是那句话!要死一起死!” 将领带兵一直在追着。从相思镇到相思港口只有短短的二十里路,若不是依露三番五次在中途变着花样拦截他们,他们这时早已是人家阶下囚了。尽管如此,将领还是带着那千五骑兵追到了港口的通道外,已经近在十数丈,马儿随便一冲便可将这四个少年踩成碎片。蹄声如奔雷响在耳边,震得连他们站立的木制通道都晃动起来。 无语涨红着脸,突然拉出风刀用力一砍。紫光只一闪,刀劲将通道毁掉半截,红杏和豪鬼登时掉入海中。可怜红杏不会游泳,呛了水在海里挣扎着。豪鬼赶忙一把箍了他的脖子,将他拉到怀里。 “无语你***混蛋!”两人在海中大骂着。 无语再不理他们,转了身,看到金美女的脸上,苦笑出声,“依露,这两个傻小子交给你了。快走吧。” 依露紧紧盯着她,目光直射到他的心灵中去,而后叹息了一声,迈步前行,与他擦肩而过却没有再回头。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再面对他,更怕自己也忍不住骂出声来。 “十天之后,我们回来这里集合吧。”一个纵身,女子跳进了冰冷的海水里,“不想无语白死就给我走!”她拉着豪鬼和红杏沉入海中,已不见踪影。 无语低着头,仔细品味着依露低低的话语,简单的一个约定让他觉得突然充满了力量。 我也不想死的只是我更不可以让你们死!我们一起下水只会变成那些人的箭靶子。你们都是有着显赫身份的人,你们活着可以为更多的人带来幸福的。而我呢,只是个“乱武星”罢了,只是人人都害怕的怪兽而已。只需要一会,只需要一会,你们就可以安全了。 骑兵远远抛开了跟在身后的步兵,形成半月形包围了港口。港口一边是陡峭的山壁,一边是冰冷的大海,长达八丈的通道尽头已被无语一刀砍断。骑兵们冲到了离无语十丈处,整齐地带住马,无数锋利的箭头对准了无语,锁定在这个独自站在通道上的少年身上。铁制的箭头在阳光下泛起寒光,这浓重的杀气似乎把冰冷的空气都冲散了。 将领一马当先,“好个‘乱武星’!居然有胆面对我一千五百铁骑!虽然你是我必杀的目标,但我也敬你是条汉子!” 少年淡淡地回应了他,“我不是什么好汉,我只是想做自己该做的事!” “哦?”将领露出寻思的表情,“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说吧!说完我会给你个痛快的!” 少年悠悠出口长气,“不要难为这相思镇的百姓,他们都是善良的无辜人,他们并不知道我的身份。如果你要去杀他们,我就算死了,也会从地狱的深渊里爬出来,找你索命!” “哦?”将领无所谓地笑了笑,久经沙场的他,对什么生生死死根本不在乎,但他还是点了点头,“男儿当有此风采!我不是怕你‘乱武星’,但我敬重你这句话。” “多谢!还有,我想问问你的名字。”少年将目光凝在他的面孔上,笑了笑。 将领犹豫了,他此次出兵追杀“乱世四公子”并不是受朝廷派遣,全是国师一手安排,本来就不能暴露身份。否则以他向来的高傲心性,每次上阵都是从不带护面的,这次因为事关机密,他不得以才带了护面,怕被人知道。微一沉吟,他还是摇了摇头,“都要死了,还问我的名字有什么意义呢?” “我老师曾经说过,如果能知道自己死在谁的手上,也是一种幸福了。” “你的老师果然是‘风行骑士’啊!”将领突然长出一口气,他摘去了护面,露出一张坚毅的脸来。这张脸鼻直口阔,没什么特别之处,但他那对精光四射的眸子却将整张脸调动了起来,只要看过一次,必不会忘记。平凡之中透出的不平凡,正是军人该有的气质。 少年的这句话正是整个大6军方里流传的经典。沙场之上,面对无数的敌人,不是杀人就是被杀,有几人知道自己死于何人之手?即便是名将,大都也是死在无名的小卒手上。“能知道自己死在谁的手上,那也是一种幸福了”,这句话正是所有军人奉为教条的经典,也正是无语的老师“天行骑士”鬼魅罗刹经常挂在嘴边的,那是他一生的座右铭。 将领缓缓吐着字,“我的名字是靖萱!” “多谢!”少年抱拳施礼,说完一抬头,将满头紫甩在空中,“来吧!我不想死,却不会让你们伤害我的朋友们!” 所有人都听到了他这一声狂吼,这吼声已经变得很凄厉了,这凄厉的声音里满含着不甘与坚决,让所有人都震撼着,然而最震撼的却是已经潜在海里的另外三个人。少年的吼声盖过汹涌震荡的海风声和海潮声,直传入三人的耳里。他们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六道温暖的泪水决堤似地涌出眼眶,融人了冰冷的海水。 靖萱狠狠一咬牙,抬起右手,“放箭!”一带马,他退进了队伍的中间。 坚定的命令被士兵们坚定地执行着。一千五百名骑士同时松手,将箭放了出去。这一片箭雨将冷风完全撕碎,划破了空气带起的呼啸声仿佛恶魔在狂笑着。 少年心内苦笑,既而又猛一咬牙。情绪的波动立刻从双眼开始变化,原本黑色的眸子变得赤红似血,全身上下陡然间散出气势来。 那悲伤的气势如实质一般在空气中扩散,覆盖着所有的人,让所有人都觉得心脏被压抑着,呼吸不畅。就连那些经历过无数征战的将领们也不禁微微动容,他们见识过无数的杀气,却从来也不曾感受过这种蕴涵悲伤的气势,这是什么样的气势啊?这气势到底是怎么出来的?他们得不出答案。 少年知道自己是不能后退一步的,他背后只是一片汪洋,他知道自己只要拖住半刻钟,伙伴们就可以安全了。 风刀在他手里灿烂了起来,紫光盛极,转出刀花,形成一团鲜艳的光芒。密集泼洒的箭支竟然被他全部挡了下来,以少年为中心四处飞散。这招是相当消耗体力和精神的,少年心知肚明,但他仍旧一步也没有移动,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却只是倔强地挥着刀,一次又一次。 骑兵们都在看着他,看着这个在阳光下身影异常孤独的少年,看着这个满身悲伤气势的少年吃力地挥舞着他的刀,看着这把散着鲜艳紫色光芒的刀在不断爆出灿烂的刀花,看着这灿烂的刀花将雨点似的箭矢逼得到处乱飞。 一轮密集如蝗的箭雨过后,又是一轮,他们看到这个少年身上溅出了血花,那血花在阳光下显得如花儿一般绚丽。他们是经历过战场的士兵,可他们也不曾见过这样的战士,这绝非一个战士可以做得到的,究竟是什么让这个才十八岁的少年能坚持到这种地步? 他们固然是吃惊,可他们的将领靖萱脸铁青,心里翻腾不休。他今年四十岁了,常年的军旅生涯让他过早地白了鬓,就连他也不曾见过如这少年般坚强的战士。 那为了自己信念不停挥刀的孩子真是罕见啊,这就是“乱武星”的潜力吗?以往历史所载,历代“乱武星”皆是嗜血好杀,还从未听说有哪一代的“乱武星”是为了别人挥刀。这个孩子,真是个异类啊! 两轮箭雨过后,少年已经是身中十数箭了,浑身披血,鲜血将身上那再朴素不过的衣服染成了暗红色。剧烈的疼痛感令他面容扭曲着,挥刀的右手缓慢了下来,他却依然挺立不动如山,赤红的双眼更加精光四射,威风至极。 过了多久呢?他已经判断不出时间,身体的失血让他神志有些模糊了。 “停!”靖萱突然一声暴喝。 第七十一章 凤凰涅槃 第七十二章 伊人重会 第七十三章 笔墨伺候 第七十四章 唇枪笔剑 第七十五章 这叫同居? 第二天,在幽岚的搀扶下,无语站到了屋外。:整理 屋外是个面积不大的院落,四周有一片高达丈许的竹篱笆围绕着,篱笆的顶端都是尖尖的,这是为了防备山里的野兽。小屋旁有间颇大的仓库,竟是比小屋大上三倍不止,这让无语很奇怪,后来才知道,那是储藏过冬食物的地方。院中是个石桌子,旁边是两个石凳子,角落里还堆着一些竹枝木块等杂物,很是简单。无语看着这熟悉的一切,更是想起了自己在朝阳山里的生活。 细雪在院子里铺上了厚厚一层,直盖过鞋面。周围的一切仿佛也被雪花拥抱着,竹林的绿色和雪的白色互相掩映,竟是相得益彰。无语仰头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照在脸上的温暖,呼吸着空气里飘来的竹子清香,听着不远处山泉潺潺的流水声,只觉得自己像是在神仙府第,颇有些飘飘欲仙的意思。 幽岚扶着无语坐在已经打扫好的石桌前,转身跑回屋内,拿出茶具来,给他倒了杯热气腾腾的茶,然后又跑回屋内,把纸笔墨也抱了出来。 无语看着她跑进跑出的样子忍不住想笑,这个女人还是真是可爱啊。“别忙啦,一起喝茶吧。”他拉住了姑娘的手,眼睛却是往上翻着,像是在看天空。 幽岚笑了,这傻男孩在掩饰自己的害羞呢。她顺从地坐在边上,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然后默契的沉默又开始了…… 说来也奇怪,两个人虽然老是不说话,却从来没觉得很无聊,看他们的表情更像是在享受什么似的。 半天半天,无语才问:“你的武艺很好啊,谁教的?” 然后幽岚飞快地在纸上写着,然后打起了手势。“我父亲。” 接着又是沉默…… 半天半天,无语又问:“你父亲是谁?” 然后幽岚飞快地在纸上写着,然后打起了手势。“父亲就是父亲了,我不知道他叫什么。” 接着还是沉默…… 时间就在这一会一句话,一会一次沉默中慢慢流逝了……日子也在一会一句话,一会一次沉默中慢慢地过着。 后来的两天里,无语的伤势在幽岚的细心照顾下,加上自己的练气之术,慢慢地好了起来,至少可以施展些武功了。 无语屈指算了算,今天已是十二月三十日了,呀,明天就是春节,该过年啦。他不禁有些傻,怎么办?过年该有个过年的样子吧,礼物到哪找去?他坐在院子里呆呆地望着天空。 太阳在云层后面若隐若现,像是随时要跳出来,云朵一团团到处溜达着,那个样子就像是一点也不关心这人世的新年似的。 无语突然一拍大腿,“哼哼,天道酬勤么,我自己干!”他转身对着屋内喊,“幽岚!幽岚!我出去一会,马上就回来!你别乱跑。” 看着他一溜烟就不见了的背影,幽岚有点楞,怎么了?好奇怪啊!吃错药了么?昨天我应该没配错药吧……你伤刚好啊,这里的路你又不认识,会不会迷路呢? 她担心地走了出来,靠在小院的门扉上,傻傻地看着面前如羊肠般崎岖的山道。几只小松鼠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蹦跳着落在她的肩头,大尾巴讨好地在她脸上晃来晃去磨蹭着。看样子,它们倒是和她挺熟的。 不到半个时辰,远处突然出现个怪事物,把幽岚吓了一跳。一堆绿色的竹叶正在移动着,慢慢到了她的面前,停下了。幽岚这才现,这堆竹叶被放在五根竹枝扎成的筏子上,然后从竹叶堆后面探出个头来。可不正是无语!她奇怪地瞪大了深绿色的眼睛,眨了眨眼,目光里满是疑惑。 无语看到她站在门前也是楞了一下。那绿衣的少女不施脂粉,瀑布似的墨绿色长在风中微微飘扬,肩头上两只小松鼠正瞪着眼睛看着自己,阳光在她身上洒下一层淡淡光辉,将她年少的青春衬托得完美无暇,本是普通平凡的容颜竟是圣洁如女神。 “山黛眉藏秀,俏立北风寒!” 幽岚突然听到他这么一句,粉脸立时飞红,又垂下头去。 无语一吐舌头,没心没肺地说:“呵呵,我很有文采的吧。你别看我一身游侠装,其实我是个诗人哈。”不等幽岚答话,推着那竹筏子进了小院,转身又是一溜烟跑没影了。 幽岚看看这堆起快六尺高的竹叶,又看看无语跑远的背影,再次起楞来。 不多时,无语不知从哪抱着一大束花来。“呵呵,快过年啦,我得好好装扮装扮。” 就在幽岚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无语伸手从竹叶上牵出一股来,飞身上了屋顶,将竹叶铺在矮檐上;“唰”地跳下地来,又从竹叶堆里牵出一股来,绕着篱笆铺开了。 幽岚笑了,她明白他在做什么,是想把家里搞出点气氛来吧,好有趣的男孩子呢。 无语就这么忙活着,将房上,院里,篱笆上都用竹叶铺满了,然后把大束的花插在屋里各个角落。幽岚几次想帮忙都被他硬推到凳子上坐着。“这是男人的事情,女人别管啦!”无语边说边做,忙碌不休。幽岚不再坚持了,始终笑着看他,间隔时递上杯热茶。 整个小居被绿色点缀着,在这冬季分外显得意趣昂然,他生气勃勃的样子看在幽岚眼里,更为感动。 她已经记不起和别人一起过年的生活了,从十三岁开始,她就这么一个人独自生活在这深山之中,每天盼望着被父亲接走。已经六年了,每天都在思念着父亲,思念父亲有力的大手将自己围抱,思念冬夜里坐在父亲膝上听故事,思念父亲带着她在山里打猎,多少的思念让她苦苦坚持着生活下去。父亲和她最后的那次告别,她哭成泪人,父亲却只是将那决绝的背影留给了她,再没回头。她有些恨,却更多的是思念,什么时候可以再看到您温暖的笑容,又什么时候能再次在您身边撒娇? 如今,这个紫的少年突然闯了进来,本来平静的生活竟被这个少年一手搅乱,他可是因为我可怜么?还是他只是觉得无聊了呢?心思乱了,纠缠不清,她咬着银牙想稳定下来,可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第七十六章 新年烟火 我是真的很开心的。說閱讀盡在 这个十九岁的青春少女头一次将心思转移到了别人的身上,未来究竟怎么样她还没法做什么判断,但开心的感觉却一直紧紧地把她裹了起来。 太阳下山了,冰盘似的月亮高高挂在天空,将这个山中小居照得更加柔和了。无语麻利地在院中支起两堆火,一个火架上烤着一只小野猪,一个火架上炖着锅。自小在山里生活,他对这野外作业是特别有体会的,熟练地在烤猪身上涂满油,然后细细抹上盐,最后将各色作料粉末洒了上去,最后再涂上一层油,慢慢烤着;这边的锅里,他加入山腰,黄精,小竹笋等等一些从山里挖出来的食物,炖成杂烩。浓浓的香气渗到空气中,将冬夜的寒冷驱散了。 “幽岚,吃饭啦!”少年高声叫着。 门一开,幽岚捧着碗碟一阵风般卷了过来。她把东西放在桌上,俏皮地蹲在火架边上,贪婪地纵着鼻子。 无语看着她披散的秀遮住了脸,忍不住伸手将她的鬓掠到耳后,看到了她那有些瘦削的轮廓。 幽岚被他一拨头,侧过了脸来。篝火照耀下的平凡面孔红扑扑的,像个熟了的苹果。她害羞地笑了笑,普通不过的脸看上去竟是美丽了许多。 无语整个就是副无赖模样,根本就不理会自己的冲动举措,贱贱地笑着,“呵呵,还没好呢,再忍忍啊。” 幽岚作出个委屈的表情,撅起嘴来。 无语一翻白眼,“别生气啊,马上就好,马上就好。”他用勺子在杂烩锅里搅了搅,捞起一勺来,用嘴试了试。“大概再过半刻钟吧,我的手艺可是很强大的哦。” 幽岚接过勺子,也试了一口,然后作出个呕吐的样子,看着无语那很无辜的表情,笑了起来,一吐舌头。 无语知道她是在逗自己,看着她调皮的模样,自己也乐得哈哈大笑。 丰盛温馨的晚餐在两个人相互逗乐中展开了。无语经过两天的相处,对她的手语是大为精通,完全放开了疑虑,有说有笑。他的口才一向很好,这时候充分挥出来,谈天说地,指东划西,幽岚经常是听得频频点头,脸上笑容一直都没中断过。食物的香气混合着阵阵爽朗笑声敲破了这宁静的冬夜,在空中传达着温暖的讯息。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是一对小情人在这幽会呢,当然无语同志也是这么希望的…… 山下隐隐传来了鞭炮之声,那是相思镇上的人同一时间点起了新年的启程,鞭炮声如同爆豆一般连绵不止,连在这深山中都隐约耳闻。 无语突然“啊”了一声,挤个眼色,笑容中透着些许狡黠,“哟,到午夜了,我去去就回!一会就来,等我啊!”不等幽岚有何反应,“凤翔!”展开身形,如轻风一般飘出了小院。 幽岚等他走了以后,突然笑了笑,笑容中同样透着狡黠,她点了点头,回屋去了。 幽岚坐在凳子上,托着下巴望着外面的山道。锅架已经撤去,只剩下一堆还在燃烧的篝火,将小院照得亮如白昼。月光覆盖着周边的竹林暗暗一片,风儿穿越过它们出悦耳的声响,令人心神安宁。美好的年夜啊,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么?她痴痴地想着。 远处一道黑影飘忽过来,度竟是极为快,转眼已到跟前。“哗”地一下,少女的眼前突然色彩绚丽了起来,一大束花在脸边绽放了,花儿特有的芬芳直透入心扉,少女有些不知所措。 温柔的声音从花后传来,“新年快乐!”无语满脸得意地笑着,“哎呀,你怎么哭了?” 少女笑着流下了眼泪,原来有人给自己送花是这么开心的么? 无语傻傻地看着她流泪,翻遍所有记忆也没找到合适的话说,平时张口就来的诗词歌赋此刻就像是全都藏了起来,一无所踪。 好半天幽岚才收住眼泪,她擦去了泪水,打出感谢的手语。无语这才舒了口气。又见幽岚拿出个包袱,放在桌上,笑着指了指。无语将花塞进她怀里,有些纳闷地打开了包袱。 “这是……衣服……”无语忽地甩去外衣,一把将眼前的衣服穿了起来。剪裁得体,暖和舒服,这是一件冬装,厚厚的大衣淡蓝色织缝,紫色的衬边,没有多余的装饰,没有华丽的色彩,看上去是那么自然啊。 “好啊好啊!”无语乐得大笑起来,就像是个顽皮的孩子在新年被人送了一个玩具似的。 幽岚体贴地帮他穿着整齐,又围着他转了两圈,似乎也是很满意。无语这才注意到这么个事实,原来我比她还矮啊……其实说起来,不单是红杏和豪鬼比他高,就算是书岑和依露都和他差不多高了。 幽岚后退一步,又满意地看了看,竖起了大拇指。 无语那小小的不爽登时一扫而空,脚一勾,将换下的冬衣挑了起来,一把接住甩到屋顶上,然后右手抓起那束花,左手揽住幽岚,脚尖点上石桌,弹了起来。 两个人以无语换下的冬衣为垫,就那么坐在屋顶上,开始了默契的沉默。温暖的气息在片片落下的雪花中盘旋不散,新年第一场雪丝毫也没有让这两个年轻的男女感觉到寒冷,他们感觉更多的是种叫“幸福”的东西。 漫天飞舞着雪的精灵,在空中飘来荡去,在流泻着的银白月光下,在红红篝火之上,她们描绘着浪漫,描绘着希望。要是就这么一直坐下去该有多好呢,他们都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天空上突然爆起了烟花,直冲上几十丈的高空,形成无数灿烂绚丽,缤纷斑斓的图案,午夜终于到了。两个少年就这么依偎着望向天空,他们的手紧紧合在一处,感受着彼此的温暖,笑容在年轻的脸上绽开了,灿烂如花。这两颗同样寂寞、同样孤独的心灵在此刻渐渐拉近了距离,慢慢地融合,就像是雪花互相交错在一起,缠绵翻卷。 第七十七章 重聚相思 炎龙历三八二一年一月七日,大年初七。 相思海一如往常地起伏着,深蓝色的海水连绵不尽,阵阵冰冷的海风吹得人都想要缩成一团。相思港已经被镇里的人修复了,三条大海船停泊在岸边,商人们正指挥着苦力们往船上装着货物,人们就像蚂蚁似的忙碌着。 四个英俊漂亮的少年站在港口眼望着相思镇的方向,他们的面容阴暗,愁云始终围绕在心头没有散去,在人们开心地过着新年的时候,他们丝毫融不进那种欢快的气氛里,对自己同伴的担心让他们愁眉难舒。原来那个爱笑不笑的家伙在他们生命里竟是占据了这么重要的位置么?少了那个家伙真是太不习惯了。 岑岑悠悠叹息,“第十天了,他还是没有消息。” 豪鬼苦恼地张望着相思镇的方向,“他有‘凤翔’之术,凭这当世无双的逃逸术也逃不掉么?” “他毕竟是面对五千人马啊……这笨蛋!”红杏到底是骂出来了。 依露也冷了表情,“他该算是解脱了吧,至少不用欠我一辈子。” “……” 却听依露接着骂道:“不成,就是下辈子他也得给本小姐当牛作马!这个混蛋!” “……” 四人一阵沉默,只是仍然看着那相思镇的方向。 背后传来一个粗壮的声音,那是船老大在喊话,“几位公子姑娘,船要开了,请快点上船吧。” “走吧!该来的总会来,来不了的再等也没用了。”依露一咬牙,转身上了港口通道。 三个少年狠狠吐口气,缓缓跟着她。 当他们站在跳板前的时候,四人八眼同时瞪大了,“不可思议”刻在了他们的脸上,一时竟是变成了塑像也似。 一个淡蓝色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那头长长的紫正在风里卖弄地舞动着,那脸上爱笑不笑的表情正放肆地展露着,“我真是觉得很冷啊,人一走茶就凉呀,很想把我甩了么?”那欠揍的声音依然是懒洋洋的。 无语抱着手看着四个人,很满意他们的反应。他笑着看向四人,这四人同样吃惊地看着他,眼神里的惊讶、欢喜、温暖与期盼瞬间纠缠在一起,然后五个人同时喊,怪叫声让港口所有的人都侧目不已。 无语突然弹了起来,越过那只有丈许长的跳板,张开了双臂,猛地将红杏、豪鬼和岑岑紧紧抱住。三个少年由惊异到狂喜,神经还没完全转过来,身体却已经做出了最佳反应,他们伸出手臂紧紧地搂住了这失踪十天的伙伴。 所有的担心、牵挂在这一刻彻底灰飞烟灭,他们很想骂这个不知所踪的家伙,甚至准备在见到无语时暴打他一顿,现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泪水在脸上任性地滑落,毫无顾忌,全没了男女间的羞涩,就这么相拥着。青春伙伴的真挚情意在这一刻彻底释放,情意似火,人如扑火凤凰,情意犹在,凤凰重生。 没有人对他们的哭泣指指点点,那些相思镇来的商户和镇民对这些拯救自己生意和家乡的少年们无不心怀感激,看到这场面更是觉得温暖如火,甚至有些人也偷偷抹起了多年未曾流过的眼泪。 无语侧头看着那站在边上嘴角微微翘起的金美女笑了笑,“老板好啊。” 依露撇了撇嘴,“怎么?不敢抱我吗?” 说实话,无语还真是不敢碰她,他搔了搔头,“嘿嘿,依露,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呀?” “哎哟,我想想,在你没抱我之前呢,我是有很多方法修理你的,可如果你抱了我呢……呀……臭小子……” 无语推开三个少年,一步蹿到依露身前,双手张开,死死地抱住了她。 依露根本就没打算推开他,相反地,她也是一把拥住自己的这个终生苦力,那温暖的泪水似断线珍珠般滑过了她娇艳的脸庞。 无语不知道,在船上的那个绿色的身影正在打量着他们的举动,当看到无语抱着岑岑和依露时,眼睛中透出了难言的情绪,她狠狠地咬着自己的下唇。这时候我觉得自己需要一把刀呢,他这么抱着人家还真是很享受的样子,有把刀就好了…… 岑岑和依露都是难得一见的美女,任凭是谁抱着她们都会以为关系很暧昧呵。 “喂喂!我知道我的魅力是你们这些小毛孩子无法抵挡的,可是呢,你也别抱着我不放啊,放手啦。” “哼哼,反正以后也得被你折磨,现在多抱会拿点利息回来,再说了,抱着你真舒服。” “傻子!”依露感受着无语那真切的情意,几天来的担心全都消散了,再没有阻止他。 正是个大好天气,三条海船乘风破浪而去,安稳地行驶着。不知名的海鸟海鱼正在船边不断出没,欢快地飞来游去,全然不在乎这冬天的寒冷,充满着勃勃生机。 无语拉过幽岚给他们介绍,“呵呵,不好意思,拐了个姑娘,她就是幽岚了。她不会说话,你们可别欺负她。” 幽岚低着头,四个少年看不清她的脸,只是看见一片翠绿。这女孩子个挺高啊,比无语那小子还高了半头呢。他们都在心里暗笑着。 幽岚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外面仍旧是那身绿色的大衣,可里面穿的是猎户装,还背着一张奇特的弓。那弓通体碧绿,如宝石般着幽幽绿光,那是以冰原北洲的特产雷鸟的骨头制成的,整个弓身遍布着鱼鳞状花纹,弓弦以鹿筋缠绕精铁层层叠裹,连在弓的两梢,最奇怪是在弓梢边上飞出两片如羽毛般的侧翼,使得整张弓看上去灵动异常。 四个人都是见过奇珍异宝的人,对这把弓竟是全然不识。其实无语初次见到这弓也是根本不认识,幽岚只告诉他这是父亲留下的东西,她取了好听的名字叫做“雷之翼”。她的这套装束和弓都是在那竹屋中的箱子里取出的,是她年满十八岁时父亲送她的生日礼物,现在是她第一次穿戴起来,让她本是平凡普通的气质平添了几分英气。 红杏用胳膊肘捅捅无语,“小子,几天没见,进步很大呀。” 无语根本不在乎他那一脸坏笑,压低声音说,“嘿嘿,你吃肉我也有汤喝才公平吧。” 豪鬼皱了皱眉头,他看着幽岚,心里有点说不出的味道,总觉得似乎在哪见过似的,似乎还觉得有点亲切,但又绝对肯定自己没见过她。这种感觉真奇怪呀,为什么我会在她身上看到熟悉的影子呢?他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幽岚。 依露突然伸出右手中指,挑起幽岚的下巴。幽岚那双如绿宝石般的眼睛里正放着奇怪的光芒,完全不解她这一举动。 依露笑了笑,“这位姑娘,我不知道无语那小子到底有多喜欢你,可我得警告你,别去伤害他,他可是我的私人宠物,你如果伤害了他,我这做主人的可不是好说话的哦。” 第七十八章 到冰原啦 只是一句话而已,总能在一个特定的时间里抽紧了人心。,尽在这个绿的少女此刻便是如此感觉,这样的感觉让她很不好受,因为她能听懂这一句话的意思。 “这位姑娘,我不知道无语那小子到底有多喜欢你,可我得警告你,别去伤害他,他可是我的私人宠物,你如果伤害了他,我这做主人的可不是好说话的哦。” 依露突然而来的话语虽然轻佻,可语气里却有着一股严厉,大异于平常。熟悉她的无语、红杏、豪鬼和书岑都是一楞。 幽岚脸上神色不变,嘴角飘出一丝笑意,似是不明白她的说话,可心里狠狠地一紧,像是被什么一下捏住了。但幽岚还是很温良地笑了笑,虽然长相十分平凡,可笑起来仍旧让人觉得很舒服。 依露也仿佛说了句微不足道的话似的,翩身走向舱里,“累啦!我先去休息了,等午饭的时候叫我一声 瞧着她的背影,无语有点呆,“依露没头没什么呢?” 红杏也有点奇怪,但他看了看幽岚那再普通不过的脸,还是一点戒心都没有。豪鬼眼中闪烁着怪异光芒,似在沉思着什么,他有点同意依露的话,虽然依露说得漫不经心,但他也嗅到了一丝不安的味道。 岑岑毫无机心地抓着幽岚的手,根本没注意到依露走回舱房时脸上的严肃表情,“幽岚哈,好名字,这下咱们多个伙伴了。来来,咱们到船头看海去。”她拉着幽岚跑向船头,重逢的喜悦让她欢乐得像只春天的小兔。 不多时,一片欢乐的歌声就荡漾在这阳光下泛着冷冷蓝光的海面上。那是岑岑看到大海时心情大好之下唱的欢歌。 “天上红红的太阳哟, 照着我的红衣裳, 衣裳在风里飞扬哟, 看着我的好情郎, 情郎在那里歌唱哟, 我的心花儿在怒放。” 伴随着岑岑那如黄莺啼谷的声音,有一片丁冬琴声飘在了空中,琴声悠扬,迸出欢快的乐章,恰倒好处地配合着岑岑的歌唱,在大海上流转。那是幽岚擅长的竖琴。 三艘海船上的人们都沉浸在她们完美的曲艺里,听得心神皆醉。良久,一阵喝彩声激上了半空,人们为她们的表演而痴狂。 “岑岑小姐唱得好啊,幽岚姑娘也是弹的好琴。” “呀呀,两位小姐果然冰雪聪慧啊,小可可有幸请二位来喝一杯吗?” “老黄你别逗了,就你也得有那资格啊。两位小姐还是来我船上聊聊吧。” “其实小弟也颇通音律,对各种乐器唱词也颇有些研究,两位可否来小弟这畅谈一下对艺术的心得呢?顺便聊聊对人生的看法如何?” “靠,丫的你也太酸了。” “小弟一介读书人,当然不敢有辱斯文。丫的你还看不惯了是咋的?” 岑岑笑着朝人群挥手,她不但擅长那些优雅的唱词,对于那些乡野小调也是非常精通,更加擅长调动人们的情绪,她毫不在乎形象地咧开大嘴得意地笑着。她知道在这些人之中,那种细腻烦琐的宫廷类的礼仪是完全没有市场的,而她本身更是喜欢在他们当中瞎闹,所以才会经常化装跑去和人赌博。 而幽岚就不一样了,她虽然在相思镇里卖着艺,却从来没经过现在这种人们忘形喊叫的场面,一张脸登时如火烧般红了,习惯性地垂下头去。 人们闹了起来,气氛热烈,在这冰天冷海之上竟出现了热火朝天的景象。三艘海船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欢乐中朝着那冰原北洲出了。在人们没有觉的时候,有一人悄悄趴在了船沿上,因为晕船,吐得肠子都快清了……这人一头紫色长兀自在风中凌乱地飘着…… “哇哇,这么大的风雪啊!”无语又在对着天空喊。 红杏呼出一团冷气,“你说说,这一路过来,你喊了多少回了?也不知道换个新鲜的。” 豪鬼苦着脸,“真是上你们的当了,大冬天的跑来北洲干吗呀?我那西洲就没这么冷过。真是要了命了。不成,我还得多涂点防冻霜。” 北洲果然名不虚传,放看过去,白茫茫一片望不到尽头似的,周围的山林也只是显露出黑黑的轮廓,看不分明。远处的景象全被笼在风雪之中,在路上到处可见冻成镜子似的小山怪石。风雪肆无忌惮地卷过整个冰原,带起的冷空气像刀片似地割在脸上,身体欠佳的人还真是受不了这环境。 他们在岸边的小村落里买了辆马车,马车被厚厚的毛皮裹得风雨不入。因为村里都是北洲人在生活,而不巧的是,北洲人向来高大,就连这么个普通的马车也能让他们五个人躺着打滚都绰绰有余,相对于其他各洲来说,这马车实在是巨型了。马车由三匹北洲的骏马拉着,这不是那些北洲人打猎的战马,却比战马更高大,是最能耐寒负重长途奔驰的运输专用马匹。北洲人老实本分,这匹马车居然只开价十两银子,依露甩手就是五十两银子抛过去,那卖马车的人根本就不怎么理会。依露心思灵敏,转手又给了那卖主两个戒指,那卖主立刻取出一张地图给她,然后欢天喜地地去了。 无语他们好一阵纳闷,依露贼笑着告诉他们,银子什么的北洲人多半用不上,可是给他们礼物他们就一定很高兴,人家淳朴的本质可以想见了。无语他们当时就对依露崇拜非常,难怪她一定要带上那重达两百多斤的大包裹了,估计里面全是在东洲买的小巧物件了。然后他们又对这美女无比地鄙视起来。 “真是淳朴啊,价值五两银子的戒指居然可以换辆马车呢。” 依露贼笑着,她的坏心眼让这五个少年翻起了白眼。 沿途穿过十数个部落,北洲人热情好客的性格让他们就像是回到了家里,分外温暖。这六个人本就是少年心性,每到一处都和当地部落的人打成一片,根本就不拿自己当外人,反正天高皇帝远,那什么通缉令根本到不了这里。幸运的是,他们这样子更是符合北洲人狂放豪爽的口味,北洲人因环境使然,对什么礼仪并不重视,他们更在乎的是客人的举止。腼腆寡言对他们来说仿佛就是不懂生活,在风雪中放声咆哮才是他们的主题。 这便是冰原了。 第七十九章 冰原旅行 终于踏足冰原北洲,踏足于这四洲之中最神秘莫测的所在,冰雪天地苍茫无尽,视野内都是晃眼的白,据说有不习惯冰原环境的人曾经在这里看瞎了眼睛初次接触这片冰原,即便是当初极力怂恿撺掇他们的依露也禁不住怀疑了,这就是世人称为“世外桃源”的地方么?渐渐地,这份疑虑消失了,因为“世外桃源”的称誉指的是北洲大地上各族人民的淳朴善良,他们开始享受这份温暖的淳朴善良。 沿途经常能碰上各种稀奇古怪的动物,无语、红杏和豪鬼无聊之余时不时地打着猎。这三人个个绝技在身,打来的猎物居然让这些北洲人惊讶不已,北洲虽然民风淳朴,可在这恶劣的自然环境里,他们是十分看重勇士的,看到这三个小小年纪的少年竟然可以猎杀连北洲人都忌惮的猛兽,无不对他们赞赏有加,闲得没事就拍着他们的肩膀请他们喝酒。北洲天气酷寒,所酿之酒更是狂猛热烈,喝在嘴里就如火烧一般,连红杏和豪鬼这样号称“无敌”的家伙也抗不住,无语更是被人小瞧了成百上千回,一口酒下去,最长记录是死了两天半。 岑岑和幽岚倒是人缘颇佳,一个唱一个弹,相得益彰,每到一处都是大受欢迎。北洲崇尚两种事物,一是勇士一是艺人,勇力是男子汉的象征,艺术则是他们快乐生活的源泉。如今这对姐妹花每每弹唱出澎湃热烈的歌曲来,都是引得整个部落的人在聆听。一路下来,不知道收了多少动物骨头,每块骨头上都刻满了情书,那是北洲人表达爱意的方式。 刚接到这刻着情书的东西,岑岑着实是吓得不轻,那上面经常还带着血迹,显然都是刚从动物身上取来的骨头。幽岚却是有点得意,她相貌平常,虽然并不丑陋,但在东洲也是没人注意的,更别说有人送情书了,现在每到一处都能收获几根骨头让她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可无语每次见到有人送她这带血的骨头,总是忍不住去摸他的风刀。 最神采飞扬的就是依露了。这性格恶劣的医生每过一处总是带起惨叫无数,令人指的医疗手段让各个部落的病人都吃尽苦头。可经过她手之后的所有病人都恢复得龙精虎猛,根本不留后遗症,这又让北洲人对她崇拜不已。加上她那风华绝代的容颜气质,所到之处竟是无人敢对她丝毫不敬,有人甚至称她是“继天下第一美女之后的席美女”,可这让依露很是恼火。 出乎意料的是,竟然有人敢给她送骨头情书的,但她的回复很简单,只要能让她医疗一个月就算同意,结果敢打她主意的一个比一个跑得快。无语眼见于此,经常叹息着“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的哲学思想。 就这样,这“乱世四公子”一行人在冰原北洲的名声竟是好得出奇,相比起在东洲成天被人追杀的情况真是天差地别了。各人的名号也远远传了出去,具体如下: “邪恶的圣洁女神依露!” “黄莺的情人岑岑!” “善良的竖琴精灵幽岚!” “红衣的勇者红杏!” “白衣的勇者豪鬼!” “不会喝酒的笨蛋无语!” 其他人对自己的名号很不在意,依露却是十分高兴,她总是忍不住要笑出声来。痛苦的莫过于无语同志了,他时常叹息着,“不会喝酒我认了,可这‘笨蛋’从哪叫出来的!” 三个男生被安排在车厢外的驭座上,北洲人身材高大雄壮,驭座也是宽大,这三人同坐一起竟是丝毫不挤。车厢里三个女生只是偶尔才探出头看看风景,可除了风雪还是风雪的景象看过无数次也就厌了。马车走了半个月,却始终没有到达目的地。 红杏转头朝车厢里说话:“岑岑,查一下咱们还要多远到艾莫尔城。” 车厢里岑岑应了一声,“咱们从村里出来,花两天到艾莫尔城,现在走了一天半了,应该差不多啦。” “还有这么远啊……我肚子饿了。”无语又开始牢骚。 “一个时辰前刚吃的午饭啊,撑不死你。”豪鬼白了他一眼。 “这么冷的天,消耗很快的。”无语嘿嘿笑着。 “嘘……”红杏突然竖起耳朵听了听。 无语好心地提醒他,“怎么?要去嘘嘘么?这里没有背风的地方,会冻掉小雀雀的。” 红杏立时就呸他一口,“去去,闭嘴。有声音传过来,似乎是打斗的声音。” 他们安静下来,仔细地在风雪中聆听着。果然,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传来了野兽的吼叫声,那声音就在他们左边响起,隐隐还有个女子呼喝的声音。 “我们去看看?” “走走,好几天没打猎了。” “好,是在左边。难怪说你是笨蛋了,你这级路痴,你往右拉马了。” “……” 三个男生立刻被那打斗的声音吸引了,全然不管车厢内女生们的想法。 “这三个家伙,成天就知道打架。”岑岑恼火地说。 依露悠然躺着闭目养神,“这半个月把他们高兴的,还说不来北洲,结果比我还积极了。” 岑岑转头又找幽岚说话,“头大,不知道他们脑袋是什么做的,听到打斗声就来劲。幽岚你也觉得他们男生很怪吧?哦哦,我看懂了,你这手势是说他们很暴力。呵呵,我进步很大啊。” 依露忽的翻开眼睛,狠狠骂道:“等到了艾莫尔城再修理他们,他们现在好象越来越不把我放眼里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 野兽的吼叫声越来越大,最后几乎就像是响在耳边一样。无语拉住了马,马车在一个背风的冰壁后停住了。 “出来看,真的是在打架啊。”无语跳下了马车。 红杏把岑岑拉上车顶站着,豪鬼和依露也依次爬上了车顶,幽岚则是默默站到了无语身旁,像影子似地寸步不离。 从他们的位置可以看清那边的一切了。等看清情况后,他们都忍不住大吃一惊。 这是一只人面马身的怪物,一头披散似鬼的红色毛,一张惨白如尸体的脸,脸上两只圆圆瞪起的赤红眼睛,两颗犬齿锋利似刀,伸出嘴外。从脖子开始以下是个马身,靛蓝的身上布满虎纹,马背上居然还生着一对短短的黑色翅膀。此刻这怪物正浑身滴血,吼声如雷,显得异常暴躁。鲜红的血滴在冻土上,转眼间被风吹成冰块。 这是冰原特有的怪兽英招! 第八十章 艾莫尔城 “乱世四公子”一行六人踏上冰原半个多月,一路之上也猎杀了不少猛兽,可却从来碰上过“英招”这种怪物。k 从当地人口中或多或少知道了一些北洲的风物,这怪物英招正是北洲最凶猛的存在之一。在冰原上,没有统一的国家形式,但却有统一的称号,部族的领称作“哈桑”,最高级别的武士称作“大勇者”,而杀死英招正是成为“大勇者”的必经之路。眼前的英招翅膀短小,显然还未完全成年,但即便如此,能杀死小英招也是震惊北洲的重大新闻了。 可他们惊讶的并不是这只英招的出现,而是那围绕着英招进攻的小小身影。那道紫色的身影纤细颀长,在这冰原冻土上像是飞行一般飘忽不定,手中两把长约两尺半的锋利弯刀带起一道道蓝色光芒,准确地在英招身上洒着伤口。面目虽然看不清楚,但那潇洒漂亮的动作已是让六个少年目瞪口呆,咋舌不已了。 红杏赞叹道:“无语,这女子的度很快啊,比你如何?” 无语得意地挑了眉毛,飞扬了神色,“的确是很快,可惜攻击力并不高,估计点数都加在敏捷上了,如果这是她的最高度,那么我铁定比她快,重要的是,我在提高度的时候攻击力绝不因此减弱的,嘿嘿,我天生敏捷高,点数加在力量上了哈。” 红杏仔细看了看,问:“这度大概和我们两个差不多吧?老鬼。” 豪鬼认同了无语的观点,“嗯,度是差不多,攻击就差很多。” 红杏暗自比较了一下,“如果是我的话,这个英招我有把握在半个时辰内解决。” 无语嘿嘿笑了一笑,“按她那攻击,顶多再坚持一炷香的工夫就累死了。” 豪鬼一般的眼光敏锐,早看出问题,悠然说道:“这英招现在看上去是受了不少伤,可没一处是致命的,多打一会就该反击的了。” 依露打个哈欠,“你们几个男人说什么呢?光说不练嘴把势。” 岑岑心好,提出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你们三个大男人不打算帮忙?” “……” “……” “……” 到底这三个男人也是没有反应的 冬天的冰原北洲,风雪比其他时候、其他地方更加猛烈,在空中翻卷成一道道小型旋风,呼啸着穿过大地,吹得人睁不开眼睛,但冰原的奇特地势恰好抵消了那疯狂的冰雪。整个大6上到处是连绵起伏的丘陵小山,这使得当地的居民能经常找到背风的地方躲避风雪,那些大部落更是将自己的村镇建在开阔的背风地带,繁衍生息。这大概就是天无绝人之路了,老天关上了一扇门,总会再打开一扇窗,这话不错。 艾莫尔城,在北洲的语言里是“天神草场”的意思,它是冰原北洲五十三个部落中最强大的部族林草族的大本营,同时也是所有部落里最大的城市。它南北两面是芒芒冰原,东西两面却是原始森林和草场,出产着无数叫不出名字的奇树怪兽,一条深达三丈多的护城河围绕起来,有效地阻止了那些凶猛野兽的侵袭,同时也防备着一些部落虎视眈眈的阴谋。护城河源自北洲著名河流黑龙江,黑龙江源远流长,直穿过艾莫尔城东面的森林,尽头在林草族的圣山黑龙雪山,那是林草族的祥之地。这条江常年保持着流水状态,古老相传那是因为有黑龙在江里蛰伏着,黑龙的体温一直维持着江水的温度,非常神奇。艾莫尔城户口十万有余,在人口稀少的冰原上却是最大的人口聚集地,这里不断有着东洲的商户往来,久而久之,使艾莫尔城变成了冰原上最大的贸易城市。 因为北洲人多半高大,城内的建筑也是高大雄壮,普通的民房都是过三丈的巨型建筑。林草族的宫廷和各洲不同,没有辉煌的建筑群落,没有奢华的外观装饰,唯一的不同也只是比其他民房更加高大而已,占地更加广阔一些罢了。所有的建筑都是圆圆的房顶,这样的建筑形式更容易抵挡冰原的风雪侵袭,保证房屋内的温度,可如果从天空往下看,就像是一个个馒头在蒸笼里摆着。 “乱世四公子”一行六人终于进了艾莫尔城,看着这些馒头似的建筑别有一番兴趣,街道上各种对他们来说稀奇古怪的东西更是让他们分外兴奋,不住地四处打量着。街上高大的北洲人和矮小的东洲人相映成趣,北洲多人多穿着皮制的衣服,袖子被扎在手腕上,随便披个什么动物的毛皮大衣就行了,强壮的体格让他们在这冰天雪地里也不觉寒冷;东洲人大多是毛制衣服,里三层外三层地裹着,袖口也宽大许多,不少人都缩在风帽里。 岑岑扯着依露和幽岚时不时地扎进人家的店铺里到处参观,嘴巴根本合不上,吃着小吃和北洲人大砍货价。三个男生看得直摇头,原来陪女人逛街是这么受罪的啊。他们已经将马车安置在一点旅店之中,就这么徒步游览着这别具特色的城市。 无语边吃着北洲特产松子糕边问红杏:“你打算怎么和人家说联盟的事?” “不知道!”红杏很肯定地回答。 “啊?” 红杏苦恼地抓头,“按照一般的国家外交,我得带着使节团来,还得带着一大批金银珠宝,可现在我是个光杆太子啊。” “给你气死,难不成咱们就这么直接冲进人家那里么?” “所以我也很苦恼啊。” 豪鬼略微思索了一下,往嘴里塞进一块松子糕,“这样吧,咱们就直接和人家说,照我的估计,应该是有条件的,只要咱们能把条件谈好,基本就差不多了。” 红杏点了点头,“也许可以吧。” 无语一撇嘴,“直接冲进去哪有那么容易?咱们凭什么让人家接见我们?” 红杏和豪鬼相视一笑,没有理他,继续往前走。 无语奇怪地嘀咕,“搞什么?玩神秘啊?”脚下不停,跟着去了。 岑岑一旁蹿了出来,“看啊看啊,好东西哦,鲁宝项链啊。” 果然,在她脖子上围上了一条蓝色的项链,那项链以细银连缀,吊着一颗鸡蛋大小的蓝宝石,比起其他各洲的宝石来说,这算是比较大型的了,看价值至少在一千两银子。 “喂喂,你们是在看我的项链吗?三个混蛋!” 三个男生的确是没看项链,眼光只盯着岑岑因为兴奋而剧烈起伏的胸口…… 第八十一章 勇不可挡 冬天的冰原虽然有阳光照射,依然还是冷气飘飘,但比起城外那漫天风雪却是温暖了许多。乱世四公子”一行六人在下午抵达了林草族的宫廷。 “这就是林草族的皇宫?”岑岑有点傻眼,转头怒骂无语,“我就知道交给你带路会出问题,这是宫廷的样子吗?” 无语搓了搓手,无奈地回答她,“我问了十多个人了,都说就是这里哎。” 话说岑岑出道以来,见识过东洲无数的官宦人家,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简陋的“皇宫”建筑。与其说这是皇宫,倒不如说是仓库更合适些,她心里恶意地琢磨着。 就连红杏和豪鬼这两个出生皇家的太子也没有想到冰原的宫廷能简陋成这个样子,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长四丈高六丈的大门的确是够雄伟了,可木制的大门怎么看也不像是皇宫入口。如果说艾莫尔城里的建筑都是馒头,这个地方无疑就宏伟的大馒头了。门口站着四个身穿皮甲的持棍武士,人人都是高达一丈八,手里拄住长两丈四的狼牙大棍。四个武士穿的并不多,却丝毫没有寒冷的意思,个个站得笔直如标枪一般。 “请留步!此处是我林草族宫廷所在,外人免入!”一个武士大概是队长,他走下台阶站在六个少年的身前,口里的话虽然有点难听,但语气却很礼貌。 六个少年仰头看着他,都是心里别扭,太高了吧,说话真累啊,脖子好酸。 无语一瞪红杏和豪鬼,“看吧,我就说没这么容易进去。” 红杏和豪鬼没理他,上前一步,各自从衣领下翻出一条项链来。红杏的项链是一条形似火龙的玉牌,豪鬼的则是一条形似黑鹰的吊坠。 “炎龙东洲太子白红杏恳请林草族哈桑接见!” “魔界西洲太子豪鬼?卡卡罗帝斯恳请林草族哈桑接见!” 两个人朗朗报上自己的名号,登时吓了小队长一跳,猛眨眼睛仔细打量这两个小矮子,天地良心,从他的身材来看,红杏和豪鬼的确跟矮子是一个级别,至于旁边那个更矮的无语他直接划到了“侏儒”一类。 不仅是把守大门的卫兵,走过路过的行人都听到了红杏和豪鬼的清亮声音,惹得他们抛下手中活计跑过来围观。已经太多年没有其他大洲的皇室成员来北洲了,魔界西洲自不必说,离冰原实在是太过遥远,自古就少于来往,即便是东洲,每年也只是派专门贸易的官员来这里定购些装备而已。眼下红杏和豪鬼报上身份,不由得他们不惊异。 六个少年不明就里,又毫无心里准备,突然被这么一大群人围住,立刻变得紧张起来。尤其是北洲人实在是高大得太过分了,就算是六人之中最高的红杏也差了人家两个头,他们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巨人国,更不幸的是,自己好象还是被人观赏的猴子,这感觉甭提多别扭了,就连依露这么眼高与顶、目空一切的人也颇不自在,一个劲地暗咬牙关。 “哇哇,皇族的人呢,果然长的不错。” “细皮嫩肉的,好象比我家的肉羊还嫩啊。” “嗯嗯,果然是皇室成员,还带着两个跟班呢。” “那个女跟班好象还是猎人呢,那张弓好象是咱们铸造师的手艺吧。” “那个男孩子跟班就不好了,怎么瞪着眼的?没礼貌啊。” 其他人虽然同样不自在,可到底是被人关注惯了的,没人表现出手足无措的样子来,只有无语实在是很堵心,这些家伙太小瞧人了,怎么我到哪都被人当跟班的?偏偏还这么大声地在评论自己,好歹照顾一下当事人的感受啊。他偷眼看了看幽岚,仍旧是一幅恬静模样,不由地叹口气,还是幽岚冷静得多呀,只是他也奇怪,为什么从来没出过远门的幽岚也这么冷静,一点没有失礼的样子。他是不知道的,幽岚的冷静也是多年修炼得来,那么多年街头卖艺毕竟不是白混的。 就在无语刚想喊“我是主角”的时候,有个更堵心更不冷静的人早已长鼓荡、粉面绷紧,进入飙的阶段了。此人一向受人仰视,何曾被人如此围观俯视过?单是想到自己低人一等便是怒火填胸、怒不可遏。 忽地一下,从里三层外三层围观的人群中猛然蹿起一道黑色火焰,直冲到三丈的高空,流焰张牙舞爪四处乱洒,惊得人们脸色大变,纷纷躲避着。人群被这么一搅,已然哗啦散开了,没人再敢靠近六个少年方圆一丈之内,只是在圈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北洲因为地理的关系,历来只和东洲做着贸易,对于西洲的法术根本全然不知,尽管那火焰伤不了人,可除了火灾现场,谁见过漫天飞火焰的?更何况那火焰已经出他们的理解范围,又有谁曾见过黑颜色的火呢。 金的女子怒“哼”了一声,满脸骄狂,眼波流转处,人人惊惧,配上她绝代的风华,竟是那么得凛然不可侵犯。虽然还穿着厚厚的冬装,但那女王般的气势已经深深在人们的心里种下了恐惧的种子。 “喂喂,别看了,说的就是你,还不赶快给我去通报你们家哈桑?”她指着那看门的小队长,犹如对自己的奴隶在说话。 那小队长虽然比她高上太多,可刚才依露那一手表演彻底地震住了他,对她的命令竟是半点不敢违抗,“是……是……这就去……”转声推开巨门跑了进去。 金的女子张扬地看了看周围远处咋舌的人群,又看了看身边这五个还在懵的伙伴,不屑地又“哼”了一声,“没见过世面的小鬼,他们不就是长的高么?有什么了不起的?打起架来还说不准谁死谁活呢?都给我精神点,别丢我人了。听到没?要记住,你们不仅是太子,不仅是乱武星,不仅是天下第一歌姬,不仅哑巴关键最重要的,你们都是我家的,绝不能丢我的人!” 五个少年心内滴血,却又一齐点头,又一次在她淫威下屈服了。这么一来,那些躲远了的观众们对这金的女子更加敬畏起来,如此一个娇媚无比的美女竟是如此的气势浩瀚、勇不可挡啊 第八十二章 林草族长(一) 第八十三章 林草族长(二) 在其他人沉醉于这当代林草族长的风姿的时候,依露出了不和谐的声音,众人很是奇怪,按理说,一路过来,久闻了这天下第一美女,却是从没有见过这一族之长,而那个族长偏偏认同了依露的责问,更让众人奇怪。:整理 “哈哈,到底让你看出来了。可你是怎么看出我的呢?”林草族长大笑起来。 “小丫头,刚才看到你这双眼睛我就已经怀疑了,再听到你的声音和身上出的香气,我就更加确定了。”依露撇了撇嘴,哼了一声。 “哈哈,你倒是很厉害啊。我的名字叫林婵。你们呢?上次都忘了问你们名字呢。”女子说着话,将面纱扯了下去。 面纱被女子扬手抛开,露出一张玲珑的脸蛋来。挺直的鼻梁,小巧的嘴巴,嘴角左边还有个红红的小痣,她正翘着嘴角在笑呢。那笑容如天使般温柔,如美梦般甜蜜,当真是颠倒众生的模样。 除了依露,其他五人都傻眼了,不约而同想起了昨天在路上碰上的事情。 看着那个和英招搏斗的女子身影,三个男生根本就没有帮忙的意思,只顾着议论指点。 岑岑气得直跺脚,“你们几个家伙太离谱了吧,那个女生会有危险啊。” 红杏咧着嘴直喊疼,“你别跺我的脚啊。” 豪鬼摆摆手,“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人家既然敢来挑战英招这种猛兽,自然有她自己的打算。咱们现在插手人家或许还不乐意呢,等她差不多要挂了再看吧。” 其他人听着他这话都倒吸一口凉气,豪鬼的话不多,分析得也有道理,可偏偏语气里透出一股冰冷来。 无语点点头,“还是你狠啊,老鬼。” 岑岑更是冒火,“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豪鬼懒懒地说道:“哼哼,反正我是不会插手的,打得过是自己的本事,打不过是自己找死。” “没人性的家伙!”岑岑气得不理他,又去掐红杏的手臂。 红杏只好哄着她,“别急么?还没到时候呢,那个女人暂时没有什么危险的。” “没一个好家伙。”岑岑更加使劲掐他的胳膊。 依露笑了笑,“小鬼的理论是我们西洲的思维方式,骑士有八大守则:谦恭,正直,怜悯,英勇,公正,牺牲,荣誉,灵魂!在小鬼的思想里面,既然有挑战危险的觉悟,就得有承担后果的勇气,既然有承担后果的勇气,那么也必定有牺牲的准备。那个女子一定会是个好骑士的!” 五个人听着她的话频频点头。可是…… 她的话刚说完,就听见那个来回飘忽的身影喊了起来,“救命啊” 众人狂汗! 依露恨恨地咬牙,“真是不怕丢人!刚夸她两句就给我下面子。” 豪鬼摇摇头,“依露,这里到底是北洲啊,咱们西洲的想法不太合拍。” 岑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拼命摇着红杏的手臂。红杏也是乐得哈哈直笑。 幽岚笑着看无语,打起了手势。 无语明白过来,叹口气,“还是我做苦力呀。好啦,你别那么看我,我比老鬼有人性的。”说完,迈步就走了过去。 “凤炎!”紫光闪过,幻化成一只紫色凤凰斜劈向地面,无语挥出个刀花后收势不打了。 “轰隆”一下,坚硬的冻土冰面被无语一刀破出个大洞,那英招正好掉到了里面。紫色身影趁机往旁退去,脱出战圈。英招显然是受伤不重,那小翅膀“忽忽”地煽了起来,竟然跳出了洞,撒开四蹄像风似的跑了。 这下轮到无语傻眼了,他搔了搔头,回过身来朝伙伴们笑笑,“呵呵,失手了,坑挖得有点浅哈。呵呵。” 几个大拇指伸了出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倒转过来,指向了地面。 无语翻起了白眼,却听到身边一个女声喊着,“哇,这位哥哥好厉害啊。你叫什么名字啊?可以教我刚才那招吗?” 无语没理她,径自走到马车边上。那女子却跟了过来,六个人这才看清她的样子。 和无语相同长短的紫色头乱糟糟的像是没有梳理过,也可能是被风雪吹的吧,面白如玉,可是从左脸到右脸有一道红色血迹横过那挺直的鼻梁,看上去有点吓人。这是北洲人代表勇武的象征,用血涂在脸上表示战斗。这女孩子大约十六岁,身材倒是育得完善了,一身紫色的狐皮劲装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更是骄傲挺拔,美好的曼妙身材连依露都给比了下去,一对鹿皮靴子将整个小腿都扎了起来,看上去倒是有点刺客职业的样子。 六个人比较纳闷,这北洲人从来都没有刺客这种职业,这丫头是从哪淘来的这么一身行头呢?那手上这两把长约两尺半的弯刀却是北洲特有的式样,那蓝光闪烁的刀芒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名铸造师的手笔,锋利异常。 众人不由得看向无语,同声问:“是你妹妹?” 无语头一歪,苦恼死了。的确,这世上能有紫色头的实在是凤毛麟角,更巧合的是这女子明显是偏好穿紫色服装的,而无语那性格怪异的家伙也是明显偏好紫色的。 那女孩倒是楞了一下,“我没有哥哥的。” 无语瞪了她一眼,跳上驭座,抱起手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女孩子来回打量着一行人,“是外面的人吧?这几个大姐姐很漂亮啊。”她说着话的时候,眼睛却看着豪鬼。 众人都乐了,豪鬼却是满脑袋起黑线,板起脸孔,“看好了,我是男的!” 女孩子失望地叹气,“呀呀,是男人吗?怎么长了女人样子?外面的人真是奇怪啊。” “哼!”豪鬼一赌气,也跳上了驭座,不说话。 岑岑把女孩子拉到身边看了看,“你这么小,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女孩子骄傲地挺起胸,“我在练级!要是能杀了那英招就好了,我可以升级的。” 红杏笑了笑,“可是你越级打怪很危险的。” “呵呵,经验多哦,还会掉装备,英招的皮可等的护甲材料呢。” “可你不想想,你要是出了什么危险可怎么办?” “不怕,大不了逃走就是了,英招追不上我的。” “……那你喊什么‘救命’啊?” “我本来是想着你们打死那英招的,顺便带我升级,可那个哥哥好象攻击力不够。” 无语闭着眼睛听到她的说话,叹口气,这丫头真烦哪。 依露突然插话了,“小丫头,你应该是有点身份的吧?” “咦?”女孩子警惕地瞪起了眼睛。 “你这一身东西可不是普通人家可以买得起的。” 女孩子“呵呵”干笑了两声,“糟糕糟糕,天这么晚了啊,我得赶快回家了。再见咯。”说着话,展开身形一溜烟跑了,转眼就消失在白蒙蒙的风雪之中。 这奇怪的女孩子啊,六个人都这么想着。 “好啦,大家继续赶路吧。”依露爬进了车厢,又探出头来,“喂,车夫,快走啊。” 无语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岑岑也探出头来,“真的不是你妹妹?” “吵死!” 幽岚跟着探出头来,还没等她有所动作,无语哭了,“不会迷路的……” 第八十四章 美女对决 北洲最大的部落是林草族,占据着艾莫尔城附近方圆数百里的地区,包括了北洲最美的原始森林和最茂盛的草场,人们放牧着肥美的牛羊,唱着豪迈的歌曲,自由自在地生活着。:整理当代领哈桑林婵誉为“天下第一美女”,个大6神话一般的存在。 传说中,在她十三岁的时候,曾经有一股强匪想抢夺于她,却遭到其他三洲的联合部队百万之众的拦截,其盛名可想而知。那三洲的部队领在事后被这林草族的哈桑接见,都惊为天人,回去禀报各自的君主的说词全然一样,“此女非人间可有!”自此“天下第一美女”之名更是轰传天下,家喻户晓。任何见到这林草族哈桑的人无不被她艳丽绝世的容颜、恬静幽雅的气质深深震撼着,没有人可以在她面前大声说话咆哮,即使是最勇烈的武士也会乖乖收起刀子。 可是,当“乱世四公子”一行六人见到这美女时,都是泛起了疑惑。刚见到林婵时,他们的确是被她无可匹敌的气质震住了,但随着依露揭开了那美女的身份时就更加震撼了。这号称“天下第一美女”的林草族哈桑竟然就是他们在进城前遇上的那个单身挑战英招的奇怪小姑娘!那俏皮淘气的丫头转眼变成了一个有着绝世容颜的女孩子,气质上的完全转变令这些人措手不及,根本做不出什么反应来,这女孩子仿佛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相比起那时候的头蓬乱、血涂脸蛋的小丫头,现在这身装束更是彻底将她完美的气质给衬托了出来,就连依露那绝代的风华也有所不及。 林婵显然是很满意他们的反应,乐呵呵地说:“呵呵,怎么啦?干吗这么看着我呀?” 只有依露依然冷冷地笑着,她的心里在片刻间已经转了好几个念头了。诚然,对面这只有十六岁的女孩子是比自己更加漂亮更加清纯,她并不会厚着脸皮否认这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可是她还是知道,自己绝对比这丫头更有优势。我有着千锤百炼的成熟气质,我的风韵可不是这黄毛丫头可以比拟的,论起才华来,我当然更是绝对有自信。她骄傲地挺着胸,肩头微微一耸。 旁边的五个伙伴立刻就感到一阵逼人的气势从依露身上散出来,那是怎样的一种气势啊!依露轻微地耸动肩头,一股神威如海的王者之气立时充斥着整个大殿,在她这气势下,那些灯火全都抖动起来,忽明忽暗的,连红杏和豪鬼这两洲的太子都有些心里冷,更别说那个林草族的哈桑了。 冷不防一阵潮水般的气势冲自己压了过来,林婵刚刚还颇高兴地看着他们,现在却突然连退几步,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 女人啊,到底还是女人啊,依露这家伙要暴走了。三个男生同时想到这个可能性。 呵呵,头一次看到有人可以靠美丽压倒依露的,嘿嘿,依露火啦。岑岑禁不住心里一阵高兴,脸上还得装出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来。 只有幽岚在震惊过后表现得很从容,从林婵的绝对美丽到依露的绝对风华,她没有丝毫的嫉妒,相反,她更加自卑了。依露小姐的风华可真是绝世了,岑岑小姐也是俏丽可爱,现在这林婵殿下更是美丽无双,我只是只丑小鸭而已。我既没有美丽的容貌,也没有讨人喜欢的性格,无语会怎么看我呢?她默默地自卑着,但强烈的自尊又让她不能有丝毫的怯懦,她暗暗地咬紧了牙齿。 她的目光不由得飘到了身边那穿着蓝色冬装的少年脸上,他的侧脸可比正脸好看些呢。 无语觉得脸上一热,偏过头来,正好撞上身旁绿衣女子的目光。那是怎样的目光呢?自卑、悲伤、逃避,也许还有点别的什么东西吧。他看着那复杂的绿得有些黯然的目光,心头一阵恍然,悄悄地将座位挪到幽岚的身边,在几案下将对方的手攥在手心。 幽岚的目光融化了,所有的自怨自怜瞬间消散,看着这个面露和蔼微笑的少年,眼神也在瞬间温柔了起来。她习惯性地垂下了头去。 我不会让人小看我的! 这个想法出现在林婵的心里。面对依露突然放出的强大气势,林婵银牙暗咬,还从来没有人在我面前可以这般强势的呢,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强吧。下定决心的她突然向前迈了一步,硬着头皮去抵抗依露铺天盖地般压迫而来的气势,同时紫色的双眸内精光迸出,紧紧盯住了依露。 空气中一种怪异的气氛弥漫起来,以林婵和依露为点,形成了一个包容起两个人的强烈气场。无语等人似乎在空气中看到了一金一紫两种电波在正面硬撼,迸出光华四射的流焰。除了幻觉,他们还出现了幻听的感受,耳朵里似乎还有“咝咝”的空气摩擦声,让人听着牙根酸。 双方竟是谁都不肯后退一步! 片刻之后,依露的脸上流露出满足的微笑,那微笑看上去实在是很恶毒,反观那林草族的哈桑,明净的额头上隐现着汗珠,似乎有点疲惫。 这小姑娘硬是要得啊!三个男生都在心里想着,在他们眼里,还从没有能和依露正面对抗的人呢。眼前这小姑娘居然可以挺这么久,不是一般人啊。 适才高兴的心情一下就沉到了谷底,岑岑皱起眉毛,可惜呀,到底是输给了依露,小丫头你要加油啊。 依露看着林婵的反应,笑了起来,那是胜利女神般的笑容呵。到底只是个孩子,怎么能和我比?纵然有无双的容颜又如何呢?我得让她知道我才是“天下无双”的!哼哼!依露是越想越高兴,“怎么啦?小丫头?”她微微一个侧身,将对方的气势泄了过去,同时将自己的气势收敛起来。 心里暗暗呼出一口气,这“天下第一美女”也撤了一步。居然输给她了,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又觉得自己比起依露真的是差了点什么,偏偏自己又说不出那种感受。可她到底是一族领,平复了心情之后就显示出该有的风范来了。 “呵呵,我当然没有什么问题的。那么言归正传吧,诸位来到我这林草族究竟有何指教呢?” 她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刚才那恬静淡定的气质重新回到了身上,让人不敢正视。 第八十五章 很像兄妹 第八十六章 无语词锋 第八十七章 星月深邃 第八十八章 神秘来客 第八十九章 黑蛮密使 “斗胆!”冰宇傲一拍桌子,双眉倒竖 这是一番如何大逆不道的言辞?足够让全北洲的人怒火填胸。要知道,林草族虽然是冰原众多部族中的一支,但林婵“天下第一美女”的荣誉却是人所共知,谁敢当面诋毁? 红氅男人依旧是那微笑表情,双眼毫不退让地迎上他那逼人的目光。 冰宇傲接触到他冰寒的目光,心里陡然一凉,难得此人看透了我的内心么?他到底看出什么了?他觉得自己的气势被人家化解了,似乎落到了下风,看此人的表情,益高深莫测了。 红氅男人微笑得很自然,丝毫没有做作的样子,他盯着冰宇傲摇摆不定的眼神,心里暗笑着这人的色厉内荏,“勇者大人,恕我交浅言深。当代的哈桑除了那‘天下第一美女’的名号似乎没什么作为啊,她能守住林草族千年的基业么?如果您愿意,我们可以联手将这林草族哈桑的宝座一举拿下,然后咱们再结成联盟。” 冰宇傲的血一下冲上了脑子,将他神志模糊起来。他似乎看到了整个林草族的民众,不,是整个冰原的民众在朝他跪拜着,人们忘情地呼喊他的名字,声音响彻云霄。 谋逆叛上!火刑!瞬间他的热血被浇熄了,他不是一勇之夫,他很清楚自己的事。他收回了目光,低头沉思起来,久久没有说话。 红氅男人眼睛直盯着他,看到他脸上忽阴忽晴,自然知道他心里正处于天人交战的关头。他没有去打扰冰宇傲的思路,因为他自信自己的话已经触动了对方心里最隐秘的思想,他非常擅长探知别人的心理活动,对不同的人该说不同的话,眼前这高大威武的北洲人,绕大弯子提醒他是没有效果的,唯有当面说出本意,压住他的气势。微微一笑,红氅男人收回了目光,端起几案上的羊奶,细细地喝了起来,仿佛是在品尝着美酒。 那优雅从容的气度让人不敢小觑半分,绝对是枭雄般的人物! 良久之后,冰宇傲抬起头来,谨慎地询问:“酋大人,小将还有个疑问,希望您可以直言不讳地告诉我。” “知无不言!” 冰宇傲强压了内心波动,拱手一礼,“请教,大人不远万里而来,为什么不直接和我族哈桑直接去谈这联盟之事?” 红氅男人似乎早有答案,却没有正面回答,反问过去,“勇者大人,我想知道一件事。贵族哈桑殿下是否会出兵东洲呢?” 冰宇傲摇摇头,“按我冰原惯例,绝不会参与到其他三洲的争霸战中去的。” 红氅男子冷笑道:“这就是了,我来此的目的是希望在东洲的背后竖起一把锋利大刀,既然林婵殿下不会助我,我何必去和她那种小孩子谈呢?” 冰宇傲蹙紧了眉头,“酋大人这话令冰宇傲很疑惑了,就算是我,也不会对那炎龙东洲出兵的。若出兵东洲,以我冰原区区三百万人口,十万战士,何以能抵挡炎龙人的反扑?” 红氅男子大笑,“勇者大人,我来这里可没说要冰原直接和东洲人生武装冲突哦。” “那……” “勇者大人,我需要的是冰原能在相思海沿岸集结重兵,给东洲造成即将出兵的假象,以配合我族即将动的进攻而已。若冰原在相思海边驻扎兵马,东洲必会派遣名将重臣领兵防范的,那样就削弱了他们的防卫力量,我族可以趁需而入。另外,我还要借助冰原的武器战马,大量引入我族。而这两种举措,恕我放肆,以贵族林婵殿下天真的性格,必不会出手的了。所以,我才需要在冰原寻找一个强势人物,而勇者大人您,正是不二之选!”红氅男子侃侃道来,语词清晰,脉路分明,竟是个精于谈判演说的行家。他稍微停顿一下,接着说下去,“当然,对于贵族的仗义,我族必会有所回报。” 冰宇傲又沉思起来,脑海里不停转着念头,他觉得心里很乱。以他的性格和简单的思维方式,这些计划绝对是很完善的,取下哈桑的王座,然后得到丰厚的报偿,一切都很值得,但他又隐隐觉得有所不妥,最惨是自己根本说不清这不妥之处,仿佛自己已经被对方牵住了鼻子。此刻的他就像是一条困在了迷宫里的狗,闻到了骨头的香味却始终找不着出口。 沉默的气氛在大厅中压抑地散着,大厅内静得有如灵堂一般,只有油灯火盆还在燃烧着,那丝丝的暖意瞬间在冰冷的空气中消散了。红氅男人似乎对时间没什么概念,他只是专心地喝着奶,看上去颇是悠闲,不像是来谈判的,倒像是来度假享受的。 冰宇傲从沉默中醒了过来,“酋大人,天色已晚,请去客房休息吧。”北洲人没有太多的礼节,他直接说出了送客的意思来。 “哦,那么,先告辞了。”红氅男人也没有跟他客气,站起身来,走向门口。他身后那两名男女跟了上去,仿佛影子似的。而后这男子在拉开门之后停顿了一下,“我想提醒勇者大人,时间可不等人,我听说‘乱武星’已经到了贵族领地了。” 冷风呼啸着闯了进来,卷灭了几盏油灯。 望着那三人走出去的背影,冰宇傲长出一口气,低低地呢喃着,“果然是号称‘攻心’的烈火!不愧是这一代黑蛮之主。”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自己号称冰原的勇者,荣誉已极,可在这男子的面前,自己还是输了气势。可再想想那人的来历,他又有些羡慕。 炎龙历三八零零年,即黑蛮历二二六三年,黑蛮酋黑如海集六十万大军,兵迫炎龙东洲玄月关。炎龙大将剪爱带十三铁骑不眠不休从天京城赶四天路,穿玄月关而过,夜袭黑蛮大营,阵斩黑蛮酋黑如海,十四人全身而退。黑蛮联军惊为天神降罪,次日退兵。 从此,黑蛮四大族莽、山、乐、铁分裂,陷入争夺黑蛮酋的斗争中去,苦战不休,直到乐族领烈火的出现。他二十二岁统领乐族,与山族族长淡如菊婚配,以两大族的实力将铁、莽两家强力压制,统一了黑蛮,成为黑蛮当代之主。外界并不知道,这烈火虽然年轻,可其本身却是黑蛮不世出的一代枭雄,他在位八年,将黑蛮治理得井井有条,军政两界无人敢在他面前有丝毫不敬,令黑蛮达到了建国以来最强盛的时期。但此人的雄心壮志同样是四洲闻名的,据说他在的王殿门外,永远竖着四面红色烈焰战旗,上面分别书着四个字举!火!烧!天! 冰宇傲知道自己并不是这黑蛮酋的对手,如果不能力抗,便该与之合作,何况那林草族王座的吸引力的确是他梦寐以求的。 我是在玩火!他的脑海中最后只剩这个念头了。 第九十章 堕落天使 高高瘦瘦的海风在马厩等到了太阳升上中天,他很奇怪为什么直到现在,自己的殿下还没有过来。k[]每天这个时候,都是林婵骑马出游的时间呀,今天怎么没来呢?难道身体不舒服么?想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他焦急地在马厩里走来走去。最后横下一条心来,拉着骏马风灵朝林婵的居室走去。 虽然他只是个马夫,但凭着从小和殿下在一起玩耍的关系,他还是可以在这林草族的宫廷里行走的。北洲没有其他三洲那些繁文缛节,而且一向热情豪爽,对这个非纯粹冰原血统的人也一样对待,这使得海风觉得自己也高大起来,尽管实情非是如此。等他带着马走到林婵居室的庭院外,他楞了一下。穿过简单的庭院,从林婵的居室传过一片喧哗和尖叫声。而在庭院外当值的两名北洲武士也是一脸的古怪表情,看那模样,就像是含了一只癞蛤蟆在嘴里,浑身不自在似的。 不好,殿下出事了!海风第一反应就是如此,他松开拉着马缰绳的手,大步跑了起来,直冲向居室。两名守卫没有管他,任他闯了进去,他们的反应更让海风觉得很是疑惑。到底出了什么事?海风加快了度,赶到居室门口,猛力推开了门。 明媚阳光随着门的推开,哗哗地闯进居室,登时照个满堂亮。 房间依然是典型的北洲装扮,简单得不像是一族之长该居住的地方。一张宽宽大大的黄梨木大床,铺着厚厚的皮毛垫子,垫被上是还没有整理过的织锦暖被,床的四周挂着紫色纱罗,床头小几上燃着一炉熏香,闻上去颇是清淡幽香。室内只摆放着简单的日常用具,稍微有点特色的就该是三扇阔窗上吊着的紫色银制兰花风铃了,因为窗户都大敞着,室外的冷风吹得这些风铃叮叮当当,甚是悦耳。 在靠东的窗边,站着三个年纪不大的男生,一个浑身绿装的少女在窗下的桌边安然坐着。而室内正中间却有三个女子围绕着一张大圆桌,一个娇艳绝伦的少女坐着,脸上带笑,嘴里叼着一种不知名的纸卷,那纸卷还在冒着轻烟;一个俏丽可人的女孩子面对门站着,手里摇着也是海风不知名的黑色小罐子,那罐子里清脆地传出物体转动的声响;背对着门的那名姑娘一条腿踩在一张椅子上,嘴里似乎还在喊着什么“快,快!这次买大!” 海风很是纳闷,这背对门的女子肯定是自己的殿下无疑,那紫色的头,那熟悉的声音,更是错不了,可怎么自己似乎是踏进了别人的房间呢?在他印象里,自己的殿下虽然在自己身前是很调皮,可在外人面前绝对是恬静安然的。不过既然林婵没事,他倒是轻松了一下,习惯性地问着安,“殿下安好!” “是海风吗?”说着话,背对门的女子转过身来。 呀呀,这是谁?海风吓得后退几步,退到了门外。这女子虽然脸白如玉,可眼睛却黑了一大圈,眼睛里甚至有了血丝,头散乱,就像是几天没睡的样子,那衣服领子已经是被扯开了,露出一段白嫩肌肤来,连左肩头都露了出来,更有甚者,这女子嘴角边上也叼着根冒烟的纸卷。 海风大惊,一手指着她,破口大骂,“大胆!光天化日,竟敢假扮我族殿下!” 那女子一脸惊异,她吐个烟圈出来,奇怪地问:“海风,你怎么啦?” 海风更是惊愕,那张脸怎么看都是林婵的,凭他自幼和殿下的交往,他绝对不会认错人的,但对方那举动……他刹那间就没了言语,楞在门外。 “我靠!海风,你怎么傻了?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阿婵啊!” “你……你……”话没说完,海风“桄榔”一下载倒在地,瞬间厥倒。 靠窗站着的四名男女同时摇起头来,表示着同情。 一名紫少年幽幽地叹道,“唉,这就是落差带来的后果啊。见到自己心目的女神被毫无人道地摧残成这个模样,估计整个北洲的人都会晕吧。”说完,这四人同时又点了点头,表情都是很沉痛的。 坐在桌边的金女子扬起眉毛笑了笑,“这只是他心理素质差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修行不够呵。”她得意地笑着,在其他人眼里,这分明是那种抓到羊羔的狼才能展露出的恶毒大笑啊。 在昨天被林婵接见之后,林婵并没有直接同意和红杏的结盟,事关重大,在她的立场来说,是必须和族中的高层长老将领们一起磋商的,所以她只能是先安排了“乱世四公子”一行人的住宿,将他们都安排到自己居室的旁边来。 当晚,这一行六人就挤到她房间里来,说是玩游戏。当然,这游戏根本就是依露一手安排的。在昨天的交手过后,依露知道自己在其他方面都稳胜这号称“天下第一美女”的林婵,但她也知道,如果只论美丽,她也是输了对方一筹,因此她就想出了一个非常恶毒,在其他人看来,几乎是非常残忍的计划。 计划被依露分成了三个步骤: 先,先叫岑岑教林婵赌博! 结果,这没见过世面的冰原小女孩一下就被吸引住了。这可是北洲没有的游戏啊。林婵的确是非常着迷,一赌就收不住手,一晚上下来,竟然将自己都输给了依露,在她本人不清楚事实的情况下,签了那份“无限期无限制终生劳工合同”。多年之后的林婵才现这么个事实,“光明祭祀”依露在四洲领土上从来没花过一分钱,因为四洲领都欠她很多钱,不,不是“很多”,根本就还不清! 其次,在林婵玩得很困倦的时候,由依露本人亲自教她抽烟! 这下就更让这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来兴趣了,这个小小的烟卷竟然可以提神呢,真好玩!哇哇!露露姐居然会法术啊,那个黑火自己从手上烧起来了?真神奇!好奇的小姑娘对依露展现的实力简直到了崇拜的地步。 最后,在林婵输钱又输人的时候,教她说粗话! 对于一个美到极致的少女来说,实在是没有比说粗话更残忍的了,三个男生站在统一阵线上,心里都是满怀悲愤。可奇怪的是,林婵本人却是非常开心的样子,原来说粗话是这么痛快的啊! 于是,在有着天使脸庞恶魔身材的邪恶的依露的循循善诱下,这林草族当代哈桑、“天下第一美女”林婵在不为外人所知晓的情况下,终于……堕落了…… 很多年之后的依露已经贵为整个大6最著名的“光明祭祀”,可是这个最著名的人物总是会莫名其妙地笑起来,每次笑的时候都让整个大6四洲之主都同时不寒而栗,当然也包括那承袭了“天行骑士”之名的无语同志。 无语同志曾经说过:“那个谁?‘光明祭祀’?别逗了,她根本就是恶魔转世的!” 红杏同志曾经说过:“谁是‘光明祭祀’?依露?怎么可能是她?她哪里光明了!” 豪鬼同志曾经说过:“依露么?唔唔,她的确是咱们西洲的骄傲……可是……等我找着机会,我一定把祭祀行会给解散了!” 林婵同志曾经说过:“依露姐是吧?嗯,她最擅长就是将比她漂亮的女人变成丑小鸭!” 烈火同志曾经说过:“你刚才说什么?依露?来人,将这人拖出去喂猪!他一定是依露派来的奸细!重申一次,谁也不准在我面前提‘依露’这两个字!” 第九十一章 等候将来 群星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仿佛在躲避着冰原的冷风,她们的光芒仿佛被风吹散了,而那明月,依然倔强地挥洒着清辉,那是一种坚定的信念,一种宽广如海的博爱星月之夜,总有着让人软弱的温柔。 这个山,不甚高,却正对了艾莫尔城。冰崖之上,有三人驻足,幽冷的光辉在冰壁上折射,照见了他们的容貌,却是那出现在冰宇傲家中的三个来自黑蛮南洲的神秘人。 年轻的女子沉默地看着坚城的方向良久后突然开口,“烈火!你真要对付林婵?”她的声音很低,却没有部下对上级该有的恭敬,甚至带了很多的愤怒。 红氅的男子似乎知道她会这么问,没有停步,依旧缓缓而行,反问向旁边的那个男子,“小可,你有什么提议么?” 那男子稍微楞了一下,“殿下,只要是命令,我就会执行!”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说得斩钉截铁。 “小可你……”那女子愤愤地瞪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小可不敢对视她的眼睛,侧开头去,没有接话。 “星星,你别小孩子气了。现在我们做的是事关咱们黑蛮全族的大事,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是我心狠,实在是情势已经不容乐观了。你该知道那魔界西洲……” 不等烈火将话说完,那女子已经是气愤非常,突然冲出几步,脚下加劲,一个纵身,高高跃上了半空。月儿似乎就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她平张着自己的双臂,任一头波浪卷在冷风中被吹散,似要拥抱那冰冷的月儿。 烈火和小可看着那修长的身影,仿佛就像是冲向月亮一般,在明月的光华中,那长飘散的身影是那么的轻盈潇洒呵。奇怪的是,他们两个人的目光竟然是同样的温柔,同样的深情。而那个身影,终于势尽,朝崖下落去,如同坠落的流星。 烈火轻笑道:“你不去追她么?小可。” 小可微微摇头,“殿下,小可的责任是保护您的安全,何况星星正在火头上,我说什么她现在也听不进去的了,还是别去找那麻烦比较好。” “可是,如果真的对付林婵,你看星星她下的了手么?” “我不会勉强她的,但我一定听从命令。” “呵呵,可我想的是,到时候下不去手的反而是你呢,小可,我倒是更相信星星她能下手的。”烈火没有回头,像是在自说自话。 小可苦笑了一下,“也许是吧……”他深情地凝望那消失的背影,最后直直地盯着月亮。他觉得像是看见了幻觉,那月亮竟然化作了一个女孩的脸庞,正朝着他笑。林婵……四年啦……你还好么……他晃了晃头,想将那幻觉摇出脑海,却现根本无济于事。 “明晚切终会有个答案等着吧,我等着那个‘将来’!” 烈火凝视着暗夜下的千年坚城,长长地吐出这句话,一团雾气从口中吐出随即消散了。 天上乌云如墨般笼罩起来,黑沉沉地压在人们的心头,抑郁非常。伴随着那乌云,滚滚雷声轰然响起,连绵不绝,从极远处翻腾起来,一直又滚向北洲的另一端去。 “这鬼天气,硬是不给我好脸,今天的升级计划泡汤了。”无语着牢骚,他转头看着山洞里那一圈围在火堆边上的六个人,呼了口气,“你们倒是好兴致。” 约好今天出来打猎的,可是行到半路,天气突变,哗哗下起了暴雨来。七个人找了个宽敞的山洞猫了起来,依露点起了篝火,几个家伙挤在一起取暖。除了无语,其他人都是很高兴的样子,至少刚才还打到了两只野猪不是么?这天气里能吃到香喷喷的烤猪本身已经是很难得了。无语不爽则是因为他辛苦地烤了野猪却没份吃,依露指定他守在洞口,说是防备那些进来躲雨的野兽…… 比起野兽来,还是你更恐怖些,他郁闷地瞪了那个吃着烤肉的金美女一眼,从怀里掏出一个大白馒头,狠狠咬了一口。 “我说林妹妹,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你那些长老们商量我们结盟的事啊?”红杏可怜巴巴地看着林婵,很乖地切了块肉给她。 林婵接过烤肉,“嘿嘿,小红哥哥,我本来是打算这两天就说的了,可你看到啦,我还没升级呢,我要是能杀死一只英招,那我就可以获得‘勇者’的称号啦,那时我说话就很有分量了。是不?” 红杏劈手把那块烤肉抢回来,“我肚子饿,我先吃了。” 林婵转头瞧着岑岑,“岑岑,他欺负我呀。” 岑岑没好气地把那块肉又从红杏手里抢了过来,“你瞧你,这么大一个男人,跟女生较什么劲啊?”她却没有把肉送还给林婵,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红杏理解地点着头,脸上写着“还是你狠”的表情。林婵气得“哼”了一声,拔出匕,自己去割木架上的烤猪。 豪鬼突然问了一句:“林妹妹,你作为一族的哈桑,为什么不能自行决定族内的展?” 林婵停了刀,转头来解释,“哦,这是北洲的传统了,每一件事关全族的举措都得经过族里大部分人的认同才行的。我们冰原和其他三洲不同,你们的皇帝或者领袖都有绝对的权威,但我们不行,因为北洲人实在是太少了,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很宝贵的,男人们要负担起家庭的生计,女人要负担起全族的生养,如果一个决定做错,我们必然会损失很多族人的,这个责任没人敢承担。” 豪鬼却伸了刀去切割烤肉,“那么就是说,如果和东洲联盟,就必然要征求大家的同意了?” “基本上就是如此,但是,我没把握可以说服他们的。北洲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和外族联盟的记录呢。”林婵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豪鬼偏头看向红杏,“听见没?你这次来北洲,我可不看好。所以我压根就没有和林妹妹谈这件事,一来,西洲和北洲隔着太远,中间还有你们东洲挡着;二来,我本人也不认为北洲的人会同意和外族的联盟。” 红杏的眼中透出无奈的神色,他沉重地点了点头,伸出刀去切割烤肉,“话虽如此,但我好歹也得试一试,我个人认为这联盟的利益对北洲来说是非常巨大的。” “要不我明晚去探探长老们的口风吧?”林婵歪了头笑。 “明晚啊没办法了”红杏一个劲地苦笑。 岑岑轻轻将手搭在他的胳膊上,鼓励地点了点头,眼里尽是无限关切。这让红杏霎时觉得自己重新有了力量,有些失落的心情立刻被激荡起来。 林婵笑了笑,“别急么,我会尽力劝说族内的长老将军们的,原因么,大概就是我觉得你们都是好人呢,不会害我的吧。” 大家同时瞧向依露去,眼神中全是“只有你是坏人”的讯息。依露优雅地抽着烟,根本无视他们的存在。她这满不在乎的模样,让他们都想揍她一顿。 无语蹲到幽岚身边,瞅着她笑。幽岚白了他一眼,将手中的烤肉递了过去。无语乐呵呵地接到手里,同时将自己手中咬过的馒头递了回去。幽岚叹口气,接过馒头吃了起来。 岑岑和林婵看得火冒三丈,同时大喝:“做人要厚道!” 无语一耸肩膀,得意得吃起了烤肉。 红杏和豪鬼摇摇头,“人怎么就无耻到这个地步了呢?” 无语则是顶了一句,“我觉得,人是可以无耻到我这个地步的。” 众人暴汗。 无语更加洋洋得意,看着幽岚,“来,小妞,给爷弹个曲子。” 众人汗出如瀑。 竖琴的声音飘了起来,顷刻间将整个山洞卷进了温馨的气氛中。 虽然依露一直对这不能说话的绿衣女子暗含着怀疑,却也赞赏她的琴艺。而豪鬼每次都在她身上嗅到连自己都不清楚的亲切感觉,他一直有个不能说的念头,这女人一定和自己存在着某种联系。这两个人大概是最清醒的人了,其他人却只是觉得幽岚为人内向,其实还真是个好人。无语是最开心的人,他就是认定自己找到同类,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有她在身边,他总是能高兴得像是捡到了宝贝似的。 “你们都在欺负我!” 等一曲终了,林婵才现,正当她迷醉于幽岚琴声的时候,其他人早已将烤肉瓜分了。 伴随了女孩的怒吼,是一片笑声鼓荡。 他们却不知道,在艾莫尔城里,气氛已经和天上连绵阴雨差不多了,十分紧张。这种情况在他们第二天夜晚回到了艾莫尔城才现。 “明晚”,到底又会是谁的“明晚”呢? 第九十二章 林草内乱 艾莫尔城内少有地实行了宵禁,这是只有在战争时期才会生的事,百姓们关门闭户,连灯都没有点。尽在[]这使得整个城市看上去如同鬼蜮一般,在这冷雨倾盆的暗夜里分外显得诡异。 紫的少女撑着伞站在宫殿外的广场上,仰起那颠倒众生的脸,依旧是那恬淡冷静的模样。“乱世四公子”等人各撑雨伞站在她的身后,布成半月形,呈保护状态。 在他们周围,已经站满了武装齐全的战士,他们手持着狼牙棒和弯刀,就那么站在雨里,任冰冷的雨水在他们的身上洒下,流过他们的皮甲,流过他们持着武器的大手。果然是全北洲无敌的冰傲骑,果然是整个大6闻名遐迩的冰原武士。但他们的气势已经不再是那勇猛暴烈了,他们的眼眸里都是迷茫,因为他们知道,他们今天的任务是对付全冰原,不,是整个大6的心中女神林婵殿下!他们从来都不曾想过,自己会有拿起武器对付自己女神的这一刻,甚至,他们从来都不曾想过,自己有勇气拿着武器站在自己的女神面前! 在那宫殿的台阶上,屋檐下,一字排开了十数人,为的正是那有着“勇者”称号的冰宇傲!他此刻全身披着暗蓝色的轻甲,手按着巨型弯刀的刀柄,脸色阴沉着,那一袭暗蓝色的大氅在身后直拖到脚踝上,轻轻地鼓动,像是有很多怒火在他心里压抑着。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的心里并没有什么怒火,却有着对王座她属的妒火。 冰冷的雨倾盆而下,在冻土的地面上溅起无数水花,在周围松油火把的光亮下闪烁着绚丽的光芒。林婵没有表现出一丝惊慌,那女神般的气质被她彻底地展现出来,却给冰宇傲造成无穷的压迫感。她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没有说话,似乎已经知道事情的全部。 冰宇傲觉得自己像是被压在了下风处,他艰难地回头看了那些长老和将军,看着他们木无表情的脸,重新找回了点勇气。 “林婵殿下,你可知罪么?” 林婵撑着雨伞的手丝毫没有晃动,她笑了,“哦?这话真是可圈可点。请问一下,这种口气是臣下对主上该有的态度么?” 冰宇傲为之语结,他强撑着头皮说:“殿下一向聪明过人,却为何与‘乱武星’来往?这件事从这些人来了之后,您可是一直都没我们说起的,所以我……我们才觉得殿下您本身是出了什么问题。” 林婵仍旧笑着,“哦?我一直没说,那将军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冰宇傲再次被她压住,恼羞成怒,“别以为只有殿下一人才知道他们的身份,我在相思海边布下很多探子,这点事我当然知道了。”他再笨也不会笨到自己打自己嘴巴,只好撒个谎,他可不敢把自己和黑蛮人来往的事当众说明。可他实在也是不会说什么谎话,一张脸登时就涨红起来。好在他本人长得也不怎么白,加上火把光在脸上明灭不定地映着,别人倒也没觉这个破绽。 林婵突然反问了一句,“那么,将军打算如何处置我呢?如果是想我让出王座,那么也得通过长老会吧?” 冰宇傲这才找回点自信来,他沉着声,“这个问题很简单了,在场的六位长老和七位将军都认为殿下对北洲犯下了大罪,罪名就是包庇乱武!” “是么?”林婵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后,眼光依次从他背后十三个人面上扫了过去。 她这轻飘飘的目光在她一向表现的气质之下如实质化的存在,让这些最少也她大上三十岁的老家伙们抬不起头来。他们沉默着低下头,甚至有人开始后退了,至今为止,除了依露,还没有人敢在这当代林草族哈桑的气势下不敬服的。林婵心里松了口气,从这些人的表现看来,他们并不是全都站在冰宇傲一边的,至少他们的心里还是很矛盾的。 这时的林婵并不知道,她已经迈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步,从此开始踏上一条连她自己也未曾想到过的道路。就在这条道路的起点上,她开始学会了成熟。 冷雨凄切,火光渐寒,空气里浮动着难言的诡异,这个夜里,有恐慌在缠绕。 “沧海长老,您身为我族席长老,您也认为我和‘乱武星’在一起就会对我冰原构成威胁么?”林婵把话头抛给了冰宇傲身后的一个白胡子老者。 那老者真的是很老,眉毛胡子一片雪白,可事实上他今年才五十二岁,冰原恶劣的自然环境让他过早地衰老了。听到林婵指名问他,老者哆嗦了一下,勉强站了出来,“殿下,老臣年迈,可到底是看着殿下长大成*人的。老臣的心里从来没有对殿下起过敌对之意,但老臣以为,‘乱武之星’,天性嗜血暴戾,如果殿下久在他身边,难免会对殿下产生恶劣影响。依老臣所见,殿下理该与那‘乱武星’划清界线,那将是我族之福,北洲之幸。” 林婵没有料到这一直对自己疼爱有加的长老也是如此想法,心里一片冰凉,久久说不出话来。刚才看到他们的表现,自己还认为只是冰宇傲以武压人,可现在看来,自己实在是太孩子气了,这根本就是完全针对自己而来的兵变。也许他们不太情愿,可他们心里毕竟还是不能接受自己非纯粹的血统,还是不能接受外来的事物的。 无语眉毛一扬,就待作,却觉得两臂被人抓住了,侧头看去,一个是幽岚,另一个却是依露。无语安静下来,他知道幽岚不想自己现在就冲出去,而且,他更明白,依露不让出去是因为她要有所作为了。 果然依露举着伞站了出来,呵呵笑出声,这一阵大笑登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人人看到这充满着无限性感的女子都是莫名其妙,没人知道这女子为什么能在这剑拔弩张的情况下笑得这么张狂。 “那位是沧海长老吧,我想请教一下。” “姑娘请说。”老者微微颔。 依露笑道:“是谁告诉你们‘乱武星’就一定是嗜血好杀的?是历史的?还是阁下亲眼见到过呢?” 老者不悦,挑了挑眉毛,“据各洲记载,历代‘乱武之星’皆是如此,不会有假。” 依露冷笑不止,“史书?可据我了解,史书可都是胜利者来书写的,谁可以证明那些史的就一定是完全正确的?谁又可以证明这一代的‘乱武星’暴戾残忍?至少阁下该告诉我,这一代的‘乱武星’手上有几条人命吧?” 面对依露这咄咄逼人的犀利词锋,沧海长老根本没法反驳,事实上,迄今为止,无语除了杀那“雄风团”的天涯别,就是那相思海边一战,可这些只有相思镇上的人知道,对外人根本就是秘而不宣的。依露就是因为有这心理,所以才敢破口指责,她当然知道,在这北洲没人会对外面的世界详细了解的。 沧海长老说不出话来反驳,只能长叹一声,“也许现在恶名不彰,但今后……” 依露立时截断他的说话,“也许阁下现在恶名不彰,但今后说不定就谋反了,为了这林草族的王座哦,长老大人,您说是么?” 沧海长老脸色大变,一口气冲塞胸口,颤抖着用手指向依露,忽然大嘴一张,猛地喷出口血来,顿时晕厥过去。左右立刻有武士上来把他抱走,想是去找医生了。 无语等人听到一个细微的声音,这个声音里全是不屑的冷笑,“跟我耍嘴皮子?过个一百年再说。”他们都在默默擦冷汗 第九十三章 独自战斗 林草族中,沧海长老的地位甚高,在百姓中名望不小,见到他被人气得吐血晕倒,当即引了哗然,当时便有将军想冲出来,却被冰宇傲拦下了。:冰宇傲觉得这种场面对自己很有利,可以让更多犹豫不决的族中重臣站到自己这边来。 林婵面露哀伤,轻轻地扯了扯依露的衣角,“露露姐,别这样了。” 依露忽地抛开雨伞,就那么任雨水打在自己身上,眼睛里光芒闪动,盯着林婵。 林婵没来由得一阵心虚,“露露姐,你怎么了?”她赶忙将自己的伞遮了过去。 依露的头被雨水淋透了,但她却没有感觉到冷,体内激荡奔流的热血早已将她的感官沸腾起来。她探出双手紧紧抓住林婵的肩头,目光直逼到林婵的内心深处,“林妹妹,你好好记住今天,现在的你应该正面面对你面前的这一切了。听着,如果认为自己做的事没有错,你就一定不能退缩,不管对方有多少人,你一定得相信自己是正确的!丫头,这是你一个人的战斗!” 林婵咬牙忍受着从肩头上传来的疼痛感,坚定地点着头,“露露姐,我知道了。” 依露灿烂地笑了,她松开手,站回了队伍里去,和岑岑挤在一把伞下,浑不在乎身体已经被雨水湿透。 林婵一把抛去雨伞,踏前几步,朗声说道:“冰宇傲将军,请问你这次动反对的举措,目的到底是什么?” 冰宇傲踏前一步,抗声答道:“殿下,不是臣下们对您不敬,可是,如果您硬要护着那‘乱武星’,那么,臣下们就不再承认您哈桑的身份了。” “原来如此!那么,我再请问一下,将军,您究竟凭什么认为我和‘乱武星’在一起就是不对的?” 林婵抛出的问题根本就很难解释明白,毕竟三百年来,没有“乱武星”作乱的事情了,谁知道以前到底生了什么呢。可冰宇傲这时已经不再想什么后果了,好不容易才把那些长老将军们说动,现在林婵几句话就想把局面扳回来,自己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在他看来,林婵的混血本来就不是合法的继承身份,现在她和“乱武星”在一起更加是十恶不赦,目前的形势正正是上天赐予他登上王座的绝好机会,他绝对是不会让这机会溜走的。 想到这,他更加理直气壮,“殿下,如果您坚持自己的主意,那么,请恕臣下不敬了,臣下斗胆请殿下让出哈桑之位!” 那张美如白玉的脸庞被雨水打湿,无数丝被雨水粘在脸上,纤细的身躯在雨水里分外惹人心碎。下雪了啊!真是难得,在这大雨里居然还会下雪,这在我北洲也不多见呢。林婵心里觉得有些怪异,在这紧张时刻,自己竟然还会去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仰头一阵冷笑,林婵的笑声在空旷的广场上远远传送出去,刺进了每个人的耳膜。 依露、红杏、豪鬼、无语、岑岑、幽岚,静默于一旁,轻松地笑了,互相看了看,都在别人的脸上看到了欣慰,那个“天下第一美女”,她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林婵的冷笑,在凄寒中荡漾开去。 蓦地笑声一敛,她高昂了头直视对面高大的巨人,“好!冰宇傲将军,那我就来看看到底有什么人可以将我逐下本族王座!”说完话,林婵看着周围的战士,“所有本族的健儿们,我想问问你们,从我林婵接任哈桑以来,可曾有过一丝半点的过错?为了本族的生活,我林婵可有一丝半点的荒唐举措?现在,就因为我认识了一些好朋友,认识‘乱武星’,你们就要用你们引以为豪的武器对付我?没错,他的确是‘乱武星’,可是我问你们,他们可曾对我冰原有过一丝半点的伤害?从相思海边的伊斯兰大村到我们艾莫尔城,这一路过来,人们都盛赞他们的为人,露露姐更是救人无数的善良医生,他们这样的人儿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接纳他们?你们有谁可以告诉我?告诉我一个可以不善待他们的理由!”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咬着银牙,似是下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继续说了下去,“冰原北洲在外人看来,只是个野蛮所在,外人并不明白我们的生活,但我们自己最清楚,冰原北洲就是我们的天堂!今天,不管你们对付我本人还是对付‘乱武星’,那必将会导致非常严重的后果!在我的身边,有那炎龙东洲的太子,也有那魔界西洲的太子,如果你们认为他们会袖手旁观,那就大错特错!这两位太子都是‘乱武星’的好朋友,更是我们北洲的好朋友,他们来到我们北洲,并没有带着一丝半点的敌意,他们的来意我还不曾告诉大家,现在,我来告诉你们,他们的到来,就是想和我北洲人结盟。” 手臂高傲地指向雨雪交加的天空,她鼓足了勇气侃侃而谈,“自古以来,我们冰原环境恶劣,年长者不过六十岁,孩子们经常是来不及长大就被这残酷的风雪摧毁在摇篮里,母亲们哭泣着将自己的孩子埋进本不属于他们的坟墓,我们北洲人更是终年被无数的病痛折磨,缺少医生,缺少药品,这缠绕在我们冰原上空的恶魔不是我们自己可以解决的,这一切是到了被终结的时候了!现在这些能帮助我们的朋友来了,他们不是来和我们战斗的,他们是来带给我们希望的。也许你们不会相信,但我本人却坚定地相信这一未来,那就是冰原北洲必将迎来一种崭新的生活!我能说的就是这么多,我以当代林草族哈桑的身份请求你们,请你们仔细想清楚,是杀了那对我们没有威胁的‘乱武星’,还是和我一起去迎接那新的生活,开辟我们北洲的新纪元,选择权就在你们的手中!” 林婵显然不是个专业的演说家,但她清脆悦耳的话语掷地有声,铿锵动人,到后来更是激昂起来,越说越大声,她的表情豪迈洒脱,以往那个人们熟悉的恬静模样似乎在她身上彻底消退,此时的她,更像是一个冰原北洲的战士! 但这种气质的转变并不是这些人不可接受的,他们现在最大的疑团在她最后的那几句话,那几句要在北洲开辟新纪元的话,那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局面啊?士兵们骚动了起来,可他们毕竟是士兵,选择权并不在他们手里,而是在以冰宇傲为的长老和将领们的手里面。 长老将军们面面相觑,他们被震撼了,那是什么样的决定啊?没有人不知道冰原的恶劣现象,没有人没经过亲人过早死去的事实,没有人没见过那些挣扎在痛苦与死亡之间的病人,但他们想破脑袋也没想到过要依靠与人结盟来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这十三个林草族的重臣心里都像是被刀子狠狠插中似的,遭受着无情地打击,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改变啊?这种改变会带来什么?希望还是灾难?没人告诉他们答案,一切只能在结盟之后才有答案。这不确定的美好未来让他们深感不安,他们的思想实在是封闭得太久了,他们的年纪也太老了,久到没有勇气去接受任何新鲜的事物,老到再没有年轻时一往无前的漏*点了。 冰宇傲察觉到了自己的威胁,察觉到了这些老家伙们的矛盾,他有些后悔起来,对王座的热切向往让他冲动非常,但此刻骑虎难下,唯有硬着头皮坚持下去,他暴怒地狂吼着,“一派胡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乱武之星’祸害人间数千年,凭什么我们就相信他们!殿下,你这是打算背叛我们冰原北洲,背叛我们林草一族,你必然会将我族拖入万劫不复的地狱去。殿下,是和我们在一起还是和他们在一起,请给个交代!” 林婵站在冰原的冷雨中,仰望着那从天而降的雪花,那凄冷的模样谁见了都忍不住会心疼。可现在,没有人给她递上一把伞,没有人为她遮挡那风雨,身为同伴的六个少年就那么看着她,没有人说话,因为他们都知道,现在,就是她战斗的时刻!一个人面对全族战斗的时刻!绝不假手于人! 林婵缓缓看了冰宇傲一眼,那一眼将他全身扫得冰凉,他不由得缩了缩身子。 “我的决定就是不管我今后是否还是林草族的哈桑,我都必然站在同伴的身边,誓死开辟我冰原北洲的新纪元!我以自己的血来誓:我必然要改变冰原北洲的传统!” 她抽出了匕,毅然割破了手指,将血横过鼻梁涂在脸上,那是北洲人战斗的号角! 第九十四章 冰氏宇傲 血犹未干,染在玉一般的容颜上,分外刺目 那雨,那雪,熄灭不了她正在燃烧的热血。 冰雨,细雪,似乎不分明了。但有一样是分明的,那个只有一半冰原血统的女孩子,正坚强地面对族人的责难。 林婵,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女孩子,说出了足以震惊整个冰原的誓言,那是她的选择,她选择的东西最终扭转了自己的命运。 那决绝的话语如同炸雷一般响在广场内,决绝的动作如沙场征战般震撼人心,年轻的冰傲营士兵们都放松了手中的武器。他们最大的也不过三十来岁,他们的血仍旧是热的,他们的思想仍旧是活跃的,他们同大6上其他种族的年轻人一样,渴望着改造这个世界。虽然他们隶属冰宇傲,常年追随他守卫疆土,但他们毕竟是北洲的年轻一代,血液里天生涌动着对新鲜事物的强烈希冀。 冰宇傲终于忍不住了,他咆哮起来,“冰傲营!将这叛族之人拿下!” 没有人动手,士兵们像塑像一般站着,他们的目光都盯住了冰宇傲。林婵到底是冰原的女神啊,她犯了什么错呢?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她有过丝毫的不检点举动,那个经常面露和蔼微笑的女神怎么会背叛林草族呢?所有的疑惑与不解在他们的目光中传达出来,他们期盼着自己的将军能收回成命。 冰宇傲太了解自己的士兵们了,太了解这些桀骜的北洲人了,一旦他们产生疑惑,那就不是自己可以完全掌握的,就算拿刀逼着他们,他们也不会屈服的,除非能给他们一个完全合理的解释。北洲人不会为**而战,不会为私利而战,他们之所以要战斗,完全是为了保卫自己的种族,自己的亲人。这也是北洲从不参与天下争霸的一个主因,一个有思想的军人是不会完全服从命令的,而这种军人只有冰原北洲才有。冰宇傲瞬间就知道,在这王座的决斗中,他输了,输给了这个半北洲血统的小女孩。 他恐惧起来,恐惧地看着自己的士兵们,后退了几步,然后又看到身后的长老将领们,他们同样用疑惑的目光在看着自己,他们也开始怀疑我了,是的,他们在怀疑我!他突然想逃跑,但他又知道自己绝无可能从这众多的士兵中间突围而出。可是,我距离林婵只有不到五尺的距离啊,杀了她,杀了她就可以解决一切了吧?对,要杀了她! 他冲了起来,拔出了自己的弯刀,咆哮着,像只狂的野兽。只一个箭步,他就冲到林婵的对面,弯刀高举了起来。 空气中凝结了冰冷。 冰宇傲举起了刀,刀被雨水打湿了,雨水顺着刀身流了下来,就像是那把刀在哭泣着。他的表情很古怪,熟悉他的部下们看着他的样子全然想不起这还是自己的将军,此刻的他已经没了将军的气势,只是反射性地要举刀砍下。他身高接近两丈,林婵只能勉强高到他的胸膛下,那场面就如同一只猛虎面对一只羔羊。 所有人都惊呼起来。 士兵们绝望地高喊着,“将军!” 长老们焦急地呼唤着,“冰宇傲!” 无语等人更是魂飞魄散,举步就要冲出。 然而,依露却伸出了双臂拦住了他们,“不要乱跑!林妹妹很强的!这是林妹妹自己的战斗,相信她!” 这种时候,她居然还在笑着,她的眼睛盯着林婵,眼神里满是期待,是一种看着自己的妹妹成长起来的期待。 林婵笑了起来,没有说话,头高高地扬着,就那么看着冰宇傲。虽然冰宇傲一直对自己没什么好感,但自她懂事以来,她就知道这林草族是靠他在支撑着。表面上,自己是族内的哈桑,但她知道,冰宇傲才是这林草族的钢铁守护。不管何时何地,她总是很和蔼地看着这高大的人,笑着和他说话,现在,她依旧一如既往地看着他,对着他笑。 “你这丫头,从来就不怕我么?” 冰宇傲在她温柔如故的眼神下气馁了,刚才还很疯狂的眼神也在这和蔼笑容下渐渐消散。刀仍旧在上方举着,仍旧在雪雨中散着光芒,却已经很无力了。雪花混在雨里,洒满了他的须,淋遍了他的皮甲,然后溅落到地上,他看上去瞬间虚弱了很多。 “傲叔叔……我今天的功课做完了,得了满分……”林婵轻轻地叫了一声。 伟岸的身形凝滞了,雪亮的刀失去了光辉,像是变成了塑像。 许多人都不知道林婵的话是什么意思,许多人也不知道林婵的话竟有着如斯的威力,这一句话,仿佛咒语似的击中了冰宇傲,如斯的怪异。 而廊檐下,一众上了年纪的长老们,也在这句话之后呆楞住了,然后默默摇,轻轻嗟叹,因为他们知道这话中的含意,自然也明了冰宇傲反常的表现。 冰宇傲的眼泪忽的流了出来,这眼泪在这钢铁一般的汉子脸上出现分外让人觉得感动。士兵们抽尽了过往的记忆也找不出他哭泣的片段。 这北洲知名的将军、冰原公认的勇士嘶哑了声音,慢慢地说道:“小丫头,你又是得了满分啊……” 他单膝跪地,雄伟如山的身躯拜倒在林婵的脚下,突然暴吼一声,“殿下,罪臣万死,妄图灭君,臣请自裁!”手腕一翻,那跟随他数十年的战刀朝着他的颈项割了过去。 人们再次惊呼失声。 第九十五章 以血相赎 冰宇傲彻底输了 林草族长的王座,这心里的**不是长久暗藏的,他极力要将林婵拉下王座却是因为另一个原因,一个事关传统的原因。 林草族上代的哈桑中年得女,将林婵视为掌上明珠无可厚非,但他死前作出的决定曾经引起了冰原极大的波澜。他要将北洲最富饶的一族交给自己的女儿,这本不是一个很大的问题,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他的元配是一个东洲女人,他的女儿已不是纯粹的北洲血统,这无疑是对冰原千年的传统提出了挑战! 北洲的哈桑没有世袭这种制度,每一代哈桑都是通过长老会来推举,可上代哈桑却力排众议,硬是将自己的女儿推上了王座。不仅是冰宇傲,就是长老们也积怨甚深,万幸的是,上代的哈桑曾为林草一族立下旷世战功,将本族从多年的内部分裂中重新整合起来,这莫大之功下,谁也不愿过分违逆他的意愿,冰宇傲只得将不满作到这个小女孩的身上。 等林婵年纪稍大些,冰宇傲就以冰原传统的教育方式去管教着她,让她学习骑射,让她学习北洲妇女该有的手工制作。在他的观念里,即便是北洲的男子,也难以完成他所布置的训练。北洲妇女肢体粗大,手工极难学习,通常要到四十岁后才能真正掌握手工的精髓;而骑射,却又更加危险,北洲的男子不仅要面对冰原的风雪,还要面对那许多凶猛的野兽。他的本意就是要人们知道,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是不能做继承人的,他要迫使这个小姑娘自己放弃那哈桑的王座。 可他没想到的是,手工制作对林婵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林婵承袭了母亲的血统,和东洲人没什么区别,这手工制作的课程完全不必花什么心思,似乎天生就会做。而且林婵年纪虽小,却非常坚强,在勇武方面丝毫不逊于北洲的成年男子,私下里,他也是极为赞赏林婵的。而“傲叔叔……我今天的功课做完了,得了满分……”这句话,渐渐变成了林婵面对冰宇傲时的常用语。 现在,林婵将每次见他总说的这句话吐露出来,登时就将他心里的狂野一下击个粉碎。如铁铸的般的高傲面容在林婵这句话后彻底融化,这个威严勇猛的将军在林婵轻轻的一句话后终于垂下了自己的战刀。 他垂下了战刀,却割向了自己的颈项。 人们再次出了惊呼声,士兵们更是高喊着“不要”。这名震北洲的勇者的确有着不错的人缘,在士兵们的眼里,他依旧是不可替代的将军。那些长老和将领们却看得直摇头,他们很惋惜,但尽管他们也不忍看见这勇者自绝当场,也没敢出声。在北洲的不成文的铁律中,弑君叛乱的唯一下场就是以死谢罪!除非…… 血花崩现,如弦月般的弯刀上,一道鲜红血液洒了开来,将刀染成了红色。血滴在地上,在雨水中击出了鲜艳的花朵。鲜艳如花的血在雨水中绽开,有了心碎的黯然,然而那血又是如此的温柔,带着无限爱惜的温柔。 林婵那莹白如玉的柔荑紧紧握住冰宇傲的刀身,剧痛让她想呼喊出来,但她身为哈桑的自尊将那呼喊拦在了咽喉里,她知道,这个时候,她应该坚强! 冰宇傲楞楞地看着林婵,“殿下……” 手腕转动,林婵带血的右手将弯刀轻轻摘下,柔声说道:“傲叔叔,您是我林草一族的守护,立下战功无数,即便有罪,依冰原惯例,哈桑是可以以血相赎的。今天,就让我的血将傲叔叔的罪孽都抹去好了。林草族可不能没有傲叔叔您啊!” 冰宇傲的身体剧震一下,双膝跪地,“殿下,罪臣万死难赎您的恩情,臣下在此立誓,再无二心!” 如小山一般的躯体拜伏下去,重重磕下头颅。他身材高大健硕,下此誓言又是极狠,这一次叩出了“砰”的一声,沉闷得紧了,无语等人心里一抽搐,吓得一激灵。 冰宇傲站了起来,环视着广场内的士兵,“冰傲营的勇士们,我已经不配再当你们的将军了,你们以后要誓死追随我族哈桑殿下!若让我知道有谁对殿下不敬,我必会将他挫骨扬灰!”他一把将林婵从地上抓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肩头上。 士兵们激动起来,他们举起了自己的武器,放声大吼,就连那些上了年纪的长老和将领们都被振奋了起来,他们也放开喉咙高喊着,仿佛一下子回到年轻的时代。 北洲的人在心情激动的时候都会放声大吼,他们天生好嗓子,一喊起来,当真是声震云霄,这么多人一起喊,立刻就把全城给惊动了。家家户户都亮起了油灯,显然人们对这突然的喊声产生了惊讶,悲观一点的人还以为有敌人来攻城了。但是没有人敢出门观看,宵禁时间,敢随便出门的就是当场处决的,还没有人敢故意违反命令。 林婵笑了,这次她是真心地在笑着,那灿烂如花的笑容在雨雪之中格外动人。她拍了拍冰宇傲的肩膀,“傲叔叔,放我下来啦,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冰宇傲笑着将她放到地上,“臣下失礼了。” 林婵转回身去,看着那六个少年,吐了吐舌头,那模样和刚才威风十足的样子又完全颠倒起来,像个顽皮的孩子买到了自己喜欢的玩具。 六个少年同时竖起了大拇指,每个人脸上都挂上了温暖笑容。一场事关林草族的叛乱就这么被化解于无形之中,六个少年对这个有着两面性格两面气质的小姑娘彻底刮目相看,原以为还会有场战斗呢,这个结局真的是很完美了,这个小丫头年纪不大,但的确已经是一族之了。他们都这么想着。 这宏大的林草族宫廷之内,声浪激空,消弭了一场原本会有鲜血的纷争,然而,被火把光芒照亮的广场上凭空出现两片阴影,将雨雪撞散,接着就是呼啸的武器破空声响。 第九十六章 刺客来袭 一场内乱被化解了,林草族人再不用担心会生血战,人们还沉浸在欢呼的兴奋之中,热烈的气氛刚刚涌起,就被这突如其来的阴影撕毁了他们的欢乐,无情而决然[] 一条人影直扑林婵,手中两把锋利的短刀长仅两尺,带起幽幽蓝光,破开雨雪劈了过来。另一条人影则是扑向无语,同样的短刀瞬间晃动十次,五道劈向其他人,另五刀却是专攻无语。两条人影矫健非常,动作迅如同鬼魅,而且配合默契,时间安排得又正好是所有人最松懈的时机,显然是精通刺杀的好手。 在场的士兵长老们都惊呆了,变生不测让他们措手不及,根本做不出应有的反应,而且这和北洲人战斗的观念实在是天差地远。按北洲人的战斗方式,双方递交战书,然后约个日子堂堂正正场,什么阴谋啊、诡计啊根本就不是应该存在的。对付这种突如其来的刺杀,北洲人没有丝毫的经验,反而是“乱世四公子”他们有所警觉,甚至已经动起来。 无语轻吹一口气,将遮在左脸的头吹得飘了起来,大喝一声,“放肆!”瞬间拉出风刀,以攻对攻,刀势连绵不绝,将对方的攻击全接了下来。 刺杀林婵的身影近在咫尺,在周围的火光中,林婵和刺客的眼神撞在了一起。刹那间林婵呆了,刚才面对族里的内乱都没有流出的眼泪却在这时涌出眼眶,和雨水混在了一起。散乱的丝贴在她娇嫩的脸上,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看上去凄凉非常。 那以黑纱蒙面的刺客眼神里透出无限温柔与无奈,也透出无限愧疚与悲伤,但她的手却依旧很稳定,短刀没有丝毫停顿,依旧劈了下来。“对不起!”她的声音很微弱,微弱得甚至连自己都听不见。 “鼠辈斗胆!” 暴喝声中,斜里伸出一杆长枪,那枪鲜红似血,火焰形的枪尖直刺向她的脖子。女刺客总算是临危不乱,半空扭腰,短刀中途撤回防守,架开长枪,借力翻在一边。定睛看去,一个红衣人正拦在了林婵身前。 “冰将军,快带林妹妹退进大殿,这里我们守着。”红杏头也不回,眼睛直盯着女刺客。 冰宇傲这才反应过来,抱起林婵转身就跑向大殿,嘴里高声呼喝,“冰傲营听令,守卫殿下!包围广场,擒杀刺客!” 林婵哭泣着,在冰宇傲的肩上楞楞地看着那刺客,右手下意识地伸了出去,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却始终抓不住什么。她痛苦地咬着自己的下唇,一道血丝从嘴角渗了出来,然后混在了泪水和雨水之中。 “为什么……为什么……” 冰宇傲没有听清林婵在呢喃些什么,只顾加快脚步,转眼进了大殿。 “是!”士兵们齐声应命,训练有素地移动着,转眼间一部分人护在殿前守卫,一部分人堵在宫门外,剩下的人形成包围圈将刺客堵了起来。 红杏大喝一声,“岑岑,和依露、幽岚退到一边去。”言罢一枪刺出,缠住了女刺客。 女刺客一言不,挥舞着短刀冲了过来。一寸短,一寸险!女刺客这一动手,红杏立即大感吃不消,对方这两把短刀如灵蛇般不断攻击自己的要害,完全是贴身近战,再加上对方有如梦幻般的步伐,绕着自己周身游走,令他根本没法挥长枪的优势,使不出平常一半的功夫。若不是自己平时和无语经常切磋武艺,对游斗近身战有一定的了解,此刻几个照面下来就得吃亏受伤。 豪鬼眼见不对,拉出重剑“墨锋”,大吼一声跳入战圈,和红杏双战那名女刺客。以他的观念,两个男人打一个女人是绝对很无耻的,但眼下不是决斗,他毕竟不能看着红杏被一个女人杀死。 他的加入极大地缓和了红杏的压力,令红杏缓过气来,让出位置。局面改观,以豪鬼为盾牌抵抗对方的贴身攻击,以红杏的长枪做外围援助,女刺客一时之间竟被这两人缠了起来,无暇他顾,堪堪打成平手。从外面看过去,一红一白两道人影缠着一条青色人影在场中不断起落,就像三条毛线似的缠在一处难解难分。 士兵们想加入战圈帮忙,却现这三条人影似乎已经搅在一处,根本插不进手去,只好在外面围成一圈,谨防刺客逃跑。 那边也是如此,男刺客和无语以,金属交击的声音如爆豆一般连串响起,叮叮当当响个不停,一呼一吸间竟然互拼了二十多刀。紫光蓝光纵横飞舞,以两人为圆心的一丈之内,连雨雪都洒不进去。 事实上,无语很是惊讶,自他出道以来,还从未碰上如此高手,在拼过百多刀后,自己的手臂竟然开始酸疼起来。可想而知,这刺客并不是专走飘忽的路子,他对自己的臂力也是很注重的,这在刺客行业里非常另类。就度而论,自己并不差对方多少,但力量方面,自己却是落在了下风。无语一皱眉,风刀打闪,幻出五朵刀花,护在身前,逼开了刺客。 那刺客显然没想到这少年竟然有绝对防御的招式,被迫开五尺。士兵们眼见有机可趁,各举兵器就要上来。 “别过来!”无语急得大叫一声。 可那些高大威猛的士兵哪管他的命令,继续围上。 一声冷笑自刺客的面纱下面传出,随着这冷笑声,刺客脚下踩着奇幻的步子,迎向了围过来的十几名北洲武士,扬手连劈。十几名武士就像是同时被人攻击似的,同时痛吼出声,纷纷退开,每人胸前都被那刺客划出条伤口来,鲜血飞溅。 这一刀震慑了这些头脑简单的北洲武士,他们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会有这么快的刀,更不相信这刀是在一个体形比自己瘦小很多的人手里出的。他们总算是明白了无语刚才的警告,平时的训练这时候显示出效果来,他们重新列出阵形,在外圈包围着,再不冲进一步。可是无语看得很清楚,对方手里留了情,似乎是不愿多伤人命,否则以他的身手,刚才的快连击,已经可以杀死这十几个士兵了。 刺客又是一声冷笑,有些沙哑的嗓音**话来,“果然‘乱武星’,名不虚传!” 无语淡淡一笑,“我的级很值钱么?” 第九十七章 五芒连珠 “果然‘乱武星’,名不虚传!” 这刺客的话让无语觉得有些尴尬,刚才一轮的碰撞,自己是被逼到了下风的。:他闪过了泼风一般急的攻击,后撤几步拉开距离,迅调匀着自己的呼吸,“客气,果然是‘夏德之刃’,阁下能拥有这种武器,自然不是一般人,可否说出名字?” “干我们这一行的怎么可能留下名字呢?”刺客“嘿嘿”笑了一下,突然暴喝一声,“断空斩!”往前微一探身,脚下加力,手中双刃交叉划出,带起两到蓝光,劲力十足,竟是完全不顾自身安全的贴身近战。两道刀光在空中划破空气带起呼啸之声,将雨雪完全逼开,奋不顾身地刺杀过去,根本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以无语的功力竟然也不敢正面硬撼,更不想和对方同归于尽,他一个转身,偏向对方左侧,一刀斩下。刺客早有所料,更不收势,就那么一拧腰,双刃再次迎上,一派不要命的架势。无语无奈下只好再次旋转开去。 那边的女刺客心领神会,同伴吼出的“断空斩”是完全无视自己防御的进手招式,在短时间内爆最犀利的攻击却是不能持久,她当即就明白了这个信号。 短刀舞出一片光芒,逼开了豪鬼和红杏,女刺客猛然间娇叱一声,“幻影迷踪!”借着对方两人退步的时机,一个旋身,登时令人眼花缭乱。 豪鬼和红杏咋舌不已,茫然不敢相信这一梦魇般的事实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强烈的震撼竟然让他们找不出可以攻击的破绽。这是什么身法?以二人名家指点的武功、常年修炼的眼神也无法看清这诡异身影的走向。 女刺客的那个旋身怪异至极,竟然达到缩地成寸的境界,她本来和同伴那边相距至少三丈,但随着她的旋身,瞬间就到了无语的身后,正是无语全不设防的空门破绽处。 蓝光划破了空气,雨雪纷飞。 “穿心击!” 两把短刀在半空割裂空气,出“哧哧”的声音,直直朝无语的背心扎了下去。这一招,正是刺客行会里最高层的秘法,乃是百百中的绝招。 场中的人都被这女子的身法刀法惊呆了,不约而同地大张着嘴巴,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一个个变成了庙里的泥塑。 身后的微妙动静让无语心头大骇,他瞬间就判断出自己腹背受敌的处境,背后的危险强烈地覆盖着自己,可自己偏偏没法回头,甚至没法将刀朝后劈过去,因为自己的身前,那两把“夏德”如死神的鞭子一样正死死地缠着自己。来不及躲避了,既然如此,那么我就拉个垫背的!无语狠狠一咬牙,再不顾自己背后的威胁,风刀幻出一片紫光,眨眼之间劈出十刀。每一刀都是他的全力出手,丝毫不见一点拖泥带水,一反刚才的游斗,放手一搏。 男刺客当然知道他的心思,但他毕竟是最专业的刺客,他知道自己若顶不住对方的攻势,他们的任务也许就功亏一篑,只需要挡住对方这一刀,那结局必然是最完美的。暴喝声中,他的双刀带起一圈蓝光,狠狠地拼了上去。 士兵们被他们的打法震住了,没人有所动作,因为来不及插手。红杏和豪鬼身在三丈开外,来不及救援。岑岑、依露和幽岚更是远在十丈之外的大殿屋檐下,岑岑不会武功自不必说,依露的法术需要吟唱时间,时间虽然极短,却也来不及帮忙,剩下的幽岚则是一脸冷静,她的目光一直紧锁着战团,没有漏掉一丝情况。 两败俱伤的场面到底没有出现。 尖锐的呼啸声突然破空而起,就像闪电伸出了利爪撕破了乌云的面纱,一道银光横过十多丈的空间,仿佛从无限的空虚之中乍露身形,冰冷锋利的箭头直刺向女刺客挥动双刀的手。接着四声同样的呼啸连续响起,声音连续缠绵,让人们产生出空谷回音的错觉来,四道银光瞬间绽放,同时射向那女刺客。 “五芒连珠!” 有见识的人心里都泛出这四个字来,这号称弓箭手行会里的最高箭技居然在这冰原北洲上出现了,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展露在所有人面前。在场的北洲人实在是大受打击,打击的程度绝不下于看见一个人杀了五只英招。他们根本说不清自己的感受,紧张、刺激、震撼、惊异?也许都有吧,各种情绪在他们的脸上表现出来,看上去十分怪异。最强的刺客技能,然后又是最强的弓箭手技能,今天是什么日子?我们在经历着什么?这是不是一场梦?他们像是停止了呼吸,只有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场内的变化。 岑岑和依露同样震骇莫名,她们转头看着身边的绿衣女子,看着那再普通不过的面容,眼中尽是奇怪之色。不知何时,幽岚已经摘下了背后的名弓“雷之翼”,弓弦上还剩了两只银光闪闪的箭。 岑岑从来就不知道这个新来的同伴居然有着如此本领,心里除了奇怪就是高兴。 依露却是眉头大皱,自从第一次见到幽岚,她就直觉地感觉到这个平凡普通的女人很值得怀疑,现在见到她竟然能射出“五芒连珠”的凡技能,心里更是疑云重重。这个女人到底还隐藏着什么?为什么她不把这最后两只箭射出去?难道她还有一招没有使出来吗? 七只箭……七只箭…… 一道灵光刺入脑海,这高傲的金女子突然脸色大变,眉峰锁得更紧,难道这女子会那传说中的箭法吗?想到那最高最可怕的可能性,一向冷静的她竟然流出了冷汗,她拼命地想否定自己的想法,却现更加确定了。 五道银光,扯起五条气流,任谁都生出无可抵御的颓丧感,这种箭术,在今夜成就幽岚崭新的传奇。 第九十八章 一夜噩梦 第九十九章 外篇 林婵(一) 第一百章 外篇 林婵(二) 第一百零一章 外篇 林婵(三) 第一百零二章 外篇 林婵(四) 冰壁峭立,寒风刺面,半截山腰处,两个青衣男女袖手观看下方十丈处的战斗,眼睛一瞬不瞬地观察那紫衣人儿的表现。說閱讀盡在 一只未成年的英招,一个未成年的少女,隔着丈许的距离,对峙着。赤红的眼眸,黑色的秋瞳,同样充满着新鲜感,一种对不明事物的新鲜感。而同样的,一兽一人,都能感觉到随着冰冷空气盘旋不散的危险气息。 “还不错,至少气势不输给英招了。”小可笑了笑,点头赞许。 星辰笑微微皱眉,“小丫头才几岁?亏你想的出来,我看至少再过个三年才有一拼之力,现在太早了。” “有我们在,小丫头不会出危险的。那个英招也很小,只要小丫头撑上一炷香的时间,咱们也可以放心地走了。”小可伸出手去,想揽她的肩膀。 “有时候我在想,回去我又能做什么?难不成真要看着烈火和淡如菊结婚?”星辰笑的心情忽的低落下去,挥手打开了他伸来的手,颇是不自在。 “算了吧,他到底是一族之,总得有他的担当。”小可讷讷缩回了手。 星辰笑沉默下去,眉宇间结了愁。 一声怪嘶,小翅膀呼扇两下,四蹄奔腾,英招终于抢攻了,对于半日没寻觅到食物的它来说,完全没有成为别人猎物的自觉。锋利的犬齿如刀一般探出,直刮向对面的少女。 少女左脚猛地撑地,拔身而起,翻上半空,双刃交错,劈向英招的级。 “真笨!”小可笑骂一句。 “咔”的一声,英招猛扭颈项,犬齿正迎上劈来的双刃,强烈的反震力将少女生生撞起。少女半空连翻几个跟头,落地后脚步不稳,滑出丈外。 星辰笑忍不住便要扑下去,小可伸手一拦,“还早。” 话音未落,少女再次扑了出去,连晃几个虚影,在英招迷惑的时候出现在它的右侧,双刃再次割出,带起两丝血线。英招吃痛,腰肢一扭,后踢撞了过去。少女当真是聪慧过人,就势翻上英招的背,双刃猛然扎下。英招虽小,到底天生是种战斗中的野兽,凭了本能的直觉,竖起前蹄人立而起。 少女再坐不稳身子,离背而起,蹿到了一边去,落地后迅擦了一把冷汗。这么近距离的挑战英招,即便是几个成年人也未必能够成功,何况她还只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又是第一次正式单独修行。 没有北洲人的雄健魁梧,少女却拥有着冰原最出色的意志,稚嫩的脸上凝起了坚决果敢,咬咬牙,再次冲向了英招。 “果然是个坚强的丫头,好,让我看看你还能坚持多久。”小可轻松地笑着,“照这么下去,应该可以再坚持一段时间吧。” “小丫头累得差不多了,随便玩一会就好了,别弄出伤了。”星辰笑摇了摇头。 交战的时间并不长,但这段时间却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最艰难的战斗历程,于是乎,出于对自身的爱护,小姑娘果断地大叫一声,“救命啊” “” “为什么要走啊?北洲不好吗?还是你们觉得我太烦了?”听到他们要离开,林婵小孩脾气作,大吵了起来。 星辰笑轻轻将她揽到怀里,“小丫头,姐姐和哥哥还得回去交任务啊,而且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的呢。” 林婵抓了她的胳膊使劲晃着,“我不管,要走也行,你们带我一起走!” 星辰笑“呵呵”笑了,用眼睛示意着一边的小可。 小可无奈地点点头,“好啦,小丫头,我们还会回来看你的,你乖乖的,下次哥哥给你带好玩的东西来。” 林婵哼了一声,别过脸去,“我不要,我就要跟着你!” “傻丫头,我们还有事要做啊。” “那我想你们怎么办?”林婵仰起脸来,愤愤地问。 小可没辙了,从项上取下一条缀着火焰形状的黑色吊坠,温柔地系在林婵颈上,“给你啦,敏捷护身符,可以加敏捷的哦。你看到这个就可以想起我们了。” 林婵摸了摸吊坠,还是有点不高兴,她噘着嘴说道:“那我等你们回来,小可哥哥,下次你来了我就嫁给你好吧?” 星辰笑忍不住笑了,她摇了摇头,“这丫头,你才多大?” 小可更是放声大笑起来,“好,好,我答应你就是。” 星辰笑和小可走的时候,林婵正在卧室里睡着美美的午觉。那天是个大好晴天,在人们不知道的情况下,这一男一女缓缓走出了艾莫儿城。 “你倒真是痛快,居然答应小丫头。” “呵呵,你不觉得她很招人爱吗?” “我想提醒你一下,北洲人可是很死心眼的,万一小丫头当真了,看你怎么办?” “呀呀,那你当时不阻止我?” “你都乐翻了,我怎么阻止你?我还怕小丫头恨我呢。” “到时候再说啦。烈火送了信来,我们该回去做我们该做的事了。” “该做的事么……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再回去了……” 林婵对于他们的离开并没有表现出很伤心的样子,反而更加乐观起来,就像是心里在期盼着什么美好的事情。这倒是让海风担心了起来,他还真怕这殿下哭得山无陵、天地合、江水竭。但他也现了,打那以后,殿下似乎更喜欢到那森林去溜达。 黑色火焰形状的吊坠在手里被捂得有些热,林婵痴痴地仰面看那天空。星星依旧如千年以前那么漂亮,月光也如平时那么温柔,为什么我现在会这么心痛?你们说会回来看我的,可你们现在回来却是来杀我,我做了什么惹你们生气的事了吗? 夜晚风冷,她坐在马厩棚顶上,将身体蜷缩起来,右臂拢住了双膝,把脸埋了进去。那头紫色青丝像瀑布一样遮了下来,从这瀑布后传出了抽泣声。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几次,也不知道为什么哭了以后,自己的心还是在疼。 轻悠的乐声从冷风里透了出来,带着浓浓的哀伤,穿破夜晚淡淡的尘雾,在这小小马厩之中飘荡着。一个瘦瘦高高的身子站在马边吹着草叶,月光下的影子微微颤抖,有了凄凉,于是,小小叶笛的声音也哀婉了许多。 第一百零三 强制改革 “各位长老不同意么?” 林婵站在大殿的王座前面,略略蹙了眉看着台阶下那十三名长老和将领 她穿着那一身紫色风袍,脸上挂起了一贯的恬淡冷静,根本看不出两天前那个晚上伏地痛哭的虚弱。虽然仍旧耿耿于怀,但她咬着牙将那事实接受了下来,她知道现在她要做些什么。既然连冰宇傲这样的男子都拜倒在她脚下,那么她要改变传统的工作就可以展开了。 “乱世四公子”他们瞧着这张颠倒众生的脸,看着她坚毅的表情,都暗暗点着头。原以为这个小姑娘经历那悲痛的夜晚会一蹶不振,现在看起来,无须担心呢。年纪轻轻就领导这冰原上最大的种族,毕竟还是有着自己的信念的,真是个坚强的小姑娘啊。 年纪最长,德望最高的沧海长老站到台阶下。别看他须皆白,那高达两丈的身材往那一站,竟然和台阶上的林婵一般高。 “殿下,对于您宽恕我们几天前犯上不敬的罪过,我们深感殿下大德!但,这并不足以成为殿下可以改变我族传统的理由!我们都认为,在我族搞什么学校、医院,根本就不是我们冰原北洲的生活方式!” 随着他的号召,各个长老将领纷纷跳了起来。 “就是就是,怎么可以改变传统?那是对祖宗的不敬啊。” “对……对……对不起……学校和医院……是什么东西?” “乱世四公子”都站在一边瞧着,他们也没想到居然会出现这种场面。在他们的印象里,北洲人是豪迈的,爽快的,压根就没想到他们一旦碰上要改革传统这种事都会这么激动,似乎冰原上常年的风雪把他们的脑袋也冻结了似的。 “呵呵,好玩,原来北洲人不但头脑简单,而且还这么固执啊。”红杏靠了殿内一根巨柱,抱了手笑着摇头,他现在最想知道依露怎么去对付这些老头子。 “学校、医院,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其他三洲到处都是。”豪鬼背了手围着一根巨柱慢慢转悠,欣赏着柱子上的雕刻,冰原的未来到底是什么样子他是没兴趣理会的。 “依露也是的,好好地怎么想出这么个主意来?”岑岑瞥了一眼依露,十分纳闷依露为什么这么热心在冰原搞劳什子的改革,她当然知道依露无利不往的,可她想不出所以然来。 无语和幽岚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两个人站起大殿门口,自顾自地欣赏着漫天雪花。这是林草族里的高层议事,无语不想管,更不愿意管,反正有依露在,自己还用插嘴么?脑筋略微一转,他拉起幽岚的手奔到广场里。 “幽岚,咱们堆个雪人来玩。”说着话,无语从侍卫的手里抢过一根狼牙棒来,兴致勃勃地动手推雪。 侍卫们两天前见识过他的手段,对他敬佩得不得了,被他抢去了武器根本就不担心,他们一个个围了过来,看着无语忙碌。 幽岚童心大盛,找负责打扫广场的侍女那里借来扫帚,帮着扫起雪来。 看到两人玩得高兴,岑岑扯着红杏的手臂乱摇,“咱们也去玩,你瞧他们高兴的。” 没奈何,红杏被岑岑拖出了大殿。豪鬼对冰原的事更是不关心,眼见他们都跑了,二话没说,跟着溜了出来。 林婵的确想改变林草族的现有状况,奈何自己毕竟年纪轻轻,只好求助于无所不能的依露,依露也不知道触动了哪根神经,竟是满口应承。现在一干人等全都溜出去玩,只剩了她独力应付这一群权威人物,气得她银牙参差错动,心里不住暗骂,“这几个小鬼,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就这么跑了。行,等这边的事做完了,有一个算一个……哼哼!” 外面五个少年同时打个冷战,大眼瞪小眼,同时说:“依露毛了!” 不一会,广场上就传出了无数的笑声,负责警卫的士兵和负责卫生的侍女们纷纷加入“堆雪人”的战役中来。人多好办事,没有片刻的工夫,广场之上竟然出现了十几个雪人。北洲人豪放惯了,没有其他三洲那么严重的阶级观念,非到必要时,这什么保卫工作也就不会太认真。 看着北洲人的作品,无语无奈地摇头,“你们也堆得太大了吧,这是雪人还是雪山啊?” 北洲人不论男女都很高大,就连堆个雪人都高到了一丈多。再看这几个少年堆的,最高也不过五尺,远远看去就像是雪人一家大小。 “谁叫你们长得矮呢,只好堆个雪人孩子啦。”一个侍女乐呵呵地说着。 “哎呀,高有什么了不起,你看着。”无语一跺脚,踏在一个雪人头顶上,身体蹿上三丈高处,连翻几次跟头,然后稳稳落地。落地后得意地仰头瞧着他们,“怎么样?你们也跳起来看看啊?” 北洲人虽然高大,但毕竟弹跳力差,能跳得离地两尺都不容易,现在见他露这么一手,都鼓起掌来。 “好呀,无语公子,好本事。”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好久没看到东洲的马戏了,无语公子再来一个。” “……” 比起外面笑声不断的场面,大殿内的热闹丝毫没有逊色。林婵坐在王座上,双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无奈又无聊地看着台阶下长老将领们来回走动,嘴里唾沫乱飞,手臂半空乱挥,一股倦意爬上神经。很烦人啊,都到了睡午觉的时间了。他们累不累啊?一直说一直说的,哪像老头子呀?这些老家伙,一个个跟水煮螃蟹似的,被人烤了还是怎么的?即便她一直生活在冰原上,也不知道原来家里这些老家伙这么能说。 林婵恹恹欲睡的时候,有个人却在暗自咬牙。她的金微微地飘动着,蓝色的眼睛越眯越细,长长的睫毛不停抖动,右边那细长的眉毛更是挑了起来,红唇开合之间,不断地呼出白气。 户外的五个少年突然同时停止了嬉闹,心头盖过一片阴云。他们齐齐转头瞧向大殿方向。不好!依露飙了!他们心里都转过这个念头。 “啊”一阵惊呼声从大殿内传了出来,一阵黑烟伴随着喊声从殿内飘了出来。 广场上的士兵和侍女们不明所以地望着大殿方向,士兵们训练有素地抓起了各自的兵器。无语等人急忙上前,纷纷拦住他们,不住劝止。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起了点火。” “别急别急,小意思,没危险的。” 第一百零四章 医院?学校? 这大概是林草族宫廷建殿以来最恐怖的事件了,从门口望去,一股黑烟汹涌喷出,宛若怪兽吞吐着黑色的气息殿外的族内卫兵和侍女惊得目瞪口呆,只有四个少年毫不在意,他们早就习惯了。 黑色的火焰在殿内铺天盖地,林草族中最权威的长老和将军叫苦不迭,林婵的睡意一下子消失了,张大了嘴不知所措。 依露冷冷地打量着这些刚才还在大叫大嚷的老头,右手一抖,收起了那指尖冒出的黑色火焰。林婵差点就笑出声,这些老人家包括那个冰宇傲将军都是满脸烟灰色,身上冒起了烟,胡子头被烧得卷了起来。 “行了行了,你们刚才说什么传统啊祖宗什么的,我都明白。”依露一脸的不耐烦,稍稍想了一下,接下去说,“我们打个商量,你们给我准备两间大房,我先搞个试验点,要是没人来,我就再也不提开什么学校、医院了。” 看着这些人不情愿的样子,依露眼睛眯了眯,从嘴角牵出一抹微笑来,这一笑飘出来立刻将戾气化作祥和。这些北洲的中老年人何曾碰到过会使用魅惑之术的女子,全都在这笑容下屈服了,刹那间就静了下来。 “哪位叔叔伯伯还有有意见呢?”依露的招牌笑容之下还从无对手,她很自信。但这笑容要是落到无语他们眼里,都会吓出冷汗来,这是毒蛇的微笑。 不知是被她刚才那一手西洲的火焰法术吓到了,还是被她这风情万种的样子给迷到了,所有人都在摇头,表示“没意见”。 依露转头去看林婵,得意地眨了眨眼,那样子明显是在说“这就叫魅力!”。 林婵看着这张艳光四射的脸,苦笑了一下,吐了吐舌头。 在两间并排的“馒头”门口,分别站着一个女人。一个金飘扬,艳丽非常;一个白衣飞卷,笑容可亲。 “依露医院今天开张啦!有病的、快死的赶紧来啦!免费看病啦!” “岑岑学校今天开张啦!想写情书的、想写离婚合同的快来啦!免费学文化啦!” 两个美女站在门口高喊着口号,顿时引得行人住户人人侧目,纷纷聚拢过来,场面热闹非常,一片片深蓝色头下人头汹涌,仿佛赶集似的。 包括林婵在内的五个少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泛起古怪的感受来。这是什么口号啊?怎么听着像是恶魔在勾引善良的天使犯罪一样的? 在北洲开创学校和医院是史无前例的,除了那些四、五十岁的老家伙,其他人都对这两种新鲜事物充满了好奇,而且听说这还是由“邪恶的圣洁女神”和“黄莺的情人”共同举办的,人们的热情更加高涨,这两个女人虽然年纪不大,但她们的名声却已是响遍了冰原。 “喂喂,你家老婆感冒你跑我这来干吗?哎,那位大叔,你过来,我瞧你病得很重啊,再不治活不到明年今天了,你过来!还跑!无语,抓他过来!” “这句不好,‘我对你的爱至死不变’?太烂了。这么改,‘爱你爱到骨烂肉化’!看吧,好多了是吧?够深刻吧?谁?你爱的是她?她至少三百斤了吧……你真……有眼光!” “哎哟,这病还来治?回去泡个澡,温度高点,泡半个时辰出来,就好了。那边那个,什么?过路的?我管你过哪的?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路过我这就得给我停着。都没几年活头了还不看医生?什么?没钱?你看不到我招牌上的字啊?免费的!不认字?行,等病好了到隔壁念书去!” “怎么能这么写啊?这样拿不到赡养费的。来,这么写,‘每月必须支付三只羊当赡养费,如果不按期付清,我有权告到你爸爸家去’,这样主动权就在你手上了。哎,小伙子,你怎么晕了?红杏,红杏,这有病人,给依露送过去。” …… 炎龙历三八二一年一月二十八日,“依露医院”和“岑岑学校”正式在冰原北洲成立了。出乎长老们意料之外的是,这两种新鲜事物居然这么受北洲百姓的欢迎。这简单布置的两间大房子在多年之后竟成了冰原北洲的标志性建筑,后来,人们将其扩大改建,成了北洲最出名的医院和学校,培养了大批的医护人员和学者,为改善北洲的生活环境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无数的病人和爱情的小鸟都飞了进来,络绎不绝,每天都把这两间大房子挤得满满当当,以至于林婵不得不又拨了两间大房子出来扩大场地。尽管如此,还是有更多的人排在了门口。这些北洲人就像是海绵一样,一旦让他们接触到高明的知识,立刻就源源不断地吸收起来。 改革所显示出的巨大力量像是巨大的浪潮汹涌澎湃,以至于到后来,连林草族以外的各个种族都有人过来看病,学文化。结果非常的严重,因为涌入了大量的外族人口,林草族的长老们整日里提心吊胆,生怕有人心怀不轨,忙加派人手去把住八个关口,又把士兵们调动起来,维持城里的秩序。 由于人手不足,无语、红杏、豪鬼都被强拉入伙,充当帮凶。幽岚因为天生的身体缺陷,倒没有什么重活。可依露精明得实在让人害怕,她拨出个房子来,让幽岚负责教别人弹奏乐器,因为北洲人实在是很喜欢跳舞唱歌,依露的此项措施竟然广受欢迎。 打出免费招牌来果然吸引了很多人,但药品的来源却很成问题。到底还是依露心狠,在门口又挂个招牌,贴出广告去,“猎人同志们!你们好!本小姐向你们出号召!从今以后,到各处打猎,不仅要猎回食物,还要采集草药,如果采集到草药的种子,本小姐绝不会亏待你们的!”依露的号召令一出,当真是莫敢不从,各地的猎手打猎时更加干劲十足。 但后世的学者们很奇怪她的这道号召令,“这号召令根本就是废话呀!什么叫‘绝不亏待’?为什么从来没听说哪位猎人得到过好处呢?这种空头支票怎么能骗到那些北洲人的?”他们得不出结论,最后勉强凑出个理由来,“北洲人太淳朴了,‘光明祭祀’依露大人的光芒像太阳一样照耀着他们的灵魂,让他们更加无私!” 有感于此的无语曾经说过一番话:“凡是做大生意的人,总是能碰到自愿上钩的笨蛋啊。可怜的北洲人民,你们后悔还来得及的,快撤退吧。” 第一百零五章 强势依露 难得的好天气,阳光耀眼,冰冷的空气似乎也温暖了,可以理解,当一大群人拥挤在一条街道上的时候,想不温暖也难了。而比阳光更耀眼的,是一片金色的风采。 金的美女站在三丈之高的学校大门上,傲视北洲的巨人们,性感的声音从娇艳的唇中飞出,“以林草族当代哈桑林婵之名,特布以下命令!”说完话,潇洒地一扬手,似在召唤着什么。 一条蓝色人影飞上大门来,在依露身边站稳,展开手里的一张羊皮长帛,朗朗念诵:“对于东洲大6来往的商人,如果进行医疗器械和药品的贸易,可以享受最高优惠!优惠内容包括北洲名家制造的匕一把!此匕绝对是名家出品,绝对是杀人越货、居家旅行的必备之物,另外附送鉴定书一张!钦此!哎?钦此?” 觉上当的无语汗如雨下,低声埋怨,“我说,你把我当太监用?” 依露恶毒地笑了,“你说你还有什么用?” “” 这个命令一出,更加鼓动了那些商人的热情,且不管那什么匕是不是真品,单是那优厚的油水已经让他们合不上嘴了。以前商人们只带些珍珠、香料之类的高级奢侈品,可带这些东西实在是不方便,路上盗贼又多,安全性差得要死,现在听说带个什么药品啊手术刀什么的就可以换到北洲特产,一个个眼睛都红得跟情的兔子似的。 这一天,被登记在林草族的文书里冰原商业之日 接着依露就把红杏抓来训话,“你去把那‘死神兵团’的人招到相思镇来,那里是最好的根据地,我要把北洲的贸易全都掌握起来!” 红杏看着她那张满是金光的脸,冷汗直冒,小心翼翼地问,“你不怕被朝廷知道么?这么做就是造反哪。” 依露掐着他的脖子一阵猛晃,“他们本来就是在造反!现在那个什么‘雄风团’被我们灭了,沿海一带正好展势力。北洲有的是武器装备和战马,不顺手利用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这一阵子我至少花了上万两银子啊!我那可爱的白花花的银子啊!你还想不想建立自己的势力了?”说到末了眼睛里泪光泛泛,状极痛苦。 更加痛苦的红杏同志在脑袋被她晃掉之前,趁着还有意识,果断地选择了屈服…… 依露的计划出现了巨大的成果,看着那越来越多的粮食和药品,还有其他各洲花样繁多的工艺品,固执的长老和将领们终于接受了现实。得到了他们的支持,依露的计划就更加顺利地展起来。依露的本意不是免费给北洲人当什么神仙,她只是抛了一块砖头出去,现在就到了收回玉的时期。在她的大力,甚至可以说是暴力的倡导下,医院和学校汇集了众多的学生,一方面让北洲人可以有自己的医生和老师,缓解她和岑岑的工作量;另一方面,她把工作重心移到了商业方面…… 她将学生们的学费定了出来,“半年两只羊或是等价的武器装备。如果是战马,可以免交两年学费。如果是精品武器,可以免交五年学费。”于是,站在北洲巨人肩膀上的依露逐步逐步、有计划、有预谋、有组织地将北洲的财产控制了,利用这些财产,她和各地的商人大作买卖,她的口袋渐渐地比她饱满的胸部还要饱满了。 以前东洲和北洲之间,除了国家间的正常贸易之外,各地并没有很多商人进行他们的商业计划。但现在随着决心下定的林婵将边境彻底开放,各地的商人在那丰厚利润的驱动下,如扑上蜜糖的蚂蚁,源源不断涌入北洲。若不是林婵咬紧牙关不增加与其他三洲的军事贸易,只怕会造就一大批军火贩子出来。 林婵以林草族哈桑的名义召开了部落联盟大会,制订了边境军队驻扎计划,五十三个部落中大的出了五百人马,小的也出了一百人马,这样一来,在相思海畔的伊斯兰大村出现了一万五千人的守备军,有效地遏止了想打军火主意的商人们。几年之后,伊斯兰大变成了北洲的第二大城市,规模仅次于艾莫尔城。 这当然是依露的主意,她很喜欢赚钱,但她绝对厌恶军火交易,“出售军火,就是对无辜百姓的犯罪!”林婵天性善良如女神,自然是十分赞同她的说法了。一方面,北洲人本身不喜欢战争,当然也不想别人在战火中生存;另一方面,北洲虽然矿产丰富,但也不是永远都不减少的,绝不能为了眼前的利益就把祖宗数千年的财富全部卖掉。 在这项改变冰原生活环境的改革中,依露给了林婵最重要的提示,“你们缺少专业的医生和教师,光凭我和岑岑是不可能做到最大最彻底的改变的。林妹妹,你得多请些专业人才的。”林婵已经是完全拜倒在她的魅力之下了,根本就是言听计从,按依露的安排,秘密地请了各洲不少的名医和名师来。之所以秘密邀请,就是怕其他三洲对北洲产生怀疑。 “一个强大种族的兴起,其结果是很血腥很暴力的。我们需要改善生活环境,但是,我们不需要战争。”这同样是依露的意思。 接下来,依露大力展开对各地商人的压迫…… 这天依旧是难得的好天气她又站在高达三丈的房顶上,骄傲地挺起胸膛,一对美丽的双眸冷冷瞅着下面的各地商户,那绝代风华在阳光下显得高贵无比,她又开始彰显女王气势。 “你们听好,冰原是一片乐土,我不希望有人来破坏他。我可以让你们来做生意,但是,我要申明一点,如果有人敢将北洲现在的情况在外面宣扬,我不管他到底有多少钱,我一定会取下他的级。你们想清楚,要长期和北洲做贸易,就过来跟我签这协议,协议的内容基本上就是我刚才说的话。听懂没有?” 又一次充当打手的无语适时地将风刀一晃,在北洲坚硬的冻土上留下了一道深达五尺的裂缝。 事实上,来北洲做贸易都是些小商人,他们因为生意范围太小的关系才不得不辛苦地跑来北洲,他们才不会笨到断绝自己的财路。没有二话,不管是语言的威胁,还是武力的压迫,他们都乖乖地在协议上签了名字。 这一天,同样被林草族登记在文书里冰原契约之日 依露这两个举措,使得冰原北洲终于踏足人世,正式与外界连接起来。 第一百零六章 休想分红 “哦,无语?红杏和小鬼也来了?找我什么事啊?” 依露轻轻拢了一下头,头也没抬,却伸手指了指长桌那一头的茶壶。: 北洲的家具对于她来说,实在是过分了,她总是得从桌子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去,感觉很是郁闷,逼得她时常得用上风系法术来移动物品。用法术不算什么问题,问题是,她总是懒得用法术,因为用法术要吟唱咒语,而吟唱咒语的时间和她亲自走两步的时间是一样的。 红杏和豪鬼非常默契地将无语推了出去,然后自己后退两步,站到卧室门口,装成了门神模样。气得无语又一次用眼神来回的生剐他们。 “嗯?”依露依旧埋头数银票,嘴里下意识嘟哝了一下。 这不啻一个警告,红杏和豪鬼脸色更变,一个劲地用哀求的眼光示意无语。 无语可以肯定自己的表情是谄媚的,而且还是急迫的,伸手倒了杯茶,恭恭敬敬递上前,“这个……这个……依露啊,咱们商量个事吧……是这样的,你看我们几个每天忙里忙外地教人家文化,教人家打架,我们是不是该有点工资呢?” 三个人六只眼睛,全都盯在依露脸上,紧张兮兮。 依露动作迅捷如狸猫一般,将银票纳入怀中,这才慢条斯理地接了茶来抿上一口,熟悉的笑容映入他们的瞳孔内,不详的预感瞬间如乌云压顶。 金女子施施然将修长的双腿搭上桌子交叠起来,头仰了起来,顺手掏出了烟来。 三个少年很轻易就现这个人的嘴角勾了起来,那笑容便显得愈恶毒了,禁不住冒出了冷汗。还是无语眼明手快,急忙掏出打火机讨好地给她点着了烟。 “咦?你哪来的打火机?” “作者给的” 金女子满意地吐出烟圈,这才悠然开口,“哦,工资嗯嗯,当然是要给工资的。” 呼的一下,无语就觉得两耳生风,身体被撞到了一边去,转眼看去,红杏和豪鬼已是一左一右侍立在依露两边,献媚地按摩着她的两肩。 “我说什么来着?瞧我们西洲祭祀的素质,那不是一般二般的高。” “嗯嗯,估计全世界也找不出第二个比这素质高的了。” 无语悄悄擦了把冷汗,他很难明白为什么现在“太子”这个职业也混的这么惨 依露笑意更浓,吐出了后半句话,“可是呢,你是我的终生劳工,我怎么会给你工资?红杏和小鬼你们还欠着我钱呢,就从欠款里扣吧。我来算算,红杏欠我三十万两金子,小鬼欠了二十万两金子。哎呀,你们什么时候学会‘瞬间移动’了?” 逃出依露卧室的无语狠狠地咬了咬牙,“原始的资本积累,都是建立在血和肮脏的东西上的。这个魔鬼啊……” 经过一段时间的折磨,红杏和豪鬼这两个不知道什么是钱的家伙终于知道了金钱的重要性,闲着没事就唉声叹气。怎么当初那么容易就被依露给骗了呢,要了命的,这债利滚利的,根本还不清啊。两个人像斗败的公鸡似的耷拉着脑袋,满脸悲愤。“史上最强的高利贷”啊……这个念头一直伴随他们,直到世界末日…… 门外的岑岑乐呵呵地看着他们的狼狈样子,心情着实不错,“完了吧?我是打定主意绝对不去惹她的了。” 幽岚在一旁打起手语来,四个少年都懂她在说什么。一个月来的接触,加上这些人个顶个的聪明过人,基本上都可以明白她说些什么,只有遇上难懂的,才需要写出来交流。 无语站到她身边来,看着她的黑眼圈,笑了笑,“本来还以为你最没事做的,可现在看来,我们几个之中就你最辛苦了。这冰原的小伙子小姑娘还真多,又都喜欢唱歌跳舞的,偏偏我们几个人里就你最会弹琴,只好辛苦你啦。” 幽岚笑着摇摇头,反手从背后取下个包袱,递到他面前。无语自然是明白她什么意思,“呵呵,我这身烂衣服还一直没换呢。”果然,包袱里是件新缝制的蓝底紫边冬衣。几天前林婵遇刺,无语被那小可一顿乱刀,将衣服弄得破烂不堪,林婵的本意是打算给他换一身,结果他是死活不答应。这件幽岚在新年送他的礼物,无语心里是坚决舍不得的。幽岚看在眼里,乐在心里,花了两个晚上赶工,又做了这件新衣服。 看着这新做的衣服,无语傻乎乎地抱在怀里,就像一个小孩抱着自己心爱的玩具,生怕被别人抢走。他笑成那幸福的样子,看得其他人都起鸡皮疙瘩了。幽岚看他高兴,心里也是一阵开心,只是她实在不擅长表达自己的内心感受,习惯性地垂下头去,让青丝遮了自己笑起来的表情。无语和她相处已久,对她的反应没有丝毫不满,只是笑。两个人之间的默契沉默再度展开。 其实红杏他们心里感觉挺怪的,这两个人动不动就沉默,就好象排演过无数次的样子,真不知道他们心里怎么想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不说话了呢?这种情况下就算没有深度湿吻,至少也该有个拥抱啥的吧?他们满心期待着,等了半天却现什么都没有 水涨船高,随着改革红红火火地展开,这千年的“天神草场”日渐繁荣起来。无论是行人还是住户,无论是北洲百姓还是各地商人,都对改革产生的一系列益处赞不绝口。林婵的地位也随之更加稳固,作为改革最有力的支持者和赞助者,她始终坚定地站在依露一边,不断将本族的优秀子弟送到医院和学校中去,这些人在今后的北洲建设中投入了极大的热情,为北洲建设打下了牢固的经济政治基础。现在,没人再敢小看这非纯种血统的冰原公主了,这“天下第一美女”终于取得了和其称号名实一致的地位。多年之后,在艾莫尔的王宫广场上,竖起了一座丰碑,感恩的北洲人将她的雕像放在那宽阔的广场上,作为人民对她的思念与崇敬,那时候,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有了自己最得意的称号,人民热情地称她为“艾莫尔女神”! 同样地,就在最初的依露的医院和岑岑的学校里,人们也放置了她们的塑像。依露被雕刻成捧火焰,捧金币的形状,人们称她是“光明祭祀和贸易女神”。而岑岑则被雕刻成引吭高歌,手捧书卷的模样,人们称她是“开启智慧的女神”。她们的塑像一直矗立在这两间大房子中间,多年之后的医院与学校已经大规模改建了,但塑像仍被保留下来。后来,这两座塑像成了北洲上所有医院和学校的象征和标志。 但是无语却很苦恼,“你们两个都被人家当成神了,我们几个咋没人理?再说了,幽岚出力也很多啊,她的音乐学院不是办得挺好么?” 依露“哼”了一声,“无语大人觉得人家会给满身是债的人立塑像么?音乐学校倒是很受欢迎,可是呢,人家北洲人根本不缺音乐吧?人家缺的是医生和老师哦。” 于是无语决定在心里每天鄙视她一千次。 第一百零七章 赚钱走人 不管怎样,改革还是如火如荼地顺利地进行了下去,几个月后,成果显著[]但是这一天,商人们带了一个不知道是好是坏的消息来。 炎龙历三八二一年四月七日,炎龙圣主白盛世将大将军剪爱贬到玄月关,理由是防御蠢蠢欲动的黑蛮人。天京城的军备管制交由大将军蒙古执掌,可谁都是知道,这蒙古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军事才华,也没有什么惊人的军事战绩,他能坐到那位置,只因为他是国师日明的心腹。 同时,因为不满白盛世的所作所为,白乐言、白琴炜和白旅者这三个当朝王叔一怒之下离开天京城,回到自己的大本营卫城、秋叶城和纳兰城,誓永不朝圣。因为这三城都在解甲关边上,倒是让白盛世大为紧张,毕竟解甲关是白氏迹之地,更是炎龙东洲的经济中心。 国师日明却说:“此三城兵力一共才四万多人,不足为惧。”另外他又抽调临海关的军队两万人进京护卫,使得天京城军力达到有史以来八万人的最高记录,这才安了白盛世的心。可临海关守备大将崔家瑞大为恼火,临海关作为守卫西线的门户堡垒,虽然几十年没有战事,但谁不知道当代魔王冰力?卡卡罗帝斯野心勃勃,一心想着吞并东洲?可皇帝下旨,自己也只好望空长叹。 “军神”剪爱曾经分析过这形式,“三个王叔虽然手里直属部队人很少,可是他们一直都是军界的领袖人物,他们至少控制着三十万的军队。现在临海关军力被削弱,更容易被魔界西洲趁虚而入。国师的做法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反而将敌人们都逼到了拼死的地步。” 这个消息传到红杏耳朵里,不啻一个晴天霹雳,将他一下震住,脑子里空白一片,接下来的几天里,他整个人都像是被冰雹砸过的茄子似的,蔫了。大家看在眼里,谁都心里不好受,偏偏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岑岑更是急得坐立不安,每天忙来忙去,连自己都不知道在做什么。烦躁的情绪在众人之间蔓延开来…… “开会了,开会了!”依露站在王座前的台阶上,大声喊着。 包括林婵在内的六个少年在台阶下纷纷坐好,看着她表演。 “这个么……嗯嗯……”依露咳嗽一下,喝了口水润润喉咙,接着把香烟放到桌案上,信手抽出一只点了,惬意地吐个烟圈出来,然后作了如下言,“先,在我们的领导林婵同志的带领下,改革工作得以顺利展开,取得了巨大的成绩;其次,在各位同仁的亲密配合下,改革工作蒸蒸日上,越来越多的人对我们的工作表示了赞赏、鼓励和支持,使改革工作得以进一步完善;最后……最后那什么……” 她的样子像足了一个做汇报工作的文书,阶下一众少年觉得她很官僚。 可说着说着就见她起飙来,“搞什么东西?反正咱们该干的都干完了,钱也赚得差不多了,明天咱们就回东洲去。” 六个少年正听得头有点晕,却又听她迸出这么一句来,无不精神振奋。 依露一拍桌子,气势昂然,“现在举手表决。同意回去的举手!” 结果是除了林婵谁都举了手。 依露又一拍桌子,“不同意回去的举手!” 结果是除了林婵没人举手。 “哇呀呀,你们干吗要回去啊?我这里不好吗?”林婵抛开了那恬淡模样,撒起娇来,就像只小猫那样跳上跳下,绕了众人不住打转。 岑岑一把拉住她,劝着,“我们也不想回去啊,可是东洲出了那么多的事,红杏总得回去看看的。” 林婵噘了嘴,“哼哼,才不管。现在我这里也很多事,你们走了谁来帮我?” 岑岑笑道:“别这样小孩子脾气了,北洲这里的事基本上都稳定了,接下来的事你们自己可以解决的。药材问题解决了,教授知识的老师也从东洲和西洲请了不少,过不了多久,每项事物都会上轨道的。” “不要,你们走了,就没人陪我玩了,不准走。”林婵跳着脚,东瞅瞅西看看,眼光在每个人的脸上来回扫着。 依露绕过长桌,往虎皮王座上一躺,把脚高高地架在桌上,眯起眼睛来,那模样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全没点顾忌。 豪鬼仰头看着天花板,根本就没打算说话。才不留在这里给你们北洲人当苦力呢,我堂堂一个西洲太子,走到哪都是被人伺候的,现在伺候你们?别逗了! 无语只是和幽岚打着手语,自顾自地聊起天来。 “这地方好是好,可是成天吃牛肉羊肉的,实在是倒胃口啊,蔬菜都比肉贵了,营养不好,是吧?” “可是林妹妹真的在急呀,不劝劝她吗?” “别管她,小姑娘一个,跟她在一起有什么好玩的?” “我倒是觉得林妹妹很可爱呀。” “反正我得回去,这里没什么好玩的。我到现在都没去参加游侠行会的考试呢。” “我跟着你就是啦。” “呵呵,还是幽岚好,你瞧依露,她才不管这破事呢,赚到钱就跑。” 两个人一会轻笑,一会沉默,看得林婵直拿脚踹他,可无语仗着皮糙肉厚不为所动。 最后还是红杏说话了,“林妹妹,你听我说句话吧。” “哦?小红哥要说什么?”林婵蹦过来,在他身边蹲着,就像讨好主人的猫咪。 红杏轻轻叹口气,“东洲生了变故,可能你不太了解实情,现在的东洲已经到了比较微妙的时刻了。你好好听我说。剪爱将军被派到玄月关,天京城又抽调地方军力加强守卫,这就是说,日明国师已经将触手伸到了军界。这个日明很危险,他和他妹妹飞艳妃已经是将我父皇完全迷惑住了。我如果再不回去,只怕是炎龙东洲要毁在我父皇手里。身为炎龙太子,我必须回去,也许我做不出什么来,但至少要阻止日明破坏我东洲的活动。林妹妹,你明白了没有?” 他严肃地说明自己的处境,语气很沉重,沉重得不像是个年轻人。家国危难,到底是他不能抛却的,不管是不是太子,至少他的姓氏继承了七百多年,那号令了七个世纪的字白! “不明白!”林婵斩钉截铁地说。 …… 第一百零八章 绝不放人 不舍的眼神有着如此的杀伤力,林婵的眼睛里闪烁着悲凉的光,每一个被她眼神扫过的人,都觉得心里苦,这个小妹妹一样的“天下第一美女”实在是他们不愿意割舍的,可他们毕竟还是要回到外面的世界。: “我就知道你们不要我了!”林婵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整个脑袋都埋在手里,肩膀不住地颤动着,状甚悲惨。 她这一哭可把殿门的守卫吓坏了,一个个探头探脑,搞不清里面生了什么事。如不是刚才林婵下令不许入内,这时候他们早冲了进来。红杏也是大为紧张,这东洲的太子殿下虽然从小在宫里长大,可大小宫娥都是顺着他的脾气,完全没有对付女人的经验,见到她哭起来,一时间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别哭啊,林妹妹,咱们好好说啊。”红杏冷汗狂冒。 他这里傻,那边豪鬼是咬定牙关不来帮忙,就那么一直仰头看天花板,好象上面有什么非常吸引他的东西。无语更是两耳不闻身边事,依然兴致勃勃地和幽岚打哑语玩。气得红杏直用眼神杀了他们几十次之多。 岑岑可不能不帮忙,走过来连连拍着林婵的脑袋,“林妹妹别哭啦,咱们再商量商量就是了。别哭啊。” 林婵反而越来劲了,把脸埋手里,声音更大了,大有哭倒艾莫尔城墙的意思。 长桌后传来一个懒懒的声音,“好啦,小丫头,这样哭不行的,光靠嗓子喊有什么用?一定要**眼泪来才能唬到人呢。” 林婵的哭声一下就消失了,她抬起头来,狠狠盯着长桌上的那双高根鞋,“呸呸,露露姐最坏了。诅咒你,诅咒你!” 其他人这才现,刚才这个姑娘根本就是一直在装哭扮可怜的,那张脸上一点泪痕都没有,全都暗喘着长气。这丫头,真能装啊! 长桌上的高跟鞋晃了晃,“哎呀,连无语的口头禅都学会了?林妹妹果然聪明哈。不过么,你要诅咒我的话,可难了。我可是一直都被他们几个家伙诅咒的,现在早就练成‘金刚不坏之身’啦。呵呵。” 林婵翻了翻白眼,那娇俏模样果然是倾城动人。“反正我就是不放你们走!嘿嘿,我要布命令,全城戒严,然后布通缉令。你们跑不掉的。” 她的样子变得阴险了。 后世评价林婵,“绝色、高贵、典雅、恬淡”等等最华丽的形容词都放到了她的身上,如果是初见这个少女的人也会是同样的想法,即便是冰原北洲各族人民也不会有任何异议,可是,如果换作相熟的人,比如无语、幽岚、依露、岑岑、红杏、豪鬼等人,他们只有一句评价,“这丫头就是猫变的”。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林婵知道自己不是依露的对手,只好横下心来耍无赖。“用暴力强行把你们留下来”,这一招倒是非常歹毒,几个少年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对付她。怎么说这艾莫尔城也是她林草族的地盘,若真是封住城门,他们还真逃不出去。乐观点想,就算溜出城去,可冰原之上,他们这么显眼的脸到哪都能像英招、并封那样被立刻认出来,因为他们实在是太出名了。 这回豪鬼装不下去了,调整了表情,沉声说道:“我说,林妹妹,你这么做就不厚道了啊,是吧?你看,我们都是大人了,总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不知道啊,我可是有家室的人啊,我老婆还在家等我回去,我那些孩子都还没见过我这当爹的呀。你怎么忍心把我关在这里啊?” 林婵咦了一声,问道:“老鬼哥哥,你今年几岁?” “十九了。” 林婵嘿嘿一笑,“十九岁就结婚,你傻啊?正好在我这别回去,不要那么快就进入婚姻的坟墓去。我这里有的是女人,你要几个都成。” “……”众人暴汗,这丫头真够精的呀。 豪鬼满脑袋起黑线,被她的话堵得直喘粗气。 无语这时候也忍不住了,“林妹妹……” 林婵蹦到幽岚身边,给幽岚捶肩,“哥啊,你和嫂子反正没什么事好做的,在外面你又被人追杀通缉,呆我这里很安全的。我可以保证没人敢来这里抓你的,你也不想嫂子跟着你到处逃命是吧?” 林婵几句“嫂子”一叫,幽岚顿时满脸飞红,急忙垂下头去。这丫头嘴还真甜呢,呵呵,嫂子,嗯,嫂子……幽岚虽然害羞,可心里却觉得甜丝丝的,说不出的受用。 无语脸上乐开了花,用手拍拍林婵的头,“唔唔,有道理啊。” 红杏登时火冒三丈,豪鬼也是怒火中烧,两个人一左一右抓着无语的手臂,疯似地乱摇,差点将无语摇得散了架。 “别摇啦,我要挂了。”无语眼泪都要出来了。 “死农民,居然出卖我们!革命阵营里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叛徒?” “就知道你靠不住,人家小丫头随便说点啥你就变节了!” 听到下面乱成一团,依露“腾”地跳了起来,一只脚踩在长桌上,大喝一声,“都给我闭嘴!给我老实听着!” 到底还是依露,那威风劲真不是盖的,当真是“雌虎一啸万兽惊”!台阶下几个少年马上就没人再敢说话了,一个个老老实实地呆着,眼巴巴瞅着她。 “林妹妹你上来。” 林婵乖乖走了过去。“干吗啦?不许打人啊。” “废话,附耳过来。” “哦。” 依露在林婵耳边低语起来,还不时地拿眼睛来回扫着台阶下五个少年。这五人同时背后凉,心里警钟响个不停。这女人又想搞什么呀?怎么我身体老是冷呢?他们都这么想着,再看到依露那眯起眼睛的微笑,更是觉得恐怖了。可是林婵脸上却越来越高兴,到最后笑成了一朵海棠花,还频频点头,“嗯嗯,对对”地哼个不停。 “这样就可以啦,林妹妹。”依露突然提高了声音。 林婵笑不拢口,转头朝着台阶下喊着,“那你们后天就走吧!现在晚了,快去睡。明天晚上可有好东西看哦,不看一定后悔的哦。我得找海风去说个事,闪了。”说完,一阵风般卷了出去。 然后,大殿外传来一阵狂笑,想是林婵终于把笑声升级了。大殿里除了洋洋自得的依露,其他都是面面相觑。 无语憋着气,大声问:“女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依露眯起眼睛来,笑了笑,“哎哟,无语大人,您是在和小女子说话么?” 无语突然哆嗦了一下,用手一指岑岑,“说你呢,说你呢,别看,就是你。”不等岑岑反应过来,脚下加,瞬间出了大殿。 红杏和豪鬼不住点头,“到底是‘乱武星’啊,瞧人家这敏捷度,加了不少点数啊。” 第一百零九章 冰原极光 幽岚站在无语的身后,心里觉得很好笑。k 无语正狠狠瞪着依露,眼睛里满是可怜…… 依露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一点退让的意思。 旁边的豪鬼又开始抬头看天,一副屹立如山的样子。 红杏则是狠狠瞪着无语,眼睛里全是威胁…… 岑岑学着豪鬼也抬头看天,脸上挂着微笑,似乎想到了什么。 林婵翻来覆去地左看右望,只觉得空气里一阵一阵地波动着无名的杀气,颇是怪异。 晚风呼呼地吹进艾莫尔城,寒气大盛。黛蓝的天空上,月儿隐藏在云层之后,出蒙蒙的光亮,星星也似乎黯淡了。这不是个晴好的夜晚,出奇的却是城里的人,万房空人,有的人爬上了自家的房顶,更多的人则是或坐或站地挤满了街道。没有人家在这时点起灯火,整个艾莫尔城像是变成了一座黑暗领域,然而人们都在期盼着什么,不管是北洲人,还是外来的人。人们小声地说着话,仿佛怕大声喧哗会惊扰了别人。 距离午夜还有半个时辰。 “乱世四公子”一行六人,加上个林草族的哈桑,不约而同地爬上了王宫的最高屋顶,一个个迎风而立。淡淡的身影投射在屋顶上,互相参杂,微微晃动着,好象正在搏斗…… 林婵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好啦,好啦,你们这么瞪来瞪去累不累啊?”她坏笑地看了看他们,“我去找海风玩啦,不跟你们瞎闹。”她第一个撤退了。 可是其他人仍在僵持着…… 无语怒吼,“依露,不要欺人太甚!” 依露轻笑,“哎哟,我的无语公子,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就欺负你了呢?” 无语放低声调,“哼哼,你就不能一边玩去?我这正忙着呢。” 依露扬起音线,“哦?是么?为什么你们两个不能换地方呢?” 无语不说话了,一个眼神杀过去,“拜托拜托,横竖我也得给你打一辈子工,您老就行个好,让我做点坏事行不行啊?” 依露嘴角一翘,用眼神给出答复,“算我怕了你了,这笔账先记着。”她转过身来,叫道:“喂喂,小鬼,别装了,没看到这家伙想杀人么?”说着一拽豪鬼。 豪鬼撇了撇嘴,“就我好欺负了……有机会我也去谈个恋爱啥的,省得看着你们闹心。”无奈之下跟着依露撤退了。 无语呲牙一笑,瞧向红杏,“那么……” “那么麻烦无语先生也下去吧!”红杏抢着打断他的话。 无语笑容顿敛,又狠狠盯着他。红杏一步不让,反瞪回来。两个人四只眼珠同时打起转转,一丝阴险笑意同时浮现在他们脸上,看上去甚是猥琐。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 他们各自反过身去。 看着他们两个这么默契地谦让,幽岚和岑岑心里都为他们感到自豪,果然都是好男儿! 杀气顿起,空中突然出现一紫一红两道光芒,紧接着传出金铁撞击之声,然后是火星四溅。幽岚和岑岑心里都为他们感到难过,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风刀正砍在火尖枪上,两个人同时恶狠狠地骂道:“早知道你会来这手!”两个人呼呼直喘,乒乒乓乓打了起来。 最后还是岑岑让了步,强拖着红杏离开了。 无语看着红杏的背影直吹口哨,“来啊来啊,有本事咱们大战三百回合。哇哈哈哈!” 红杏只装作啥都没听见。 幽岚看不过去,伸手在他头上敲个爆栗。无语吐吐舌头,动手忙活起来。 一张厚厚的熊皮毯子铺在了屋顶上,两个人肩靠肩坐了下来。这全城最高的地方终于被他们占领了。林草族的王宫是一个巨大宏伟的馒头,房顶离地足有二十丈高,比其他建筑至少高出十丈,在这里可以鸟瞰到全城景象。他们放眼看去,暗淡的光亮下,全城乌压压一片,到处都是人头汹涌。 人们期待的东西就要出现了。 天空突然没有了光亮,刚才仅有的一丝微光也消失了,月亮星星仿佛在瞬间被吸进了苍穹。午夜张开了黑色的羽翼,远山近树都被笼罩在这无边的翅膀下,就连河流也停止了流动,冰原北洲的大地陷入了绝对的黑暗。人们遥望着那如同黑色帐幕的天空,感觉到她的安详和神秘,他们屏住了呼吸,心里却如火一般燃烧着,热切的期盼在空气中弥散开来,冰冷的空气也似乎被这力量蒸腾了,然后被冰冷的风儿卷上了高处。 再有一会的时间啊,这最黑暗的时刻就会过去,这天空将会出现整个大6最盛大的奇观,他们期待着那一瞬间,期待着那一刻。 天空突然有了光亮,仿佛上天睁开了她的眼睛。七颗星星同时亮了起来,他们飘洒出一片神奇的光芒,宛如孔雀开屏,蝶翼飞舞。光芒仿佛是仙女的轻纱,如烟似雾,静静地流泻开去,忽明忽暗,摇曳生辉。黑沉沉的天空上一时光芒大盛,那缤纷的光芒看似缓慢,却在刹那间行云流水般铺满了天际,如花朵吐艳,绽放出最绚丽的色彩,将天际染成一片斑斓。光芒的范围扩展开去,到最后竟像是遮住了整片天空。光芒亮度也放大到了极致,她慷慨地向大地倾覆了无数细小的光点,然后用无数的丝串了起来,形成了巨型的彩虹。光华四散,荡漾在北洲浩瀚的天空上,映亮了整个冰原,将大地万物照得清晰分明。 所有的人,一切的生物,似乎都重新苏醒了。人们放声高喊着,动物们兴奋地吼叫着,树木也摇动起自己的身肢,让叶儿出声响。这就是林婵昨天提到的好东西,天下最壮丽动人的奇观冰原极光!这是多么灿烂美丽的景色啊,她嬉戏无常,变化莫测,她就是上天的女儿,一个温婉恬静的处子,在这天空里自由自在地舞动着,放射出眩目之光。 一切又重归于平静,人们跪倒在地,但他们仍旧高高扬起了头,看着天上的奇异景色,人人表情虔诚。这是上天的赐福,十二年的一个轮回呵,这就是冰原的信仰!这是生命女神在播洒她的幸福种子呵。他们就这么跪着,没有言语,因为一切言语都不足以表达他们的感恩之心。 第110章 琴歌如斯 第111章 别了,冰原 相思海边,伊斯兰大村。:[] 这里是北洲最接近相思海的地方,也是东洲和北洲交易的第一站。北洲和东洲不同,这里的村子普遍都很大,随便拿个出来都有东洲两个村子那么大,倒不是因为人多,实在是因为北洲太高大了,所以建筑都很高大,占地面积也就相应地大了起来。村子只有两百多户人家,到处都可以见到来往交易的商人,他们忙碌着装船卸货,将交易来的物品或是运回本土,或着售卖给北洲人。但村子实在是没什么物产,更多的商人都把这里当作中转站,于是就展起了运输业。北洲不仅出产战马,也出产优良的运输类马匹,这种马比起战马来更加高大,而且最能耐寒负重,非常适合长途跋涉。商人们通常都会租下这些马来,将货品带进冰原的内地去。 但是,现在情况生了很大的转变。伊斯兰大村的附近出现了大规模的北洲士兵,他们甩开了自己的衣服,着半身在冰天雪地中挥舞着工具,人人热情高涨。他们就是北洲五十三个部落的联合军队,奉命在此驻扎,此刻他们正忙着建设着军营。这是有史以来北洲最重大的决策之一,为了防止各地商人走私战马和武器,军队严格地把守着这北洲的门户,因为伊斯兰大的村子无法负担士兵们的住宿,部落各个哈桑一致通过在附近建立军营的计划,可谁也不曾料到,这些最初的举措到后来竟使得伊斯兰大成了北洲的边防重城。 “乱世四公子”一行六人站在码头看着那广袤无垠的大海,心里突然燃烧了起来。在改革工作基本稳定下来以后,现在终于可以回到外面的世界去了,那感受就像是要回母亲怀抱的孩子一般,腼腆中带着喜悦。但一想到外面世界生的变化,又让他们觉得有些茫然。 无语呼吸着那带着些许腥味的海风,仰头看着蓝如翡翠的天空,看那舒卷自在的云朵,任一头长卷在空中,沉沉地问:“红杏,北洲可是个桃源啊,你当真做好准备了?” 红杏甩了甩头,像是要抛弃什么似的,他坚定的表情看上去王者气势更浓,“既然我是太子,那么,我就得做我应该做的事!”口吻决绝,没有丝毫的商量余地。 六个人回头看着那冰风无限的银白世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曾经洒下了汗水,曾经面对过敌人,曾经交下的朋友,那么多的曾经让他们恋恋不舍。冰原这个世外桃源,什么时候能再回来呢? 再见啦,北洲的朋友 再见啦,冰原北洲…… 相思海在人们的心中是种奇怪的存在,她总是温柔安详,很少脾气,俨如淑女娴妇。不管是北洲人还是东洲人,一旦进了她的领域,都会涌起被母亲怀抱的感觉。很久以前,相思海就是被人们叫做“母亲海”。她千年如一日地连绵起伏着,波涛轻轻地翻卷,浪花跳上海面,转眼又躲回海的怀抱,就像淘气的孩子想趁着母亲不注意的时候溜出去玩,然后又害怕外人跑回家似的。五艘巨大的海船乘风破浪行驶在平静的海面上,在海面上划出长长的轨迹。各种鸟儿鱼儿在船的附近兴奋地叫着,跳着,全没点怕人的模样,甚是自得其乐。 岑岑站在船头,畅快地呼吸着海风。红杏一如往日,站在她的身边,就像是她的贴身保镖似的。其他几人或坐或站地都在附近呆着,眺望着周围的景色,依露更是花重金在船舷边上放了张软椅,将两条修长健美的腿架了上去,任一头金丝秀荡在身后,随海风轻轻飘动着,看得周围的老少爷们直流口水。 壮实高大的船老大走了过来,摸摸那如刺猬般的铁须,豪爽地笑着,“岑岑姑娘,这么久没见,你越来越漂亮啦。怎么着?今天不唱个曲吗?兄弟们可都盼着您呢。” 岑岑笑了笑,“我说大叔,你还是健壮如初啊。” “呵呵,丫头,大叔听过很多歌,就数你唱得最棒了。”船老大又朝旁边的绿女子笑了笑,“幽岚姑娘好啊,弹个曲子让兄弟们高兴高兴如何?” 幽岚有点害羞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旁边的人哗然成片,跟着起哄起来。 “岑岑姑娘,又见到您啦。来唱一个吧。” “哎呀,果然是岑岑姑娘,幽岚姑娘也在啊,正好正好。” “小可幸何如之啊!终于又与岑岑姑娘再会了,正是有缘千里……” “丫的,怎么又是你?又来酸人了?” “小可一向待人和蔼,怎么着?丫的你又看不惯啊?” 旁边的船上也爆起喊声来,人人怪叫着,当日“乱世四公子”过海去北洲的场景重现出来,依旧是那么热火朝天的气氛。几个少年心里大感温暖。 人群中一个悦耳的声音突围而出,“好啊好啊,岑岑姐快唱一个!” 几个少年大惊,转头瞧去。在同一条船上,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个紫色的身影夹杂在一群男人中间。那如美玉般洁白的面容,那亮如晨星的眼眸,那紫色狐皮包裹着的完美育的身材,那软底鹿皮的靴子,那腰间悬挂的两把锋利弯刀,可不正是好不容易才甩开的“天下第一美女”林婵么? 几个少年顿时一阵傻眼,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这小丫头居然会偷偷跟踪他们上了船。元凶一定是这家伙!他们转头瞪向那将脚架在船舷上,还在吞云吐雾吸着烟的依露身上。可依露根本头都没回,仍是自顾自的悠闲模样。 若不是林婵将那紫色长绕着下半张脸缠了起来,只怕谁都会看到她惊世的美貌,到时候就怕是全船的人都要炸了。可即便如此,人们还是觉得这个小姑娘美得惊人,甚至有很多人还在借故和她说话,打听着她的来历。 只是林婵实在懒得应付这些人,一溜小跑就到了少年们的身边来,个拉着岑岑和幽岚的手臂,“呵呵,我来看你们了哦。” 岑岑刮着她的鼻子,“你这么跑出来,族里怎么办?” 林婵嘿嘿笑道:“呵呵,我已经留了书信哈,叫他们不要担心我。” “……” 无语叹口气,“得得,没辙了。先说好啊,林妹妹,不许给我们捣乱。” “哼哼。”林婵扭过头去,朝着依露喊,“露露姐,你交代的东西我也带来啦。” 依露左手扬了扬,舒服地靠在椅子上,表示“知道了”。 红杏和豪鬼看着她这悠闲模样直恨得咬牙,她真当我们是去旅游的吗? 岑岑好奇地问:“带了什么东西?” 林婵神秘地笑着,“不能说的秘密!” 无语泪奔...... 第112章 重回相思 第113章 心思乱了 屋里到底是冷了西洲的太子在这份清冷中犹豫着什么脸上表情阴情不定眼神也飘忽着不可捉摸最后他抬头看了看依露。()而依露正在思索着他的表情见到他询问的眼神叹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豪鬼一咬牙“我跟你去!” 红杏微微笑了一下“老鬼你当真要去?这次可不是简单的旅行呀我是要去做正经事的。你到底是西洲的太子老跟我们一起混不像样子的。” “实话说了吧我来东洲还有个任务就是打探东洲的军事实力。我希望可以去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军神’到底是怎么成为神话的!” 说着话的时候豪鬼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表情欺骗朋友的感觉真是很痛苦啊他的心里频繁地抽搐起来。毕竟他没有说出自己的全部心情除了打探东洲军力他还有着拉拢东洲官员和各地富商的任务。他将这两个任务隐瞒了下来他知道说出全部真相的后果如果全说出来只怕自己就不能再和这些朋友在一起了吧真的很难受啊。但他转过念头一想既然自己已经离开了使节团想必父亲会做出别的安排让其他人完成这两个任务吧他心存着侥幸。 其他人还没什么反应倒是雾和翼拍案而起“大胆!” 四只眼睛同时紧盯豪鬼手都按上了随身的钢爪。豪鬼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冷静如常丝毫没有拔出武器的意思。 红杏稍微楞了一下自认识他开始他就知道这个漂亮得不像男人的家伙心思古怪现在这么坚决地跟着自己去冒险心里也的确是感动了好一会。 “老鬼有些东西不是想学就学得到的。咱们就一起去吧不是我有什么自信只是我相信你是我的朋友罢了。你一定不会害我的!” “主上!”雾和翼有点急同时开口阻止。 “别说了我相信他就如同相信你们一样。”红杏朝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阻止。 “这才像未来的东洲圣主的气势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呢。”豪鬼赞赏地笑了可心里还是泛起了苦楚红杏啊红杏你还是有点幼稚啊。好!既然你诚心待我我也不会和你拔刀相向。但是如果未来真的让我们站在敌对立场上我希望你可以坚强地和我一战千万不要有所顾忌。因为我当你是我的朋友! 红杏没有想到他会有那么多的心思只是叮嘱着这两个臂助“雾和翼就呆在这里继续展吧你们是我的秘密武器我不想这么快暴露我的家底。何况我们一起走的话目标太大倒不如我们几个好隐藏行踪。” “是!”二人应诺。 岑岑吐出口气她眼见着那剑拔弩张的局面一颗心提得老高可又没办法去阻止他们现在看到局面平缓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不过你还是这么好胜呢红杏以后我还是要替你担心了。路途遥远漫长去玄月关必定危险重重那可是需要有绝对的觉悟的你真的一点都不害怕么?她看了看红杏那坚毅的脸心里又觉得踏实起来我相信你呢你一定会是个好男儿的。 “吓死我了我还真怕你们打起来。老鬼是不会害我们的两位死神大叔别跟他打啊我怕你们打不过他。”抛开了心里的负担她似乎快乐了很多。 哗啦声响死神之雾和翼钢爪在手…… 豪鬼连连叹气瞪了一眼岑岑“岑岑啊你诚心还是怎么着啊?” 岑岑俏皮地眨了眨眼摆出个很无辜的表情。豪鬼拿她没辙只能无奈地摇头。 依露放下心来“那就好!既然没什么意见那么明天我们就出。” “好啊。”岑岑大叫起来。 奇怪的是那古灵精怪的冰原的女神这次却没有跟着叫起来。此刻她的心里一阵起伏站在窗边望着安静的街道双唇翕张呼吸着夜晚清冷的空气思绪怅然如鱼儿呼出的气泡一样浮在了心灵的海洋上。她没有说什么但一颗急切盼望的心儿早已飘到那玄月关外的南洲国度。 星星姐小可哥哥我一定要找到你们!我悄悄离开故土远涉万里就是要你们给我一个答案!一个也许是对我很残忍的答案!但是我一定会承受住任何的后果只要你们给我一个合理的答案!背对着伙伴们的她紧紧咬着牙任那月华铺散在脸容上。洁白无暇的青春面颊被月光照得苍白一片却没有被任何人看见。 而同时坐在桌边的幽岚低垂着头让那绿色的头遮住了面容。她缩着肩头将自己的身体尽量靠在墙上似乎想将自己挤进墙里去。在她的眼睛里矛盾、犹豫、悲伤正在激烈地冲突着眼中的光芒时亮时暗仿佛风里的烛火明灭不定。她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咬得那么紧甚至要滴出血来。几个月的相处她强烈地感受到了这些人的真挚情谊这强烈的感受让她一直觉得很温暖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己的使命这让她很难完全融入到他们中间去。 可我真的很想和他们在一起啊父亲你为什么要给我这种任务呢?我不想我真的不想害他们更加不想伤害他啊。她不敢抬起头她怕看到对面那个紫男子的眼睛心里的情绪相互纠缠在一起就像是被天神拨乱了的琴弦。月光透出窗户斜照在桌上洒在地上偏偏没有照到她的身上。她感觉自己像个幽灵那样在角落里无力地腐烂了下去最后只剩下还在搏动的心脏。她用力地捏紧了拳头指甲把手掌刺破了都没感觉到疼痛。 无语坐在她的对面月光被窗口的林婵的挡住了一部分却恰好将他藏进了林婵的身影里。他注意到了那个绿的女子注意到了她怪异的举动却没说什么。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的样子很认真地看着她的样子想将一切都看透。虽然没有看清她的脸他却直觉地感受到了她的彷徨和茫然。他的眼里满是温柔那爱笑不笑的表情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满脸的忧郁。 幽岚幽岚你在想什么呢?为什么不肯和我说呢?你有什么话是不能跟我说的呢?还是你有什么瞒着我呢?他没有去问她他坚信自己不会看错她。我会等到你和我说明一切的时候的我不相信你会害我的我绝对不会相信。即便你要伤害我我也相信你一定有你的理由! 除了无语还有一个人也现了幽岚的异样她同样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吐出个烟圈。金黄色的头在月光下泛起迷蒙的光晕那张在清淡烟雾中的脸恍如被轻纱裹住让人看不透但她那眼眸中冷冷的光芒正盯在幽岚身上像是在挖掘着隐藏在黑暗之中的恶魔之花。 这些人各自想着心事和他们成鲜明对比的是红杏、岑岑他们有些吵闹的高涨气氛室内飘起了有点怪异的空气波动。 写在第二卷终之后 第二卷已完成各位看官是不是觉得很辛苦啊?到目前为止大家可能很苦恼了见过慢热的就没见过这么慢热的到现在都没进入情节甚至没看到女主角有多少戏份浑不知那冒充作者的小子到底想写些什么。小说文字版 其实吧第二卷结束基本就是把登场的主要人物写了出来的确是我不对我道歉我道歉可我还是要说句“对不起”因为呢第三卷的内容也是没有什么情节的请大家忍受一下吧我冒充作者也才这么几天啊不能要求我和那些大神比较吧第三卷虽然也看不到什么情节可总算是把内容一点一点地铺开了呵呵大家再坚持坚持煎熬煎熬。 话说这些字大家是不是看着眼熟?当当当当没错在写第一卷结束语的时候就是这些字了其实有很大的不同哩因为我把“第一卷”换成了“第二卷”! (真够不要脸的了) 回正题吧接着统计第二卷出场的人物当然“主角”就不介绍了也就那四个家伙那么直接往下写。 一.新增级龙套一人 林婵:天下第一美女。这个称号从其年幼之时便已获得(汗一个)当代冰原北洲最大 种族林草族的头最大的武器是:无敌的容貌和一身高不成、低不就的功夫。 二.大龙套 烈火:黑蛮南洲之主红红眉埋个伏笔这个“红”会给他带来麻烦嘿嘿。 三.小龙套 丛林:炎龙东洲临海关将领。 死神之雾、死神之翼:死神兵团两位当家属流寇性质不过吧是专业的流寇(这 也不值得骄傲是吧)。 冰宇傲:冰原北洲林草族将领亲领“冰傲骑”威震冰原。 星辰笑、小可:黑蛮南洲刺客在四洲之内属于顶级刺客之流。 海风:林婵御用马夫 四.小龙套 君狂:炎龙东洲阳平关守备。 萨拉斯:炎龙东洲清华城守备。 浔城浪:炎龙东洲北海关守备。 天涯别:铁骑雄风领又是流寇(为什么要说‘又’)是专业的专业小龙 套 沧海:冰原北洲林草族长老。 然后这个最后关于幽岚的问题是安排在“主角”里呢还是算“级龙套”我是这么分析的按照惯例来说男主角喜欢的那个绝对是女主角吧可是目前为止这个“幽岚”实在是没有表现出身为女主角该有的戏份成我道歉我承认是我功力不够写不来那么缠绵的感情戏所以我也很苦恼啊不知道该把她算到哪一类去。 要不这样为了保住男主角的地位就在以后多加点戏份吧怎么着也得比岑岑、林婵她们多点嗯嗯就这么定了我不听意见我是作者哩。 今年过的真快没劲! 为了有劲我必须把这些人毁得再严重一些 快到2o1o了说点过年的话吧祝大家快乐!虽然这挺难的 未完待续 道歉书 第114章 偷窥三人组 开卷了开卷了第三卷终于开卷了。小说文字版一把鼻涕一把泪冒充作家也有几个月了苦熬成婆忽然现自己这么有本事能搞出这么多字来虽然好多是拖文用的不管如何总算走到这一步了请大家继续支持。 我是分割线 “想不到这里居然有温泉哪真稀罕。” “是啊是啊那里面一定是人间天堂般的景象啊。” “嗯嗯我现在心跳得好快呀。” 无语、红杏和豪鬼蹲在一棵茂密枝叶的大树下窃窃私语似乎有些很麻烦的事情在困扰他们。时值春天山里处处生机盎然放眼过去青翠嫩绿的可爱颜色映满眼眶。各种花儿竞艳绽放在这碧空蓝天下散着浓郁的香气让人忍不住就要长醉下去。 炎龙东洲的春景向来是天下之冠山野的清幽宁静更是画师名流提笔动墨、吟诗做赋的绝好题材。曾经有西洲和南洲的文人来东洲采风回去之后都对东洲的繁荣富庶和如画春景赞不绝口这也激了西洲和南洲高层领袖们的强烈渴望间接造成了外洲对东洲的侵略。有谁不愿成为全天下最昌盛大地的主人呢?当代西洲魔王曾有诗抒自己的雄志:“苍茫天地尽混同江山岂是一家封?腰间盘龙出鞘时立马东洲天京宫。” 从相思镇出来了将近一个月“乱世四公子”一行人卸下了厚重的冬衣穿起了平素里爱穿的衣服赶着马车朝玄月关进。一路上自是小心谨慎再不是当日去冰原北洲的嚣张情状时局已经开始动荡他们当日的所作做为引起了四方普遍关注没人再敢轻视这些年纪轻轻的孩子黑道白道都对他们下达了必杀的死命令。可尽管他们行动隐蔽仍然碰上了数起来犯的流寇强匪官兵麻烦不断万幸的是全都被他们甩在了身后。就这么打打杀杀一直来到这离玄月关一千三百里的金莲山。 金莲山往玄月关的方向是一片八百里平原放马跑去五天就能到玄月关。它的方圆不大是个小山没有很出色的地方。山不高占地约三十里方圆却郁郁葱葱长满了林木林木也不高却纷纷洋洋长满金莲花。金莲花也没有什么出色的地方属于莲花的品种只是由于花瓣是金黄色的才被人们称为“金莲花”。当地的人懒得去想什么好名字简单就把这山称做了“金莲山”。可是山里也有好东西譬如温泉。 几天的辛苦旅程女孩们虽然不觉得有多累可一天不洗澡就实在是罪过了。在依露同志的轻微倡导下四个女孩群情激愤地通过了泡温泉的计划然后三个男生就被配到一边去担任守护工作了。可是……圣人曾经说过……监守自盗…… 山里只有一个温泉面积也不大只够十数个人泡着。温泉里蒸汽氤氲轻轻地将周围的树木花草卷了进来从远处看这景色就如同一个飘渺的梦境般奇幻美妙。 听着那边传来的欢声笑语三个男生红着脸在商量没有人性的事情。但是这完全是可以体谅的至少在他们深感罪恶的同时他们仍努力地克制着自己没有扑进温泉去这证明了他们仍然具有好孩子的本性。 红杏的素质其实挺高的因为他在表达着不满“太不道德了……” 可他的行动让豪鬼想放声大笑“我承认你的确很不道德红杏同志你干吗往那边走?” 红杏无赖似的耸耸肩头“哦?是么?我是想问问她们有没有什么需要……” 豪鬼狠狠瞪着他涨红的脸孔“可是我的殿下你觉得她们几个需要你去帮什么忙呢?搓背么?” “……” 无语翻个白眼很鄙视地看着这两个伙伴“其实吧我觉得我们该去看看那温泉的水温到底够不够的是吧要是水凉了就不好了。” “是啊是啊水凉了就不好了。”红杏和豪鬼猛力点头全然不想为什么温泉水会变凉。 三个志同道合的年轻绅士偷偷摸摸地前进着汗珠在额头滚滚滑下也完全不在意那份小心谨慎挥到了极致。他们像豹子觅食似的行动将呼吸调节到若有若无居然做到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绝顶境界可想而知他们的轻身功夫大有长进。 男生天性都是很纯洁的他们无暇的心灵里对女生总是充满着好奇的特别是有几个原始形态的美女正在放出无敌的笑声这绝对是种诱惑而且还是裸的诱惑。据说在西洲的神话里有个叫冠当的男孩子就是这么被一个叫秋娃的女孩子逼得堕落了…… 红杏的脚步停了下来低声问道:“怎么过不去?” 豪鬼把头往前伸了一下鼻子被什么东西给挤住了“是啊似乎有堵墙挡在前面。” 无语再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们两个笨家伙还不快闪这是那女魔头的‘空气障壁’!” 三个想犯罪的家伙都是敏捷很高的主立刻转身。“呼呼呼”的声响中三个黑色的小火球从一片白蒙蒙的水气中突然射出。可他们到底是经过名家指点过的三名“罪犯“往后一个鹞子翻身落地后再一个托马斯全旋最后来个就地十八滚瞬间消失了。 依露叹气的声音响了起来“居然没打中郁闷……” 紧接着有林婵的笑声飘荡开去“嘻嘻他们真的来偷看啊不羞不羞。” 书岑早已是大笑不止声音让那三个逃跑家伙更加觉得刺耳“还是依露厉害居然看穿这三个家伙的阴暗心理了。” “我就知道她们早有防范?你们啥时候见那女人吃过亏的?” 红杏和豪鬼点头不止三个少年复又蹲下来默默无言可他们脸上依旧红得不正常想是在幻想着什么了。 温泉水汽蒸腾软化了身体如此的安详却有活泼的声音跳动起来。 “咦?嫂子你怎么不拿箭射他们呢?”林婵在幽岚身边扑腾。 幽岚只是笑。 “幽岚哪舍得射那个傻小子呢。”依露哼了一声转而提高了声调大叫起来:“哎呀幽岚你的皮肤真好啊这里真软呀让我咬一下!” 幽岚大窘脸红如烧急急闪到边上去。那边厢无语更窘嘿嘿笑个不停眉眼弯得很是猥琐红杏和豪鬼立刻斜眼鄙视了他。 岑岑拉了依露来说:“把小黑放出来看着吧那三个家伙说不定又会跑回来偷窥。” “别逗了小黑比那几个家伙还要禽兽些呢。” “……” 他们依旧和往日般笑闹着却不知在前几天一个围绕着他们的行动却在悄然中展开了。 天京城国师府暖阁。 日明翘望着那看不透的天幕轻轻叹了口气。应该快结束任务了吧离开家乡太久了此处虽好却如何比得上家乡的可爱呢?飞艳啊你的心情我完全能感受得到再忍忍吧我们我们就要回家啦。他细长的眼睛里闪动着忧郁之光卸下了国师威严的武装此刻的他看上去更像个恋家的游子。还是家乡的月亮更圆一些吧他喃喃低语着。 月儿依旧高悬空中淡淡的光芒将远处的景色都模糊了只听到空气中传来的轻微风声和更夫打更的动静。 身后黑暗之中一个男声响起“大人西洲和南洲的使节正在等候您的接见请大人示下时间属下好去安排。” “就明天中午吧今晚夜色还算不错明天想必也是个好天气呢。”日明轻轻吐了口气。 “是!属下告退!” 日明对着月亮笑了“乱世四公子”么?你们总算是出了冰原啊我还真担心你们不出来呢。放心吧我会给你们备上一份大礼的就让我来结束“乱武”的星命好了。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拳朝着月亮举了起来脸上浮现自信的表情。主上我们终于有机会了因为这号称“不可摧毁”的七百年王都天京城已经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第115章 三洲之兵盟 我似乎是迷路了真该死我才六个月大迷路应该是很正常的吧。:整理可是爸爸妈妈去哪了呢?太阳好刺眼啊我想我还是找个地方歇歇再飞吧。 这是一只小鸟蓝白羽毛黑色的嘴扑扇着还很稚嫩的翅膀慢悠悠地飞翔着。很快地它就现一片密林而且还是着光的密林它立刻振奋了精神往那林中飞去。可是它毕竟还很小没有能正确分辨事物的能力它没有现那片密林闪动的冰冷的光辉不是树木该有的光辉那是金属的反光。 一丝红色的血液从一只锋利的枪尖处流了下来这还来不及长大的小鸟死在了枪尖上。鲜血顺着枪杆流到了士兵的手上可是这个士兵却没有注意到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对面十丈外的三个男子身上眼睛里充满着敬佩之意。这是什么样的人物啊?红衣男子的威武白衣男子的俊秀都是难得一见的风采啊这蓝衣男子……跟班的?不仅是他其他的士兵也产生了同样的想法。 “他们又是这种眼神……我才是主角啊……” “谁叫你穿成这样?哪有主角的样子?” “论长相你也差远了。” “……” 三个男子一字排开长在风中飞扬脸上都是桀骜不驯的表情。他们冷冷地看着对面如潮水般的人马并无丝毫畏惧之色。共计一万五千的兵马在他们对面肃立以身上的黑色、红色和墨绿色战甲分成三个军阵整齐安静地排列着。 这一片海洋似的军阵里泛起耀眼的光芒那是太阳在战士们的衣甲上留下的印记五彩斑斓的浪花在这海洋里此起彼伏那是各色的旗帜在上空狂舞。天上的白云被军阵里的杀气冲得支离破碎纷纷游弋到远方再不敢靠近过来这使得阳光可以毫无阻挡地倾泻在大地上将一片广袤平原照得空旷无遗。 这都是精锐的战士精良的战马如此众多地集中在一起却没有嘈杂之声有的只是肃杀之势。在军阵之前十几名将领在三个指挥官的带领下高坐马上人人都是冷静表情眼角眉梢都不见跳动显见也是久经战阵的人物。他们细细地打量着对面站着的三个男子各自想着心事。能在这健马雄兵的队伍前不露内心感受“乱世四公子”果然名不虚传呢。他们心里都有些赞许却没有带到脸上他们俱是一时名将同样也不会显露出自己的情绪。 无语看着对面那些荷枪实弹的士兵轻笑一声“很多人啊要是依露她们沐浴时被这么多人围观不知道会生什么事哈。” 红杏“呸”了他一声“她们几个还没洗完吗?都快泡了三个小时了。” 豪鬼仔细听了听“那边没有水声了该洗完了。咱们得多拖一会时间。”他施施然踏前几步大喝一声“西洲豪鬼?卡卡罗帝斯在此谁敢放肆!” 这一声喊出来果然让对面的红色军阵有了哗动。 一名身着白色祭祀服饰的将领高高举起了手上的一只长仅两尺、镶着红宝石的双飞翼黄金权杖震慑住自己的队伍然后驱马上前。她一身简单的白衣装束除了头上黄金镂空菊花簪没有多余的修饰看上去竟如纯洁天使般让人心里舒服。黑色的长没有束起来就那么随意地挂在背后额前的刘海波浪似地卷垂在脸颊旁。白玉似的脸盘上一对淡眉轻轻舒展两只灵透的眼睛微微眯着配上那略略翘起的嘴角带起的笑容怎么看都像是邻家少女似的让人怜爱。在这一群顶盔贯甲的男性将领中她更显得高贵而淡雅感觉上与这军阵并不协调。 白衣的女子离鞍下马微微鞠躬“殿下请恕罪飞雨参见。” 豪鬼见了她刚才的气势顿灭轻轻叹气“果然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想来杀我?还是杀‘乱武’?抑或是来杀她?” 白衣女子淡然而笑走到他身边凝定了他的表情“奉您父亲之命飞雨来此炎龙东洲联合黑蛮南洲全力剿杀‘乱武之星’。至于她么只是顺手除去的小事情罢了。” 豪鬼端详了她好一会依旧是如此容颜却是比以前淡定得多了心内微微有了不忍。“想不到父亲竟然如此忌惮‘乱武星’竟然派出你这个西洲的教皇来了想必是一定要完成任务的了。” “魔王大人有话叫我捎给殿下。” “哼哼是想叫我回去么?” “殿下聪明过人一猜即中。” “如果我不回去呢?” “杀。” “哦。” 两人谈起这种重要的事情竟是轻松自在仿佛是朋友在聊天似的这让所有人都惊奇不已。这并不是普通的事件在那女子飞雨的言谈中无语与红杏都是暗自惊心他们知道三洲已经有了联合的通缉令却没想到三洲会一起兵展开剿杀行动没想到有这么多精锐的战士参与行动这么多的名将来指挥行动更没想到的是他们一路小心谨慎可现在敌人近在咫尺才被他们觉这是完全在他们意料之外的。包括豪鬼在内三个少年心里都存下了一个疑问敌人究竟是怎么现他们的行踪的? “那么殿下要如何自处呢?请示下!”飞雨不紧不慢地说着话手指轻卷着梢纯洁得让人不忍拒绝她的声音。 “麻烦大了”豪鬼笑了笑“可否让我们商量一下呢?”他俊美如女子的脸容同样令人兴不起杀伐之心。 飞雨的心里十分清楚这西洲皇太子的作风别看他一副柔弱模样起狠来却也让人胆战心惊。到底豪鬼是一方太子她也不好太过紧逼淡淡地回应“请便只是一刻钟时间。” 她兜转马头回到阵前向另外两名指挥官小声赔着礼“崔家瑞大人魔谷紫荆大人恕飞雨妄自决断豪鬼殿下毕竟是我国太子身份不比寻常飞雨答应等他们一刻钟请两位大人通融一二。” 临海关守备崔家瑞的年纪不到五十一部长髯飘洒胸前衬得那张国字脸更加威武。黑色的柳叶战甲乌光闪闪披着一蓬雪白披风马上按着一条精钢打造的长枪身形稳健。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上就像是庙里的判官。“教皇大人客气了理该如此。”他的声音也很低沉却自然而然透出不可抗拒的威严。 魔谷紫荆是个三十不到的男人年纪虽轻却已是黑蛮莽族的酋。头上没戴盔一头乱蓬蓬的黑洒在肩上粗眉大眼血盆大口脸上还有只荆棘似的刺青看上去颇是狰狞。身后还背着一只长柄的铁骨朵骨朵上尖刺密集一看就是威力强大的重兵器。黑蛮人向来粗野可他却是心机深沉听到飞雨的话也只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都是名重一时的人物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三个人策马在阵前各有风采只看那背后上万的军马悄然肃立已知他们带兵有方。便是这份气度红杏和豪鬼都暗自惊心如果敌人互相猜忌他们倒有一线生机眼下说不得只有血战一途可走。无语却是径自蹲了下去慢慢用手拨了小草好像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一样。 第116章 依露与飞雨 侧耳细听温泉那个方向没有了嘈杂的水声想来依露她们已经结束了洗浴三个男子这会倒真是觉得她们该多洗一会好让他们能研究出一个最可行的安全方案。()|/\/\| “老鬼你带依露她们先走吧这些人不会为难你的。这些人不会阻拦你他们是冲着无语和我来的。”红杏压低了声音说眼睛却注视着对面那些将领。 豪鬼眉毛一挑“你不说我也会带她们走的。让她们卷进来咱们有一个算一个全得死在这里。” “顺便把我带走吧这些人很强悍啊俺怕打不过他们。”无语没心没肺地说。 “……” 红杏嗤笑一声“拉倒怎么我也得拉个垫背的你就给我老实留在这里。” 豪鬼笑道:“呵呵农民有没有想到什么办法逃掉?” 无语诡异地笑了笑“哪会有什么办法逃呢?他们这么多人这么多马不过么……” “别卖关子了时间无多。”豪鬼瞪着他。 无语呲牙得意地笑道:“在相思海那边咱们有地利的优势现在这里一马平川逃生的机会不大。如果不正面突围我倒是有个办法。从这里到玄月关一千三百里可是在金莲山边上有一条大江如果能逃入大江我们脱身的几率很大顺流而下在下游四十里处有个小村落。” 豪鬼奇怪地问:“你什么时候对地形这么熟悉了?你似乎从来都是路盲啊?” “……玄月关外有座大山叫朝阳山是我成长的地方那个小村落是我接到第一个游侠任务的地方。这附近方圆千里我很熟的哦。” 红杏和豪鬼相视一笑“原来是你的地头啊。” 无语嘴角翘起“嘿嘿客气客气不小心成了地主。” “那你们可得多加小心这山虽然没多高没多大可他们毕竟人多势众千万别给他们有包围的机会。”豪鬼沉重地提醒这两个伙伴眼睛里透出许多感情。他很想跟伙伴并肩战斗可他的身份特殊若他参战必会导致东西两洲的战火蔓延何况那几名女子也必须有人保护才行他们都不希望自己身边的女孩子们受到一点伤害。 无语探手抓了他的左肩“放心吧我会和红杏逃出去的到时候咱们就在那个村落里见面。” 红杏探手抓了他的右肩“一定要保护好岑岑她们要是少根头我也算你头上。” 豪鬼黯然了心绪能感受到他们火热的脉搏跳动这一份交托是如此的重让他很想放手一搏却偏不能意气用事无奈苦笑了一下“完了这不是欺负人么?听说成年人每天平均掉二十四根头……” “……” “哎哟?竟然来了这么多人呢看来这次麻烦不小哦。” 一架轻便马车缓缓从林中驶出马车上缀着的风铃出清脆悦耳的响声有如一道清泉注入浑浊的尘烟中在这杀气盈空的情景下显得格外然。依露那满含磁性的声音里透出慵懒意味谁听了都是心里一阵波动只觉得自己没了什么斗志。 绝大多数的人都不知道依露正在施展她拿手的法术。红杏、豪鬼、无语久受她的熏陶哪还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一时间只能是静默不言感觉很是丢人。 人们望着这架马车看着四个女子踏足地上都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们本该不应在战场上出现的为什么偏偏出现在这种即将铺满鲜血的地方呢?那三个女子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赛一个高贵谁见了不为之心动呢?即便是那个跟班的丫头也英气不输男儿呢…… 场面奇迹般地安静了人人都在看着这四个女子似乎在期盼着什么。 这大概是西洲祭祀技能中最完美的一次展示三洲兵盟浩荡大军全数中招当然无语他们三人是觉得太过无耻了因为这个技能的名称叫做“魅惑之术”是低阶级的祭祀用来取悦男人的技能 可惜这次来的连绵人马中还有一人也是极为精通西洲祭祀法术的人而且还是造诣相当高的绝对祭祀。 “天上圣父圣母借您的光辉圣力引导不安的魂灵。安抚术!”一声清亮的吟唱打破了沉寂的战场如石子落如静水激起层层涟漪。 西洲教皇高举着自己的黄金权杖那权杖上的红色宝石顿时放出浅浅红光瞬间射上天空随即化作无数丝线连缀的闪闪星点笼罩在一万五人马的头上。远远望去士兵们就像神话中的天兵一样浑身光彩照人。所有的人都猛然一惊出了一身冷汗有如被人当头浇下冷水立时清醒过来杀气重新升起四野遍布。 豪鬼蓦地想起一件事脱口低呼一声“不好坏事了。” 还没等其他伙伴有所反应依露已是抢前几步一对蓝眸紧紧盯在了对面那名白衣的女子脸上。身边的几个人都听见了她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全没了平时的镇定自若。他们奇怪地看着她看着她瞪起的双睛那闪烁的眼神感觉很是怪异愤怒?不甘?遗憾?也许还有些别的什么他们说不清楚这感觉。难道依露和这个女人有什么仇怨么? 飞雨冷冷一笑“好久不见了依露。” “是啊好久不见了相请不如偶遇今天就来个决断吧。” 依露狠狠一挑眉毛嘴唇快翕动“血之玫瑰!”右手指甲划上左臂皮肤带起一滴血珠。血珠迎风化开绽放成玫瑰之形一朵变两朵两朵变四朵穿过不到十丈的空间竟化成九朵之数呈一圆形朝飞雨射了过去。 已是春天依露换上了她惯常喜爱的性感装束这让对面一众人马看得大饱眼福。可谁曾想这看似性感高贵的人儿竟这般强势而且她出的那技能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幻术那凌厉的破空呼啸之声足以让任何人不敢小视她的威力。 即便以豪鬼有所准备也完全措手不及其他人更不必说没人想到依露会突然动攻击六个少年自是面面相觑暗自皱起了眉头他们没想到一向事事不在乎的依露会有这么过激的反应也更加肯定了依露必是与那女子有着什么不为外人所知的联系。 一个妖娆的人儿一个素雅的人儿看似截然相反的两个女子在这时都变成带刺的玫瑰虽娇艳却锐利了。 第117章 依露的计划 飞雨今年正好是双十年华年纪虽轻却已是西洲祭祀行会的领袖被行会众多领导称作“不世出”的天才更被当代西洲之主魔王冰力?卡卡罗帝斯赐封“教皇”称号乃是百年来未有的荣誉。小说整理抛开她本身凡的能力不说她纯洁的气质、高雅的品行也是西洲人民崇拜的女神式人物下至巨富商人上至宫廷皇室无人不甘愿拜倒其一袭白裙之下。即便是豪鬼这样俊秀独特的人物也曾经用尽方法去夺她芳心可惜被她无数次拒绝深以为憾。 就在依露突然动其攻势之时豪鬼就知道飞雨必不会任其肆虐因为他知道飞雨的实力而且他也是在场众人里唯一一个知道她们瓜葛的人。但他却也没想到隔了这许多年这两个名动西洲的美丽女人的深切恩怨依然如故。 “你既然已被逐出祭祀行会却如何敢再用我西洲的法术?”飞雨冷笑声中升离马背就像随风飞起的羽毛“血之玫瑰!”同样的技能同样的动作九朵红色玫瑰形气劲在她身周绽开撞了出去。 所有人都看得目眩神移且不管其他两洲的人马就是西洲的士兵也甚少见到两名高级祭祀的直接对抗。十八朵血之玫瑰碰在一处立时爆出灿烂如花的光芒光芒笼罩了方圆五丈的空间人们甚至听见了空气的摩擦声响有如金属的齿轮互相咬合在一起。 飞雨有点吃亏她的反应不谓不快可惜吃亏在没抢到先手。双方气劲一撞顿时将她震得往后飘飞虽然吃了点暗亏却仍旧是不紧不慢的悠闲模样。 依露也是后退几步随即回眼一扫无语和红杏眼神中出讯息“还不快走!” 无语和红杏当即身体一震完全明白了依露的用意。原来依露并不是什么怒火攻心啊那一切全是她制造出来的伪装她依旧是那么冷静地判断着形势为的是想拖住敌人给我们逃跑的时间啊。 红杏自小性格刚强根本不会让一个女人来保护自己看到她传来的讯息心头一阵难受强咬着牙关立了决心不走。无语却是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低喝一声:“傻小子依露有她的打算的。快走!”手上加劲扯着他就返身就往金莲山里跑去。红杏本不愿走可当他接触到岑岑那哀求的目光后禁不住心里一软暗叹一声随无语去了。 飞雨临空飞退的当口一眼就瞥见无语和红杏的举动情知上当当即恼了怒叱一声“放肆!”脚一落地正想出命令却不料对手又喊出技能名字“火焰荆棘!”眼前大大小小飞出一大片黑色火球扑面而来。飞雨气得银牙咬碎硬生生将命令咽回喉咙黄金权杖一指脚前地面。权杖上的红宝石出一束红光撞进地面反震力将飞雨震回三丈之远正好避开了被火烧身的命运。 依露的火焰技能果然威力巨大数十个火球瞬间砸在地面上瞬间就将一大片草叶燃起形成一道荆棘似的火墙来。飞雨刚落回地面眼前黑光闪动十只火焰形的标枪迎面刺来。“空气障壁!”左手身前虚晃身前空气瞬间凝出一面白蒙蒙的圆盾堪堪挡住了那些标枪。 不等依露继续追击飞雨两声暴喝凭空炸起“冲!” 那临海关守备崔家瑞和黑蛮莽族酋魔谷紫荆俱是一时名将一见无语和红杏转身逃走立刻就明白了依露的意图。在暴喝声中东南两洲人马鼓动骑兵们猛催坐下战马纷纷越过依露布下的火焰荆棘直冲向山里去再不管豪鬼和那几个女子。事实上他们接到的命令也只是截杀无语和红杏罢了对其他人根本不闻不问。前排步兵刀枪齐动挖土扑灭那火大呼着跟随骑兵而去。 命令一道又一道传出东南两洲一万人马分成三支两支左右绕过金莲山一支紧追无语和红杏正是包围的战术。 依露往后撤步脸上浮起笑容“哎哟堂堂一个教皇居然这么狼狈么?” 飞雨被她一轮抢攻刚刚缓过气来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即时平复了心情。闻言只是淡淡一笑“你我的事情早晚也要解决却不是现在。我重任在身无遐与你争斗。” 依露撇了嘴角“是么?只怕你此刻追上也无济于事那两家怎么也比你快呢。” “哼你当我不知道你们的想法?金莲山对面是金莲江想必那两人是要借水遁了可惜一切已在我计算之中。” 瞧着依露等人脸色大变飞雨真是说不出的高兴。被我说中了吧依露啊依露你真当我还是以前那个只是学习好、容易被欺负的乖女孩么?好今次让你见识一下我这“教皇”的名号可不是随便得来的。想到高兴处她脸上自然带出阵阵冷笑。 “我西洲的战士们按原计划行动吧。”她高声喊着。 士兵们高举武器放声呐喊在十名将领带领下迅绕往金莲山右侧。 飞雨轻移莲步来到豪鬼身旁“殿下您父亲可盼着您回去呢。” 一如旧日的淡雅豪鬼心里却清楚她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女孩了忍了心疼缓缓言道:“我暂时不会回去你代我告诉父亲他交下的任务我会尽力完成。” “如此飞雨就告辞了。”飞雨志得意满地看着这些失魂落魄的少年们又狠狠瞪了一眼依露翻身上马追着自己的队伍去了。 听着她得意的笑声林婵忍不住叫了起来“怎么办怎么办?哥哥他们有危险了。”看着身边的人没什么反应更是着急了“大家怎么了?我们快去救他们啊。” 岑岑长吐一口气“没用的我们上去也只是一起死罢了。他们不想我们死的。”随着颤抖的话声两行清泪潸然落下一头扎进依露怀里。 依露抱着她也是满脸沉重轻抚着她的秀听着她呜咽的声音心里一阵疼痛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林婵急得快要跳了起来完全没了那“天下第一美女”的仪态“好你们不去我自己去我要去救哥哥他们。”说着转身就要跑进山里却突觉颈后一疼意识立时消**体软情不自禁就要向前栽倒已然昏了。 豪鬼在她身后一把将她抱起放进马车中。他转过头来看着那三个女子脸上已没了表情“我们去那个村子等他们他们一定会来和我们会合的。”说完跳上了驭座。 依露强打精神将岑岑半拖半拽地拉上马车却觉少了一人。 “幽岚呢?” 豪鬼叹了口气“她去追无语了……” 依露跳下马车举目望去。阳光之下一道绿色的背影快朝金莲山奔去那背影看上去竟是异常的飘逸却也是异常的冷清。 “难道我看错了她么……” “也许我也看错了她……” 第118章 名将崔家瑞 金莲山从来都没有什么出色的地方所以一直也没什么名气。()然而在这一天过后它的名字轰传天下四洲共晓。这一天就是炎龙历三八二一年五月一日这一天不仅是金莲山出名的日子也是“乱世四公子”名震瀚宇的日子。 马蹄声踏碎了山林的幽静荡起滚滚烟尘一束束卷上高空仿佛连山都要被震裂似的。鸟儿们惊飞升起成群成群地从家园中逃出;花草在铁蹄下四处飘散无力地零落着;太阳离开中天渐渐西坠那光亮也慢慢失去了强度。 无语和红杏虽然脚力惊人却如何能跑过四条腿的战马?若不是依露刚才用法术阻挡了三洲兵马若不是山林间不利于马儿放开度此刻他们早已陷入包围圈了。当他们堪堪跑到那温泉边上的时候最近的马儿离他们已不足二十丈。红杏扯出火尖枪往水中一杵把枪当撑干跳了过去。无语脚下加力点上水边一块突起的石块借势弹了起来。两人不分先后同时落到了温泉另一边缩起身子藏在一堆杂草乱石后。 温泉那边传来马嘶声追兵们纷纷带住坐骑。温泉附近常年带着一片白蒙蒙的水气周围全被卷了进来眼力差点的人根本看不见周围的山石草木。追兵们不敢太过靠近互相询问着。 有个洪亮的声音压过众兵的询问声“别慌!这两个小子一定是借这温泉热气藏起来了。传我命令十人一组散开搜查务必要把这两个小子找出来!” 不等士兵们有所动作一阵异响传来所有人都是一楞。这水声是怎么回事? 温泉里突然出水被烧开的声音转眼间沸腾起来两条水龙冲破水面翻卷着将周围水气一下冲散直扑温泉边上的士兵们。这骤变的情势让所有人措手不及没有人想到这养颜护肤的温泉水会变得这么有威力充满着爆炸性的力量。沸腾的温泉水撞入兵阵铺头盖脸地罩了过去惨叫声随即响起。马儿也被殃及疼得嘶鸣连连纷纷跳脚踢踏将自己的主人颠下背去更有不少人被自己的马儿踩得骨断筋折。 受过专业训练、经历过战场生死的士兵们被水龙打得狼狈不堪四处闪避开水浇在身上任谁都会下意识地躲避。洪亮的声音再度响起“后退后退!”这人似乎总是对危机的感觉反应迟钝不等他的话说完温泉池中又扑出两条水龙炸入人群。就算领不说话士兵们也不会呆站着等死他们已经很自觉地退后五丈离开了水龙的攻击范围。 白气消散士兵们看着温泉另一边站立的身形都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两个少年冷冷地注视着他们竟是对这众多人马毫不在意的样子。这些精锐的士兵都是百里挑一的都或多或少见识过大场面此刻也不禁在心里生出敬佩的感觉。有的人天生就是皇者威势有的人天生就是豪侠气质平时都是难得一见的人品现在他们却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看到这两种人没有人再敢妄动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看着那两个少年。 被一个人盯着看已是不大自在若是被一群人盯着看那就更不自在了何况还是一群大老爷们。红杏舌绽春雷大喝一声“想取我们兄弟级的尽管上来!”长枪一顿插入脚边一块山石登时将这山石震个粉碎。随着他瞪起一双虎目那皇者之气更浓竟是将这一众追兵震慑得不敢上前。 无语爱笑不笑地瞅着他低低说了句“果然能唬到人呢。” “嘿嘿你当我这个太子是假的么?”红杏脸上浮起得意的神气来了。 “年轻人切记不可狂妄啊。” 人群外有人轻轻说话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无语和红星当下便出了冷汗只是这份力二人自问都做不到。 人群开始动了整齐地左右分开让出一条通道。一骑缓缓步出马上稳坐着一位黑甲将军正是那临海关守备崔家瑞。 “两位可是去年大闹我临海关的‘乱世四公子’其中两人么?”这一代名将低沉的话语任谁听了一次都不会忘记那是一种久经生死才能有的从容。 “将军可是曾经带三百兵剿灭西海倭寇两千人的崔家瑞崔将军么?白红杏有礼了。”红杏艺出大将军剪爱从小就爱听军营里的故事对于名将更是打心眼里崇拜。此刻能见到这将军忍不住有些心酸竟要和这人对阵么? “休得胡言!我家红杏太子一直在玄月关思过你却大胆至此胆敢冒充可知这是死罪?”崔家瑞手捻长须仿佛怕阳光似的眯起了眼睛。对面的红衣少年一身独特气质根本就不是可以冒充得出来的可太子殿下去年不是被贬去玄月关了么?国师下过命令“乱世四公子”中有一人冒充太子殿下见到后就地正法。可这少年的气质…… “将军可认识这炎龙玉牌?”红杏摘下项链举在手中。 崔家瑞暗叹一声“如何证明这不是偷来的呢?” “将军如何才能相信红杏的身份?” “倒也不难就麻烦你接老夫几招吧。” 长笑声起说不尽的爽朗这炎龙名将翻身下了战马摘下鞍桥上的长枪轻轻在手中抖了抖然后一挺腰。身上甲叶哗然作响声中所有人都觉得这将军的气质生了变化有些福的身体突然变得威猛刚强散出雄狮般的气势来。 在红杏和无语有些惊异的眼神中他动了。他的脚尖点上温泉池中一块突起的石块身体蹿在半空长枪震颤立时出五朵枪花朝红杏扑了过去有如狮子扑兔一般。 “请接此一枪!” 无语知趣地后退几步他知道这男子是想证明红杏的身份脸上带起敬佩的神色。果然是名将自有他的思想不是随人摆布的傀儡。 红杏却感觉有点悲伤见到这小时候心目中的英雄大感欣慰他向来敬佩那些英雄的传说可如今刀兵相见免不了心头郁郁但胸臆之内一股不平之气也随之而起他知道这是白氏祖先的血在沸腾。 崔家瑞的枪势在瞳孔中慢慢扩大他捏紧了枪。 第119章 黑蛮之紫荆 名将崔家瑞炎龙三大柱石之一军方之内威誉多年从容冷静的气度令人敬服红杏自小便是极仰慕的却奈何此刻不得不刀兵相见红杏心里的难受自不必说。:;文字版然而红杏本身又是极不服输的性子尽管心里难受却必然要全力应付至少他不能让自己堕了大将军剪爱的声明因为他就是当世将星剪爱的唯一弟子。 士兵们很安静他们大瞪着两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画面中自己的主帅临空下扑钢枪连刺五朵枪花连贯成圆白色的枪缨如雪花盛开铺满天空。蓦然间一条赤色怒龙盘旋卷起直插那白色领域瞬间冲击震荡。红与白在画面中纠缠盘绕将整池温泉水激上天空一道道水柱又从空中激散落下蔚为奇观。 一红一黑两条人影乍合倏分红杏与崔家瑞各自回了原地长枪直指对方隔着温泉静静对峙身上竟是一点水也没沾上。温泉的热气缓缓蒸腾起来却被双方的劲气刺激得扭曲浮动四处流溢。 “果然是‘倾城’枪法”崔家瑞放声大笑反手把枪抛给下属抱拳拱手“当今国势衰弱身为皇室子弟请务必保重身体。此地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前途茫茫请殿下一路小心敬祝殿下武运昌盛!告辞了!”翻身上了战马又是一阵大笑策马而去。 士兵们有些莫名其妙但军人的天职是服从虽然心里疑惑重重却也只能跟着自己的将领走。 一名偏将打马赶上崔家瑞压低声音问:“老崔叔您到底在笑什么?”他的确是想将声音压低可奈何天生嗓音洪亮旁边不少士兵都听得清清楚楚。正是最先在温泉边号施令的人却也是崔家瑞的心腹爱将。 崔家瑞笑容仍在闻言摸摸长髯“丛林现在国力日蹙西洲与南洲虎视眈眈人道我炎龙东洲前景难测可是呢我却不以为然。” “丛林驽钝您还是直说了吧。” 崔家瑞拍着他的肩头笑道:“那少年就是当今太子而且我非常看好他有他在我炎龙东洲必能兴盛如开国皇帝白圣龙那个时代万邦来朝!丛林啊丛林你怎么比大勇还笨?早告诉你离他远点的笨蛋也会传染的哈知道不?” “哦……”这青年军官被噎得没了脾气。 此时远在临海关的“勇字帮”的老大勇敢当突然打个喷嚏“着凉了么?***小的们加点热水啊!”他正躺在澡盆里泡澡一身黑毛舒卷自如地荡漾在水面上…… 红杏呆呆地看着军队开拔有点奇怪他转头看了看无语。 “还看不出来?那老崔不是国师日明一党的人他现在抽身而退已是和日明结下了大仇了。”无语袖手旁观心里早已猜出些许端倪。 “希望能再见到他吧希望不是在战场上。”红杏长叹了一声心里有些不是味道。 红杏和无语不知道金莲山一别他们再也没能见到这临海关守备再次听到他的消息已是三年之后而那消息却是悲痛的死亡的讯息…… 心中警兆升起火尖枪和风刀同时出手舞出一簇枪花刀花红色和紫色的光芒透过温泉水面的白气看上去异常神秘绚丽。空气中响起连绵不绝的“哧哧”声音又响起叮当不绝的金属交击之声眨眼间又复归平静就像雷阵雨来去迅。 一阵烈风忽然刮进山林里树叶不安地抖动着连温泉水面的热气也被一吹而散。无语和红杏看着那渐渐散去的白气皱起了眉头。一支骑兵队伍突然出现在林中那墨绿色的战甲和树木的颜色相差无几骤眼看去还以为树木变成了战士。原来是黑蛮的骑兵! 两个少年互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忧虑。刚才一轮箭失过后两人均感手臂麻那箭上的劲力比之东西两洲的弓箭手不知高了多少。 黑蛮人虽然不比冰原人高大却是粗壮非常因为黑蛮地界金属产量不足所以大部分的战士都是只有半身战甲紧护了胸腹四肢却暴露在空气中。黑蛮多山多林战士们自小精于射术虽然比不上东西两洲的军备但他们却以弓兵骑射出名冠于三洲。东西两洲的弓手一般射程是一百步但黑蛮的弓手却可以射到惊人的一百八十步固然冰原的战士可以射到一百八十步但精确程度却又差了许多。 此刻来的虽不是黑蛮主烈火的亲兵“烈火骑”却也是黑蛮有名的“紫荆骑”正是黑蛮莽族魔谷紫荆的嫡系部队。战马安静地站立着簇拥而出的领饶有兴趣地看着对面两个少年到底名不虚传竟然可以在我们的箭雨下毫无伤不愧“乱世”之名。 “果然三洲联盟只是个笑话看来还得我黑蛮努力了。”这个脸有荆棘刺青的壮硕男子淡淡地说着话眼睛却没有在少年们的身上停留径自看着天空似乎在对老天说话。 无语笑了笑“阁下如此托大可没有好处骄兵必败哦。” 魔谷紫荆冷笑“这道理我自然知道可是呢一来我兵多势众二来么我黑蛮战士都是山里长大跑山路可是行家小鬼你觉得有多少机会从我手里逃脱呢?” “那要试过才知道。”红杏被他激起斗志用力一震手上长枪。 魔谷紫荆将视线移到他们身上微微叹道:“到底是小鬼孩子气。我倒有个建议两位可愿意听么?” “有什么好说的想取我们兄弟的级尽管过来!”红杏满脸的不耐烦。 无语却扯了扯他的衣角低声说:“冷静些先听听拖延些时间一会有好戏看。”不等他有所反应扬声喊道:“请说!” 魔谷紫荆的眼中闪过赞许之色“这才像话。我的意见其实很简单我想请二位加入我黑蛮南洲!” 无语及时拦住将要作的红杏“要我们投降是么?自然是要许下利益的吧?” “不是投降”魔谷紫荆摇了摇头“是加入!我不管‘乱武星’到底是什么情况可就凭你们的声名我可以断言两位他日必是一代豪强!但眼下两位的处境非常不乐观据我所知想取两位人头的黑白两道可是大有人在。加入我黑蛮我绝对可以保证两位的安全。另外根据我们的探子收集的情报那红衣的男子该是炎龙太子红杏殿下吧?” “是又如何?” “当今炎龙帝国可谓风雨多事太子殿下已经为国主不容若殿下能与我们黑蛮合作他日登基为王也不过是小事一件。请殿下三思。”到底是莽族之一番简单言辞里尽是诱惑之声却和他那张威猛严厉的脸十分不协调。 无语的眼睛刚转到红杏脸上就被他狠狠一瞪只好苦笑一下闭口不言。 “阁下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国师与我的纠葛本是我炎龙东洲的内部事务我不会借外人之手的。” 红杏的话也很少却很坚决。魔谷紫荆露出有点鄙夷的笑容似是在讽刺这红衣男子的无知随即做出决定来。 “如此说来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谈的了。以两位的人才不能与我南洲合作的确是个损失但这世上除了做朋友那么也就只有做敌人了。说句老实话你们真的很强强到我现在必须要除掉你们以免日后成为我南洲的心腹大患!”他的眼神立时锐利起来刚才那温文尔雅的嘴脸已然收起。 “哈哈哈哈……”无语突然间放声长笑“既然如此那就先下手为强!”在魔谷紫荆稍一楞神的时候沉声吐气“幽岚!” 第120章 幽岚的传奇 “幽岚!” 没人知道那个紫少年为什么忽然大叫起来即便是红杏也一头雾水。()难道是着了幽岚的魔吗?嘿嘿想女人想成这样了?红杏窃笑着。 而下一刻全场皆震。 “幽岚”两字一出仿佛是召唤着什么似的五道银光蓦地从无语背后穿出那银色的光辉将略显昏暗的树林照得突然一亮。银色羽箭的高运行将空气狠狠撕破出尖利的呼啸声第一只箭如头马引路直射魔谷紫荆的心口其余四只却是同时飞行尾随着第一只箭扎向魔谷紫荆高坐马上的上半身。银制箭头闪闪生辉高飞行中摩擦空气产生的气流在箭头处分成两条顺箭杆流了过去这力与的完美结合爆了惊人的气势紧紧地锁住了魔谷紫荆。 魔谷紫荆的瞳孔瞬间张到极致他自己本身也是黑蛮有数的弓术高手见到这五只箭还是面色大变情不自禁惊呼出声“五芒连珠!” 这最强的弓术技能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一下子失去行动能力竟是作不出任何反应。他觉得自己该挣扎反抗至少该躲闪一下可偏偏像是被人捆住一般肉在砧板上。 黑蛮的骑兵们更是紧张谁也不曾料到在这不起眼的山里竟有人射出这威力强大的五只箭来。黑蛮人向来精于弓术可找遍全国也没有人练到“五芒连珠”的境界眼下这铁一般的事实将他们彻底惊呆了。 在这次三洲兵盟之后这些见到“五芒连珠”的黑蛮士兵都很沮丧地跟自己的伙伴亲友们说:“那是我第一次被震撼了那人的箭技放眼整个黑蛮也没有人可以越她我们引以为傲的无敌骑射原来只是小儿科。她是箭中的传奇!”可是他们不知道这出“五芒连珠”的人在三年之后却被四洲的人推上了更高的层次人们怀着敬畏的心情称她为箭中神话! 就在魔谷紫荆被惊得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道蓝光霍然闪过在空中划出一条美妙的弧线盖过那射出的银色光芒深深映入魔谷紫荆的眼内。四声金属撞击声后银光蓝光同时消散却又带起一蓬红光。 魔谷紫荆低吼一声右肩上溅起血花。但他不愧是一族之在马上晃了两晃硬是挺直了身体强忍疼痛没有摔下马去。黑蛮人性情刚烈由此可见一斑。 “原来我始终都破不了她的这一箭……” 叹息声幽幽响起声音里满是悲凉与无奈。一个有着古铜色健康肌肤的年轻女子静静站在魔谷紫荆的马边那身青色的服饰与黑蛮士兵的绿色战甲融在一处非常不起眼以无语他们那样的观察力竟也没有现她是何时出现的。但这却正是刺客该有的特性成功的刺客先就得学习如何隐藏自己。 此时的星辰笑木无表情一对杏目眯着只在无语身后那绿色的人影上打量着。手上两把“夏德之刃”依然锋利隐隐地泛着蓝幽幽的光芒似乎也为主人的遭遇表示着不平。 幽岚低垂了弓站在无语身后三尺外绿色的眼睛只是看着无语脸上全是道歉的神色。 无语笑了笑低声责备着“你不该来的。” 幽岚只是笑着摇头。 “总有一天我会破了你的‘五芒连珠’!”星辰笑突然放声喊起来狠狠一跺脚转身跃起几个起落已不见人影。 两次面对幽岚的“五芒连珠”两次都没有破解成功心高气傲的她实在受不了这打击最惨的是每次都是众目睽睽观众甚多这更让她脸面无光。恼怒之下负气而走。 魔谷紫荆却是大感奇怪心里不住嘀咕搞什么?受伤的是我流血的也是我她生的哪门子气啊?突然他的脑海中灵光闪现不由得苦恼起来。我明白了她原来是这么爱我的么?看见我受伤她这么痛心了?也难怪我这么一个成熟男人的魅力的确也是女人们爱慕的对象啊。怎么办呢?我是有老婆的人了唉命运弄人啊…… 士兵们更是奇怪一个一个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生了什么事。 “领怎么了?不下命令去捉拿那些人么?” “干吗按着伤口一脸的贱笑呢?” “被个女人射伤了也值得高兴么?难道领对那个女人……不是吧那女人也长得太……一般了……” “哦?咱们老大的口味变了呢。” 黑蛮男洲的人个性都很简单想问题也是出了名的一根筋对于感情的事实在是了解不够却偏偏喜欢装出很懂很明白的哲学家姿态。当代的黑蛮之主烈火曾感叹说:“如果我们的高层领们能好好普及素质教育就不会傻到连放羊的农民都会作诗了……都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家伙!” 骚乱未止两条水龙爆然冲起从温泉池中翻腾狂卷而出铺天盖地似地直罩向黑蛮士兵。无语打个眼色红杏和幽岚会意点头三个人趁着对方军阵混乱的时机返身就跑。战马受惊出声声嘶鸣不住跳脚蹬踏不少人从马背上摔落在地。等魔谷紫荆整理好队伍之后才现自己的敌人已经跑没影了。 这黑蛮莽族酋冷笑着没有火口中喃喃地念着“你们以为这么容易就可以逃掉吗?我可是布下了天罗地网的。就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有什么手段吧。”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这自言自语远处传来了一阵呼喝之声夹杂着兵器互相碰撞的动静。魔谷紫荆不是徒逞勇力的莽夫他早就在周围安排了人马已经将小小的金莲山团团围了起来。 “兄弟们现在就是我们展现黑蛮志气的时候了。没啥说的抓住了他们我们回去之后就是英雄金子有花姑娘也有就让我们将‘乱武之星’的级带回黑蛮吧!”他抓起了自己的铁骨朵一振手臂高高举在空中。 领的士气激励起了作用黑蛮士兵同声喊马儿们也响应号召似的热烈长嘶震得山林隐隐晃动果然气势逼人。这绿色的人潮顺着无语等人逃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这箭射得真狠要不是我闪得快只怕这箭就能要了我的命吧。刚才奋力扬武的动作让魔谷紫荆牵动了右肩伤势疼得他一咬牙。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那个女人你等着我一定会有所回报的!这黑蛮莽族的领已是怒火暗涌。 第121章 命运的挣扎 金莲山旁金莲江江水粼粼被火烧似的晚霞照得昏黄斑驳被微寒的春风吹得涟漪迭迭。小说整理|/\/\|附近的人都喜欢这江的静谧可今天金莲江被惊动了。江边人喊马嘶喊杀声不绝于耳仿佛一只名为“**”的魔鬼从地狱里探出了丑陋的头来正兴奋地朝着天空咆哮。 江边身着红色战甲的骑兵们沿岸边排开了队伍夕阳的光辉在战甲上轻轻摩擦留下的是令人心伤的暗淡色彩但那骑兵的刀枪却依旧冷冷地放射着寒光仿佛战士们坚定的信念毫不动摇。 队伍半月形展开一个白衣少女被众星捧月似地簇拥着在这一众兵马中异常显眼。她静静地安坐马上静静地看着对面战场仿佛这天地间只有她一人的存在。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在西洲人的心里这个史上最年轻的教皇从来都是不温不火从来都是冷静如铁人们总是忘了她的年纪把她当作神来崇拜着就像林婵之于冰原北洲。 可是没人看到这年轻女子却轻轻蹙起了眉头紧紧抿起了嘴唇。 这是些什么人?你们到底为什么而战?已经有一个时辰了吧为什么你们还能坚持的?束手就擒不好么?我们不一定要杀死你们的。在她看来这场战斗是没有悬念的是没有任何胜算的与其浪费精力来抵抗为什么不合作些投降呢? 这紫男子真强居然可以毫无伤“乱武”之名不欺于我;这红衣男子就是炎龙的太子么?竟然这么强?应该不输给豪鬼殿下吧?想不到炎龙皇室竟有如此扬武的继承人必须除之后快;这女子是叫幽岚吧?她为什么跑进来?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为什么要回来…… 风吹起了她的衣衫将衣衫紧紧贴住她的娇躯把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彻底展现出来。静坐马上的身姿如雕像般沉稳安定没有人敢对她有丝毫猥亵之意这天使一样的人儿在西洲人的心目是无可亵渎的;没有人出声询问她该怎么做这不知名的信任即使在名将中也难得一见。西洲的人马拉开战线并没有加入前面的战斗中去斜阳落辉下的战场之上只是黑蛮的骑兵们在吼叫在厮杀。 无语等三人朝着金莲山的东面杀了过去在东面金莲江正蜿蜒流过。他们想尽快杀到江边却不料陷入了重重包围。眼前一片墨绿人头攒动刀枪并举仿佛一张无穷无尽的大网而他们就像是网里的三条鱼任凭他们如何挣扎那网却越收越小。 太阳快跌到地平线之下了昏黄的天空上晚霞似血染就。鸟儿们再不敢返回家园他们的家园正被人们占据着;鸟儿们也不敢离家园太近家园里无数的惨叫嘶鸣声让它们颤栗不已。它们伤心地盘旋着回家的**最终被生存的本能压了过去然后它们伤心地飞离了自己的家园。它们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安静和平的家园会被这些人类毁灭?它们好不容易熬过了冬季却为什么又要离开家园? “到底是不能小觑了他们” 山脚下的魔谷紫荆已经深深皱起了眉头在他的计划里这本是完美无缺的包围战以五千兵马对付区区三个人根本是手到擒来的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过程竟是如此的艰难。就一个时辰他的部下已经折损了三百多人这让他十分气恼。事实上他也有些后悔他带来的部下号称“紫荆骑”乃是著名的骑射部队虽然身佩短刀却非纯粹意义上的近战兵种对于近战是颇不擅长的。如果无语等人在旷野之上他还可以命令士兵们来一冲锋任是大罗金仙也被踩成碎片可这三个少年却选择了冲进人群。结果可想而知一大群人围成个铁桶阵真正能战斗的只有内圈数十人而已。 他看了看金莲江边排开的西洲骑兵又不由得有些恼恨。那个歹毒的小女娃就想着等我去求她吧?一副冷眼旁观的样子真是讨厌!我偏不如你愿我就不信我这么多的人马会收拾不了这三个小鬼! “传令!让‘紫荆卫’上去!”魔谷紫荆狠狠咬牙如果有的选择他必不会这么早就出动压箱底的部队。 身旁的传令官立刻纵马朝队伍后方跑去不多时一对三百人的骑兵出现了。这些骑兵与佩短刀、背长弓的“紫荆骑”不同他们身后没有背弓手里却都拿着长约四尺重达三十斤的短杆斧一看就知道是专门近战的部队。他们不属于弓箭手却是魔谷紫荆本人的贴身护卫队平时藏于骑兵大营里在战局不利的情况往往是一阵冲锋将敌人瞬间撕裂为魔谷紫荆立下赫赫战功。当他们出马时也就是魔谷紫荆决心一战而胜的时候。 “你在想什么?”豪鬼望着天上飘过的暗淡云彩心情似铅般沉重。 “在想你哦太子殿下。”依露脸上挂起淡淡的笑容一对眼珠滴溜溜转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鬼主意。 豪鬼低了头叹气“别逗啦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 依露叼了烟一副女流氓的样子“真的在想你哦。” “说吧想我什么?” “我在想如果你动了手以后怎么面对自己的国家?” “哦?那你又如何呢?” “我和你可不同呢我在别人眼里已经是叛国者了。”说着话这金的女子吐了那烟用脚狠狠踩进了土里似在泄着什么。 “现在你不会觉得孤单了因为我也打算陪你了!”豪鬼突然翘起嘴角一笑一股杀气猛然从身内出。 看着他抬望天的侧脸依露和岑岑突然觉得这漂亮的人儿其实很有男子气概眼前这个模样才是他最真实的一面。那秀美的面容上此刻满是坚决然而她们都现了在这张脸上一丝血从他的嘴角边上静静地划了下来。 身为西洲太子却要背叛西洲他不只是要背叛西洲他更加要背叛自己的父亲。这需要忍受什么样的煎熬?这又是一份怎样的辛苦?他有很多机会成为西洲的英雄只要他肯杀了红杏;他也有很多机会成为天下的英雄只要他肯杀了无语而这本也是极容易的事但他却不惜叛国、不惜被千夫所指也下定了决心要帮助那两个也许在今后要成为敌人的朋友。这么一个太子是非常任性的却也是非常血性的。 依露和岑岑感动了感动得说不出话来甚至岑岑流下了自己的眼泪。 只为意气故生死两相轻! 仅此而已。 第122章 奇怪的祭祀 “真麻烦这些家伙不怕疼么?越打越多。小说文字版” “公家报销医疗费就这样了。” 好不容易从金莲山里逃了出来眼看着金莲江红杏、无语和幽岚本是一阵大喜却不料陷入了魔谷紫荆预先设下的埋伏网。别无他下三人咬紧了牙关奋力拼杀试图杀出一个缺口可惜事与愿违虽然“紫荆骑”不擅近战无奈人数太多三人奋勇了近一个时辰却始终没能冲破包围圈若不是这些黑蛮骑兵近战不力他们早已是阶下之囚了。 一刀将马上的战士砍落马下无语趁机回了口气稍微环视了一下身边。暗淡的光线下一片暗绿分不清到底有多少人但他却可以听见幽岚和红杏的喘息声。他们已经开始累了我得想个办才行。无语暗暗盘算着眼角边晃过一线红光这一线红光突然令他灵机触动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那是红杏的火尖枪闪动的光芒这长距离的攻坚利器为什么不好好利用呢?真是笨死了。无语忍不住一阵高兴。他退后两步来到幽岚的身边。 弓依旧在背后挂着幽岚手里拿着的是一柄百炼钢的腰带剑剑名“雷地斯”这是她平时围在腰带上的隐藏武器乃是西洲名剑剑身宽不过二指长仅三尺剑柄缠绕成蛇状此刻的剑身光华四射不断洒出片片青色剑芒将一众士兵逼开。 “幽岚听我说我们要抢两匹马。” 听到无语的低声话语幽岚果断地将剑一挥再次将几名士兵逼开然后把剑往地上一插返手将弓取下接着从背后箭壶中取出两只箭看也不看疾射出去瞬即收弓又将剑拿在手中。 一连串的动作迅如同狸猫几乎让人以为她没动过。看得周围一众士兵头皮麻他们也是射术精湛的人却也没人有这姑娘一般的迅捷身手弃剑、拉弓、射击、收弓、拾剑五个动作仿佛练习过无数次似的完美得不像是人类可以做出的动作。 惨叫声中两名骑手肩膀中箭被幽岚射得抛离了马背。 同时听到无语低声说话的红杏立时醒觉长枪横扫将几名士兵砸得东西乱倒趁乱跳上了一匹空马。无语暗叫一声“好”风刀在手中连续爆出几团紫色刀花晃花了身边士兵的眼睛左臂舒展反手抓住幽岚腰间丝绦运力抛上另一匹空马。 “借阁下脑袋用用。”无语长笑一声脚下加力跳起身来紧接着伸脚在一名士兵头上一点借力而起扑到了幽岚那匹马上。 红杏突然大吼一声“挡我者死!” 雷霆咆哮上了战马的红杏蓦然间神气活现黑在风中扬起宛如战神降世。火尖枪上红光流转红杏瞬间将内气爆出来舞开长枪纵马杀去。 幽岚却一脸红晕好似那晚霞一般。她操控着战马想的却是抱她入怀的身后男子感受着男子身上的温暖。他终于抱着我啦怎么我心跳得这么快?好象我快没了力气了…… 无语左手环抱着幽岚的腰肢右手风刀打闪为红杏保证后方安全。他一心只在想着快突破包围哪曾想到怀里玉人正胡思乱想。 此刻的红杏心里莫名地感到一阵高兴这正是他期待已久的战斗。犹记得当初跟随大将军剪爱习武的时候他曾经说过:“大丈夫如何能学骚客文人舞笔弄墨天生好男儿必当长缨在手天下横行!”结果却被剪爱一顿痛骂“竖子短视!我戎马半生也未曾听说哪代的名将是文盲出身。长缨在手不过匹夫之勇如何去做‘万人敌’?”红杏现在就理解了剪爱的话瞬间判断出军阵的强弱之处策马朝军阵的西角杀去。无语紧随其后牢牢守在他的后方让他专心向前。 白衣飘摆的飞雨冷静地看着前方的拼杀只觉得呼吸都要停止了。她远远凝视着一条赤龙也似的身影在千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人潮如被剑劈纷纷往两边退却;所过之处伤者满地鲜血四溅。奇怪的是居然没有一人死去这实在是很值得研究的问题。想不到炎龙皇室竟出如此人物! 她正思量之时却听身后有人轻叹“可惜了如此人物竟是有勇无谋之辈。” 飞雨心下奇怪却没有回头她已听出说话人的声音秀眉轻挑反问过去“无常大师你说什么?” “教皇大人我说的是那东洲的太子。” “是么?你不觉得此人神勇?” “神勇是一定的可惜此人不懂军事竟然朝黑蛮人最密集的所在杀过去若是我必会选择朝我军所在冲过来因为黑蛮人在这个方向的布置最松懈。” “他们是不是要从那个方向突围呢?” “按我的计算是不太可能的。” “说来听听。” “先那个方向是黑蛮骑射人数最多的地方按照他们这种杀对身体的负担很大没可能通过。其次如果他们想从别的方向突围一方是金莲山山脚是黑蛮的魔谷紫荆的所在他的亲兵‘紫荆卫’可是出了名的骁勇这个方向行不通;另一个方向前面是平原地带就算他们冲出阵去那就便宜了黑蛮人平原上无遮无挡完全暴露在骑射的攻击之下了智者所不为。那么最后只有朝我们的阵地冲过来按我的计算吧他们只有逃入金莲江才有些微机会生还。虽然我们严阵以待但他们若是拼死杀来未必没有机会。” 飞雨有点诧异地回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瘦削的脸脸色略显苍白似乎有点营养不良的样子那一身如墨的黑色袍披在瘦削高挺的身体上倒像是挂在了衣架上。若不是那精光闪动的蓝眸一直在转还真以为是个死人坐在马上。她瞧着这个年纪不到四十的男子心里总是觉得有点好笑明明是个师却总是喜欢装成个军事家的模样。 “无常大师我的无常大爷顺便请教你一个问题。” “什么?”黑袍师楞了楞。 飞雨笑道:“你一个师为什么总是研究军事呢?这和你的身份可不匹配啊。” 黑袍师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呵呵其实我更希望自己是个骑士可我身子弱军队不收只好改行做师了。” “……” “不好那红杏……”黑袍师突然双眼瞪起满脸的不可思议仿佛看见了神秘事件一样本就苍白的脸上更加没了一点血色。 飞雨猛地回头又看向战场顿时深皱眉头双手紧紧捏着权杖好象要攥出水来。她的口中呢喃念着“此人非除不可!非除不可!” 第123章 不和谐战场 炎龙太子红杏意气风纵马摇枪杀向军阵西角眼前的黑蛮战士竟无一人可挡他一枪阻他片刻。:;文字版幽岚驱马无语在身后挡开追兵同样是纵横驰骋。 三人这一阵冲杀围击的人们纷纷如蚂蚁扑上蜜糖源源涌来整个军阵随着三人的移动而变化着。原本西角就是黑蛮骑兵聚集最盛之处现在更是拢得密不透风也似。可惜人虽多但武器却实在是挥不了什么杀伤力。马上交锋长只三尺的短刀如何能敌过大枪? “红杏是时候了!”无语高声喊喝声音里全无一丝疲累之意十数年的勤修苦练生了效果。 红杏长枪一震十几把短刀被震得飞上天空。“哈哈哈哈……”长笑声中他更是张狂起来“来啊来啊华丽地战斗吧!” 无语一翻白眼凑到幽岚耳边低低地笑道:“这小子学足了岑岑呢。” 幽岚突然被他这么一搞只觉得身体痒痒的脸上红得和晚霞差不多颜色了赶忙低下头去不让身后这小子现什么异样。 这实在是个奇怪的画面。在一片喧嚣鼎沸的战场上一对少年男女却在窃窃地说着体己的私话就连在他们身边围聚的士兵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飞雨也许不懂无常大师也许也不懂可放在魔谷紫荆的眼里他却是倒吸一口凉气。万军之中从容自在何等气质?这少年天生名将之选啊!老天你何其不公为何让那炎龙东洲出了如此将才?他自幼出身军伍大小身经数十战哪能不懂一个将帅该具备何种的气质可然后他现了更让他叹息不已的事件。 战场中红杏猛地一圈战马突然换了方向朝着金莲江边的西洲军阵冲去。这次换向实在是大大出人意料。黑蛮骑兵在刚才已经被他完全调动起来全朝着西角冲过去队型已经散乱如麻毫无秩序。现在觉敌人突然改变了方向一时间倒惊慌起来完全组织不起有效的拦截。 真是高明的战略!没有选择正面突破阵势的薄弱点反而引导我们全都聚集在了最强的西角将我们的阵形彻底瘫痪然后在兵慌马乱中谋求一线生机。人说炎龙东洲帝王家今非昔比远没有当年开国先祖的雄武如今看来这炎龙的太子啊终究不容小觑! 魔谷紫荆终于恼怒了“不能再等了此等人物不能为我所用就必须尽早除去!‘紫荆卫’!去杀了他们!务必将他们的级取下!” “谨遵族长之命!玛卡以血起誓若取不回敌人级请斩我头!”这亲卫的领割破手指将血在额上横抹而过立的是莽族最荣誉的誓言。 在他三十年的军旅生涯里黑蛮山里的无数野兽都倒在了他的斧头下无数的敌人被他率领三百“紫荆卫”踏成齑粉眼前那三个少年对他来说可谓是手到擒来的小事了。可是他并不知道接下来的战斗完全是在他掌控之外的。 火尖枪上红光大盛在拥挤的空间内做着精微细致的变化如一条火龙在惨绿色的波涛中从容游走。红杏放出了全身的气势一马当先地在人群中硬生生撕出一个裂口如此精锐的黑蛮战士完全被他神勇盖世的风采所折服惊慌失措地躲避开去。蓦地压力一轻红杏长出一口气总算是杀出来了。 夕阳也终于消退了淡淡的星子在天际若隐若现。借着暗淡的光芒无语现红杏的脸上有些苍白起来汗水涔涔滑下脸庞黑色的头贴在面颊上看上去有些凄厉模样。那是体力急剧下降的征兆就连他坐下战马也有些疲态了。近一个时辰的激烈厮杀让这从未经历过正规战事的东洲太子也大感吃不消若不是年轻的身体自小就经受了严格锻炼此刻只怕是早已虚脱了。 再次凑到幽岚的耳边无语低声说:“幽岚乖啊我去帮帮那小子你自己小心些。” 幽岚还沉浸在他亲昵举动带来的欣喜之中羞得头也不敢回只是忙不迭地点头伸右手在他抱着自己腰肢的左手上紧紧握了握。 无语心中禁不住一阵畅快到底还是幽岚温柔呢。他装模做样地猛一回头眼中精光暴闪狠狠扫过背后还在鼓噪呐喊的骑兵们。一众前排的骑兵被他这一眼扫过都感觉如堕冰窖不由得瑟缩起来气势大减。 “不!要!来!” 暴喝声中无语伸手按上幽岚肩头借力弹上半空“凤展翅!”暗蓝色的苍穹下突然紫光一闪如流星经天风刀画出一个完美的扇形幻化出一只紫色的凤凰朝追兵群撞了过去。他和幽岚一直跟在红杏后面花费的精力并不多现在倒是觉得该泄一下了憋了半天的一刀果然威力十足。 十几声惨叫接连响起十几名骑兵被刀劲撞得从马上跌飞开去引得旁边的骑兵一阵混乱。“小的们借匹马来。”笑声中无语轻松落在一匹无主的战马上抖开丝缰追上红杏“来我这咱们冲出去。” 更让黑蛮士兵头疼的事情接着到来那绿的姑娘神威更甚忽然跳下马去脚尖一挑地上散落的箭袋十数只箭矢抛上了半空随即这姑娘插剑于地接住空中箭矢连珠似的张弓狂射箭箭伤人无一落空逼得一众士兵惊叫着纷纷后退。 幽岚这才施施然重新跳上战马追上无语这场景好似平日练习过一般。周围士兵一时间竟是不敢围聚过来谨慎地注意着她的动作生怕她又翻出那张弓来。先前这女子的“五芒连珠”已经在他们心中铸上了“传奇”的烙印此刻又见识到她近身连射的本事即便是这些伴随弓箭长大的黑蛮人也是怯了胆气的。 红杏正觉得气息不匀闻言一阵高兴翻身跳到无语身后来顺手又将旁边几名骑兵挑下马去。抽空抹了一把汗他开始埋怨“再不来帮忙我就挂了啊你倒真对得起我。” “这不来了么?刚才你还不是兴奋得跟吃了似的我哪敢拦你?”无语双腿一夹马腹高喊一声“闪啊!” 两骑马冲出包围朝金莲江边的西洲军阵冲了过去。 西洲教皇立马阵前嘴角勾起冷笑“来吧让我看看你们的名号是如何得来的?” 第124章 紫荆卫出阵 第125章 紫荆卫之殇 第126章 无语飞腾时 当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拒绝可以有很多种方式来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但有一个前提是这种情况下应该选个周围人迹稀少的地方这样就可以保证没有人会注意到自己的尴尬。:整理可如果男人向女人出什么讯息的时候周围全是观众 “呸”无语大怒“太不厚道了!” 光看他愤慨的样子貌似这个男子受了很大的委屈似的可这边幽岚无奈地摇摇头那边气坏个红杏“傻小子你见过男人找女人单挑的吗?” 说实话红杏很是头疼无语的因为自从认识这个伙伴开始他就总是时不时地冒出古怪的念头有时候非但古怪甚至还可以说得上有点无耻或者是厚脸皮。就像现在一个男人找一个女人单挑?是个爷们的谁会这么做? 当然幽岚不这么想她只关注无语这个人而已只要在他身边他做什么或者他做错什么于她个人来说都不是问题。 事实上无语的战略已经奏效了就在双方对话的时候距离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拉近到五丈这已经不是弓箭可以射击的距离了更别说骑兵战士马儿根本就放不开度。 西洲士兵高高举起了手中长枪口里呼喊着“教皇大人”身上的战甲铿锵作响威势惊人。在各队指挥的带领下如潮水决堤般的涌向了对面冲来的三个少年。 对面的魔谷紫荆同时放声怒吼“将这‘乱世四公子’给我活撕了!” 黑蛮的士兵们爆出了惊天动地般的吼叫声浪直冲九霄仿佛大地也被震动起来。上万只马蹄踏过大地激荡起无数烟尘被夜风卷上了天空杀气盈野星辰都被惊吓得藏在了云层之后不敢再露出来。 风刀打闪紫光迸现“凤炎!”无语舒展手臂一刀斜劈刀劲撞向地面。 “轰隆”声响中冲在最前面的几十骑西洲兵全都掉入土坑随后跟来的骑兵收势不住纷纷掉下马去。若是让骑兵放开马势后果可想而知唯一的方法就是贴身杀入造成混乱局面然后趁乱觅出一线生机。三个少年都是心知肚明牢牢把握住刚才一刀营造出来的优势散出全身气势只管奋力向前。 这是无语、幽岚和红杏面对的第一场血战也是他们直面生死的全新课程。冲过去冲过去就可以逃出去没有退路可走只有向前继续向前。三个少年各执兵器在手如困兽般搅进人群马群之中。 幽岚手中那一抹青光不断带起破空之声每次出手总有士兵溅血退开却不见一人死去。无语和红杏却没有她的仁慈决死之地唯有将敌人击倒风刀与火尖枪所属的神器之威彻底展现紫光与红光如游龙出海、猛虎穿林一般在红绿交杂的人群中纵横交错异常的耀眼。这两种神器共鸣似地出“呜呜”的声响仿佛武器本身在兴奋着在雀跃着那光芒过处断兵残肢乱抛在地。 抛开了以前的手下留情抛开了对死亡的恐惧他们奋武扬威想从这个牢笼里逃出去。事实却很残酷地摆在他们面前西南两洲一万人马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他们难以负荷。两洲的骑兵俱是精锐很有秩序地攻击着一队接一队包围着他们。西洲的轻甲骑兵为主力配合黑蛮骑射的利箭形成有效的攻防曾有数次无语他们杀到了外围却被这种攻击方式硬顶了回去。精锐们久历战场知道对付这种神勇人物的战术最简单的就是一个字困!实现“困”字诀的方式就是缠斗一直缠到敌人筋疲力尽为止。 鲜血不断洒上天空又落回地面;惨叫不断震荡传开又被新的惨叫覆盖。以无语等三人为圆心不管他们杀到哪里总是会被周围的士兵迫回原点他们甚至再也抢不到一匹马。与魔谷紫荆带来的骑射手不同飞雨统率的是西洲的轻甲兵这兵种最擅长近身搏战在他们的密集打击下连无语这气脉悠长的家伙也开始觉得疲惫了。敌人虽然是来自不同的洲域但此时的配合却非常默契想找出军阵的弱点已属痴心妄想唯一的方法是尽快杀出去但这看起来似乎又是天方夜谭了。 敌人似乎源源不断动着流水般的攻势他们吼叫着冲近刀枪带着沉重的呼啸声乱砸乱敲。无语抽空观察了一下伙伴们的情况心内开始焦躁起来。幽岚以女子的身体战斗碰上这种近身肉搏体力已经下降得很快了;红杏虽然仍旧勇武但在步下面对骑兵长枪的优势已经消散看那满脸的汗水已知他支撑得非常辛苦。 不好了大家都坚持不住了怎么办怎么办?红杏死就死了幽岚可不能死啊我还没有和她展出什么东西来呢。他突然想笑都这会了怎么还有心思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红杏在旁边却没来由地感到一真恶寒谁呀?到底是谁呀?居然还有人在背后骂我?嗯?那小子的表情真古怪很可疑! “没有办法了红杏你照顾好幽岚!” “嗯?怎么了?”红杏微一楞神突然暴怒地喊起来“你找死!” “不!要!来!”暴喊声中无语突然起刀将面前一个士兵从马上砍落就那么踩着这士兵的身体腾上半空再用力一踩无主马儿的鞍子身形再度升起。几次起落间这紫的男子快如鬼魅一般连续踩过十余名骑兵的头顶在一片怒叱喝喊中接近了包围圈的外围距离对面那白衣飘飘的女子只有三丈之遥。最后一次踩过一名骑兵的头顶他的身形第四次升起在半空。 飞腾的少年挥舞起他的逆刃刀这个模样深深映入绿少女的瞳孔之中她的表情开始软化忽的笑了。这一刻的飞腾已在心里扎根难以磨灭。 看着半空中的少年双臂平张如雄鹰展翅衣袂被风吹得朝后翻卷仿佛嵌入了背后那一轮暗月中。而那暗淡的月儿正诡异地散着微微红光飞雨终于看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月儿陡然间面色大变。 “殇月么” 第127章 飞雨的反击 第128章 临波有仙子 第129章 友情的援军 如一朵盛开的莲花浮于水面如一只受惊的鸿雁栖身枝头那神秘出现的女子带着一身青春华彩安静地看着对面战场。()长在空中飘扬衣袂在贴体翻卷飘逸的身形仿佛就要升空而去一对蓝眸闪烁着明艳的光芒顾盼之间风情万种金莲江也仿佛因为她的存在而变得如银河般美丽了。暗淡星空下虽然看不清她的脸容那凝了月儿清辉的风华却已然透体而出惊为天人。 战场之上突然没了声息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个洛神临江般的女子就连刚才伙伴死在自己的身边都无暇照顾而那些受伤倒地的士兵们也忘了喊疼。一时之间似乎在那女子出现的瞬间大地上平空多出了无数雕像。 这盈盈浅笑俏立水面的造型苦了那在水下的人他憋着气双手托着那水面上的女人忍不住心里暗骂:“你倒是出尽风头了快点收工吧我要累死了我说大姐你不打算减肥的吗?” 他恼怒地晃了晃手可那女子的平衡性真不是一般的好依旧从容不迫迎风独立随风飘摆似荷的身姿在这朦胧月光下更见绰约。 “依露!”飞雨怒叱一声。 天衣无缝的计划被人打乱她再次感到对面那女人的可恶狠狠盯着那江面女子双目中杀气透出清晰的信息绝对不能再饶过你!这次就让我们来个彻底了结依露! 依露仿佛知道她的心思笑了笑双臂优雅地平伸左右她的身体便一寸寸沉入水下诡异得如同幽灵一般。 “你们拦住那三人务必将他们除了!”飞雨随代一句从马上升起一个漂亮的鲤鱼穿波也投入水里霎时不见踪迹。这漂亮的姿势难度系数不高贵在水花压得好就像一根针掉入水里没有波澜。 近卫们奇怪地看着江水微微有些楞。平日里冷静如千年冰山的教皇大人为什么会如此失态呢?就在今天他们都看到教皇大人两次动了真怒这两人到底有什么渊源? 疑惑的念头只在近卫们的脑袋里转了几转江水里便有“嘭嘭”声不断爆出一阵阵水花被激上了半空水花飞散四溅中声音渐渐朝着上游方向远去了。月夜下的金莲江不断腾起火光、冰刺一路过去竟是精彩纷呈如群星嬉戏一般绚丽了。 “将军这怎么好?教皇大人就这么走了?” “我哪知道咱们教皇大人从来都是这样任性的了。” “可教皇大人……” “怎么?你怕教皇大人打不过那个女人?” “不是不是可是我听说啊那个女人似乎是很变态的啊我怕教皇大人吃亏。” “……是……那个女人一向以变态著称的……怎么办……” “您是将军啊这问题该我们问您啊……” “……” 二十丈!离金莲江仅仅是二十丈的距离!这短短的距离让红杏和幽岚觉得很长长得像没有尽头似的。经过短暂混乱的士兵们再度包围了他们眼前尽是刀光闪烁时不时地还有利箭暗算偷袭久战之后的红杏和幽岚疲惫不堪呼吸沉重身体软。 不可以在这里倒下的就快要杀出去了!强烈的求生意志让他们支撑着身体的虚弱。依露的出现让他们有了逃出升天的希望既然依露出现了那个漂亮得不似男人的男子自然也会出现的。 “真空斩!” 金莲江水霍然爆开冲出一道高达三丈的水柱一条白色身影随着水柱飞扬起来。空中一声怒吼震惊全场紧接着一道黑光闪出。劲气刮过江边数十个西洲骑兵连人带马被强横的劲气撞出老远虽然没有致命短时间内却也休想爬起来再战。 白衣的男子大笑“怎么样?够义气吧?” 红杏撇嘴嗤笑“老鬼就知道你傻了!” “谁叫我认识的都是些傻子呢让我也聪明不起来啦。” 墨锋在手白衣的男子稳稳站在江边。他冷峻地扫视着西洲的战士们眉宇间自有睥睨天下的豪情“我西洲的将士们别逼我动手杀你们都给我退下!” 秀美脸容冰冷的神情无锋的重剑凛冽的杀气便是独一无二的西洲皇太子。 红甲的西洲骑兵们面面相觑谁人不认识他?这西洲的太子爷从小混迹街头出了名的行迹恶劣西洲境内当真是无人不识眼下能与他抗衡的教皇已然不在其他指挥也不敢当面得罪这自来名声与脾气一样不好的太子爷圈着马来回小跑着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再不走休怪我手下不留情面!”墨锋土中豪鬼再度暴喝秀气如女人的脸上隐隐透出暴怒仿佛作在即的猛兽。 “哗啦”一阵响动西洲的骑兵纷纷散开远远躲到了别处江边露出老大一片空地。什么叫精锐部队?精锐部队就是该不打的时候就绝不动手兵法上说这是“避强击弱”。 别开玩笑了教皇大人不在咱们这么低的身份怎么和太子爷较劲啊?人家好歹是太子咱们又没接到命令要来杀太子的这万一得罪了太子以他一向的爆脾气咱们回去谁都吃不了兜着走了。就算把太子抓起来那功劳也不是咱们哥们的吧教皇大人没事咱们铁定要被派去哪个前线当“赶死队”的了。别傻了老实呆着等教皇大人回来才是正经。各营各队的指挥心思一致自动退到战场的外围收整了人马肃然撤离了战场。 豪鬼满意地看着本国的士兵轻笑一声“飞雨这丫头不在他们果然不敢跟我动手呢。我说红杏这次你可欠我个老大的人情啦。” “才不承你的情我要死了将来谁跟你争天下?” 拼杀了三个多时辰红杏和幽岚终于站到了江边金莲江上飘来的清新空气让他们精神大振却也觉得身体更加疲惫了。 第130章 最后的神射 西洲的兵马撤了红杏长长吐气擦了擦额头汗水却是不敢放松下来在他们的面前还有最后一枝部队。()|/\/\| “真是好笑你们以为这样就算是突围了吗?” 一骑黑色骏马从黑蛮阵中冲出马上一个脸有荆棘刺青的粗豪汉子高举起一条铁骨朵满脸尽是悲愤之色仿佛和这些少年有不共戴天的仇恨那仇恨倾尽了四海之水也难以洗刷。 黑蛮莽族领魔谷紫荆当真是气愤填膺自己的手下不是全族的骄傲“紫荆卫”就这么活生生的从自己的眼前消没心如刀割的他早已怒冲冠。此刻见到自己的盟友这些西洲骑兵居然就这么退出了战场一股怒火更加旺盛竟然抛下了自己的部队一人冲出阵来。 “纳命来!”暴喝声中重达六十斤的铁骨朵带起沉重的呼啸声狠狠砸向对面红衣的男子。这莽族的领誓要一举毙敌。 红杏看也不看只是将身后的无语轻轻放在了地上。他知道自己目前没有能力去接下那一重击可他也知道有人会帮他接住敌人的攻势的。 “放肆!”豪鬼蓝色的双眸中精光怒闪登时生出一股霸王举鼎般的气势。这气势出现在如此秀美的人身上竟让人觉得没有任何突兀不协调的感受反而让人产生颓丧的无力感。 一道黑色剑芒逆空而起轰然爆响声中火星四射灿烂如花。 豪鬼被铁骨朵上传来的巨力震得往后飞跌落地后连续转了七个旋身这才堪堪化解了那力道。对方借助战马的冲势产生的撞击力至少有千斤之巨这让他吃了不小的亏。旋身之后的豪鬼勉强挺直了身体脸上闪过一阵红晕一道血丝已是溢出唇边。当下一言不一对蓝眸紧盯着对面的敌人暗自调匀呼吸他的气势丝毫未见衰弱。 魔谷紫荆连人带马被豪鬼撞得直往后退受伤的右肩血流如注疼得让他差点坐不稳鞍桥一时间心头大骇。这人恁地了得!妈的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最近的小鬼这么都这么强?他紧张地看着对面那白衣的少年怎么也想象不出那有点纤弱的身体里竟然可以出这种反击之力。 “好!不愧是西洲魔王之子!我不如你!”魔谷紫荆赞许地点头。 “阁下夸奖了。”豪鬼强压下翻腾的血气努力做出平和的姿态在这种时刻任何一丝示弱都将带来更大的攻击他不会让人看穿他现在的虚弱。 “可是我莽族‘紫荆卫’的仇不可不报!”魔谷紫荆圈转马头朝本阵奔去。他手中的铁骨朵一直高举朝天。 一阵嗡鸣声涌了起来已经列好阵势的黑蛮骑射顿时万箭齐。魔谷紫荆的手势原来是这么一个命令。 “中计了!”三人脑中同时闪过这个念头刚才对方的攻击原来只是拖延时间为的是让自己的部下排开队形。这看似粗豪的汉子竟然有如此的心机! 来不及考虑红杏和豪鬼枪剑齐出同时飞舞起来拨打着这些雕翎。 黑蛮骑射天下知名盛名之下绝无侥幸。连绵不绝的箭雨如蝗虫一般密密麻麻织成一面大网将天也遮住了。看不清箭矢的轨迹但那呼啸着撕裂空气的声音仿佛死神的召唤一样沉重地压在少年们的心上然后是一片“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 天下四洲且不论冰原北洲炎龙东洲与魔界西洲的箭矢通常是一两之重唯独这黑蛮南洲箭矢的重量达到惊人的二两在如此沉重的两轮箭雨过后红杏和豪鬼已经被震得双臂酸手中兵器也渐渐难以挥动了。 一旁的幽岚在他们的掩护下脚尖不住挑动地上的残箭一只只落在她的手里瞬间又化作一条条光线被“雷之翼”反射回去。她射术惊人每一箭必在对方军阵中带起一蓬血花居然箭箭穿心无一落空下手再不留情。 这实在是很打击黑蛮骑射的士气一向自诩为“自然宠儿”的黑蛮人向来对别洲的射术不屑一顾此时却是人人头皮麻都盼望着对面那女子别射到自己的身上在这心态之下射出的箭力道已不足平时一半的劲度了。也亏得有幽岚出这种反击红杏和豪鬼才能多支持一会。 但幽岚强有力的反击是有着致命缺陷的…… “哼只需六十次吧……”魔谷紫荆暗暗计算着嘴角带起一抹冷笑仿佛胸有成竹。 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六十! 魔谷紫荆头皮炸瞳孔瞪得老大。 七十!八十!九十! 魔谷紫荆的嘴唇都在哆嗦了这是什么!那女子难不成是箭圣轩辕的传人吗!这根本就是鬼神的射术!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先前被那女子射伤的右肩却摸到了一片粘稠心里更加起苦来。这女子!竟然能摧毁所有黑蛮人千百年来为之骄傲的射术啊! “嘣”的一声脆响在幽岚射出了第九十四只箭后以鹿筋缠绕精铁制成的弓弦在她近乎不间断的连续高强度的射击下突然崩断! 这是绝无仅有的记录没有任何一把名弓可以在高高密度的射击下支撑这么久的但弓弦始终有自己的柔韧极限连续射击的高强度负荷让这把“雷之翼”终于失去了它的翅膀。 幽岚楞住了心里仿佛被剜了一刀。这件父亲送的生日礼物就这么毁了么?眼睛瞬间湿润了两行清行顺着脸庞滑落在地上滴出点点水晕。 可战场之上毕竟不是伤怀的地方…… “幽岚小心!”红杏和豪鬼突然脸色大变狂吼起来。万箭临身的他们无暇他顾惟有焦急呼喊。 幽岚猛一抬头在那万箭之中一道淡如残影的光芒悄然而至。那光芒混在箭雨中眼神不济的人根本就没法分辨出来。 “精准射击之术!” 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这六个字她很清楚这种箭术的威力这是箭术中唯一的暗杀之法!没有杀气没有声音甚至没有痕迹却能一击必中!这就是黑蛮骑射中最难防御的箭术。 刚从爱弓被毁的打击中回复过来的朴**子来不及躲开了她勉强地扭转腰肢试图脱离这只箭的攻击范围却现无济于事。箭尖的三棱透甲设计让这只箭充满了攻击力深深扎入了女子的腹中。 她的手捂着伤口鲜血从指缝间涌出这平凡普通的女子痛得脸孔也扭曲了虚弱地踉跄退了三步居然在那个仍旧躺在地上、两眼紧闭的男子身边停了下来。 红杏和豪鬼心神震动箭雨终于突破他们的防御鲜血飞溅中突然听到对面有人高喊一声“停!” 魔谷紫荆竟在这关键时候停止了攻击但黑蛮骑射仍旧张弓搭箭没有松懈。 两个男子身中数箭脸上隐隐有了些许绝望想不到还是没有逃过这场劫数呢。他们互相看了看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倔强与不屈他们笑了没有后退一步像两个护卫一样守在了背后那两名男女的身前。 他们仍旧一如既往地张扬千年如一日地意气风。 第131章 回归的乱武 风还在流窜扬起了少女的长飘散起浓浓的伤愁。:;文字版 你还不醒么 不愿看我最后一眼么 我知道我错了你不原谅我么 少女的眸子里满是悔恨与歉疚眼泪再次宣泄而出。她颤抖着伸出“雷之翼”吃力地在地上划着什么。然后她用沾满了鲜血的手捧起了少年的头仔细地看着那依然带着古怪笑容的表情她自己也笑了。你睡着的样子还真是孩子气呢。少女的唇边突然涌出鲜血滴落在少年的脸颊上仿佛少年在哭。 我很累了我很想休息了让我睡一会吧…… 少女终于支撑不了身体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只是那双手仍紧紧把少年抱在怀中好象怕失去了他一样…… 红杏和豪鬼的心直沉了下去他们听到了身后倒地的声音禁不住一阵难过。他们没有回头因为他们没有后路了他们只想等待敌人的进攻然后多拉几个垫背的。 豪鬼忽的笑了“我现在后悔了刚才该让我那些战士帮我打架的。” 红杏也笑了“别逗了能吓跑他们就不容易了这次三洲兵盟的领不是你哦。” “呵呵说的也是。” 两人索性抛开了一切顾虑。 长笑不止面对着黑蛮的军阵足以让人永久记下了他们的名字。然而这里有一个人燃烧了怒火要将这两个名字抹去。 “哈哈哈哈今天我就活捉了你们这两个太子为我‘紫荆卫’血祭!”魔谷紫荆仰长笑心情大快。 然后他楞住了那笑声顿时被夜风吹个了无痕迹。 那是什么…… 整个天幕由蓝黑转化成暗红那压抑的颜色看上去竟是那么地让人心碎。月亮绯红红得那么刺眼那红光已经将周围的云气凝结了起来。月亮圆了身边的云气浓重得似乎成了液体不错是液体因为它正在流动这红色的液体正在朝着大地垂落。从下往上看就像是月亮流出的血泪! 北斗的光芒彻底消失了但那隐藏在北斗之后一颗小星突然间猛烈地爆出紫色光辉。 殇月! 魔谷紫荆笑声顿止眼睛睁得溜圆那眼神中蕴涵的全是惊恐。 “为什么!为什么今天会出现殇月!”他突然爆叫起来声音也因为惊恐而走声。他举起铁骨朵指着那天空仿佛在控诉着什么。 黑蛮的士兵们也楞住了他们也看见了那红得异常的月亮。这是一个四洲共知的常识殇月临天主兵祸!有的士兵甚至栽下马去朝着天空跪拜起来茫然无助地祈求着生命。 “呵呵老鬼想不到今天有殇月呢。”红杏看着天空语气出乎意料的轻松。 豪鬼的眉毛扬了扬更是满不在乎的样子“怎么?我的太子殿下怕了么?” 红杏撇了嘴“才怪呢只是有点不甘心我还有些事没做呢。” 豪鬼探手搭上他的肩膀狠狠抓紧“知足吧咱们兄弟几个能死在一起也是件幸事了。” “说的是。” 鲜血仍在流着在他们脚边渗入土里他们倒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个人看着天上那轮红月默默无言。刚才的几轮箭雨业已耗尽了他们的精力况且又身带箭伤此刻没躺下就算是奇迹了。虽然现在是个逃走的好机会他们却已经再无力气跳进金莲江翻波逐浪。 战场沉默着人人都看着那殇月下流淌的红泪没有人再说话。月夜下的战场上尸体杂乱断兵遍地夜风悠然轻轻拂起尘沙卷起了一片迷蒙。整个战场就像是蛟蜃吐气化作的海市蜃楼静谧得如同鬼域。 “幽岚……”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听上去还有些沙哑却在这安静似灵场的地方清晰可闻。 红杏和豪鬼同时身躯震动猛然回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既而同声大笑起来。他们笑得眼泪都控制不了那难以理解的笑声远远传荡开去引得一众黑蛮士兵人人侧目。 “红杏老鬼是谁干的?” 刚才还躺在地上的少年正低垂了头横抱着幽岚的身体那一头的紫将怀中女子的脸完全遮住他的神情也就看不分明了但那低沉又满含愤怒的声音已是表达了他内心强烈的痛楚。 “对不起……” “当时的情况……对不起……” “没什么不管是谁总是他们黑蛮南洲的人吧那就杀光他们!” 红杏和豪鬼心里一阵酸楚听着无语这句话他们实在说不出安慰的话。那言语里的坚决已经告诉他们他要去报仇! “你们还有力气么?”少年依旧低垂着头身体却在抖。 两个人不知道他是害怕还是担心心里忽然涌起不祥的感觉但怎么都说不出具体的感受他们有点呆。 “还行吧勉强能站着。” “再过一会就又是条汉子啦。” “没时间了带着幽岚去找依露快走我没时间了快走!” 两个太子同时一楞不解地看着身前这个少年。 这少年突然仰天暴叫起来急促的声音更见嘶哑就像是一只被困在牢笼中的恶狼在咆哮。他的眼睛赤红似血他的身体颤抖得像是狂风中的弱竹他的声音悲绝而凄厉。 “无语你怎么了?” “快走!”少年怒吼着紫悠悠扬了起来朝上鼓动。 豪鬼从他怀里接过幽岚负在背后伸手再一拉红杏“走吧他会回来的。”他迈步沿江边下游方向走了。 红杏狠狠盯着这异样的少年终于还是轻轻吐了口气“记得回来!” 两个伙伴转身走了筋疲力尽的他们走得很慢伤处的疼痛感依旧还在但他们已经毫不在意了他们在意的只是自己的那个伙伴他到底要做些什么? 红色的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看上去就像是两只互相扶持前行的雏鹿。数千黑蛮精骑竟没人敢再上前拦阻甚至没有再看他们。 第132章 乱武星之名 第133章 曾经的血誓 “若无语以‘风刀’伤害无辜眼睛淌血人人得而诛之。()” 红色的月光有些刺眼了少年的眼睛下直垂到下颚挂着两条血痕看上去就像是少年流出的血泪这当初离家时过的重誓如今应验在身。没人知道那是不是他的眼睛在流血但他们知道这个满身暴戾气势的少年一定是从地狱的深渊里爬出的厉鬼。 少年的每一次挥刀每一次冲击都让这些黑蛮人更加恐惧恐惧带来的后果无非两种一种是亡命奔逃一种是疯狂面对无疑地他们正是后一种。黑蛮人的疯狂是令人惊异的他们悍不畏死一个倒下另一个再冲上去生命在此刻似乎也变得廉价了。可无辜的不仅是黑蛮人更无辜的是他们的战马这些战马感受着主人的恐惧天生的本能让它们想远远逃开但后天的忠诚却让它们依然留在了主人的身边。于是一具具马尸和一具具人尸倒在了这异国的土地上。 这不是战斗是屠杀! 接近两个时辰了从金莲山脚下直到金莲江边短短的两里多地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断折的兵器。鲜血铺满了大地有些甚至还在丝丝冒着热气连风都不忍心吹过来。天空上的殇月依旧流淌着她的泪水她是慈悲的但她也是无力的她阻止不了这场屠杀也许她根本什么都阻止不了…… 没人知道这场屠杀要持续多久直到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响了起来。 “我们杀不了他杀不了恶魔!” 这是一名黑蛮的战士在狂吼吼声过后却是他一阵疯狂的大笑那笑声凄厉刺耳全不是人类该出的声音。他疯似地从自己的战马上栽了下去连滚带爬地扑到了地面上然后颤抖了身躯跪在地上短刀锋利直指了天空上那红色的月亮。 他的眼神涣散了傻傻痴痴的泪水在他脸上如同两条溪流滚滚滑泻着身体在剧烈地抽搐口中传出了低沉的呜咽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他终于疯了…… 绝望的声音仿佛雷霆炸响轰击着人们的脑海。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他们看着那名战士。 是他!莽族最出色的骑射手人们都知道他的名字三刃木!这个曾经三箭射死一只巨狼的骑射手这个曾经大声笑骂、热烈奔放的男子如今竟然在战场之上疯了……鲜血与恐惧生生摧毁了他的精神。 人们感受着三刃木的呆滞绝望的恐惧压倒了刚才的血性疯狂生存的本能开始渗透出他们的身体。不知是谁带头有人纵马退出了包围圈连锁反应之下所有人都散开了。像海水退潮般这些黑蛮的精骑散到了外围虽然还是个包围圈却已没人敢停留在少年十丈之内的范围里了。 少年也停止了杀戮。身上的蓝衫布衣已经被血染成暗红看不出本色大量的血顺着衣边滴在了地上。刀上的紫光黯淡了却反映着殇月的微微红光虚悬在那名扬刀跪地的汉子头上迟迟没有斩落。 这个动作竟是被少年保持了足有一刻钟。 疯的汉子垂下了指向天空殇月的短刀身体依然在颤抖着口中的沉重呼吸变成了绝望的悲鸣声音断断续续若有若无却一丝一缕地渗进了少年的脑海中翻起了滔天的巨浪滚滚不休。 在黑蛮莽族班师之后这享誉莽族的三刃木再也拿不起刀来拿不起弓来每天只是痴傻地看着天空时不时地低吼几声“他是恶魔”……直到死去的那一日他的瞳孔才收缩到正常人的范围但他临死之前仍是低呜着“恶魔”这一份恐惧终是伴随了他的一生挥之不去。 少年吃力地把刀收回眼前刀身依然明亮映出了少年带着血痕的脸。再不是当初爱笑不笑的表情再没了刚才杀意暴涨的疯狂那一双眸子里已然没了红光没了那震慑人心的红光回复成黯然的黑色。 少年觉得腿在软整晚的厮杀让他的体力严重透支他忽然现体内那股不知名的力量不见了他试着展开“内视”之术却始终找不到那力量的踪迹只察探到自己的虚弱。他歪歪倒倒地离开这个疯的战士踉跄着迈步前行可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于是他又停了下来缓缓看着周围的一切。 深刻的痛苦印入少年的心灵像是有人将烙铁烫在了他的心脏上让他疼得想要嘶吼。 那是个何等残酷的场景!地上伏尸处处鲜血横流怕是有两千之多。少年的脸在扭曲看着这地狱般的景象他觉得很想吐可偏偏有什么堵在喉咙里让他吐不出来。 “我在做什么……我做了什么……” 少年的左手捂住了脸然后他觉得手上湿粘一片他楞住了看着手上沾满的血迹猛地记起了离家时的誓言。 喃喃的低语在他唇边悄然逸出“我杀了无辜的人么……可是他们杀了幽岚他们还想杀我……”他的体力逐渐消退下去他身上的伤口还在出血可神智却更加清晰了。 他偏转着头看了看离开他身边的黑蛮士兵。那一张张脸上全是惊恐有的人还在流泪。 “原来你们是这么的怕我么?真是笑话啊……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可你们为什么就一定要杀我呢?就因为我是‘乱武’?是啊……我杀了这么多人不是恶魔又是什么……难道我是该死的人么……可我不想死啊……我想活着也错了么……” 狠狠地捏起了拳他再不想杀人了。 人们看着这个喃喃自语的少年心里泛起古怪的感觉。刚才那挥起屠刀的恶魔此刻竟像个孩子似的在呆他原本就是个孩子呢…… 少年颓然地跪在了地上只是他的右手依旧牢牢地握着刀拄在地上。长像水帘似的挂了下来将他的面容笼罩在黑暗之中。月亮的红光照在他的身体上他的身体上竟然也有了一层朦胧飘渺的红光。 战场上悄然一片没人说话连马儿都安静了。夜晚的风恢复了流动轻轻吹起尘沙来那空气中的血腥渐渐薄了淡了。 第134章 另一个美女 第135章 虚弱的谢幕 “炎龙历三八二一年五月一日金莲山边金莲江畔‘乱世四公子’力抗炎龙东洲、黑蛮南洲及魔界西洲之万五精骑全身而退。小说整理[]是夜殇月浮于天际乱武星盛。” 史官的记录总是吝言惜字因为他们实在是不清楚整个过程而熟悉整个过程的人对此也所言甚少。三洲兵盟的领都不愿再提这一天因为这一天实在太丢脸;三洲的士兵也不愿再提这一天因为这一天实在是太过恐怖;而依露、红杏和豪鬼他们不愿意甚至是不敢再想这一天因为这一天实在是他们心里很深很深的折磨。 三洲之兵盟从建立到现在所有人都曾惊叹于号称“西洲教皇”的飞雨的冷艳却现有另一个如同阳光一样的金女子更加慑人心弦本以为天下女子之美无过于此却偏偏又有取了天地灵气的少女神秘出现她的出现彻底将所有的华彩收于一身令人神为之夺。 思维简单的黑蛮人找不出语言来形容那美丽在他们的形容词里想到的也仅仅是“天下第一”这四个字而已。紫色长如瀑布般垂在身后头上两个髻中白玉生辉曼妙身材裹在一件紫色劲装中腰间那条金色的流苏优雅地伸展到腿侧在一件云霞织锦的无袖风衣掩映下两把连鞘弯刀被紧紧绑在了大腿上。这是一个高级游侠的装束但穿在这女子身上使她看上去就像最美丽的武神塑像完美得不似人间之物。 柳叶眉深皱在一起亮如晨星的双眸里泪光闪动她心疼地凝视着身边的少年微张檀口轻唤了一声“哥啊。” 动人的情态让人看得忍不住都要心酸起来。这绝代的美女终于还是赶到了战场之上。 少年睁开了眼睛却看到一片层层扭曲了的黑暗他稍微动了动就觉得天地似乎都在旋转着。我就要死了么……这个念头刚刚从心湖里探出他的鼻子就闻到了一股女子的清香。是幽岚么……你回来了么他像是有点力气了突然抱住了身边的女孩口中梦呓似地呢喃着。 “快走幽岚我们快走这些人要杀我我们快走……”他的动作出了身体可以负担的范围一阵头晕眼花后铺天盖地的虚弱让他的身体软化了。 女孩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看着少年痛苦的表情心儿炸碎了。这是她唯一一次看到少年这么痛苦的表情就像是一个被人欺负却找不着妈妈怀抱的孩子。她死死抱住少年的身体让他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上心疼地大叫起来“哥啊你醒醒啊你醒醒啊是我啊我回来找你了。别睡别睡我们回去我们回去找露露姐。” 少女的哭喊让黑蛮士兵也听得心酸不已滴雨的海棠便是如此的惹人爱怜但他们突然间又恐惧了起来。 “她叫那个人‘哥哥’?” “这‘乱武星’竟然还有妹妹?她也是紫头呀。” “怎么?这一代的‘乱武’是双星的吗?” 恐惧变成了潮水汹涌地冲击着他们的心灵黑蛮的军阵包围圈陡然间扩大了他们惊得又退出老远。 少女奋力将少年的左臂绕过脖颈搭在自己的左肩上半拖半拽地拉着少年往前走全然不顾眼前的包围圈。吃力的身影在月光下缓缓移动着像两只受伤的兔子。 军医仔细查看了魔谷紫荆的伤势严肃了表情“族长的性命虽然可以保全可是内脏受创太深只怕没个三年五载是好不了了。” 偏将们暴怒地吼了起来“杀了他杀了那个‘乱武’给族长报仇!” 魔谷紫荆却忽然笑了笑“好好虽然我受了重伤可也让我知道了那小子的实力了。他已经再没力气了这次一定要杀了他!” “族长您歇着我们去杀了他给您报仇。” 魔谷紫荆勉强摆了摆手“别过去那家伙是怪物千万别过去。” “那怎么办?” “传令弓箭准备!” “是!” 军令很快就传遍军阵剩余的两千多张弓被举了起来锋利的箭头上铁光点点被恐惧掩盖了许久的杀气重新笼罩在战场上沉重如山。 “扶我起来!我要看着他死在我莽族男儿的箭下!” 魔谷紫荆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在军医的搀扶下站到了军阵的最前方。他咬着牙举起了手像濒死的恶狼一样盯着那对在月光下蹒跚移动的身影然后决绝地将手狠狠落下。 箭雨瓢泼飞出密如荆棘。 夜更深沉然而那绯红的殇月光芒却悄悄消散了。 毫无征兆场中突然刮起了一阵烈风似龙卷过扬起的尘土以旋转的情状瞬间铺散开去扫开了漫天的箭雨迷蒙了士兵们的视线有些距离过近的士兵被砂石颗粒击中竟然栽倒于地。突如其来的风沙像噩梦一般降临打乱了莽族士兵的攻势。 这肆意盘旋的风沙的龙卷竟然持续了半刻钟之久。 好不容易风沙才渐渐散去一片片惊呼接连而起汇成了声浪。所有人都惊异地现场中的两个人竟然都失去了踪迹。只有一条让人乍舌的裂缝留在场中地上长达二十丈宽及十丈深至五丈的裂缝!仿佛是开山巨人挥动巨斧砍出的痕迹。而在这裂缝的周围一片箭矢如麦田里的蒿草般杂乱无章地插入土中。 所有人都楞住了没人看清这痕迹是怎么留下来的没人看清那是谁造成的神迹。 良久良久魔谷紫荆朝天暴喊“老天你不公平!难道我黑蛮男儿的血就白流了吗?”狂吼声中一蓬血花从口中喷出斑斑点点洒向天空。 并没有如军医所下的结论急怒攻心之后的黑蛮莽族领足足花费了十年的时间才养好伤势而那十年的光阴莽族衰败了。 殇月的红光终于黯淡无踪了就像是退场卸妆的戏子。 第136章 岑岑的勇气 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时间已是凌晨天上的月亮恢复了自然的光亮再也没有留下一丝红晕好象什么都没有生过如常高挂。:整理|/\/\|苍穹的暗红色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回蓝黑色闪烁着光点的星辰也终于从云层后露出头来将整个天幕点缀成盛满宝石的丝帛。 金莲江边豪鬼放下了背着的幽岚仔细查看了她的伤势。幽岚腹部的箭已经取出上了许多的金疮药然后用白纱布裹了四层尽管如此那血还是将纱布染得暗红一片。失血太多幽岚还在昏迷当中脸上那片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乍一看和死人也差不多了。 红杏和豪鬼看得直摇头心里颇不好受。他们和这女子相识日久对她也颇有好感虽然平时没有言语的交流但他们早已将她当做了朋友来看。就算是个受伤的陌生人如果被他们遇上也是会施以援手的何况这还是那家伙的那什么什么…… 红杏皱了眉头“伤得不轻那射箭的人一定是精通暗杀之道的高手。” 豪鬼搓着手“我也这么想看她这伤势如果不及时治疗也许这条命就完了吧。我估计她撑不到天明了。” 红杏苦恼道:“真难办偏偏这时候依露不在。要是这附近有医馆就好了。” 豪鬼这才想起了事前和无语的约定“别想得这么悲观无语说的那个村落里该有医生吧咱们得赶快了。” “这次我来背吧。”红杏抢前一步正要把幽岚搀起来。 豪鬼突然按着他的肩低声喝道:“听有动静!” 红杏立时停止动作凝神听去。果然前方一阵马蹄声响还夹杂着车轮压过地面的声音隐约约还有人喊着号子催马急行。是个女声!夜深人静这些声音被风吹得在空旷的江面上远远飘荡着打破了夜的沉寂。 豪鬼笑了笑“这女人还真是不怕死呢。” 红杏有点不好意思“嘿嘿”傻笑着“你还别说咱们认识的女人似乎都是不怕死的。” 马车不多时就到了面前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直接从三人身边奔了过去。 两个男生有点傻眼你看我我看你同时大吼起来。 “笨女人跑过头了!” “岑岑我们在这啊!” 架车的女子“咦”了一声驱马又奔了回来。车轮在地上摩擦着出难听的声响终于还是停了下来。那女子看了看站在对面的两人半天没说话。红杏和豪鬼搞不懂她想干什么直楞楞地看着她。 凌晨的光线并不分明想看清别人的容貌的确有些困难。那女子突然开口问道:“你们……是谁……” “桄榔”……两个男子顿时石化…… 安静了两秒两个男子又同时大吼“傻女!” “你们……你们还没死?”女子有点诧异。 “傻女……”两个男子心里满不是滋味怎么听着像是盼着我们死呢…… 那女子终于认出了两人大叫一声“真的是你们!” 声音尖利刺破了夜晚的宁静周围的灌木丛中几个小动物被惊得跑出老远。女子突然从车上站起一个大鹏展翅扑了过去直接就撞进了红杏的怀里抽泣不已激动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其实也难怪她一时认不出这两个家伙红杏和豪鬼浑身披血衣服早没了本来的颜色脸上的血迹都还没来得及擦洗冷不丁一看和逃难的乞丐都有的一拼平日里两个干干净净的太子形象已是荡然无存。 红杏紧紧抱着她轻声安慰着“别哭别哭我们没死。” 看着岑岑在红杏怀里哭泣一边的豪鬼也忍不住羡慕起来。岑岑一定是担心得受不了才赶回来的吧?摊上这么一个勇气可嘉的女朋友红杏啊当真是几世修来的了。豪鬼突然觉得有点不对一个箭步蹿到车边仔细一看车里居然再没他人。 “先别哭了岑岑林妹妹哪去了?” 岑岑这时哭个没完哪还听得清他在说什么仍是一个劲地哭。豪鬼翻个白眼只好去把幽岚先放进车里。 红杏轻拍着岑岑的肩头心里翻腾不已看着怀里玉人梨花带雨的面容内心涌起的欢喜竟是将伤口的疼痛都压了下去。“好啦我们没事的了。林妹妹呢?她去哪了?” 还没等岑岑说话金莲江突然一阵波动江水突然卷上半空紧接着在空中爆开形成无数水珠纷纷散落。水珠四溅被月儿的光辉照得亮晶晶一片煞是夺目好看。 红杏剑眉一挑就那么拥着岑岑旋身几次靠在马边。豪鬼同时动低喝一声从他身边冲过墨锋带起一道黑芒朝着那个从水里蹿上江边的身影砍去。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豪鬼这一剑仍是带起了无穷战意气势逼人。那个人影却不慌不忙地伸出双手。剑仿佛劈上一面墙出“砰”的一声豪鬼鼻子一动闻到熟悉的香气赶紧撤剑。 “真不愧是太子殿下呢这一剑不弱。”轻佻的声音里带着非常吸引人的磁性正是刚才引开西洲教皇飞雨的依露。 豪鬼长嘘一口气“正好正好幽岚伤得很重你快……你怎么了?” 依露突然一个踉跄栽到他怀里嘴唇微张吐出一口血来。豪鬼这才注意到依露一身凌乱一向自豪的性感造型看上竟有些落魄的影子。 岑岑挣开红杏的怀抱跑到豪鬼身边拥住了依露急切地问:“依露怎么了?”转头瞪着豪鬼“你下手那么重干吗?”边说边拥住依露坐到马车上去。 豪鬼苦笑一下“她的伤不是我弄的。” “我是被飞雨那丫头打伤的不过她也不好受嘿嘿。”依露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转头看了看身边躺着的幽岚眉头深皱“她伤得太重了……必须赶快救治才行!” 红杏、豪鬼和岑岑暗自吃惊在他们心里实在是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人可以将这个女王重创的。这个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人也有吃亏的时候么?那个飞雨真是不简单!他们的心里顿时对那个教皇大为改观。可接下来他们更加吃惊…… 依露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双手伸出开始给幽岚脱衣服…… 红杏和豪鬼当即懵 第137章 兵盟的瓦解 第138章 回到朝阳山 从沉沉的睡眠中醒来无语第一感觉就是脸上有点热那是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了他的脸上。(全文字小说阅读尽在文学网)春日的阳光没有夏天的毒辣温温暖暖的很是舒服。视线越过窗子射上了天空晴朗明媚碧蓝如洗在这温柔蓝幕上游弋着棉花团似的云朵安详自在。耳畔处鸣鸟婉转动听悦耳;鼻尖处清香习习沁人心脾。 我在哪呢?这感觉真的很熟悉啊。无语微微闭上了眼然后猛地睁开出一声惨叫。 “不会吧” 痛苦的声音传出老远惊动了屋外的两人。 这是一片坐落在深山竹林内的小院面积不大只有四间小屋周围被一圈竹篱笆围了起来。院子外面是一片清幽竹林春天的营养将它们养得高高壮壮一棵棵参天而起仿佛可以直上云霄。穿过嫩绿的竹叶阳光被分解成班驳的闪闪碎彩平添了无穷的生命张力。不远处溪水声缠绕在风声里一片潺潺天音飘荡着若是被“天下第一歌姬”的岑岑听到只怕也是要迷醉下去了。 院子里被打扫得很干净门扉边是一堆柴火竖着把斧头刃口锋利握柄笔直看上去应该是有些年头了。再没有多余的装饰只在院中摆放着一张圆形石台台边上置着四、五张竹椅竹凳。此时台旁正站着一老一少两个人他们的双眼死死盯着台子上一个竹罐子。竹罐子直径不过五寸却从里面传出两种不同的鸣叫来。 两个人的神情很是紧张四只眼睛圆圆瞪起直盯着竹罐内脸上居然还有汗水在滴落他们也没一点反应。这是一个有趣的画面一个白银须的老者一个明眸皓颜的少女四只手撑在台子上两个脑袋都撞在了一起看上去有点像两只牛正在顶角嬉戏。这个嘴里念叨“地瓜加油”那个嘴唇翕动“土豆咬他”似乎罐子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打架似的。 两个人精神高度集中正是如痴如醉的当口却猛然被无语那一声惊呼吓得蹦起老高。 老者恼怒地朝屋内吼了一声“臭小子喊什么?” 少女已是一阵风般跑了过去“呀哥醒了。”正要推开房门却又扭回头来“别耍赖啊一会接着分胜负!今天我的地瓜一定会赢的。” “你那个小蛐蛐哪会是我的土豆的对手马上就分胜负啦别管那小子了咱们接着来啊。”老者“哼”了一声。 敢情他们刚才是在斗蛐蛐…… “不要!”少女俏皮地吐了吐小舌头推门进屋了。 随着门的开放阳光像决堤的洪水涌了进来登时将室内照得堂堂亮亮。简单的陈设不外是一床一桌两窗三椅而已随便看上一眼就可全窥大概。虽然简单却透着一股清新简洁的气息。 少女一进来就现竹榻之上一个男子正四处张望着好象在担心着什么。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哥啊你在干吗呢?” 无语看着门外进来的少女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林妹妹?” “嘿嘿是我是我。”少女走到床边笑颜如花上下打量了一下无语显得很是满意“哥啊我手艺不错吧在老家跟露露姐学的护士功夫看起来蛮有效果啊瞧包扎得多好。” 无语这才有空观察自己的情况不看还好这一看脑袋上黑线冒起“这就是你跟那个女人学的?你学了多久?” 林婵得意地笑道:“嘿嘿学了两天哪露露姐说我很有天分呢。” “这种包扎手法是她教你的?” “嘿嘿这是我林婵自创的独门手法!漂亮吧?” “你去过那个传说中的地方埃及?” “埃及?什么东东?” “没去过埃及你怎么会把我包得跟木乃伊似的?还有这鬼蝴蝶结是什么东西?”无语看着自己从头到脚被白纱布包扎得结结实实实在是哭笑不得再看到胸前还被扎上两朵蝴蝶结更是打心眼里郁闷。 林婵的脸“唰”地就阴了眼睛里的水珠滚来滚去似乎马上就要哭起来的样子。 “呀呀别哭啊很漂亮很漂亮你的手法果然青出于蓝啊。”无语最见不得女人哭瞧着林婵那样子马上就软化下来。 “嘻嘻我也知道很漂亮哈。”林婵突然笑起来一脸诡计得逞的满足。 “可是林妹妹你怎么在这?你怎么会到我老家来的?”无语奇怪地问道。 林婵一蹦老高大叫起来“哎呀这里就是朝阳山吗?那外面的老头就是你师傅了?哇哇是鬼魅罗刹啊终于见到高人了哪真好真好!” 无语看着她兴奋雀跃的样子头疼不已耐了性子叫住她“行了行了那老头也就是个呃也就是个老头先告诉我啊你怎么来这的?” “咦?哥啊你失忆了?前天晚上老鬼哥哥把我打晕了然后你们就跑去和人家打架后来我醒了就跑回去找你们。可那时候小红哥哥和老鬼哥哥都不在了我只看到你还在和人家打架然后我就跑去帮你了。再然后就稀里糊涂地被人带到这里来了。” 听着林婵乱七八糟的诉说无语隐约约有了点什么印象偏偏想不起具体的情况来一时间脑子里茫然了一片。他辛苦地动了动想坐起来。 林婵眼疾手快坐到床头轻舒玉臂将他扶了起来顺手拿过个枕头靠在他的背后。然后将他的头轻轻靠在了自己的肩上脸上全是怜惜之色。 虽然动作并不大但这个起身的动作还是让他觉得身体疼。无语苦笑了一下我伤得真不轻啊可为什么我不记得我自己是怎么受伤的呢?他的视线又转移到窗外的天空天空上的白云仍旧在游游荡荡轻松舒卷着。 看着无语半晌没有说话林婵好奇地问道:“哥啊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我睡了两天?” “是啊睡得跟死猪差不多怎么叫都不醒过来。可吓坏我了。” “那还真是对不起了。我的伤怎么会这么重的?” “啊?你真的失忆了么?你们那天是和三洲兵盟打架的啊等我赶过去找你们的时候就看见几千人围着你一个。那时候你浑身都是血啊。” “是么?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哥啊你真是很厉害啊一个人居然敢和那么多人打。” “我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我们碰上了三洲的联兵……”一语未休无语突然看到了桌上放着的一件物事一股血腥刹那间在体内冲击往复瞳孔顿时收缩起来。 第139章 朝阳山竹居 眼睛仿佛被鬼魅迷惑了。(全文字小说阅读尽在.文.学网) 四脚的竹桌上放着一个陶制的茶壶壶旁是几个竹制的小杯。在这些东西旁边一个护腕静静地躺在那里似乎在沉睡着。这是一个紫色的护腕取自东海中虎头鲨的皮制成上面镶嵌七颗指甲大小的冰晶圆片形成北斗星辰的图案看上去有些华丽却是上天灵器“风刀”的宿体流传至今已经有三千年的历史了。 无语的眼睛被这护腕牢牢吸住了鼻子里似乎闻到了一丝血腥气味意识逐渐恍惚起来。恍惚之中他仿佛看到了一轮血红的殇月看到了无边的人马看到一个中箭倒地的绿色身影看到了一个散扬刀的男子最后他仿佛看到了没有尽头的血海。 思维的碎片突然涌入大脑让他突然觉得头疼欲裂呼吸不畅忍不住抱着头喘息连连身体剧烈地一阵颤抖。 耳边传来少女的声音“哥啊你怎么了?别吓林婵啊。” 焦急的声音如同钢针身体让无语突然清醒了过来。幻觉消失了无语看着那护碗眼神有些涣散他轻轻吐了口气勉强收慑住心神挤出个笑容来。 “没事的你哥不是那么差劲的人。” 林婵急忙用湿热的手巾给他擦汗“可是你的脸色刚才还那么吓人真的没事么?” “放心吧”无语的脸上那爱笑不笑的表情又浮了起来“只是刚才觉得有些累了。扶我躺下吧我想歇会了。” “哦哦。”林婵急忙又扶着他躺了下来。 “呀!” “怎么了?” “喂喂是你给我包扎伤口的?” “是啊怎么了?” “完了我清清白白一男子……”无语这才想到有个严重的问题。好歹自己是个男人就这么被女人看光了? 林婵狡猾恶劣地“嘿嘿”一笑“呸”了他一口“什么完了?又没什么好看的。我又不要你给我负责任。” “……”无语无奈之下只好闭上眼睛“好好一个孩子就这么被依露那女魔头带坏了……你就是不学好……” 说话间明亮的室内突然暗了一片一个身影站在门口挡住了想闯入室内的光线。无语察觉有异又睁开了眼睛。一个老者正靠着门框抱胸站在那里眼睛里全是笑意。 无语骤觉一阵恶寒呆了片刻嘴里还是吐出字来“师傅……” “还知道回来?江湖不是这么好闯的吧?” 休息了近三天无语的身体才算是恢复过来这在他的印象中还是第一回。以前就算再累再伤也没有这一次的严重金莲山一战中爆的隐藏力量让他的身体负荷太大战斗过后的身体已是接近油尽灯枯可现在短短三天就能恢复这也让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一场春雨过后远处的山林间飘起细细淡淡的雾气将一切都笼在了幻境之中飘渺而神秘。近处的竹林被雨水滋润之后变得更加清翠欲滴各形各色的小花在草丛间无忧无虑地开着带着泥土的芬芳丝丝缕缕地蔓延开去。 站在院门口的无语对着竹林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的甜美一下就填满了心胸这让他觉得通体舒畅忍不住闭了眼睛呻吟起来。闻着久违的芬芳无语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以前的岁月在无数个鸟儿鸣唱的清晨他在竹林里练武;在无数个丽日华天下他满山奔跑嬉戏;在无数个夕阳黄昏中他埋书卷。山林相待星云相爱他就是在这种环境里成长起来的。 命运真是很奇妙的东西从前的一切原来是那么的幸福自己却不自觉地要踏进浑浊的尘世而原本期望的精彩世界到头来留给自己的也不外是几个朋友而已。可是他并没有失望也许世界上有很多人想杀自己也许世界上仍然有很多穷苦但那尘世里认识的朋友一直让他觉得自己的内心有了巨大的满足。何况还有那能够相依的女伴。 当记忆里充溢着那绿色的身影时无语缓缓睁开自己的双目映入眼帘的还是那千年的苍翠竹林永恒的碧空蓝天。你现在在哪里呢?这是自他从沉睡中醒来后的最大疑问可他又不愿再去想这个问题。因为他知道那个绿色的身影曾经给自己带来了痛苦曾经让自己的伙伴陷入万劫不复的惨境。 金莲江边在他因为感受到幽岚的危险而醒来之后他看到了地上留下的三个字那三个幽岚被重伤后用“雷之翼”拼死写下的字。 “对不起!” 那一刻他抱着幽岚虚弱无力的身体心里翻起了滔天巨浪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家的行踪会被敌人知晓。没有机会去问原因那种被欺骗的感受被他强压了下去看着她为保护自己而倒下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就原谅了她。但一股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的力量突然在身体里鼓动起来仿佛要裂体而出一种更加愤怒的心情瞬间刺激到脑神经心爱之人的倒下活生生将他逼入了魔道。 眼前的绿色一如那女子的颜色无语看得有些模糊了那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在哪里了” “好烦啊好烦啊老头你真会使唤人啊!” 身后有少女的声音传过来无语闭上眼长长吸了一口气将眼泪咽了回去没有流下却现那眼泪像是倒流回到心上微微起苦来。 他慢慢转了身看见那天下第一美女正双手举着斧头在那边砍柴显然小丫头从没做过这种工作那些竹柴是被她砍了不少可每块都是或大或小的全无美感可言。砍了二十几块柴林婵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嘘嘘了。 “小丫头砍柴不是那么砍的不要以为一斧头下去砍成两半就行了要注意纹路手腕和腰力很重要灵活运用手腕和腰力才是正确的方法。在体力方面女人天生比不上男人但在技巧方面女人天生比男人强你要多注意技巧做到用最小的力量造成最有效的成果你就成功了。”老者哈哈大笑威严的脸上线条柔和了许多看得出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小丫头。 银色须轻轻飘动棱角分明的线条勾勒出他那张威严的脸一身洗得褪色的长衫被腰带扎了起来看上去精神奕奕看似一个惯常的装扮谁能知道他便是号称“天行骑士”的鬼魅罗刹、号称“单挑无敌”的天下第一武者? 无语心里一动走上前来恭恭敬敬鞠躬“师傅徒儿想请教一个问题请师傅给我解答。” 他这么乖巧的样子让老者有点想笑在印象之中只有这徒弟有麻烦的时候才会用上这么恭敬的态度。 第140章 无语的积怨 风穿竹林有了涛声重叠依旧是悠远而平和的却自是藏了锋芒收敛峥嵘等待了那风平浪静后冲天而起直指苍穹。(本书转载文学网老者看了弟子沉重的表情全不是平日的洒脱放任心里不禁心疼起来。那晚金莲江畔的一幕便又回了脑海他似乎能看到了这弟子将来的逆天而翔而那种飞腾到底不是他所期盼的。 “很久没见到你这种眼神了很不错啊看来功力进步不少。”老者在石桌边坐了顺手指了指凳子示意他坐下便自顾自泡起茶来。 无语没有坐下老实在他身边站定等候着老者的回覆。 “这丫头跟你还真是像难不成这一代的‘乱武’是双子星吗?” 无语翻了白眼没想到自己的师傅也在琢磨这个令人费解的问题。 “老头我是让你教我怎么和人打架啊你老让我劈柴干什么?”林婵拄着斧头柄呼呼喘着不满地朝老者大叫。 “呵呵”老者笑了“丫头凭你目前的等级顶多也就是个一般的游侠想转职晋级还早呢基本功不练好永远上不了台面的。” 林婵怒道:“可你只让我劈柴啊什么时候教过我基本功了?” 老者哈哈大笑反问她:“游侠的基本功是什么?” “嗯嗯……到处溜达……”林婵歪着脑袋支着下巴想了会终于得出这个结论。 “……”老者泄了气转头看着无语“你来说。” 无语讷讷“可是师傅我刚才问的……” “先说这个。”老者一眼瞪过去把他的话截断了。 无语没奈何只好老实回答“游侠的基本功是敏捷与力量要做到动如脱兔力可分石。按林妹妹的体质来说敏捷有余力量不足因为她对技巧的掌握比较差。” “哥啊你怎么这么说我呀?”林婵噘起嘴来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 老者赞许地点了点头“丫头你听到了吧无语说的就是你的软肋。你力量不足只能好好地从技巧方面入手提高。无语你去做个示范。” 无语乖乖地走了过去接过斧头在手里掂了掂腰肢微微一扭顺势一斧劈下面前的一段竹柴应声破为两半整齐均匀。 林婵看得大开眼界“哇哥啊你到底是农民的出身啊真专业。” “……”无语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还不是被这老头子害的从三岁开始就在这里砍柴。” 林婵奇道:“你干吗不去官府告他虐待儿童?” 无语吐口气出来“废话我打小被他拐到山里来哪逃得出去?” “……”老者看着这两个孩子一唱一和头上冷汗冒起“喂喂……” “而且这老家伙个性恶劣动不动就打人。” “喂喂……”老者汗出如浆。 “而且这老家伙嗜睡如命懒得要死。” “喂喂……”老者的额头青筋直跳。 “最讨厌是这老家伙武功太高我打不过他。” 老者终于爆了拍桌而起“你小子对我的积怨不是一天两天啊。你再说你再说我就把你十二岁那年尿床的事说出来!” 无语立刻没了声音林婵却笑得花枝乱颤“哥啊还是你强呀哇哈哈哈。” 这“天下第一美女”自打离开了冰原越来越不像个淑女了。 “行了小丫头你接着去砍柴。”老者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哦哦我劈我劈。”得到要领的林婵像模像样地继续她的工作。 “小子说吧想问什么?”老者坐回石台边上好整以暇地品起茶来。 那茶水热气袅袅茶色碧绿清香扑鼻乃是采自朝阳山的“碧剑竹”的竹叶尖制成。此茶须是每逢雪后竹子新之时摘下经萎凋、揉捻、酵等多种程序历时半年才得精华是老者心爱之物。 无语自是知道这茶的好处可惜不懂奥妙常常是龙吸鲸吞的为此没少挨老者的骂。现在他心思里全是疑问倒不曾注意到这茶。 “徒儿愚钝我想问的是为什么那天我会杀那么多人?我身体里的那种力量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两个问题了……”老者慢悠悠地继续品茶。 无语狠狠瞪着他“你这老家伙别跟我挑字眼啊!” 老者似是非常满意他这表情“其实你这只是一个问题而已。我来问你你知道历代‘乱武星’的特征吗?” 无语一楞师傅的问题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翻开典籍、流传市井所论所述皆是“乱武星”残忍好杀他却从来没有研究过到底“乱武星”是什么。 “是嗜血么?” “不是是**!” 老者的语气里有了些许苍凉配合他看透世情的睿智和他本身固有的风采自有一股吸引人的别样魅力。 无语没有接话脑筋也还没有完全放开只好静待老者的说话。 老者略微停顿了一下抿了口茶润嗓。 “**是人类的本能自从有了利益关系**就显示出它的形态来。不管是为了权利金钱去杀人还是为了生计去奔走不管是为了声名去战场还是为了美人去拼命其实都只是**的表达内容只不过表现形式有所差异。人类文明数千年不认同或者说很鄙视的就是为了私利去掠夺那是因为这种**太过强烈而对他人造成伤害。” 说道这里老者轻叹“而‘乱武星’呢表现的形式就更加极端极端到没有人性!这个世界的确有杀人不眨眼的人但这种人仍然还会有着最后一点点人性他们会在死前忏悔。但‘乱武星’不同这种人不应该说这种生物根本就是没有人性的他不会在意其他人他蔑视生命即使是死也不会让他有所觉悟。所以人们听到‘乱武星’才会色变奔逃最终人们的手段就一定会是联合剿杀。” “可是我哥不是那样的人啊?” 不知何时林婵也被他的谈话吸引了坐到他的身边支了香腮就像个听故事的孩子。 无语转过身去又看向白云游弋的天空嘴里碎碎念着“**”。 第141章 异类的乱武 林婵十分着迷于老者的言谈自小便爱听勇者的传奇、美女的神话却是没有注意到老者所说的是千百年来学者们最想钻研的问题一个关于“乱武由来”的课题。:;文字版 老者没有回答林婵的问题不紧不慢地接下去说“**本身不是贬义的事实上有了**才能推动社会的展。可是当**的表现形式越了道德范畴那就是可怕的灾难的源头了。这就是所谓的‘人心不足蛇吞象’!” 手指在石桌台面上轻敲老者整理了自己的思绪继续说道:“但我们要知道**被激出来是需要外界的压力的。简单来说一个人有了一两银子可他的朋友或着邻居却有三两银子那么这个人就会去想办法弄来一两金子也许是通过勤劳也许是通过盗窃。这就是产生**的动力。抽象来说这是**的表现形式和表达内容。历代‘乱武星’的**我所知道的表现形式是杀戮可我并不知道他们表达的是什么内容而对这些‘乱武星’的**研究才是我一生真正想了解的课程。” 说到此处他笑了笑声里多的是自嘲与无奈“我的前半生一直在整个大6上游弋人们称我是‘天行骑士’可我并不是像人们说的那样到处行侠仗义我只是想收集‘乱武星’的资料而已。” 林婵有点似懂非懂的样子眼睛眨了又眨“可为什么大家都说你经常找坏人打架?是人家编出来的?” “先你要知道我本人其实很穷的。” “啥?” “我不找坏人打架我哪来的路费去旅游?那些坏人就是我的衣食父母啊。”老者笑得有些厚颜无耻伸手在林婵鼻尖上刮了一下。 “……”林婵突然醒悟到一个事实这老头的所作所为怎么那么像露露姐啊?怪不得我哥那么怕露露姐原来是童年有阴影了啊。想到这不禁笑了出来。 老者引回话题指了无语说道:“非常幸运的是有一天我在这里采茶居然让我现了这小子看到了他手上的血纹图腾我真的是欣喜若狂。” 林婵笑问:“当时为什么不把我哥杀了呢?” 老者捏了她的鼻子“笨丫头我刚才说了啊我一生研究的东西就是‘乱武星’现在天从人愿你想想这么一个活标本在我手里我可以做很深入的研究了哈。” “……”林婵频频点头心里琢磨着这老头的确和露露姐有的一拼继续问道:“那你研究出什么了?” 老者悠悠言道:“刚才说了我知道‘乱武星’的**表现形式是杀戮可我不知道他们的表达内容是什么不过么现在我倒是有点头绪了。” 林婵兴致大起急着催促道:“别卖关子啊快说快说。” “小丫头就是个急脾气听故事当然要有耐性。前几天的金莲山一战当时我已经在现场了我一直都在看着……” 林婵立时便跳了起来“啊?那你不出来帮忙?我哥好歹是你徒弟啊。” 老者哼了一哼“我什么身份?能随随便便就露面?被人家知道了还以为我以大欺小呢我这老脸往哪搁?最后我不是去帮忙了吗?要不你和那小子怎么跑得掉?” “……快死的时候你才出来……” 老者拖了她坐回凳子“因为我在观察。我看见有个女孩子被人射成重伤然后这小子就了疯。当时我就理出了一些头绪‘乱武星’的**是与生俱来的但若是没有外界的刺激也不可能将这**推向最极端。小丫头你知道么?” “你是说我哥是因为幽岚嫂子被人伤害才入的魔道?” “嗯?这小子结婚了?”老者这会倒是有点懵了偏头看了看门口傻站着的那个人。 无语一歪脑袋“你别听她瞎说这小妮子……” 林婵“嘻嘻”一笑“哥啊我觉得你和嫂子感情很不错哦你有希望的我看好你哦。” 无语没理她“师傅你接着说吧。” 老者笑着点点头“这事以后和你算现在还是继续这个谈话。也许这小子是很喜欢那姑娘可并不完全是因为那个姑娘受了伤才疯的。根据这小子疯以后的行为我个人觉得‘乱武星’的**所表达的内容其实就是‘孤独’二字!” “可是我哥不孤独啊他有很多好朋友的。”林婵摇了摇头。 老者转头问向弟子“无语三岁前的记忆还有么?” “记不清了。”无语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三岁之前我带着你到处乱逛可每一次我把你放到一堆小娃娃中间去那些小娃娃一定会爬得远远的不和你玩。虽然还只是那么小但你的眼神里已经有了不少的悲哀了。后来我只好把你带到山里。”老者长叹了一声有点无奈。 林婵看着无语的背影心里有点酸没有说什么。 “告诉我你当初离开这里以后有没有和人说起自己的身份?” “没有我知道他们会很害怕我直到我碰上红杏、岑岑他们。” 无语的语气里透出了很多苦闷很多悲伤。这让林婵觉得他很是可怜像是被抛弃的小猫小狗一样。 “你这些朋友想必也是一群孤独的人吧。” 无语点了点头“是红杏和豪鬼虽然是太子可他们在宫廷生活中都没什么朋友岑岑向来心气很高一般人不放在眼里也没什么朋友依露被西洲祭祀行会驱逐一个人四处流浪同样也没什么朋友。”想到这些朋友他不由得担心起来他们都平安么?可不知怎么想到这些朋友心里的温暖感觉一下子充满了全身。 “物以类聚你们走到一起也不是偶然的了。我还奇怪为什么你身上多了些开朗原来如此难怪你在入魔之后还能清醒回来。这可真是奇妙啊。”老者忽然高兴起来摸着胡子不住点头“现在你该知道为什么在金莲山你会有那种疯的举动了吧?” 无语蹲了下来双臂抱紧身体幽幽地回答“我怕失去他们!”语气很虚弱却也非常干脆果断。 老者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呵呵小子开心点吧你这个‘乱武星’可是自古未有的异类啊。” “是啊哥等你伤好了我们就去找他们。” “找他们么……”无语抬头看了看竹林那一片绿色仿佛变得刺眼起来。“不了我要四处走走暂时不去玄月关了。明天我就上路!” “啊?哥啊……” “林妹妹就麻烦你去玄月关跟大家说明一下吧。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去找你们的。我有些事情还没想通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说着话无语站起身来朝房里走去。 林婵刚要说话老者打个眼色制止了她。“小子家里没水了你去打些来吧。” 刚到房门口的无语停了脚步头也没回“为什么是我去?” “哦?难道要小丫头去打水?”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你自己不去?” “真是不孝顺啊难道还要师傅来伺候你么?” “……” 第142章 久违的伙伴 春雨刚停路边的树叶上成串的水珠慢慢滴下。()[]云儿开了洒出桔黄色的夕阳的残辉将水珠照得晶莹剔透。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路上慢慢地行驶着泥泞的道路上污水夹杂着泥土被车轮压出长长一道痕迹。雨后的空气稍嫌闷热驾车的红衣男子和白衣男子看上去也懒散无力了。 一个美丽的鹅蛋脸从窗后露出秀美的头被风吹得起起落落一对剪水秋瞳四外打量着问道:“这是去玄月关的路么?都走了快三天了怎么还没到啊?” 红衣男子没有回头却抬头看了看天色“岑岑今晚又得露营啦。我估计后天就能到玄月关了。” “依露和幽岚还没醒幽岚受伤太重依露为了救她几乎耗尽了精力看她们两个这么睡下去我还真怕她们饿死了。”少女慢悠悠地说着。 白衣男子轻笑了一下“那个女人饿死才好呢我和红杏欠她的债就不用还了。” “呸一个大男人还这么小心眼?” “这世上还有谁敢在她面前称自己是‘大男人’?” 三个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可是一阵马蹄声打断了他们的嬉笑。马蹄声很急显然正在高奔跑中。 红杏和豪鬼闭上眼睛动用全身的精神去聆听。“似乎只有一匹马。应该不是来追杀我们的。”他们的功力真不是吹出来的这会判断得很准确。 却听岑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嗯是一匹马还是匹黑色的马。” 两个人真是心胆剧震同时扭回头去“哇你什么时候把听力练到这层次了?过了六级专业听力吧居然能听出马的颜色?”四只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崇拜。 不知何时岑岑又跑到了马车顶上正迎风而立。那一袭白色穿花长裙贴体飞扬风采迷人至极倒有了几分凌云欲仙的意思。 她没好气地翻了个娇俏的白眼“笨死的根本就是用看的。” 红杏和豪鬼讷讷地回转头去果然一骑黑马已在视野十丈之内了。马上一员骑士黑盔黑甲外罩一袭黑色披风马鞍桥上挂着一枝黑沉沉的蛇矛枪虽然脸藏在了面甲后面但这体形看上去有些眼熟。马儿转眼间就到了面前一声长嘶人立而起这将领骑术非凡牢牢控住了马。马蹄在泥水中踢踏着溅起了不少草泥。 红杏和豪鬼下意识地戒备起来在几天的旅程中他们一路过来都没看见行人现在突然平空冒出这么一个人心里都有些不安。 黑甲骑士披着一身昏黄的夕辉面甲后一双眸子精光闪闪仔细地看着这些人突然出一声怪叫双手用力一按鞍桥弹了起来直接跳向车顶。 吓得红杏和豪鬼同时喝骂:“放肆!” 正要动手时却见这人一把就抱住了岑岑。 红杏的火登时就蹿上了脑门双手互相一碰腕上两个鲜红胜血的手镯出清脆的声音双手再一拉火尖枪立时出现在手中。 豪鬼伸手一拦“你瞧这女人变心了……” 红杏一眼瞄过去马上就傻了。 车顶上岑岑紧拥着那黑甲骑士没见她惊慌失措倒显得非常高兴。 豪鬼很够义气地揽着红杏“放心哥们美女有的是。跟我回西洲去我那里金碧眼的美女满大街都是看上就直接拖回家有敢反抗的哥们帮你去砍了她。” 岑岑看着红杏傻笑着在点头当即作用脚猛踹他的头“死老鬼别带坏我家红杏。” 黑甲骑士松开抱着岑岑的手蹲在车顶上朝下说“呵呵两位哥哥去的时候带上我啊。我今年满十六了。” 气得岑岑拿拳直敲他“你别跟着瞎捣乱。” 可怜这“天下第一歌姬”生来只会唱歌这一双柔荑用来打人实在是没什么威力何况还是敲在黑甲骑士的盔上黑甲骑士没什么反应倒是把她的手震得隐隐生疼。 听着熟悉的声音红杏和豪鬼立刻转过神来仰头齐问:“月光?” “哈哈才知道是我啊。”黑甲骑士一把摘去面甲露出一张黑脸来剑眉虎目的颇为精神只是脸上仍带有一丝年少的稚嫩。虽然身形比之当日在解甲关时壮了些但面目没有太多改变不是那月光寒又是谁? 大笑声中月光寒翻身而下挤到两人中间去。这架马车不比冰原北洲的巨型红杏和豪鬼坐在驭座上没什么问题再加一个人就问题大了。两个人被月光寒生生一挤再坐不住从边上掉了下去。 月光寒兴奋地带着众人上路并且解释了自己的到来。 原来金莲山一战的次日消息就传到了玄月关的大将军剪爱的耳朵里。正在巡视关隘的剪爱当即派了数十名骑兵巡哨去金莲山查探具体事宜可惜各路巡哨均无好消息带回。月光寒本来就担心得坐卧不安这下更是急得连假也没请就私自跑了出来可从玄月关到金莲山有一千三百里的路程要找个人实在是很困难在漫无目的地溜达了三天之后却意外地在路上偶遇了红杏他们。 红杏拍着他的肩膀赞许不断“行没白认识你一场果然够义气。” “呵呵一般一般只是一般的够义气罢了。”月光寒兴奋地直搓手。 “可我听说吧大将军剪爱治军极严你私自跑出来该是个什么罪名?”豪鬼冷不丁地抛出这么一句倒真得说到点子上了。 月光寒的脸瞬间就阴了,“哎呀完了完了这咋办?”刚才一直眉飞色舞地在马上指手画脚现在一下就蔫了。玄月关历来便是边防重镇牢牢扼住黑蛮往东洲的必经之路军营之中的严格是全洲知名的何况现在大将军剪爱被派来做城守也是以严格治军出名的。想到这月光寒不禁嘘了口气估计至少得关半个月静闭还得挨顿板子吧。 豪鬼“嘿嘿”一笑“要不月光跟我去西洲怎么样?我那里要人有人要酒有酒。” 月光寒抬头望天没有回答可脸上却堆起了笑容好象在幻想着什么。 坐在车顶上的岑岑气得拿脚踹豪鬼的头“死老鬼满脑子里不知道是什么你除了带坏小孩还会干什么?” 红杏也狠狠瞪着他“你就算想挖我墙角也别当着我的面吧。” “哼哼可怜我一片好心不去拉倒。”豪鬼倒也没太计较他知道这事是没可能的。先抛开身边这两个伙伴不说就以月光寒身为玄月关守备月尔牙的儿子这一层关系上说月光寒也是不会畏罪潜逃的而且还是外国那相当于叛国了。 他们四个人一路上唧唧喳喳说个没完偏有一个人没有融入进去。依露坐到了车尾身子靠在挡板上左手支着腮若有所思地看着午后的天空一缕金黄闪烁的长随着轻风荡漾在车外。这美丽动人的情态被过路的人们看到都惊异地流出口水来…… 对于自己的美丽依露有着绝对的自信对那些路人投来的艳羡目光她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妥而且她的心里想的是另外的事情。目光散漫地看着天空没有聚焦仿佛那蓝天白云似已不再存在心里那个白衣的人影却一直萦绕不去。 “想不到啊飞雨你竟然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姐姐的病好了么……” 第143章 外篇 依露 不远的回忆 “抬走吧。:;文字版”年轻的女医生无奈地告诉身边的工作人员。 几个穿着白衣的工作人员打开小屋的门用两副担架抬走了两具尸体。 阳光照进了阴暗的小屋小屋实在太小了简陋的环境表示这家只是社会最底层的住民。医生转身想离开这个小屋却现有个小小的身影瑟缩在屋子的角落里抽泣声传进耳朵有针扎似的疼痛。 “唉大概只有七岁吧这么小就失去双亲真不知道她以后还怎么活下去。” 医生是善良的她蹲到那个小身影的前面细细地打量着。 这其实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可惜现在满脸都是泪水蜷缩成团的身子在颤抖着。当医生看到她的眼睛时却楞住了。这是一双孩子该有的眼睛么?为什么这眼神如此的坚定倔强呢?孩子的眼睛应该是清澈无邪的吧。唉过早失去双亲让这孩子成长得越了同龄人啊。医生很心疼伸手抱起了这个小女孩“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小女孩明显很吃惊眼泪没有再流满怀戒心地看着这个女人。这女医生的脸很朴素没有化妆清清淡淡的却有着一种难以描述的温柔体贴谁看了都会觉得很舒服。小女孩忽然觉得很安心一直强撑的神经松懈下来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带走这个小女孩的女人在五年后成了祭祀行会的会长见过她的人不敢擅自称呼她的名讳就连当今魔王也不敢以至于人们都忘却了她本来的名字。但她的所作所为让整个西洲都为之骄傲她所带领的祭祀行会被称颂为“西洲史上最温暖的殿堂”人们带着崇敬的心情称这个女人为“祭祀公主”。 可祭祀公主并不知道她今天带走的小女孩在日后却被全大6称为“光明祭祀”声名之盛甚至越了她的妹妹也就是后来被人称为“教皇”的飞雨。 阳光照在平坦开阔的石板路上白亮亮的有些晃眼。夏天的午后太阳很是毒辣墨拉登城里的大街小巷上行人很少虽然是帝都可这种天气谁都懒得出门了。就连商店的伙计都没了以往的精神懒洋洋地趴在柜台上打盹。 一个金的小姑娘顺着街道边的树阴走着头扎出一个马尾跳脱地左右摇摆。也许是走累了她非常不雅却又非常灵活地爬上一棵大树靠坐在树枝上两只脚悬空晃着一对慧黠的眼睛四处张望。 “真热啊找不到什么好玩的。”她泄气地翻个白眼拿出一个苹果忿忿地咬着。 “喂!”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女孩小小地吃了一惊左顾右盼却现没人“见鬼了。” “喂!”又是那个声音在叫。 小女孩一股火冲上脑门“谁呀谁呀!大白天的装什么鬼啊?” “喂!我在你下面呢。” “呀!”小女孩低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炎龙东洲服饰的家伙正站在树下仰头看她看样子也就在十岁上下。那也是一个小女孩子蓬松着头穿着一件洗得了白的粗布衣服简单地在腰间扎了一条蓝色布带背后还背着一个小包袱脚上一双麻鞋满是尘土。看她满头大汗的样子似乎是赶了很久的路。 树上的女孩笑了“你是谁?看样子是炎龙那边的人吧?” “是啊我叫岑岑。我想问个路。”树下的女孩怯生生地说。 “我叫依露。你想问什么这里的路我都熟的。” “请问帝国音乐学院在哪?” “你去那干什么?” “我是个吟游歌手特地来这里静修的。”树下的女孩很骄傲地说。 “不简单哦你这么小就有了吟游歌手的职称了?可惜你走错地方啦。” “啊?帝国音乐学院不是在墨拉登吗?” “呵呵已经搬啦搬到雷伊法城啦。” “哎呀这我可不知道真是多谢你呢。”树下的小女孩稍微想了想朝着南边的城门方向走了。虽然年纪很小但脸上的坚毅表情却告诉别人她是个不怕艰苦的女孩子。 看着那个远去的小小背影树上的女孩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呵呵真好骗哪。” 岑岑不知道帝国音乐学院没有搬家仍旧在这墨拉登城里等她花了五天时间辛苦赶到雷伊法城的时候才现自己被人骗了而当她重新回到墨拉登城的时候学院的招生考试已经结束了。若不是她已经获得了“吟游歌手”这个职称就得多等一年才能进去。 这时的依露刚满十三岁却已经是个人见人嫌的小魔头了每天从祭祀学校偷跑出来找乐子是她的必修课。像这样骗外地人只是她的必修课里最普通的事件而已这对于她来说实在没有什么成就感而在这之前的几天她很成功地将一对恋人骗得分手了…… “依露你又翘课啦姐姐叫你回去啊。”又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小身影在不远处晃着手。 “真麻烦又要去学那什么技能了真是的那么简单的技能需要翻来覆去地练么?”树上的女孩嘴里嘟哝着。“好啦飞雨走吧走吧。” “真是没用五个人都打不过我一个亏你们还是这么大的人了不如我这小孩子。” 就在两个女孩子一起路过的一条小巷里五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趴在地上一个大约十一岁的小男孩趾高气扬地站着满脸都是蔑视。如果挂上天真的笑容穿着干净的话这小男孩无疑是个人见人爱的洋娃娃可现在脸上青一块肿一块的原本华丽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看上去和小乞丐也差不多了。 当依露和飞雨路过巷口时小男孩一眼就看个清楚急忙追了出去。 “喂飞雨上哪去啊带上我啦。” 飞雨看也不看他径直往前走“别烦我我要去上课。太子殿下还是回宫去吧让你父亲知道你在这里打架你可少不了挨顿打。” 小男孩根本就没打算回家反而粘了上来“宫里没意思父亲出远门了没人管我的。我跟你去祭祀学校上课吧带上我带上我。” 飞雨瞥了他一眼“去去你是骑士行会的去祭祀学校干什么?” “行会里没人敢跟我打架没劲呢还是跟着你好玩些。” 依露看着这个受伤的小男孩心里一动绕过飞雨走到小男孩的身边亲热地搭上他的肩膀“豪鬼殿下啊我带你去吧正好我可以帮你治疗一下。” “你有这么好心?”小男孩显然知道她一向歪脑筋多多少起了点戒心。 “呵呵不来就不来吧那可就见不着飞雨了哦。” 小男孩被她说中心事又苦于找不着借口去祭祀学校只好顺杆爬“哎哟真疼啊我是要好好治疗一下的。走吧。”说着话装出个很难受的表情来。 依露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大步朝前走。 飞雨的直觉告诉她依露这次又会惹出什么麻烦可实在是猜不透她的心思再想到身边这个爱打架的太子郁闷地不说话低头跟着去了。 第144章 外篇 依露 那一个女子 “你不是说给我治疗的吗?”小男孩大叫了起来。小说;“没错啊是要帮你治伤啊没见我在做手术的准备工作么?”小女孩正在忙碌着。 “可你为什么要把我绑起来!”小男孩预感到危险拼命地扭动身体。可他的四肢被固定在一张长长的手术台上想挣开束缚是没可能了只有头还可以左右转动。 这间房很大四周排放着好些个骨骼标本瓶瓶罐罐到处可见夕阳透过那高达三米的玻璃窗户将室内照得一片昏黄。房外的大树的枝条影子在窗子上纵横摇晃仿佛是恶魔的手臂在挥舞着鞭子。这一切都让小男孩觉得很恐怖这让他想起了解剖课上的青蛙可当他看到小女孩来到手术台边他的恐怖加剧了…… 小女孩不知从哪找来了一件白大褂穿在身上显得有些滑稽可两只眯起来的眼睛却闪着兴奋的光芒两只带着白手套的手还在胸前夸张地虚抓着。看着她微笑的表情再看着她的手指不断活动小男孩不禁又想起了耍着老鼠玩的猫同时确定了一件事。我似乎就是那只被猫逮住的老鼠啊…… “你手上是什么东西?”小男孩看到她手上多了一根小短棒棒子只有半尺长可棒头上倒是有颗蛮大的绿宝石。这宝石被夕阳披上了一层暗淡的光辉出幽幽的绿光来仿佛暗夜中出没在森林里的狼的眼睛。 小女孩得意地笑了“这可是好东西啊我给它取名叫‘鲁宝法杖’材料选用上等的烧火棍看见没这么大个的绿宝石哦是我从六十多个地摊上淘来的。” “……” “嘿嘿别怕别怕我正好有个治你伤的方案。” “我这是皮外伤啊用得着上手术台吗?” “那得多久才好看你这样至少得三天才好我向你保证只要一会就好啦。” “你打算怎么治?” “听好了先用火焰法术让你的血液加流动这样可以让你的淤血化开;然后用‘灵魂之风’将你的元气补充好;最后当然是用冰冻系的法术了这样可以让你的脸蛋更漂亮保证没有任何瑕疵。” 听着她一本正经地讲述过程小男孩觉得很有道理不住地点着头又顺口问了一句“你这方案听起来很好啊已经治了很多人吧?” “这个么……”小女孩眉毛跳了跳“目前为止人数为零!” “哦零个……啥?我是第一个吗?”小男孩点头的动作瞬间停止了紧接着大叫起来“这方案没试过你就敢动手吗?” “失败是成功他妈挫折是成功他爸!你就当是为了医疗事业做贡献好了。”小女孩恶狠狠地盯着他那眼神就像是看一只实验室里的白老鼠。 “不要啊!救命啊!” 花匠克律塞斯已经在祭祀行会的总部里工作了将近三十年四十六岁的他一直很安心也很有爱心地照顾着偌大的一个花园。他已经服侍过三届会长了而他最喜欢的就是当今的会长“祭祀公主”每每想到这个会长他总是能笑出来。不止是他放眼整个西洲也没人不喜欢“祭祀公主”聪明、仁厚、善良一切人类最好的美德都在她身上集中体现出来她从不矫揉造作无论贫富她总是一视同仁这样的形象和西洲神话里的“圣母”如出一辙。但是花匠克律塞斯也有不太满意她的地方原因就在于这个“祭祀公主”在六年前带来的一个小姑娘。 现在花匠克律塞斯又觉得背后凉下意识地停止了手里的活计回头看向一间有着巨型玻璃窗的房间。果然一声又一声的惨叫从房里传了出来房里一时红光大盛一时青光荡漾一时白光闪烁整个房间似乎充满了光的气息。 他长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唉不知道谁家孩子倒霉了……依露这孩子怎么老是做些莫名其妙的实验呢?会长大人您怎么会带回这么一个奇怪的孩子呢?” 这祭祀行会的总部一般只在开会时才有重要人物聚集平时只作为会长的寝宫。现在这里只住着四个人一个是祭祀公主本人一个是花匠克律塞斯另外两个就是飞雨和依露了。 如今祭祀公主正站在阳台上悠闲地喝着咖啡品味着落日的绚丽在听到依露房里的惨叫声后依然没有显露出什么不满气质高贵雍容一如往日轻轻笑道:“依露这丫头又在搞她的实验了么?拿活人做实验并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她这么小的年纪就能自创出这种治疗方式那可真是天纵之才啊。”言下之意竟是有点赞许。 一边撑着脑袋看夕阳的飞雨却很不满意“可是姐姐依露还没学完祭祀的课程啊今天老师又罚她站门口了。她这些治疗的方式不是老师教她的啊。” 祭祀公主轻轻拍着她的小脑袋“飞雨啊这个世界上有种生物被人们称为‘天才’依露恰恰就是这种人哦。我承认你很聪明可是你和依露不同你的聪明是传统的而依露的聪明是颠覆传统的。” “你说什么啊姐姐?我听不懂。”飞雨摇了摇头试图摆脱姐姐的手她不喜欢姐姐总是拍她的脑袋这样让她总是觉得自己还没长大。 “有些事你以后才能明白不过我得提醒你如果你不想输给依露你就必须更加刻苦地学习。知道么?”祭祀公主将咖啡放在了阳台上的小圆桌上抬起头继续欣赏天边最后的辉煌。 “我已经是全班第一的成绩了啊依露是最后一名呢。”飞雨很不服气地说。 “这样你就满足了?我亲爱的妹妹。” 祭祀公主的语气听起来有点严厉当妹妹的早已熟悉她的说话方式知道姐姐有些生气了她赶忙纠正“哦哦我知道啦你想我成为全校第一是吧?” “不是!”祭祀公主伸手一指天空“你看到没有?” 飞雨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天空上除了暗淡的夕阳和晚霞并没有什么特殊情况。 “姐姐看什么?夕阳么?快落山了。” 祭祀公主微笑着“没错是夕阳。太阳从升起到落山始终是灿烂辉煌的因为不管是什么情况它总是尽全力地燃烧着自己。人这一生如果没有更高的目标等年华逝去就不会有什么作为了。我不想你为了一点点的进步而停止不前你应该时刻都增强自己我希望你能像那太阳一直努力做到最好。” 飞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哦姐姐我知道了我会更加用功的了。” “也许是我对你要求太高了吧。”祭祀公主又一次轻拍着妹妹的脑袋再没有说什么可是她心里还是有点期盼。我亲爱的妹妹现在你还小但我还是会很严格地要求你继续努力吧你会是全西洲的骄傲的。 这一年飞雨十一岁祭祀公主二十四岁。 “又是你这小子!”花匠克律塞斯突然大吼了一声。大吼声中他冲到门口一把从外面揪出个人来。他的动作灵活而敏捷完全不像是个半大老头该有的。 飞雨笑了“喂姐姐他又来了呀。每天这个时候都来他还真是准时哪。” 那个人看上很瘦削穿着宽宽大大的黑色法师袍脸上到是很白净。他奋力挣开了克律塞斯的手满脸陪笑“哎哟克律塞斯您别老是这么忙啊没事歇着去多好。” “要我歇着也行啊小子。”花匠突然“嘿嘿”一笑藏了半句话没说出来。 早就有所准备的男子变戏法似的从袍内掏出个东西“呵呵哪敢忘了您啊?瞧我带‘茅台xo’来啦。” 克律塞斯一把将他手里的酒抢到怀里回头就走只是嘴里还不忘抛下狠话“哼哼这次饶了你下次有你好看的。”他欢天喜地地走了。 男子对他的话早已见怪不怪眼见前路坦荡急忙几步蹿到阳台下面仰起脸来笑嘻嘻地看着阳台上的人。 飞雨大怒:“呸还敢来骚扰我姐姐?”可是却把手摊开伸了出去。 男子探手入怀取出个碧绿的东西“哎呀原来飞雨小姐也在正好我这有个‘地精戒指’你拿去帮我看看是什么属性吧。”扬手抛了过去。 飞雨一把接住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嗯这个东西很难鉴定的我得回屋去好好研究。”朝姐姐扮个鬼脸像只小猪似地撒腿跑了。 祭祀公主眼瞅着花匠和妹妹又一次被物质的**打败无奈地耸耸肩。 “哎呀原来会长大人也在呀真是巧遇了。会长大人有空陪我聊聊排兵布阵的心得体会吗?”男子贼兮兮地笑道。 祭祀公主随手扯了椅子坐了优雅地翘了腿又优雅地晃了晃这才施施然说道:“无常你这样会把他们两个惯坏的。所以么不好意思今天没空!” 男子忽的跳了起来抱了阳台的栏杆依旧是笑嘻嘻的“别啊咱们还可以聊聊训练士兵的方式方法啊。” “……我就奇怪了你怎么会当上法师的?” 第145章 外篇 依露 躁动的黑夜 深夜给人的感觉总是很安静但安静之中却总是浮出一丝丝的危险气息无数的恶魔都在期盼着深夜那种让人可以恐惧的黑暗才是他们生存的养分。(全文字小说阅读尽在文学网) 西洲的深夜同样是安静的也许比东洲的深夜多些光亮但那些光亮也掩盖不了黑暗带来的危险而看上去那些光亮似乎更像是恶魔的眼睛。 祭祀行会的总部祭祀公主的会客厅。 会客厅很大四围垂下了长长的深蓝色帘幕一圈多达二十盏的灯烛的光芒照不到会客厅的全部于是在这宽敞的会客厅里总有许多的阴暗角落来访的二十个黑袍祭祀倒有大半藏在了阴影之中。他们坐在一张长长的大桌前面神情肃然都将目光凝聚在大桌主位上的一个女人脸上。 女人的年纪不大简单地披了一件镶金边的白色祭祀袍这个该化妆的年龄却出奇地不施脂粉干净的脸上让人总是想起平凡和朴素却没有人不承认这张脸是非常耐看的这也让女人的亲和力平添了许多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感觉。 女人轻皱着眉头手中的羹匙不断在杯中搅着黑色的咖啡在杯中旋转旋转的还有女人脑海里的思想。听着这一众祭祀行会长老们的话她迟迟没有表态低垂着眼帘左手支着腮颇有种昏昏欲睡的意思。 离她最近的长老显然很不满意她的样子忍不住重重咳嗽一声“会长大人恕漠西风放肆请问您对我们刚才的说法有什么意见没有?” 他今年四十四岁是祭祀行会席的长老更是两朝重臣身份不同他人说出的话没有人敢忽视。 祭祀公主终于还是抬起了头她知道漠西风脾气急燥倒也真怕他气坏身体。 “漠西风长老你们的意见是一致的么?” “没错。请看这是我们提供的证据这些证据足以说明那个小丫头的离经叛道!”漠西风抛出一打纸狠狠甩在祭祀公主的面前。这打纸实在是很厚在桌面上砸出清脆的声响回荡在空荡的会客厅里。 祭祀公主随手翻了翻可她的样子显然是没有很重视。在座众人纷纷皱起眉头若不是顾忌她的身份就要指责大吼了。漠西风心头火看着她的脸好半天暗暗吐了口气终于还是重重坐回椅子臃肿肥大的身体将椅子压得“咯吱”作响。 “大家觉得这小丫头的做法很过分?”祭祀公主轻轻合上这份证据漫不经心地问。言语之间的信息告诉人们她对此毫不在意。 所有人都不是傻子不知道谁开的头随即就像炸了锅似的纷纷嚷叫起来。漠西风没有插话只是冷冷地看着祭祀公主眼神中有了些暗自得意的笑。 祭祀公主静静地看着这些大吵大闹的人心里明镜一片当看到漠西风的眼神她更加明白了这证据材料背后隐藏的危险气息。她心里暗叹一声原来一个女人坐到了权利的顶峰是这么难以被人接受的么? 诚然西洲比其他三洲思想更开放些却也容不得有女人掌握到最高权利。祭祀行会是西洲特有的行会类型它的存在本身只是医疗机构却从数百年前开始因为研究法术而进入军方的视野进而踏足政界成为掌握巨大权利的组织。政界军方祭祀行会形成一个三足鼎立的态势聚拢在魔王麾下成为西洲展的推动力。在这三界之中在祭祀公主之前还从未有女人可以登顶的记录。 可现时迫于民众舆论的压力加上祭祀公主本人的能力当代魔王冰力?卡卡罗帝斯力排众议将祭祀公主捧上了祭祀行会会长的宝座。一时间西洲的高层人人郁闷各种言辞铺天盖地般充满殿堂之上但当代魔王不愧是一代雄主并没有理会别人的意见他将不利于祭祀公主的声音全压了下去可这更让西洲的高层滋生出抵触情绪明里暗里地拉拢行会其他成员试图将祭祀公主踢下会长的宝座。 祭祀公主突然很想笑眼前这些叫嚣的男人们一个个义愤填膺仿佛所说的所做的全是为了天下苍生这让她觉得他们很像菜市场里讨价还价的女人。她仍旧不紧不慢地喝着咖啡微微闭了双目。 漠西风察觉到她脸上的笑意霍然站起挥挥手制止了其他人继续吵闹。 “请会长大人给我们一个明确的指示!” 词锋咄咄他已经再没兴趣跟这个女人打太极直接抛出问题。 祭祀公主缓缓站起身来眼神轻轻掠过所有人。 一种古怪的感觉在众人心里浮起。这眼神很温和没有丝毫剑拔弩张的意思但那一股无可名状的压力却在空气中慢慢渗透出来。人们感觉到的只是一片肃穆却从心里体会出一种不容侵犯的圣洁他们联想到一个词汇威仪!正是这种如同实质般的威仪让他们静默了下来即便以漠西风那种权臣的身份也被逼得讷讷无言。 “各位长老你们觉得在传统的医疗术里加入法术是违反了祭祀行会的规章制度么?” 随着祭祀公主这句轻柔的话所有人都坐回了座位只剩漠西风还站在她的身旁而无疑地她这句话是问向这位席长老的。漠西风觉得自己的气势被她压了下去颇有些沮丧想到自己身为男子居然还在这女人的手下干活又有了满身的怨气可心里偏偏不能否认这女人的才能的确是非常人可比各种矛盾的心情在脸上交替上演那一双眼睛明灭不定。终于他的眼神坚定了起来直视着祭祀公主。 在众人奇怪的目光中祭祀公主翩然走到了窗边轻轻拨了帘幕露出了一角的天空。她的目光透过了窗子看向星辰密布的夜空嘴角勾起了温柔。 “漠西风长老这片天空是不是仍旧是千年之前的天空呢?” 祭祀公主随口抛出了问题令所有人大惑不解茫然不知道她的意思只得将目光汇聚到漠西风的身上。漠西风同样疑窦重重但他知道这个女人必然是不会说什么废话的。 “亘古如此。” 祭祀公主没有回头脸上的讽刺便没有人看到人们只看到她轻轻摇了摇头。 “漠西风长老星辰有自己运行的轨迹无时无刻不在变化只是我们从来没有去深入体会罢了。变化是自然的法则之一人类的进化也是一种变化那么凭什么认为先贤们所定下的制度是不能改变的呢?” 所有人这才知道她话里的意思禁不住默然无语而漠西风绷紧了脸冷冷笑。 祭祀公主心里暗叹缓缓转了身任帘幕又重新落下封闭了那一角的天空。 第146章 外篇 依露 拼却了温柔 会客厅内暗涌的是一份冷清尽管有如此多的人坐在一起却依然像了灵堂。小说文字版 祭祀公主走回了桌边坐回椅内用手垫了下巴静静看着兀自冷笑的漠西风长老。 只看他须皆动朗朗言道:“会长大人法术本是祭祀行会的一个分支是为了让军队在战争中减少伤亡而研究出来的。大人当然十分清楚将自然界的各种元素汇集起来形成的法术是对人体有着巨大伤害的而且很容易致命。就我们本身来说操纵自然界的元素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掌握的强大的法术需要十年、甚至几十年才能有些许成绩想要灵活自如地学会这种技能更需要集中自身的全心全灵。就以我们祭祀行会的前辈们所记载的有不少人在操纵元素时被元素本身反噬其中不乏天才之士甚至有几代会长也不能幸免这种危险大人不会不知道。” 漠西风稍微停顿了一下看着其他的同仁不停点头心里多了几分底气。 这些铁一般的事实祭祀公主一清二楚她本身就是使用法术的高手对于操纵元素时的危险自己也曾体会过。当一个人想操纵强大的法术时如果不能谨慎地协调自身与元素间的平衡被元素反噬是极为常见的下场因人而异操纵火的被火烧伤操纵冰的被冰冻伤如果操纵的元素过自身承受能力太多死亡就不可避免。她没有多话表情恬淡地等着漠西风继续他的陈述。 “病人的定义是什么?就是身体虚弱的人。治疗病人就是要将虚弱的人变成正常的人如果将法术施加在这些虚弱的人身上那就是极为危险的事情了。请大人想想以我们这些操纵元素的人都不一定能承受元素的反噬那些虚弱的普通人怎么能够抵抗得了元素在体内的攻击?因此历代的会长都将用法术治疗病人列为禁忌!并且下了规定将这一技术封存起来。而就我们所知那个小丫头正在研究这一技术而且已经开始用活人进行实验这绝对是我们祭祀行会的耻辱!她无视历代先辈的铁规根本就不应该继续在祭祀行会里学习不仅如此我们更应该将这个丫头逐出行会终生禁止她使用法术技能!如果不是她年纪幼小按行会的规则她就应该被施以‘火刑’。” 漠西风洋洋洒洒的一席话赢得所有人的赞扬在场所有人都纷纷附和。 他得意地伸开双手示意众人安静“请大人赐以明示!” 祭祀公主点了点头“漠西风长老的话各位想必都是赞成的了?” “是!” “没错!” 看到有人领头其他人自是乐得点头反正不是自己冲在最前面摇旗呐喊总该做点的何况有机会给这个女领导难堪也是他们心里都十分乐意的。 “诚然家有家法行有行规这是提高办事效率的前提。我也赞成漠西风长老的话那个丫头的确是违反了教条规则而且违反的是最高的禁忌……”祭祀公主停顿了一下眼波流转在众人脸上轻轻扫了过去看到的是一张张幸灾乐祸的脸心里泛起一阵酸楚同时又觉得这些人很可悲。她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说:“可是我有几个问题想请诸位给我解答希望大家直言以告。” 众人正听得高兴却听到她突然急转直下地扯开了话题有点措手不及没人摸得清她是什么意思。他们都看向漠西风期待他去说话。 漠西风的脑子里连转几个念头也不理解她突如其来的问题只好咳嗽一下掩饰心里的不安“请大人示下。” “我想的问的是:行会的规章是不是由人来定的?” “是。” “不合理的地方是否可以由人来改?” “是。” “已经数百年了法术的研究一直在前进目前已经有了相当的成就可是随着技术的成长为什么一直没有专门研究法术与医疗手段结合的实验?” 漠西风沉默了眉头皱成个“川”字前两个问题很简单但第三个问题却是深切地刺中了祭祀行会的传统。 在以前曾经有过将法术与医疗手段结合起来给病人治疗的先例但那时候人们对法术的掌握只是初步阶段结果造成了病人惨死的结果因此历代的会长都将这一技术纳为“禁忌”绝对不许再使用。直到现在祭祀行会在西洲的土地上存在了数百年之久也一直没有人再进入这个领域归根结底是因为没人愿意去打破传统、挑战权威使得祭祀行会研究法术的目的仅仅是作为军队的辅助力量而违背了祭祀行会最根本的目的治病救人!长久以来祭祀行会的本质也由医疗机构转变成战争机器这一现象渐渐被人们所接受加之历代的魔王给予祭祀行会的权利与财富更使得祭祀们与其下属法师终日奔走于权利与财富之间乐此不疲再没人去管祭祀职业的根本了。 祭祀公主没有再问什么悠闲地品起咖啡来。她不期待有人可以为她解答这个问题因为她知道“传统”这种东西是最难以被人改变的特别是当改变传统会侵犯某些人的利益时所遇的阻力将是难以想象的。她装成很悠闲的样子只是为了施加一种压力以便更好地把话题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会客厅里一片沉寂死气沉沉的。却有两个小小的人影藏在了门外的阴暗里密切注视着门里的情况。一个人的眼睛里充满着骄傲和自豪另一个人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不安与惊讶。 良久漠西风才打破了寂静“会长大人恕我直言您是不打算对那个小丫头采取什么惩罚措施了吧?” 祭祀公主微笑道:“呵呵正有此意。就我所知那小丫头用这技术已经治好了十多人。虽然我不认为她就一定掌握了这技术但至少我们看到了这种技术本身是有研究价值的。” 漠西风站起身来长出一口气眼睛看也不看她直接飘到了天花板上。“如此说来会长大人是一定要护着那丫头了。这个事关我祭祀行会数百年传承的议案我会直接面呈魔王陛下。属下告辞。”说完微微地躬身没有面对祭祀公主倒像是给对面的墙壁施礼。 其他长老跟着他起身退出转眼走了个干净。看着这一群人离去时的表情祭祀公主暗暗叹气那些人的眼神里都带着愤怒甚至还有些窃喜她一一看在眼里她知道有些人是因为她纵容“挑战传统”而心怀不满更有些人却是因为找到可以把她拉下会长宝座的机会而兴奋。 偌大的会客厅里悄然无声祭祀公主疲倦地靠在了座椅上闭上了眼睛。灯烛的光芒摇曳了秋风从大门口直透进来窗边的深蓝色帘幕于是就有了活力一时飘起一时落下可这在静悄悄的地方却始终笼罩着冷清。 第147章 外篇 依露 如母亲一般 “进来吧都偷听了那么久站在外面不冷吗?” 祭祀公主整理了一下心情把刚才辛苦的表情藏了起来仍旧挂上了那和蔼的笑容。小说整理不管面对什么人她都不想让谁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 门外两个女孩跑了过来一人动作敏捷直接跑到她身边又是捶腿又是捏肩非常殷勤。另一个人则是端上糕点来又讨好地给她冲了杯咖啡。祭祀公主看着这两个像兔子似的忙活的女孩有点哭笑不得身体里一股暖流霎时间汇聚上心头。 “怎么啦?今天都这么老实?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事了?” “姐姐没有啊我们看你挺累的好好伺候姐姐是我们的责任啊。”飞雨装出了很恭敬的样子来用手指夹起块小蛋糕送到祭祀公主的嘴边。 旁边依露继续按摩工作口里不住咒骂“嗯姐姐刚才看到那些家伙进来我就想吧要是打起来我就把他们的胡子全烧了。这些家伙老是欺负你呢。” 祭祀公主享受着妹妹们殷勤招待心里满满都是幸福但作为姐姐还是忍不住要训斥几句“你们两个丫头老老实实上课学习就算对得起我了。” “我还是第一名呢依露她还是最后一名。” “那是因为老师他们都教不了我。” “是你自己不去学那些技能的怪得谁来?” “他们那些技能太简单了啊我想学的他们又不肯教。” “你老想着拿活人实验你那法术治疗谁敢教你?豪鬼殿下被你折腾得见了你就躲。” “可他每次打架受的伤到现在都没有留下疤痕啊那就说明我的方法很正确。” “可他每次喊得跟杀猪似的。” “男人都那么喊的。” “喂喂你们两个够了没?都这么大的姑娘了还老是成天吵架。”祭祀公主装出个生气的表情来却掩饰不了眼角眉梢带出的笑意。 两个女孩倒也乖巧垂手站到边上一声不吭。 祭祀公主被她们这装老实的招数骗了无数次早已有了免疫力可看到她们的成长如此顺利心里仍旧填满了自豪感。同样是十五岁的女孩子飞雨已是祭祀行会里最有才华的学生被所有老师一致推崇是最有前途的祭祀;而依露虽然还是被老师们不看在眼里却也出落得像鲜花一样光彩照人尽管不被其他人认同祭祀公主却深知她的实力绝不在飞雨之下假以时日说不定连自己的亲生妹妹也要给比了下去。 祭祀公主看着她们笑容升起只要想到这两个亲人被一众男学生和许多贵族子弟成天追着送鲜花甚至是晚上跑到门口弹吉他示爱心里更是欣喜万分作为女人来说有什么比被人追更幸福呢。然而她又不免有点担心飞雨呢才华是够高了可就是对男生不理不睬的眼界太高了就连当今太子豪鬼也不放在心上;依露就更离谱只要是男生送上门就全都收下原则居然是不收鲜花只收人结果这些送上门的男生就在她的实验室里惨叫连天吵得别人睡不着觉。即便如此祭祀公主也从来不掩饰她自内心的喜爱把她们当宝贝一样宠爱呵护着尽自己所能去教导她们。 “姐姐?想什么呢?” “你说句话啊这么笑着我们很害怕的。” “你们也会害怕的么?”祭祀公主伸出手指在她们额头上弹了一下“好啦我也用不着你们装乖给我看了这么晚了快回去睡觉吧明天还有课呢。” “哦哦那姐姐晚安吧。”飞雨拉了拉依露示意她一起走。 依露没动地方“飞雨你先去睡我要和姐姐说点话的。” “那我也不走。” 祭祀公主看了看依露眼里传来的讯息明白过来。“飞雨先去睡吧我和依露说点私房话。别耍脾气啦乖听话。” “哼姐姐不疼飞雨了。”飞雨纵纵鼻子满腹委屈似的走向门口。 “飞雨。”祭祀公主叫了一句。 飞雨还以为姐姐改主意了飞快地跑回来“在。” “不许偷听。” “哼哼。” 会客厅外花园被月光沐浴得圣洁无比一阵阵的花香在空气里浮动随着风儿飘向黑暗的深远处。会客厅里因为飞雨的离开气氛变得开始凝重起来只有灯火和帘幕在活跃着。一个俏丽如花的小美女安分地站在一个和蔼可亲的女人身边不敢开口。 “怎么了?我那个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小依露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老实了?”祭祀公主轻轻笑着示意依露坐到椅子上。 依露已没了平时的乖张半跪在她的身边趴在了她的大腿上一头金黄色长如瀑布似地垂在了她的脚边看上去就像只玩累了的小猫。祭祀公主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头眼睛里透出无限的慈爱之情。 “姐姐为了我你很辛苦吧?” 祭祀公主听着她低低的声音传来的道歉讯息心里多了些感动这个小姑娘居然心思很缜密呢也知道心疼人了。 “没什么的他们不是因为你违反了行会的制度来找我他们只是想我从会长的座位上下来罢了你的事情只是导火索。” “那是为什么呢?”依露仰起脸来泪水早已布满娇颜。 祭祀公主苦涩的笑容里还带着无奈她轻轻叹了口气“傻孩子别哭哭了就不漂亮了。很多事你长大才能明白一个女人要是站在了风头浪尖上掌握了太大的权利就势必要被男人们攻击的。那些男人会想尽办法将女人踩在脚下因为他们认为他们才是世界的主人而女人只不过是男人的附属品。”说到这她又轻笑起来“其实他们不知道不管男人女人都只不过是推动历史的其中一个环节而已在神话时代里男人与女人原本就是共同掌握大地的缺一不可。没有女人在男人身后默默地支撑着男人如何能有精力去处理别的事呢?” 依露任她为自己擦拭着泪水不解地问道:“可是姐姐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的统治者都是男人呢?” “洪荒时代男人们要出去找寻食物女人们在家照顾老人孩子从此之后男人天生在体力上的优势就决定了他们在生命展中的强力地位。事实上这本身并没有什么不对但随着时代的前进男人天性中的虚荣心膨胀了然后形成自大心理最终的局面就是男人们认为他们是这个世界的主人而将女人当作是宠物来养着。” 祭祀公主的话很温柔却有如一道雷霆轰进依露的脑海里掀起了滔天巨浪。女孩的眼睛里闪烁出光芒这熟悉的目光让祭祀公主又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不屈与倔强的幼小孩子六年前她第一次看到她时就是这种眼神充满了对生命的反抗充满了对命运的叛逆。虽然依露并没有说话但她知道这个小姑娘的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 “你一定很不高兴是吧?事实上姐姐也一样不满意现状。我努力了很多年费尽心血站到这祭祀行会的顶峰可是我觉那些男人依然对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他们无时无刻不想把我从会长的位子上拉下来。我努力地坚持着不是因为我对权利的眷恋我只是想证明给他们看红妆不可欺!” 说到最后几句话时依露听出了姐姐心里的坚强那坚定的声音仿佛像神谕一般不可动摇。温柔如一泓清泉的姐姐竟是这么有个性呢女孩欣喜非常原来姐姐也和我一样么?原来姐姐也很讨厌那些装腔作势、趾高气扬的男人啊。 却听祭祀公主再次轻叹“可是呢女人的地位要提高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十年二十年抑或是一百年两百年也许还要花更多的时间。这需要天下的女人的共同努力也需要天下的男人的支持先呢必须有这种意识然后在意识的引导下行动。我知道飞雨会做得很出色但是她有个致命的弱点她并不具备挑战传统的勇气而你依露你天性叛逆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个异数啊如果你不是女人我也许会杀了你的。” “啊?”依露吓了一跳立时便瞪大了眼睛。 “你这性子和传说中的‘乱武星’挺像的呢。” “姐姐。”依露吐了吐小舌头嗔怪着用手捶她。 “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吧一切有姐姐给你担着呢。” 祭祀公主的手指在女孩的鼻尖刮了一下逗得女孩“咯咯”笑了起来。 第148章 外篇 依露 十五岁的秋天 秋风有些冷了吹在身上总有些寒意可是昨天不是还很热的吗?小乞丐罗马里奥缩了缩单薄的身子蹲在了广场中央的大水池边上。()刚刚从水池里取水漱了口吃了一块昨晚剩下的黑面包他觉得很满足早餐吃到黑面包对他来说已经很丰富了。 水池里的喷泉喷上几丈的高处然后纷纷洒洒地落下来溅起缤纷的水珠有些还扑到小乞丐的脸上。罗马里奥抹了抹脸抬头看了看天空。天色灰暗阴云连绵怕是要下雨啦。小乞丐心里痛苦地想着对他来说这种天气里是很难找到食物的。突然他看到了一个阳光似的女孩正漫步走着他露出了欢快的笑容只好再去找她啦这不能怪我实在是天气太差啦。于是他快步迎了上去。 依露很苦恼地走着天气不好让她的心情也变得有些暴躁。已经很多天没看到那个太子了也许那家伙又躲起来了;岑岑还在音乐学院吧找她玩去?这丫头还记着仇呢估计到了更年期吧;飞雨真老实每天都认认真真地上课不嫌烦么?真是的。 看着阴阴的天空她觉得很是泄气。 “每天都是闷得要死的课程害得我老是要逃课真没意思啊。”依露一边走一边嘀咕着“还是找几个流氓吧很久没做实验了好象都一个礼拜没做实验了。流氓在哪呢?这几天怎么老也见不着流氓呢?真郁闷啊。”她突然很生气对着天空大叫起来“天啊若是你可怜我就给我几个流氓吧!” 老天似乎对她这个要求很生气他老人家一定认为这个要求是很过分的。“轰隆”一声响打雷了……随后就是一阵暴雨…… “天啊在那之前先给我一把雨伞吧!”依露很无奈地又喊了一声拿手遮了头急忙朝前跑。 没跑几步她就看见前面有个小小的人影撑着一把很大的伞迎面走过来。依露很苦恼为什么自己想的东西都在别人那里呢那个撑伞的人很幸福啊。但她立刻作出了一个决定她决定拿走那把伞把幸福掌握在自己手里于是她加快了脚步。 看着对面的女孩手指尖冒出的黑色火焰小乞丐罗马里奥吓得直咧嘴“依露姐别烧我啊我给你送伞来啦。” “咦?是你啊罗马里奥。”依露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吹灭了指尖火焰。 罗马里奥笑着走过来想把伞努力伸高遮着依露的头可是他的身材太矮了只有七岁的他还没开始长身体呢。依露只好接过伞来撑着。这把伞倒是挺大遮住两个人没有问题可问题是这把伞也挺烂的足足有七个窟窿雨水穿过窟窿还是洒到了两人的身上。 依露根本不介意被水淋湿身体低头看着小乞丐“罗马里奥今天你是没法开工了跟我回家吧。” “嗯我也这么想的呢公主姐姐身体还好吧?我听说她最近身体不太好呢。” “没事的只是有点感冒过几天就没事了。” “你今天又逃课了?” “没办法我太出色了老师们教不了我呀。” “昨天的几个病人都治好了吗?” “放心啦我出手哪有不好的呢?那都是穷人来的害得我拿不着医疗费呀苦恼。” “呵呵你去找些有钱的家伙治啊这不就有零花钱了?” “拉倒那些守财奴才不肯让我治呢。” “谁叫你给他们治病开口就是一百个金币你不会少要点啊?” “嘿嘿不抢他们抢谁去?嘿嘿。” 两人边走边说朝着祭祀行会总部的方向前进着。可当他们靠近总部的时候却楞住了。总部的门口是一群黑压压的人把门口堵住了。人们好象吃了火药一样大喊大叫着更有不少人撑起横幅来上面书写着“交出杀人凶手”的字样一个个热情高涨全然不管暴雨淋在身上。 “怎么了?这些人在这里干什么?”依露有点疑惑停住了脚步。 小乞丐晃了晃脑袋“我进去看看。”说完跑了过去一头挤进人群。 依露站在原地搜遍记忆也没想出自己家里有什么杀人凶手。却见罗马里奥从人群中又挤了出来满面惊慌地拉着她的手就跑直跑到一条小巷里。 “好啦急什么?那边到底怎么了?” “不好了不好了依露姐那些人是来找你的我看见守备队的人也来了。”小乞丐呼呼直喘好象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依露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有点想笑可看到他惊慌的表情还是把笑意压了下去。“什么呀?我什么时候成了杀人凶手了?” “不知道我看见公主姐姐正和守备大人艾欧里亚说话呢。姐姐快走吧那些人都疯了。”小乞丐扯着她的衣襟不住地摇。 “呵呵那我更要去看看了。”听他这么一说依露倒是来了兴趣迈开脚步就想出去。 “别去啊别去啊那些人都疯了你过去会很危险的。”小乞丐抓着她的白色祭祀袍不放急得快要哭了。 这时依露反而冷静了下来她摸了摸小乞丐被水淋湿的头笑了笑“没事的你依露姐什么时候吃过别人的亏?”轻轻挣脱他的手把伞塞进他的手里走出了小巷。 罗马里奥看着女孩走在雨中的背影眼泪终于还是掉了出来。他知道女孩个性很强决定的事情没人可以阻止可他直觉地感到这一次她有危险了。 小乞丐没有看到那走过去的女孩已是一脸凝重因为她自己也感觉到这不是一次普通的事件了而那些大吵大嚷的人们一定会惊扰姐姐的休息那个被她当成亲人的姐姐正在着烧。她绝不允许有人去惊扰自己的姐姐。 第149章 外篇 依露 犯罪的少女 “不要在这里吵闹再吵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文字版” 少女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穿破了冰冷的雨水。 围在祭祀行会总部门口的人终于现了这个走在雨里的女孩有人惊叫出来“就是她就是她!这个魔鬼!”人群“哗啦”一下转过身来一个个表情夸张好象和女孩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不知谁带的头人群一下就把女孩围住了。 依露冷冷地看着这些人全然想不起自己和他们有什么过节但她天性好强也懒得多说什么。黑色的火焰蹿上指尖杀气渗出体外。她这个举动明显起到了震慑作用围着她的人群自觉地往旁散开露出了通向总部大门的路。 依露没有在意旁边的人们在叫些什么可当通路打开眼前的场景还是让她脸色一变。三排全副武装的守备士兵牢牢封锁着大门在领头军官的带领下三十把长枪对准了五级台阶上的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撑起一把精致的雨伞正静静地看着下面的士兵们那张脸上分明有着病态的苍白。向来和蔼可亲的笑容被此时的严肃庄重取代虽是一个人持伞而立但她表现出的威仪却让一众士兵不敢妄动越过雷池。 灰暗的天空下阴雨绵绵将美丽的少女全身淋透金黄色的头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凄厉地粘在少女如玉般细嫩的脸上看上去很是桀骜不驯一双眸子里蓝色闪烁迸射出让人心悸的寒光让人打心底里想要畏缩后退。 少女怒火中烧放声大喊“放肆!谁敢对我姐姐无礼!” 随着她这一声大喊守备士兵们纷纷回头守备官一眼就看清对面的少女兴奋地呼喝起来“就是她!抓住她!”他来这里的任务就是捉拿依露归案正愁着怎么和对面那个身份高贵的人解释此时眼见这少女自投罗网高兴得声音都有点走调。可是等他命令出却听到这少女又念颂了三个字立时让他魂飞魄散。 “寒冰箭!” 雨水起了变化漫天的雨水被少女引动瞬间化作白亮亮一片的丝丝雨箭朝着守备士兵们射去。雨箭冰寒登时让周围的空气温度下降了许多附近叫喊的人们都忍不住往后退却。守备士兵不属于正规战斗部队平时负责的是城市治安身上从来都没有装备盔甲面对强力法术根本连防御的力量都没有这时一见到散出冻人寒气的法术攻击都左推右搡地慌乱起来。 “空气障壁!”另一个女声响起。 雨箭在守备士兵们身前尺许处仿佛撞上了一面透明的墙壁“叮叮当当”响个不绝四散飞落溅到地上又复原成水。 “姐姐?”依露瞪大了眼睛不解地看着台阶上大门口站立的祭祀公主。 祭祀公主急喘了几下生病状态下出法术对她的身体损害不小刚才的法术虽然不算强力却也让她觉得有些疲倦。她勉强牵出一抹笑容“依露过来到我身边来。” “是姐姐。”依露迈步直走看也不看身前身后的人。 守备士兵暗里都抹了一把冷汗心叫“好险”这时一见少女迈步都下意识地左右让开通路连那个守备官也没敢上前阻止。 依露站在祭祀公主的身边眼睛冷冷地瞅着下面的人群右手紧紧抓住了祭祀公主的左手。“姐姐你烧了进去休息吧。”她感觉到姐姐的体温很高不由得担心起来。 “没事的。”祭祀公主低声说着然后看向台阶下的人群。“依露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给那些人治过病?” 依露皱了皱眉“一点印象都没有而且这些人好象都不是本地人我没见过他们。怎么了姐姐?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祭祀公主没有回答她低声说了句“很好”。她踏前一步朗朗问道:“艾欧里亚先生你说依露是因为给人恶意治病而让病人死去可有证据?” 守备官艾欧里亚刚从危险里逃脱出来惊魂未定好容易才勉强镇定下来。他看了看周围的手下心里胆气全无听到对面的祭祀行会会长声音里语带不善更是恐惧万分。虽说他掌握着帝都的治安可对于祭祀公主这种有着然身份的人还是敬畏有加。可这时再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回禀大人此事由这些百姓上诉行会里的长老们也签了逮捕令下官只是奉命而来。” 他一开口那些百姓倒像是听到了号召登时又群情激愤起来。 “就是她这个恶魔把我家阿黄害死了。我可怜的猪猪啊!太没人性了。” “就是她昨天把我丈夫的小老婆的奶奶害死了。可怜我那丈夫的小老婆的奶奶啊都九十多了!太没人性了。” 各种各样的人物都在指责谩骂祭祀公主暗自盘算一下眉头大皱粗略统计一下依露手上竟是有了至少三十条人命。当她看了看依露又忍不住瞪了一眼过去好这丫头倒是很有风度一本正经的居然还在笑。 “你还笑呢这么多人命官司去年那个雨夜屠夫、前年那个电锯杀人狂都没你这么有种。”祭祀公主低骂了一句语气里多了分戏谑。 依露也压低了声音“姐姐你看看从人到猪我杀害的对象还真是多元化呢。” 艾欧里亚战战兢兢上前几步来到台阶下眼里露出很无奈的神色“会长大人下官位卑言轻可不带依露小姐回去受审下官不好交代啊。您可怜下官家里上有八岁的老娘下有八十岁的孩子……” 依露“啐”了他一口“想好了再说。” “是是下官家里下有八十岁的老娘上有八岁的孩子……” “都叫你想好了再说啊!” “是是下官家里……依露小姐您就别逗下官了……”守备官急得眼泪差点掉下来。 祭祀公主又瞪了依露一眼“臭丫头别吓唬人。” “嘿嘿不关我事啊是他自己说不清楚的。” 祭祀公主放缓语调“艾欧里亚先生我祭祀行会的逮捕令怎么能由守备司来执行呢?” “回禀大人守备司也签了逮捕令的请您过目。” “你们胡说依露姐姐那么善良怎么会害人!” 一个稚嫩的声音像雷一样炸响在人群的背后竟有了几分高昂慷慨。 第150章 外篇 依露 善良与丑恶 人群里突然传出一个稚嫩的声音“你们胡说依露姐姐那么善良怎么会害人!” 小乞丐罗马里奥站在人群的外面放声大喊。小说文字版雨伞抛在了身后他小小的身子就那么站在雨里全不在意冰冷的雨水淋遍身体一双眸子恶狠狠地瞪着身前那群成年人。他冲向了人群奋力朝行会总部的大门方向挤过去。 一个孩子竟然敢这么和大人说话这让大人们很是愤怒也许更多的是因为难堪。人群骚动起来“这孩子也是同党!”成年的人们叫嚷着抓住小男孩细细的胳膊想把他拖走。小男孩毫不畏惧挣扎着想向前冲可是他毕竟太过幼小还没有力量可以甩开这些成年人。 “依露姐快跑啊这些坏人要抓你做牢啊依露姐快跑啊。” 小男孩尖利的声音深深刺入成年人们的耳朵里让这些成年人愈加恼怒。事实上这些人全是在祭祀行会的长老们的授意下组织起来的专门跑来指证依露害死了人而且他们都是外地的流氓乞丐什么的事后拿了钱就走人才不管他们要害的是谁。现在他们的伪装在小男孩充满纯洁的善良下变得丑陋不堪即便他们是寡廉鲜耻的人也禁不住恼羞成怒。 依露看在眼里心疼得要命也被小男孩的义举感动得热泪盈眶。“小乞丐你走吧快走啊姐姐没事的。” “依露姐你快跑啊要是坐牢了他们会折磨你的你快跑啊依露姐。”小男孩扯着嗓子喊手脚在空中狂挣。 一个男人蛮横地抓起小男孩甩在一边。小男孩瘦小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溅起泥水。一道鲜红的液体从小男孩的额头上流了出来顺着鼻梁直流到嘴边小男孩的身体没有再动就那么趴在了泥水里。 依露的心里“咯噔”一下有如刀割般疼痛虽然只是一个小乞丐可在心里已和自己的弟弟差不多眼见小男孩被那些成年人摔晕在地禁不住睚眦欲裂左手扬起黑色火焰顿时蹿上指尖吓得一众人群纷纷后退。 就在这时祭祀公主一把攥住她的右手低声喝道:“别胡来!” 依露的眼泪登时涌了出来呜咽道:“可是姐姐……” “让我来!” 祭祀公主走下台阶神情肃穆地朝人群走了过去。还在高烧中的她行动起来已经有些吃力但身上散的雍容威仪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仍旧一如往日让人不敢直面她的眼神因为那眼神里的坚定与庄重让任何人都会感到自惭形秽。 祭祀公主撑着伞缓步而行人们自动地左右散开让出了通路。她径直走到小男孩的身边爱怜地抱起了那小小的身体全然不顾肮脏的泥水在自己白色的祭祀袍上留下污秽。就是这种行为已足够让这些成年人羞愧得低头不语。祭祀公主抱着小男孩走了回来她的眼神扫过这些成年人让这些成年人忍不住又退出几步。她在人群中穿过仿佛如圣洁的天使降临在一群披着锦衣、心里却卑微下作的罪人中间。 “没事的这点小伤不碍事。”祭祀公主看着依露笑了笑“克律塞斯把罗马里奥带回屋去好好照顾我过会给他治疗。” 老花匠从门后闪出他手里拎着一根粗大的木棒想是随时准备和人打架。他狠狠瞪了外面的人一眼抛了木棒接过小乞丐摇了摇头叹着气走了。 祭祀公主淡淡一笑“依露若是让你进大牢你怕不怕?” 依露爽快地擦去泪水狠狠点头“依露不怕!” 祭祀公主轻轻摸着她的头眼里如旧日一般的温柔“依露你跟守备官先生回去。你只要记住你的所作所为无愧天地即可。我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 依露点点头坚定地回应她“我知道了姐姐。” 祭祀公主转身看向守备官那守备官正胆战心惊地低头站在下面。“艾欧里亚先生依露就交给你了我想你该知道怎么做吧。” 艾欧里亚正自惶恐不安听到祭祀公主的话心里大叫“老天保佑”真不容易啊能在祭祀公主的手里要出人来我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啊这次完全任务估计能升职加薪了吧好好这下可以娶个媳妇了。他想归想脸上却不敢露出任何欢喜的表情恭恭敬敬地施礼“下官明白绝不会让依露小姐受委屈的。”说完侧身而站做了个“请”的手势微微鞠了一躬。 “姐姐保重身体依露走了。”少女努力让自己挤出笑容来可她不知道这次的笑容真的很难看。 祭祀公主再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走在守备士兵们的中间渐渐远去直到泪水终于模糊了眼睛。 白衣如雪犹带了斑斑泥渍那是她抱着小乞丐的时候留下的污秽。肮脏或是洁净似乎不是一个问题可善良呢?丑恶呢?被肮脏外衣包裹了的善良和被洁净外衣掩饰了的丑恶到底是哪一个更加高尚?人们却总是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祭祀公主紧紧地抿了唇收了那份温柔的目光冷眼看着人群。 没有喧嚣没有了愤慨人们在她的目光中变得惴惴不安似是被这眼神在心里剜了一刀不锋利却刺破了灵魂。 人群终于还是散去了就像一群看热闹的人热闹没了他们也就不再留下了好象什么事都没生过。大雨却仍在继续一幅写着“交出杀人凶手”的白布被无情地抛在了地上任凭雨水冲刷着仿佛它的任务已经终结再没有利用的价值。而那几个鲜红的字慢慢在水里化开变成了一缕流水再不存在。 祭祀公主看着这幅白布上的红色水迹嘴里吐出几个字“真讽刺!” 她翘起了雨伞的前端看着阴沉沉的天空浓重的枯涩泛上心头“你这嘲讽人的世间啊为什么就容不得女人站在男人的身前?” 第151章 外篇 依露 少女审判日 原来我的存在是个异数么……可为什么女人就不可以临驾于男人之上?为什么女人一定要是男人的附属?这么多的疑问萦绕着我可我最终还是明白了因为男人的虚荣心和女人不同女人的虚荣心很简单只要穿好点、住好点就可以了男人的虚荣心却是要将自己能看到的一切都掌握在手里如果做不到至少要在自己的女人面前表现出很男人的样子。小说整理呵呵实在是很可笑。既然有这种自大的虚荣心那就让我来打破它吧因为我是个异数! 依露 魔历三五三九年十月二十一日秋风大起墨拉登城内所有的绿树全都变作枯黄一派萧索景象仿佛在一夜之间所有的凄婉都降临到这帝都所在。 在帝都的中央广场上架起了巨大的绞刑台。少女依露站在台上微微闭了双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条粗粗的绳索垂在她的身边结成圆套。台下站满了手持长枪大斧的战士外围是穿着重甲的骑兵合计三百人这是执行死刑的规定。在离绞刑台二十丈外搭起了高达两丈的观礼台上面坐满了祭祀行会的高层官员指指点点着绞刑台上的少女饶有兴趣地谈论着。 绞刑台的外场聚集了很多市民他们并不知道那个少女到底犯了什么罪但他们知道今天这个少女要死了。他们很伤心因为他们中很多人都被这个少女治疗过虽然这个小姑娘一向行事古怪有着捉弄人的恶劣品质但他们都很宽容至少这个小姑娘给人治病从来都是不收钱的。 “为什么要杀她?” “依露小姐有什么罪?” “为什么没有公审?” “你们凭什么定她的罪?” 人们叫嚷着冲上前却被一众士兵用锋利雪亮的刀给逼住了。小乞丐罗马里奥混在人群中眼泪流个不住只是牢牢地盯着绞刑台上的少女想把她的样子深印在脑海里。 在观礼台上手捧厚厚祭祀法典的行会席长老漠西风站在最前方一袭黑色祭祀袍在风中猎猎飞扬眼神阴冷地看着骚动的人群嘴角牵出不屑的张狂颇有威势。他一直没有下命令开始死刑因为他在等在等一个他非常痛恨的人尽管没有私人恩怨但那人却是他迈向权利顶峰的最大绊脚石他决定在这次事件中彻底扳倒那个人。 看着群情汹涌的人群漠西风冷冷地笑着。凭你们这些蝼蚁也想与我抗衡么?不要白费力气了。祭祀公主你为什么还不出现?快来吧你不来我的戏就没有**了。来吧快来救你这个妹妹吧这样我才有足够的理由把你拉下会长的宝座这个位子不是由女人来坐的!女人就应该躲在男人的影子后面而不是挡住男人身前的阳光! “依露为什么你一定要违反行会的铁规!你是在自杀啊!”尖利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一个白衣的少女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脸上满是焦急。 依露苦笑了一下“飞雨你走吧我不想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飞雨悲苦地咬了嘴唇颤了声音。 “飞雨你不会明白的。”依露努力做出无所谓的表情却没现自己的表情根本骗不到任何人。 “你也许不知道我以前很嫉妒你的你出生在一个很舒适的家庭无忧无虑而我只是一个最底层的孩子。我的父母每天为了生计疲于奔命但上天并没有给他们什么好运气他们在我七岁那年就患病死了。那时候我就决定我要当最出色的医生我要尽我最大的努力去改善穷人们的生活也许我没办法给他们财富但我希望我可以给他们健康的身体。我只有这个小小的愿望……” 目光冷冷地从观礼台上划过她低低地哼了一声“我不管行会有什么制度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没错我是用法术治疗过一些人但看着他们能健康地活下来就是我最大的成就。我没有杀人我根本就没有杀人就是这么简单。可是那些家伙那些在高位上安坐的猪他们害怕我打破传统他们害怕一切新生的力量他们根本不管穷人们的死活他们只想着保住自己的地位!太可笑了我们的人民居然就是被这些猪来统治真是太可笑了!” 依露昂起了头那股倔强与不屈在她脸上分分明明激越的声音里充满了对观礼台上那些人的蔑视。 “飞雨你知道么?他们要杀的不是我他们的目标是姐姐!因为姐姐是个女人!而他们绝不能容忍让一个女人凌驾于他们之上!” 飞雨楞住了她一向心高从小就长在蜜罐里从来没有从依露的角度上想过这种问题现在被她这一席话说得僵在原地再说不出话来。 刺耳的话像针一般扎进长老们的心里刺穿了他们心底最丑陋的肮脏人人脸上变色漠西风更是面容扭曲他凶狠地看着那个少女出杀猪般的嚎叫“绞死她!绞死她!立即执行!” “什么?父王不在?你再给我说一遍!”十三岁的小太子豪鬼暴躁地直跺脚。他在魔王寝宫外大吼着。 寝宫的值勤官冷汗直流面对这脾气刚烈的太子一个劲地鞠躬“回太子殿下魔王陛下在昨夜去了外地远游吩咐说要到年后才回来的。” “该死的老爹这时候还乱跑!”豪鬼怒不可遏转身跳上大黑马狠狠一抽马臀。骏马吃疼不过长嘶一声奔腾出宫。 值勤官这才敢擦去冷汗“好险好险今天太子居然没打我啊……回去给关二爷上香去等等我这里好象是西洲……” “好!没人管是吧就让少爷我来管!依露你等着我这就来救你了。”豪鬼猛咬牙关额上青筋爆出控马朝帝都中央广场的方向驰去。 帝都音乐学院。 “哦?请假?有什么理由吗?”老师在讲台上问。 被问的是一个炎龙东洲的少女她涨红了脸小小的声音回答着“老师今天祭祀行会要给我朋友执行死刑我想去送她一程。” “嗯?是处决依露吧那种人也配是你的朋友吗?她只是不知好歹的小丫头。不准去!老实上课。”老师冷冷地说。 一股愤怒直冲少女的顶门少女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这么愤怒。“啪”双掌猛拍在课桌上少女的脸红得象秋天熟透的柿子声音异常得大了起来“请不要说我朋友的坏话!” 少女咬着牙说完话然后决绝地跑出了课堂。满室皆静老师学生茫然不解地看着少女跑了出去楞住了。 “等着我依露等着我岑岑来了。哎呀疼疼刚才拍桌子太用力了……” 第152章 外篇 依露 最后的力量 第153章 外篇 依露 恩怨起于此 魔历三五三九年依露十五岁。()这一年的秋天是依露最为惨痛的秋天她的所作所为终于为她带了灾难。亲情与友情在这一年的秋天变成了记忆中的碎片每一块碎片都像一把锋利的小刀在刮着她的心灵。 少女依露骄傲地仰着头任由鲜血洒落白衣绝然而惨烈。 惶惶如丧家之犬的祭祀们在这份疯狂的张狂中绝望期盼着神明能出现在他们面前挡去那变成了恶魔似的少女。 也许是他们的期盼得到了回应在绞刑台和观礼台中间的地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对男女一名黑袍的男祭祀搀着一名白袍的女祭祀站在了尘砂之中。男祭祀拧眉看着天空一脸惋惜之色;女祭祀淡雅如莲脸上苍白如纸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睛牢牢注视着依露的张狂。 “神圣契约!”女祭祀的嘴里流泻出如水般的声音声音很低却字字分明。 她的身体里忽然绽放出白色光线整个人就像是沐浴在阳光之中更像是天使出现在浑浊的人世间。男祭祀那一身黑袍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白光中他的神色分明有了凄苦哀伤。 女祭祀的“神圣契约”技能号称“最强防御”虽然不像“末日黄昏”那样需要由千人法师精英合作却也需要百名祭祀同时动最可怕的是这技能需要的媒介很特殊它需要燃烧人体的生命往往在使用这技能之后轻的卧床修养月余重的折损寿命。也难怪男祭祀看到这技能会出现那种悲凉的神色了。 白光炽烈犹如太阳在地平线上升起但那由和煦到激烈的转变却在瞬间完成眨眼间白光大盛天地间顿时风清云淡沙土飘散呈现处处生机刚才昏暗如世界末日似的景象被彻底净化升华。 一朵白莲也似的光团从女祭祀掌中飘起迎上了如泰山压顶般砸下的金色光球。 “轰隆”声如巨雷互撞迸出震耳欲聋的声音顿时爆出灿烂光芒。一阵强大的冲击波激出来空气也因此产生强烈的扭曲形成一片星散如雨的真空旋涡。高高搭起的观礼台如摧枯拉朽般倒折四十几个长老惊呼着摔在地上有的还被散落的木头压在身上哀嚎不已。绞刑台也未能幸免木制的结构被冲击波震得四处乱飞。 战马全都惊炸了再不受主人的控制到处乱奔。百姓和士兵无分彼此争相走避远远躲了开去。方圆十丈之内只有四个人留了下来。一个满面惊慌的黑少女一个黑袍的男子他怀里抱着一个疲惫不堪的女人此外便是那个血染衣衫却依然挺立的金少女。 “姐姐!” 飞雨和依露大惊失色飞雨抢前几步从黑袍男子的怀里抱过祭祀公主慢慢放在地上。依露想冲过去却现身体再也动弹不得强行使用越身体极限的技能已然让她透支了生命此刻全凭着心里的坚强不屈才勉强站直了身体。 病中的身体负担不了强力技能的反噬祭祀公主的头赫然白了一片那是生命枯萎的表象但她淡淡的笑容里蕴涵着无限的慈爱“别哭飞雨姐姐不会死的。” “灵魂之风。”飞雨哭着施展出祭祀专有的治疗术希望可以将心爱的姐姐救治好。总算她平时学习刻苦认真这治疗之术明显起了些效果。祭祀公主的眼睛里多了几分神采。 依露楞楞地看着他们心如刀绞却苦于此时再无力上前。 飞雨跪在祭祀公主的身边猛然想起了什么回怒视着血中少女“依露都是你是你把姐姐害成这样的!” 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依露强撑许久的膝盖软化了“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眼泪决堤似地狂泻而下“不……我不想这样的……我不想伤害姐姐啊……” 她的脸色泛出一片死灰黯淡如黎明前消失的晨星再无光彩。 祭祀公主抓住了妹妹的手阻止了飞雨要冲过去的动作“依露……” “姐姐……” “快点走……离开这里……离开西洲……”虚弱让这内心坚强的祭祀公主连话都说不完整待到她强自说完这些字便再也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姐姐!”飞雨声嘶力竭地悲呼出声泪如雨下继而一双满含愤怒的眼睛紧紧盯住了那边跪倒在地的金少女脸上燃烧着怒火的眼神仿佛可以焚毁一切。 依露的头脑中已是一片空白她忽然觉得身体里冰凉寒冷禁不住抱着身体蜷缩了起来。 黑袍男子手指一弹一颗黑色小火球飞了出去“嘭“的一声在依露身边炸出一个深达五寸的坑来。 “快走!”低沉的声音里压抑着愤怒然而他却不能不顾及那个为了妹妹奋不顾身的女人的感受。 如梦初醒依露狠狠一拳砸在地上撑起虚弱的身体站了起来。 “好好照顾姐姐!”她看着那个昏倒在地的女人银牙咬破了嘴唇终于转过身去蹒跚着走了几步。 飞雨没有看她冰冷的声音却刺入依露的耳里“这次我不会拦住你但从今以后我必会将你抓回来。你把姐姐伤成这样我不会饶过你的。” 依露强忍心底悲痛低声回了一句“我答应你……我不会死在别人手上……我等你。” 曾经的青梅竹马被秋风无情撕开从此天涯相隔叹泪光里闪烁杀气再见便是仇敌这种无可奈何的现实有一个惨伤的名称唤作“宿命”。 一骑黑马从远处狂奔过来马上的少年一把拽起依露拉到身后并不停留转瞬间绝尘而去。 黑袍人看到少年那张秀美的脸轻轻笑了一下“到底是太子殿下。” 当岑岑竭尽全力跑到中央广场时没有看到一个人眼睛过处一片狼藉不由得颓然坐在了地上。她想不出什么头绪只好“哇哇”地哭了起来。 魔历三五三九年十月二十一日依露被祭祀行会除名。 魔历三五三九年十月三十日飞雨晋升祭祀行会见习长老负责追杀依露事宜。从十月三十日到来年五月追杀行动共计二十四次每次均以失败告终。五月之后依露从魔界西洲的土地上消失无踪。 魔历三五三九年十一月六日祭祀公主辞去祭祀行会会长职务因“包庇罪犯”之名被放逐到边远山区。在修养一年之后病体康复却再不能使用任何祭祀技能因为在十月二十一日那天强行施展燃烧生命的“神圣契约”让她的身体再也不能负荷任何元素的反噬。 魔历三五三九年十一月十日漠西风当上了祭祀行会会长他终于看到自己筹谋许久的权力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但他自恃两朝老臣目中无人做事全凭一已所想极不得人爱戴连当代魔王也看他不顺眼。不出一年在各种弹劾声中漠西风离开了会长的宝座。 魔历三五四四年三月三日魔王卡卡罗帝斯赐飞雨“教皇”称号是年飞雨芳华十九。但她威震西洲却不是因为如此年轻就成为祭祀行会的领袖而是她在一年后所做的事。 次年飞雨在全洲集结登记在册的祭祀法师三千七百名从中选出了一百九十一人组成专属战斗部队让人跌破眼镜的是这一百九十一人全是女性。魔王悦而赐名“诺亚方舟一九一部队”! 第154章 继续走江湖 第155章 大将军登场 玄月关地处朝阳山与日暮山的夹缝处紧扼着黑蛮南洲通往炎龙东洲的咽喉自古以来便是东洲防御南洲进犯的门户。()朝阳山与日暮山同样雄壮险奇山势挺拔高耸入云非人力可以翻越。两山间的夹缝阔达七里之距玄月关的建造便是根据地形而建和平原的城池不同玄月关只有前后两个方位每一面设六个城门合共十二门。城分成内外两个部分内城与外城间留出一里左右的空间若是敌人攻破外城那这一段距离便是极有效的杀敌场所了。内城与外城同样高大城墙高六丈一排排全是箭垛女墙了望塔立起十数个站在上面的人仿佛可以看到很遥远的地平线。青色的砖墙上遍布痕迹那是几百年来的攻城战中留下的证明也见证了这东洲第一雄关的血腥历史。 此刻通往内地的道路上一片黑色森林拔地而起阳光照在这片森林上明晃晃全是反光锋利得像是可以刺瞎人的眼睛。那是一支两千人的步兵枪阵。阵前排开三十三匹黑色骏马每匹马上都坐着一名骑士清一色的黑色锻钢环锁铠清一色的黑色点钢枪清一色的黑色佩刀看上去一个个威武不凡气势逼人。十数面大旗被士兵高高举起“忽啦啦”响着迎风招展白底黑边纹着盘旋腾云的红色龙形煞是醒目这便是炎龙东洲的战旗。其中两面大得过一般旗帜更为耀眼那是两面金黄色大旗被两名黑甲骑士高擎犹如凌云之鹤傲然不群。 马车距离军阵一箭之地停下了因为红杏他们都看见了那两面独特的大旗出于对那旗帜的敬重所有人都下了车步行着即便以依露的张狂也不免有些惴惴。 隔老远就看到那两面临风飘扬的大旗左一面写着“剑履上朝”右一面写着“军神再世”八个字苍劲古朴剑拔弩张一派军人气势。全天下没有人不知道这两面旗的来历当初大将军剪爱带十三骑夜袭黑蛮六十万大军阵斩黑蛮酋黑如海东洲主白盛世大喜当殿封赐大将军剪爱就是这八个字然后派皇室绣工将这八个字绣到战旗上成为了大将军剪爱的标志。 少年们急步上前在阵前一匹白马前站住。 白马雄骏静静地站立着一身白鬃不含一丝杂色顾盼之间很是豪雄姿态那一对大眼睛在少年们的身上来回打量着好象很感兴趣。少年们惊叹于这马的雄健却更惊讶于在马背上晃下来的一条腿这人居然是躺在马背上的。然后鼻子里闻到些许酒味少年们表情古怪互相看了看没有说话。 还是红杏明白得快抢上一步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地施礼“老师在上红杏来迟。” 马背上传来一个悠闲的声音“是么?你也知道来迟了?却如何派晕晕来冒充你?你以太子之尊却如何做出这等荒唐举措?”声音不大却让一众少年听得字字分明那言语里自然而然地带了些责备意味还有些调侃之意。 红杏讷讷地回答“红杏有些私人理由容后禀上。请老师不要生气。” “谁敢生太子殿下的气呢?”马背上的人长笑起来接着众人眼前一花那人已是端坐在马鞍之上待到他跳下马来一众少年才看清这人的相貌。 除了幽岚因为伤重还在马车里静养其他人都已站在那人的马前他们终于见到了传闻中的绝世名将。原本以为名将必是相貌威武、气度非常的人物号称当世“军神”的大将军剪爱更应该是顾盼自雄、睥睨天下的气势可当他们真正见到活人了都从心底里想笑出来。 豪鬼的眼神飘向红杏去红杏哪敢回头看他只是轻轻摇头。于是豪鬼的眼神飘向了岑岑“这就是你们炎龙的大将军?” 岑岑却也从来没见过这名动天下的大将军忍了笑用眼神回应他“有什么奇怪的?这才叫特立独行呢长见识了吧?” 依露飘了眼神也看向岑岑“东洲的名人都这个样子么?是不是太离谱了?” 岑岑的眼神便恼了“呸武将都这德性长的帅的都是文官哩也许是吧” 抛开红杏不说依露、豪鬼和岑岑都是头一次看到剪爱心目中那个持枪呼啸、纵马驰骋的形象顿时如镜子破裂一片片碎落在地。三张通红的脸上憋满了笑意若不是他们都有着良好教育的基础只怕这时已经笑出声来了。 头乌黑如少年人在头顶扎了髻白净面皮红红的一个酒糟鼻子留着部长约一尺的胡子也是梳理得井井有条。身高只是中等穿着白色的箭衣披一件杏黄外袍衣料都是极好的乃是天京城著名绣坊锦绣阁的上等素罗冰纹缎子柔顺光滑。问题是被那黑色丝蛮腰带一扎立时便显露出一个大大的肚腩。这还不止那箭衣上不知为何在心脏处有个好大的圆形标记里面书着一个大大红色“爱”字。更为奇怪的是他身后还背着一个特大号的黄色葫芦。虽说他今年已是四十六岁可保养得倒像是三十出头的样子看上去有点像奸猾的商人又有点像酒肆里的老板偏偏就不像征战四方、沙场点兵的将军。 三个少年心下暗叹名将风骨果然有其独特的气质…… 这一身怪异造型看在大家眼里即便是在风格独特、思想开放的西洲也没人敢公然上街溜达三个少年看得直咋舌暗暗流着冷汗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瞬间成了雕像。 这半大老头子笑眯眯地看了看三个少年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还不住点头却始终没有让红杏起身。红杏知道老师的脾气不敢擅自起来只好跪在地上。 “哎呀忘了个东西嗯是这个了。”剪爱探手如怀拿出一把折扇来“唰”地一下打开还很有风度地扇了扇。 三个少年更是冷汗不止哪曾见过有武将扇扇子的那都是文官干的活。扇扇子还可以理解可一个大肚子老头拿了折扇学文人和客观感念实在是太悖逆了总觉得面前这人拿折扇出来不是增加风度气质的而是拿来打苍蝇用的 第156章 名将的风采 除却被大将军的造型吓坏三个少年的注意力已然转移到那折扇上。(全文字小说阅读尽在.文.学网)[] 杞梓木的骨架肌理细密紫褐色条纹深浅错落以淡青漆细细刷过;桑皮做扇面淡黄色做底绘着一幅画;扇柄处吊着一块玳瑁透明玲珑甚至可以看见乳黄色的丝纹相间。这扇子明显是黑蛮的作品因为只有黑蛮的山里才产这种杞梓木但少年惊讶的并不是这扇子的名贵而是扇面上的画。那是一幅炎龙东洲的地图大小关隘清楚分明一圈一线全都注明了山川河流。按常理来说扇子上山水鸟鱼、美女名驹之类的很多题诗作赋也是常见可谁见过往扇子上画军事图的?从外表相貌到异常折扇一连串的惊讶让他们很难判断出眼前这人到底是什么生物。 剪爱悠然笑笑“我这扇子很奇怪么?你们可知道?这是当今黑蛮酋烈火送给我的。”他很满意这几个少年的惊愕表情继续说道:“这烈火可真是一代枭雄这扇子上的东洲地形图便是他画的。从这个方面就可知道此人非同小可实是我的劲敌。” 三个少年终于色变。以烈火一方霸主的身份居然能对敌国的地形了如指掌其雄心壮志可见一斑了。 剪爱走前两步看也不看红杏眼里精光一闪随后精光敛去又回复刚才笑眯眯的模样。三个少年见惯大场面名人高官全都不放在眼里这时却在剪爱的眼神闪过之后背后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寒意。剪爱这一眼让他们惊异莫名就像赤身**站在北洲寒风呼啸的冰原大地上没一点抵抗能力。 果然是军中之神这眼神才是他的真实形象吧三个少年同时兴起这个念头来。 殊不知剪爱心中也是莫名惊异他这眼神之内是蕴涵了真劲的别说一般人就是行伍出身的战士将领也没几个能在他这眼神下不退缩的。但观此三人的表情除了微微的错愕竟是别无反应。剪爱越兴奋了就像是孩子现玩具似的恨不能马上带回家。他重新看了看这三个少年岑岑的俏丽清纯豪鬼的冷静潇洒都让他觉得很满意但看到依露心里不禁多了份担心依露面带微笑自有一股傲然不群的气势那是一种要凌驾众生的风度奇怪的是这种气度里又隐藏了些广博如海的温暖气息剪爱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好!果然是依露的气象旷世奇女子传言不虚。”剪爱摇摇扇子肩头微微一抖。 依露骤觉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迎面压了过来逼得她直想跪地。可她天性不屈桀骜从不服输牙关紧咬绷直身体便在那汹涌的风暴中挺立犹如当日在西洲绞刑台上。 蓦地身体一轻那压力忽然消失了依露往前一个踉跄急忙站稳。她知道对面这人并没有恶意带笑施礼“老头你这把老骨头还真行呢。” 剪爱对她的大不敬丝毫不以为忤笑着走到豪鬼身前点了点头突然伸手按上豪鬼的肩头。以豪鬼的身手竟是没能躲开。 一股大力透体而入豪鬼却只是一个趔趄便稳稳站住脸色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化。 剪爱赞许地点点头“好!看到你就可想象你父亲的神威了。” 豪鬼向来敬重这绝世名将收起了一贯的嚣张嘴脸“大将军威名父亲大人也是极为敬重的他常说‘剪爱不除天下难得’。” “呵呵但我倒希望能与你父亲打上一场呢。”剪爱洒脱一笑移到岑岑身前。 “见过剪大将军岑岑有礼了”岑岑见惯达官贵人场面上的用语信手拈来。 这大将军却眯了眼睛轻摇折扇“小妞唱个小曲来听听。” 包括红杏在内四个少年都是满脑袋起黑线。 岑岑大怒“老不正经的。”别看她从来不懂武功这时却一脚飞起直踢剪爱的脸。 剪爱不紧不慢地“呵呵”一笑就那么倒退着往后飘起脚尖在跪地的红杏背上一点借力飞到白马身上。“小姑娘别生气啦大叔跟你开玩笑的。”这身法飘逸灵动如一羽轻毛完全和他的身型不匹配。 岑岑一跺脚决定不理他。 剪爱用扇点指红杏笑道:“好啦起来吧。我知道你这阵子做了些什么你也该知道我的探子天下知名你做过什么都在我心里装着呢。放心吧我觉得你的那些经历对你以后的生活会有很大的帮助所以我也不打算责罚你了。” “是。”红杏这才站了起来却突然双腿一软又跪了下去。他苦笑着又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老师的功夫更见高明了。” 刚才剪爱在他背上踩过用了双重劲力他熬过了第一重劲却还是未能化解第二重劲。 豪鬼深谙武学禁不住暗暗吃惊难怪父亲如此忌惮剪爱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暗暗比较一下却有了苦涩即便是父亲怕也是没有他这般举重若轻的功力。 剪爱举起手来喝道:“恭迎太子殿下!” 身后将士立时高举长枪整齐地呼喝起来军威十足。呼喝声中军士们左右分开让出通往玄月关城门的道路。 马车缓缓开动豪鬼驾车红杏上了一匹战马随在剪爱身后以表敬意。一路上红杏多次问起月光寒的事剪爱含笑支吾就是不肯明说。几个小辈心里忐忑月光寒擅离职守罪名很重虽说不是战备状态只怕一顿板子是少不了的。 不到一刻钟人马已到玄月关前远远望去一座气势宏大的城池展现在眼前。当少年们“啧啧”赞叹这雄壮名关时城门口另有一个百人队排开为一位黑甲骑士站在马儿身边抱拳施礼“太子平安!晕死有礼。” 这名字报出来登时让依露他们笑歪了。 红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呵呵这名字是我取的不错吧他以前是我的书童呵呵。” 这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一脸机灵清清秀秀浑不像个军人倒像个酒肆里的少掌柜。但眼神中透出的坚强、身体外渗出的沉稳气势却又是军人才有的风范。看他身上的生铁铠就知道军阶不高是个百夫长。 没等红杏下马晕死已经冲了上来一把抱住他的腿嚎啕大哭“太子爷啊您可得救救我啊。我代替您跑到这来大将军只让我当步兵啊我熬了一年才给我个百夫长啊每个月才一两银子的薪水啊。看在多年伺候您的份上您跟大将军说说哪怕是给我个副守备当当也行啊。” 红杏翻个白眼“副守备?你才混多久?别跟我这喊冤了老实当你这个百夫长很有前途的职业去吧。” 剪爱气得一扇子敲到晕死的头上“臭小子你还冤?月光寒的资历能力那么强也不过是个偏将。” 话刚说到这众人头顶上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吼声这一声道尽了人类历史上最最难以描述的坎坷心情。 “救命啊” 众人抬头望去高高的城墙上一黑脸少年被吊在旗杆之上在风里摇摆好象一只待宰的羔羊真难为他身体这么好喊声如雷的。 “啊?月光?”四个少年顿时傻眼。 剪爱拔开葫芦塞子灌一口酒入肚“私离驻地罪名不轻算是小惩大戒了呵呵。” “救命啊我被吊了一天啊天下有谁比我惨啊?” 呼喊声远远传了开去回荡在城市上空仿佛千年怨妇的长叹。 兔死狐悲的晕死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哥们跟你一样惨哪……我们都是不幸的人啊……靠……” 听到晕死的最后一个字依露、豪鬼和岑岑忍不住瞅着马上的红杏看到他脑后冒出个斗大的冷汗然后听到他悲愤的低吼“真给我丢人哪……” 第157章 回到相思镇 夏日的阳光很是毒辣照得人无精打采的路上的行人旅客也像是无主的幽魂蹒跚前行。小说;无语跟在一个商队里无聊地走着。他本想赚点零花钱于是就应征了这个商队的保镖可谁曾想在路上碰上的这个商队是前往相思镇的。说老实话无语刚开始不想回到那个地方但后来想想反正没事可做就当散心好了这才跟着上路。 商队的老板是个中年的胖子他其实很后悔请了这么一个保镖。其貌不扬的还每天从黄昏开始就一个人坐到队伍的外面静思还拿不出正式的游侠文件还时不时地摸着一个紫色的古老护腕若不是看他人还算老实主要还是每天十个铜板的薪水早就把他甩开了。 在路上并不太平出了六次小股的强匪每次都是无语拳打脚踢地赶走了他一个人就把商队请来的那三十人的护卫团的活都干了。护卫团虽然心里很是不爽当着商队老板的面倒也不好作索性乐得清闲。 商队老板人生经历是很丰富的他看得出这少年身怀不俗的本领但他也知道留人余地既然人家没有什么企图他当然也不会主动去盘问无语。无语心里很是感激能在乱世碰上这种开明的老板也算是件幸事了。 踏进熟悉的盘蛇谷无语在商队后面仰深深吸了一口气山林间久违的气味一丝一缕渗入体内禁不住心里暖融融的。靠近冰原北洲的相思镇夏天没有外面的世界热颇为凉爽一个月来顶着烈日步行的艰苦旅程到这里可以告一段落无语畅快地想喊几声可又怕被人当作神经病患者只得作罢。想起镇里的老少爷们想起一起并肩战斗的伙伴熟悉的面孔一张张在眼前晃过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但那张平凡透顶、普通无华的脸滑过心间时他的笑容里便多了些苦涩。 盘蛇谷在两山之间弯曲如长蛇左右两座山上草木茂盛许多小动物瞪着溜圆的眼睛默默注视着山谷里的商队对于它们来说日渐频繁来往的人类已经看出习惯了他们毫不在意因为这些人类不会对它们造成威胁。 山谷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奔腾的马蹄声前方烟尘卷了起来飘上高空。 商队老板脸色微微变了变他的阅历的确是很丰富因为他已经听出了马蹄声的异常。如果是一般的强盗马蹄声决然是没有这么整齐规律的而且一般强盗冲锋都是扯开了嗓子大声呼喝的可前面的动静除了整齐规律的马蹄声竟是别无人声。 护卫团行动迅冲前散开将商队围在中间兵刃在手。他们久历江湖知道这时就是他们要开打的时候了而他们也知道对面的来人绝对不容易对付。尽管如此护卫团还是没一人逃跑对于这些刀头上混饭吃的人来说信誉比生命更为重要。 无语走到商队老板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脸上仍是老板看不懂的爱笑不笑的表情。他刚才看到这些人的反应就知道他们是第一次来相思镇了自然是不知道现今的相思镇早已换了主人不再是当年“铁骑雄风团”横行的时代了。 老板有点诧异虽然看不懂这少年是不是在笑可他感觉到少年很是轻松似是一点不在意同时心里产生了疑虑这少年到底是什么人? 马蹄声消散了渐渐消散的烟尘中二十个身穿鱼鳞轻甲的骑士拦住了去路。为一个身量不高的黑脸汉子带住马一对精光四射的眼睛牢牢在商队里打量着。每一个被他眼神扫过的人心里都有点虚那不是强盗的眼神那是久经战阵的士兵的眼神沉稳有力。 “既然够胆来到这里想必各位知道这里是我‘死神兵团’的地盘。请当家的出来说话。” 事实上商队老板的确是第一次来这里做生意同行曾经跟他说过这里的规矩到底耳听为虚心里不踏实眼见对方的气势着实有些顾忌无奈人在屋檐下只好硬起头皮走了出来。“小人就是商队的老板敢问阁下高姓?” “好说我叫死神之翼。老板能来我相思镇应该知道我这里的规矩。请老板容我的弟兄检查一下货物如果没有违禁品交过买路钱我们自然放行。” “自然自然。”老板讷讷地说。 “我不赞成啊我不赞成啊我是保镖怎么可以在我不同意的情况下就随便搜东西的?”一个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心里暗骂着谁这么不知死活?这当口居然还说这种话?几十双眼睛满含着怒火瞪向说话的那人。却见那人坐在一辆马车上撑着个脑袋看天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他们觉得这表情实在是很欠揍。 死神之翼有点意外平常时节没人敢这么说话。他一按马鞍弹起身来利索地凌空翻了几个跟斗落在那辆马车前。等他看清马车上的少年时哭笑不得。 “过来参拜吧恕你们死罪。”无语笑嘻嘻地说。 死神之翼觉得他笑起来还是那么白痴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我又不是跟着你混饭吃的你也不过是个跟班罢了。” 无语大怒“我才是主角啊!” 死神之翼嗤笑一声“拜托你看过哪部小说里主角穿得跟乞丐似的人家小说里的男主角都是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的。” “作者太不厚道!” “我同意!” 两个人一搭一唱的看得周围的人莫名其妙全然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无语笑道:“这次就别搜查东西了他们都是普通商客心肠不错的。” 死神之翼略略皱了眉头“可是这是依露那丫头定的规矩啊要留下买路钱的。” 无语一撇嘴“她和红杏一起跑玄月关去了天高皇帝远你管她呢。” 死神之翼转了眼珠贼兮兮地说道:“以后那丫头找我麻烦我就推你身上啊。” 无语忍不住狠瞪他一眼“得得横竖我背了她一辈子的债也不多这一回了。让他们进镇吧。” 死神之翼扬手挥了挥高喊道:“兄弟们收工解散!” 一众“死神兵团”的部下立刻呼啸着跑了全没一点纪律性。 无语有点傻眼“不是吧阁下的部队就这德行了?” 死神之翼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干笑两声“呵呵这不是快到了午饭时间么……” “” 第158章 吟游说书人 打了围观的群众无语志得意满地走进了“相思居”。() 当名人的感觉真好啊可是为什么没有鲜花呢?他站在大门口回望街道阳光朗朗洒了一地人们的表情如从前那般安逸空气里的温度似乎都高了一些和暖得很。他很庆幸当日在这里覆灭了那“铁骑雄风团”。 “哟无语公子回来了我说怎么外面乱糟糟的。” 久违了的掌柜几步上前紧紧抓了他的肩头全是感激的期盼。而后张望门外问道:“怎么那几位公子和小姐没回来吗?” 无语能听出他的些许失落急忙劝慰道:“他们去旅游了没这么快回来的我是因为迷路了被路过的商队带来的。” “”掌柜的一阵懵倒也知道他向来喜欢开玩笑“成回来便好了我这就安排酒菜给公子接风洗尘。” 掌柜的回身便走却被他一把拉了看着他讷讷的欲言又止好奇地问:“无语公子还有交代吗?” 无语笑了笑“掌柜的有没有房啊?” 掌柜的一拍额头“差点忘了瞧我这脑子我这就给公子安排客房。公子是相思镇的恩人房钱不必要了我自去找死神家那两个小子结账。” 无语听的心里一暖也不介意他的笑话仍旧扯了他的胳膊“掌柜的我是说我想住到柴房去顺便到您这里打个短工。” “” 掌柜的全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急忙跑去找死神兵团两位当家商量。这两位当家也是一头雾水跑了来拖无语回自己的营地。可无语死活就是不肯去。 没有理会死神之雾和死神之翼的纠缠无语在“相思居”的柴房里住下了。 这件事让掌柜的很是为难对于这个曾经拯救过相思镇的人来说就算是住到最好的房间里他也觉得是委屈了这恩人。问题是无语这人天性就不爱招摇更懒得被人围观宁死都不肯换地方住甚至提出给掌柜的打工不要工钱只要三餐一宿这更让掌柜的心里直打鼓愈摸不着头脑。 开玩笑换客房?我哪有那么多钱?去死神兵团?这种游击队有什么好玩的?一伙土匪啊。这要是被人传出去我那游侠等级考试就白瞎了。无语同志恨恨地想。 掌柜的又偷偷找来“死神兵团”两个当家的小心询问:“这无语公子为什么不肯住客房呢?难道小人有什么得罪他的地方吗?” 两个当家的很友善地安慰他“掌柜的别多心了和你没关系。” “那无语公子他……” “掌柜的你知道什么是农民么?” “啥?” “就是只住最差的不住最好的。你瞧他那模样一看就知道是贫下中农了。” “……” 接下来的半个月无语每天在“相思居”里帮工劈柴担水闲时就到相思海边做修行日子倒也过得比较踏实。夜里躺在海边看着天幕上明亮的星月听着海浪铺卷的声音闻着风里带来的海水的清新味道他觉得身体里的力量蓬勃滋长。他有时想着这才是幸福的生活有时又觉得少了点什么后来他才明白那是一种叫做“孤单”的感觉。 孤单么?以前我也很孤单的可为什么现在我会觉得这么失落?是因为我慢慢习惯了有伙伴在身边?还是因为她在我生命里的出现?他经常反思着得出的结论却让他更加矛盾。他很喜欢有伙伴在自己的身边他能强烈地感受到朋友之间的温暖;另一方面那闯入他内心世界的女子身影又似幽灵一般久久不去一时热烈一时凄伤他曾一度想让自己忘记所有人、所有事却现根本忘不了如天灾般无可抗拒。 无语是个很豁达的人在实在没有办法改变想法时他作出了最明智的决定。还是别想了既然已经是事实了逃避和隐藏都没有作用顺其自然吧。要是每天都困扰在这种问题上我不多的脑细胞数量会大量流失的。他很郁闷地下了这种决定。 “相思居”的大堂里挤满了人镇民、兵团士兵、商人齐集一堂上百人像学生听讲座似地老实坐着再看不出身份来黑压压全是人头。最宽敞的地方就算是大堂的横梁被死神之雾和死神之翼霸占了四条腿在人们的头顶晃晃悠悠一人捧了一碗瓜子磕着瓜子壳在人们的头上乱飘。 他们的恶劣行为引起了群众的不满各种指责横空出世。 “楼主怎么可以乱来啊?” “就是啊太没职业道德了。” “楼主是火星人。” “楼下的吵什么?咱哥俩是道上的。” “哼哼你们几个还吵?扣你们这个月工钱。” “太不厚道了啊老大你是公众人物啊要注意形象。” “老大我这个月的工钱前两天不是扣光了吗?” 总算有个不畏强权的人站了出来指着横梁上的两个人大骂“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无语的表情是大义凛然的可他的动作……是卑鄙下作的…… 众目睽睽之下无语施展出绝顶身法一个拧腰也上了横梁。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大义凛然的他很沉痛地表示“我其实也是很无耻的!” “……” 大堂里面搭了个简易的小高台著名的吟游说书人缥缈浪子流窜到相思镇给人们说些奇闻逸事以一场二两银子的酬劳跟掌柜的达成了协议。小台上放着一张椅子椅子前是一条长桌案放着一块醒木一壶茶一个杯子一把折扇典型的说书格局。 缥缈浪子一身灰色长袍站在桌案前抱拳拱手“先我要感谢我的父母是他们辛苦养育了我;然后我要感谢酒店掌柜的是他给了我演出的机会;再然后我要感谢朋友的支持你们给了我……很多香蕉皮……” 群众们其实是很讨厌这种开场白的那些飞上台去的香蕉皮就是证据。可群众们忘了作为著名的吟游说书人缥缈浪子还是有着他存在的价值的。左手麻利地抓起折扇迅捷地张开护在身前缥缈浪子漂亮地一个旋身回到桌后坐下。那十多个香蕉皮竟无一命中目标由此可见缥缈浪子的确成名无侥幸。 醒木一拍全场皆静。 缥缈浪子润润嗓子开始了他的说书讲的是“相思海的传说”。 第159章 相思的传说(一) 第160章 相思的传说(二) 第161章 相思的传说(三) 第162章 相思的传说(四) 潭水的白色气体升在半空朦胧中一个衣衫华丽的女子俏立瀑布之边临风观水的姿态犹如女神般典雅一时颦一时笑婉约得体芳华合度。(本書轉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再移不开了。数千人马挤在山林里居然没有出嘈杂的声响他们都觉得任何动静都会惊坏了对面那个琉璃一样的玉人儿。 就是大圣谋士也忍不住心生怜意暗自长叹如此人物只怕是当世再无他人了。他摇了摇头漫步朝军阵的后面走了过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往回走但他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没有告诉天京侯因为他太了解他现在的情况下他阻止不了天京侯的行动。 唯一没有被金莲郡主打动的是天京侯他冷冷地凝视着这个女人眼神锐利如捕食的雄鹰全无一丝人类该有的怜悯。他没有上前只是因为他还没有想通为什么那个废物猎人会把他带到这里来。在来之前那个废物猎人明明告诉他金莲郡主已经到了母亲山的那一边。他其实不知道为什么金莲郡主要见他但他也并不在意他只是想看着金莲郡主的脚踏进北洲的边境而已。 金莲郡主的手紧握着无尽猎人的手眼睛里水光隐隐“天京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见你么?”她的目光凝在了无尽猎人的面容上仿佛要把他的面容永远记下来可这话却是问向了一边的天京侯。 无尽猎人微笑着没有说什么这一刻他已抛开了所有顾虑心中空灵对于即将到来的命运他从容而坚定。 “我在你的脸上看到了绝死的信心”天京侯冷笑着随即冷笑变成狞笑“可是女人你觉得你可以阻止我迈向最高颠峰的脚步么?幼稚!没有你我照样可以找到理由兵进北洲!”他的狞笑转化成狂笑声震山林竹林都被惊得簌簌颤抖“忽啦啦”的竹叶响声连绵不绝甚是暴烈。 士兵们鼓噪而起呼喝起来营造出一种可以将人压迫窒息的气场。声音回荡在母亲山里山下的人都清晰可闻但山下的人只觉得这些响声像是魔鬼的嘶吼。 金莲郡主和无尽猎人不为所动他们只是很深情地互相凝视着因为他们要用最短的时间将爱人最美丽的音容留在心里外界的一切已经和他们再无关系。天地苍茫他们就是苍茫之间仅剩的生命。 声浪过去无尽猎人豪迈地大笑起来不同于天京侯的暴烈之笑他的笑声里充满了欢喜。完全摆脱了对眼前爱人的担心他已经做好了陪伴她永远的准备。 “天京侯我们不是要阻止你我们是要杀死你呵!”无尽的眼神只在金莲郡主的脸上逡巡“你这笨蛋大概还不知道金莲她已经完成了咒语。” “狂妄!凭这女人能有什么作为?”天京侯大吼。 “让我告诉你吧金莲其实是个秘术师!” “什么?”天京侯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心里的不安加剧了。 “这个咒语的名字叫‘幽冥契约’金莲把我们两人的生命交给了阎罗换来了幽冥界的力量。”无尽猎人紧拥了金莲郡主深深吻了下去。 金莲郡主的脸上红霞灿烂泪花中笑容更盛如痴如醉地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之中。 这一吻已是永恒。 看着对面两个人毫无胆怯的神情看着他们淡然处之的态度天京侯终于色变。那不是虚张声势那情状分明是决绝的。色变的还有他身后数千军马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一股极不安定的气息慢慢渗透出来。多年的军旅生涯培养了精英们敏锐的神经他们直觉得感到有危险靠近了他们而且近在咫尺他们甚至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好胆!”天京侯无法再忍耐下去他知道自己已经快控制不住局面了他必须在军心崩溃前将对面的两个人击杀。腰间长刀出鞘天京侯从马上弹起以最简单的力劈之势朝下猛斩。长刀金光璀璨配合他一身金甲气势澎湃有如黄金战神一般他有绝对的自信可以一刀将两人斩作四段。 却见无尽猎人身体轻轻一侧就那么抱着金莲郡主栽下了深潭去天京侯那足可分金裂石的一刀完全走空。天京侯站在瀑布边上楞楞地看着两个人掉了下去却惊异地现这两个人不是直接掉进潭水中他们的身体竟然在空中缓缓下降好象空气中有双无形的大手托着他们。天京侯头皮麻地看着两人没入白雾之内消失无踪。 空气有了波动一个温柔无比的声音在长吟着。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歌声清婉让所有人听得如坠梦中所有人的斗志、杀气被这歌声净化了。 阴霾的天空顷刻间暴雨狂泻雷声隆隆响成一片仿佛远古的巨人在奋力敲击着战鼓。天京侯清晰地听到重物落水的声音那想必是金莲郡主和无尽猎人摔进深潭了吧这个念头刚一晃过脑海随即一个炸雷响在耳边。他惊愕地抬头天上一道紫电裂空而至不偏不倚正正击在瀑布之上。 时间似乎是停顿了这是所有人的想法。因为瀑布的水被闪电劈中的那一刻违反自然规律的停止了流动。然后所有人都感觉到脚下的土地在震动好象土里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 天京侯突然咆哮了“撤退!” 他吼得很大声却还是被惊雷的鸣响盖过。天像是要塌了整座母亲山剧烈地震颤起来宛如天怒瀑布之间突然迸出一股水柱紧接着无数的水柱迸出来深蓝色的水深蓝色的海水一下就吹散了雾气。天空中于是多了无数条水龙翻卷游动。以瀑布为界母亲山就此分割开去刹那间地动山摇草木摧折无数块巨石从天而降冰雹似的四面飞溅。 死亡来的是如此的突然没有人知道生了什么他们想跑开想远远地跑开奈何死神的手已经将他们的生命牢牢抓住。山崩!所有人都被埋进了山里他们永远变成了母亲山的祭品。再没有什么可以描述这场景人的生命再次被证实是渺小无助的来不及哭喊来不及多想一瞬之间黄土埋骨无可幸免。 母亲山的异变波及了方圆数百里奇异的是这数百里之内的人们竟然毫无伤。 人们说:“那是金莲郡主和无尽猎人用生命和阎罗签下了契约保佑了我们。” 几天后人们现母亲山已经变了她一分为二母亲海横亘而过形成了一片海峡将炎龙东洲和冰原北洲彻底断绝。 以人们的智慧是很难理解这一变化的后来有一个灰袍人告诉他们“这是金莲郡主和无尽猎人为了不让两洲生战祸以生命献祭给山林女神而换来的神迹。”有人问这个灰袍的落魄人“你是谁?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灰袍人黯然地回答道:“我只是个有幸目睹事情真相的不幸的人。” 灰袍人离去之时留下了一句话“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这是金莲郡主的遗言。”有人问他这句话有什么含义他悲伤地回答道:“那是金莲郡主希望有情人可以得偿所愿长相厮守。” 北海关外在一片高岗之上有人立起了一座墓碑墓碑上写着:“灭绝“。没有人知道这个墓碑是什么意思但当地人都看见有个灰袍人在墓前经常沉思似在缅怀什么又似在领悟什么。 再后来是很简单的事情了当地人把母亲山在东洲的分支叫做“相思山”把母亲海叫做“相思海”。 这不是一个相爱中的男女两地相思的故事。 第163章 重返相思山 海风吹在脸上总是感觉很舒服无语懒洋洋地躺在沙滩上眼睛在夜晚的天空中寻觅着什么。()夏天的夜晚月光很亮海面上于是星罗密布着看不到边际的闪闪粼光好象银汉中的星屑掉进了大海。海水来来回回地洗刷着沙滩“哗哗”的声响和谐在静谧温柔的月光里 原本就该是这样的吧这个相思海和朝阳山一样安宁呢。无语想着他的眼睛一直在北斗星位停留很可惜并没有看到属于自己的那颗星。他有些郁闷满天星辰为什么自己的那颗星平时总是看不到呢?说老实话自从知道自己是“乱武星”以来自己经常都会看着夜空的居然没有一次看到自己的那颗星。他傻傻地看着天空眼神涣散了。 “你知道风刀为什么是逆刃的吗……因为风刀是灵物是神器它本身是不可以用来杀人的所以他逆刃而成。你把它拿到手中就绝对不可以为了私欲而杀人如果你为了私欲反握了逆刃之刀这把刀就是恶魔了。你是否要去玷污这把刀中之风呢?” “你知道为什么你的那颗星平时总也看不见吗?那是因为自卑……这颗星是千年孤独的它不愿意出现在世间它知道自己是灾难之星所以它自卑。可是……它代表灾难却不是灾难的源头灾难的源头是**……你愿意改变这颗星的星命么?……我要提醒你……如果你想改变这星命必然是用鲜血作为代价的那时‘乱武星’会是星辰中最璀璨的你会是站在全天下最高点的人。你愿意改变么……” 恍恍惚惚中无语想起了老师这些话深刻地印在心里成为他不断反思的助力。他暗自苦涩第一次离开朝阳山他想自己可以在人世间找寻精彩的生活却现炎龙大地上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美好强盗蜂起官府**迫使着自己只好当个游侠稍微帮助一下落难受苦的百姓。可自从遇见红杏之后想当个游侠都已不太可能了一连串的遭遇渐渐地把自己逼上了征战不休的旅途。也许是多姿多彩也许帮了更多的人对此自己并不后悔然而自己却是悲伤的金莲山一战自己的身体已经被鲜血浸满了。 这就是被人们称为“宿命”的东西么?我想逃开自己的星命却仍然被拖了回来。是不是以后我还会杀更多的人?星星始终还是会光的吧?也许我可以就此停下来?如果红杏他们有了危险我可以停在这里袖手旁观?……想必是不可能的…… 最近的反思没有一次让无语有什么结果反而更加混乱了。他眨了眨眼将视线从天空处移开了。上天并没有给我什么提示呢无语苦笑一下。 附近有了些许的人声几对情侣在海边漫步有个女孩子还跑进了海里扬手招呼自己的同伴。看着这些还没有被乱世摧折的花朵无语长叹一声“少女不知愁滋味啊你们这些娃娃还不知道成年人的痛苦啊。”事实上他自己也比人家大不了两岁。然后他又嫉妒的要命“都什么人哪?没见我老人家形单影只吗?干吗跑这来出双入对的?真不厚道!” 相思海一向都是很温柔的一年之中也难见几次大风大浪风景优美如画晴天雨天早晨晚上各有风味从来都是情侣们出没的地方。现在又值夏天海边更是凉爽怡人也难怪人家不会照顾他这个游魂似的家伙了。若不是夜深了估计有更多的人在这里溜达。 无语很是郁闷听吟游说书人说“相思海的传说”还以为是个爱情神话的结果却听到战祸中一对情侣的生死传说让自己勾起了心事本来想到海边静静呆上一晚结果附近还有人来分享他的安宁。天啊我就这么遭你恨么…… 刚想到这一片海水突然激上山岩大片的水花正正地将躺在岩石上的无语包容了起来。“母亲海”这名字不是白叫的她很温柔地包裹着自己的孩子。天啊我的确是很遭你恨…… 不知是不是受了海边情侣们的影响无语的心里涌起了强烈的思念离开朝阳山以后慢慢平复的心情再次波动。山路崎岖无语踏进了相思山相思海冲刷山脚的声音隐隐传进了耳里。满山的高大树木参天而起郁郁葱葱放眼过去一片尽是连绵不绝的绿荫枝条纵横经常是连路都挡住了走起来颇是费力。清新的空气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钻入草气花香全都渗了进来说不出的舒服。无语笑了起来这绿涛之内处处散花的景象有多久没见了?依稀之中有了当初和伊人山中漫步的幻觉笑容更见扩散。 鸣鸟啼声婉转走兽时隐时现穿过一条藤萝掩映的羊肠小径前方豁然开朗无语走进了当初那个小居的地界。修篁无数偌大的一片竹林阳光照下来眼里充满着翠绿的色彩幽情别样韵致倍浓。一条弯曲如蛇的小路呈现在眼前穿林而过添了许多灵动。 走过这条半里长的小路就到家了他这么想着脚步却停了然后原地转了几圈转了几圈后他愤愤地感觉自己很像是市井里被卖艺人操纵赚钱的猴子。不就是回家么?有什么好怕的?他给自己鼓了鼓气双手在脸上狠狠拍了拍然后扬起头来不屑一顾地瞪了瞪天空鼻子纵了纵骄傲得犹如凯旋的将军。 无语抬起了左脚正要迈出这庄重的第一步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疑问我凭什么认为这里是我的家呢?她会愿意我把她的家当成自己的家么? 年轻人的思想是很敏感的刚刚努力半天积攒起的勇气随着这个疑问“呼”的一下全都散失了。 他收回了脚探出去又收回脚又探出去足足一盏茶的时分我们的主人公都在重复这两个动作。从这点上来看我们的主人公是在进行着艰苦的天人交战尽管这种天人交战是没有什么意义的……纯粹是主人公同志自己想不开……抛开思想上的观念如果只从外观上看那么主人公同志的动作也的确是很奇怪滑稽的很容易让我们联想到市井里卖艺人操纵的猴子…… 进去还是不进去?这是个必答之问题!是否应默默忍受相思的煎熬之冲击而畏缩后退还是应坚强面对自己的感情而愤然前进此二选择到底哪一个比较崇高? 我到底在想什么呢?满脑子乱七八糟的。这里除了我不会有人来的何必在这患得患失?无语自嘲地笑笑收拾了一下心情缓步而行。 小路不长无语却觉得很走了很久每踏出一步他的思绪便多一分怀念每一次顾盼他的思念便加深一层。往昔如流水在心里缓缓滑过渐渐汇聚最终形成洪流在体内撞击。竹影婆娑视而不见竹叶沙沙充耳不闻天地之间似乎就剩了一个人在游荡他感觉自己越来越像游侠了还是那种非常落魄的游侠。 第164章 再会相思山 穿过竹林前面不远便是小屋了那里曾有一对男女短暂地生活在一起。小说;无语的眼睛突然间圆了也许再圆一些便可以脱离眼眶。 门扉边一个绿色的身影盈盈而立朴素干净的脸上不施脂粉瀑布似的墨绿色长在风中轻灵地扬起翡翠般的眼睛正温柔地看着他一如从前。 无语冷静了下来心里苦了许多。原来她对于是我已是这般重要了么?幻觉大了我都出现这么严重的幻觉了。他傻傻地走了过去。 然后他现对面这个女子的表情开始变化了由落寞到惊讶由惊讶到欢喜瞬息之间各种复杂的表情在脸上纷呈。 咦?变脸么?这可是传说中的绝技呢。难道不是幻觉?无语决定测试一下他曾经听说过如果掐自己一下觉得疼就不是做梦。他抬起了手在脸上狠狠掐了一下。到底是幻觉呢唉我早该知道是不可能的了一点都不疼。 随即他现对面女子的表情又生了变化明显是很疼的样子。需要理解的是我们可耻的主人公他掐的是对面女子的脸…… “啪”的一下脆响女子愠怒了一掌拍掉无语放肆的手反守为攻一把掐住无语的脸狠狠拧着。 “哎呀疼啊。”无语终于感觉到了神经传来的痛楚自然也就明白了自己没有出现幻觉。眼前女子是客观存在的并没有以他的主观意志为转移。 幽岚啊你也回来了……眼神聚焦了无语呆呆地看着那双暖玉般柔和的眼睛。四目相对眼睛里已经再没有杂质多日来的忧愁与苦闷在此时消散柔情与暖意泰山压顶似地盖了下来将他们完全笼罩了他们都觉得幸福好象从天而降来的是那么突然。言语已是多余一切都是这么真实。 无语的手伸了出来轻抚上幽岚的脸颊温度有些偏高了那是幽岚红了脸。果然是真人无语兴奋地想着抬起头看了看天空依旧是艳阳高照。他眯着眼睛笑了眉飞色舞的样子表示他笑得很开心。 幽岚一见他开始傻笑就知道这小子的老毛病又犯了。还是喜欢自顾自地呆笑呢她也跟着笑起来却冷不防对面这傻小子突然下了黑手。 巨大的幸福感包围了她无语强有力的臂膀紧紧拥了过来耳边尽是他傻傻的笑声。幽岚的眼泪在同一时间决眶而出她不能说话却不能影响她表达感情的方式双臂环绕也紧紧抱住了这男子的身体。他们的脑袋都倚在了对方的肩膀上朦胧中感到有一个邪恶的声音在他们心里暗示着“紧些再抱紧些。”他们很懦弱地妥协于邪恶越抱越紧。 孤独世界中两只孤独的蚂蚁终于将他们的触角碰在了一起从此不再孤独。 风儿使坏地吹了过来紫色与绿色的头便纠缠在一处古人谓之“结”! “你见过哪部小说里有描写拥抱过半个时辰的么?” “……作者就这水平了……” 死神之雾和死神之翼躲在竹林里将身影藏进浓密的竹叶中。无语最近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他们着实担心了很久见他一个人游魂野鬼似的进了相思山惟恐出什么意外就悄悄跟在后面直到现在。说起来他们也算是无耻了人家两个人都这场景了本不需要再担心什么却还是赖着不肯走决心将偷窥进行到底的样子。 “要不怎么说他们还小呢换了我这时候啥都做完了。” “他们到底还要抱多久?不觉得天很热么?” 两个人躲在高高的竹上四只眼睛很热切地看着下面的情景出了不满的嘀咕。 忍不妨下面的无语突然大喊一声“给我回去告诉红杏哥们不陪他瞎闹了让他自己保重!”两个人登时一激灵大眼瞪小眼“哈哈”笑出声来。 “原来早被你现了啊我说呢怎么一直不进入状态。” “好啦小子咱哥俩撤了。主上那边我们自会交代你就好好做你的吧。” 竹叶摩擦声响起两条人影就那么扑落在地头也不回顺来路飞逸而回。粗豪的歌声飘了回来“家乡的姑娘哟你可知道我回来了;家中的婆娘哟你可热好了炕头。” 世俗的小调虽然言浅却直接听得幽岚脸如火烧。无语大摇其头朝他们的背影大叫“太难听啦别把孩子吓出毛病来啊。” 时间似乎是倒退了一切仿佛已回到从前。两个刚体会到情爱甜蜜的年轻人开始着手房屋内外的清理工作对于两个一直都习惯于照顾自己生活的人来说安排家居、打扫庭院根本就是很自然的。小居不大房屋简陋很快就被他们收拾干净天气比较热两个人累得浑身是汗但两张同样朴素的脸上一直都洋溢着笑容。 没有多余的客房两个人安寝时仍然同处一室照老规矩无语睡床幽岚睡绳子。对于这吊在半空的绳子无语苦恼了很久努力多次还睡不上去的事实沉重地打击了他的自信。 “游侠和猎人的共同点都是穷得买不起好衣服的职业游侠和猎人最大的区别是游侠永远比不上猎人的平衡性。”这是无语绝望时做出的结论。 风儿轻轻拂过好象一双柔美的手在触摸着身体久违的自由感觉在身体里融化开来让人产生想飞的**。以天为幕两个人静静地躺在小屋顶上享受着夏夜的清爽倾听着泉水的鸣唱仰望着璀璨的星光。天空并不黑反倒透出一片无垠的深蓝他们的目光一直伸向远处很想在知道苍穹的尽头还存在些什么。夜空深邃依旧一团云气笼了月儿她黯淡着自己的光辉让群星闪烁光华满天。 安宁与静谧成为夏夜的主旋律没有人可以逃开也没有人愿意逃开把身体融入自然换来的是绝对的轻松、绝对的惬意。良久无话之后是两声同时响起的叹息肺里的空气和心里的忧郁被彻底呼了出去。默契非常无语偏了头幽岚也偏了头四道目光撞在了一起他们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情意。 无语没有回避这目光反笑出声来“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 幽岚也没有回避他的目光扮个鬼脸打出手势“看到个傻小子。” “还学回挖苦人了?” “有样学样。” “……” 嬉闹了一阵无语还是决定要把心节解开这个心结让他迷惘了许久。他转过头又看向夜空爱笑不笑的表情重又回到脸上。幽岚看他这个表情已然看出门道知道他有话说也猜到他想说什么遂坐起身来双手抱了膝头静静等着。 “可以告诉我生了什么事吗?” 幽岚淡淡地笑了终是等到了他的这个问题却又该如何说起? 第165章 解开的心结 第166章 玄月很不幸 华灯初上玄月关里一派热闹景象虽说是边防重镇到底二十年没有战事人这种动物又是特别容易遗忘记忆的所以玄月关慢慢也繁盛了起来。小说文字版推车的、担担的、找人的、吵架的掏兜的、要饭的、幽会的、偷人的不一而足结束了白天工作的人们开始了晚上休闲的生活而夜晚工作的人们则趁时而动开始了忙碌的生意。 绸缎庄老板唐泰斯刚走到门口想看看夜市的情况可他一眼就看到旁边酒楼的伙计苦了一张脸跑回酒楼。这鬼家伙居然不到门口招呼客人?唐泰斯有点诧异等他转过脸来暗暗呼了口气“我就知道。”立刻转身回了店铺里。 宽阔得可容七车并行的青石路上一个穿着金黄色西洲服饰的美丽女子正在溜达白玉般的面容波浪似的卷湛蓝的眸子鲜红的樱唇低胸的衬衣修长的双腿软银底的高根靴无一不是让人赏心悦目的走起路时皮带上四个铃铛出清脆动听的声响更是韵味天成可看到她脸上眉飞色舞、趾高气扬的表情路上所有人都纷纷让道。 她身侧是个一身淡紫色北洲服饰的少女上身是软烟罗短袖下身是轻绸碎花贴体短裙裤露出半截细腻如羊脂的大腿和匀称白嫩的小腿鹿皮制的软底靴用绑腿缠绕在小腿上典型的北洲造型。这是一个绝美的少女姑且不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单看那张脸已是让人呼吸顿止有如空山灵雨、静水白莲一般不似人间之生灵全然是神仙之属。只是大腿两侧绑缚的两把弯刀明显就将这完美破坏了美人与凶器的结合毕竟是不协调的吧。 严格说起来金女子并不如紫少女漂亮她缺了一种灵秀之气但她的朱唇皓齿、明眸顾盼、天成韵味远非紫少女可比如果说紫少女是一幅无敌的风景画她就是一幅无敌的写实画。奇怪的是当她们走在一起的时候所有人惟恐退避不及虽然脸上都是惊艳的神色可楞是没一个人敢上前搭讪。 “老唐!别躲!我看见你了!”金女子扯着紫少女就跟进了绸缎庄。 唐泰斯暗暗咬牙转过身来时早换了商人的笑容“哎呀原来是依露小姐和林小姐今天这么有空到小店光顾么?欢迎欢迎。”依露的笑容有如毒药一样甜美至少唐泰斯是这么想的其实所有人也是这么想的。 她拍着唐泰斯的肩头笑道:“老唐我定的云雾纱到了没?” 唐泰斯心里狠脸上不敢表现“依露小姐您知道云雾纱是三品以上的诰命夫人才能穿的一般人可不让订购啊。您太为难小的了。” “哦是么?”依露眯起眼睛笑得更欢“可我听说您这里昨天刚到了三匹云雾纱呢。” 唐泰斯的脸一下就苦了起来额头冒汗“小姐怕是听了谣言……” 依露拽着林婵转身就走就在唐泰斯暗自向菩萨表达谢意时她的声音又飘了回来“老唐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诉你那三匹云雾纱已经到我手里啦昨晚我叫林妹妹来拿的仓库里留了十两金子给你哦。” 两人翩然而去唐泰斯恨得直吐粗气回头猛吼“小二赶快去仓库查查。” 伙计赶忙跑进仓库查点一会就回来了小声说:“掌柜的给您。” 唐泰斯看着他手里的金子眼珠子瞪得溜圆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嘴里不住嘀咕着“完了完了这个恶毒女人啊……怎么办怎么办……那可是红酒夫人订的啊……” 伙计蹲下来小心地问:“掌柜的您看是不是要派人去抓她们回来?” “啪”的一响唐泰斯一巴掌抽在伙计脸上“抓什么抓?那依露是变态祭祀来的精通西洲法术的谁敢碰她?你这笨蛋她如今可是炙手可热的医生商会会长夫人的病都是她治好的抓她?把会长得罪了咱们还能混么?” 伙计捂着左脸委屈地说:“那咱们可以把这事告诉红酒夫人啊……” 话没说完右脸又挨了一巴掌伙计捂着右脸退到柜台边上。唐泰斯气得大骂:“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废物?告诉红酒夫人?那依露是剪大将军请来的客人!红酒夫人把她当宝贝似的。自讨苦吃啊?” “可是……得您说咋办吧?”伙计聪明了再不上前。 唐泰斯坐着直抓头好半晌才吐出一句“如今只好去告诉红酒夫人了夫人一向温厚想必不会为难我们……” “……”伙计翻起白眼心里暗骂老不死的…… “露露姐现在去哪玩啊?你什么时候放我去黑蛮南洲?”林婵黑着脸满肚子不高兴。 这也难怪她本来她跑来玄月关给红杏他们报平安之后就想着去黑蛮南洲找星辰笑和小可的硬是被这一伙人给拉住了。红杏等人都明白如今炎龙东洲和黑蛮南洲的形势很紧张说不准哪天就得开战抛开她冰原之主的身份不提单是让她一个小姑娘跑去黑蛮危险系数着实太大她如果出了危险是一众人最不乐意看到的。可林婵倔强起来也不输依露总是找机会跑到城门那边计划偷渡最后只好由依露出面对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好不容易把她拉到身边来住进剪爱的官邸里每天看管着。 依露继续走着“去找岑岑她应该在醉花楼唱歌吧我先过去你去把红杏和豪鬼叫来一会一起吃消夜去。” 林婵大喜忙不迭地答应“好好我这就去找他们来。”惟恐依露改主意转身就跑。嘿嘿机会来了继续偷渡计划。想到这她心里一阵得意。 “对了今天是十五按惯例刚才应该已经是十二门都关闭的。你要出城的话先去找爱大叔拿通关令吧。”依露慢悠悠地继续前进根本就没回头。 这残酷的声音让飞奔中的林婵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好在她功夫在身硬生生站住回头瞪着依露的背影暗自咕哝“坏依露。” “背后骂人可不是淑女的风范哦亲爱的。” “哈?你背后也长了眼睛的吗?” 第167章 夫人名红酒 大将军的官邸占地不广和剪爱的身份并不匹配却很合剪爱夫人的品位。()传说中夫人婚前是临海关有名的品酒师专门和西洲的酒商打交道曾经蒙着眼睛一口气品出十三种不同的红酒来被人冠以“红酒姑娘”的名号叫来叫去真名倒是没有人知道了。剪爱年轻时在临海关从军经人介绍相识两个人立刻像蜜蜂扑到了花上如胶似漆有人说他们“少年英豪如花少女正是郎才女貌”可知底的人都知道他们是因为爱好相同都是酒鬼来的……有诗为证:“得妻如酒百年不愁”剪爱语录。 官邸类似四合院进门处是一道影壁过了影壁就仿佛进了一片幽雅天地。正房冲北东西两边是厢房在第一进和第二进之间围出一个庭院颇见心思。 白石为栏环抱一方水池池水东侧白石拱立成假山一如鬼怪又如猛兽苔藓斑驳数条藤萝缠绕清水从假山上泻玉似地摔在水池中。池水没有涨起是因为池底一直连通到日暮山里的鸣玉涧此为活水乃是大将军剪爱的得意之作。一条木桥横跨二十多丈的池面直到第二进的月牙门行走桥上微微感觉些晃动如神仙踏云一般。在桥上放眼四顾入目尽是清凉时值夏日池中大如圆盘的绿叶中白莲舒展吐艳风过处荷叶摇曳白莲生姿清华温婉时人称之为“雪飞翠舞”淡淡幽香缠缠绵绵满院芬芳。只是简单布置的一个荷花池隐隐然有着清幽的气质没有繁华盛极的装饰却于平淡中显露出傲然红尘的闲逸。 这是红酒夫人的创意由此可看出她没少花心思让自己的爱人有个彻底放松的家毕竟是所有女人的幸福吧。大将军剪爱每每站在木桥上心里都会满溢出感激之情常有“再无他求”的感慨。不管在外面有多辛苦只要回到这里便宛然离开了人世静享家庭的温暖。 月光如水长夜如诗剪爱最爱的便是这种悠闲木桥观星品酒赏莲。 “可恨哪……这些小鬼一来我就舒服到头了。”剪爱狠狠灌下一口酒。 桥上多了一个人的脚步声轻柔徐徐不紧不慢人未至淡淡体香已是顺风飘来仿佛还混着丝丝醉意。剪爱当然知道这是爱妻特有的体味女子天生的体香与多年品酒的内蕴相结合天下只此一人而已。 “夫人有兴趣来一口么?” “难为你还喝得下酒我又接到投诉啦刚刚整理了一遍还真厉害已经是第十四次投诉了。” 红酒夫人不比当年做“红酒姑娘”时的青春了依然保养得很好气质风韵更远少女。长二尺光可鉴人顶结三髻髻成环每环坠只玉步摇谓之“飞天”;淡施脂粉薄染蛾眉依然是女人美好的年纪只是几线鱼尾纹透露出她的青春消逝。一袭官制银红云雾长纱裙束以鹅黄丝带虽然生养了孩子还是体态婀娜的模样。 剪爱苦叹“哦?又来……说来听听那些小鬼……气不死我不罢休还是怎么的……” 红酒夫人拿出个本子出来翻了翻笑道:“六月二十二日至七月十七日林婵偷渡黑蛮南洲七次未果这是守备司的投诉。六月十四日至七月十七日依露医治商会人众九人收取诊金六万两银子这是商会和医馆的投诉李老板的女儿感冒就收了三千两。六月十日至七月十七日依露和岑岑在青楼和赌场与人生口角然后斗殴前后伤人七十一名这是守备司的投诉……” 剪爱更苦了“这三个女娃就是不让我省心哪……还好红杏和豪鬼老实点……” 红酒夫人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我还没说完呢。六月三日至七月十七日玄机营和月机营斗殴红杏、豪鬼打伤九十五人……” 剪爱跺脚气道:“嘿这两个小子……月光寒是怎么管教他们两个的?玄机营是他的隶属啊。” “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把红杏和豪鬼交给月光寒这孩子管月光寒的玄机营现在可不得了快成土匪营了。” “我也没办法啊玄机营一向战斗力不强我本来想着让他们去带动一下士气的。” “恭喜你你成功了。现在玄机营士气高涨见谁灭谁守备司下属的巡城司高乾都不敢插手了。你是不是打算让他们一直胡闹下去?” “这帮小子非把我往绝路上逼啊……”剪爱苦恼得要抓头猛灌一口大号酒葫芦里的酒没想到一口气没跟上呛得喷了出来。 红酒夫人摇摇头“你打算怎么处理这几个小家伙?红杏、豪鬼我不管依露、林婵和岑岑我可不许你拿军规去约束的。” “红杏、豪鬼就是跟她们在一起才被带坏的!”剪爱暴怒地吼着。 “嗯?请大将军再说一次好么?”红酒夫人软语款款说不尽的温柔这温柔让名动四洲的“军神”倒抽几口凉气。 剪爱一生征战精通兵法纵横无敌靠的就是“察敌先机千变万化”八字“今晚的月色不错是吧瞧那太阳真亮……” 这里的事还没出结果影壁墙后转出一名年轻的带刀校尉轻衣便装丝带束瘦削面庞一对细条眼睛精光内敛看上去颇是精悍。“启禀将军高乾参见。”来人单膝点地半跪在桥头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刚说到你呢来的正好。有事就说吧。” 高乾讷讷地掏了个本子出来“这个……刚才绸缎庄唐泰斯老板递交投诉……” “啊?没完没了啊?” 高乾的声音忽然低了许多“这个……夫人订下的云雾纱……被依露小姐和林婵小姐……” 说着说着高乾偷眼去看桥上的两人见到红酒夫人脸色不善而站在她身边的大将军却是大大地舒了口气。 吓死我了还好不是那两个宝贝干的舒服多了这次可算不到我头上嘿嘿。想归想到底还是得做个姿态出来剪爱肃了表情有板有眼地说道:“哦了解这不是军方的管理范围你们巡城司……” 话还没说完一声怒吼便响在耳边。 “小高!” 红酒夫人突然狠狠盯着桥头边的人。 高乾忍不住打个哆嗦“夫人……” “把这两个丫头逮捕归案!”红酒夫人一把抢过丈夫的酒葫芦一气喝干猛擦几下嘴终于爆了。 剪爱和高乾的眼睛在空中碰了碰了然于心地点了点头心里想的是同一个答案涉及到漂亮衣服的时候女人总是会出状况的。 第168章 玄月新兵营(一) 从军营里出来林婵赶往城西的街市。:;文字版与富裕的城东不同城西是新兵的训练营一为“玄机营”一为“月机营”每营分三十号营每号一百新兵由三十名号长带领营的第一级领称为营尉玄机营的营尉是月光寒领偏将职月机营的营尉是乌鼠领副偏将职。红杏与豪鬼就是在玄机营里打混虽然他们身份尊荣出于隐藏身份、磨练意志和熟悉军旅的考虑大将军剪爱还是把他们放到了新兵营。 城西附近是贫民区和内6地方上一样破败、肮脏由于玄月关的特殊军事意义这里倒也没有生压榨、龌龊的事件毕竟还没有什么人强横到欺负军人的程度。在这里的店铺都是些小本经营的酒馆和售卖普通衣料的布店因为新兵的待遇实在是很低每月的薪水只有可怜的半两银子正规部队最低级的马夫都有一两银子……相比起内6的士兵半两银子也可以算不低的收入了玄月关到底是门户重城非是一般城池可比。 林婵每每跑来这里都会大皱眉头女人天洁这里的环境总是让她觉得很是憋气。不过她总是奇怪依露和岑岑来到这里一点都没有嫌弃的意思相反倒是觉得很自在。她快步找到个酒馆果然看到红杏和豪鬼正坐在里面模样有点怪怪的。 两个太子卸下了惯常的华丽衣服穿上了新兵的粗麻号衣蹲在长条凳上紧张地看着桌上盆里的汤活脱脱地痞小混混的模样。红红的汤正在沸腾着上面飘着些绿叶几块白豆腐在里面翻滚透出鲜辣的气味。林婵稍微环顾了一下酒馆里满是三三两两的新兵吆三喝四的气氛好不热烈在昏黄的油灯下一张张全是年轻的脸或吵或闹或坐或站在结束一天艰苦的训练后晚上便是他们放松的最好时间。 年轻总是放肆的新兵们都期盼着自己能建功立业指望他们老老实实过一辈子是没有可能的。有财有势的家庭可以把自己的孩子放到京城里靠钱靠关系在金吾卫里谋个小官积累更好的前途展;有财没势的家庭可以把自己的孩子放到当地的城池里谋个地方官吏当当;没财没势的家庭只好把自己的孩子放到一些边防地带希望可以立点军功出人头地在玄月关这样的新兵人数就很多了。 新兵的薪水很少去不了城东那种富人区寻欢作乐这些装修简陋、食物平平的小酒馆便是他们的安乐窝在这里他们可以大声唱歌可以抒豪情只要是能泄自己的压力的方式基本上都会冒出来。 虽然同样是新兵玄机营和月机营却向来不合就算是在小酒馆里吃饭喝酒也是泾渭分明一营一边中间仿佛隔着一条看不见的鸿沟若有不长眼的跑错边没说的立马开骂随即动手开打。酒馆的老板们早就习惯了他们这些毛头小子的作风根本就不参合进去但是伙计必须是严格挑选的挑选的原则很简单那就是脑子够机灵腿脚够麻利如果看到打起来第一时间跑到巡城司去找当官的来。好在巡城司离得也不远离新兵营只有一刻钟的路。 林婵很讨厌这种地方为什么就不能找个像样点的地方呢?城东那边到处是干净的酒馆她无奈地想着。这里充斥着烟草味汗酸味麦酒味让她大大地恼火可她的出现着实让这里换了层迷幻般的气息“天下第一美女”的名号毕竟不是白来的。有如一只误入荒原的月光蝶她翩翩走到红杏和豪鬼的桌边所有人的目光便再也离不开她了。 “我不要吃这么辛辣的东西伤皮肤。”林婵苦着脸说。 红杏和豪鬼头都没抬自顾自地盯着汤盆。 林婵立时作对着两人的耳朵大叫起来“我不要吃这个啊!” “好啦林妹妹我们又没打算请你吃。” “等会等会快好了你先到边上呆着马上就好啦。” 林婵纵纵娇俏的鼻子“哼”了一声“快点吃吧露露姐叫你们去醉花楼呢。” “知道了知道了那女人一天到晚把我们当跟班够烦人的。” 两个人拿起碗筷动手开吃。天气很热难为他们对着这一大盆酸辣豆腐青菜汤还吃得津津有味。林婵看到这两个没太子德行的人牛嚼牡丹似的样子更加郁闷。 在旁边的一张桌子四个年轻人也正在吃着酒菜看上去倒是比一般人的伙食好很多。四个人八只眼直盯着林婵不住地上下打量眼睛里的不怀好意根本不加掩饰。林婵见怪不怪军营不比冰原谁见到她都是这个模样的她已经习惯了。四个人的肩上有黑色的酒葫芦图案表明他们已经是个百夫长了能在这种年纪当上百夫长也算是有点手段的。 在剪爱的直属部队中定以酒葫芦图案为军阶标准从最低的黑色到最高的金色划分得很详细完全是剪爱的个人喜好……在当前红杏和豪鬼还没有军阶在身仍属最低的新兵。 龙颜、库库玛路、情街和龙头猪猪是新兵营里的新晋贵族他们都是玄月关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能在新兵营里这么快成为基层将领完全是靠了父母关系他们的父母要么是当地富商要么是这里的地主。虽然同属新兵但他们四人一向豪爽过人出手阔绰凭着家里有钱硬是让其他的新兵唯他们马是瞻。 可这次新来的红杏和豪鬼却从来不买他们的账两个人堂堂太子出身什么场面没见过对于这些人总是嗤之以鼻懒得多加理睬这让四个人觉得很是没面子。红杏和豪鬼向来心气高只要别人不惹上门来自己也不会主动去撩拨人家偏偏碰上这么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总是看不惯他们的作风不时地找茬当然会奋起反抗了因此双方在军营里摩擦不断大大小小闹出的事层出不穷以至于连月光寒每天都装看不见由得他们乱去。 今晚林婵的惊艳出场委实又挑起了他们的兴头。四个小子开始打起了坏主意。 龙颜是这伙人的头也是这些中家底最厚的。他带头话“喂小妞过来陪爷几个喝一杯伺候得爷几个高兴就给你买漂亮衣服、买漂亮饰。”言下尽是猥琐之意其他人显然熟悉了这场景都跟着起哄放声大笑起来。 林婵的俏脸涨得通红一对星眸狠狠瞪了过去。从小到大也不曾有人敢对她说这种轻薄话走到哪都是万人翘现在在这粗野的军营里居然碰上了这种事让她大为恼火。可她这火着恼的样子看起来更加可爱完全没有杀伤力更多的倒是娇憨情态惹得旁人心痒难熬一时间狂放的笑声更烈口哨声四起连另一边月机营的人也跟着放肆呼喝。 这要换作是岑岑肯定是拂袖而去换作是依露肯定是法术乱飙奈何林婵年幼加上天生好脾气除了瞪瞪眼睛实在是拿不出什么有威胁的应付措施。别无他法之下只好背过脸去来个眼不见为净。“天下第一美女”是什么概念?就是任何情态都是完美动人的!她赌气的少女风采又惹来一片哄笑。 便是这时忽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平空出世旋转着飞舞空中出了怪异的呼啸声朝着龙颜等人的方向疾驰而去。观其大小长逾一尺半高仅五寸听其风声甚为沉重暗器之中实属“巨型”之流最可怕的是此物竟带了无穷热度冒出烟来。龙颜等人脸色更变蓦地想起一物怕不就是传说中的“血滴子”么? 第169章 玄月新兵营(二) 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当面砸向了龙颜等人吓得四个人缩了脖子那东西直撞到小酒馆的一根柱子上出一声暴响来然后大片滚烫的液体洒在地上惊得旁边的人纷纷躲闪。:整理这要是被当面撞上估计全身就没块好皮肤了。 定睛观察龙颜等人忽然就静了下来却是一口铁锅 一个声音幽幽响起“我说老鬼你把汤弄哪去了?我还没吃饱啊。” 另一个声音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我哪知道?刚才手一滑汤盆就不见了。” 林婵看着红杏和豪鬼一唱一和的傻样子很辛苦地在忍着笑睫毛上下颤动眼里全是笑意咬着牙没笑出声来。 龙颜等人霍然而起随着他们的站起周围竟站起十多人来。那一边月机营的人明显来了精神在他们心里当然是更愿意看到玄机营的人狗咬狗的一个个伸脖子瞪眼全然是看猴戏的模样。 “红杏、豪鬼你们***想找死?” “靠的你们居然来阴的?” “找茬是吧?爷几个可不怕你们。” “***好了伤疤忘了疼上个月挨板子挨上瘾了是不?” 红杏和豪鬼懒洋洋地站到林婵身前将她护在后面。 豪鬼冷笑道:“怎么着?龙颜、库库玛路、情街、龙头猪猪你们四个家伙刚才对我们妹子无礼我们能袖手旁观?有什么事冲我们哥俩来我们接着就是了。” 对于这种裸的挑衅行为没有一个年轻人会置之不理的当然更不管谁对谁错了。龙颜等人蜂拥过来和红杏、豪鬼相距二尺距离站住还没动手眼神先开始斗了起来。转眼间一股热烈的气势就在小酒馆内蔓延开去。 酒馆老板和伙计早就跑到柜台后躲着一幅没事人的样子好象这里不是他们的地盘似的。也难怪这种小规模斗殴事件时有生反正守备司得负责赔偿的而且数量还不低他们有时候更愿意多生几次这种事件…… “妈的搞什么?要打就打啊玄机营都是嘴把势?” “我日了相亲呢?眼神那么暧昧做啥子?” “快打啊玄机营就他妈全是菜鸟。” 双方对峙了足有一刻钟似乎在拼气势月机营的观众很是不爽吼声雷动纷纷指责他们的不专业。可谁都知道军人打架先动手的肯定要吃亏追查下来甭管对错先动手的至少是二十大板的奖励。 古人曾经有过训示:“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 林婵在两人中间探出头去看了看心里很是苦恼怎么还不打啊?露露姐和岑岑还在那边等着呢。这些男人都是光说不练的吗?多没劲?早点打完收工多好?这么想着她反手在桌上抄起一把筷子来猛地朝对面扔了过去。 古人还有过训示:“红颜……祸水……” 就像在油锅里浇了水似的星星之火开始燎原酒馆里顿时炸开了喊杀震天。 “掌柜的再打下去咱们今天可就难收拾了。”伙计蹲在柜台后提醒着。 掌柜也蹲在这里脸上却笑成了花“嘿嘿打吧全打烂了才好我估计吧这次咱们至少可以领回二十两的赔偿呢到时候给你们每人加一个月工钱。小五呢?” “刚才一开打他就跑去找巡城司的人了。” “好够机灵回来多给他一钱银子。” 放开掌柜和伙计在这里窃窃自喜小酒馆内已经打成一片了。红杏、豪鬼和十几个玄机营的同仁丝毫不退都忘了军规就想着把对方打倒在地出口恶气。另一边的月机营更是大声笑骂乐得看个热闹。 林婵觉得自己到底是个女孩子早已跳到横梁上去凭高观战。“打他打他!哎呀小红哥哥你下手别那么轻啊那人都没出血啊。哎呀呀老鬼哥哥你加把劲啊踢他小弟弟。”看到精彩处小姑娘忍不住本性爆频频叫着好象自己在打架一般全不是在冰原北洲当族长的模样现在倒更像个“惟恐天下不乱”的主。 红杏和豪鬼心内滴血这小妮子你倒会享福闹出乱子来让我们哥俩顶缸近墨者黑啊到底还是让依露给拐带坏了。他们有心把小姑娘揪过来打一顿屁股奈何周围全是喊打喊杀的人哪腾得出手来教训她。按说两人的功夫强横但军规所限他们毕竟不敢打得太过分万一闹出个重伤什么的实在交代不过去。 军队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绝对不可将人打出重伤来原因只有一个军队是个整体如果结下什么梁子势必影响到内部的团结战斗力绝对会一落千丈。真敢闹出大事件来的话可不是一顿板子就了事的轻则跪在辕门外三天重则牢狱十年伺候。 “啪”的一响情街被豪鬼强力一甩直摔出去撞在月机营一个新兵的身上压坏了一张桌子。 掌柜的刚刚探出头来想查看一下战况程度正正看见豪鬼摔人的这一幕眼睛顿时放大到极致两只眼里金灿灿的好象映射出金子的光芒来。老脸霎时间年轻了二十多岁他快乐疯了情不自禁喊起来“好!” 伙计一把拖他蹲回柜台后面“掌柜的你喊啥呢?” “看见没?玄机营的和月机营的撞上啦又是一场大战呢咱们财了。” 掌柜的刚说到这果然月机营一阵哗乱二十多人全站了起来。 “好嘛惹到爷们头上来了。” “成心是吧成爷们也不是吃挂面的。” “横竖几天没动手兄弟们开斋了。” 啥也不说了希里哗拉的两个新兵营的人再次上演全武行摔桌子砸碗自是不在话下。直把个掌柜的乐得牙都快掉了。 林婵更加来劲了坐在横梁上一个劲的吆喝北洲人本来就喜欢在旷野上高歌身为一族之长的林婵也不例外喊得那叫一个欢。在她没姿态地喊了一阵之后一个念头猛然蹿上心头呀呀完了全忘了露露姐还在等我们呢。她看了看下面两拨人打作一团已经分不出谁在跟谁打了。无法可想林婵翻下横梁几个闪身晃到了门口。这几个闪身灵巧飘逸有如一缕轻烟在人来人往的缝隙间安然通过。 “哥哥们快走啊露露姐还在等我们哪。风紧风紧扯呼扯呼!” 红杏和豪鬼正打得高兴听小姑娘这么一嚷马上清醒过来一想到依露暴走的情景就禁不住打个冷颤。撞开几个拦路的新兵两个人冲出了小酒馆跟着林婵朝城东跑去。 第170章 玄月真不幸 第171章 大闹醉花楼 第172章 玄月很无奈 第173章 夏夜好风景 杨柳河的源头在日暮山的鸣玉涧穿城而过因沿岸两侧遍植杨柳而得名。小说文字版河水清澈温柔是城中重要的水源源头在深山之中战争时期不虞有人下毒很好地解决了一个军事方面的防御问题。夏天的杨柳是最美丽的叶稠荫翠枝垂金线在河面飘来荡去无限惬意。夜晚的河水虽不像白昼那样金光灿烂在月光铺洒后呈现的却是一派幽幽粼光别有一番柔弱之美正正是情侣徜徉的绝妙所在。 而最近两年来杨柳河附近出现了一道盛景时人谓之将军溜孩子。 这其中的缘故足以让不知情的人笑破肚皮。自从大将军剪爱中年得子后欣喜异常却不知怎的那孩子出生后到处乱爬一不留神间必然是大动人手寻找。于是剪爱想了主意找来绳子和项圈将孩子绑上就像是牵小狗似的而每天夜间散步时必是将孩子带在身边就像是溜狗一样。起初红酒夫人是大为恼火的可实在是这孩子太过好动无奈之下只好妥协。从此后玄月关的人们就经常看到下面一幕:大将军和将军夫人慢慢溜达着前面两米处一个孩子到处乱爬但爬不多远就被绳子给扯住了。 我的名字叫宝宝当然这不是我的本意因为人家都说我年纪小所以人家都叫我“宝宝”所以我也只好默认了。我有着无敌的娇细肌肤白白嫩嫩的像剥了皮的小羊羔虽然我也没见过羊羔……更有无敌明亮的大眼睛而且总是睁得很大谁见到我都夸个没完没了唯一让我觉得有些失望的是我居然被剃了光头而我记得原本我出生时是有头的。难道是他们嫉妒我头长得好?我很肯定这个想法所以我经常“哇哇”叫着表达我的不满。 我的理想呢其实很简单很简单就是用眼睛看完这个我还没有认知的世界然后经历这个世界。我是个想做就做的人所以我开始到处游历可父母总是认为我年纪太小不适合随便乱跑所以他们在我无敌可怜的脖子上套了个项圈然后用绳子牵着我这使我想到隔壁门口的小黄那是一只很凶恶的小狗可我不怕它。 今年我三岁了。我其实很奇怪自己的天赋我居然会注意风景这实在是很奇怪的。今晚和平时没什么不同我照例出来游历父母也照例牵着我但他们都在我身后缓步而行看上去倒像是我在牵着他们。夏天的晚风很轻像是妈妈的手在我身上擦拭我觉得很舒服当然这也刺激我更想跑起来让风在我身上擦拭得更重一些。同时风里还带出了水气的味道我知道那是因为风从杨柳河面经过的缘故。 我兴奋得很拼命朝河跑过去我想闻闻那水气的来源。可恶的是脖子后的绳子瞬间就绷紧了让我很不痛快难道一个人不可以按自己的意愿做自己喜欢的事吗?我很苦恼但我没办法抵抗绳子那端的外力我决定等待机会的到来我一定会成功的。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对面传了过来风里透出了很多粗话嗯是粗话因为我知道妈妈每次听到这些话都会大皱眉头。我有些好奇于是抬起头看向前方。远处似乎有九个人正在打架明显是两批人一方人少是三个人另一方六个人还拿着套索之类的东西。说实话我很失望那六个人居然打不过这三个人要不是那些套索还有点威胁这三个人早跑了真没劲啊。 咦?那个人是林姐姐?啊?红杏哥哥和豪鬼哥哥也在?这是怎么了?他们为什么要和人家打架?我很纳闷地回头看。父亲这表情真奇怪怎么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还是妈妈见过大世面根本不在乎呢呃妈妈的手干吗捏得紧紧的……等等好象绳子松了呵呵机会果然来了父亲的手居然松开了绳子好机会呢。我一定要好好把握这机会我决定努力朝目标前进前进继续前进。 我其实很后悔我的目标定得太早了……因为事后我被关了一个月不许出门。 “红杏、豪鬼还不束手就擒?”久战不下高乾一肚子火蹭蹭冒起心里打定主意要是他们再敢拒捕就只好动武器了。 “呸呸哥哥们快跑我来挡住他们。”关键时候林婵倒真不含糊颇有义气。 红杏和豪鬼暗暗苦笑让一个女人给他们断后这事实在是做不出来何况一想到后果更是不寒而栗。他们的脑海里同时勾画着一幅场景:一个可怜楚楚的小姑娘抱着一个绝代佳人的大腿放声大哭然后两个汉子跪在那绝代佳人的脚边低头待死。 冷汗瞬时流出一股寒气打心底里透进全身血脉两个人大摇其头不约而同地咬了咬牙不成打死也不能被这小姑娘害死这小姑娘已经变坏了铁定会去告状的。 缠斗继续着但战团中的人都注意到有外人靠近了。 “闲杂人等不准近前!”高乾已经是有火不出这时候居然还有不识相的人敢跑来看热闹一股火登时作出来声音喊得震天响。 “素来以‘冷静灵敏’著称的夜枭营高乾居然因为几个毛头小子失去理智这可是我以前从没想到过的事情哦。”一名男子携着一名女子缓步上前全然不理会正在打斗的人们好象是在自家的庭院里信步一般。 这男人说得声音不大轻描淡写的可听在众人耳里不啻一个晴天霹雳九个人全都被殛地呆立当场。谁也没想到一代军神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众人心里一阵翻腾。 高乾长出一口气心想着事情终于可以解决了。 红杏他们就起虚来一个个老老实实变成塑像低头看着脚尖好象逃课的学生被老师抓个正着。 剪爱仍旧背着从不离身的大酒葫芦好整以遐地晃着那把黑蛮主烈火赠送的绘有炎龙东洲山河图样的折扇脸上笑眯眯的看上去有点不伦不类。 “真是难得的好天气啊各位也真是好兴致……”他自顾自地说着话似乎没有很在意他们当街斗殴。红酒夫人轻挽着他的手臂也是笑意盈盈颇有兴趣的样子。 且看风景佳美有女如玉偏是一众男子低眉敛目场面到底是怪异得紧了。 第174章 将军的惩罚 包括衙役在内九个人一动不动不知道接下来会生什么心里上上下下没一点把握。:整理/|\()更新快/|\似乎有目光在身上逡巡如有实质一般产生了压力让他们再不敢嚣张。夜风却使坏地溜达过来吹得他们冷汗直冒。 好半天才听到大将军悠然的说话“高乾、红杏、豪鬼、林丫头留下其他人先回去吧。” 五个衙役大喜忙不迭地跑了气得高乾暗骂“没义气”可当着剪爱的面实在是作不出来只好恨恨地瞪着这五个伙伴的背影狠。 待衙役们走了剪爱抬手将红酒夫人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鬓梳理到耳后动作温柔地不像是个沙场纵横的英雄却更像是暴户土财主小心伺候自己的相好丝毫不在意有外人在场令人情不自禁想笑出声来。红酒夫人倒是非常习惯自己丈夫时不时的小动作她对丈夫的英雄气概不怎么注意她看重的便是丈夫的细心。 剩下的这四个人大气也不敢出偷眼看到这大将军做出这小儿女的情态无不憋起笑来满脸通红忍得辛苦异常。 “夜深人静还当街闹事怎么回事?” 好不容易才等到大将军问话高乾不敢怠慢上前一步“启禀将军红杏、豪鬼和林婵小姐在城东酒馆和月机营生冲突之后追打至醉花楼高乾身为玄月关巡城司不能坐视因此带人缉拿闹事者此三人拒捕逃逸高乾一路追至此处。” “可有此事?”剪爱偏过头去问向红杏。 红杏讷讷无言看了看身边的豪鬼两个人没法辩驳只好“嘿嘿”傻笑。 林婵又一次显露她的“义气”“爱大叔刚才我去找红杏哥哥和豪鬼哥哥在酒馆里被人欺负了他们才帮我的。” 红杏和豪鬼实在是感激涕零若不是有人看着他们早把这宝贝抛上天去以示谢忱他们使劲地点着头然后努力装出很受委屈的样子来。 “至于他们为什么要去醉花楼闹事我就不知道了。”林婵展开身形瞬间就跑到红酒夫人旁边探手抓着红酒夫人的手臂绝不松手。 从天堂到地狱原来只是一步之遥红杏和豪鬼好象睡在舒服的云端里被人一脚踢了下去大受刺激。 “好你个丫头片子!” 两个人爆怒起来看到林婵在红酒夫人身边撒娇不已还朝他们吐舌头做鬼脸更想把她抛上天了……然后狠狠摔在地上。 红酒夫人显然偏爱林婵更多听到他们俩这一声大吼忍不住眼睛一瞪“吼什么?有没有公德心啊?这里的人还要睡觉的啊人家明天还要上班的。”边说边用手轻抚林婵的头那份疼爱溢于言表。 林婵得意非常高乾也是偷笑不已。红杏和豪鬼真是欲哭无泪唯有暗气暗憋。 “原来如此那么这事我来结束好了。”剪爱晃晃手里折扇“红杏和豪鬼今晚回玄机营领二十军棍明天晚上到我家里来。” “是……”两个人无奈地点着头看上去委屈甚大。 剪爱略略挑了一下眉毛“怎么我听不到呢?刚才不是还龙精虎猛的么?” “是!”两个人吓了一跳立刻拔高了声音。 剪爱很满意地点点头转头看向高乾“高乾!” “在!” “回巡城司面壁三天好好反省!” “这个……属下愚钝请将军明示!” 剪爱沉下面孔瞬息化作威严“身为斥候之在任何时候绝不可失去冷静!” “高乾领罚!” 很简单的说完惩罚方案剪爱看了看红酒夫人“好啦夫人今天散步到此为止咱们回去吧。”却见红酒夫人一脸的思索模样不由得担心起来“夫人怎么了?” “好象有什么事忘记了是什么呢?”红酒夫人用手托起了下颌猛然间尖叫一声声音穿云裂帛竟是不比岑岑逊色“宝宝呢宝宝哪去了?” 众人大惊举目四顾那个小家伙竟然不见踪影旋即“扑通”一声杨柳河中传来物体落水的声音…… “啊!宝宝掉进河里了!” …… “我说依露你就不能少惹点事么?难得我今天心情好呢。”岑岑依然坐在台子边缘晃着两只脚很郁闷地倒着苦水。 醉花楼一片杂乱客人们都已散去剩下的场面只好由楼里的杂役们收拾。城东向来是富人区这里有个什么状况巡城司不负责赔偿一般来说谁在这闹事就由谁来赔偿。老板娘豳豳不愁没人赔偿她的损失她愁的是那些隐藏的利益岑岑唱一曲获得的收益顶得上她平日里半个月的收成了。她苦恼地在大厅里走来走去时不时地出几声怨妇般的幽叹来眼睛不住地朝岑岑看去期待这会下金蛋的美女能关注她一下。显然这堪比摇钱树的美女丝毫没有理会她此刻岑岑的心情太差了哪有心思管她的境遇。老板娘豳豳当然是不敢去骚扰岑岑的这美女虽然平易近人可那出名不给面子的性格也是她早就耳闻的了。想来想去老板娘豳豳也只有长吁短叹可以稍微泄一下不满了。 依露挨着岑岑坐在台子边缘慢悠悠地吐着烟圈“怎么能怪我呢?今天我可没动手哦。” 岑岑怒道:“你当我傻的吗?你伸腿把那些新兵绊倒然后他们就开始乱砸东西了。所以我老说你才是最恶毒的人再说你不就是最喜欢看人家打架的人么?” 依露笑道:“别这么坦白哦嘿嘿女人太聪明可不好男人不会喜欢的哦。” “要你管!” “呵呵岑岑呀生活这么枯燥我找点乐子没什么不对吧?你不觉得很有趣吗?我可是很少看见你脾气啦刚才你不也是乱打一通了么?而且还很兴奋的样子。” “你这恶毒的女人我的形象可全毁了……” “好啦回家吧红酒姐姐还等着咱们呢。我拿了她的三匹官制云雾纱她大概正在气头上哈你来帮我说说好话吧。” “才不要!” “走啦走啦大不了我少惹点事好吧?走啦。” 依露强拖半拽地拉着岑岑朝门外走去岑岑觉得她不只是恶毒了还有点无耻。 岑岑奇道:“你管大将军叫‘爱大叔’为什么要管他老婆叫‘姐姐’?” “嘿嘿你不觉得我这么称呼他们很有艺术感吗?你要知道没有哪个女人愿意人家叫她‘阿姨’的哦。”依露笑了笑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岑岑你说要是无语那家伙也在这里是不是会更好玩些?” “……你不是个高尚的人你不是个纯粹的人你不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是么?承蒙夸奖。嘿嘿。” “……” 今晚月夜的确不错老板娘豳豳的心情却像是遭遇了“月蚀”一片黑暗。 第175章 月夜藏阴霾 第176章 写信很奇妙 第177章 远方的来信 玄月关夜。(本书转载文学网外面的空气有些闷热于是人们更加热切地想找些乐子。一片似有还无的风吹了起来将这栋大房子屋檐下吊着的两个大红灯笼摇了摇门帘感觉也很无奈只是象征性地晃了晃又没精打采地遮掩了下来。房里的空间很大通风性却好倒不觉得闷热了晦暗了些只有大大小小数十张桌子附近光亮得很拉长了人们的身影缠叠在一起形成了难以言喻的古怪场面。 老板焦急地在来回溜达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不时出长叹之声宛如一个多年苦读却始终落第的老举子。屋里黑压压站满了人一个个愁眉不展眼神涣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却是没人敢说话出奇的安静。只有一张长桌边坐了五个人两男三女男的固然是英伟女的更加美丽他们毫无忌惮地谈着话好象周围的人和物并不存在一样。 “这是那小子的信?”红杏皱着眉头苦笑起来。 “是啊是啊哥的字是这么难看的了。”林婵一个劲地点头。 所有人看到她都会不自觉地凝了目光不管她有任何动作都会表现出漂亮得一塌糊涂的样子来。美女这种生物原本就是有宿命的这宿命就是被人称赞乃至讴歌俗称群殴。 豪鬼顺手接过信来又看看依露“依露这小子在卖弄些什么?” “卖弄?难不成这小子……”岑岑一把抢了信和依露起来“果然这家伙在游侠里面就是个异类……” 依露啼笑皆非悠悠叹了口气“这小子铁定是从来没过信!格式内容都乱七八糟的!” “亲爱的朋友们:你们好!我想你们应该是很好的! 竹 绿衣翠骨 相思林清雅居 舒卷云山悠然出世 裹三尺青锋携七寸竖琴 晨望雨润山黛夜观月笼罗裙 错恨已成今已误灯前依稀故人心。 以前的事我都抗了总有回报的时候。完了。无语。” 这就是无语苦了几个小时搞出来的所谓“信件”看着它上面寥寥数十字五个年轻人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由皱起了眉头。这格式明显不合规范的信还可以忍受可内容就实在是太过含蓄隐晦了乍看之下根本理解不到写信人到底想写些什么。 豪鬼苦笑道:“这农民到底想表达什么?” 岑岑憋了一句话出来“估计是想告诉我们他是个读书人吧……” 红杏呵呵一笑“好象这小子很享受那边的生活的样子大概想说他要隐居了。” 林婵急道:“不是吧我哥这么早就当和尚不问世事了?不好了不好了得派人抓他过来一起玩才行。要不我写个信叫冰宇傲叔叔派兵去抓他吧?” “这小笨瓜没看最后一句吗?‘错恨已成今已误灯前依稀故人心’这小子肯定在相思镇呆不长的咱们要是有事只要叫他一声他就会来了。”岑岑撸起袖子在林婵脑袋上敲个爆栗然后笑道:“不错这家伙居然会写‘宝塔诗’了难得啊不该当游侠的当个吟游诗人可能会更有前途哦。” 小姑娘可怜巴巴地捂着头“干吗打人啊?我真的怕哥会出家当和尚。” 依露笑了笑“放心了无语吧他当道士我信当和尚就不可能了他哪舍得那一头青丝秀啊。”她翻过信去看了背面嘴角翘起喃喃低语着“原来如此。” “怎么了?” “你们看。”依露摊了信的背面放在桌上。 四个脑袋探过来那背面赫然写着三个清秀的字对不起! 字体很细是用西洲的鹅毛笔写的字迹敛锋藏秀狷雅灵动显是女子用笔。对比起无语那没什么功底的毛笔字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是嫂子写的?”林婵问道还是不明所以。 “我一直怀疑当日金莲山一战是谁暴露了我们的行踪如今看来已有足够的答案了。”依露冷淡地笑着“现在知道了吧就是幽岚了可我一直也没明白她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说着说着沉思了起来。 灯光照了她半边身子将另一边身子隐在了暗处半边脸上忽然就有了典雅如女神般的情态让人看着怦然心动。四个人静了听她说话没再插嘴他们知道接下来依露会继续说什么的。 “我曾经和你们说过幽岚的身份很可疑想想看那绿色的眸子是西洲人才有的她写字是用鹅毛笔的这也是西洲特有的。在我们这些人中间又有谁会暴露咱们的行踪呢?红杏是没可能的……他再傻也不会找人来杀自己吧……” “是……” “岑岑没机会她每天被红杏看得死死的……” “是……” “豪鬼一向心高气傲还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来他更喜欢真刀真枪地干架……” “是……” “林婵这妮子没这么好的脑子要去挑起三洲的战事这出了她的智慧范围……” “是……” “无语就更别提了每次就他砍人砍得痛快……” 四个人看着她一人一人的挨个点评终于齐声讨伐“你真恶毒!” 依露就像没有听到一样眼睫毛都没动一下接着说下去“剩下的只有幽岚了可这是为什么呢?她是为谁做事的?” 豪鬼长出了一口气像是呼出心里的郁闷“我和你们说件事吧。” “什么?” 豪鬼沉声道:“我第一次见到幽岚时我就觉得自己和她应该有某种联系在后来的相处过程中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你的意思是?” “她应该是我西洲的皇室后裔!” 豪鬼说得很随意却让其他人心灵剧震情不自禁地“啊”出声来。然后就是一阵沉默。 良久之后红杏终于开了口脸上没一丝不痛快的神色“还是别想了横竖我们也没死就算幽岚出卖我们但就凭她那天拼死过来帮我也别太计较了至少那天她是我们之中流血最多的人!” 他向来心胸豁达(拿岑岑的话来说是“豪迈”可在依露看来就是“没大脑”)既然幽岚弥补了她的错误无语又专门写了信来他很自然地就没放在心上。 豪鬼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了头在他内心之中幽岚给他的感觉不只是“西洲皇室后裔”这么简单他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幽岚和他本身有一种奇特的联系。 岑岑和林婵心里虽然有点芥蒂但毕竟不如依露那样小心谨慎而且她们和幽岚一直要好看到这封类似道歉的信也就没什么在意的了。 依露看了看身边这几个伙伴微微叹了口气这些家伙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么?如果顺藤摸瓜我敢保证这事的背后肯定有一个出乎意料之外的阴谋。她没有说出自己的犹疑暗暗藏了心底。 “都傻站着干吗?快开啊!我买大!”她猛然喊了起来。 第178章 夜来多闲事 “都傻站着干吗?快开啊!我买大!” 金女子爆喊了一声犹如平地卷了惊雷澎湃的气势冲击着厅堂里各个角落。:;这一声立时引了连锁反应偌大的厅堂里一直都处在游离状态的人们恢复了行动齐声吼叫好象忍了几百年的冤屈得到了泄更像是几千年的便秘被一朝治好。声浪仿佛变成了实质将门口布帘吹得朝外飘飞门帘正中的一个字在红灯笼的光照下狰狞扭动有如吞天吐地的巨口那个字是造物主最伟大的杰作之——“赌”! 原来……这是一个赌场…… 自从黄昏时分依露他们跑进来说些个让人听不懂的话就没人敢插嘴一个个耐心地等待着等待他们尽快说完可没曾想这些人居然说了两个多小时。没有人敢上前指责他们甚至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谁不知道这几个家伙在玄月关里是人见人嫌的人物(当然除了岑岑她可是从来不闹事的)先不论红杏和豪鬼出了名的爱打架也不管林婵这美女出了名的爱挑事单是一个依露纵然把全关的地痞流氓收集起来也不够她一只烟的出手工夫就搞定了。何况这些人还都是大将军剪爱的宝贝、红酒夫人的心肝呢。 于是在依露这一声可以媲美“圣旨”的解禁令之后全屋总动员开始操练家伙准备开赌刚才还麻木如石像的人们迸了巨大的生活热情这情况放到两位太子眼中实在是觉得很无趣。 豪鬼大惊失色“你说要是你们东洲的战斗力有他们这么强的话还有人敢打你们东洲的主意么?” “唉这就叫原罪吧……”红杏却是仰天长叹。 岑岑一把将两个人挥到了边上眼中冒起极度热烈的光芒兴奋地红了整张面孔“让开让开别当老娘财!” 看着她彻头彻尾一副赌徒模样两个太子只好再次长叹“女人啊……你的名字叫贪婪!” 在两个人看到依露和林婵也大叫大嚷着杀进战团之后他们又一次长叹起来“天哪这世界疯了!为什么美女都变成这个样子了?天哪您老人家开开眼吧把这些罪恶的人都抓起来吧。”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他们的深切恳求也许是诸神今天找到他的眼镜也许是人们常说的“乐极生悲”总之什么都好反正是他们虔诚的请愿成功了。门口一阵甲胄声响然后冲进来了数十个武装齐备的巡逻兵杀气腾腾刀枪耀眼可让人奇怪的是为什么比那刀枪更耀眼的是他们的目光?那眼神里完全是不加掩饰的金钱的光芒。 为的十夫长高声喝喊:“不许动举起手来!男人靠左女人靠右剩下的站中间!好大胆子!宵禁时间还敢开赌还有没有王法了?兄弟们抄家伙全给带回去明天通知他们的监护人来巡城司领人!嘿都给我站直咯别趴下!” 瞧他这气势大有“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慷慨模样令人肃然起敬。 宵禁后还敢做生意的有一个算一个被抓到后一两银子的通融费…… “夫人这下就省心多了明天红杏和豪鬼就去阿斯卡村驻扎了。”剪爱在庭院中雪飞翠舞池的木桥上跨栏而坐悠然自得地喝着酒。 满院清香中红酒夫人把玩着手中一只精美的高脚夜光杯杯中半含棕红色的酒水像是化了的红宝石液体浓郁中飘出香气盈盈间有了月儿的反光。她持杯而立将酒迎了月光抬至头上寸许处细细欣赏着这姿态看上去似足了西洲的贵妇人。剪爱最喜的便是她这情态千年如一日般越看越爱。 红酒夫人哑然失笑“这两个小鬼走了可是还有三个丫头在呢她们可不是省油的灯啊。岑岑人还老实依露可是恶劣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林丫头又是事事都听她的。” 剪爱笑道:“依露这丫头……真不是正常人哪这才来几天已经从商会那里赚了几万银子了偏偏她什么都懂的样子养颜啊美容啊只要是商会那些女人就没一个不劝老公拿钱出来的。真弄不懂那些女人搞这些没用的干吗?老来俏?” “闭!嘴!”红酒夫人继续欣赏着月光在酒中荡漾淡淡地回了一句。在剪爱不注意的时候她的左手轻轻抚上了脸颊暗自笑了笑。 前门影壁后绕出一人单膝跪在桥下“启禀将军、夫人高乾参见!” “呀呀又怎么啦?”剪爱抚额嗟叹。 “刚才红杏、豪鬼、依露、岑岑和林婵五人在宵禁时间赌博被巡城司捉拿业已带回衙门请将军示下!” “哦……天哪杀了他们吧……” “属下遵命!” “哎……” “你说他们见了我的信能看懂么?”无语懒洋洋地问着眼睛却在宝石蓝的天穹处游弋着。躺在房顶上和幽岚在一起聊天是最近他最喜欢做的事情他时常觉得自己像是个被人宠坏的小孩。 幽岚翩了腿坐在他的头边静静听着竹林里细碎的沙沙声这是陪伴她多年的声音现在这权利的受益者多了一人就是身边这个看上去懒散的见习游侠。她伸出手指缠了无语的一缕头时卷时舒像在玩弄一件小玩具。 “其他人可能不明白我估计依露那女人和豪鬼这家伙肯定是看得懂的!这个女人很可怕像是什么都了然于胸的样子。豪鬼么……他也精明得很我有点摸不透他。” 幽岚停了自己的小动作眼睛转向了夜空轻叹了一声脸上多了些惭愧。 仰头的无语恰恰捕捉到了她这神情无耻地将头枕上了她的大腿感受着舒服的柔软“放心吧一切有我呢这个人情是我们欠他们的我们总有补偿的机会。那时候就是我们离开这里的时候啦。” 离开这里么?幽岚的心里突然一紧失落、难过混杂着溢上心头。该阻止他么?我很希望在这里一直住下去我不想去见父亲了我觉得父亲一定会又要我做些什么的。可我能阻止他出去么?他抗下了我的错误我又怎么能阻止他去帮他的朋友? 夜风清凉将她的长吹散了密密的丝便像了她紊乱的思绪。 希望那一天不会到来吧…… 第179章 绝代有佳人 距离红杏和豪鬼被调去城外阿斯卡村驻扎已经有三个月了天气开始转凉炎夏的暑气随着气温的降低渐渐退了。:整理()玄月关地处朝阳山和日暮山之间因为地势的关系秋天的凉爽比之内地便多了份冷。两座险山上密集了参天巨树秋季起风的日子里站在玄月关里朝上看满天飘零起红黄之色太阳映照之下有如半空多了片片星辰的碎片盘旋而舞直至风尽。前代有诗人谓之“玄月秋风”乃是当地一大盛景非到秋时不可见。 林婵垫下一块紫色的方巾坐在了河堤上赤着双足在水面上晃着左手揽了长无目的地缠绕卷动眼神飘上了天空不知道在寻觅什么。这“天下第一美女”的身上显露了难得一见的慵懒风情自然惬意仿佛偷了半日清风细织起心思与生俱来的恬静轮廓上竟是有着万千光彩似的。天色不是太好午后的阳光并不烈光亮在水面上荡来荡去于是水面上的落叶悠悠然多了些生机。却只是苦了城里负责清洁工作的人打扫街道容易清理河面就颇费工夫了。 这么一幅美女临河的图面当然绝好的灵感来源有文人立刻诵诗填词以赞有画者挥笔泼墨以录更多的却是一众广大人民对着她的容貌身材瞪大了欲求不满的眼睛流下了可耻的哗哗口水。由此可知为什么那些大家闺秀不能轻易出门出门时必是乘车坐轿美女这种生物是会影响社会生产力的展的人人都去看美女那还有谁来为国家做贡献呢?而且……这些不成功的男人背后必然有一群恨死美女的雌性动物在咒骂着…… 林婵没有注意那些正在吞着口水观察她的人们收回了目光投向河面随着红黄落叶起伏飘荡脸上隐约有了哀愁。这神情更加动人偷窥的人们看得心都要碎了恨不得立时便跑上前来好好安慰一番有些个家伙还偷偷抹了把眼泪摇头叹气。 “多好的姑娘啊一定是被婆家赶出来了。” “太不像话了这么漂亮一个姑娘还有人欺负没天理呀。” “我应该去给她一个稳重的肩膀让她依靠的这就去。” “别逗了你上秤称称还不到八十斤一看就知道是空中浮游家族的血统了。” “瞧有人过去了。” “呀落后了苦也。” “咦?那个姑娘有点眼熟……” “啊我想起来了是林婵!” 果然有个白衣飘飘的美少年自然得体地走近了临水美女脸上一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沧桑表情很是感同身受的样子话音轻柔像沾满了花蜜似的甜美“上天生我当如何?常做美人身边叶。姑娘有礼小生不才敢问姑娘因何悲伤?小生在此处也颇识几个人物想必能为姑娘解愁。” 林婵缓缓了抬了头一张犹如春晓海棠似的脸撞进了美少年的眼内。美少年不可谓没见过世面却在这一刻惊得呆了大张了嘴说不话来仿佛呼吸也停了。 “公子可否帮小女子一个忙?” “不敢当……请姑娘……示下。” “我有一方手帕落进水里了麻烦公子替我拾回来可好?” “好好。呃……小生不会水……” “那我帮公子一把如何?”林婵幽怨的眼里突然闪过一丝狡黠脸上可怜楚楚的神情倒是没变依然惹人怜惜。 偏偏这美少年已完全沉醉她这迷死人不偿命的神态中心里翻腾的念头只剩了一个看起来这姑娘对我很有意思啊呵呵。想到这不由挺起了胸膛他豪迈地朝岸堤踏前一步“小生定当竭诚以效。” 林婵笑了笑如花光迎日一般顿时将这美少年引得魂飞天外只觉天下再无不可办到之事。然后更让他魂飞天外的事生了…… 也不见林婵如何动作所有旁观的人就觉得眼前紫光大盛灿烂若星辰临夜朝阳初升然后美少年的身体高高飞了起来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最终摔进了河里。再然后这美少年随波逐流朝下游缓缓而去间中传来几声人类自远古就有了的原始呐喊“救命啊”。 “我就知道会是这下场。” “嘿嘿敢打林姑娘的主意真不知那家伙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现在知道了吧莫耍帅啊耍帅遭雷劈的。” 天色渐渐地灰了太阳淡去了光芒藏在了云层后面打着瞌睡暂时算作罢工。微冷的风吹起一河忧郁像极了林婵此刻的心思。 林婵缩回腿来曲在胸前双手托了腮继续看着河水。河水清清映了三张脸出来把她吓了一跳低呼一声“鬼啊!” “扑哧”一笑依露忍不住拿拳头凿了她一个爆栗“你见过有这么漂亮的鬼?” 岑岑矮身靠着她坐了下来伸手揽过她的肩头“小妞又在想星辰笑和小可?” 林婵嘟了小嘴怨道:“是哩我真的好想去找他们可你们就是不放我走。为什么呀?” 岑岑嫣然笑道:“还不是怕你出事咱们没一个熟悉黑蛮的人我们又脱不开身陪你去。” “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林婵的声音越来越低但声音里的坚定却很明显在昭示着她有所决定了。岑岑不忍地看看依露看到的却是依露的面无表情她眨眨眼询问着。 依露无可无不可地耸了耸肩膀点了只烟又开始吞云吐雾略带冰冷的眼神扫了一眼远近的人群斜靠着一棵柳树微微仰起脸来那一头金丝随着垂河柳枝拂动了。 这情景比之林婵的临水叹愁更见杀伤力远近男女老少无一不被她的性感、冷艳、优雅所感染一个个心里暗骂这么好的一张脸蛋一副身材怎么就有这么一颗恶毒的心呢?简直就是天使的外表魔鬼的心肠啊。他们很理智地散远了些。 “再过三天吧。”好半天依露才说了句话。 岑岑一皱眉想不出什么头绪“依露什么意思?” “问林丫头吧。” “嗯?林丫头?” 林婵趴在岑岑的大腿上淡淡地说:“再过三天是我十八岁生日了。” “这我知道可依露你到底想说什么?” “等林丫头过完生日我会放她去黑蛮南洲。” 在岑岑和林婵的惊愕表情中依露屈指一弹烟头穿过柳丝的间隙朝河面一片红叶飞去。出人意表的是那烟头沾上红叶登时将红叶燃烧起来转眼间河面上的所有落叶都烧了起来奇怪的是火焰只起了半尺来高就那么幽幽地烧着也不熄灭恰似一盏盏明灯飘在水上又似火莲花绽放盛开。整片的水面升腾起一片耀眼的金光来在这略显昏暗的天空下分外华美驱散了心内感伤。 这下可算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人们忘情地喊起来情绪振奋。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火在水上不会熄灭但还是有人眼亮的人看到这一切都生在依露的弹指之间这弹指之间的美景变成了日后玄月关的传说因为有人将这美景及时画了下来名之为“清水红莲”。这幅画在几十年后成为了玄月关的镇关之宝……之一…… 岑岑看着依露又在卖弄本事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你走到哪都休想别人认不出你来就凭你这飘逸的金迷人的眼神性感的身材都已经把你深深地出卖了干吗还搞些法术出来啊?” “呵呵我刚才现有很多人都不看我哩他们只看林丫头。” “你呀你没事老和林丫头比什么……” 林婵“唰”地站起身来脸上神采熠熠刚才哀怨的小女孩情态瞬间消失仿佛大变活人一样唇角轻歪带出一抹明媚笑容顿时艳光四射牵了无数人的心乱跳不已。 光凭外表依露到底逊了林婵一筹看了她这笑自己都生出不忍的情绪来苦笑不止。刚才好不容易才营造出来的华丽场面就这么被这小丫头给破坏了苦死我了。 林婵乳燕投林般扑进依露怀里“咯咯”地笑个没完。依露揽着她亲热地在她耳边低语听得林婵一会笑一会怨那表情如彩霞变幻着别提多么逗人了。岑岑也随了她们站起一起不时出低低的笑声来难得她始终保持着娴雅静美的姿态。 水面上的火渐渐灭了出奇的是那些落叶仿佛不曾燃烧似的依旧是原来的形态顺水游荡令人叹为观止更另人不解的是空气突然多了些香气轻轻飘飘地钻入人们的心间勾了人心最深处的温柔浑身舒服。依露轻挑了娥眉暗暗记下了这香。 有句俗话叫什么来着?“乖乖的真不得了”!三女娉婷紫纱飘摆白裙悠扬金衣拂动河中水光杨柳垂丝合在一处给这边境的重城以一个沉重的打击。 话说自从玄月建关以来还从来没有一下子汇集这么多……这个数字的……美女按说美女是有可何曾有过名动天下的美女?此时的岑岑已是天下闻名的歌姬了人人惊羡可现在居然还有两个比之更甚的美女还一个赛一个的漂亮那可绝对称的上“空前绝后”的。没有人知道这三个女人的来历没有人知道她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边境的军城但这三女私语的场景被画师记录了下来成为日后玄月关的镇关之宝……之二…… “多美丽的景色啊小可当赋诗以赞之。” “绝色啊绝色啊上天待我不薄有生之年得遇如此佳人少活三天也愿意啊。” “难得的美女啊可为啥这么暧昧?同人女?” “哼哼三个骚狐狸老娘哪点除了脸蛋身材气质哪点比他们差了?” 第180章 欺负地头蛇 第181章 紫发向南飞 第182章 寻香幽僻处 第183章 美女与和尚 “你觉得咱们这帮人里面能成功搭配的人有么?” 无语牵了幽岚的手顺着山路慢慢溜达回家。(本书转载文学网)[!!!!]幽岚的右手抱了竖琴跟着他身后一步一蹭。这情景看上去就像无语在路边捡了个宠物似的。接触久了无语已经可以达到随便牵女人的手而不脸红的程度仗着可以媲美城墙厚的脸皮闲着没事就拉着幽岚的手然后窃笑不已得意非常。 秋天的落叶铺满了山间小道松松软软的踩上去有点飘乎乎的感觉甚是舒服。夕阳将两个人的背影拉出老长染了他们一身的祥和淡金色风儿调皮地四处游弋戏弄着枝叶弄出连片的动静整个山林里便多了许多生机出来。结束了日间的工作这山中漫步便是他们最喜欢的活动。 幽岚歪了头看他憋着笑的脸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心里生出作弄他的意思。她不动声色地轻轻甩了甩左手挣脱了无语那只魔爪然后眼睛转开不再看他。通过眼角的余光她现身边这无赖似的男子果然苦了脸不由得暗笑起来。收了竖琴放到腰旁囊中她打着手势回答刚才的问题。 “书岑和红杏很成功了。” 无语正自苦恼琢磨着怎么才能继续拉她的手的这个相对无耻的计划。这时候他才现自己的爱情计谋的确是少得可怜忍不住思念起豪鬼来这个自诩“爱情专家”的同志为什么不出本关于这原始问题的专著呢?忽然想起豪鬼曾经教过的一招来心花顿时开成春光旖旎于是脚下缓缓移动装成很无辜善良的样子偷偷朝幽岚身边挨过去。他的目的是明确的动作是隐蔽的意识是前卫的可结果……是惨痛的…… 当无语罪恶的右手很无耻地伸向幽岚的左手时幽岚却把手伸到了他的鼻尖处刮了一下笑着撇了嘴。游侠是个对敏捷反应要求很高的职业无语为了成为游侠的确下了很大的苦功这时候就充分挥了反应快的特点脸不红气不喘偏了头看着天空摆出一副痴迷夕照美景的浪荡诗人的造型。 “嗯是啊他们两个在一起很久了。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红杏那个憨样子书岑怎么会看上他的?” 无语说这话的时候终于还是憋不住了望了幽岚开始傻笑。 幽岚没好气地一瞪他接着打手势。“红杏是个很爽直的人一身都是英雄气质女孩子最喜欢这种类型的了。” “豪鬼不好?听依露说他在西洲风靡了无数女人啊上到五十下到十五全部放倒。很强吧?男人里面他是属于帅得冒泡的了。” “心思太细没有安全感的。” “该活该!”无语大喜这家伙看起来也没啥了不起的嘿嘿。转念一想巴巴地瞅着幽岚眼睛里满是急切与期待“那我呢?” 幽岚掠掠耳边丝笑着朝前走去。 无语忽然觉得秋天很冷…… 月光清冷似水和了轻风徜徉小院之中飘了些许药草味来闻着却是怪异的。世间事大抵如此香料醉人却左不过是“香自苦寒来”又岂能只看了外表色相?依露出声医门当然是知道的便也更加好奇这个和尚了参空破色的和尚为什么会研究这些繁俗的东西? “和尚你制香的目的是什么?” 依露没有继续讨论有关出家在家的问题回到了此行寻香的老目标上来。 屋里的和尚稍微沉思了一会才答“应该说是寻找破迷的方法吧。” “怎么说?” 和尚又微微沉吟了一下“香气是一种媒介有的香气让人舒服有的让人恍惚有的让人产生邪念有的让人悔过自新林林总总不一而足这本就是世界上的人的表现。我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只盼了制作出一种香来让人们可以安宁可以让人们减少些**。” 依露都不知道自己今天皱过几次眉毛了现在又皱了皱眉。和尚的话很浅显但品味过后却现做这事本是极难的。有人就有利益有利益就有冲突有冲突就有战争这是人类世界的本质想以一人之力让**减少的确是费力不讨好的。但她也不由得佩服起这个和尚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种脾性倒很和她的胃口。想一想她身边的这些伙伴不都是喜欢做些别人认为“不可为”的事情么? 皱起的眉毛忽然扬了起来依露想通了很多事脸上瞬间就多了些神采。 “和尚你的这种香制作成功了么?” 苦笑声传进了依露的耳朵里“可能是我阅历不够还未有所收获。” 依露笑道:“可否送我一些香呢?” 和尚有些诧异地问道:“品香人需要什么香呢?” 依露反问过去“和尚你觉得我该用什么香呢?” 和尚悠然言道:“虽然没有看见品香人你的容貌但听到你的声音和刚才的词锋我觉得不用也罢。” “哦?”这次轮到依露很是惊讶了。 “刚才听到邻居们喊你‘依露’可对?” “没错是我。” “久闻姑娘是‘乱世四公子’中的人物惊才绝艳在我想来必是天生美人加之姑娘进门以来一身的风采气度更是世所罕见如此人物何需用香点缀呢?” “你这和尚倒也知道口花花难道现在的和尚都这般懂事了?” “和尚不能说谎的既然是心里所感宣之于口当然很容易。难不成要我称呼姑娘是‘红粉骷髅’么?” “真是有趣的和尚。别岔开话题还是说香吧。” “品香人需要什么香呢?” “有驻颜的么?” “哦用‘春媚’吧每三日燃一枝可保青春长久。” “有防衰老的么?” “哦用‘眉舞’吧一日一枝。” “有活化肌肤的么?” “哦用‘跳鸾’一日一枝。” “有调经止带的么?” “哦用‘结障’……啊?” “原来是个懂行的和尚哦。”依露小小的得意了一把遇到有趣的人总要戏弄一下这本是她快乐的源泉。 好在隔了帘子看不到脸红和尚拭了拭冷汗“请问你要这些香是吧我去给你拿。” 却听依露说道:“不是我不需要这些香。” “那……” “我需要的是这些香的制作工艺。”依露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她灵敏的商业嗅觉已经捕捉到了金币的影子。 和尚楞了一楞“可我没打算把我制的香当作商品啊。” “但是我需要哦。我可以付香油钱给你哦。” 和尚哑然失笑自己虽然是个制香师却一直没有出卖手艺的念头他长久以来便是制些奇特的香供有需要的人使用解去人们的烦闷。尽管以前有很多人用各种手段来逼迫他交出制香的工艺但他始终坚持着自己的原则。当他在为当今皇帝白盛世的宠妃飞艳制了一只“去厄”、解了她的头疼之症后便再没人敢找他索取制作工艺了。 现在屋外的女子显然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他开始有了惊奇。和这女子谈了许久他已可感受到此女身上独特不凡的气质更从她身上悟到了一种可以让自己的手艺更进一层的前景这女子的出现让他有了宿命纠葛的感觉。 他回转了身默默燃起了一枝香。香气袅袅浮动侵满了小院与柔和似烟的月色融在了一处仿佛是月儿的香气。依露静静站着合了双眸任凭香气浸遍了全身灵魂荡了荡身体像是没了重量每一次呼吸都多了几分温软霎时间就放松了所有情绪。 “此香名‘烟罗’。” 依露听了他的声音即时醒了过来“放松神经的好香比之我西洲的催眠药好得多。” 和尚问道:“以此香赠予品香之人可好?” “当然好不过么我也想要这香的制作工艺。” “……”和尚这回是满头大汗了原以为送她枝好香就可以蒙混过关却不料这女子立场太过坚定脸皮也太过……厚了……天色已晚看依露那意思不得到工艺是不肯走的这要是抗上一个通宵等天亮让人看见自己跳进杨柳河也是洗不干净了。 依露一点也不着急等了片刻看到帘子挑了起来。她张大了眼睛去瞧想看看那和尚到底长什么样子却见帘子只是半起。灯光洒了出来她只看到一截灰色下摆和一双软布鞋。一只手伸了出来手指修长比之女子的柔荑还嫩上几分正夹着几张纸。 依露并不去接而是看了看自己的手呼了口气。还好没我的手漂亮想到这她才去接了那些纸。她自小孤僻对于这和尚不挑开帘子见面的不礼貌举动并不在意反而有了新鲜感。 “品香人还有事么?” “唔没啦多谢你了这趟不虚此行明天就去开个香料店。”依露再不客气转身便走。 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两个人牵了手走在林中小道上前面不远就是小居了。无语停了步幽岚只好跟着停了奇怪地瞧着他看。 “我突然想到个事。你猜猜看?” 幽岚楞了一下看着他笑得有点猥琐的脸脑海中浮过另一张脸来心儿陡然沉了一下。脸色稍微变了变她暗暗调节了一下心跳装出个很不在意的表情折了枝断竹在地上写了两个字。 这两个字便是——依露、 “呵呵果然猜到了。依露那女人你说她会喜欢什么样的人?”无语暗自笑从手心里传来的感觉他在刚才就知道了幽岚的心情起了波动自然也明白幽岚有个傻念头。嘿嘿吃醋了嘿嘿她到底心里是有我的。见习游侠偷乐起来。 可他没想到通过牵手的联系加上猎人的天生敏锐幽岚也感觉到了他的窃喜。瞥了他一个白眼甩开他的手打起了手势。“依露小姐太过强势了能放进眼里的恐怕很少。而且我觉得她把心思藏得太深了总感觉她不太相信人。” 无语笑着点点头“和我想的一样哩。不过吧这是不是算报应?她骗我一辈子给她打工活该她没老公嘿嘿。” 幽岚嗔怪地“哼”了一声“你该盼她点好的她到底是个女孩子总希望有个人可以给她依靠的。” “这个我当然知道啊你想想红杏、豪鬼两个太子爷加上一个‘乱武星’这么多人给她依靠啊我估计她做梦都能笑醒了。而且吧你也知道她现在可算是冰原北洲的地主了啊连林妹妹都跟着她跑腿够她美一辈子的。”无语说完靠了一颗竹坐了下去还是一贯懒散的德行。 看着这个什么都不懂的情感白痴幽岚忍不住凿了一个爆栗下去无奈地摇起头来。 “跟你说件事。” “什么?” “我父亲在西洲有七个妻子。” “啊?身体真好……”无语摸摸鼻子一幅很是羡慕的样子笑起来更加猥琐了。 看到他贼笑不已的样子幽岚醒悟过来红了脸猛凿了他几个爆栗。 “父亲以前说过他能找到所有的美女却不知如何相待。而娘死后三天父亲一直没有进食整个人一下子憔悴了许多。他跟我说过感情是最大的负担弱水三千到底也只是一瓢之饮若不好好珍惜便是罪孽深重了。” “哦哦”无语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仰了头又问:“什么意思?哎呀疼啊别打别打我是真不明白啊。“ 幽岚收回了手蹲在他身边接着跟他阐述“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不管他们有多强势他们的感情始终有最脆弱的时候那种脆弱始终是要靠人来坚强的而那一定是一个能一辈子依靠的人。明白没有?” 无语点点头手指抠抠下巴然后又摇摇头颇为尴尬地瞧着她。 幽岚翻个白眼人可以傻到这种地步么?我是不是昏了头呢?怎么会看上这种人的?难道我不能找个明白点的人相处么? 当幽岚反思的目光游离在无语那犹如婴儿一样白痴的脸上时无语突然觉得秋天真的很冷了…… 坐在杨柳河边仰望着淡淡月色依露笑了。 真是个有趣的家伙……她这么想着。然后她想起一个问题这个和尚……他的法号是什么呢…… 第184章 风云聚龙虎 第185章 暗流正激荡 写在第三卷终之后 第186章 权倾炎龙东洲 第187章 血溅金碧朝堂 第188章 咆哮炎龙红杏 第189章 与虎谋皮之说 第190章 暗流破冰而出 第191章 终究还是乱世 第192章 奇妙美女和尚 第193章 大闹阿斯卡村 “您老能不能换个地方坐着?”岑岑抬头仰望脖子累得酸。:;文字版[} 阿斯卡村驻军一千包括晕死在内全都仰望上空看他们流着口水、眼睛迷离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是不在乎自己的脖子酸不酸的。 “为什么要换呢?这里不错视野辽阔很想就这么飞上天去哈。” 性感而雌性的声音在天空上飘荡着悠然中带了向往的意味可听在岑岑耳朵里怎么都觉得那像是恶魔的呼唤 红杏看到这炎龙的正规军队心里很是恼火上辈子没见过女人么?依露也是的一天到晚那么爱显摆没事坐那么高干吗?腹诽之声在胸膛内冲击着却始终没能冲破心灵的枷锁红杏觉得自己越来越堕落了因为他经常很自然地把这腹诽给埋藏在枷锁里坚定地绝对不说来。 从正常男人的审美来看待的话一个金碧眼脸蛋俏丽而且身材火爆的娉婷女子的确是可以吸引众多眼球和口水的何况这女子还是坐在离地四丈高的箭楼之上晃荡着两条修长健美的腿。从正常男人的心理来看待的话欣赏美女需要理由么?这根本就是份内的事但是如果把口水擦一擦是不是会更有理性些? 秋风卷起一片金丝在柔和的阳光里闪烁出耀眼的光泽金色华衣衬了太阳的光辉更加逼人双目。从下往上看依露竟像是坐在了云端上太阳都仿佛成了她的随从。于是这些驻军都得到了一个很深刻的真理:原来美女是可以灼伤眼睛的。 按照岑岑的说法“这个女人很喜欢穿得一身灿烂让别人去看然后给那些看她的人留下心理阴影。” 按照依露本人的说法“他们看我是很正常的可以理解但我不喜欢被人看因为我很低调。” 这就生了接下来的恐怖场面。 依露眯起了眼睛笑如百合般无邪甜美引得驻军们更加兴致高涨口哨声大作连绵起伏。一道黑色火焰从她的指尖蹿出在风里扭动着。她用一种看宠物的眼光欣赏着指尖火焰笑得更加开心。 红杏大惊这“依露的微笑”于他来说再熟悉不过哪还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擦干口水快闪啊”他猛然大喊一声。 可是对于那些正沉浸在幸福幻想中的人们来说真理的声音总是很微弱的甚至可以忽略不计。他们好死不死地还在翘仰望那神仙一般的人儿。多耀眼的女人莫不是仙女姐姐下凡了?你看她的笑容多么的温暖。你看她的眼睛多么的明亮。你看她的身材多么的妩媚。你看她的手指多么的纤细唔唔那是什么东西火?哦哦你看那条火焰多么的……黑…… 迎了风而长那玉笋般的手指上黑色火焰看上去独特非凡竟在转眼间化作一条长达十数丈的软鞭。依露右手狂舞火焰长鞭朝着下方的驻军一顿乱抽娇笑连连。 “叫我女王!叫我女王!叫我女王!” 金女子的声音里全是骄横连她的表情都是那么的骄横听得红杏满头大汗除了目瞪口呆实在做不出别的反应来。 就像是牧羊人在草原上赶着羊群似的依露兴奋地甩起长鞭将一众驻军抽地狼奔豕突抱着脑袋连滚带爬场面立刻混乱开来在她看来这些驻军和羊群没什么差别如果硬要说出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羊毛变成了盔甲。 这果然是一个很恐怖的场面在一连串带着磁性音频的“叫我女王”的吆喝声中一条黑色长鞭在阳光下如蛇一般盘卷所过之处哀号不止其间还有些让人心悸的笑声飘荡。 红杏更加郁闷怎么说这也是全东洲最坚强的部队吧在一代“军神”剪爱的带领下这部队的纪律、意志、战斗力都可列为四洲翘楚如今却被一个西洲祭祀搅得乱成了一锅粥这要是传出去……整个炎龙的军界的耻辱啊…… 岑岑早已见怪不怪了用手按着脖子左右转动好活络一下血液的运行仰着头说话让她的脖子有些抽筋了。对于那些迷惑于美色的驻军她可没工夫去管有时间管他们的死活还不如好好休息一下脖子是正经。 在剪爱麾下成为偏将军不是件容易的事晕死在这时候充分展露了自己临危不乱的品质在长鞭肆意纵横之时双眼射出凌厉目光他的身体往前一倾踏出右脚猛蹬地面整个人立时……朝后方射去……倒退着蹿回了自己的官邸。拉着一扇门板他探出半个脑袋来紧张地看着自己的手下们的惨状。 好险哪!这女人果然是长满刺的玫瑰!暗抹了一把冷汗他又不由得有些高兴嗯嗯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嘿嘿这帮小子平日不好好训练现在有苦头吃了吧。 似乎背上有些热晕死茫然回头看去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咧了嘴“你们……” “那什么……天气不错……” 龙颜、库库玛路、情街和龙头猪猪已经赶在他之前跑了进来那动作之快连晕死都没看清楚。五个人的眼神都是这么的熟悉啊是一种叫做“惺惺相惜”的东西。他们尴尬地互相看着同时抹了冷汗嘿嘿笑着。“啪”长鞭在门板上打了一下五个人训练有素地远离了大门更加尴尬地抹着冷汗然后继续嘿嘿笑着。 没人敢还手且不说依露本人有着强势的西洲法术光是“红酒夫人的‘宝贝’”这一身份就已足够让依露在玄月关里横着走路。驻军不还手的主因却不是这些而是依露那神秘莫测的医疗术。作为玄月关的前哨站阿斯卡村里的士兵们经常要出动巡边很多时候都免不了和黑蛮的人碰上大打出手受伤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更多的时候是到附近林子里山里找野食伤在野兽爪牙之下亦是无日无之单靠军医治疗复原度着实不快。现在依露隔三岔五就跑来找红杏和老鬼倒是便宜了那些伤兵在享受美女治疗的同时还能经常听到时人称为“天籁”的岑岑唱歌真是几生修来的福分了。有了这个缘故依露在这里竟是有了很高的人气虽然还总是恶劣地搞出很多恶作剧。 多年之后的阿斯卡村再没了治病救人的绝色再没了歌声如莺的美女这短短几年的时期一代“光明祭祀”依露和“天下第一歌姬”岑岑给这边境哨所留下了一段艳丽的传奇。 红杏觉得天空一下子就阴了抬眼望去一片金色遮了阳光依露大张了四肢竟是从高高的箭楼上飞了下来。他立刻想起一个形容词“章鱼精”并且很自然地没有宣之于口。 “小心接住我啊!”依露满面春风从高处往下跳扑面的风扬起了衣衫她感觉自己有了飞一般的感觉。 红杏刚伸出手要去接就被一股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气势给吓住了。身边一个白衣女子正斜了眼睛看着他此刻的阳光依然明媚可她脸上的笑容到底显得很诡异了。 岑岑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凌厉眼睛开始启动说话程序“你接个试试!” 伸出的手硬生生收了回来红杏很是明智地再后退了两步把手背在身后头也转到一边去就像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然后他听到了叫嚷声。 那声音很是动听莺声燕语般软脆余音袅袅不绝似能绕着风旋转若不是这声音的内容很是煞风景这可让沉鱼出听的声音必是美妙无比的。 岑岑一个劲抱怨着“死依露你想压死我啊哎哟。” 依露不屑地哼了哼“谁叫你不让红杏接着我的?臭丫头。” 岑岑怒道:“我就知道你想红杏的豆腐我都还没吃着呢。” 红杏转回头来笑得牙都要软了。 依露不知怎么弄的在半空中转了方向竟是一下子撞上了岑岑。两个美女就这么在滚滚红尘里翻闹起来灰头土脸没了以往的端庄娴雅只像两只顽皮的猫儿。周围登时又聚了一大群人来刚刚还狼狈不堪的驻军们笑成了一片美女是不常见的美女打架更是千载难逢谁肯错过这场好戏? 一股越了众神的气势席卷开来空气了沸腾了火焰似的躁热比狼狈不堪的驻军们还要狼狈不堪的两个美女停了手坐在地上四只眼睛转着圈扫过周围看戏的家伙。 “没见过美女打架吗?” 就连号称“军神”的剪爱也不曾有此狠辣的眼神一众驻军“哗啦”一下瞬间散个精光充分将军人撤退时的“有效迅捷”的素质彰显无遗。 身为男人风度很有必要的。红杏蹲在她们身边无视两个美女可以杀人的目光笑嘻嘻地问:“有什么可以效劳的么?很高兴为你们服务。” 二女同声骂道:“去死!” “……请问可不可以换个要求……” 第194章 此刻分别有期 树林里的叶子几乎凋零怠尽深秋的萧瑟掩埋了曾经的苍翠生机剩了无数横向天空的枝桠在风中瑟缩而抖。下午的天空很是**霾空气里的清寒裹了人的身体贴了肌肤渗入血液紧紧绕在心头。 “今天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是不是又有什么鬼想法了?” 岑岑撇了一眼身边的依露自顾自地在一块方石上放了丝帕坐在上面。 红杏承袭了一贯的作风老老实实地站到她身边去继续当她的守护神。 依露仰脸笑了笑扬手在空中取了一片枯叶细细把玩着“我要回西洲啦。” 红杏颇为不解“好好的怎么要回去?你那香料铺子才开张没几年就赚够了?” 岑岑是知道她的底细的想到那媲美天使圣女一般的人儿不由得心里一酸问道:“回去看姐姐么?你已经找到了治疗她的方法了么?” “还没有只是我觉得该回去一次的。”依露看着枯叶上脉络分明的茎有点羡慕起来。即便是残落了这叶子仍旧是条理清楚而我呢虽然正是大好年华却还在寻找自己的不清晰的未来我和叶子哪一个比较幸福? 红杏叹道:“我还指望你帮我去抢皇帝位子呢。” 依露啐了他一口骂道:“你一个大男人做事有点出息好不好?” 红杏笑道:“其实我无所谓啦反正我当不上皇帝就没钱还你的债。所谓虱子多了不怕痒到时候你催我还钱我是一定没钱的。” “哎哟居然学会威胁我了?你现在出息大了。” “你帮我的话我封你个‘长公主’如何?” “哎哟居然学会**我了?你现在出息越来越大了。” 岑岑托了腮轻皱了娥眉看他们斗嘴略略思索着觉得心里有了一丝莫名的恐慌似乎有不祥的气味刺激了鼻子。 “依露突然走得这么急之前也没听你谈起过回家的事你是不是现了什么?” 依露淡淡地笑了笑“到底是岑岑妹妹冰雪聪明。可你到底只是个卖唱的……” “喂喂……” “可你到底是歌星……” “嗯嗯……” “挑什么字眼啊……你对音律很敏感可你对天下大事就迟钝太多了。” “说来说去还是在夸自己……” 依露轻轻吐了口气问道:“昨晚下了暴雨你大概没出门吧。可暴雨过后你看了天空没有?” “早就睡下了哪像你夜猫子成精的大半夜还跑出去。” “昨晚北斗方位‘乱武星’又亮了。”依露捏着叶柄的手指松开那一片枯**叶子慢悠悠飘落在地上随即被一片风带去了远方。 岑岑和红杏同时一惊。自从金莲山一别以来他们再没有看到过那颗“乱武星”有过亮光随着时光的流去他们曾以为那颗紫色的星已经消没了。他们宁愿相信无语的离去就是“乱武星”的湮没;他们始终认为有了伴星的“乱武”这三百年一度的天地之变会成为灰烬中的历史。然而这始终还是乱世那主宰乾坤颠倒的“乱武”终究还是放出了那不祥的光芒。 “你是说那小子要回来了?”红杏低沉了声音眼睛却闪出了兴奋的亮。 “我不知道可你这个太子该知道这一点炎龙东洲如今已是风雨飘摇该是你奋武的时刻了。”依露笑了能看到朋友有了自己的人生目标她觉得很是欣慰尽管这朋友有可能掀起一场血色的海潮。 红杏很认真地点着头暗咬着牙关绷紧了脸上的线条形成一个坚定的表情。“我知道我该做什么!我说过我要这炎龙再无人可挡我去路!” 岑岑望着他的侧脸半张脸上锋芒显露那是王者本身的气势隐隐间有了锋利的光辉。他不再是那个心里彷徨的太子了许久以前随风飘落在地里的种子如今已经破土而出渐渐长成了参天大树再无须别人给他指引方向。 眼睛里也许进了沙她觉得眼睛有点痒禁不住用手去揉了揉收回了手之后她看到这个男子背对了她。 那眼神**去的方向是哪里?玄月关么?不!是天京城!于是她明白这个男子已经决定回到天京城去而她本人却再次觉得自己会离这个男子很远。曾经把臂共游东风、细数缤纷落英的日子突然变得梦幻起来隐约间看到的画面全然是扬鞭策马、枪舞梨花的战场驰骋。漫天风雨、青丝轻绾、红袖添香、流年清唱的过往终是不及那长啸当歌、山川踏遍、仗剑天下、**纵横的未来?到底我什么时候能栓了他回到身边? 她痴痴地看着挺立如山的背影更加惶然。 加入军营的红杏卸去了那一身鲜红武衣穿上了简陋的下级军官的布衣铁甲。可装束是不能掩盖一个人的气质的现在的他已经习惯了军旅的生活他不会介意在脏**的泥地里打滚不会介意吃着涩口的食物不会介意和别人同挤在一张破床上。因为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更好的成长同时为了更好的成长他会尽一切努力掌握军营里的规则并用之于征战天下。沉稳地看着天京城的方向他的眼神里被坚定完全占据了。 依露也在看着天际深远处只是目光凝定在西方。春观繁星、夏赏夜樱的日子在心底深处一片片浮了出来拼出了完整的往事。归程不远也不近只看什么时候想回去却总是找了借口拖延时日。 您养我教我却终是被我亲手伤了我还怎能面对您?罢了纵然是飞雨想杀我我也得回去我要回去和您说如今的依露已经长大了。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锁定了前程去路的她不再枉自凝眉。 秋风吹开满林的落叶飞卷在空中舞动白衣长裙的岑岑轻托了香腮痴望了黑蛮的方向左边金衣灿烂的依露凝视着西洲的方向右边铁甲铿然的红杏冷看着天京城的方向不得不承认这是三个奇怪的人这更是一个奇怪的场面。 风穿过了**暗的城门洞却晃了金色的闪光依露终是回过头去却又不知该看些什么说些什么。红杏和岑岑站在她的身边为她挡去了来往穿梭的人流。 天色尚好。 “看你这样子我还真是不习惯搞的像是跟男人告别似的” 岑岑急忙扯了他的袖子红杏这才反应过来依露的神情明显是黯然了远没有平日的狂放更没有把那招牌笑容露出来。 马蹄声得得一辆马车慢慢靠近了城门洞在进入暗影之前停在了阳光里。 忽的一下依露扬起手来指尖跳动起五朵黑色的火焰城门洞里的温度顿时升高吓得周围的人哗然闪避惟恐惹火烧身。 岑岑冷汗都来不及擦赶忙抓了她的手“别随便找人火啊要火你冲红杏。” 红杏一咧嘴下意识退开几步去。 没等依露飙有**笑“却没想过你这丫头也会迁怒于人!” 依露、岑岑和红杏当即噤声默默站了。 一人从马车中跳出面目尚未清晰那个大肚腩倒是颠了两下刷拉声中一把折扇蓦地张开轻轻摇了摇。却是大将军剪爱到了。 “听说你请的是病假?”剪爱斜眼瞧了红杏嘿嘿冷笑“早知道你会给这丫头带坏倒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变坏了。”转而脸色变了变“嗯嗯一定是依**你的了了解了解。” 红杏正在打鼓的心立时大好忙不迭地点头气得一旁的岑岑直用“掐”字诀招呼他。 “哎?他变坏还不是上梁不正?教不严是你这当老师的问题吧怎么又扯上依露了?”嗔怪声中一名妇人从马车上下来随手推开了剪爱径自上前一手一个牵了依露和岑岑朝城外走去。 剪爱在背后跟着偷偷朝红杏挤个颜色颇是滑稽。红杏却不敢笑低了头也跟了去。 “怎么要走也不说一声?”红酒夫人柔声问道。 依露这是却红了眼圈低声讷讷“怕姐姐担心” “走便走吧我也正打算回老家住一段时日过几日便走了。”看到依露和岑岑不解的表情红酒夫人淡然笑道:“这乱世终究没有我们女人**手的余地。” “果真要打仗了么?”岑岑轻叹出声“总是不让人好好过日子的这天下争来做什么呢?为了在历史上留下名字?辰光过去年月流淌留下名字又能怎样?” 红酒夫人扯了她的手揽到怀里“男人么?不做出事业就不会安定的这是他们存在的目的其实也不过是无聊罢了。” “哼这个世界没女人可不行这战争总会有女人的力量展现!” 众人止步看了这金的女子飘然前行这骄傲的背影里仿佛有澎湃的气势暗暗翻涌。 那一瞬间这金的女子霍然回望却被阳光刺了眼睛。她下意识地抬手遮上额头。 城关之上有人站定袍袖翻飞静静不语那光芒落在他的身上他便像一尊菩萨雕像放了光芒嗯他的确头上没毛 到底是没有看清你的容貌依露只是笑。 第195章 炎龙新皇绿荷(一) 历经了七百余年的沧桑天京城依然屹立在炎龙东洲的大地上。无数次的宫廷内斗天京宫依然毫无争议地继续着它的金碧辉煌。它是王朝的都中心冷眼看了鲜血在苏砖地面上渗透然后被一代又一代的皇帝洗刷干净。四十九根蟠龙巨柱撑起了大殿仰望去穹顶如天幕一般遥不可及一盏盏七彩琉璃灯从上空垂下如宝石般光华耀眼。两只高达半丈的铜狮熏炉分列在王座下的白玉阶前袅袅轻烟从其咆哮张开的口中缓缓吐出与大殿门口的仙鹤熏炉遥遥呼应将沁人心脾的香散播到大殿的每个角落。 这本是吉祥富贵的锦绣之地如今被一股暴虐之气**得污秽起来。 年纪轻轻的男子身材却是臃肿肥大一身杨柳色长袍百花缭绕扎一条明晃晃金丝腰带坠了白玉双璧全副一套行头绝对是名家手笔。可这一来倒凸显了他的“丰肚”怕是弯了腰也不见得能看到自己的脚。年轻诚然是青春焕的可此君偏是脸上肉多楞把眼睛挤成细细两条缝若不是眼里还有些光彩正正就是个肉球。 这正是当今的炎龙之主——白绿荷! 脸上的眼睛撑开附近的肉猛地睁了开来他狠狠注视着身前的王座露出了暴戾的神采。“炎龙之椅!你终于是我的了!”他暴笑起来托身形之福笑得甚是辛苦满身的肉在笑声里震荡着。空无他人的大殿内他的声音空洞而无力在琉璃灯的光芒下他就像是一只看见了美好食物的饥饿野猪毫不掩饰自己对**的渴求。 铁线楠木髹了金漆刻了山川、云纹十三条龙蟠曲其中扶手上两颗昂然硕大的龙头桀骜地吞吐出红舌威严雄壮。七颗龙眼大小的彩色宝石排成北斗引“北斗注生”之意向人们彰显仁慈却被奢华气掩了成了富贵的代名词。明**锦垫铺在椅内衬了宝石灯光亮得竟有些晃眼让人产生一种梦幻般的不真实感觉椅后一排九宝屏风珍珠、玛瑙、翡翠、玳瑁、珊瑚、琉璃、琥珀、砗磲、水晶嵌出瑰丽图案虽极尽色彩却仍透出了苍白空虚之感。这龙椅本就是一个人的天地一个高于众生的位面所在。 “我的是我的我坐在这里我就是皇帝我就是皇帝!” 绿荷并不在意周围有没有人他的呼喊声如此之大使得整个大殿里有了回响。嚣张狂妄的笑只有这种笑才能让他一吐心中怨气。他坐在龙椅上眼前虚幻出百官朝贺的景象笑得更加大声他的嘴也张得很大可以看到他贪婪的白牙甚至还可以看到他牙缝里残留的昨夜的绿色菜叶。 “红强蓝富!说什么红强蓝富!两位哥哥你们从小就受万民仰视那又如何?那又如何?如今这里只有我!我才是东洲之主!” 压抑多年的怨气将祥和之气冲得七零八落美仑美涣的大殿里于是有了太多的不和谐。 “我主陛下苦人参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殿门处传来打断了绿荷的得意。 绿荷收了笑伸出手去漫不经心地挥了挥“先生请进!” 一个身材高大的老者慢慢踱进来近了才觉这人年纪虽老却无老相。极朴素的一件半旧的灰白长袍只在腰间束了条丝绦灰白相间的头没有绾起简单地披在肩上他的眼神极为明亮没有一般老人家的晦暗配了他瘦削的脸容隐露了不羁狂放。他抱了一张古琴在白玉阶下席地而坐丝毫不见局促自然得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 身后跟了四名弟子围了他也安然坐下了。 说实话对于老者这不敬的举动绿荷颇是恼怒的因为他已经是这炎龙东洲的圣主。可他对这三朝乐师也不好作且不管此人身份高低只是此人名震东洲“宫廷第一乐师”之名也足以让他有自傲的本钱。 “我……朕已贵为皇帝今日请先生前来就是想劳烦先生为我奏一曲。”换了对自己的称呼然后以这种居高临下的口**说话绿荷的脸上一下就涨得通红强烈的兴奋感让他有了飘然云天的感受分外享受。 苦人微微一笑“陛下还曾是皇子的时候苦人就听说您精通音律如此就让苦人与四个劣徒为陛下胡乱奏上一曲如何?” “请!” 清音起调圆润、柔和、恬静、甘美四只黑漆九节箫同时奏起细腻的音色如丝如缕像是少女缠了衣袖伸出纤纤玉手去卷了熏炉里的香气慢慢流曳在空气中淡雅处不留痕迹飘渺处幻化天际。 听得绿荷眉头大皱这不是一只喜庆的曲子。他没有别的本事对音律一道却是有些研究此时一听便知这是“清平乐”劝人修心养**的。 一个声音适时响起“琴箫之声古人制下修身平气抑起**去其奢华风清月朗舒卷自若。陛下有心喧闹只怕我等难以如愿。” 散音沉着浑厚随了箫声、和了熏香悠悠飘起注、揉、捻、抹各种繁复的指法如织女刺绣般穿花绕枝苦人终于奏响了古琴。七弦之音委婉缠绵颤抖着仿似清客吟哦缓缓流泻空气里渐渐浮了一缕似断似续的烟慢慢渗透到时间的深远处。 苦人一挑琴弦泛音突起在一片柔美中添了轻灵舒缓之间似有仙子来往长袖盈风白纱掠眼醉软了身躯随风而舞化作满空蝴蝶。 绿荷忍不住就要哭泣出声。苦人绝佳的琴艺勾了他记忆中的身影若干年前那女子的广场清唱晚风里青丝如瀑白裙如云素颜朝月一身清高孤绝仍历历在目恍惚间当日余音竟似还在耳边萦绕。 不知何时箫声断了大殿里剩了琴音徘徊承合婉转。当苦人按下最后一个泛音空气像水纹一般慢慢扩散开去终无痕迹。 胖得看不到青筋的手抚上了龙椅的扶手龙头扶手冰寒一片登时透入肌骨绿荷猛地清醒过来。记忆像退潮般转瞬无踪怅惘在苦人停琴后随之消散代之而起的是一股充斥了心**的怒火。 这炎龙东洲的新一代皇帝他的眼睛眯了起来仿佛从脸上消失了细看之下却有两道寒光从一堆肉里飞出…… 清音终是在风里飘渺无踪了高大的老者正襟危坐闭目沉思。当空气中的浮躁再次随着炎龙新皇的眼神跳动起来的时候这老者微微摇了头。 “陛下的气息乱了。”老者低声说着。 身边弟子抱了竹箫肃然而立浑不在乎听曲之人的变化对音乐的追求已让他们一生知足再无他物可以令他们动容。 绿荷冷笑道:“苦人先生的确琴艺高绝但先生若想朕放弃皇位却是休想。” “苦人老迈已无力再为皇室演奏繁华之乐从今日起苦人便辞了宫廷乐师之职请陛下保重。”老者缓缓站起迈步便走全然不顾这当今皇帝的眼神。 绿荷蓦地扬声喝道:“苦人先生要走朕不会阻拦但朕刚好想起一人希望先生为朕请来。” 老者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随即平稳头也不回地答道:“陛下炎龙如今急流汹涌如果请了她来只怕为陛下唱的就是殇曲了。苦人告辞。” 在他走到殿门处时绿荷的声音自后传来声音暴烈将殿门口仙鹤熏香也震荡飘离。 “朕明日便将她召回宫中纳为贵妃!” 老者似乎低笑了领着四名弟子从容而去。路过广场的炎龙大旗时他停了步伐眼神里忧郁百结轻叹出声“她如果进了宫只怕这帝位便要换了人了吧。” 绿荷兀自气恼想到这个宫廷乐师一点都不把自己放眼里越暴躁起来顺手抓过龙书案上的金铃就是一阵猛摇。这是他一贯的习**每当生气的时候最先作的总是他最宝贵的“丰肚”。 内侍太监从外涌入不多时已将龙书案上满满摆上了九道菜肴、三壶佳酿。玉尖面、芙蓉糕、龙凤胎、蟹**鸡肺、菠萝排骨、凤尾鱼翅、血燕猪头肉、清蒸小河豚、丹桂紫菱汤九式菜肴琳琅满目红白**绿精彩纷呈刀、火、料无不极致讲究如艺术品似的叫人不忍下箸。玫瑰露冷冽、龙吟春浓厚、九曲竹青醇和三种不同的香气缠裹着菜香扑面过去笼罩了绿荷的脸于是他很轻易地屈服了。 他不由得对皇帝这个职业多了份敬重想想做皇子的时候什么事都得按规矩来办吃饭必须是到了一定的时辰才能有的吃肚量一向很大的他常常觉得饥饿难忍……现在好了他已经是皇帝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他很由衷地赞叹着。 第196章 炎龙新皇绿荷(二) 第197章 炎龙钦差大人 已是严冬了黑蛮的连绵大山被雪覆盖在这银妆素裹的世界里有一个炎龙特使带了使节团踏进了黑蛮领地到达了乐族的王殿广场之上。:整理细雪纷飞中风卷着这些精灵骄傲地舞动起来毫无忌惮地贴了人们的脸然后钻进人们的衣服搜刮着体温淘气得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就连殿檐角上的铜风铃也被它们惹得笑了起来出悦耳的声响在宽敞的广场上空鸣动不绝。 一袭青色官袍裹了一个瘦削的男子男子面色白净颧骨高起鼻子挺直短须森然一对狼似的眼睛正四处打量周围。他撇着嘴角毫不掩饰对异族人的轻蔑那骄横的神情让一众黑蛮士兵心里恼火不已。 黑蛮的王殿没有恢弘的气象没有华丽的装潢整个建筑也并不高大对比起来这一片王殿只和炎龙东洲一般的官邸差不多大。广场没有奢侈的地砖简单地以青石铺成一百名皮肤黝黑、身材矮壮的士兵守护在周围他们不同于天京宫里那些贵族的子弟兵不像他们那样站在哪里都神气飞扬但每一个人都是肌肉虬节眼放寒光细雪落了他们满身他们也不伸手去掸只是站得笔直一看便知是最专业的军人气质。 男子随意扫了一眼心里颇不痛快。他堂堂一个炎龙钦差使节居然被派到这种穷山沟里来已经很不爽了现在连个迎接他的仪式都没有更有甚者连个像样的接待者都没有只是被一个士兵领了进来这让他非常不满。有心作却又不想失了身份毕竟和一个小军火是有损他颜面的事。在这北风朔然的广场站了将近一刻钟仍是没有人招呼他们这个使节团进殿内叙话他觉得自己被低贱的黑蛮人太忽视了暗想着等会进殿去定要好好找人家的领投诉。 黑蛮南洲万里大山这里的冬天比之冰原北洲远远不及但比起炎龙东洲却要冷上几分。男子抖了抖身上的雪粉瑟缩了一下脖子双手连搓想缓解一下寒冷。眼睛瞟到前方登时被一片火灼了眼睛那一片红极艳丽像是开得最盛的枫红一叶是红成片胜火。他的身体禁不住颤抖起来仿佛在这片火红里看到了刚流出的鲜血更是觉得身体冰冷了。 四面红旗迎风招展玉屏锦为面做红白狼毛镶底绣一团金色火焰在漫天细雪中越刺眼。每面旗内各有一字分别是“举”、“火”、“烧”、“天”这天下闻名的战旗在风中狂卷让初到黑蛮的男子着实震撼了忍不住闭了眼睛要去躲避那灼眼的红。可当他眼睛闭合之后心里却一阵虚一股血腥之气居然顺了鼻子钻入了体内急忙又睁开眼然后出声嘶力竭的惊叫同时后退了十多步。 黑蛮大山连绵黑蛮人多擅射此时那个领路小军在没得命令之前不敢进入王殿无聊之下竟张弓射了一只鸟下来落在那男子的身前待他刚刚从地上拾起正好被那男子见到。更不巧的是那男子看到的正好是一段贯体而过的箭尖箭尖之上鲜血仍在滴着。 这男子是没经过战阵的人平时打猎都是下人们奉献给他何曾正经见过鲜血此刻见了那鲜血当即就把魂魄吓去了大半腿肚子抽筋若不是身边两名侍卫见机得快上来扶了他只怕早已瘫软在地。总算他没辜负十年寒窗苦读毕竟是个读书人联想力还算上佳立刻就想到那四面赤红的战旗是不是全用鲜血浸泡染成的可这么一想身体更加颤颤无力胃里忍不住一阵翻腾差点呕吐起来。 惊魂甫定男子的气息还没匀和面色还未正常又见了一人从殿内出来站在台阶上大声喝道:“殿下有令着炎龙东洲使节大人鹰刹进殿!”说完也没不等男子的回应径自回殿去了。 鹰刹的脸由苍白直接变成通红气急败坏地叫起来“太没礼貌了太没礼貌了!我堂堂炎龙特使居然被你们这些低贱的黑蛮人如此对待简直就是侮辱!你们可以侮辱我的身体但不能侮辱我的身份!” 听了他的咆哮领路的小军倒被他吓了一跳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地拎着那只鸟走了心里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个炎龙人会突然生气的。 黑蛮人民风剽悍对场面的奢华向来不屑一顾这点倒和冰原北洲很相似。黑蛮多山要寻找石料不难可难就难在这里不出建筑大师想建个奢华的宫殿也没人才可用千百年来从东洲引进了教育、铸造等多种人才偏偏就没有引进建筑人才可若在山区建设大型的宫殿想来难度也挺高。反正还是那句话华丽的宫殿、奢侈的迎宾鹰刹是享受不到了。 鹰刹心火大盛气哼哼领了人朝大殿走去。刚到门口一股热气便冲了过来暖洋洋的颇是舒服。鹰刹振振官袍整理了一下冠带很稳重地走了进去。 黑玉石铺成地面光可鉴人反射着周围的火光看上去温润有加。鹰刹的脸便难看了许多要知这黑玉石材质绝佳冬暖夏凉是炎龙内地一等一的奢侈品“一两为珍三两为宝”能收集到一两黑玉石的便可卖到千两白银即便是宫廷内也不过收藏了百斤之数而已。现在这上等玉石居然被这些黑蛮人随便铺在地上光是想象已令他咋舌了。 太奢侈了太奢侈了这些奢侈的人会有报应的啊他咬着牙站在门口狠却没注意自己身上的官袍也是极上等的软青海蓝缎子造的造价至少也是百两白银之数。他见识有限并不知道黑玉石本就是黑蛮山里的矿藏丰富已极山区气候湿冷居民家里一般都拿这种石头铺地可以很有效地防治关节病痛。 殿内燃起了十数个火盆“劈啪”地弹着星屑温暖如春。十根通体雪白的巨石柱撑起大殿周身满刻了各种奇禽怪兽或青鸾展翅或黑熊咆哮或银狼张牙或赤虎摆尾千姿百态不一而足栩栩如生处仿佛就要活生生从柱上扑下手工精致得可巧夺了天工。黑蛮有四大部十六小部每个部族自有其不同的图腾崇拜但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都自诩为“自然之子”所有的图腾皆以动物为题。 一条火红的地毯从门口一直铺到主座上踩上去竟有了草坪的舒软感觉身上的疲劳似乎在一瞬间就消散了。鹰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竟也不识这是什么料子做的比之在东洲朝堂上的地毯绝对是胜强十倍不禁原地顿了顿脚想要把这感觉刻在心上。 然后他的脸蓦地涨红起来十分后悔这几个动作给他丢了大人 这个举动无疑产生了后果殿内于是有了轻笑之声。鹰刹暗暗脸红了一下但一想到自己所受的待遇顿时又怒了起来抬眼就瞪向对面去。本以为自己的气势够盛可以压制这些在他看来没什么教养的黑蛮人却不料一眼看去心里没来由地狂跳起来。 前方主位上一个红氅男子巍然端坐红红眉如火焰神降世黑亮的眸子里射出凌厉之光直要透到鹰刹心底里去。这男子身侧一名女子斜倚在他的肩上饶有兴趣地瞅着鹰刹在笑。主位下地毯两侧排开两列几案或男或女坐着十八人男的皮肤黝黑似铁个个神态威猛战甲铿然;女的皮肤古铜如缎纤巧可人英气勃;高矮胖瘦的身形竟让鹰刹分不出样貌来这倒不能怪他其他三洲的人如果初见黑蛮人短期内也的确是分不出形象上的差异。最让鹰刹不安的是这些人的眼神全聚焦在他身上锋利似刀寸寸刮着他的面皮他突然觉得脸上疼痛了起来。 鹰刹惴惴了心情勉强躲闪着这些可以让他窒息的目光斜眼看了看环境。极简单的陈设让他有了点身为东洲使节的自豪除了在各人身后竖立的部族战旗竟没有想象中的奢华布置这让他找回了不少自信略微挺直了腰板。 没有想象中的鲜花迎道没有想象中的热情招待甚至连让他入座的招呼都没有鹰刹皱起了眉头正要作却听那红氅男子开口说话了。 “鹰刹大人远来辛苦不知到我黑蛮有何事见教?” 烈火嘴上说得客气却根本没有让鹰刹入座的意思神态间表露的只是一副对下人说话的嘴脸。鹰刹有心喝骂却被他刀锋似的眼神割得心头震颤一腔怒气再也不出来。 勉强踏前一步鹰刹强忍了惊恐施过一礼“炎龙东洲礼部三品太常卿领玄月关参军鹰刹奉我主陛下旨参见大酋大人。” 第198章 和亲黑蛮南洲 第199章 战争的导火线 第200章 登天女子情怀 第201章 阿斯卡的狼烟 第202章 阿斯卡突袭战 第203章 血战黑蛮激情 第204章 终于赶回战场 第205章 黑蛮铁族娇女 第206章 黑蛮烈火出阵 第207章 技惊黑蛮南洲 第208章 两片赤红之决 第209章 一骑当千之说 第210章 人物登场记录(一) 第211章 人物登场记录(二) 第212章 死之最初觉醒 第213章 大战前的撤离 第214章 年轻人的天下 第215章 凄冷殇月之夜 第216章 踹营黑蛮之阵 第217章 此刻战争轰鸣 第218章 生命见证忠诚 第219章 战斗在风雪中 第220章 黑蛮守护之花 第221章 死之最后辉煌 第222章 炎龙第一军人 第223章 玄月关前驻马 第224章 血与血的碰撞 第225章 殇月临空之时 第226章 一字记之曰仁 第227章 玄月关保卫战 第228章 炎龙最强铁骑 第229章 赎罪的月光寒 第230章 今夜月光无寒 第231章 风雪之故人来 第232章 风雪之夜归人 第233章 玄月最终杀招 第234章 玄月神话传说 第235章 炎龙最强秘术 火光灭了不少突然间的风雷将很多士兵手中的火把惊得掉落地上慢慢熄灭场面上无形中诡异起来。[}天上的云龙形态渐渐淡化风小了雷定了可所有人仍直勾勾地望着那天空似乎要将那景象印入灵魂中去。 有龙升空主君临天下! 这一个景象从传说变成了现实。然而这现实却是与死亡结缘的。 猛然间又是一阵隆然爆响人们被惊醒过来浑不知生了什么事。一阵暴烈的声响冲上高空被风卷向四方所有人听得真真切切仿佛雷神震怒将无数惊雷炸入了海水中暴风狂澜激起翻江倒海的巨响有如天塌又疑为远古的神将对垒。 在云龙消失的同时在人们惊愕莫名之际一条水龙破空而起直卷起百丈之高无断无绝。黑蛮人被彻底打击到了谷底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仿佛群体陷入梦境。那一条水龙粗壮异常从空中绕过玄月关内城的城头在空中架起了一道彩虹龙头朝着黑蛮军阵迎头砸下竟然覆盖了长达七里的空间将这片战场完全淹没。 水火无情这一阵水龙来势汹汹直卷过黑蛮军阵。来不及反应过来的黑蛮战士顿时被淹进水中去冰寒刺骨的水在瞬间将人类的体温降到最低爆炸性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水将他们的骨头都砸碎了。恐慌迅即扩散黑蛮的战士再没了先前的斗志惊惧而嚎争先恐后地朝城外跑去。还未完成换阵的中军与左军互相践踏着不少人竟是死在了自己人的脚下。 一往无前的攻击气势已经在依露制造出的神话中消散这一条水龙更将他们长久以来的信念摧毁对于无知事物的恐慌加了两枝军队的溃败人仰马翻人吼马嘶场面混乱得无以复加。 大乔和无影杀再不能控制军队那一条水龙毫无断绝迹象竟是随了溃逃的士兵们冲了过来。 “撤退!撤退!” 两名酋当机立断拨转马头逃出城去。以人力抵抗天威无疑是最愚蠢的这时候能跑出来多少是多少吧他们只能期待这水龙的威力会减弱下去。 烈火心里痛得快要淌出血来眸子里的痛苦显而易见他比别人都清楚这水龙是什么。 龙王之怒! 这便是动水龙进攻的技能名称!集合数十名修行精湛的秘术大师同时动的自然之力!借助水力动的技能!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烈火偏看向日暮山他知道那里有玄月关的水力资源——鸣玉涧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远在日暮山的鸣玉涧之水会从城内出。按照他对东洲秘术的理解动“龙王之怒”的条件必须是先设置一个水力阵法而这阵法的排列是不可能将城内的杨柳河包含进来的他从未听说有任何一个秘术阵法能大到覆盖整条长达七里的河流。 烈火忘了一件事在玄月关内有一个被人们称为“雪飞翠舞”的荷花池塘池水乃是引自鸣玉涧而来那是当年大将军剪爱和其妻红酒花了数年之功建成的。这个池塘并不如外人想象的那样只是个赏花之所因为现在它已经是一个攻击的源之地了。 大将军府邸。 四十二名青袍秘术师围了荷花池团团站定对空撑了双手每人脚下形成一个八卦互相连接构成一个巨大的法阵青光流动似月照水银熠熠生辉。荷花池中是一个漩涡转动度奇快从中冲起一道盘旋连绵的水柱直上高空正正就是那水龙的来源。四下里风声凄厉高旋转的水产生的气旋锋利如刀院墙上的裂缝一道接着一道像是被利斧砍中。小院内的事物被刮得零落混乱纷纷撞到墙上去似乎小院内就是风暴的气场再容不得他物存在但四十二名青袍秘术师脚下的阵法稳如泰山动也不动只有那青袍贴体狂拂。 只怕等阵法结束他们的寿命也差不多了……依露颇是敬佩地看着下方那些人那决绝的目光和坚毅的表情都证明了他们有着必死的觉悟只是她不能去插手做些什么刚才制造云龙所消耗的力量远远不能支撑她出任何一个法术即使是点支烟的小火焰也办不到。 想来以这些东洲人的骄傲他们也不想我一个西洲祭祀来帮忙吧……她暗暗做了个比较自己的“末日黄昏”和他们的“龙王之怒”到底哪一个比较优秀结论很是迷茫她一人制造的“末日黄昏”比不上他们群体的“龙王之怒”可如果是群体的“末日黄昏”呢?结果仍然很难判断西洲法术讲究收集空气中的元素东洲秘术强调结合自然之力两种技能本源相同却手法各异实在不好下个定论。 抛开传说中的“火龙焚世”技能如今展现在她面前的“龙王之怒”便是东洲最强的秘术! 玄月关上一片欢呼呐喊守城士兵兴奋得脸红脖子粗。“龙”之一物在东洲的地位是绝对尊荣的先后两条龙的出现将士气振奋到了极点不吼不叫实不足以表达内心的喜悦。风仍狂雪犹烈可这算得了什么?有什么比他们现在的心情更热烈? 月尔牙也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双拳在城头上连续砸着口里一个劲出“哦哦”的低吼。这让身边的护卫疑惑不已在他们看来自己的主将虽然脾气不好豪放不羁可也没如此举动的这模样就和咽了只老鼠在嘴里差不多还被噎着了。 “传我将令等水龙过去就杀出去!”月尔牙恨恨咬牙“决战只在今夜!” 传令兵下去各处备战他又想起那个整天背着酒葫芦的人来水汽立时蒙了双眼身边护卫离他有段距离自然没看见这铁打的汉子竟在这时淌了泪。 老爱啊……到底是你赢了……你这个计划可称是旷古绝今了这一仗咱们终究会胜……若是咱们再有四万兵你也不需要用生命去引烈火来攻……你的苦我现在了解了……疼痛撕咬着这玄月名将的心铁掌狠狠拍在城头上他凝起了锋利目光这战场是没有“如果”的。 混乱在持续俯瞰下去一片白亮的龙之潮水席卷大地咆哮着追逐人马攒动的绿色之浪而去。惨呼声未曾间断过败兵如山崩夺路奔逃而冷静如恒的烈火终于色变。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抗拒天威面对这龙之潮水只得后退一途。 “撤退吧……”这是烈火极不情愿出的命令。 撤退的号角声响起惊慌失措的黑蛮军却更加惊慌了谁也没料到在占尽优势的时候会失败得这么快。烈火的本阵里还有前军和右军部队可他们离着玄月关太近了两里之距变成了致命的破绽。中军左军亡命的溃逃很快就冲击了本阵军马随后跟来的龙潮紧逼而至将一切可以覆盖的地方都淹没怠尽清刷着鲜血浸泡多时的战场。 等到败军逃到五里外的高地后黑蛮人才现身后的水龙慢慢消退了剩余的黑蛮人终于松了口气从死神手里夺回生命不是谁都想经历的。人倦马疲的黑蛮军就地躺下坐下再也不想动了。 烈火领了几名酋在高坡上驻足眼前的景象任是谁都忍不住要滴了泪。火把光的映照范围内至少有万余名战士已经在冻结之水中死去而在火把光的映照范围之外那一片黑沉沉的大地上也不知留下了多少黑蛮族人。事实上第二天清理战场的玄月关士兵统计了结果光是在玄月关前留下的黑蛮战士尸体达到了惊人的二十万而身上无伤被龙潮淹没的士兵至少有六万之众这便是“龙王之怒”的威力。 荷花池恢复了平静失去了法力支撑的水在空中散落漫空的水珠亮如星辰好似群星泻地闪动了晶莹的光芒煞是迷人。可谁又知道这迷人的景象竟是拼却了性命换来的刹那芳华?水珠在池中溅起了无数涟漪一圈圈的波纹层叠不绝荡出了淡淡的朦胧雾气这一方小小院落于是有了梦幻般的气息那是用生命缠绕的梦幻朦胧里带了无限的惨烈。 依露轻轻跃下房来蹙了眉查看那些青袍秘术师的状况然后她的眉毛凝得更紧了。四十二人没有一人能再开口说话青色的袍子上血迹斑斑有的血还悄悄地落进了池水中随即就被冲得淡了。 这里只有她一个活人。 她突然觉得害怕起来而这害怕的感觉是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不管是幼小时候父母死在身边还是少年之时被推上刑台她都倔强得近乎残忍从没有低下过她高傲的头可现在面对这四十二名无声的战士她害怕了。和之前在关外看到尸体遍地的战场不同她没有感觉到恶心因为在这里的四十二具尸体正散着至死不悔的正气让她觉得害怕的正气。到底是什么信念能让这些平日里修行自身的人不顾性命地战斗呢?是为了国家还是人民?这是不是太崇高了?她做不出解释只是她又想起了红杏和豪鬼来这两个人无疑也是把国家人民利益放于自身之上的也许他们两人能理解这种行为吧。她觉得自己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整理了衣衫她恭敬地拜了几拜虽然她做不到这么崇高可她毕竟是很钦佩的。风依旧在流动雪依旧在飘散小院里这个美艳的年轻女子孤独地叹着气着实冷清了。 第236章 玄月关反击战 第237章 剩勇宜追穷寇 第238章 困兽犹斗之说 黑蛮败兵蜂拥而至一张张失落颓丧的面孔里不知为什么又有了坚决之色。(} 看着这种表情红杏觉得无语所说的话不无道理但他岂肯就这么放过眼前的敌人。 “放箭!” 弓箭手只放出了两轮箭雨就后撤了短短的距离很快就在黑蛮先锋营的铁蹄下缩短炎龙的箭并不如黑蛮的箭射程远。饶是如此这两轮箭过后黑蛮先锋也倒下了数百人失主的战马、中箭的战马在到处乱跑造成了不小的混乱就趁着这短暂的骚乱时间红杏带着他剩余的四千战士怒龙般迎面冲击而来。 这一阵冲锋效果显赫集中对分散的战术硬是将黑蛮部队冲击得大乱。但不久就如无语预料的那样一心突围的黑蛮人爆了惊人的求生意志野性的热血刺激得他们更加亡命地战斗几乎是每个人为了突围奋死抵抗红杏陷入了一个僵局。 黑蛮先锋营五万大军在玄月关前折了一半可剩下的两万部队清一色都是骑兵如果不是黑蛮人急于突围只怕红杏这四千兵马早已被消灭了。烈火带着大部队终于甩下了红杏红杏只能是望尘兴叹这时月尔牙的部队尚在十里之外来不及形成包围。 怒火中烧的红杏眼睛都要瞪破牙齿将下唇咬得滴出血来他是眼睁睁地看着烈火从他身边逃走的偏偏被众多玩命的战士阻了去路没法追击。一腔的愤懑泄在铁族战士的身上火尖枪感受到主人的心情有生命似地绽开条条红光将一个又一个战士穿透、刺倒其勇烈无人可挡。 而无语越来越觉得没有精神每次面对血腥战场都逼得他体内那股黑暗暴戾的力量蠢蠢欲动他不得不花费很大的精神去压制那股力量那股力量远他想象中的残忍他实在是不想杀人了。风刀闪出无数的紫芒黑蛮战士却没有一人死在他的刀下这时他就很是欣慰风刀特殊的形制很有效地减少了他的杀伤力因为这把刀是逆刃的只要不催内劲刀气充其量也只能将人砍昏而已。 这里是战场不杀人比杀人更艰难。 在无语和红杏陷入僵局的时刻起初的一鼓作气突然被打断了烈火在突围后留下了一枝为数达两万的人马来血饮族长老雷霆刃和青鸟族长老妖魔刀断联合而动将红杏的部队反圈回来。 对烈火来说铁族精锐的骑兵队是极宝贵的财富不到万不得以的时候是绝不可浪费的派出的人选他也斟酌过血饮族长老雷霆刃是新一代里的佼佼者青鸟族长老妖魔刀断更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有这两人出阵救出**该不是难事。 压力重了红杏反而高涨了斗志火尖枪绽放出绚丽的红光在清晨蒙蒙天气里成为让人瞩目的焦点。这一人一马一枪仿佛卷成一条火焰之龙在一片暗色海潮中往复游动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手下竟无一合之将。 铁族战士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他就在几天前就在阿斯卡村他们已经见识过这男子的勇武那时的他不曾杀过一人却已经将恐惧的种子种在了他们的心灵之中这种还未消散的恐惧在此时如火山喷射般爆出来。风吹平原荡起血腥的战场上白氏红杏成了独特而有唯一的存在。 无语紧紧跟着这个伙伴浮起了异样的感受这浑身充满爆炸性力量的男子还是曾经那个傻气的红杏么?也许这几年过来他已经成熟了吧他正在向着自己的目标一步一步前进而自己呢除了手中一把风刀身边一个幽岚仍旧是毫无目标地在活着真是可笑了到现在我也没能晋升成正式的游侠呢。 长枪在背后伸出红杏奇怪地看着他“喂干什么呢?这时候还分心!” 火尖枪将背后的几把刀斧架开无语这才振起精神“没什么刚才想女人来着。” “很强!很白痴!”红杏恨恨地骂了一句继续开始他的冲杀。 无语耸耸肩头摆个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却流过一片温暖这男子仍旧是豪侠气概啊。收起心神风刀展开他又继续追随在红杏身边。 刀枪相交两把长刀撞上火尖枪爆起一簇火星红杏终于面对了来援的黑蛮主将血饮族长老雷霆刃和青鸟族长老妖魔刀断。正愁没有对手的红杏精神大振火尖枪展开舞出万朵红花脸上带出许多兴奋。血饮族长老雷霆刃和青鸟族长老妖魔刀断瞪起眼两把长刀将他缠住一个硬接硬砍一个从旁策应俱是拼命的打法红杏竟是没法突破出去这一阵已是绑住了他的手脚。枪起游龙刀出猛虎乒乒乓乓打作一团。 无语只能苦笑他是不能插手的就凭了红杏那充满骑士精神的作风就是死也不要人家帮忙的好在他也看出红杏绝不会输给那两个人倒也不担心什么。 月尔牙的援军终于赶到见到红杏在包围圈内苦苦纠缠立时带兵冲进阵来。 这一场好杀! 立志追击的炎龙军队气势如虹决心保卫烈火的黑蛮拦截部队虽然士气已泻却胜在人数众多炎龙军一时间竟没能将他们击溃到底还是被拖延了脚步。 天色渐渐明晰大地上黑绿之色缠绕在一起不时飞溅出鲜红看着是那么惊心动魄。催人肝胆的惨叫声混杂在无数的怒吼呼喝声中交替不绝这一曲残忍的乐章怕是连天下最巧手的乐者也弹奏不出也许只有那天空深远处的死神才能信手而成。 战斗胶着了近半个小时仍分不出胜负月尔牙焦躁不已这么耽搁下去追击烈火的计划势必功亏一篑偏是这些黑蛮军像是下了死志一步也不肯退让。 在这个时候成为压跨骆驼的最后那根羽毛出现了。 在战场外一枝步兵队伍举了大旗突然从一个小土坡后转了出来很快搅入阵中人人手中只是一把大刀跟了一个全身黑甲、脸覆面具的男子凶猛突进。这枝部队出现得很奇怪阵中数万人居然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冒出来的可这些人却剽悍得紧低吼着随了那黑甲战士狠狠地将战阵撕开一个裂口那个裂口正是血饮族长老雷霆刃和青鸟族长老妖魔刀断的退路方向他们集中力量攻击着黑蛮阵尾最脆弱的位置。 炎龙军大感雀跃一万多人终于将三倍于己的黑蛮军压制得节节倒退形势变得有利了许多照此度过不了多久便可结束战斗了。 红杏笑了笑无语也在笑他们都看见了那黑甲的战士精神振奋。 火尖枪虚刺雷霆刃逼了他回刀去架红杏翻起手腕枪势扫向妖魔刀断。刀枪一撞年过半百的妖魔刀断吃不住年轻力壮的红杏的猛烈内劲长刀震飞被红杏再一枪扫下马去。雷霆刃觉上当时红杏的枪又迅捷地撩了过来。怒火升腾雷霆刃豁开了性命举刀斩落浑不顾及及身的危险完全是两败俱伤的打法。红杏占尽上风自是不会跟他拼命只是意外地“嗯”了一声反过腕来将刀荡开瞅着他空门洞开的时机枪尾一顶刺中他肩头顺势将他扫落在地。 “绑了!”红杏自觉很是满意这几下毫不拖泥带水干净利落他的脸上笑成了花。 无语身上哪来的绳子况且现在是混战周围都杀乱了谁有空去绑人?愤愤地跳上前用刀柄撞上雷霆刃和妖魔刀断的后颈将他们打昏然后抬头吼了一句“我是主角!不是你的马童!” “呵呵兄弟一场别计较啦谁叫你不骑马呢?” 无语噎了一下暴叫起来“马骑多了会变成罗圈腿的!” 事实证明缺了领导的黑蛮人只是乌合之众铁族领**眼看着部队渐渐散乱急得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拼命冲杀希望带了这剩余的人马冲出包围。 “降者不杀!” 炎龙军在喝喊着这声音被重复了很多次每一次都让一部分黑蛮人失去抵抗的意志。这不能算是叛国这些黑蛮的战士已经尽了他们最大的努力了在完成战士的任务之后他们毕竟也只是普通的人。 只是**不能降她是铁族的领她还活着所以她的部下没有人放下武器她和自己的部下仍旧冲击着战阵想杀出重围。 这次那根压跨骆驼的最后的羽毛站在了她的马前这个男子静静地站着仰望着她像是看到了痛苦。 然后战斗停止了在**看到马前那个戴着面具的黑甲战士后**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停止战斗! 放下武器的黑蛮人围拢起来疲惫不堪彻底丧失了抵抗的力量还能战斗的黑蛮人只有八千之数的铁族部队但他们正茫然地看着自己的领。 炎龙军撤在外围形成包围他们虽疲惫却精神旺盛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一仗是赢定了。可月尔牙等一众将领还是叹了气他们都知道再想追上烈火已经不可能了。 第239章 凄伤战场故事 后来有人说:“战场上的爱情是最浪漫迷人的。(}” 后来还有人说:“战场上被爱情砍了一刀才是最浪漫迷人的。” 这两句话被考证之后人们现那个“有人”的名字叫“岑岑”据说她在后来成为了一代炎龙之帝后而那个“还有人”的名字叫“无语”据说他在那个时代中被人称为“乱武”不管这两个人是谁他们说的话似乎、隐约、恍惚中颇是有一番道理的。 以浪漫著称的吟游说书人缥缈浪子曾经说了一回书名字叫做“玄月关前西洲魔王与黑蛮铁族酋不得不说的故事”且不论这回书的名字是不是冗长无趣光看这名字已经足以让一些心理比较阴暗的人产生出暧昧的遐想了。第一回说这段书的时候他正流窜到玄月关在醉花楼里摆了场子依旧穿了他那灰得仿佛几个月没洗过的长袍摇着那白扇面已经黄的折扇一段书说下来倒也真是精彩浪漫颇是让男人嫉妒让女人羡慕。按照他所说的内容在一个细雪飘飞的战场上如蒲公英似的雪花在男女主人公的身旁围绕爱情的火焰在两个主人公的眼中燃烧终于因为双方的立场不同而导致了见者伤心、闻者落泪的感人画面。“女主人公轻轻地在男主人公的脸上划了温柔的一刀给双方都留下了至死不灭的心灵牵绊。”这段书被他说得荡气回肠、缠绵缱绻最后展到被所有吟游说书人奉为了经典。 可事实上那天不是细雪飘飞因为那时候雪已经停了倒是风还未歇时不时地扬了许多雪粉而这片雪粉里夹杂了不少血腥;那时的铁族**也还不知道身前这个黑甲战士的真实身份。 风卷了雪粉吹过战场原本肃杀的场面隐约有种伤感的气息渗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一个银女子和一个黑甲战士的身上凝聚。即使是再笨的人也知道这两个人之间必然是有某种联系的。浑身带血的战士们就这么站在了雪地上期待着后面的结局。 偌大的世界除了风声、战马低鸣声竟是空旷得安静了很多黑蛮的战士已经累得坐在了地上包围了他们的炎龙军依然警惕得握着刀枪。他们都在等着一种结局是继续拼杀还是双方罢兵这两种结局的引导者就是场中沉默的两个人一个银跳脱的女骑士**一个挺立如山的黑甲战士。 静默的战场上无语仰了脸问马上的红杏“他们认识?” 红杏一阵气闷没理他只在心里很是鄙视一下这个伙伴这家伙真的是主角?怎么会笨得问出这问题? 四目相投没有那个缥缈浪子先生说的“燃烧了爱情”有的只是奇怪、惊讶与冷静。**抿了嘴看着面前这个人直想看到他的心里去可最终现自己还是看不透那对蓝眸里的深邃。黑甲战士也在看着这个年轻的女骑士容纳着她逼人的锋芒心里只有苦笑。 “果然是你么?”**盯紧了他呼吸不自觉地粗重了些这使她很泄气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可以控制自己的心绪的。 黑甲战士伸了手去拉了她的马缰低声道:“那天在阿斯卡村的时候你就已经认出我了吧?” **也不拦他轻柔地说着话“那天么……我只是有些疑心罢了我不知道你有那种霸王般的气势不过我喜欢你那个样子。” 面具后的脸微微红了红**的直爽风格他早已领教只是仍觉得不太习惯于是他很失败地将眼神飘到了一边。 **冷哼一声怒道:“不敢看我了?当初抱了我强吻的时候你倒是胆子很大。” 黑甲战士忽地抖了一下强撑着没有倒下去这句话竟比山还重。他慌张地看了看周围心里一阵庆幸离他们最近的士兵也在五丈之外。**笑了犹如迎日的花儿声音清脆得像是银铃碰触直滑过黑甲战士的心灵里去。 黑甲战士终于叹了口气“这话说反了吧……” **收了笑容脸上登时有了煞气“可你现在竟要帮了炎龙人来杀我!” 凄厉的声音被压抑得很低低到附近的人都听不清可却像雷霆撞中了黑甲战士的身体**花一般娇嫩的脸庞上带起让人心碎的痛苦那坚强的剑眉似乎都软弱了一双灵动的眼睛渐渐模糊。黑甲战士觉得心都要裂开了他知道此生再也忘不了她现在的模样。 “放下武器吧……对你或是对你的族人都是很好的选择。” 黑甲战士不敢面对她的目光偏了头去。**楞住了这丧气的样子是她从来也没见过的在她心里他一直都是那么意气飞扬一直都是那么狂傲冷酷想及此情禁不住软了心肠可她现在毕竟还是黑蛮的先锋这又逼得她咬了牙狠下心肠两种心情互相撕扯着身体便不由自主地颤抖了。 黑甲战士等了一会没见动静抬了头去看马上的女子脸色忽变一道醒目的血正从**的唇边逸出。急忙上前黑甲战士连拖带拽地将马上女子拉下马来**奋力挣扎着却比不得他的力大终究是被强拉了下来。 甫一落地**强行挣开他低喝一声“别碰我!”一双眼睛怒视瞪起。 黑甲战士看着她眼中流露的痛苦缓缓松了手好半天才吐出话来“你……不要死……” “那你跟我一起死!”**还是紧盯着他黑蛮女子的剽悍性格显露无遗。 受不了她逼人的目光黑甲战士后退了几步勉强站稳“我还不能死的。” “哼!”**冷笑了“原来只是我自作多情了。” 黑甲战士抬头看了看她那冷面上眉目一如当日的可爱却多了自嘲的凄凉于是他又低了头默默摇头。 他这个样子看在红杏和无语眼里都感到不可思议这还是那个冷静又张狂的伙伴么?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见过他这种失魂落魄的模样。 嘴唇翕动**深深呼吸了几次环顾着周围仍在握刀的族人一张张脸上都是疲惫一具具身体上都是伤痕刀卷刃枪折锋那决绝的眼神却依旧明亮他们依旧在相信自己。她心疼得快要哭了出来。 五万铁族儿郎出征如今只剩了八千若是再拼下去只怕是无一人可生还了。黑蛮大小二十部族在这场东南战争中已经覆没了大半死去的人可以回到黑蛮山里众神的怀抱可活下来的人呢?他们还必须肩负起未来的生活重担能留一个是一个吧……还有那已经放下武器的其他部族的族人他们正盼望着能回家吧…… 她默默地想着心里越痛得厉害了。 “铁族儿郎!我铁族的坚强战士们!” 铁族的酋扬声高呼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清爽。 “在!”铁族战士齐声应诺声势惊人将所有人的注意都吸引过来。 其他的黑蛮人傻傻地看着他们眼中放出了求生的光芒;炎龙军立时警惕刀枪已经握紧。这片声浪激荡出去雄壮如山这气势让所有人都以为新的战斗又要开始了。 “放下你们的武器我们输了!” **悲凉地喊着佩剑连鞘插入雪地中眼睛仍盯着面前的黑甲战士这一刻的她容光敛去自有了一种凄清的凉。 黑蛮人都楞了好半晌才有人扔下了武器随后一片金属杂音响起铁族战士至此抛下了他们的反抗。 炎龙军总算松了口气连月尔牙也是心叫“好险”如果真的再拼一场纵然胜利也是要多付出生命的代价了。 “我黑蛮全族的生命不能白白浪费在今天你们要背负失败的耻辱这已是事实可在明天你们还要背负重振黑蛮的重任你们不可以死在这里我要你们一生都背负这重任即使你们一生都要背负这耻辱。” 女子悲伤地喊着黑蛮人有不少已经开始哭泣在黑蛮众多酋长老中这年轻的铁族领出名的脾气刚烈向来不肯服输要她做出这么一个决定来无疑是强忍了巨大的痛苦的。这时候他们都觉得这个黑蛮的美女在这种特殊的场合成熟了。 “谢谢。”黑甲战士吐了口气他实在不愿意看到这女子死在自己的面前。 **冷笑“谢谢?像你这样的男子也会说这两个字?”她上前一步手按在剑柄上“你可知道烈火殿下和淡如菊殿下待我如同亲人?我的族人可能因我而活可我呢?我如何回去面对待我如同亲人的烈火和淡如菊?” 黑甲战士默然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傻傻地站着。 “惟有一死以谢!” **淡然说着话拔剑出鞘那一抹清冷的剑光朝着她娇嫩的颈项逼了过去。 这一变化任谁也没有想到离得最近的黑蛮战士怒吼着扑前已迟了一步更多的黑蛮人则是痛苦地垂下头去闭了眼睛逃开这香销玉陨的一幕。月尔牙没有表情这种事情他在过往的战斗中见了很多次很多坚强的将领都曾自刎在战场上那是表达不甘的最后的抉择而年轻一代里诸如晕死、乌鼠等辈都在暗暗叫着“可惜”。 “笨!” 只有红杏和无语突然异口同声说完相视一笑。 第240章 悲伤的十字伤 一代黑蛮娇女素颜惨淡放弃了所有希望的自绝却是谁也想不到的。 七幺幺和几个战士冲了出去他们不能眼睁睁看到自己的酋死在面前。可当**凄凉地说了那句话后七幺幺忽的想了起来急忙停了脚步伸手拦住身边几个战士示意他们别再上前。她已认出这个黑甲战士既然**没死那么只需静待结局便可。 “笨!” 红杏和无语相顾而笑他们倒不是说那女子自杀这件事很笨他们说的是在那黑甲战士面前自杀这件事很笨。双方距离这么近黑甲战士在看到这女子将手按到剑上之时已经觉得不妙此刻见她拔出剑来早已蹿步上前一把抢了剑去远远抛开。 “你就这么想我死是不是!” 怒吼声撕风裂雪红杏和无语愕然了他们想不到这家伙如此激愤印象中的这个男子总是冷静如冰的。 **也是愕然既而冷眼相对。 “我就是想你和我一起死我死在你面前你就必定要和我一起死!” 这句话冷然却又凄伤了。 “你就是不愿意陪我一起死是不是?是我是黑蛮人你是西洲人我们注定就没办法在一起可我就是要死至少我死了你就一辈子也忘不了我!” **忘形地叫起来黑蛮女子的**格多半如此可她的声音似乎大了点连远在外围的炎龙军士也听到了于是他们的队伍里有了不小的动静。 “哇哦黑蛮女人很厉害哩我喜欢。” “别逗了这种女人娶回家以后还能出去展吗?” “展?我是很专一的呀。” “嗯听说每个黑蛮的男人都很专一不专一的都被老婆咔嚓了。” 炎龙阵内的*动声音不大他们很有素质地没有起哄可黑甲战士还是觉到了他很庆幸自己戴着面具别人看不到他已经烫的脸。但是怒火也被**的话勾了起来他很想大声吼出来让她知道自己也是可以跟她一起死的同时他又愤怒着自己的理智自己的理智根本不允许他说出那种话来。 两种心情冲突剧烈引得呼吸一阵急促好半天颤抖的身子才渐渐平复然后他说了一句很不合时宜的话来“可我要是不死那你不就白死了?” 这话说得甚是调侃语气里也多了分戏谑。**瞟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所以么我觉得你想彻底让我死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找个机会来报仇。” **继续瞪着他“这可是你说的我一定会报仇的。” 黑甲战士稍微放下心来他了解**的脾气既然有了生存的目标她一定会坚强地活下去。可你如果死在这里我只怕也是要随你去的了素素啊素素好好活下去吧。他不无悲伤地想着却没敢说出来。 事情结束得很突然却是在预料之中的。炎龙军撤了包围黑蛮人将武器战马留下列好了队伍朝着黑蛮领土的方向一队接一队走了。 月尔牙催马过来吓得七幺幺和几名亲兵立刻围拢住**生怕他动了杀机。月尔牙倒不在意“我不是来杀人的。你就是铁族的酋了麻烦你回去给烈火殿下带个话。” **仰头看着他这黑塔似的将军威严甚重较之剪爱有所不及却也是八面威风在黑蛮族里也难有此等人物不由多了分敬意。“将军请说。” “告诉烈火从明天开始我要追击了。”不待**反应过来月尔牙骄傲地一笑“小姑娘生命是不可以浪费的。”径自打马而回。 风悠悠的吹得远去的黑蛮**的背影更加悲凉本是信心十足的他们竟以这种屈辱的方式回去谁都说不出话来只有一些长老还在维持着秩序大声喝喊着可他们自己也觉得声音没有平日里的响亮了。 七幺幺识趣地带着几名部下退到了边上炎龙军退了下去已经不需要她来保护自己的酋了。**和黑甲战士沉默地对视似乎想说出什么可总也开不了口。 沉默总得有人来打破这种时候当然应该是男人先说话的吧他这么想着。 “摘了这唬人的面具。” 黑甲战士觉得很泄气到底还是让女人先开口了这让他有点挫败感。讷讷地脱去头盔摘了面具一张俊美得可以让女人嫉妒成泼妇的脸露了出来褐色的长在风里扬起一对蓝眸黯淡无光脸色比地上的雪还要白原本意气风的他已没了光彩。 **抿了嘴唇伸出手去轻轻触上他左脸上那一道破坏了完美的细细伤痕声音低如蚊蚁振翅“还疼么?” 这种冰天雪地没有让黑甲战士觉得寒冷可女子指上传来的冰凉刺激了他似有清泉流过血脉凉沁沁的身体在软化。女子的话语里毫不掩饰她的关心黑蛮女人的爱恨同样鲜明。可黑甲战士的心里微微起苦来心思乱作一团没有答话。 “我知道你不会怪我我也不后悔可我还是要找你报仇的。” 话语温软黑甲战士突然很想就这么躺在雪地上""^.^.^net::让这温软包裹起他的身体如当日在她怀里。一把精光四射的短剑靠近了脸黑甲战士感受到那剑锋的冷淡淡地笑了动也不动地站稳了身体不去躲避。 “你当然知道我下不了手杀你的是么?”**咬了唇痛苦地低吟。 黑甲战士只是苦笑“我想知道你刺了这一剑之后是不是会哭。” “我不想为你哭。” “那你就刺吧。” 七幺幺的心忽然紧了这一剑刺下去只怕炎龙军是要把他们碎尸万段了有心去拦却隐约觉得结局并不如她想的那么差只好提心吊胆地等着。几名战士也是呆着没动看他们说话轻柔得像是情人窃窃私语可怎么突然就要动刀子了?他们粗大的神经线条反应不过来可再怎么迟钝他们也知道这两个人是啥关系了。 偏偏有一个人比黑蛮人还迟钝…… “哎呀那女人想干什么?”无语偏了头去问红杏。 红杏没好气地瞥他一眼扯裂一幅战袍擦着战甲“你就别管了你啥时候见过那家伙吃过亏?” “可你不觉得那家伙很古怪吗?刀子都在眼前了还*楞着。” “这不是挺好么?我就觉得那家伙谈恋爱也是非同寻常的。” “谈恋爱?”无语有点郁闷“谈恋爱需要动刀子?不是只需要动身体的吗?” “哦~~~”红杏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表情猥琐了许多大力地拍着他的肩头赞许地点着头“小伙子经验丰富啊。” “拜托你能不能别把抹布放我肩上……” 不管其他人想什么那短剑还是一寸寸地逼到了黑甲战士的脸上每逼进一寸都要花费**很大的精力她的手一直在颤抖嘴唇被咬得没了血色像是被抽去了颜色的红玫瑰。黑甲战士还是淡淡地笑他的浅笑曾经在西洲境内让所有名门娇媛、民间弱女为之倾倒却没能让眼前这女子的剑停下来。 脸上有了些微的疼黑甲战士依旧站得笔直没有退也没有躲。丝丝的鲜血从肌肤内渗出**终是刺出了这一剑在这男子的脸上留下了第二道伤痕巧合的是这一新一旧的两道伤痕交叠了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十”字。 十字伤…… **楞楞地看着他脸上的伤心内绞痛这一剑刺的是他的脸却也刻在了自己的心上此生再也无法忘却。她很想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而不是一个部族的领那么这个时候她就会很幸福地和自己的男人在黑蛮山里悠闲地看雪顺便捕捉几只兔子回家养着。 黑甲战士的笑容一直停留在脸上甚至没有抬手去擦血迹仿佛那一剑刺的不是他这让他的笑容看上去有些诡异可他就是在笑连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笑。如果我只是个普通的平民也许这个时候就会在家里和自己的女人依偎着看雪顺便吃几份烤兔肉吧他郁闷地想着。 可这个世界是没有如果的。 玉容蓦地消失了黑甲战士仿佛从梦中醒来身前女子已经背过身去入目处只是那依旧跳脱的银然后他怀里被塞进一物低头看去却是那把染了血的短剑。愕然之际**已是翻身上了战马。 “七幺幺走吧。” “是殿下。”七幺幺挥了挥手和其他几名亲兵都上了战马也不等**先走了。 ****了**马的鬃毛“走啦。”声音低得差点连自己都听不清也不知道是说给他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马儿似乎是听见了慢腾腾迈了步子。 战马慢慢溜达出去风里飘起一句似沉吟、似自语、似叮咛的话语透过丝钻入她的耳中**的娇躯突然猛震眼泪再也隐忍不住她倔强地甩了甩头几颗晶莹的泪珠在黑甲战士的肩甲上绽开轻飞到黑甲战士的脸上黑甲战士的身躯也是一震只是仍旧站着没动。马儿迅奔腾而去。 黑甲战士终于还是转了身目送了那美丽的身影渐渐被雪粉卷了进去直至消失。他的眼里没有泪脸上犹挂一丝淡淡的鲜红那伤痕的血未干。 “人生若只如初见。” 他说的话留在了自己和她的心里。 第241章 豪鬼独游黑蛮 豪鬼垂头丧气地坐到地上表情痴呆地望着天空。雪后的天空出奇得明净像是一块大得无法想象的蓝色冰晶云朵被风撕成了条游弋在天上悠然自得**的血腥似乎已经被忘却了。他很想自己也变成那云、那风虽然每天重复着同样的运作很单调但至少不会被恼人的心情左右了生命。 “真不容易啊我还以为你对女人没兴趣呢。”无语笑嘻嘻地跑过来。 红杏也牵了马跟过来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唉女人真是很绝情啊。” “该怎么说你们俩?这时候你们是不是该安慰我一下?”豪鬼仰了头慢悠悠地说着这姿态倒不像是被女人抛弃了倒像是因为解决不了到处**而苦恼。 红杏伸脚踹在他的肩头“安慰你?我拼死拼活打了一晚上你倒好等天亮了才来救我你说我该安慰你还是该打击你?” 豪鬼坐稳了身子苦笑道:“大将军以身做饵他布的局天衣无缝我用得着担心什么?这**的鏖战不是全在计划之中的吗?自然不需要我带着几百人赶过来送死了。” “可也很险啊要不是无语和依露及时赶来只怕这一战我们要死更多的人。” “大将军的计划内依露给你造势是有的无语这农民的出现倒是颇有点意外了。” “这倒是我也没想到这家伙会突然冒出来。” 无语越听越不是味道“怎么着?我大老远跑来帮忙你们都不领情的?” 红杏搂着他的肩头笑道:“呵呵咱们一场兄弟还用计较情分?倒是你啊你怎么会跑来的?” 无语长长悲叹一声“都是你的好部下了那死神之翼和死神之雾亲自跑来说你们这要开打催着我过来帮忙的我还以为他们骗我呢。想想还真是可怕居然惨烈成这样我都快压制不住我体内那暴戾的力量了。你们不知道我是乱武吗?万一我又狂到时候可是见人就杀的。” 红杏强忍了心头感动淡淡地说:“这两人的确是忠心了事前我已经叮嘱他们别叫你来的。我和老鬼商量过不叫你来就是怕你弄出祸端幸好你还能压制得住。” 无语更加悲苦满怀摇头晃脑得像是苦大仇深“苦死我了一方面要克制狂一方面要小心不去杀人这一场打下来差点虚脱了。” 豪鬼侧头瞅了他奇道:“真是小看你这农民了每一代乱武皆是暴戾成**见血必狂的偏偏你能克制得住难道这一代的乱武退化了?” 无语哼哼冷笑“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是不知道啊为了克制这股暴戾我都快精神分裂了若是再来一场类似的战斗我也没把握还能克制。” 豪鬼却笑了出来“乱武这东西真是麻烦现在天下大乱你还跑出来是怕不够乱么?” “谁叫我欠你们一份人情呢?总得还了才好。”无语幽幽地哀叹打算用这凄凉样子去感动他们可现这两人似乎无动于衷大为泄气。 豪鬼这才想了起来问道:“是了你这么跑过来怎么幽岚没跟着?” 无语很是得意地笑了笑“她去了西洲找她父亲不过么嘿嘿最近几天我觉得她好象在我身边了。” 红杏斜了他一眼“就算你幸福了也别这么明显啊没见着这里有两个人正痛苦么?” “嘿嘿你们不痛苦怎么能显出我的幸福来呢?”无语自顾自地去看天很是欠揍的模样事实上红杏和豪鬼是很想揍他只是现在身体状态不好懒得动手。 这时豪鬼突然古怪地**了一下“更痛苦的事就要来了。” “哦?”无语和红杏楞住了。 风里飘来一丝清香悠然醉人有如醇厚的红酒精致而清雅自有一股子热烈潜藏了只待些微的摇晃便要逸出似是美女的味道。 “果然是这女人!”三人偏头看去一道人影从雪粉中映出。 “呵呵三个毛头小子想我了没?” **感的磁**女声本是勾起男人遐想的良药可对这三人来说这良药实在是太苦了苦得直想放声一哭。 没过多久迟到的依露终于听完了整个过程登时兴奋非常一个劲地拿胳膊肘捅豪鬼“我还真以为你对女人没兴趣了呢嗯?看上去不怎么开心呀快说出来听听让大家开心一下吧。” 豪鬼大恨死死瞪着她可依露何时怕过他?而红杏和无语也是满脸鬼笑想来和依露也是同样心思。豪鬼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知道是不能瞒他们的。 通过卢那前哨站就是黑蛮南洲的领土外界盛传的“万里大山”""^.^.^net::就是黑蛮领土的别称因为这个领土里除了山还是山。没到过黑蛮的人总以为这里和冰原北洲一样荒凉因为常识里面住在山区的都是穷得要死的人那么这种穷人当然不会有什么丰富的生活方式了可深入黑蛮族居之地就会现黑蛮人的生活其实挺多样化的。 和西洲的整齐富丽去比黑蛮人是输了;和东洲的富庶繁华去比黑蛮人也输了但这不表示黑蛮的生活方式是落后的这里同样有着买卖商户、酒馆旅店、武场军营比之北洲的单调却又高出太多了。靠山吃山黑蛮山里有的是野兽飞禽各种珍贵石料丰富得连东西两洲都嫉妒随便一只凤尾蝶卖到外界至少百多两银子随便一块黑玉石可以卖到上千之数可这些仅仅是黑蛮山里资源的极小部分。 但物质界是极平衡的按理说黑蛮山里也有铁矿可偏偏制作不出精良的装备军备器械就成了黑蛮奇缺的物品琉璃玛瑙之类的精致物品更是只能从外界引进好在黑蛮人对物质方面的享受并不看重他们最看重的便是外界的钢铁生产这是他们没办法克服的相比起别洲的钢铁锻造技术他们实在是太落后了以致于不得不花费巨大的代价从外界购买成品。 很多事情光是道听途说是远远不能了解的关于这一点豪鬼在踏入黑蛮领土后终于明白了。开山辟出层层的梯田山林里奇花异草所有眼睛可以接触的东西对他来说都是全新的感受漫步在部族的街头他能看到小孩子拿着木制的小弓到处乱蹿能看到喝得满身酒气的黑矮汉子醉闹不休市井里的情调也许有些乱可他仍然觉得很新鲜。 只有那些两眼放出堪称“**”的女子的目光让他颇不自在甚至有一回在街上被一个年仅十四的小姑娘调戏让他哭笑不得随后在一阵笑闹声中这一代骄子落荒而逃了。不过他还是记住了那个小姑娘对他说的话“我是个**你跟我走吧我家住在……”所以他又得出一个结论“黑蛮的女人啊剽悍!” 这一日他进入了黑蛮的府所在地乐族的千音城相传黑蛮乐神曾在这里开过舞会这个神话没有考究的必要但千音城的确是百乐之都。这里没有恢弘的建筑没有华丽的街道置身其间各种乐器的鸣响似乎从未断绝过放眼过去几乎每一家的门口都挂了个叫不出名字的乐器木制的、竹制的、玉制的、石制的形式多样种类繁多颇是奇特。不只是悬挂乐器此族更偏爱挂风铃于是轻风一荡清脆的声响便像是小溪吟唱、鸟雀啾啾悦耳动听。初尝新鲜的他慢慢溜达着把来寻找林婵的任务都要忘了。 好在他多了心眼进城时将风帽戴了起来事实证明他这么做是对了因为这里的女人对男人的兴趣同样很热烈可惜他身材高挺一路走来还是引起了不少女人的注意。其实有个问题让他想不通在西洲和东洲的时候他同样会吸引男人的目光那些目光无一例外的都是想“动手切磋”的意思可这里的男人似乎对他没有敌意相反倒是有点看热闹的苗头。所以他又得出一个结论“黑蛮的男人啊厚道!” 需要说明的是黑蛮的女人都是很有自主能力的当然放在外界人的眼中她们都是很有野**魅力的而黑蛮的男人普遍都比较敬重她们姑且理解为“敬重”好了得承认这和“怕老婆”还是有些许差别的至于这差别到底有多大……其实不必太过深入讨论。 随便找了一家客栈来歇脚其实他找寻客栈的过程颇是困难黑蛮的客栈旅店没有东西两洲那么明显地挂出牌子来这里的客栈根本就没有招牌好在他伶俐在一块悬挂着木牌的门外停了脚步略略思索后踱了进去那木牌上刻着可以让孩子也能理解的图案——交叉的筷子和一双靴子。如果不是他对生活的深刻理解又用了至少五种以上的辨证思维方式来考究他还真判断不出来这是个客栈因为初见那图案他先想到的是一家靴子铺至于那交叉起来的筷子可以引申为比较另类的针。这时我们不得不鄙视一下这个高傲的西洲太子了他大可以先进去看了以后再判断的。 还未看清客栈内的环境已经让见多识广的西洲太子吓了一跳惊异非常地看着店内的地面怔怔呆。 “竟然这么奢侈么” 第242章 初识黑蛮娇女 第243章 淘气的黑蛮女 第244章 女子暗室可欺 第245章 有情绝然之伤 第246章 乱世之四公子 第247章 最终之战揭幕 第248章 黑蛮最强神话 第249章 炎龙黑蛮之赌(一) 第250章 炎龙黑蛮之赌(二) 第251章 决战黑蛮神话 偌大的战场上没有喧哗的人声,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中军营帐,他们知道自己将要看到一场旷世的决战。于是风声成了这战场上唯一的奏乐者。 尘土扬了起来,疾风炼狱的黄金斧头“牙刃”重重顿在地上,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这重达六十六斤的家伙似乎没有什么分量。 红杏的性格是比较古怪的,他最喜欢和别人比较,如果人家用招数,他也用招数,如果人家用力量,他也用力量。 火尖枪在地上一插,红杏得意地看着自己营造的效果,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深坑。豪鬼了解他的性格,除了心里暗骂“笨蛋”倒也不好明说出来。 疾风炼狱笑了笑,大吼一声,“来!”脚下力,身子拔起跳在空中,双手抡起斧头照着红杏劈了过去。 红杏心下大喜,他要的就是个实力高强的对手,当下再不犹豫,双手横枪朝上迎去。 但见得半空金光一闪,随即爆响一声,牙刃正正砍在火尖枪上,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迸出无数火星。疾风炼狱骤觉一股大力传来,将自己推得倒翻回去,落地后连退三步。红杏却也不甚好过,双脚陷地盈寸。这一下实打实地比拼,竟是个势均力敌的局面。 气得豪鬼低骂一声“笨死了”,身形展开,扑了上去,重剑墨锋划出一道黑光,追击还在后退的疾风炼狱。一片绿光荡漾起来,墨锋撞上麒麟盾,反弹开去。豪鬼的脸登时就红了,自己的力量居然被一个女人给硬抗了回来,他再次庆幸自己戴着面具。 疾风无痕仍是淡然地笑着,朝着丈夫说:“怎样?这些小家伙很强吧?” 疾风炼狱老实地点头,“他们很不错!” 疾风无痕的目光在麒麟盾上流过,低喝一声,“来吧!”肩头一耸,生出一股劲气,朝着红杏和豪鬼席卷过去。 冰寒的风变得实体化了,形成一片片风刃,出“咝咝”的声音。红杏和豪鬼脸色顿变,他们实在没有想到这女人居然有着如此强烈的气劲,一招未出已把他们压到下风,更为气闷的是,自他们出道以来还从未碰上如此的对手,光凭气劲便压制了他们。 “好!” 两位太子同声呐喊,像是被困入笼中的老虎,双双抢上,枪剑带起呼啸之声,朝疾风无痕杀了过去。以他们的性格是绝不会主动向女人下手的,可眼前的情景由不得他们多想,再僵持一会便要完全落败,无奈之下只得被迫动攻势,却到底在气势上输了一筹。主动出击与被迫反击,其差别可想而知。 “来得好!”疾风炼狱大吼声中,牙刃从肩上弹起,正面迎击二人。疾风无痕紧随跟上,护在丈夫身边。 战斗全面展开。 无语站在坑边揉起了肚子,脸上依旧是那爱笑不笑的表情,仿佛在看戏一般,没一点要动手的意思。依露跳下老虎小黑,走到他身边去,拿了手在他脸前乱晃。 无语拨开她的手,笑道:“干吗?没见我正在消化食物吗?我很忙的。” 依露狠狠白了他一眼,怒哼道:“我先提醒你哦,要是你还赖着不过去,万一输了,我就把你冻成冰块给人瞻仰。” 无语嗤笑一下,“切!你还不是赖在这里么?” 哪知这美女得意起来了,慢悠悠地说道:“我是祭祀哦,你什么时候见过祭祀和人近战的?” 无语一把推了她上前,“那这个距离正好了,麻烦你个法术过去吧。” 依露立刻就走了回来,嘿嘿笑道:“哼,这是你们男人之间的事,跟我没关系,我是路过这里打酱油的。” “……” “别省略号啦,快上吧。” “不急呢。” 用事后无语的话来说,“这场架打得那叫一个灿烂”。中军帐前北风漫卷,金色、绿色、红色、黑色被搅作了一团,人影倏忽起落,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与耳,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又如铁匠挥锤,便是这些声音,让他们的身影看上去更像是跳着军中的刚阳之舞。 疾风夫妻不愧是黑蛮最强的神话,进退有据,攻防得体,没有浪费丝毫的机会与体力,每一次出手都是最简单有效的,舍弃了多余的繁复花招,显然都是千锤百炼的招数。 反观红杏与豪鬼,两人动如脱兔一般敏捷灵动,动作说不出的潇洒,或是大开大阖,或是细密谨慎,每每能在不可能的情况下扭转局势,让人惊叹。 月尔牙的眉头皱了,作为一个领兵的统帅,他同时也是武技强横的高手,只看了片刻已知红杏和豪鬼落了下风,纵然眼下看上去风光无限,落败却依然是早晚的时间而已。与疾风夫妻的默契比起来,红杏与豪鬼只是凭借互相的信任在作战,如何能与人家几十年夫妻间的灵犀相比? 麒麟盾横切出去,疾风无痕从丈夫身后转出,将红杏的枪碰偏。豪鬼瞅准这个空隙,重剑突刺,直刺向她的咽喉。然后他觉自己眼花了,对面女人的脸上突然有了狡猾的笑容,他向来心思谨慎,虽然没想出为什么,但本能迟缓了攻击的走势。耳边响起一个炸雷般的声音,金光大盛,疾风炼狱不去救援妻子,反而一斧朝豪鬼猛劈。红杏大急,挺枪刺过去,取的是疾风炼狱头部。疾风无痕这时巧妙地一个旋身,麒麟盾晃起,像大幕一样遮了他的视线。豪鬼左脚飞起,踹在盾上,借力朝后飞退。 这四人的动作在小范围内动,如电光石火般迅疾,看得他人大气也不敢出,更有些人觉得眼花缭乱,甚至看不清具体的动作。 人影分开,四人同时后撤,拉开距离。 红杏横枪护在豪鬼身边,低声问:“如何?” “差点就挂了。”豪鬼深吸一口气,再吐出去。 “啪”的一响,面具竟随着他的呼吸碎裂了,落了满地。 很多黑蛮人低低轻呼了,就连疾风无痕也是有点惊讶。那面具后的脸竟是这般华丽,无论眉眼都是堪称“美丽”的,只是很多人不是轻叹这脸庞的华丽,而是叹息那破坏了完美的“十字伤”。像是纯净美玉上的瑕疵,豪鬼的脸再不能称为“美丽”,那让人心酸的伤痕成为了这张脸的遗憾。 豪鬼自己也有点不敢相信,明明是避开了那一斧的。好厉害的劲气,居然将我的面具压碎了,他的自信渐渐被折磨得淡了。牙齿狠狠一咬下唇,鲜血流了出来,借了这一点疼痛,豪鬼振奋着自己的精神,若是被人赢了气势,这架也就输了,他很清楚这一点。 疾风无痕饶有兴趣得打量着他,“小伙子,热身运动已经结束啦,开始决斗吧!” “慢!”豪鬼阻止了正要上前的红杏。 疾风无痕诧异说道:“嗯?我看你倒不像是要拖延时间的样子。” 豪鬼朗朗大声,“我要脱衣服!” 全场木然…… 战甲在地上砸起雪粉,红杏和豪鬼脱下了坚实的铠甲,开始活动着身体。武技的对决,不是靠护身的铠甲,完全是凭借决斗者本身的实力,这时铠甲只能是一种负担。 “哎,小红,小鬼,还没脱完哦。” 这把轻佻的声音适时地穿出了风,将所有人惊出一身冷汗,更将红杏和豪鬼打击得全没了斗志。他们狠狠回头瞪着坑那边的金女子,那张脸上写满了期待,而她身边那个紫的男子,正频频点头,脸上更是笑成了花。 “哼,好了!红杏,给我放出全部的气来!” 再不理会那两个没责任感的家伙,豪鬼狂妄地叫着,重剑墨锋猛地**地里,一股劲气登时弥散开去。红杏颤动长枪,斜指长空,劲气狂飙。 两人的气势瞬间攀上极致,将冷风凝聚,绕着他们的身体游走不定,地上雪粉应势卷起,生成白茫茫一片雾。 “很好!很暴力!”疾风炼狱点了点头,眼中有了欣喜的光芒。 疾风无痕的神色却暗了暗,低声说:“炼狱,我们疾风家可没有这样的孩子。” 场中白雾愈加浓烈,风将雪粉纠缠着、缠绕着,把四人裹进雾中,仿佛平空消失了踪影。场外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情景,惟是那雾里连串响起的有若鬼怪嚣叫的声音将人的听觉刺了又刺,奇怪的是人们并没有听到武器撞击的动静。高手如月尔牙、无语等辈则是皱了眉头,他们知道这是气势的高级对抗,虽不如近身缠战来得凶险,却容易引起内伤。 不知是不是天气冷得引起了幻觉,所有人忽然觉得那旋转的白雾凝滞了,瞬息之间,四色光芒冲天而起,撕破白雾,灿烂如长虹行于天际。人们出连绵的喘息之声,似将心里高悬的石头摘了去,刚才眼睛接触不到内容产生的疑惑压抑在此刻全化作长长的呼吸。 交战再度拉开。 四条人影在场中穿梭,四色光芒在相互缠绕,兵器碰撞的声响更加充满了热烈的节奏,密集如爆豆乱跳,清晰如冰层炸裂,间中传来的战士呼喝更是充满了生命的张力,这一切,将所有人的热血激腾了。 第252章 决战英雄平原 第253章 冲冠一怒之殇(一) 第254章 冲冠一怒之殇(二) 第255章 冲冠一怒之殇(三) 第256章 咋这么多神话 第257章 谢幕也是开始 写在第四卷终之后 第258章 凄惶夜(一) 第259章 凄惶夜(二) 第260章 白月月 第261章 天京城 第262章 重逢期 第263章 崇华门 第264章 飞翔血 第265章 绿与黑 第266章 美人花 第267章 魔法师 第268章 赌天下 第269章 进皇城 第270章 红与绿(一) 第271章 红与绿(二) **好听的声音随了风钻出林中,一个女子缓缓走了出来,沐浴了一身的金黄,阳光停留在她的脸上,映亮了一面桃花。她的双手抚弄着一匹马儿的颈项,似在倾诉着什么。而在她的身后,躺着十个已经昏厥过去的汉子,他们是黑袍男子的贴身侍卫。 瞬间击倒十个侍卫可以想象,而击倒十个侍卫竟然没有出任何声息,这份手段却是无法想象的,黑袍男子顿时蹙紧了眉头。 “原来是你么?依露?”他怀里的女子奇怪地望着这神秘莫测的人儿,惊呼出声。 金女子微微一楞,仔细端详了她的面容,忽的冷笑道:“原来是十多年前和我姐姐并称‘祭祀双花’的飞**前辈,想不到当年失踪以后竟是到了这炎龙当皇妃了。” 飞**没有理会她的讽刺,仍是幽婉叹气,“我只是陛下的一颗棋子罢了。” 依露翘了嘴角,“不要把自己当成可怜的女人了,祭祀行会不是冰力的战争机器。”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的,这天下,女人永远都是弱势的。我知道你反出了西洲,可你知不知道,西洲所有的女人都很羡慕你,因为你有那么强大的实力,可像你这样的女人,这世间能有几个?”飞**苦笑着。 依露沉默了。这是一个事实,她从来不屈从于所谓的“弱势”,可现实就是如此,能像她这样有能力改变自身命运的女人有几个?即便强如她的姐姐也没能做到。女人,注定一生只能是男人的附属么?眼前这个女人,也不过是一个政治的牺牲品罢了。 “依露……”飞**见她不语,轻轻唤了一声,正待开口。 却被依露截了话头,“前辈的话我不认同,我是不会屈服的,我一定会从男人的影子里走出来的。这个问题我不和你讨论,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这个男人。” “阳光么?你找他做什么?”飞**轻皱了眉头,却想不出他们之间会有什么瓜葛。 “原来堂堂的国师日明就是陛下的第一参谋长大人——阳光先生,真是失敬了。”依露嗤笑了一下,“可我不管你到底是谁,欠了我的就得还不是么?” 飞**惊问道:“他欠你什么?” “金莲山!”依露吐出这三个字,看到那两人沉下的脸色,提高了声音,“三洲联军追杀乱武星和红杏,真是好大的阵势,可惜了,你为什么不先打听好呢?敢动我兄弟的,我可不会善罢甘休!” 阳光制止了飞**的说话,爱惜地将她护在身后,“的确是我安排的,我当然会接受你的报仇的,想杀我就来吧。” 依露赞许地点头,“这才像个男人。” 怒吼过后的沉默,金碧辉煌的朝堂之内,依然是不安的气息在跳动。 绿荷的表情变化了,心底的思绪重新涌进脑海。自小就被人忽视,每天皆是在“红强蓝富”的声音中度过。曾经他兴冲冲地拎着两只野兔跑向父亲,却被父亲冷冷撇下;曾经他兴冲冲捧着画稿跑向父亲,却被父亲冷冷抛开…… 他的母亲不是受宠的妃子,他只能每天躲在母亲怀抱里哭泣,小心地在母亲怀抱中自行去缝补幼小的自尊。他不是懦弱的,他奋着自己的天赋,在音律一道上渐行渐高,他期盼着父亲能注意到他所做的努力,到头来只换回一句“纵情声色”,却没人知道他经历了多少个不眠不休的夜晚苦苦琢磨着音律之道。及至后来母亲故去,他更加努力地学习文武,可文武之道到了高深处靠的是天赋,这本就不是他所擅长的,即便熬了多年的寒暑仍是换不来别人的一句赞美。 于是,在一次皇家夜宴上,听着无数“红强蓝富”的歌颂之声,他开始了憎恨,他开始憎恨所有人。 他很感激日明,他感激日明将飞**献给父亲,他感激日明将大好河山葬送,他更感激日明将他捧上皇座,然而他又开始悲愤,他想当的是皇帝,而不是一个傀儡。身上的龙袍是这么的精致啊,头上的龙冠是这么的华美啊,他能感受到先祖号令天下的风采,每次深夜卧眠他都不愿意脱下它们,因为他舍不得脱下,他害怕脱下之后再不是皇帝。 念及过往的惨淡岁月,内心深处有种莫名的东西在炸裂了,疼得让他仰起了头。 “哈哈哈哈……” 狂暴的大笑声撕破金銮殿内的安静,白月月看到四哥正在出刺耳的噪音,以往那沉默寡言的四哥竟然也有这般疯狂的时刻,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在他当上皇帝的那一天么?还是在多年前夜宴上?她忽然想起那个夜宴的晚上,四哥眼里流露的无限落寞。 红杏皱着眉头,“出去吧,去见见战士们,去见见文武百官,告诉他们你是炎龙的家主。” 绿荷仍旧在笑,笑得抖作一团,似乎想到了什么滑稽的事情,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好半晌才收了笑声,扭曲的脸上堆积而起的只有愤怒。 他绕过龙书案冲了下来,指着红杏冷笑不止,“出去么?让他们看到一个惊慌失措的皇帝?”他又指着白月月,“什么都是你做的,都是你做的!你抢走了我的兵权,当着所有人的面抢走了我的兵权。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这一身皇帝的衣服。我不懂军事,我又能改变什么?让我出去送死么?” 笑声渐大,这当代皇帝越凄厉了声音,“是啊,我出去就好了,只要出去死了就好了。战士们在战斗,百官们在等待,他们不是为了我,他们是在为你战斗,他们是在等你回来,白红杏!” 红杏铁青了脸,白月月咬破了红唇,他们看到这个至亲的兄弟像找不着食槽的猪一样在来回转动身体,竟是看到了无限凄伤,一种压抑了多年扭曲了心灵的凄伤。 “四哥,够了,你别疯了……” 仿佛被雷击中,绿荷忽地静了下来,瞪起两只小眼睛呆呆地看着这个银的女子,那张娇嫩的脸上已是苍白无血,泪眼婆娑。他觉得说话也吃力了许多,艰难地翕动着嘴唇,“你叫我‘四哥’……” 白月月低声唤道:“东洲已经乱了,不是四哥你可以控制的,现在需要的是强有力的统帅,四哥啊。” “你叫我‘四哥’……”绿荷似乎没有听见她后面的话,冲了过去,一把将她紧紧拥住,“好了好了,原来还有人记得我……原来还有人记得我……” 白月月来不及反应过来,一阵低泣声已响在耳边,既而转化成大哭,这皇帝像是变回了幼年在母亲怀抱中哭泣的受伤孩童。她的身量颇高,现在倒像是姐姐在抱着弟弟。 “我不想杀二哥的……我不想杀二哥的……可我没办法啊……二哥不死,日明就要杀光我白氏的子弟啊……我没用,我对不起祖宗,可我能做什么……我也想好好当皇帝啊……” 巨大的宫殿内,美仑美涣的设施都在七彩琉璃灯下无声而立,冷淡而无情,柔和的光照下,一身金黄龙袍的皇帝在银女子的怀里放声痛哭,哀伤得如同迷失了路途的野兽。 红杏转了身去,“笑也笑了,哭也哭了,疯也疯了,叫也叫了,以前的事就这么算了。这白氏的家主我不会和你争,只是如今祸乱未休……” 话音一顿,他决然道:“这天下,我帮你荡平!” 光华闪烁,拼凑出一副副绚丽的图画,冰冷的空气在躁动,飘渺天地间的元素在山上凝聚,然后散,仿佛盛开着五光十色的花。 鲜血在嘴边源源而出,阳光第五次被击倒在地,体内的元素开始紊乱地冲突着经脉。飞**扑了过去,抱着血流不止的阳光,拼命释放着强化生命的法术。作为曾经与祭祀公主平起平坐的前辈祭祀,她的生命法术显然已到了高段。可惜作为出色的生命祭祀,她也知道爱人再承受不起法力的攻击了,因为依露的强力攻击已经让阳光体内的元素开始了反噬,仅凭着支撑生命的法术也是不可能再救治的,她能做的,只是尽量减轻爱人身体上的痛苦而已。 依露没有阻止她的意思,左手上环绕着闪电、白雾、黑火,三系法术已经被她完全融合了。这时的力量绝对可以临驾于所有战斗祭祀之上,也许后无来者,却前无古人。 “治疗结束了么?飞**前辈请退开吧。” 依露的声音冷酷得没有一丝波动,阳光挣扎欲起,飞**却突然放开他扑了出去。她狂似地抱了依露的腰,肆意地流着泪水,像是饱蘸了露水的花。 “不要再打了,我求你了,依露,这都是陛下的意思,我和他只是棋子,只是棋子啊。”被她抱住的躯体似乎软了一些,她更加大声地悲呼,“不要打了,依露,就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好不好?不要打了,再打他就死了啊。我求你,我求你了。” 可她现,那刚刚软化的躯体又冰冷起来。 “是啊,你们都是棋子,放在别的事上我不会与你们计较,可你知道么……我是没有什么朋友的……”依露想起了金莲山魔化欲死的那个紫男子,想起那个身披十数伤口的红衣男子,还有那个同样浑身浴血的西洲太子。 “他们就是我的兄弟!可他们差点就死在金莲山了!” 那决绝的脸上升起了心疼,仿佛有刻骨的怒火流蹿出身体,飞**惊恐地看着她的表情,看到这女子正濡**了眼眶,而她知道,这个金的女子一向是张扬倔强的。 第272章 将军策 第273章 男儿心 第274章 不可说 第275章 天城关 第276章 吃亏了 第277章 西洲主(一) 第278章 西洲主(二) 第279章 西洲令 小山村四面环山,冷空气被阻了出去,山村里仍显得生意昂然,与世无争的山村看上去还是平静如昔。今天却有一骑黑马挟了风闯了进来,在村口长嘶跳蹄,踢起一片尘土。 马上骑士黑甲在身,背后插着一面金黄色蔷薇令旗,他纵声高呼:“村长出来!” 年迈的村长拄了拐杖气喘吁吁赶到村口,仰望马上骑士,有些刺眼的阳光逼了他眯了双眼,但那面金色蔷薇旗依然如火焰一般灼烧着他的双瞳,心里当时就是一惊,嗫嚅着回答,“小老儿就是村长,请问大人……” 没有等到村长说完话,骑士冷冷“哼”了一声,扬了马鞭将他抽得倒在地上,厉声喝骂:“搞什么?居然这么晚才过来,耽误大事就是赔上你的老命也担负不起!” 几个村民立时鼓噪出声,围拢上前将骑士困在圈内,另有两个妇女上前搀起了倒地的老人。骑士毫不在意地瞥着他们,村民们愤怒的表情对他没有杀伤力。 “想造反么?奉冰力?卡卡罗帝斯陛下军令,布战时动员,此村出壮年男子三十人支援前线,作为后勤辎重兵团运送前线物资!抗者斩立决!”骑士倨傲地看着村民,返手扯过令旗掷在村长身前地上。 这句话像是沸油倾水,登时炸了锅。 “战时动员?要打仗了吗?” “打仗吗打仗吗?好,我去我去,我要升官了。阿花,我当官了一定回来娶你啊。” “你就死在外面吧!正好我跟隔壁小罗结婚。” “打仗做什么?这比去山上采蘑菇还重要吗?” 村民们乱了起来,骑士冷冷一笑,策马奔走回去。村长没有理会村民们的情绪,只是楞楞地瞧着地上的令旗呆,活了七十年岁月的他早已知晓这令旗的含义。缓缓伸了手,将令旗拔起,这重不到半斤的令旗忽然沉重了许多,他的手在颤抖了,而这金黄色的流彩也似乎晃花了他的老眼,他的眼睛又眯了起来。 “已经四十年没打仗了吧……这又是何苦呢……” 没有村民听到这老人的喃喃低语。 老槐树下,一角白衣飘起,温柔的眼睛流出心痛的黯然,安静的脸上有了阴云。她默默地倚了树,看上去弱不禁风。她的身边,一个黑袍的男子静静陪立,瘦削的身形同样显得有些羸弱。 祭祀公主轻轻叹道:“陛下果然开始战争了……这次又要出动祭祀行会了吧?” 无常大师点了点头,他是军中的祭祀,自然早已知道这种命令迟早会下的,可到底还是心里不快,“战时动员令啊,陛下动的是全面战争,不只是祭祀行会,连百姓也要参战的。” 祭祀公主面露哀戚,苦笑不止,“祭祀行会已经变质了,真是悲哀……以治病救人为目的的行会变成了战争的机器。” 无常大师柔声道:“算了吧,你现在不是行会的领了,养好身体才是你要做的。” 而祭祀公主的表情愈苦了,“我的身体算什么,要是让我看到飞雨这丫头的手上有了血……唉,这丫头太固执了……” “我会帮你看着她的,放心吧。” “这才是我担心的……” 祭祀公主虽然在调侃他,可那脸上的阴霾始终不能消退。这情状看在无常大师的眼里异常心疼,陪伴她多年,如何会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自从被祭祀行会除名,多年过去,这女子的胸怀仍是念着慈悲与善,“祭祀公主”的称号到底是绕了她这一生。 远处有人在喊:“两位请过来,试一下我新配的香。” 两个人顺了声音看过去,一个灰衣人正在朝他们招手,两人同时笑了笑,这个人,顶了一头的灿烂阳光,因为他没有头。 炎龙历三八二四年,魔界历二九一五年,炎龙东洲与魔界西洲爆了全面的战争。西洲境内布了战时动员令,所有西洲的军士整装待,随时准备踏上战舰奔赴炎龙战场;所有的百姓节衣缩食,开始运送战时物资。整个西洲已经陷入战时状态,尽管百姓们不愿意有人打扰他们的安宁生活,可战争已经在进行中,历史的巨大车轮已经被魔王冰力?卡卡罗帝斯推动着前进了。 反观东洲,没有全民动员的概念,因为战争的中心就在炎龙。各地州府厉兵秣马,群起响应,一时间军方上下纷纷上书请战,政方更是檄文四出,如雪片一样往各地,号召民众反抗入侵的外敌。炎龙东洲仿佛成了沸腾的蜂蜜大锅,吸引着无数的蚂蚁围拢过来。 炎龙历三八二四年二月一日,西洲魔王冰力?卡卡罗帝斯坐镇解甲关,以橘为最高统帅,以第一太子豪鬼、大蛇骑士天笑魄、男爵闪光为先锋,兵出三路,直扑阳平关、虎牢关、金花城。 炎龙历三八二四年二月六日,西洲太子豪鬼带兵三万夜袭阳平关,一举而克。 炎龙历三八二四年二月十日,大蛇骑士天笑魄带兵三万,鏖战一昼夜,取下虎牢关,屠城两日,血洗城关。 炎龙历三八二四年二月十一日,男爵闪光带兵三万,疑兵诱敌,吓跑金花城守将,兵不血刃。男爵闪光一战成名。 至此炎龙大6南方三座重城被魔界西洲所占。南方大地在西洲大军的铁蹄下被践踏成泥,南方百姓在西洲大军的蹂躏下痛苦**,似乎连天空也被血染得看不见太阳的光辉。西洲主冰力?卡卡罗帝斯的“魔王”之名随着血蔓延在炎龙的大地上,成了人人谈而色变的代名词。西洲军威势强盛处,如日中天。 不知道跪了有多久,俊美男子的脸上被冷风吹得要裂出血来。从清晨赶回解甲关,一直跪到这时的太阳西沉,纵是铁打的人也吃不消,何况是血肉之躯?但这男子的脊背始终笔直如枪,苍白的脸上,那份坚毅始终如初。 “你回前线去吧,我应承你了。” 卧室内有声音响起,是一种苍凉的语调。 男子终于笑了,风干的嘴唇渗出了血。吃力地从地上站起,他现双腿早已失去了知觉,揉搓着双腿,半晌才勉强能够行走,于是这个男子步履蹒跚着走过了桥。来到院门处,他扶着墙抬头看了看天空,那天空上星月无踪,只剩了凛冽的风将他晃了又晃,脚下软去,他的身体随之跌侧,这短短数十米的桥竟是如此的难于行走,耗尽了他的精力。 身侧伸来一双手臂,将他倒下的身体扶住,隔了衣服他仍能感觉到这双手臂的温暖,耳畔处传来熟悉的声音,“苦了你了。” 他软靠在这人的怀里,再没了力气去看身后的人,但他还是认出了这声音。“我答应过爱大叔的……”这一句话抽空了他最后的力量,他放心地晕了过去。 “这家伙,有时候真是看不透呵。你说是不是?” 黑暗之中,说话的人似乎笑了,费劲地将怀里的人抗在肩上。在他身旁,一人身形绰约,明亮的眸子正看着那卧室,眼里有了奇异的光彩。 “走吧!嗯?幽岚?在看什么?赶快去找依露吧,豪鬼这家伙得好好修理才行了。”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西洲主会撤消凶名满天下的“屠城令”,但这一命令确实地被西洲各个部队执行着。 东洲的百姓勉强可以称的上幸福了,西洲魔王的两条军令,一条将西洲境内的百姓拖进了惶恐之中,而另一条,却让东洲的百姓避免了直接死于战乱。 但整个炎龙依然沸反盈天,抗战之呼声市井相传。 与西洲军来势汹汹的入侵相比,炎龙全洲惊异地现当今新皇白红杏竟然没有布任何激励人们奋战的消息。一时间,文人墨客、爱国志士纷纷将矛头指向白氏政权,各种笔诛口伐洋洋漫了天空,几乎要将白氏皇族淹没在口水之中。 奇怪的是,处在漩涡中心的朝堂并没有任何回应,这倒让炎龙百姓又开始揣测起更多的舆论话题。正当人们议论纷纷之时,炎龙历三八二四年二月十七日,新皇白红杏突然出现在清华城,同一日,刚被加封的一字并肩王、号称“毒蛇将军”的新一代重甲骑兵军团长月光寒出现在泗水关,两枝军队牢牢遏止了西洲大军北进的路线。 战情突然的变化,打乱了西洲大军的进程,炎龙百姓之间的喧嚣暂时平息了下去。可谁又能知道红杏顶了那巨大的压力出征在最前线? 借兵四十万之众,天京城只留十万兵,朝内局势交由亲弟绿荷摄政,辅以新任的丞相冰风,调动全国钱粮;三王分派出去,负责运输辎重的任务。无论是从军事还是政治上的立足点来看,绿荷和三王均不是合适的人选,奈何此时的红杏再无他途,只能抱定“用人不疑”的信念,希望偏安的后方能稳定的展下去,而他本人,必须在五年的借兵期限内挫败西洲,赢得这场关乎东洲运势的战争。 第280章 海天远 海浪拍打着堤岸,出破碎的声音,再雄伟的大海也有其自身的局限,在它的边缘永远是威力最小的区域。无数的桅杆竖立着,撑向了天空,密密麻麻的大小船只停在港口内,遮了一片海去,条理井然,望过去满是一片片黑鹰振翅的战旗,竟是西洲的战舰。码头上一声接一声的吆喝,无数东洲苦力在西洲军士的鞭打之下抗负着沉重的物资来往奔忙,冬天冷峭的风吹过码头,这些苦力仍是大汗淋漓,赤膊着上身,不时的有鞭子在他们身体上留下血的印记,而他们的痛苦眼神丝毫也不能让西洲的军士产生出一点点的怜悯。 临海关,东洲对抗西洲的门户,已经陷落。 鼻子里灌满了海的气味,眼睛里盈满了海的颜色,三个人站在码头边的山顶上了望着下方,郁郁无言。站了半天了,太阳都开始变冷,可他们还是没有找到出海的路。码头上那情形,明显是“禁海令”颁布后的样子,想出海去,除非有军方的通行证。 “老鬼去了半条命就换来这么个情况?”紫男子蹲了下去,托了腮瞧着码头。 绿衣的姑娘站在他的身后,无所谓地用手指缠了他的长,随意地编织着什么。 金的女子颦了眉,舌头在唇上扫来扫去,好一会才叹了口气,“能换到‘屠城令‘的废止已经很不错了,按我西洲的规矩,可是走一路灭一路的,高过马鞍的男子全得杀了,现在只是抓些壮丁干活就算冰力那家伙大慈悲了。” “冰力?是老鬼他爹?” 金女子“哼”了一声,瞟着他不说话。 “喂喂!不要以为我看不到啊?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真是给你气死了,当代魔王的名字你也不知道的吗?你混了这么久的‘乱武星’,怎么一点常识都没啊?” “呸!我干吗要知道啊?” “跟你说也是浪费口水,你只要帮我想个出海的法子就行。” “找老鬼走个后门怎么样?他弄张通行证啥的该不难吧?” “没指望的,依着西洲历来的规矩,战时状态冰力不会徇私。” “那我就没辙了。”紫男子刚说完就觉得脖子后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寒气来,侧头看去,那金女子的一对眸子正盯着自己,“喂……你又想利用我吗?” 金女子眯了眼睛,诡异地笑了起来,虽然这情态足以迷死天下男人,可紫的男子心里更加虚,紧紧咬了牙。该死,她又是这个样子笑,真想掐死她啊。男子暗暗想着。 “我记得你在金莲山一个人去跟人家几万人打架。”金女子轻悠悠地说着。 “……”紫男子似乎颤抖了一下。 “我还记得你在玄月关外一个人吓唬了十几万东洲南洲的士兵。”金女子加重了一些语气表示强调。 “……”紫男子似乎颤抖了两下。 “那么,亲爱的……” 这三字一出,绿女子立时紧张起来,不自禁地停了手里编织的动作,然后她大吃了一惊。身前蹲着的男子忽然像只被烧到了尾巴的袋鼠一蹦老高,以一个高难度的凌空翻腾越过绿女子的头顶,躲在了她的背后,面色大变。 “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好过,打死我也不去。”紫男子缩在绿女子的背后,他的个子本就比这女子矮了半头,这下缩起来还真是看不见他了。 金女子也不去看他,转身又看着山下码头忙碌的人群,似在喃喃自语,又似在埋怨他,“有什么关系么?山下才几百个西洲兵,你又不是打不过他们,抢条船又不麻烦。” 紫男子更不理会,一把扯了绿女子的手臂回头就走,“幽岚,快走快走,远离这个非正常人类,这家伙越大越疯了,满脑子不知道想什么。” 紫的男子和绿的女子相偕而去,背对他们的金女子始终没有回头,只是楞楞地注视着那一片黑沉沉的大海。风起了,扬动她的金,漫漫洒在空中,晃悠着灿烂的光。风袍被风吹得贴体拂动,衬出美妙的曲线,就是再蹩脚的画家在此也能将这一副天生娇媚淋漓尽致地描绘出来。然而,这平素里万分重视美貌的女子沉寂得像是一尊雕像,白玉一般的脸容麻木了表情,眼睛里淌出失落与寂寥,任谁看了都要忍不住退避离开,这情态凄冷动人,却有着绝不容人可怜悲悯的风采。 这是她的倔强!经年不改的倔强! 要失约了么,和尚?我暂时回不去了,你会不会在那边等我?金女子幽幽地想着,眼睛随了那海潮起伏,一颗心渐渐恍惚了。 西海汪洋,连绵广袤,乘船只须月余便可回到西洲大6,只是这一海之隔现在已是天堑,再没办法逾越。 记忆中玄月关的影象慢慢清晰了起来,简陋的小屋、庭院里的余香,如同烙印贴在身体上,竟是有了惨伤绕在心头。那一夜话别,既不缠绵,也不悲凉,只雪花轻柔,暗香飘渺,迷蒙中一片思念便不受控制地包围了她。许多年来惯了单寒羁旅,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伙伴,这一群被孤独包裹了年轻的人儿被看不见的丝线连结在一起,苦融融、乐融融,她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别无他求,可到底还是因了那一夜匆匆的别离凝出思念之花,走过这许多年,原来还是需要有人在身边伴着。情爱之心弦,策策而动。 兴奋了这许多日子,却要在这里停了么?真是何苦来哉。上天看不得我高兴还是我自己错过了什么?那现在我能做什么?金女子的眼神突然变作凌厉,转瞬又化成无奈,忽明忽暗的光交替在脸上往复编织。 她可以加入西洲的军队之中,她也极有把握用自己的能力去改变战争的走向,甚至她自信凭着对红杏的了解能让西洲军队取得最终的胜利,然而她却知道自己是绝对做不出来的。“祭祀行会以治病救人为本,绝不是政府的战争机器!”这是姐姐一直挂在口边的话,于她本人也是极赞成的,且不论她与红杏的交情,光是玄月关东南一战已让她心下恻然,她不愿再看到那血流成河的凄惨画面。 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感伤丝丝地渗了出来,山顶空旷的风似乎有了彻骨的寒,金女子抱紧了身体,守着身体里的热量,这时的她没有想着用火焰法术给自己带来温暖,而温暖突然出现了。 “你还真是不怕幽岚吃醋啊。”金女子看着那海,笑了。 一只手搭在这女子的肩上,偷偷吸了几口女子身上的幽香,紫男子的脸上有了堪称“猥琐”的笑容。刚刚离去的他终究还是不能放着有心事的朋友不管,打个转又回来了。那绿衣的姑娘依旧默默跟着他,无声的默契中,她自是知道他的意思。 “放心吧,我把她**得很好,我说东她就不敢说西,我叫她打狗她就不敢骂鸡。” 这话几乎是颤了声说出来的,金女子心知肚明,也懒得偏头去看他呲牙咧嘴的表情,可心底还是有了温暖流动。而那紫的男子却感觉到疼痛在流动,因为身边绿衣的姑娘正用手指在掐他的胳膊,让他不敢作的是这姑娘脸上纯洁无害的笑容,很是温柔…… 然后金女子听到耳边有了极细的声音,“不要哭,我们都不想看到你哭。”心弦终于弹响,金女子微微颔,心里的感动浓烈了,这个一向懒散的伙伴说出这种话是极不容易的。 “算了,回去吧,这里风挺大的,对我皮肤不好。”她干涩地笑着。 “说起来,我倒是曾经碰到过一个古怪的和尚,一身香味怪怪的。” “应该就是他啦,这和尚喜欢制香呢。” “他叫什么?上次我都忘了问他名字。” “哦?” “你‘哦’什么?” “我正想问你来着,原来你不知道他的名字呵。” “啊?你也不知道的吗?你这和网恋有什么不同啊?” “有啊,至少我见着真人了。” “……服了……” 当祭祀公主和无常大师推门出来的时候,灰衣的和尚正在小院中舒服地晒着太阳,那表情似乎颇为享受。祭祀公主和无常大师相视苦笑,看来这人还没有体会到战争的概念。 “和尚,有个事跟你说。”祭祀公主想了想,还是决定直说出来。 “哦?听你的口气像是坏消息了。”和尚没有回头,兀自仰了脸迎接那阳光。 “你回不了东洲了,因为战时动员令已下,禁海令也就即时生效,没有陛下的通行证,谁也不能私自出海。”祭祀公主静静说着,尽量用平稳的口气说话,生怕自己的语气里带了焦躁影响他的情绪。她不*,相反她很聪明,自从这和尚举着“依露”的牌子跑到这个偏僻的小村来,她就知道这和尚必是妹子的朋友,而平日的言谈之中,这和尚对妹子的评价总是有些含糊不清,她就更加肯定这和尚和妹子有着特殊的联系了。 “哦,意料之中了,没什么的,我正好多在西洲这里呆会,这里花卉多,我可以多研制些香出来。” “你倒是豁达,真沉得住气啊。” “任凭外界风雨飘摇,我自巍然不动,这本就是我的修行。” “果然是个正经的佛家说法,可是你能不能别来回乱走呢?我身体不好,看着头晕。你要乱走也可以,那么拜托你别老是左右移动,能不能前后走动走动?”祭祀公主半靠在无常大师的肩上,瞧着这和尚焦躁的样子甚是好笑。 “……”和尚停了步子,生硬地回头,看到两张忍得很辛苦的笑脸,忙把头扭回原位,脸红得像是快要过期的西红柿。 第281章 忠或奸 “我们抵抗了,我可以指着这月亮誓,我们拼死在抵抗。老崔叔已经重伤在身,根本指挥不了战斗,可我们临海关,全体将士都在抵抗。那一战,我们以一当十,西洲军四十万人马在城外强攻,这临海关的城墙上至今还有将士们的血。你们知道么?那是一场怎样的战斗?那是用我临海关全体将士的命在拼! 我一个人去求援,白乐言的卫城离着我们只有不到两天的路程啊。我跪在王爷的府前整整三个小时,整整三个小时!没有人理我,没有人理我!我看着那些全副武装的战士一队队地开拔,他们不是去救援我们临海关的,他们是去攻打天京城的!好笑,真是好笑!当皇帝竟然比抵抗外族的侵略更重要!这三个当今的皇叔,他们要趁着黑蛮南洲入侵玄月关的时候去抢天京城,是啊,当皇帝,多威风啊! 可我们呢,我们还在等待着救援,我们还在豁了命的在战斗,就连刚满十五岁的孩子都拿起了刀枪,就连妇女老人们都在搬运着木材大石!你们有没有见过孩子在战斗时眼睛里的恐惧?你们有没有见过老人抱着西洲的战士从城墙上跳下去?这都是血,这都是血啊,这些血还在城墙上,你们睁眼看看吧。 叛徒?我炎龙的军人有谁愿意给外族做牛做马?老崔叔死了,他是忧愤而死的,我知道,他是心痛这临海关的子民。我投降了,而且我劝说所有人投降了,拼了几个昼夜,这临海关四万的部队只剩了不到万人的残兵,二十多万的人口只剩了不到十万的百姓,不投降怎么办?让我看着这临海关里所有人都死掉么?” 冷月高悬,临海关守备府里灯火通明,无数的战士包围了府邸,府内几乎挤满了全身武装的炎龙战士。然而他们手中的刀枪无力地垂在手边,这些杀人的利器似乎沉重了许多,比刀枪更沉重的却是全部战士的心。 他们都在看着庭院里的三个人。其中两个壮年男子正用两把锋利的泛着蓝光的冰冷钢爪扣在一名年轻将领的左右肩头,那年轻将领的血已经染上了两把钢爪。奇怪的是那年轻将领丝毫没有因为痛楚而退却半分,相反更是出了无尽的咆哮。 战士们沉默着,他们投鼠忌器,不敢上前,怕了那两人会取了自己将军的性命,但这年轻将领似乎根本没有将生死放在心上,咬着牙吼了出来,自有一种凛然散在周身。 两名刺客没有说话,四只明亮的眸子定在这年轻将领的脸上,他们失望地现这张脸并没有一丝的畏惧,那不是一个将死之人该有的表情。 “哈哈哈哈……”年轻将领蓦然间狂笑起来,谁都听出了那笑声中的提早衰败的苍凉,以及那苍凉背后不加掩饰的愤怒。 “杀我?你们凭什么杀我?说啊!凭什么杀我?是为了这炎龙东洲还是为了要杀一个叛徒来扬那白红杏的皇威?” 状若疯狂的咆哮,刺在两个刺客的心头上,过往的概念突然像是冰山崩塌了一角。当眼神从旁边一众将士的脸上划过,那一张张愤慨痛苦的脸无声地证明着这年轻将领的每一字每一句的真实性。 场面僵持着,所有的士兵都在担心自己的将领的安全,而这两名刺客显然在犹豫着是否要继续狠下杀手。冷月就那么漫不经心地抛洒着凄清,这一切在她的眼里只不过是历史长河中一滴微不足道的水花而已,甚至激不起一丝波澜。 高瘦的刺客终于还是开了口,“这又能如何呢?不管你怎么想,这‘叛徒’二字已经是铁证如山了。算我兄弟对不起你吧。” 矮壮男子微微一楞,“可是大哥……” “不是大哥心狠,咱们的任务就是这样了。”高瘦的刺客微叹一声,对这年轻将领点了点头,“丛林将军,你跟随崔帅多年,屡立战功,军中都敬你是条汉子,可眼下毕竟是投降了西洲军,说不得,就请上路吧。” 矮壮男子狠狠跺脚,终是没有说话。 年轻将领不屑地“哼”了一声,径自翘看天,再不言语。 一人从廊檐下冲出,扬声大呼,“要杀他,先杀我!妈的,这鬼世道,分不了好人坏人。”冲出的这人长得如同凶神恶煞一般,大瞪着两只眼睛瞅着两个刺客,活像要生吞活吃了两人。 矮壮男子举起左手钢爪阻了他继续靠前,喝道:“你是谁?” 这人挺直身体大吼,“老子就是勇敢当!怎么着?” 高瘦刺客缓缓摇了头,“名单上没你,你不用死。” “……妈的,我管你名单有谁,反正丛林不能死!” 这“勇字帮”的老大和丛林自小相交,有着兄弟般的情谊,丛林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意,压了内心感动,伸手拦住他,“大勇别闹,你不是军人,这里不是你说话的地方。回去吧。” “有啥大不了的?不就是死吗?老子就陪你一道死。” “大勇!这事和你没关系。” 勇敢当当即作起来,死赖着不肯离开,拔出刀来指了两个刺客,“好好!来吧,咱们把这两个小子宰了,我就不信他们能逃得掉,咱们死也拉个垫背的。” 两名刺客本就是性情中人,被他这么一闹还真不知道该不该下手了。 就在这时,甲叶声连片响起,一众将士忽然跪倒在地,纷纷大呼:“我等愿代将军一死!” 情势变得模糊。这危急时刻,真正的勇气充斥了每一寸的空间,将士们无分官职高低,不管年龄大小,只是凭了一腔的血性本能在行动,他们用了自己坚定的语调和不屈的目光作出了这般让两名刺客进退两难的誓言。 一股无声的压力蔓延开去,沉沉压在了两个刺客的心头,竟是呼吸也难了。 “啪啪”几声,似是有人在鼓掌,而后一个性感好听的声音从天上飘下,“呵呵,死神之翼、死神之雾,名传东洲的人物,该如何取舍呢?” 高矮两名刺客顺声望去,守备府的屋脊上出现了三条人影,衬着背后的明月,看不清面目。两条婀娜人影迎风而立,衣袂扬扬,仿佛嵌入了明月之中,望之如神仙中人,只是两人之间蹲了一人,将这清丽画面破坏得不成样子了。两个刺客先是惊异了,随即泄气地吐口闷气,好象有点失落。 在场之人众多,竟是谁也不曾知晓这三人是如何出现的,看他们的样子又似乎来了多时,当即便有诧异之声连绵了出去。 “喂喂,不是吧,看到我就这反应?别以为我看不到你们叹气啊,我是主角啊!”蹲着的那人立刻怒了,于他来说,最是见不得人家老把他当跟班的。 死神之翼爽朗大笑,“竟是你这丫头来了,无语和幽岚怎么也来了?主上可是惦记你们很久了。” 无语“呸“了一声过去,“被男人惦记可没什么意思了,我是陪这女人去西洲的,可是弄不到船,只好在这城里瞎转。刚才看到这里跑来好多士兵,我们就一起过来看戏了。” 依露“呵呵”笑道:“正好闲来无事,没想到过来一看竟是两位大叔在这里,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呢?” 死神之雾猛然间灵机大动,当下便有了计较,“横竖你也来了,那就卖个面子给你吧,我们走好啦。” 依露呸了他一口,“哎哟,真是好算计,想让我背黑锅啊?把我顶出去,红杏就不怪你们了是不?” 死神之雾立刻红了脸,好在他本来也黑,倒也看不出什么异样,只是讷讷地点头。 无语有点没劲了,拉了拉身边幽岚的衣袖,小声嘀咕起来,“大半夜跑来看热闹的,结果这就完事了,早知道睡觉还踏实些呢。” 幽岚还他一个笑脸,手指绕了他的长玩着,在她心里,这种场面她向来是没什么兴趣的,之所以跟着来,只是为了这个颇古怪的男子。 依露眯着眼睛笑了,“要我背黑锅不难哦,可我依露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两个刺客就知道她没这么好说话,更知道她不仅是不做亏本买卖,而且必须是暴利的买卖才做的。可眼下这情形他们实在不愿再下杀手对付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字,唯一可行之道便只有依靠依露、无语和红杏的交情来了结此事。 死神之翼也不去征求兄弟的意见,仰头大笑,“知道你这丫头不肯饶人的,说吧,要我们兄弟干点啥?要钱是没有,命倒有两条,想来你也不会要吧?” “说起来你们两位也是名声远扬,可我手底下有这个‘史上第一跟班’,还有两个掌握东西两洲财富的皇室子弟,当然是不会图你们这两条命了。” 依露得意满满的样子在无语看来颇是欠揍的,可无语的身家性命都被那当初一纸契约给绑得结结实实,只能任由她放肆了,当然心里免不了还是要诅咒一番。 死神之翼哪管她的调侃,“丫头别兜圈子了,快点说吧,大半夜的怪冷的。” 依露冷肃了面容,“记得林婵那丫头把北洲也卷进这东西两洲的争霸战了,你们只要看好她就行,别让她伤着痛着,这事我就揽下来了。” “没说的,就这么定了。” 死神之翼朗笑一声,转而对着面前的年轻将领说:“丛林将军,既有了他们帮你,咱们就此别过,希望他日战场上不要相见。” 他招呼一下兄弟,迈步便走,却听那将领一声断喝:“且慢!” 第282章 临海关 第283章 刺杀者 第284章 破晓前 第285章 街头战 第286章 这乱世 第287章 金花城 第288章 伏击战 第289章 神秘人? 第290章 不要来 第291章 坏消息 阳光透窗投进屋内一片明亮,红甲的男子靠着椅子仰面躺着,两脚在身前几案上架起,看上去似在享受着难得的安静。黑色的长直垂了下去,那脸上挂着无声的疲惫,两只手像是失去了力气一样挂在身体上,悬在椅侧。刚刚结束了一场恶战,来不及擦一擦战甲便已经熟睡了,那红甲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变成了墨黑,年轻的东洲之主,在此刻全无防备。 门被轻轻推开,阳光迫切地闯了进来,秋风里的萧瑟也随后跟着,屋内便添了些许的凉。白衣女子款款步入,在她的手中,一把长约三寸的小刀反射着阳光,锋利雪亮。红杏甚至都没有动一下,连日的征战让他疲倦欲死,直到这女子站到了身边也一无所觉。小刀亮得可以映出人影来,悠悠地探向红杏的脸,偏过三两寸即可抵达他的咽喉,在女子的另一只手上,则是带着温暖水气的白毛巾,是个吸收血液的好材料。 一只熟睡的狮子和一只受伤的兔子本来就没有什么分别的。 是蓄谋已久的杀局么?轻盈的步伐,锋利的小刀,疲惫的战士,根据各种诡异故事里的情节来看,答案呼之欲出,可是…… “别动,小心伤着。”女子熟练地用湿毛巾擦着红杏的脸,然后细细地用小刀开始刮着他下巴上生出的短短胡须。 是嗲嗲的台剧还是造作的韩片?温柔的女子,血战的帝王,呃……扯远了…… “第七次看到豪鬼了,第七次正面交锋了,呵呵,好烂的战争啊。” 岑岑微微笑了,听出了这声音里充满了疲惫以及深深的倦怠,“他还好么?还带着那个吓人的面具?” “是啊,当时是为了躲那个黑蛮的女人,现在又是为什么呢?” “我猜他是在躲着你吧。” “我也想躲开他,只是……毕竟是不可能的……” “我越来越想以前了,那时候咱们到处走,根本不必担心什么。” 红杏沉默了。岑岑也结束了动作,将毛巾小刀放在几案上,挨着他的腿坐到地上。于是他们的身影在光明中凝止了,顺了门的方向看过去,那一角天空依旧明朗。 “林妹妹昨天也在战场上,豪鬼用剑刺伤了她。” “我知道,我刚从她那来,只是轻伤,可林丫头还在屋里哭呢。” “难为这丫头了,本来她不该卷进来的,可豪鬼一直在招惹她。” “他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偏要伤这丫头?他不是很疼林妹妹的么?” “这小子是想把北洲也拉进战争,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能一举取下两洲之地,可我知道,他这是在玩火!” “难道……他想死么……” 岑岑看到红杏仰着头笑了,那笑声很是古怪,然后她看到这男子翻身而起,一拳砸在几案上,狂笑更甚。白色毛巾翻卷着落到地上,沾了满身的灰尘,那小刀则是滚到了一旁,静静沐浴在阳光里,亮得晃眼了。 “想死吗?想死吗?这究竟是为了什么?谁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红杏天生豪侠性情,万事在他眼里只有极简单的“对与错”,可时局终究还是将他逼上了一个难堪的境地。 战场,原本就没有什么对与错,东西两洲的恩怨纠结要靠什么来化解,这根本就不在他的“对与错”的理念之中。战争的浪潮是从东洲入侵开始,还是从南洲入侵开始,或许是从更遥远的年代开始,他全然没有想过,他唯一清楚的就是这浪潮将他推到了最高处,一个他不曾想到达的高处,而身在这高处,他又不可避免地要去面对更汹涌的浪潮的冲击。战场,这个他原本十分向往的男儿之地,到头来只是尸体的埋骨之所。 三年了,每一次他都冲锋上阵,亲手斩下无数侵略者的级,东洲将士将他奉为“战神”一般的神灵。红甲烈马,雉翎长枪,就连他的敌人也震惊于他的勇猛,可除了有限的几人,谁又知道这男子已厌倦了战场? “为君采薇兮翻山为君披甲兮缝衣为君征战兮泪连连为君守望兮丝带宽” 轻柔的歌声飘了起来,像情人的手在抚弄着红杏乱糟糟的心情,不同于以往一贯的清丽的是,这歌声笼进了悲伤与凄凉。 “对不起,我变态了……失态了……” “没关系,男人都会有变态的时候……” 黑色击碎了光明,将屋里压得暗了一片。一把调侃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什么时候能找个女朋友呢?我现在好歹也是一个王爷啊,怎么高官富商之中没有人把女儿送到我家门口呢?可怜了。” 沉稳的身影大步走进屋内,红杏和岑岑忍不住从心里高兴,这个当年还*头*脑的孩子如今越的雄健了,那一脸的灿烂却依然如故。豪鬼曾经赞叹于这黑甲男子日益成熟的军事才华,出“天生月光寒”的颂扬之词。 “兵荒马乱的,谁愿意把自家姑娘交给一个当兵的?月光,我有两年多没见你了,是不是把我给忘了?”岑岑微笑地看着这个在解甲关相识的小伙子。 月光寒将头盔随便抛在一边,抢前拉着她的手臂,“岑岑姐,我想你也好些日子了,早听说你跟陛下来了这清华城,可我抽不开时间过来看你呀。” “我信你才怪,每天就想着打仗打仗的。陛下?这称呼倒显得生分了。” “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他的职称太高了,我得尊敬他呀。” 红杏瞪了一眼过去,骂道:“倒学得贫嘴了,说了私下里别叫‘陛下’的,听着就不舒服。今天跑来干吗?泗水关那边谁在抗着?” “我交给靖萱将军了,若是只守不攻,三五天内,西洲军攻不下来的。我这次跑过来,是有件重要的事和你商量,如果安排得好,就可以扭转这战场局势。”月光寒淡淡地说着,好象在说一件家常的事情,偏是内容严肃得很,惊人得很。 红杏看着岑岑走到了门外,每当这种话题一出现,她都必然是隐退一旁的,而在红杏来说,他也不愿意让岑岑听他讨论打打杀杀的事情。好一会他才收回了目光,略微放松的面容再次凝重,“说吧。” 月光寒抓过茶壶猛灌几口,擦去嘴角水渍,“昨天你和豪鬼哥哥打了一仗,我听说他伤了林婵,刚才路过林婵的营地,我看到北洲那些巨人火气很大,快要暴走了。” 红杏沉吟道:“你想借着冰原部队的火气去全力攻击豪鬼?我敢肯定那阳平关可以攻下来,但我也敢肯定他们会死伤无数。就目前我们的军力来说,十五万攻城军对十万守城军,这比例太小了,就算攻下来,我们也要大伤元气,还怎么继续后面的战事?” 月光寒笑道:“不是现在,我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哦?” 月光寒随意地坐在了几案上,“先说说形势吧。死神兵团已经在南方转战两年了,根据两位大叔的回报,取得的战果很乐观。魔王冰力全心调兵前线,收缩了占领区的范围,只保留着重要城市的军力,大约总数在五万人,死神之翼和死神之雾两位大叔带的两千兵马虽然只剩了八百人,还好死神兵团的主力尚在,配合着各地的散兵还有能力周旋在南方内部,据传回的情报看,魔王冰力也是颇为头疼的。如果我们有能力在南方内部展开军事战役,这魔王必然会从前线抽调兵力自保,那时候我们就可以大举反击了。” “真简单,可凭着死神兵团的人马哪有能力去攻城掠地?” 月光寒忽地就得意起来,“实话告诉你吧,我爹那边准备出兵了。” 红杏着实吓了一跳,“你爹疯了吗?” “嘿,怎么说话的啊?那是我亲老子!” 红杏心中泛起糊涂,想不出玄月关出兵的理由,问道:“别挑字眼了,玄月关经过黑蛮之祸哪有可用之兵?当初就剩了几千残兵啊,就算这两年整顿了军备,撑死了也就两万人,你爹带兵出关,黑蛮那边又打过来怎么办?” 月光寒诡异地笑道:“嘿嘿,我爹说了,他已经挑选了五千人,这可是最有实力的军队。” “你爹真疯了吗?” “喂!” “好吧好吧,他老人家正常得很,可哪个正常人会带着五千人去对抗五万人的?” 月光寒将视线移到门外去,能看到一角苍茫的天空,缓缓言道:“兵者,诡道也!我相信我那老子的本事,只要他能打下一座城,必然牵一动全身,逼得冰力要从前线调兵。而且,两个月后就是深冬!” 红杏沉沉吐了口气,明白了月光寒的全盘计划,这不是一个好消息。从椅子里站起身,慢慢走出屋外,外面的阳光洒了他一身,他看到白衣的女子正在廊下等候,没有一丝的不耐烦。 “走吧,我们去看看林妹妹。” “嗯,那丫头还真让人担心呢。” 月光寒捏紧了拳,好一会才松开,懈怠地坐在几案上。红杏的声音很大,他听得真切,自然就知道了红杏要去和林婵讨论关于战事的问题。在玄月关时,他就认识林婵,如今自己的计划中却要强把她卷进来,他心里也实在是不忍心,可要结束这乱世,冰原北洲的力量就绝不可少,对任何国家民族来说,冰原北洲都是让人心悸的,全天下最精良的装备,全天下最雄健的骏马,全天下最强的单兵作战能力,谁能不惧? 然而他可以无视这场战争要死多少人,可他怎么可以无视那个美丽纯洁得不像人的姑娘?这女孩,过早地进入了本不属于她的世界,仍旧稚嫩的肩膀上已经沉如山重。 “其实也没什么……我自己也不过才二十二岁吧……” 这年轻的军事指挥者出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叹息,这一刻的表情,有了苍凉。 第292章 苍茫歌 第293章 镇魂曲(一) 第294章 镇魂曲(二) 炎龙历三八二六年一月二十一,炎龙新帝白红杏统帅大军十五万亲征阳平关,阳平关内西洲皇太子豪鬼坚守不出,双方苦战十日,损伤惨重。十日之间,死亡的士兵以十万计,大地都被染红了,亏得大雪连场,才没能引瘟疫。 在双方休整了一天后,第十二日,炎龙新帝白红杏终于下定了决心。 军阵又一次排开在阳平关前,只是这一次,炎龙军动攻势不久之后就撤兵了,他们都在等待,等待另一枝部队的来临。而先前的攻击,只是为了让阳平关内的西洲军更加疲累。即便如此,这一次的扰敌攻势,炎龙军也付出了上千生命的代价。 红杏高踞战马之上,眼眉低敛,轻轻问道:“林妹妹,你还是下去吧,接下来的场面太残酷了,你还是别看了吧。” 林婵坚定地摇头,眼神过处,那城头之上黑甲的武士依然还在,却是再也看不清容貌了。 “这个时候我没办法躲在帐篷里的,我要看着他们,我不能和他们一起战斗,但至少我可以站在这里给他们呐喊!” 这时候的表情才是最动人的,红杏默默地想着,这个小丫头到底是长大了。 四千人在多达十几万人的战场上能做什么?通常情况下,和水珠滴入湖泊没有什么区别,可换作是天下最强的部队呢?譬如,冰原北洲的巨人。 林婵扬声高呼:“出阵!” 炎龙军阵整齐地左右分开,如同大海裂出通道,四千巨人步行出阵,奔如快马,嘶吼着听不懂的咆哮,像一阵落地之雷滚过,大地也在他们脚下震颤。所过之处,东洲军纷纷擂鼓呐喊,明显是演练了许久。 西洲军人人心里闪过惊慌,他们看到那些巨人在这风雪里居然只穿着极简单的皮甲,还**着手臂,更惊慌的是他们看到那些巨人每人手里拎着两个流星锤,锤链粗长,锤头足有西瓜大小,锤上遍布尖刺,看上去至少有百斤重。但奇怪的念头也随之而来,这些巨人为什么停住了呢?而且停立之处正好是弓箭的射程之外。十天下来,东洲的投石机因为射次数太多,大部分损毁了,难道这些巨人竟要站在那么远的地方抛流星锤么?西洲军里有人觉得好笑起来,可看那些巨人稳如泰山的身姿,又不禁惴惴了心思。 “冰原的勇士们,经历了风枪雪剑的勇士们,对面就是伤害我们北洲之花的西洲人,让他们知道,谁也不能蔑视我们光荣的骄傲!回答我!你们手中的是什么?”冰宇傲激烈的呐喊撕碎了风雪,灌注到云天之上,狂乱的蓝如荆棘张开,威猛慑人。 “流星锤!”四千巨人的长啸更加惊人,那声浪甚至盖过了催阵的鼓声。 “回答我!你们的女神是谁?” “林婵殿下!” “回答我!你们的敌人在哪?” “前方!” 一问一答,就是这战场上的唯一鸣响。西洲军惊惧着,东洲军嚎叫着,此消彼长,只凭了这阵前的呼喊,已收攻心之效。 “没看出来啊,冰大叔还有这份口才……”红杏有点汗颜,至少他就没在阵前说过这种鼓舞士气的话。 林婵裹紧了风袍,只露出个脑袋来,像只怕冷的狐狸用毛茸茸的尾巴卷着身体,“呵呵,多亏了依露姐和岑岑姐了,自从她们在北洲开设学校,冰大叔就开始念书了。” “没良心的丫头,什么她们?我也在的啊。” “你只是个打杂的。” “……” 冰宇傲和四千冰原战士排练似地吼了一通,他自己甚感满意,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忽然充斥了全身,就连力量也像是增加了不少,因为以前他打仗从来都是大吼一声杀入敌阵的,从来不会在打仗前先喊几嗓子,眼下看到自己的部队群情激愤,更是斗志高昂,深感有了文化的好处。 他痛快地张大嘴巴吞了一口冰雪,振臂大喊:“进攻!” 奇异的攻击方式! 西洲军和东洲军同样莫名其妙。四千巨人原地旋转起来,八千个流星锤随之狂舞,瞬间就在阵前形成四千个急的风暴来,周围风雪更怒,出呜呜的厉啸之声。这惨烈至极的气势顿时惊呆了西洲军,而东洲军也迅撤离了北洲军的所在,退到了远处。 “放!” 一声令下,八千个流星锤脱手飞向天空,顷刻之间,阳平关上乌云翻滚,巨型的流星锤划出一道道狰狞的轨迹,如齐射的炮弹一般密如雨下。一两贯一斤,原本沉重的流星锤配上强烈旋转产生的离心力,产生的力量重逾千斤,从天而降,不啻于九天落雷,谁敢撄其锋锐?没有人怀疑这力量可以摧毁一座山。 但听得阳平关城头爆响连片,惨叫冲起。石屑纷飞处,烟尘被风雪卷成阵阵白幕,这混乱的白幕之中,喷溅出片片红斑,妖异得让人心寒。东洲军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场惊心动魄的景象,打心底里生出恐惧,若是自己站在城头,恐怕早已变成齑粉了。 白幕散后的阳平关,城头被狠狠砸去一截,城墙上满是巨大的深坑,迎面的四座钢铁城门更是全数被砸得向内破裂,再也不能造成任何阻力。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摧城拔寨”! “神力如此,天下之不幸……”红杏大张了嘴巴,好半天才说出话来。 月光寒猛打一个冷颤,“幸亏北洲计划生育工作实施得很好啊……” 冰原北洲,暴烈风雪的环境,造就出人们壮硕的身体、无比的凶猛,若非环境恶劣使得人口稀少,只怕是天下再无人可挡。仅仅只是四千人,如果有四万人……红杏和月光寒再不敢想下去,那绝对是一个噩梦。 没有人知道眼前的景象是红杏和月光寒联手编织而出的,为了挥冰原勇士们的全部能量,两人强忍了两个多月的耐心,等候着冰雪天气的来临,他们知道,只有在冰雪之冬,才是北洲人最勇武的时候。事实正如眼下。 “吹号,让冰大叔他们回来。”林婵轻声吩咐下去。 在她身旁的护卫应声吹起收兵之号,战场上冰宇傲带了部下毫无伤地撤了回来。红杏和月光寒这才平衡了心情,他们看到冰宇傲回来后,虽然脸上带笑,但神情委顿了许多,士兵们也不复刚才那振奋豪勇的气势,看上去损耗精力甚巨。 林婵牵出个勉强的笑容,温言安慰,“好啦,赶紧休息去吧。我们冰原的勇士,每一个都是北洲的财富。你们看,我们的荣誉已经比太阳还要灿烂了。”作为冰原上最大部族的领,她自是知道这种攻击方式的,“流星之阵”!损耗施用者全部的精力,可以在瞬间攻破城池,绝对是天下最难抵挡的破军之术,但后果也是极伤元气,使用一次就可以让人回去躺上半个月了,等闲不能妄用。 “是!”听到冰原女神的安慰,所有北洲的战士都用了最狂烈的吼声来应答。 红杏伸手拍拍林婵的头,低声说:“你也回去休息,下面的事情我来做,你别看了,****的。” 林婵默默点了点头,策马走了几步,又回了头,张口想说什么,可还是忍住了。 红杏知道她的心思,心内叹气,但还是冲她笑了笑,“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会生什么。” 林婵苦笑一下,终是和部队走了。 月光寒递过令旗,“放心吧,豪鬼哥已经不在城里,可以进攻了。” “是么?” “刚才一阵攻击,西洲军的死亡人数太少,我想他们应该撤走了。” “这样便好了……”红杏高高举起令旗,猛然大喝,“攻!” 全军呐喊,声浪卷上高空,逼得风雪也惊恐起来,杂乱地飞舞着,宛如跳起了死神夜宴上的舞蹈,那咆哮的战争之音汇聚出最悲怆的镇魂曲,告慰天下战火中逝去的生灵。 “你说我们是赢了还是输了?”红杏看着还在奋死拼杀的将士们,脸上没有破关的喜悦。 在这阳平关,西洲剩余的断后部队没有一人投降。就在刚才,还有一名断了肩膀的西洲士兵从一个角落里扑到他的马前,看着这一具浴血的身体,他竟然忘记了攻击,也忘记了防守。而这名西洲军吼了一句他听不懂的话,便再没有动作,缓缓朝后倒了下去。红杏想大概这名士兵已经没有任何体力了,他站出来只是为了向他表示一下坚强。 月光寒跳下马,反手扯了披风盖在这士兵的身体上,行了军礼。“这是个合格的战士,值得尊敬。”回过身来面朝红杏,“陛下,战争没有结束,便没有输赢,而且,战争没有什么输赢,只有死亡。” “……和哲学家说话真是辛苦……” “不管怎样,我们当务之急是尽快结束这战争。” “说的是,走吧。” 雪还在下着,很快将这名西洲士兵的身体盖住了,那一片班驳的血消失于无情的白色之中。他得到的是东洲军方第一人的礼待,可也许他更想用本族的战旗来描述自己的不屈,然而不管如何,他此生再也回不到西洲之土,只能在异域的天空下化作幽魂。 第295章 月尔牙 雪花漫空悠悠地转着,将所有呈现在她眼前的事物都铺成耀眼的白。南方的冬天,雪日不多,平时碰见下雪,南方的才子佳人无不欢欣雀跃,冰挂枝头,雪满山水,为蒙蒙秀美的南方景色添上许多迷幻,谁能不为之倾心唱颂? 可这场景中如果填上红色,又是一番怎样的画面? 刺目的红连绵成片,黑甲的将军浑若未觉,一矛递出,穿透对面骑兵的胸膛,收回矛时带起一蓬热血。周围的喧嚣声将骑兵的惨叫瞬时没了过去,死亡的声音原来如此之小;人喊马嘶声中,一具具尸体扑跌到地上,无尽的鲜血渗透到泥土里,死亡的颜色原来如此之黯。黑甲将军折断身上箭杆,微微喘着气,迅快地扫视了一眼战场,心内长叹唏嘘。 “终于是到了结束的时候了……呵呵,谁来取我级呢?” 炎龙历三八二六年一月二十四日,西洲男爵闪光引败兵两千回返解甲关,月尔牙尾随两日现这枝残兵军容甚差,遂带兵截杀,却不料正中敌计。以闪光的败兵为饵,西洲统帅橘自引五万大军埋伏三清山,等到且战且退的闪光所部牵引月尔牙进入陷阱,一举杀出,重重围困月尔牙五千骑兵。 “拔了牙的老虎还有条虎鞭……真不容易对付……”西洲统帅橘站在阵外,良久才感叹出声。尽管动用了五万大军围剿五千敌人,尽管敌人败势已成,无力回天,可交战近半日,迟迟不能剿灭,不得不让他出惊叹。毕竟是玄月关的精兵,纵使困于死地,仍是凶猛如虎。 大蛇骑士天笑魄闻之大怒,纵马奔出,“橘帅莫长他人志气,看我将此虎鞭吞掉!” “……很黄很暴力呀……” 眼角瞥过一道寒光,月尔牙挥矛架在身右,弹开一把长枪,看到一张面容白皙的脸,修眉蓝眸,颇是英俊,年纪在三十许间。矛枪相交的刹那,月尔牙陡然间一阵酸麻,知道久战之后体力下降太多,当他看到对方眸子里闪过狡黠的光,当即醒悟过来。 “可是智将闪光?” 闪光但笑不语,退入军阵,隐没不见。 “智则智矣,终究落了下乘。”月尔牙也不恼他,两军交战,求的就是打破平衡,用最有效的手段杀伤敌人是战争第一要务,可身为上将连名字都不敢留下,到底是不入流的做法。 随后的战斗越艰难起来,月尔牙带兵左冲右突,终不能出,五千骑兵血染沙场,已不足两千人,若不是训练有素,怕是早已覆没于此。久历战阵的月尔牙当然知道下场如何,突破已然无望,投降乃一生之辱,断不可为,惟有放手一博,尽量杀伤敌人,可惜他本人却要时刻绷紧神经,那号为“智将”的男爵闪光每每于关键时刻偷袭出手,如同猎人捕猎,微一放松便要吃亏。 战斧如月轮,刮起猛烈劲风,吹得月尔牙须飘乱,气势逼人。 月尔牙横矛架开,跨下战马吃力不住,倒退出去,定睛看时,面前已有一将杀至。他收慑心神沉声喝道:“将军留下姓名!” 来将狞笑出声,“大蛇骑士天笑魄!” “原来是小儿月光寒手下败将,放马过来!”月尔牙长笑一声,冷冷瞥着他。 天笑魄心头火,敢情你们一家都来消遣我……暴喝一声,战斧高举,恨不能将之劈成两半。 事情却没有他想象的美好,月尔牙虽长了几岁年纪,可手中长矛威力更见老辣,盘旋起黑龙也似的攻击,丝毫不见疲惫。交手不过片刻,天笑魄迭遇险招,若不是仗着刚才养精蓄锐,怕是要输此一阵。 一个沉稳如山,一个凶狠似狼,战作一团,身边将士分散开去,让出空间。时间稍长情况就改变了过来,在天笑魄威猛的攻势下,月尔牙身上大小十余处伤口开始迸血,久战后的身体更是力量不继,这个现象让天笑魄更加兴奋,战斧带起呼呼风声,越战越勇。 蓦地背后一阵撕裂感传遍神经,月尔牙疼得一错牙,身体晃了晃,立时遭到天笑魄战斧袭击,肩头中招,好在身体晃得快,否则这一下便能卸下条胳膊去。战马错蹬而过,待得圈马回身,那闪光已立马站在天笑魄身边。 月尔牙急喘了几口气,仰头望天,哈哈大笑,“尝闻西洲骑士八大守则,原来不过如此。再来!” 闪光冷笑连声,并不回应,由得天笑魄出手。 天笑魄大怒,“闪光,你做什么?退下去!” 他的名号是“大蛇骑士”,是有着严格骑士操守的人,如今被敌人这般羞辱自是愧疚汗颜。可闪光浑不介意,他不是骑士,而且从来不以勇力著称,那死板的骑士教条也是从来不放在心上的。 忽然间,战阵西北角烟尘荡起,马蹄声如山中闷雷滚滚,一彪绿甲的人马杀将进来,直搅得战阵乱成一团。五百骑兵刀枪并举,映了雪光更添气势,转眼间杀到阵中。 为两人放马闯近,高呼:“鼠辈敢尔!” 两匹马追风驰电一般,穿过月尔牙身边,离着天笑魄尚有三丈之距,马上骑士突然离鞍飞起,两条飞爪横过半空,左右夹击天笑魄。天笑魄大惊之下,仓皇间横斧迎上。金属摩擦之声刺耳生疼,两把飞爪扣住斧杆,那两人顺势扑至,与半空间错身而过。 闪光脸色大变,就见四道蓝光漾动,随即迅隐去,只见得那两人落地后轻如鸿羽,反身奔向月尔牙。兔起鹄落只一瞬,天笑魄的头颅便落在地上,身躯跟着晃了几晃,栽落马下,那血如喷泉般淹了一大块雪地,触目惊心,惊得他再不敢逗留,催马隐入阵中。 “参见月尔牙将军!” “想不到老崔当年追杀的强盗,如今倒来救了我。”月尔牙爽朗开怀,知道来的是死神兵团的两位领,更知道他们已是红杏的心腹将领。 死神之翼环视战局,沉了脸问道:“将军,赶快突围吧,迟恐不及。” 月尔牙叹了口气,“两位老弟,趁着你们带的生力军实力还在,就把我这些部下带走吧,能走一个是一个,我是不成了。” 两个人皱眉看着他擦去嘴角鲜血,多年的江湖生涯告诉他们,这将军已是接近油尽灯枯的状态了,“将军千万保重,我兄弟不才,愿为将军开路。” “废话,你们当我想死还是怎么着?”月尔牙笑骂一句,随后端正了表情,“朝东方闯过去!” 两人愕然,“那边不是西洲军的本阵么?” 月尔牙纵声长笑,神态飞扬至极,似是回复了壮年时的豪勇,陡然间大喝:“死地即是生处!众将士听令,随我来!” 呐喊声响作狂潮,剩余的一千多士兵放声大吼,精神倍勇。 月尔牙得意地大笑,“两位老弟,我来给你们开路!”说罢再不废话,凝聚全身之力纵马杀向西洲统帅橘所在的本部。这一刻的大笑,让他想起了年轻时的嚣张,年华走过,日月不停,这份骨子里的嚣张至今没有退化,他很庆幸自己还能再嚣张一次,但他也明白这已是最后的一次嚣张了。 这一布置出乎橘的意料,谁会选择冲击敌人的老巢的?这便是名将月尔牙一生军事智慧的极致,在极端有利的战局下,军阵统帅所在处,绝对是防守最薄弱的环节。 合共两千之数的骑兵,在月尔牙当先开路下,在五百死神兵团的奋力冲杀下,如愤怒的长龙一般直迫西洲统帅所在处。数万人的西洲大军一时间竟不能有效阻截。 橘的反应很快从震惊中恢复,点头赞许,“好个月尔牙!”再不迟疑,拔剑高举空中,大喝如雷,“杀!” 黄金大剑绽出绚丽光芒,如烽火狼烟,点起身后三千铁甲血液里的蛮勇,吼声雷动,三千骑兵如浪潮涌起,扑向来犯之敌。身为统帅的橘策马先行,一身黄金甲胄在雪中犹为耀眼,他能感受到体内的热血在加奔腾,因为他的对手便是迎面杀来的一代将星月尔牙。 两枝部队迅接近,距离短得可以让双方看清对面之人的脸上毫。 橘纵声狂吼,“龙将安在?” 另一把沉雄的声音呼应而答,“橘帅别来无恙?” 声音未歇,两条人影同时从马背上飞腾而起,一黑一金,在呼啸风雪中勾勒出最灿烂的光芒,似两尊战神在半空对战。 当年西洲使团来到炎龙,这西洲统帅与军神剪爱排兵演阵时,便曾经与月尔牙有过接触,是以月尔牙有此一言。当年双方是互为敬重的,偏是上天注定今日有此一战,他们也不禁暗自神伤。只是他们皆是名将,这般心里的触动不会动摇他们的军事理念,**得放手一搏,绝不容情。 “暴风冰纹剑!” 西洲主亲赐的杜兰朵之剑横空割出,劲气狂猛旋转,剑气笼罩的范围之内,空气陡然凝结,片片雪花全数化成冰片,熠熠生辉,这一片冰纹之中,金光盛极,大剑以三军辟易之势怒斩而下。 “龙破空!” 长矛卷起身边之雪,半空里突然出现一条黑龙,张狂如深渊破水般卷上半空,暴烈之极,仿佛能将一切荡平。 劲气鼓荡,两大绝招正面硬撼,爆出轰鸣巨响,方圆十丈之内的地面纵横如棋盘,裂出条条痕迹,全场惊惧。 炎龙柱石,西洲统帅,在此决战! 第296章 龙将逝 “将军不愧是西洲名将,竟可以和我家军神打成平手,厉害厉害。” “月将军客气了,是小弟运气好罢了。不过么,能与炎龙三大柱石一较高下,是橘一生之愿。” “小弟可不敢与将军对阵,我可是远远不及军神的了。” “月将军真客气,只盼了将来有一天可以和月将军沙场对垒。” “希望不要有那么一天吧但若真有那么一天,月尔牙不会手下留情,哪怕以此区区性命作为代价。” 当日炎龙校军场上的言谈不曾忘却,到底出现了今天的一幕。 “暴风冰纹剑!” “龙破空!” 冰雪激荡,黑龙飞扬,劲气纵横之处,方圆十丈内地面割裂,错综如棋盘。劲气碰撞后的轰然巨响,直震动了大地,东西两洲的士兵都在巨响中呆然。 一条黑色人影流星般坠落在地,踉跄而退。 月尔牙当即喷出血来,久战力疲,重伤在身,催出最后的功力更伤自身,吃不住对手全力的攻击。反观那西洲统帅,落地用剑拄了身体,只晃了几晃便稳了身形,脸上闪过一阵红,随即恢复了常色。这一战,胜负分明。 “将军!” 死神之翼、死神之雾正待冲上,月尔牙偏怒视他们,低喝一声,“走!”吐出这一字的将军猛然站直身体,须皆张,神态突然间威猛如狮虎,浑身伤口血喷如箭,直似血人。一身劲气透体而出,隔了三丈距离牢牢锁住西洲统帅。 “不好!”橘狠咬牙关,挥剑冲上。他知道对面将领死志已下,必有更惊人的杀招在后。 “龙卷空!” 说时迟,那时快,月尔牙狂野地笑了,长矛在顶上急盘旋,刮起巨大的风暴,劲气之猛烈,连橘本人也突感呼吸困难,就像在大海中逆风而行,吃力非常。 黑龙再现,长矛脱手,这一掷,集中了月尔牙最后的力量,这是燃烧了生命出的最后一击。 橘终于暗叹一声,这一矛他没有把握硬接下来,但他已无退路,他只能收剑已待,蓄力等候。 “空气障壁!” 这个声音很淡,橘却是内心一喜,身前空气蓦地实质化了,他知道自己已经处于全面的防御之下。回头看去,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瘦削的黑袍人稳稳站着,却是那喜欢研究军事的怪异祭祀——无常大师。只是橘现这人的眼里莫名其妙地多了些惋惜,这惋惜之意与自己竟是如此的相同。 黑龙般的长矛激射而出,蹭着那空气防御壁稍改方向,势如破竹般直穿入西洲军阵,接连贯穿数名战士的胸膛,开出一条血路。这一招,搅乱了西洲阵势,逼得西洲军左右躲闪。 死神兵团两名领甚至来不及擦一把泪,高呼“必为将军报仇”,引领剩余骑兵疯狂杀进西洲军中。被激出野性的玄月关骑兵和死神兵团在滔**火中挥出越极限的生存力量,片刻间穿阵而过。待得橘重整军马,已是追之不及,恼恨之下跺脚连连。 浴血满身的将军放心地笑了,了却了心事的他缓缓转身,走到爱马之侧,带血的手如往日一般轻轻梳理着马的鬃毛。这般轻柔的动作,这般轻柔的表情,出现在这般男子的身上,分外的让人黯然。 西洲军看着他,仿佛看到了即将消逝的灵魂。 “老伙计我先走啦” 喃喃之声渐歇,犹带了鲜血的手就此停在了马颈之上。战马低鸣几声,想唤醒主人,但它的主人这次并没有听见。 水珠掉落在雪地上,瞬即看不见了,战马终于长嘶悲鸣。 西洲的统帅橘收了剑,望着那一具兀自不肯倒下的身躯,诚恳地鞠了一躬,眼中流露的是失去了对手的落寞。军阵已逝,临海关守备崔家瑞的安葬也是他一手安排,如今炎龙最后一根柱石也倒下了,除了叹息,他竟是没有一点兴奋的心情。 古来名将皆是如此的么? 炎龙历三八二六年一月二十四日,一代将星陨落,东洲名将月尔牙战死解甲关外三清山,所领骑兵杀敌逾五千,阵亡将士三千七百人。 炎龙三大柱石的时代,终于淹没在历史的洪潮之中。 “还好还好,总算这两位大叔突出重围了。”无语轻松地吐口气,刚刚赶到战场附近的小山上,正好看到死神兵团的两位领带着败兵离开了。 背后幽岚轻拽他的衣角,无语微微楞了一下,偏头看到了金的同伴正凝起了眉,脸上的寒霜比冰雪更冷上几分,隐隐有了杀气。这表情于他来说是很陌生的,因为他从来也没见过这同伴为了什么事动过真怒。 “月大叔阵亡了!”依露的眼睛紧盯着战场,在那里,有个黑色的人影安静地站在爱马的身边,沉默如塑像。 无语与月尔牙只有在黑蛮之祸时有过一面之缘,并无深交,甚至没说过什么话,这人死在面前不会让他有什么感触,以他的性子,若非是熟识的人,他是很难抱有什么感情的。可依露不同,在玄月关的三年生活之中,这好酒的大叔与更好酒的爱大叔同样让她敬重,眼见自己来迟一步,心里迅升起了愧疚,恼怒得连拳头也捏紧了。 无语勉强笑了笑,伸手拍着她的肩头,“不要做*事。” “我知道,可我怎么能看着月大叔的遗体落在他们手里?”依露恨恨吐出话语,接着猛一跺脚,“你快给我想个办法!” 无语端详着她的表情,没有看到玩笑的意思,搔了搔头,心里很是无奈,却知道不做点什么出来这同伴便要暴走了。 “好吧,我去抢出来,你们先离开这里。” 他只迈了一步,幽岚和依露便同时扯了他的手臂。他看着幽岚眼里的闪光,融满了焦急与担心,心里便暖了起来。 “算了,逝者已矣。你死了有人会伤心百倍。” 无语听着这话,牵出个笑容,他感到依露抓他手臂的手很用力,像是溺水的人抓着一根救命的稻草。他返过身来,轻轻拥抱了一下这同伴,“我很快回来。”然后伸手按着幽岚冰冷的手,做个鬼脸,“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衣角又一次被扯住,无语回望着幽岚,看到她打出的手语。 “让我去,我可以做得到的。” 绿的姑娘垂了头,默默地擦身过去,她没有看到无语脸上那心疼的表情,可她知道,这男子并不想让她去,可她也知道,自己不去,这男子一定会过去,而他这一去,必将是另一番血染大地的景象。 她没有去看这男子的表情,只是低从男子的身边走过,当她的丝蹭过无语的脸颊时,低低的叹息声钻进了耳朵,她猛然间飞奔了出去。 这时候的无语和依露都说不出什么话来,他们居然放任这姑娘奔入战场,那绿色的身影在白色的风雪中有点寂寞了。 “依露!” “哦?想骂我么?” “下次不要动歪脑筋,不要利用幽岚的感情,否则……” “想杀我?” “别让我为难!” 无语的眼光追寻着那一点点的绿色,黯然了神情。 他旁边的金女子忽地露出了狡猾的笑容,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可当她的眼神看到那一张冷酷的脸,心里也不由一冷,这个伙伴是真的动怒了 没有耽搁太长的时间,西洲的军阵集合完毕缓缓开拔,而这绿的姑娘牵着背负月尔牙遗体的战马安全回来了。依露接过幽岚手中缰绳,感激地点点头,惭愧地走开了。 “对不起……”无语觉自己很难去表达什么。 幽岚摇了摇头,将他遮了左眼的头拨开,使劲地朝他点头。无语立时便濡湿了眼,却被冷风吹得干涩了,连同他的语言也干涩了,他觉得对面近在咫尺的姑娘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幽岚笑了,收回了手,无语的那一片头又遮回了眼前。 两人沉默着对视着,依旧是从前模样。 然而幽岚蓦地红了脸,有一只意图比较猥琐的手按到了她的腰上。她屏了呼吸,瞅着这只手起呆来。可无语似乎没有觉自己的动作实在是很孟浪,他轻按着这姑娘的腰,迅快地一抽…… 这时的依露才走出不过十几丈去,看到两个同伴没有跟来,于是她停下来想叫他们一起走,于是正好看到了无语伸手去摸人家的腰,还抽了人家姑娘的腰带。 “嗯,无语这小子有前途,终于下毒手了……”她嘀咕着。她很主观地幻想了某种越现实的思想,可她忽略了这里是冬天的野外,似乎不太适合做点什么,而且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该回避,反而兴奋地期待起来。 一缕青芒在两人中间摇晃,光华敛去的瞬间,幽岚紧张地睁大了眸子,她看到了有片丝从眼前飘着,瞬间被风吹散。当她的目光凝定在对面那张脸上时,她看到的是一张完整的脸,正在笑。 “你好意思说我不帅么?” 一直遮着无语左眼的头被割去了,幽岚稍稍楞了一下,凑过头去。这次轮到无语脸红了,心里却着实期盼着距离能再近一些……幽岚促狭地吹口气,轻笑着拉了他的手朝依露走过去。无语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无奈之下狠狠攥了她的手,可幽岚根本没有理会他。 “该死的作者!”依露忽然朝天眨眼,然后继续嘀咕。 第297章 月尔牙 雪花漫空悠悠地转着,将所有呈现在她眼前的事物都铺成耀眼的白。南方的冬天,雪日不多,平时碰见下雪,南方的才子佳人无不欢欣雀跃,冰挂枝头,雪满山水,为蒙蒙秀美的南方景色添上许多迷幻,谁能不为之倾心唱颂? 可这场景中如果填上红色,又是一番怎样的画面? 刺目的红连绵成片,黑甲的将军浑若未觉,一矛递出,穿透对面骑兵的胸膛,收回矛时带起一蓬热血。周围的喧嚣声将骑兵的惨叫瞬时没了过去,死亡的声音原来如此之小;人喊马嘶声中,一具具尸体扑跌到地上,无尽的鲜血渗透到泥土里,死亡的颜色原来如此之黯。黑甲将军折断身上箭杆,微微喘着气,迅快地扫视了一眼战场,心内长叹唏嘘。 “终于是到了结束的时候了……呵呵,谁来取我级呢?” 炎龙历三八二六年一月二十四日,西洲男爵闪光引败兵两千回返解甲关,月尔牙尾随两日现这枝残兵军容甚差,遂带兵截杀,却不料正中敌计。以闪光的败兵为饵,西洲统帅橘自引五万大军埋伏三清山,等到且战且退的闪光所部牵引月尔牙进入陷阱,一举杀出,重重围困月尔牙五千骑兵。 “拔了牙的老虎还有条虎鞭……真不容易对付……”西洲统帅橘站在阵外,良久才感叹出声。尽管动用了五万大军围剿五千敌人,尽管敌人败势已成,无力回天,可交战近半日,迟迟不能剿灭,不得不让他出惊叹。毕竟是玄月关的精兵,纵使困于死地,仍是凶猛如虎。 大蛇骑士天笑魄闻之大怒,纵马奔出,“橘帅莫长他人志气,看我将此虎鞭吞掉!” “……很黄很暴力呀……” 眼角瞥过一道寒光,月尔牙挥矛架在身右,弹开一把长枪,看到一张面容白皙的脸,修眉蓝眸,颇是英俊,年纪在三十许间。矛枪相交的刹那,月尔牙陡然间一阵酸麻,知道久战之后体力下降太多,当他看到对方眸子里闪过狡黠的光,当即醒悟过来。 “可是智将闪光?” 闪光但笑不语,退入军阵,隐没不见。 “智则智矣,终究落了下乘。”月尔牙也不恼他,两军交战,求的就是打破平衡,用最有效的手段杀伤敌人是战争第一要务,可身为上将连名字都不敢留下,到底是不入流的做法。 随后的战斗越艰难起来,月尔牙带兵左冲右突,终不能出,五千骑兵血染沙场,已不足两千人,若不是训练有素,怕是早已覆没于此。久历战阵的月尔牙当然知道下场如何,突破已然无望,投降乃一生之辱,断不可为,惟有放手一博,尽量杀伤敌人,可惜他本人却要时刻绷紧神经,那号为“智将”的男爵闪光每每于关键时刻偷袭出手,如同猎人捕猎,微一放松便要吃亏。 战斧如月轮,刮起猛烈劲风,吹得月尔牙须飘乱,气势逼人。 月尔牙横矛架开,跨下战马吃力不住,倒退出去,定睛看时,面前已有一将杀至。他收慑心神沉声喝道:“将军留下姓名!” 来将狞笑出声,“大蛇骑士天笑魄!” “原来是小儿月光寒手下败将,放马过来!”月尔牙长笑一声,冷冷瞥着他。 天笑魄心头火,敢情你们一家都来消遣我……暴喝一声,战斧高举,恨不能将之劈成两半。 事情却没有他想象的美好,月尔牙虽长了几岁年纪,可手中长矛威力更见老辣,盘旋起黑龙也似的攻击,丝毫不见疲惫。交手不过片刻,天笑魄迭遇险招,若不是仗着刚才养精蓄锐,怕是要输此一阵。 一个沉稳如山,一个凶狠似狼,战作一团,身边将士分散开去,让出空间。时间稍长情况就改变了过来,在天笑魄威猛的攻势下,月尔牙身上大小十余处伤口开始迸血,久战后的身体更是力量不继,这个现象让天笑魄更加兴奋,战斧带起呼呼风声,越战越勇。 蓦地背后一阵撕裂感传遍神经,月尔牙疼得一错牙,身体晃了晃,立时遭到天笑魄战斧袭击,肩头中招,好在身体晃得快,否则这一下便能卸下条胳膊去。战马错蹬而过,待得圈马回身,那闪光已立马站在天笑魄身边。 月尔牙急喘了几口气,仰头望天,哈哈大笑,“尝闻西洲骑士八大守则,原来不过如此。再来!” 闪光冷笑连声,并不回应,由得天笑魄出手。 天笑魄大怒,“闪光,你做什么?退下去!” 他的名号是“大蛇骑士”,是有着严格骑士操守的人,如今被敌人这般羞辱自是愧疚汗颜。可闪光浑不介意,他不是骑士,而且从来不以勇力著称,那死板的骑士教条也是从来不放在心上的。 忽然间,战阵西北角烟尘荡起,马蹄声如山中闷雷滚滚,一彪绿甲的人马杀将进来,直搅得战阵乱成一团。五百骑兵刀枪并举,映了雪光更添气势,转眼间杀到阵中。 为两人放马闯近,高呼:“鼠辈敢尔!” 两匹马追风驰电一般,穿过月尔牙身边,离着天笑魄尚有三丈之距,马上骑士突然离鞍飞起,两条飞爪横过半空,左右夹击天笑魄。天笑魄大惊之下,仓皇间横斧迎上。金属摩擦之声刺耳生疼,两把飞爪扣住斧杆,那两人顺势扑至,与半空间错身而过。 闪光脸色大变,就见四道蓝光漾动,随即迅隐去,只见得那两人落地后轻如鸿羽,反身奔向月尔牙。兔起鹄落只一瞬,天笑魄的头颅便落在地上,身躯跟着晃了几晃,栽落马下,那血如喷泉般淹了一大块雪地,触目惊心,惊得他再不敢逗留,催马隐入阵中。 “参见月尔牙将军!” “想不到老崔当年追杀的强盗,如今倒来救了我。”月尔牙爽朗开怀,知道来的是死神兵团的两位领,更知道他们已是红杏的心腹将领。 死神之翼环视战局,沉了脸问道:“将军,赶快突围吧,迟恐不及。” 月尔牙叹了口气,“两位老弟,趁着你们带的生力军实力还在,就把我这些部下带走吧,能走一个是一个,我是不成了。” 两个人皱眉看着他擦去嘴角鲜血,多年的江湖生涯告诉他们,这将军已是接近油尽灯枯的状态了,“将军千万保重,我兄弟不才,愿为将军开路。” “废话,你们当我想死还是怎么着?”月尔牙笑骂一句,随后端正了表情,“朝东方闯过去!” 两人愕然,“那边不是西洲军的本阵么?” 月尔牙纵声长笑,神态飞扬至极,似是回复了壮年时的豪勇,陡然间大喝:“死地即是生处!众将士听令,随我来!” 呐喊声响作狂潮,剩余的一千多士兵放声大吼,精神倍勇。 月尔牙得意地大笑,“两位老弟,我来给你们开路!”说罢再不废话,凝聚全身之力纵马杀向西洲统帅橘所在的本部。这一刻的大笑,让他想起了年轻时的嚣张,年华走过,日月不停,这份骨子里的嚣张至今没有退化,他很庆幸自己还能再嚣张一次,但他也明白这已是最后的一次嚣张了。 这一布置出乎橘的意料,谁会选择冲击敌人的老巢的?这便是名将月尔牙一生军事智慧的极致,在极端有利的战局下,军阵统帅所在处,绝对是防守最薄弱的环节。 合共两千之数的骑兵,在月尔牙当先开路下,在五百死神兵团的奋力冲杀下,如愤怒的长龙一般直迫西洲统帅所在处。数万人的西洲大军一时间竟不能有效阻截。 橘的反应很快从震惊中恢复,点头赞许,“好个月尔牙!”再不迟疑,拔剑高举空中,大喝如雷,“杀!” 黄金大剑绽出绚丽光芒,如烽火狼烟,点起身后三千铁甲血液里的蛮勇,吼声雷动,三千骑兵如浪潮涌起,扑向来犯之敌。身为统帅的橘策马先行,一身黄金甲胄在雪中犹为耀眼,他能感受到体内的热血在加奔腾,因为他的对手便是迎面杀来的一代将星月尔牙。 两枝部队迅接近,距离短得可以让双方看清对面之人的脸上毫。 橘纵声狂吼,“龙将安在?” 另一把沉雄的声音呼应而答,“橘帅别来无恙?” 声音未歇,两条人影同时从马背上飞腾而起,一黑一金,在呼啸风雪中勾勒出最灿烂的光芒,似两尊战神在半空对战。 当年西洲使团来到炎龙,这西洲统帅与军神剪爱排兵演阵时,便曾经与月尔牙有过接触,是以月尔牙有此一言。当年双方是互为敬重的,偏是上天注定今日有此一战,他们也不禁暗自神伤。只是他们皆是名将,这般心里的触动不会动摇他们的军事理念,**得放手一搏,绝不容情。 “暴风冰纹剑!” 西洲主亲赐的杜兰朵之剑横空割出,劲气狂猛旋转,剑气笼罩的范围之内,空气陡然凝结,片片雪花全数化成冰片,熠熠生辉,这一片冰纹之中,金光盛极,大剑以三军辟易之势怒斩而下。 “龙破空!” 长矛卷起身边之雪,半空里突然出现一条黑龙,张狂如深渊破水般卷上半空,暴烈之极,仿佛能将一切荡平。 劲气鼓荡,两大绝招正面硬撼,爆出轰鸣巨响,方圆十丈之内的地面纵横如棋盘,裂出条条痕迹,全场惊惧。 炎龙柱石,西洲统帅,在此决战! 第298章 战秋叶 “焚城令”的目的达到了,西洲主冰力从各地撤离部队,带走了所有的物资,留下了处处废墟延缓东洲大军的进逼。接下来的半个多月,忙于难民的善后工作,红杏和月光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希望的契机不断从手中滑过,错失了一鼓作气的战局。驱逐外敌固然重要,可面前的七百万南方难民的生存更加重要,致胜之机可以再找,失去了民心就无论如何也补不回来,毕竟战后的重建工作还是要靠着无数的百姓来完成。 难民潮的出现,导致了炎龙政权必须花费大量的时间来做处理,部分身强力壮的男子被征入军中,大部分百姓被分批安排回到北方暂时居住。如此一来,炎龙军方固然是军力上升,可经济方面着实让红杏头疼不已,数百万的难民的粮食问题被摆在了第一位,成了炎龙政权无法负担的压力。 这时候,有一人出现了,她的出现暂时缓解了红杏的麻烦。 “怎么样?考虑好了没?” 轻佻的声音略带着**的磁性,加上如花似玉的天使脸庞、**荡魄的魔鬼身材,只要是个男人就对这样的女人一筹莫展。炎龙的皇帝反常地冷静沉默着,一双大眼蒙上了浓浓的雾,这表情很是耐人寻味,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哎哟,你不是想哭吧?不要啦,我这可是帮你啊,你看看,这么多人的口粮啊,才这么点价钱,你该感到很高兴啊。当然了,我个人是不需要你报答什么的。” 红杏伸手抹去快要气出的眼泪,狠狠扫视着身边几个人。岑岑和月光寒在一边聊着家常,看都不看他一眼;幽岚安静地站在无语身边,要是不注意,还真就感觉不到屋里有这么一个人存在;等他看到无语时,无语正冲他微笑点头,那表情是很温暖的,可他知道那也是很无能为力的;炎龙的皇帝将最后的眼光去看对面站着的两个美女,他排除了去看那金美女的念头,直接看向另一个紫的女孩,然后他彻底绝望了。林婵在这个时候也像是恶魔转世的,笑得跟个贼似的。 “依露……” “说吧,我听着呢。” “你这些粮食能吃么……” “……废话!” “可你要了我炎龙五年的gdp啊!” 东洲主红杏凄厉地大叫着,这份痛苦之声蕴涵了无限的悲愤,让门外站岗的士兵听得浑身毛,顺着脊梁一阵一阵冒凉气。可屋里的人都安若无事,仍旧继续他们的动作。 “你喊啊,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依露,其实我有句话很早就想跟你说了……作为一个男人,我觉得应该坦白,如今我就大声地说出来。” “说吧,我听着呢。” “你就是个恶魔!” “……”依露不在乎这句话的内容,可她现了一个现象让她很不爽,屋里除了她自己,其他人都在下意识地点着头…… 南方难民的粮食问题终于解决了,之后的几天,来自黑蛮南洲和冰原北洲的粮队一批接一批,络绎不绝地送到指点地点,可以保证难民三月之久的生存,加上北方各城的资助,要维持半年不算难事,而半年的时间,可以做出很多事情来。外人并不知道,可红杏等人却感激不尽,依露耗尽了财力、动用了各种势力才筹集到如此之多的粮食。也正因为如此,后世对“乱世四公子”的评价,依露的名字总在第一位。 后来的西洲主豪鬼曾经去问依露,“你那么做对西洲来说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 依露只是淡淡地回答他,“如果你见到成千上万被饿死的尸体就不会这么说了。” “焚城令”是有效的,将近两个月的善后工作,将战争的时间拖到了春天,这在很大程度上压制了北洲联军的最强战斗力。烈风暴雪对北洲的巨人来说是家常便饭,可炎龙南方湿润的气候让他们是极不适应的,他们讨厌软绵绵的风,更讨厌软绵绵的雨。月光寒要在冬天决胜负的计划落空了,然而“焚城令”的后果也相当严重,之后的战斗中,炎龙将士焕了惊人的战斗意志,每一个战士都悍不畏死地冲锋陷阵,怒火攀到了顶峰。一连串的战事过后,炎龙大军纵横于南方大6,尽管付出了十二万的伤亡,终将西洲军逼到了绝境。 炎龙历三八二六年三月二十六日,东洲大军抵达南方的经济重区,距离最近的城池纳兰城只有三十里。 此时西洲军的占领区仅剩五座城池——临海关、卫城、秋叶城、纳兰城、解甲关。在这五座城中,解甲关以“富甲天下”著称,本身防御力缺乏,可以不论;卫城、秋叶城、纳兰城作为监视解甲关的基地,又是当朝三位皇叔的大本营,防御力在全东洲也是排名靠前的,当日若不是“龙将”月尔牙趁敌不备、攻敌虚弱,要强攻下来也是不可能的。而这四座城,像四颗明珠般散落在岚江平原上,呈月牙形天然构成一面屏障,护卫着紧靠西海的临海关。要想进攻身在临海关的魔王冰力,这四城便非夺不可。 西洲统帅橘自领五万军坐镇解甲关,太子豪鬼、男爵闪光、东洲叛将丛林分别镇守着卫城、秋叶城、纳兰城。两个月的缓冲时间,冰力从西洲境内调来十万部队,使军力达到二十四万之众,这几乎是冰力最后的家当。 面对敌人的增援,红杏第一时间出总攻之令,新集合的四十万部队全线出击。月光寒领十万大军挡在卫城之前,拦阻豪鬼的出兵路线;当朝三位皇叔白乐言、白琴炜和白旅者领十万大军拖住纳兰城的丛林;红杏亲自领二十万大军直扑男爵闪光所在的秋叶城。 沉寂两个月的战火在沉寂中积蓄着无穷的爆炸力,终于在沉寂中喷薄而出。 秋叶城,从四月一日开始承受着这股最强的爆炸力。 炎龙皇帝红杏率领马步军二十万气势汹汹杀到城前,直接强攻拥兵八万的男爵闪光。而卫城、纳兰城尽管距离秋叶城很近,无奈两城均被炎龙大军死死牵制,动弹不得,没办法提供有效的援助,唯一能支援秋叶城的只有解甲关的橘,事实上橘也是这么做的,五万大军尽出,补充着秋叶城的战斗力。 挑选秋叶城作为突破口是精心安排的,与其去攻打难缠的豪鬼,不如直接找闪光来得方便些,而对于叛将丛林,红杏必须做出最强势的姿态来,迫其出降。这便是月光寒的战略。只是到底炎龙军方错估了闪光的实力和橘的决心,一昼夜的惨烈进攻,秋叶城下留下了三万多的东洲战士的生命,红杏终于暴怒了。 “既然如此,就把秋叶城从地平线上抹去吧!”炎龙皇帝在阵前挥鞭。 北洲的部队再次出场,三千冰原战士又一次动了“流星之阵”。 秋叶城,在众目睽睽之下,硬生生被摧毁一截,城墙出现大面积的坍塌。在一片惊呼惨叫声中,蓄势以待的十万炎龙军队如猛虎出山,怒吼着冲了过去。 四月三日的午后,看不见天空,凝聚在人们头顶的,是漫漫的烽烟,黑沉沉地压在城头。金属的碰撞、厮杀的吼叫、激扬的鲜血,拼凑出残酷的画面,这个战场,像是变成了巨型的腐烂尸体,吸引着无数的荒野鬣狗撕咬着。 红杏冷眼看着那一幕血战,心底泛起了苦涩。当年金莲山,几个伙伴并肩对抗三洲兵盟的剿杀,还是那热血飞扬的性子,曾以为男儿当有如此气魄,那份情怀如同生在昨日一般。可现在呢?时间过去了几年?从黑蛮之祸到炎龙内乱,再到西洲兵灾,短短几年,这份幼时的情怀竟然渐渐被淹没了,被一种叫做“血腥”的东西给淹没了。一场接一场的血战,倒下了多少躯体,毁灭了多少家园,到处都是烈火,到处都是血液,仿佛连空气里都充斥着浓烟,呼吸一口甚至都要反胃。 战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暗叹着,初时的怒火随着无数消逝的生命慢慢地灭了。 目光忽然扫过一点嫩绿,他低下头去,看到马蹄边一簇刚刚挣扎着露出土的草。已经是春天了么?只是这一点点的绿,已将这炎龙帝王的心肠软了下去,于是他笑了笑,大吼一声,“收兵!” 持续了近三个小时的战斗突然结束了。 男爵闪光强撑着疲惫的身体在城上转了一圈,夜幕下的秋叶城,或坐或站,都是同样疲惫的战士,没有时间擦去身上的血迹,这些士兵甚至站着也能睡着,就连附近修补城墙的嘈杂声也没能惊醒他们。他没有去惊动战士们短暂的休息,只叮嘱着巡逻的士兵加强了戒备,但他心里始终有一层实质般的乌云在笼罩着,因为他想不通为什么在战局有利的白天,红杏会突然收兵回营。 是要夜袭么?他靠着城墙看向对面的军营,然后他现对面有一条火龙沿着一条直线游动了,前进的方向明显是秋叶城。呵呵,要夜战?红杏啊红杏,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什么错?我是一定会死在这秋叶城的,可我的兵力却足以将你们拖死在这里。东洲的军力的确很强,你们可以在短时间内征集很多士兵,可这里是战场啊,新兵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来到战场只有死路罢了。可我们不一样,我们西洲的战士都是精锐,只要在这里把你的部队拼光,你就没有余力再去进攻别人了。只要一年,这里就完全是我西洲的领土。 “来吧,红杏,让我看看你有什么能力和我西洲太子齐名?即便我死了,你也休想从我这里占得一丝的便宜。” 第299章 升龙霸 第300章 怨念苦 第301章 雨倾城 第302章 复仇战 第303章 真兄弟 第304章 死或生 第305章 早春寒 第306章 轻纠葛 第307章 奋武潮(一) 第308章 奋武潮(二) 第309章 奋武潮(三) 第310章 奋武潮(四) 第311章 奋武潮(五) 第312章 盗版者 第313章 阵云日 第314章 杀无边 第315章 最终战 第316章 双雄决 “飞雨!” 大喝声中,西洲主身后的军阵忽然裂开,露出宽阔的空间。空间内,一百九十二人已经摆好阵型,巨大的五芒星阵拉开了外场,内中嵌合着七星小阵,最内的阵眼,品字型悠然站了三个人。 宛若天际神灵的低语在空气中悄悄弥散开去,五芒星阵腾起白光,瞬间照亮了整片法阵,一百九十二名白衣女子显露出身影,如同幽暗世界中盛开的雪莲,神圣的气息纯洁而宁静,淡然中远远散播了。这一片白光,摇上了天空,仿佛是这夜中唯一的光明,明月惊慌收辉,星辰黯淡失色,却在北斗之位,那一紫一绿两颗小星仍在放射着璀璨。 咒语轻念,悠悠的蓝光从七星阵中升起,融合在白光里,那蓝白相间的光变得清冷许多。五月的夜,反常地冷了,薄雾渐起,慢慢涌过了战场,朝临海关飞去。人们都屏着呼吸,幻影在他们心里浮现,那雾,是夜神的侍女在摇曳飘舞。当薄雾笼罩住临海关时,清冷更甚,便浓了许多,而东洲的士兵,包括城里的西洲残兵,沉浸在幻影中了,他们手里的武器变得沉重,落在了地上。天空上,奇异的两颗小星,开始明亮了。 而那片山丘上,三个人还在悠闲地说着话,只是内容却沉重了起来。 “如果你跟着来,我敢保证这一次你控制不了你的身体,最近你没有现你身体里的异变,是因为那力量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让你有可能毁灭的时机。那么,你还要来吗?” “你要救回你的妹妹,我要救回我的兄弟,大家都是一样的吧?” “这一次……也许我们都要死的……” “那不是很好么?黄泉路上总不会寂寞了。” “那么幽岚呢?” “自然是一起去死吧。” “你倒是狠心……” 鲜血从指尖流出,锋利的枪头映染了红色,疼痛的刺激瞬间传入脑神经,被幻觉攻陷的脆弱心理防线重新巩固起来,红杏完全清醒了。他环顾着身后,跟随的将士仍旧沉浸在美好宁静的幻境内无法自拔,可对面西洲军阵内,还有沉着冷静虎视眈眈露出了狰狞獠牙的群狼。没有时间了!必须将他们的法阵击溃! 他攥紧了枪。 “海天之内,唯我一红!” 激越的宣言穿过了天幕,张扬着无比的豪迈。 林婵和月光寒同时清醒过来,正看见红杏催马出阵,立刻面色大变,在对面,敌人的弩箭已经上弦了。 冰力挑了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容,“以为凭借一己之力就能力挽狂澜么?弓弩手准备!” 没有等他布命令,一骑黑马飚出,豪鬼已经冲出了阵去。 笨蛋笨蛋!想被万箭穿心么?豪鬼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冲了出来,只是一阵血涌,不由自主便有了这下意识的冲动。 到底不够狠啊,我的孩子……也罢……冰力暗吐了一口气。 眼神在半空交接,同样是不舍、同样是痛苦,却又同样的坚决,言语已是无用。 “倾城?绝!” “武神降临!” 风沙飞扬,两股龙卷平地升起,浓重的杀气炸裂开来,一条红色巨龙盘旋怒吼,一尊黑甲武神仗剑嗔目,稍微跳动一下眉毛,那红黑两色之光便开始了剧烈的碰撞,轰然的爆响撕开了空气,冲击的力量波及了两匹战马,战马在惨嘶悲鸣中化作倒地的尸体,那光芒纠缠汇聚成巨大的光柱撑住了天地。 被震醒的东洲士兵和严阵以待的西洲士兵看到了神灵间的激战。 半空中两条人影同时倒飞,喷出大蓬的鲜血,落地后站不稳身体,同时摔在地上。一片亮晶晶的星光从空中落下,洒了一地的碎片。毫无保留的出手,同为神兵的火尖枪和重剑墨锋在绝世的碰撞力量下粉碎了。 林婵和月光寒即时抢前,一个搀起了红杏,一个搀起了豪鬼。 红杏软倒在月光寒的怀里,眼睛却仍是瞧着西洲阵内的法阵,“来不及了吧……” 月光寒无言地点头,他知道距离结局已经不远了。 豪鬼气恼地骂过去,“你就这么想死么?一个人冲阵?” 红杏避开他愤怒的目光,低声讷讷,“那我能怎么办?眼睁睁看着我的部队去死?” 豪鬼微微楞了一下,叹道:“也许……他们几个会来吧……” 林婵默默地转着眼珠,似乎有点明白了什么,于是她仰了头去看天空,指路的北斗也隐去了星辉,那两颗紫绿的小星的光芒越的明亮了。 如花的容颜在圣洁的光辉中更加耀眼,飞雨的表情冷如冰莲,此刻的她不像是温柔慈爱的生命女神,她已经化作手执枪盾的战争女神。身后两名队长艾丝琳和冰蓉很惊讶飞雨的异常,但此时法阵动,她们只能全力维持着法阵的能量。她们并不知道,这年纪轻轻的教皇承受着多大的煎熬,巨大的阴影沉重地压在心头,为了能建立西洲的辉煌,这温婉的女子拼却了一切在战斗。 “你真要上战场?” “姐姐,没有军方的支持,祭祀行会不会展到这种地步,他们提供了大量的物质基础,作为交换,祭祀行会培养战斗法师来协助军方,这是传统了。” “我只问你,你真要上战场?” “是!我一定要去!姐姐,我能用自己的方法来证明女性的力量。如果立下大功,我能将女性的地位提升到前所未有的境界,而且……我还能要求陛下给姐姐特赦。” “飞雨,姐姐要的不是这个,姐姐只要你能快乐地生活着,暴力证明不了什么,仁慈与爱才是你的力量……不要沾上无谓的鲜血……” 为什么还要想这些?我做的难道不是正确的么?结束这场战争,我能证明很多,我还能保护姐姐,这有什么不对?临海关里也许还有我们的将士,可为了最后的胜利,他们应该有奉献生命的觉悟,而那些东洲人本来就是低等的种族,我不必为此负疚的……不要想了,不要想了……只是难受一点罢了,不必在意的…… 乱武星又在光了……这是预示着那个人又要出现么……也好吧……让我看看你的乱武到底能做些什么…… 嘴唇翕动,坚定了信念的飞雨开始了她的吟唱。 “天行无常,穿梭时间与空间,末日黄昏,升华白昼与黑暗,比时间更加长久,比空间更加宽广,比白昼更加明亮,比黑暗更加深远,愿我身之血覆盖原野,愿我身之魂笼罩大海,阻挡在我身前的一切愚昧,一切秩序,以我血我魂,以天地之名,赐其消散!” “末日黄昏!” 飞雨轻颂着咒语,缓慢而低沉。 烈风狂飙,沙石挣扎着摆脱了引力反向上升,战场上突然升起数十道龙卷,直插天际。云层受到龙卷的鞭挞,疯狂地涌动,奔逃向更远更远的远方,于是那月儿再也没办法躲藏,胆怯地露出面容。连被龙卷惊动的神灵都吐出了沉重的呼吸,滚滚的闷雷声隆隆地响着,想宣泄不满却又不敢公然咆哮。 黑夜的颜色变化了,月儿的外圈呈现出淡淡的金色,这一片天空反常地出现了昏黄的辉彩,让人以为时间倒流回到了黄昏的时分。然而比起夕阳最后的焕,这种昏黄显得是如此的没有生机,空气浮动的是末世凄凉的沧桑、悲伤的壮烈。 城里的、城外的,所有人,都在震惊于这诡异恐怖的天象,他们做不出什么反应,这有如死神降临的压力让他们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了,只能静待死亡的镰刀。临海关外,全体西洲将士跪倒了;临海关内,东洲将士颤抖了;这些经历了战场生死的战士,在此时畏惧着神灵的愤怒,充满了对生命的绝望。 只有西洲主没有跪下尊贵的身体,他是帝王,强大的实力让他没有任何信仰,但他仍是下了马,静静看着天空。 天象继续变化着,龙卷一股股冲进了月儿,然后一股股消失,仿佛所有的力量都被月儿吸收殆尽。那月儿外圈的淡金色逐渐鲜明,最后竟像是有了太阳的光芒,璀璨夺目。积蓄了许久力量,金色迸裂了,无数道金色光线如丝如缕编织成巨大的蚕茧,悬在了战场的上空。 法阵内一百八十九名白衣的祭祀感觉到累了,尽管她们是千里挑一的精英,要施展这种祭祀古老的技能也必须挥出她们所有的精力。她们想到了那个年纪轻轻被逐出祭祀行会的人,羡慕、嫉妒,甚至是恐惧的心理也出现了,到底那个人有着怎样的实力啊?十五岁的时候就能一个人施展这种技能,那是不是已经是非人的存在了?末日黄昏,的确是应该被封印的技能,即便被飞雨修改了,那绝强的威力也让这些祭祀们吃尽了苦头。 只有飞雨、艾丝琳和冰蓉面色如常,她们三人的实力堪称是祭祀行会最强大的,也只有她们联手才能控制那金色蚕茧的走向。 巨大的金色蚕茧,慢慢向临海关的方向推进了。 “我现在庆幸你冲了出来,至少不用死在城里。”豪鬼半躺在地上,靠着林婵的肩头,勉强抬了左手轻轻拍了拍林婵的脸,“还有你,林妹妹。” 红杏狠狠怒视着他,“若是我炎龙的秘术师还在,哪轮得到你们西洲的祭祀威?” 豪鬼勉强笑道:“这笔账得算到烈火头上,玄月关一战,让东洲失去了最后的屏障。” “到底该怎么办……”红杏颓然坐在地上。 林婵和月光寒始终没有说话,眼神却一直望着临海关,那里,活的也好,死的也罢,有他们的族人,有他们的战士。两个年轻人头 一次觉自己的无力,无力到连哭的力量也没有了,脑子里突然空白。 第317章 双娇决 后世对“乱世四公子”评价最高的是依露,其威名远在令人惊惧的乱武星之上,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个桀骜倔强的女人始终不肯放弃对光明的希望,而且对于光明有着绝对的自信,这也是后世称其为“光明祭祀”的原因。 可了解她的无语、红杏等人却知道,这个女人从来就不是个相信天命的人,她热爱光明,是因为她经常认为自己就是光明之神 就像现在 风沙漫天的战场,陡然间一声猛虎长啸,战马都开始躁动不安,踢踏着地面。人们都朝着虎啸声的方向看去,一名女子骑着老虎急奔近,更让他们惊讶的是另有两人一左一右紧紧跟随,那度竟然不比老虎跑得慢。 “嘿,宝贝们,我亲自来救你们了,是不是很感动啊?” 熟悉的性感声音传到耳朵里,红杏等人还来不及听清楚,那老虎已到了面前,紧接着风声一收,又有两人站到了身边。 三人一虎在人们来不及反应的瞬间抵达战场,强大的气势自然宣泄在外,金的女子如女王般悠然坐在威猛的老虎上,仰了脸打量着天上那个金色的蚕茧,流露着淡淡的笑,只是这浅笑,足以让所有人想起“倾国倾城”的概念,而她身旁左右站立的两个男女,无疑强化了她这女王般的存在,这两个人像极了跟班。 “哥啊。”林婵欢快地叫了一声,扑到了无语的怀里。 “哎呀!” 可怜一直靠着她肩头的豪鬼当即摔在了地上,本已受创的身体更加疼痛万分了。 无语笑着拍拍她的肩头,“总算没来晚。” 林婵刚想说什么,已被幽岚一把扯离了无语的怀抱。 “农民,都说了这是我和红杏之间的事了,你怎么又跑出来了?还把这女人带来了?”豪鬼懒懒地躺在地上,没有起身的意思。 无语耸耸肩,没说话。 “看样子你是不欢迎我啊,亲爱的太子殿下,那么打个商量,今儿可是大年三十了,咱们的债可该清了”依露跳下老虎,蹲在豪鬼头边上,用手指一个劲地戳他的额头,疼得豪鬼直咧嘴。 “我家没有喜儿给你抵债”豪鬼痛苦地呻吟着,转而大怒道:“呸,你还嫌这不够乱吗?” 依露还是继续戳他的额头,笑道:“放心了,我没打算破坏你们的战争,我是为她来的,我绝不会让她的手上沾上十几万人的脏血。你也不想看到的吧?” 豪鬼苦叹一声,劝道:“你以为你能挡住末日黄昏?依露,算了吧。” 却见这金女子冷笑一声,“小看我么?” 依露站起身来,看了看法阵的方向,幽幽叹了口气,迈步就走。刚走出两步去,猛觉得肩上有只手按住了她,依露回头看去,不知何时,红杏已站到了身边。 “不要去!” 听了这冷静的话,依露笑了,心底涌上一片暖流。 “红杏,我可不会送死哦,你们两个的债还没还呢。” 她的话虽然还在调侃,但语气里已满是坚决,红杏松了手,他能看出她的认真。 金色的蚕茧移动着,依露只是随便瞟了一眼,目光便落在了那西洲的法阵内。茫茫军阵之中,西洲军围护着祭祀们的法阵,她找不到飞雨的踪影,但她肯定飞雨知道她已经来了。再次的叹气,她伸手从腰间皮带上摘下了那三颗铃铛。 耗费了十余年的心血,她打制了“冰、火、土、风”四颗铃铛法器,每一样都能大幅增强技能的力量,在玄月关为了给红杏造势已用去了那颗“冰”,如今这三颗就是她最后的秘密武装。 红色的、黄色的、蓝色的,三颗铃铛飘忽着飞向了天空,洒下了清脆的声音,煞是好听悦耳。一个性感而又带着磁性的声音也随着飘了起来。 “天行无常,穿梭时间与空间,末日黄昏,升华白昼与黑暗,比时间更加长久,比空间更加宽广,比白昼更加明亮,比黑暗更加深远,愿我身之血覆盖原野,愿我身之魂笼罩大海,阻挡在我身前的一切愚昧,一切秩序,以我血我魂,以天地之名,赐其消散!” 东洲军队没有什么概念,可西洲军队的反应却可用“震撼”来形容。在西洲,祭祀行会已是军界的宠儿,各种强力的技能使得祭祀行会的地位然于各方,甚至有军方将领说“一个祭祀行会的长老可以抵得上一个千人步兵阵”,由此可见祭祀行会的强悍。 在西洲,祭祀的技能秘而不宣,唯一众所周知的便只有一个技能,便是如今出现在人们面前的“末日黄昏”!因为这个技能流传于神话之中,那是一种被夸大成“毁天灭地”的力量,而这种神话中的技能,各代祭祀行会的会长无一人可以使用,却在十多年钱被一个少女一手掌握! 这个人,又一次站在了祭祀行会的对面。 吟唱之声渐熄,天象横空。人们彻底麻木了,第一次的天象让他们失去了反抗之心,这一次的天象完全让他们畏服了,他们找不出任何词语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一个金色光球高升上天空,几乎没有秩序推进的步骤,当三颗奇幻的铃铛钻入金球之后,立刻喷薄出红黄蓝三色的猛烈光芒,在昏黄的天空上染出了华丽的色彩,美丽妖艳。 相比起其他人的畏服心情,那一百多名白衣女祭祀全都在咬牙暗恨,远比羡慕来得强烈的是极度的嫉妒。费尽了心血、拼尽了精力成为精英的她们都是众人眼中的骄子,这“末日黄昏”的技能更是修炼了无数次,经历了种种痛苦才辛苦换来,却不料有人可以凭借一己之力瞬间释放出来,而释放这种技能的人居然是被祭祀行会放逐的人。 冰蓉低呼一声,“教皇大人……” 艾丝琳急忙用眼神制止了她的询问,同时也对这个刚满十八岁的孩子产生了怜悯。年纪轻轻就成为“一九一部队”的队长之一,冰蓉的确是罕见的天才,甚至有人预测她能取代艾丝琳成为大队长,但在老一辈人的眼中,这种天才至少已经存在两个人了,而且比她更加天才。其中一个,就是十九岁被封为“教皇”的飞雨,西洲境内都在盛传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而另一人,尽管祭祀行会严加控制消息,但在行会内部,却被人称为“千年昙花”,这个人,便是被祭祀行会驱逐的依露。冰蓉还是个孩子,她有着充沛的活力与强大的自信,艾丝琳产生怜悯的原因就是她怕这个孩子在今夜失去一切的骄傲、一切的自信。 “别紧张,那的确是末日黄昏……”飞雨的声音很稳,听不出波动,“可是冰蓉、艾丝琳,那个末日黄昏没有我们的纯正、没有我们的正统。” 说着话的飞雨没有放松技能的能量输出,继续维持着能量的平衡,可她心里还是翻起了波浪。你会死的……依露……快走吧,不要做傻事了……她并不知道,那个金的女子同样在期盼她“不要做傻事”。 两种“末日黄昏”终于撞在了一处,出人意料的是并没有出应有的响声。天穹之上,无边黑夜之中,仿佛升起了两轮太阳,它们互相推挤着,将光芒挤压得四处流窜,远远望去,天空像是落下了无数的灿烂火焰,缤纷得像是盛开了无数的烟花。 西洲主重重地咳嗽着,好半天才缓过气来,抬头时那光芒仍在,金球与金茧还是僵持的局面。这两种力量那么的炫丽夺目,是一种展现着暴力强悍的美,也是他一直都想拥有的,但他只能得到一个,而另一个,本该也可以属于他。 “如此人才却被祭祀行会那些老家伙浪费了,可恨可恼啊。想不到当年祭祀公主竟有两个级天才的妹妹,若是当年保下了祭祀公主,想必炎龙东洲唾手可得吧。” 想到那个被放逐到边远山区的人儿,除了苦笑,他又能再做些什么。 金色的光球和金色的巨茧还在互相挤压,华丽的火焰还在流泻。无语楞楞地了呆,一股说不清的血气忽然沸腾起来,他的目光落在了那金女子的身上,他便知道了这血气沸腾的原因,到底是相依多年的伙伴。 “幽岚,我要去了。” 无语看着身旁女子的眼睛,那一泓碧绿中隐约有了水波在流转。 幽岚苦涩地笑笑,垂下头去,牵起他的左手放在唇边吻着。无语没有缩手,笑着再不说话。终是幽岚放开了手,安静地看着他,默默点头。 这份情意再明显不过了,旁边的几个人吃惊的是一向腼腆温顺的幽岚也会当众做出这般举动。红杏忽地想起了回到解甲关的岑岑,豪鬼想起了远在黑蛮的**,林婵想起了以前在冰原的小可,而月光寒想着是不是该找个女朋友了…… 空气里除了萧杀,又多出了丝丝的缠绵。 金茧终于开始了行程,僵持片刻之后,重新向着临海关移动过去。金球被推压着,渐渐开始了后退。 依露终于觉得累了,以个人的力量去阻挡一个百多人组成的法阵,原本就是不切实际的,她到底只是一个人,任凭她再有天赋,却到底不是神。但她天生不甘示弱于人,是个嚣张惯了的性子,眼见着支撑不住也不肯后退半步。 这是她的战斗,也是飞雨的战斗。 第318章 我爱你! 临海关的天空,早已过了黄昏的时分,而现在,出现了第二次的黄昏。 “末日黄昏”! 两种同样的力量在天空上华丽开演。 然而无语随意地瞥了一眼过去,看到依露脸上吃力的表情,便忍不住心疼起来,再不敢多想,连续晃出身法,飞上一截城墙。经过北洲巨型投石机轰击的城墙倒塌成片,凌乱的石块中,这一截的城墙还算有些高度,当无语站上去,立刻有了鹤立鸡群的优越感,颇让他起了飘飘然的感觉。 “哥哥似乎在笑啊……”林婵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睛。 “这农民估计在想什么好事吧。”豪鬼不屑地哼了一声。 “还朝我们这边笑呢……”红杏也是啼笑皆非的。 这伙伴的想法太简单了,他们哪能不知道? “我名——乱武!” 仿佛在宣誓着自己的言辞,紫的男子高举了左手,左臂衣衫突然裂开,露出那血红的图腾。金光照耀下,火焰形的图腾似乎有了生命,透出了血的波纹。 隔出了几百米的西洲士兵也许没有反应,可近在眼前的东洲士兵陡然间大惊失色,浑似见到了恶魔,恐惧地纷纷闪避,哗然一片。 悲伤的气势迅即扩散,方圆十数丈内再无一人停留,所有人都承受不住那种压抑得要疯的气势。一片紫光荡漾起来,流转上天,形成凤凰之形,燃烧空气产生了清厉的呼啸,极快地扑向金光弥漫的末日黄昏。 “凤展翅?岚!” 金色的蚕茧停顿了,它做了很大的努力,想冲破前方的压力,然而那个金球依旧在坚持,紧守着防御,当那一只紫色的凤凰扑火一般撞击过来,终于让它的步伐停顿了。 紫光在撞击后消散,另有一团紫色的光紧随着跟来。 “凤破茧!” 撞击声扭曲着震动,空气中的分子被挤压,然后分散开去,再被挤压,再次分散,只是简单的一次撞击,却在瞬间让分子反复挤压、分散了数十万次,于是天空中,有了轰然而响的雷鸣。 很多人被震得头晕眼花,很多人被震得茫然若失,然而都不及那法阵内百多名白衣祭祀来的震撼,除了有限十数人,大部分人都吐出了鲜血。白衣染血,分外的鲜明,这些平素里洁净的祭祀们看上去萎顿了许多。即便是强如飞雨、艾丝琳,也都面色惨白,没半点血色。 金球在轰鸣声中消散无痕,依露松了一口气,软坐在地上,低垂了头喘着粗气,金色的长披散开来,失去了光泽。老虎小黑用大脑袋推着她的肩膀,似在安慰她。依露勉强抬起了手,抚摸着它的头,喃喃地说:“小黑啊,我这次失败啦……可是,还没到结局呢……”老虎小黑低吼了几声,摇晃着大脑袋,看上去很傻很天真。 金色的蚕茧被巨大的反震力震得倒退,这一退比前进的度快了太多,眨眼间就回到了西洲军阵的上空。 飞雨深锁了眉头,她终于知道乱武星的可怕了,可她到底也是不世出的天才,右手仍举向天空,左手在空中一抓一甩,用上了压箱底的技能。 “灵魂祷文!” 淡蓝色的光芒在甩手之间覆盖了法阵,所有祭祀都在蓝光中恢复了精神,失去的鲜血不能补回,但巨大的精神力量又重新聚集在一处。 “要自信!让我知道你们还有力量!” 飞雨的话很冷静,俨然散着高傲的威仪。短短的一句话过后,白衣的祭祀们再次撑起了双手,眼睛里有了镇定的光彩,她们的手,仿佛可以拥抱整个天空。 金色的蚕茧又一次在空中移动。 紫的男子单腿跪在了城墙上,拄了刀在喘息,一缕鲜血滴落下来。远远离开的东洲军奇怪地看着他,人们看到的是一种乏力的感觉,那个拄刀在地的男子同样受到了重创。就是这么一个人,孤独地跪在那里,人们没有听见他的低语——“我还需要力量!” “哥哥他好像撑不住了……” 豪鬼一把拉住林婵,“别过去!还没有结束!” 林婵奋力挣扎着,“嫂子,嫂子!哎,人呢?” 红杏微微偏头示意了一下,“刚才就过去了。” 幽岚来到了那段残破的城墙下,仰头看上去,正迎上了那熟悉的双瞳。 这男子擦了擦嘴角的血,笑道:“我不会有事的。来,笑一个,不收钱。” 于是幽岚笑了,连她自己也弄不清为什么会这么听他的话。 杀气在这时凝聚过来。 冰寒的杀气锁紧了自己的身体,无语楞了一下,侧头看去。那数百米外,西洲军阵的最前方,一个瘦小的绛袍男子正牢牢盯着他,手里张着弓,金色的箭头无情地对着他。这冰寒的杀气前所未有的强大,在无语的印象中绝无仅有,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见了猫的老鼠,动也不敢动一下,任何一个微小的举动都可能会招致对方的攻击,而更让他沮丧的是,他没有把握能接下对方的攻击。 幽岚的笑容消失了,她同样注意到了远处的西洲主,但她呆住了,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楞楞地站着,眼睛里涌出的是悲伤欲绝的沉痛。 依露皱了眉,豪鬼皱了眉,红杏也在皱眉,重伤在身的他们没有能力去阻止冰力,但他们全都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站直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要站起来,他们知道站起来也挡不住那将要出现的攻击,可他们就是想站起来。 汗珠滴落,无语觉得死亡离自己好近,近得他躲避不了,同时心里热了一片,因为他看到自己的伙伴都站了起来。有人送终的感觉还是不错的……他滑稽地想着。 金光闪现。 箭矢脱弦,金光刺破空间,飘忽间只余一丝的轨迹残留在空气中。谁都知道,这箭,比声音更快。 蓝光漾起,两道凌厉刀芒霍然绽放,那度竟然比金箭更快一分,狠狠劈在箭杆上。金光、蓝芒爆出无限光明,那光明中,一个更加光明的人儿傻笑着被震飞,强猛的撞击力让她在空中翻滚了好几次,最终重重地摔到地上。两柄弯刀破裂,那箭终是被她砍成了两段。 剧烈的疼痛在身体中波动,娇美的少女蜷曲了身体,光华娇艳的脸庞显得灰白,鲜血从额头滑落,长在地上铺开,如果不是那傻笑的表情,这场景也算是绝美了。 “这丫头,真敢干呢……”依露笑了,红杏和豪鬼也在笑。 幽岚没有笑,她看着倒地不起的林婵,嘴唇不自觉间被咬得苍白。 无语也没有笑,争取到喘息之机的他也没有摆开防御的姿态,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他缓缓站直了身体,再不看周围的一切,将刀横在了眼前。明亮的逆刃刀因为缺少足够的光线,只淡淡地映出一双眼睛,模糊之中有红色在恍惚着。 “我还需要一点力量啊……”他喃喃地说。 金光又一次闪现,却在中途一分为二。 红花也在一瞬间绽开,铁甲的武士从空中摔落,两只金箭扎进他的身体,他的双手沾满了血,正牢牢抓着箭杆,这让他避免了致命伤。他没有林婵那敏捷的度,他来不及用长矛封挡,但若是要拼命,确实可以办到。 月光寒哈哈大笑,“无语,给我把那个蛋砍下来!” 依露、红杏、豪鬼爆出了大笑,笑得悲愤异常。所有人都奇怪他们的反应,这本不是可以大笑的场面。而他们,本就是一群让人捉摸不透的人。 西洲主的脸色舒展开来,虽然是敌对两方,也不由他不佩服那两个孩子的血勇。 “林婵……月光寒……好孩子……” 箭又被抽出了一只。 巨大的金色蚕茧在前进,接近了临海关。 无语将视线从刀上移开,看着那不断逼来的金茧,继续喃喃,“我还需要一点力量啊……” 战场上安静得像是鬼域,那风声也像是鬼在呼吸。 冰力的脸抽搐了一下,泛起了悲伤。他看到那个沉默的女子,横走了几步,却正好是在箭矢轨道的前面。衣衫飘摆,绿扬扬,如湖水般温柔恬静的眼睛里多出了决绝的哀伤,隔着数百米的距离,冰力仍是看得清晰分明。 “退下!”冰力在怒吼。 回应他的,是那女子沉默的摇头。 “退下!”冰力的声音里浓缩着悲痛。 女子仍是摇头。 箭锋凝起寒光,冰力张开了弓。 在依露他们复杂的眼神中,女子忽然转了身去看着城墙上的男子。 无语下意识地低头,一张脸几乎要扭曲了,喉咙里像是有东西在堵塞着,让他无法顺畅地呼吸,他看到了悲伤的言辞。 右手捂住了胸口,然后向前伸出,拇指、食指、小拇指伸直,中指、无名指蜷拢,最后指向了无语。 女子的动作很缓慢,犹如在用简单的动作表达她一生的情感。 无语的心顿时空了,他呆呆地看着女子在笑,在他的印象中,能笑得这么洒脱还是第一次。他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回应她。 女子回转身去,摘下了碧绿的弓,缓缓搭上了一只银色的箭。这缓慢的动作,让无语忽然绞痛了心儿。 林婵在依露怀里挣扎着坐起来,“嫂子在说什么?” 依露笑了笑,“我、爱、你!” 第319章 乱武狂 夜晚的天空是一片黑幕,远方天际能看到点点的星子,然而临海关的天空连月亮也模糊了踪影,昏黄的颜色铺洒开去,像是盘子里久放霉的蛋黄。一颗巨大冰冷的金色的蚕茧就那么慢慢移动着轨迹,放射着冷冷的光。人们的注意力不在天上,如果这时有人抬头看,他会现,有更加诡异的天象在运转着。 北斗黯淡无光,侧位的两颗小星却亮得出奇。紫星忽然间晃动起来,似在挣扎着什么缠体的东西,绿星绕着它游动,度更加迅疾,似在阻挠着它的行动。 紫的男子痴傻地站着,浪潮掀动了心湖。从相识到相知,走过无数困难,他尚是次看到这女子如此清晰明白地表达内心的情感,这原本不是她的风格。紫的男子抿紧了双唇,他知道那手语的意思,他更加知道为什么这女子要打出这个让他欣喜若狂的手语,对于一个不擅长表达情感的人来说,这番举动无疑是抛开了一切束缚的,包括——生命。 风停止在这一刻。战场在沉默。空气里流动着缓慢的压迫性气息。 两弓对峙,两人对峙。 一个瘦小的中年男子,一个平凡的年轻女子,持弓的手都没有颤抖,呼吸也在同步调节,他们的眼眸中,已经陷满了苦涩的悲痛。这个男子要为战争画出休止符,而那女子要为心爱的人守护生命,偏偏这两个人,有着同样的血脉。 也许幽岚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身世,也许林婵和月光寒并不知道冰力和幽岚的关系,但依露、红杏、豪鬼却早已深明一切,他们紧张地屏住了呼吸,静待着局势被打破的那一刻,那一刻,就是决定一切的时候。 同样是“七星连珠”,同样是箭中传说的技能,七道金光划出了轨迹,七道银光划出了轨迹,灿烂的双色光芒横贯于数百米的空间。劲气在瞬间扩散出去,撕开空气出尖利的呼啸,炙热的劲气仿佛燃烧着空气,数百米的空间,在人们的眼中似乎被扭曲了,晃出了重重的幻影。 百兵之内,箭之无情堪称第一,犹如难收之覆水,一经出,便再无可能收回。 七声爆鸣连串响起,爆出了七朵绚丽的星光。每一声爆响过后,幽岚便后退一步,第七响之后,绿的女子被排山倒海般的劲力震得朝后飞出,狠狠撞在了无语脚下的城墙上。 就在所有人以为结束的时候,就在西洲主抽出又一只箭的时候,绿的女子喷出了大蓬的鲜血。凄然的表情绽开了,人们看到这女子又踏出一步,伸出右手凌空一扯,那喷出的血液奇幻地凝结成箭,快得迷离的动作瞬间完成,一道赤红的光影穿破了空间,其势更加迅捷凌厉。 “血影箭!” 千年之前一代箭圣轩辕的秘技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鲜血为媒,元气为本,耗损全身精力的箭技,使用一次十年内再难恢复元气,虽无敌于人,却也伤几过甚,如同以生命与恶魔签下契约,因此又被世人称之为“恶魔之箭”。千年的岁月,时间的长河悠悠淌过,谁又曾想到,这失传的箭技会再次出现?而谁又想到,这一代的使用者,居然是一个没有说话能力的平凡女子? 长弓在手中炸裂,西洲主连退十步,不可思议地看着溅血的双手,然后又不可思议地看着对面的女子。胸膛内似有烈火在燃烧,他猛烈地咳嗽起来,一蓬黑色的血喷了出来,点点洒在地上。 用了多少年的心血……又用了多少将士的生命……等到最后的胜利,一切都在我设想的完美剧本中实现……多么讽刺的事实……竟然失败在至亲的人的手中…… 西洲主奇怪的笑容浮上了面容,没有人知道这笑容的含义,只看到这瘦削的男子朝后倒了下去。 豪鬼大急,“依露!” “别慌啊,小子。”依露淡淡地笑着。 豪鬼看着父亲那边,紧张的心情开始放松下来,他看到父亲正被一个黑袍人搀扶着,身上亮起了生命的蓝光。不用问他也知道,那个黑袍人正是以怪异闻名的无常大师。 绿的女子跪在了地上,不住地瑟瑟颤抖,随着又一口鲜血的喷洒,她蜷缩着身体倒在城墙脚下,像是被抛弃的流浪猫儿。地上闪着银色的光,断裂的项链静静地躺在地上,三枚狼牙散落了,这是她唯一的宝贝,记载着当初在相思镇的最美好的回忆。绿的女子颤颤地探出手去,极艰难地抓着狼牙项链,嘴角勾出哀婉的笑,忽然就停止了动作。 紫的男子没有看到女子被泪水淹没的脸,同样也没人看到他那比死还要难看的表情。 在这两个人中间,只离着几米的微小距离,一次跨步便能走过,但此刻却像横亘着无限的天宇,永远遥不可及一般。没有话语,空气里突然凝结了悲伤。 那金色的蚕茧没有感情地移动着,如太阳一般君临在临海关上空,临海关被冰冷的金光笼罩了。似乎是承认了死神的存在,没有人出声音,人们绝望地等候着黑色的镰刀。 紫色的小星愤怒了,终于挣脱了束缚,爆绽出比烈日更加绚丽的光。而那绿色的小星却在此刻停止了游动,微弱的星光渐渐消散。 不知是谁,在静默的时刻喃喃低语,“是殇月啊……” 金色的蚕茧慢慢前行,露出了背后的月,绯红的光映着周围一片黯淡,云气凝成了液体,淌到了群山之间,也许深山之中潜藏着归属于它的神灵,那凄迷似泪的绯红液体成了贯穿天地的桥。 “果然是黎明前的寂静……这家伙要疯了……”依露轻抚着林婵的秀,根本看不出有丝毫的担心,林婵只觉得她的手让自己隐约有了疼痛感。 停顿多时的风忽然飙起,紫的男子就是这暴风的源头,暴风缠绕着他的躯体盘卷如龙直冲天际。人们看不到那暴风中的人影,却有低沉如恶魔诅咒的声音响起,全场皆闻。 “天上星辰,地下万物,光明黑暗,赐予我身,吾之一击,天下无敌!” 依露、红杏、豪鬼尽皆失色,他们都知道这篇武技言语意味着什么。 奇怪的暴风突然消失,紫的男子重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 红色的双眸,鼓荡飞扬的长,浓烈沉郁的悲伤气势,在依露他们看来,有着久违的痛苦。到底那双眸中蕴含的是什么样的不灭之火?到底那血脉中奔涌的是什么样的热力?到底那引动黑暗力量的是什么样的召唤? 隐藏了许久、压制了许久的黑暗力量疯狂地大笑,乱武星世代相传的血脉终于在痛苦中爆,束缚着力量的枷锁最终被一把扯断。弱者的怯懦、强者的蛮横、寒门的清高、望族的光荣,所有能爆力量的因素都在无限地扩大,然后演化成暴戾的生杀**! “凤凰涅槃!” 人们看到那紫男子跃在了半空,仿佛要撞上了那金色的蚕茧。平张了双臂,像是凤凰扬起了双翅,男子咬着风刀冲上了天空。人们觉得他一定是要撞过去的。 金光冰冷却炫目,然而更加灿烂的紫色光芒瞬间迸,炽烈的光芒完全逼开了金光。男子双手持了刀朝着地面猛劈。惊讶的人们很清楚地看到空中飞出了一只紫色的凤凰,看到这华丽的凤凰撞向了地面。 没有想象中的巨响,大地之神将凤凰彻底吞没了,丝毫不见动静。 紫男子的身影化作淡淡的虚影,起落间静静地出现在西洲军阵之前,红色的双眸冷冷逼视着所有西洲将士。悲伤的气势越浓烈了,压得西洲军喘不过气来,他们惊惧地倒退,没有人知道这男子想做什么,但他们都感受到死亡已经就在眼前。 紫的男子静静地站着,在他身后,大地开始震动,泛起连绵的波浪,继而如海水沸腾,狂暴而躁动,霍然间冲出一道粗达百米的紫色光柱,那光柱之中,分明有一只更加庞大的凤凰,直轰向天上的金色蚕茧。男子的长在光的海洋里披散开去,像是恶魔的触须。 没有爆炸声,金色的蚕茧被紫色的凤凰用垂天之翼包裹住,一点点吞没,然后一点点消融,笼罩在临海关上空的凄凉昏黄随着金色蚕茧的消失一点点地被黑暗吞噬,失落已久的黑夜之神恢复了精神振作起来,将天空纳入自己黑暗的怀抱,那绯红的月,便显得诡异了。 凄厉的惨叫声打破了沉寂,法阵内一百九十二名白衣祭祀全体喷血跌倒,即便是飞雨也不例外,那么多的血在火把光照下成为触目惊心的红,这些白衣的祭祀变成了血泊之中即将凋零的白莲。 血从额头滑落到嘴边,紫的男子惬意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颇有些回味地笑了笑,他伸出手摸了摸两只耳朵,手上居然沾满了血,凝神听了听周围的动静,然后笑得更加古怪。这番动作强化了西洲军的恐惧。他们看着这个男子,就和看着死神一样。 “呵呵呵呵,害怕么?没什么的,人么,早晚都要死的。死在我手里是你们的荣幸啊,你们应该觉得幸福才对。” 这声音很是轻柔,仿佛在对情人诉说着什么,那内容偏又如此冰冷,五万西洲军在这个人的面前惶恐不安,这些坚强的战士在这个人的面前战栗抖。无数的战旗在风里出空洞的响声,连它们也禁不住有了这恐慌的悲叹。剩下的,便只有粗重的呼吸声,渐渐形成了沙哑的喃喃。 优雅、冷静、无情,这便是乱武的实质,含蓄却残忍! 第320章 血在烧 依露、红杏、豪鬼,都在心疼,每一次的乱武回归都让他们心疼,偏偏每一次的乱武回归让他们无法可想。这紫的伙伴,身体里总是蕴含着暴戾,又总是被挑动出来,而他们,只有豁尽了心力去阻止,可他们都知道,他们阻止不了。 这一次的乱武回归,再不像以前了。那么的优雅,那么的冷静,又那么的无情,如今的伙伴,只怕是无人可挡,尽管他的面前,是海潮一般汹涌的军阵。 “我们要死了么……” 很多人都在无助地喃喃。 紫的男子继续温柔地笑着,“当然要死的,弱者,就应该是强者的粮食,这是自然地法则啊,不是么?我当然也就是你们的主宰了。来吧,乖乖地死吧,我很久没有看到血了,对不起,应该说,我很久没有看到血海了。” 比起以前乱武附身,现在的他没有缠绕在周身的黑色死亡之气,可依露他们却现这个男子已经再不是从前那个伙伴了。这伙伴疯过好多次,他们不敢也不愿去想那些场景,但那疯狂暴戾的嗜杀形象早已深刻在心,那时候,这伙伴就像是地狱的修罗,他的力量冲击着所有阻挡在他面前的障碍。然而这一次,这伙伴蜕变得像是玩弄生命的死神,那嗜血的疯狂暴戾无时无刻不在空气中流转,他的力量不是简单的破坏,而是“覆盖”,他要让鲜血覆盖天地,让所有生灵绝望。 这个伙伴像是心情甚好,居然还在说着废话。 “传说中,看到殇月的人都会死,你们看到了吗?你们都看到了吧?很美丽啊,月亮很美丽啊,你们看啊,那绯红的颜色,和你们的血真像啊,我可是最喜欢这种颜色的了,你们不喜欢吗?” “传说中,看到殇月的人都会死,呵呵……” 心月痕和战火奇怪地看着自己的元帅,他就那么席地而坐,看着天空上绯红色的月在微笑,浑不似身陷重围的败兵。他们觉得今夜很古怪,不是那毁灭临海关的末日黄昏,也不是突然出现的殇月,而是印象中寡言少语的元帅,这熟悉的元帅变得陌生了,现在的他,就是一个典型的唠唠叨叨的乡村老头,可他还没到五十岁。 橘继续唠叨着,“可是很奇怪吧?这一代的乱武星好像没造过什么杀孽啊,那么这一次会不会大开杀戒呢?真的很期待啊。” “橘帅……您到底想看什么啊?” 橘笑道:“你们听,外面没什么动静呀,那说明了什么?那说明陛下的计划彻底落空了!末日黄昏虽然有毁灭城关的力量,可末日黄昏被人击溃了,能有这种力量的怕是只有传说中的‘乱武’吧?偏偏这时候出现殇月,那就是说,乱武已经回归了,而乱武的回归……必然是要杀尽所有人的……东西两洲有难啦。” “那您还这么轻松?” 橘看着他们,呵呵摇头,“能不轻松么?我们都是计划内要死的人哦,横竖逃不过,那就坦然些,我好久没有这么轻松了。” “橘帅,身为军人,该当奋勇冲杀的。” “你们还年轻呢,我可是为了现在的战争劳苦了二十多年啊,说实在的,我就是觉得累了,这么多年过来,我时刻都在准备战争,连话都说的少了。奇怪么?呵呵,我当初可是能言善辩出了名的。” “可橘帅,我们现在就等着人家来杀么?” “交给外面的人吧……我有种预感,外面一定会生什么事的。” “橘帅……” “听说男人的直觉是靠不住的……” “呃……” 临海关内的后续士兵冲了出来,还没有布好阵型就全体怔住了,他们看到了那个紫的男子。那么一个矮个子,居然敢一个人站在五万大军的面前,居然还在温柔地说着话,这着实是一个非常诡异的场景,甚至可以说是很滑稽可笑的。 可是没有人笑得出来,那个矮个子在火把光中拖着长长的影子,他脚下的土地上影子还在游动,那是他仍在飞扬的长在鼓动。紫光犹在的刀在肩头懒洋洋地搁着,头颅桀骜地仰着,微笑的表情在鲜血中冰冷得没有生气,凄厉的、孤独的、寂寞的悲伤浓缩起来,散着要令天地崩溃的杀气。 豪鬼瞥着红杏,问道:“战争结束的时刻到来了,红杏,我们还要打下去吗?” 红杏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淡淡回应他,“老鬼,没有了末日黄昏,再斗下去也只是徒伤人命罢了,如今只需要你一句话。” 豪鬼笑了一笑,撑直了身体,“真能推卸责任啊……不过你说对了,没有末日黄昏,我西洲没有能力去硬碰你和林妹妹的联军。父亲昏迷了,橘帅也被你困住,现在只有我来当这个家,好吧,结束就结束。” 红杏深深呼吸,大吼,“炎龙将士听着,不许妄动!” 豪鬼跟着大吼出声,“西洲将士听着,不许妄动!” 事实上,他们不用下命令,他们的部队也不会动进攻,因为他们正在恐惧的浪潮中挣扎着,没有任何力量再做反抗。 两个人不约而同看向依露。依露撇了撇嘴角,“尽量拖延些时间吧。” “我们可真命苦哈。” “那小子每次疯,都得拖上我们两个垫背。” 盔甲砸在了地上,出铿锵的声音,红杏和豪鬼脱下甲胄,露出武士的劲服,舒展着身体,慢慢做起了热身运动。 “嘿,我才想起来,我们的武器都毁了呀。” “还不是你干的,居然把‘倾城’最后一招使出来了,逼得我跟你硬拼,这下好了,我们拿什么跟那农民去斗?” 说着话的时候,他们渐渐走到了紫男子的身后。满场的人都在看着他们,恐惧的士兵们期待着这两个东西洲最勇猛的战士能将乱武星击倒。遍数现在的两洲部队,能正面迎敌乱武星的,也只得这两人而已。 紫男子回身看了看他们,失笑起来,“这天下真是没人了,你们两个已经重伤在身,还要赶着来送死?” “不好意思,我们曾经说过,要是你变回乱武,我们可就得先杀了你。” “看你这样子,大概不会有无语那农民的记忆了,这就好办,杀了你我也不会内疚。” “你们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好小啊……好啦,废话多说无益,请快点杀我吧。” “幸好骑士守则里没有‘单挑’的说明,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三个男子,闲话间没有丝毫的杀意,倒像是朋友在聊天,空气里却忽然张扬出苍凉凄伤的气氛。乱世四公子,终于站在了决斗的舞台上。 “我昏迷了很久?”西洲主睁开了眼睛,失望地看着天空。 无常大师坐在地上托着他颓丧的躯体,强笑着,“陛下真不该这时候醒过来的,您只昏迷了一会,不过这段时间生了很多事。” 西洲主幽然叹息着,呼吸之间都是落寞的气息,慢慢说道:“那是殇月啊……看来我军是失败了……是那个乱武毁了末日黄昏?” 无常大师勉强一笑,“除了他还有谁呢?陛下还想继续征战么?” “橘子不知是死是活,飞雨大概也被末日黄昏的反噬重伤了,如今西洲已经没了筹码,还有何作为呢?” “陛下终于肯接受这结局了?” 还可以说些什么,还可以做些什么,西洲主怅然吐着气,现在的心里,除了对伙伴和孩子的担心,再没有别的内容了。 “这就叫‘无奈’吧,二十多年的心血呵……只实现了我一半的理想……豪鬼还在战斗?他终于肯认真一回了……” 无常大师闻言点头,“殿下不是为了西洲战斗的……” “让我好好看看乱武吧……” 无穷无尽的天幕,殇月就像是一只眼睛,悲伤地流着眼泪,群星黯然地退避到天外,再不肯看一眼广袤的大地。离着殇月不远处停留着最后的两颗星,惨淡的绿星失去了先前的光华,独剩了那颗紫色的小星还在放射着明亮的光,可看上去凄冷了许多。 失去了武器的红杏与豪鬼明显不是手执风刀的紫男子的对手,缭绕的紫芒开阖纵横,两个人先后被击飞出去。武士服已经破烂,身上的伤痕历历在目,鲜血点点地绽开,他们狼狈异常。同样是骄傲的性子,又为着同样的目标,这两人竟然毫不在意遍体的鳞伤,从地上爬起来,咬着牙缠斗上去,像是笼中被困的野兽努力挣扎着。 林婵哭了,红杏和豪鬼一次次摔倒,又一次次爬起来,固执地重复着相同的结果,在林婵看来,无异是自杀一般。那紫的男子变了,变得让她认不出来,记忆中懒洋洋的脸、爱笑不笑的表情,和此时冰冷得没有生机的温柔笑容没有一点重合的地方,这男子,再不是那个能在他怀里随意撒娇的哥哥了。天下第一的美人,当代领袖北洲的领,说到底,也还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眼泪,肆无忌惮地奔流,无遮无拦。 士兵们的期待落空了,无论是红杏还是豪鬼,都是冠绝一时的人物,他们两人联手竟也奈何不得一个乱武星,刚刚增添了少许信心的士兵们再次绝望了,他们只有祈祷,尽管他们自己也不相信会有奇迹生。 人们没有注意到,而且也没有心情再注意别的事或别的人,但这个人还是出现在战场中。在西洲军阵的火把光照射不到阴影中,这个人蹲在地上,明亮的眸子始终看着那紫的男子,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脑子里却在想着当初野外道旁相逢的时分,于是他傻傻地搔了搔光头,嘴角挂起了笑。 “原来你就是乱武星啊……那时的你可没有现在这么威风……你的血在燃烧呢……因为愤怒?还是痛苦?” 第321章 越雷池 炎龙历三八二六年五月九日,夜,殇月悬于天际,乱武回归。 临海关前,紫的男子孤傲地面对东西两洲的部队,他强大而无情,十多万人成了待宰的羔羊,惶恐而绝望。 没有人认为还有人可以阻止乱武星的春秋,也许历史从这一刻开始要进入黑暗。然而,依然有人用了炽热、用了冷定、用了绝世风华来改变这历史的走向,这些人,掀动了天下的风云,去偏要阻了那个曾经的伙伴写下春秋。 两条人影直摔出一丈多远,在地上翻滚着,鲜血狂喷,人们都不记得他们到底被击倒了多少次,却清楚地看到他们一次次地站起。 “老鬼,如何啊?”红杏躺在地上戏谑地说,这一次他觉得骨头都要散架了。 豪鬼翻个身,仰面朝天,吃力地擦着脸上的血,“快撑不住了,这小子越来越难对付。” “今天总算知道乱武有多可怕了,你有什么办法么?”红杏挣扎着,却站不起来。 豪鬼气苦道:“要不是刚才咱们两败俱伤,估计还能拼上一拼……现在么……没辙啦。” 紫的男子缓步而行,在两人中间稳稳站住,随意打量着他们,像戏耍着老鼠的猫儿,出冷笑。 “我已经玩够啦,你们还行不行啊?你们再不拿点本事出来就死好了。” 风刀还在他肩上搁着,幽幽紫光映亮了他半张脸,有点惨白,血仍顺着鼻梁在流,耳边深红一片,也没见他擦上一擦,看着有点凄凉、有点悲伤,杀气却盈盈鼓荡着。 红杏艰难地撑着地,哈哈大笑,“被小看了……老鬼,怎么样?” “男人最怕就是被人家说不行的……”豪鬼慢慢站了起来。 炎龙皇帝、西洲太子,乱世四公子中的两人,支撑着伤痕累累的躯体站立着,**的疼痛感渐渐麻木,心灵却像被撕裂了,因为他们的中间,站立的同样是乱世四公子之中的一人,只是这个人再也不认识他们了。巨大的荒谬感充斥在狭小的心窝里,郁闷之极,于是人们看到,这两个领袖三军的人在疯狂地大笑,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释放心里沉重如山的压力。 旷野沙场,笑声凄厉,如此壮烈。 紫的男子摇了摇头,“真是搞不懂你们啊,笑着面对死亡么?” 劲风呼啸,红杏弹出右腿,豪鬼挥出左拳。紫男子忍不住撇了嘴笑,他们的动作于他看来,和乌龟爬一样的慢,然后他感觉到了疼痛。红杏的腿击中了他的肩头,豪鬼的拳打实了他的脸。 红杏和豪鬼再次飞跌出去,盛怒之下的紫男子显然用了真力,这一次他们没有站起来的力量。 紫男子呵呵笑着,喃喃地说:“原来这个身体还在抗拒我啊,真是古怪,明明已经被我压制住了的,嘿嘿。”说完之后又瞧了瞧跌在丈外的两个人,“结束吧!” 风刀笔直地朝向天空,正对着天际殇月,长漫扬,衣衫猎猎,风在这时大了许多。红色的眸子射出了冷如刀锋的光,**裸地彰显着对收割生命的渴望。 “乱世少年郎,武威不自知。天行非有道,下界战八荒!”紫的男子大声吟诵着,“这是我乱武的战歌!从现在起,这天下,是我乱武的!” 少女的脸被割出了一道血痕,紫色的长纷乱地飞扬,人们心碎于她绝世的容颜即将成为死神宫殿里的壁画,然而少女收去了无力的泪水,悲伤地看着紫的男子。 这两个人,有着同样颜色的长。 林婵无视眼前寸许处的风刀,静静地看着不曾转身的男子的背影,“哥啊……难道我们的鲜血和眼泪都只能消失在这战场的尘土中吗……难道我们这么多人的感情也挽救不了你的沉沦吗……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回来……你回答我啊……” 少女哀婉的恳求没有打动紫的男子,这男子不屑地翘了翘嘴角,收刀、后跃,鬼魅似地出现在她的身边,少女的身体离开了地面,男子的左手扣紧了她的咽喉。 “没想到北洲也有这样的女孩子,可是吧” 男子温柔地笑了笑,然后狠狠一把将她摔到一边去。 “说话就不能大声点?听都听不清。” 紫男子着牢骚,看也不看还在地上翻滚的林婵,转回身去,他坚持着要先杀了红杏和豪鬼这两个东西洲的领袖,那意味着天下一定大乱。 可他没想到,他面前又有人站了出来。 “就看够不够煽情了……” 依露靠着一块坍塌的石块,脸上写满了疲倦。在红杏和豪鬼拼命阻止那男子的时候,她也拼了命地救治着幽岚,耗费了巨大精力出“末日黄昏”之后,她的身体已经极度虚弱,而在救治完幽岚后,几乎掏空了她剩余的精力,此时的她,除了能喘气,再也不能动弹了。 眼眸中泛起了湖光,温暖、平静、包容,一如从前,绿的女子默默地注视着他,仿佛可以就这样一直看到天荒地老。 “真是无聊,现在的女人怎么都不怕死呢?”紫的男子冷笑着,“好吧好吧,横竖都是要死的,用不着争什么第一第二了。” 风刀停住,就那么停在女子的头顶上。 女子温柔地笑了,她的右手伸在男子的面前,手上是一把竖琴。 红色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了竖琴,熟悉的感觉瞬间流过全身,男子收回了刀,眼睛在竖琴上扫视了一遍又一遍。 “不要以为这东西可以让我不杀你!”男子的声音显得有些暴躁。 然而风刀第二次在女子的头上停住。 女子仍旧温柔地笑,她的左手伸了出来,一段破裂的狼牙项链出现在男子的面前。 更加熟悉的气息刺激到神经,男子不经意间后退了两步,脸色变得苍白。过往的记忆从心底最深处涌了出来,凶猛地冲击着他的意识,烦躁感在身体内翻腾,他觉得空气很干涩,干涩得让他快要窒息了。 他的眸子里是女子的身影,偏偏那身影在压迫着他,让他忍不住后退。这么普通的脸,这么安静的笑,却像天使要拥抱恶魔。世界仿佛颠倒了,像破碎的镜片一点点反射着温柔,空间被这温柔扭曲了,这是他恍惚拥有过的温柔。 “对……对不起……我没有钱……对不起啊……” “这是别人给我的祝福项链,就送给你吧。” “新年快乐。” “还我幽岚的命来!” “我们一起生活下去吧!” 曾经有一个少年,邂逅了一个弹竖琴的少女,那短暂的相逢注定了一生的相伴。 曾经有一个少女,抛弃了羞涩照顾一个重伤的少年,那短暂的相识结下了一生之缘。 曾经有一个少年,在怒火中让鲜血成河,是为了一个垂死的少女疯狂地挥起屠刀。 曾经有一个少女,在悲伤中让一个少年濒临死亡,却被少年一笑淡去。 相思山中,竹居相守,时间流过,相聚的三年也只如一瞬。 玄月关外冰天雪地,男子张狂地挥刀,他身后的女子,却在朝他弯弓。 平淡得有些乏味的感情,似乎从一开始便激不起半分涟漪,而早已深入他们的骨髓。 脚向后移动了一步,紫的男子倒退了一步,绿的女子随即跟上了一步。紫男子又退了一步,绿的女子又跟进了一步。一个退得快,一个跟得快,人们看得满头雾水,那么冷酷嚣张的乱武,竟然在一个平凡普通的女子面前连退了二十多步。 “不要过来!” 紫的男子忽然大吼起来,声音变得惊慌而暴躁。绿的女子温柔如故,仍是踏前了一步。双方之间依然只隔着尺许的距离。 身体像暴风中的竹子一样弯曲了,紫的男子将风刀**了土中,似乎这样能支撑他弯曲的身体。这情形就仿佛他忽然变成了被岁月佝偻了身体的垂垂老人。粗重而凌乱、暴躁而惊慌的喘息声从他胸腔里吐了出来,一双红眸中有了恐惧,身体里空荡荡的,没有力量,一颗心儿悬在里面,被什么东西揪住了,疼痛渐渐漾了起来,绿的女子这才知道,原来,心真的会疼,而且很疼很疼。眼前的男子再也不认识她,还在恐惧着她,可她没有办法,她只能一步步上前,然后把快要失去灵魂的男子拉回来。 女子的脚又一次踏前。受惊的男子终于忍受不住看不见的压迫力,猛地往后翻出三丈,风刀上紫光盛开,斩了出去。 “不要过来!我叫你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你!杀了你!” 温柔的笑容中有了凄然,绿的女子静静地看着身前一道长达十多丈的裂缝。风刀在地上割出裂缝,却和割在她心上没有区别。 当真会杀我么……我会死么……那么你还会回到我身边么……若是你能回来,那么就让我死吧……她幽幽地想着,幽幽地看着那男子。 紫的男子狠狠咬着下唇,将下唇咬得滴出血来。那女子,还是踏过了那条裂缝,甘于就死的移步产生了更强大的压迫感,逼得他握紧了刀。 雷池敢越,鸿沟难阻。到底不过是一步而已。 第322章 千千结 果然还是那个傻小子么这个家伙到底是不会下手的了 大笑声忽地扬了起来,在寂静的战场上尤为刺耳,更是格格不入。依露、红杏、豪鬼笑得眼泪不止,就连林婵和月光寒也在放声大笑。 两洲的士兵被一连串的古怪击败了,有太多的事情让他们疑惑,而这些古怪的年轻男女让他们更加不解。 风刀出手。 第二条裂缝出现在绿女子的脚下。 然后,第三条、第四条……地面上留下了十道裂缝,绿的女子又站在了紫男子的面前。她的手里,还捏着竖琴与那狼牙项链,这竖琴和项链再次被展现到男子的脸前。 时间仿佛静止了,所有的光阴都在这两个男女身上凝结。男子像风一样走开,女子像絮一样跟随而舞,男子像水一样流远,女子像花一样追逐而去,如此缱绻,本是情丝萦绕,却终于如海鸥飞离波涛,再不相见。 空气里蓦然充斥了暴戾,红色的双眸射出了疯狂的光,更加疯狂的笑声穿上了云天。 绿的女子重重摔了出去,剧痛让她皱起了峨眉,血喷洒着。竖琴的弦断了,项链也节节裂开,断裂成一地的惊心。 紫的男子垂了头,紧抓着头,浑身震颤着出奇怪的笑声。当他抬起头时,面容狰狞了,杀气溢出了身体,澎湃着。他冷冷地瞥着摔在一边的女子,翘了嘴角,露出讥讽的厌恶,“这么软弱的人也想让我害怕?这种软弱的爱情也想让我恐惧?呵呵呵呵,很好笑!爱情这东西,饿的时候我才吃!” 他踏出了一步,然后是第二步,他朝着那女子走了过去。 人们奇怪地看着绿的女子,看着她撑着虚弱的身体站了起来,看着她吃力地捡拾着断弦的竖琴、破裂的项链,自始至终,这女子也没有说一句话,甚至连一声痛苦的呻吟也没有,好像一切疼痛都远离了她的身体,只留着一脸带着凄然的温柔。 破碎的竖琴、项链在手中捧着,沾了血,又一次递到了紫男子的面前。 绿的女子摇晃着站稳了身体,带血的素颜还留着温柔的笑。紫男子冷冷瞧着她慢腾腾的动作,伸出了左手。手在女子的脸侧停住,只差着寸许便可抚摸到她的脸,女子的眼中露出惊喜的光。 “无聊的女人!” 紫的男子邪恶地笑着,手腕转动,拍上女子的肩头。绿的女子再次摔了出去,但这一次她抓紧了手里的竖琴和项链,而且她挣扎着身体又站回到男子的面前。 “不准笑!我叫你别笑啊!” 紫的男子怒火大盛,更加烦躁的情绪逼得他暴怒起来,与刚才面对西洲大军时的冷酷优雅比起来,判若两人。 绿的女子第三次被击飞出去,等她强撑着身体半坐在地之时,冰冷的寒气侵满了脸颊。风刀压住了她的肩头,幽怨的紫光照亮了她幽怨的脸。男子的手遮在脸上,像是回避着她如水温柔如火热烈的眼神,他低了头,让紫挡住自己的表情,这动作,原本是属于地上那绿女子的。 “真是可恶!竟然让我如此暴躁!这讨厌的感觉是什么?爱情?这么廉价的东西!不管如何,总是因为你的存在!”男子移开手去,赤红的双眸狠狠盯在女子的脸上,“多么讨厌的笑容啊!只要杀了你,只要杀了你就天下太平了!而且,更令我讨厌的是,你这个女人居然比我还高半个头!” 风刀竖起,那光芒已经黯淡了。 风刀指向的天空,紫色的小星正在不安地移动,刚才停止游动的绿色小星忽然转了起来,绕着紫星飞旋转着,似要将紫星困在自己的星位上。 “好歹你也是个男人,杀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乱武之名真够假的,竟然奈何一个女人。” “果然长本事了,有进步哦。” 红衣的武士、白衣的美男、金衣的女人,他们已然站到了乱武星的身边,明明是疮痍满身,却不知道是从何处迸出了力量。 这幅景象,宛然有当日“乱世四公子”的痕迹流荡开去,却已不是往日温暖的气息了。 紫的男子冷笑着,“你们三个人真是嫌命长了。” 刀落了下去。 四只手抓住了落刀的手臂,红杏和豪鬼几乎是拼尽了全力在阻止刀往下落,可筋疲力尽的他们根本阻止不了这要生地一幕血腥。 依露声嘶力竭地尖叫:“幽岚躲开!” 绿的女子傻傻地看着刀落下来,一分分接近自己的头顶,凄怆满面,只是没动分毫。 奇怪的香气随风飘过了战场,依露微一凝眉。 刹那间,细腻的感伤冲破了心灵,婉转溢满全身,情丝结成网,牢牢锁了身体。擦身而过的情思,孤独少问的忧伤,欢笑的、凄凉的,浓烈的,平淡的,飘到清远处又折将回来,仍是甜美的回味。红了枫叶,黄了梧桐,总不过是纠缠成一张绵延之网。惆怅?醉歌?清风冷露?暴雨长啸?也总不过是萦绕成一张牵挂之网。然而,又总不过是明其深理却不想自拔。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此香名‘千千结’。” 依露偏头看向声音来源处,不知何时,一名灰袍的僧侣走进了战场,月光下顶着一头的光芒,正手捻一香瞧着她笑,笑得很淡然。于是依露也笑了,同样笑得很淡然。 血流了出来。 纷乱的情绪冲突着内心,奇怪的香气令紫的男子身体一震,动作忽然僵硬了许多,刀势蓦地一缓,轻轻砍在了绿女子的肩头上,力道瞬间消散了,只割破了女子的肌肤。 瞳孔睁到了极致,意识在香气中有些模糊起来,他愣愣地看着女子辛苦地打出一个手语。 绿女子的右手捂住了胸口,然后向前伸出,拇指、食指、小拇指伸直,中指、无名指蜷拢,最后指向了紫的男子。 仍是这一句——我爱你! 女子的血从肩头流出,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这血反向流动着,顺着风刀反向流了上去,一寸寸流过刀锋,似有了生命一般倒流到男子的手上。风刀的光芒在血经过之时渐渐湮灭,到最后竟没有半分光芒,满刀的灵气仿佛被上天收了回去。 惊慌的吼声从紫男子的喉咙中炸出,如困兽绝叫,他猛烈地挥动手臂震开了红杏和豪鬼,仓皇后退。 封印记忆的闸门裂开了无数的缝隙,缝隙中伸出条条蔓藤,奋力伸展着,藤蔓上缤纷开出了花儿,甜美如蜜。绿色的影子从心湖最深处露出身形,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依旧默然无语默然垂,这默然的力量竟然如此之大,终将封印击溃。男子痛苦地大叫着,疯狂地挥起风刀纵横于天,澎湃的劲气撕扯着空间,凌厉的呼啸声变得犹如鬼嚎。 暴戾变成了愤怒的闪电,在湖水中炸起无数浪花,一颗颗水珠漫天飞舞起来,荡漾着许多星光,不灭的星光在黑暗中明亮如灯。暴戾怒吼着挥出了更浓重的黑暗,驱赶着漫天水珠,那星光让它恐惧,因为恐惧,暴戾变得更加暴躁。千年暴戾,一个个血腥的传说,笼罩了天下大6,然而那亘古不变的星光总是在黑暗中闪烁着耀眼的光,再强大的暴戾如何能敌得过虽平淡却久远的感情,那是天地之初便已存在于生灵心中的光明。 不祈求幸免于危难,却祈求于面对危难而无所畏惧,心之湖水既已摧毁了暴戾的封印,当然再不受其羁绊。凝而不,淡然容纳所有的外力,心之湖水没有卷起波澜,静静淌过血脉,将暴戾缓缓覆盖。暴戾越恐惧了,它开始退却。 紫的男子渐渐安静下来,怒吼昂扬的头深深地垂下,长在风里轻缓地飘了又飘,好像已经没有了力量。笼罩在战场上空的杀意也慢慢淡去,空留着若有若无的悲伤,已不再有压抑在胸的气势。 他痴傻地抬了头,脸上分明有了一层黑气,他的面容恍惚难辨。 他又一次怒吼咆哮。 没有退路的暴戾,在它面前是不断逼近的湖水。 终于有了这一次的绝地反击。 獠牙森森,在黑暗中狰狞,暴戾化作的闪电奋力冲击着湖水 ,拼死的攻击遏止了湖水的流动。暴戾,终于变成了暴风雨。 湖水的流动停止了,却慢慢升上了高空,越升越高。 “它代表灾难,却不是灾难的源头,灾难的源头是**……你愿意改变这颗星的星命么?……我要提醒你……如果你想改变这星命,必然是用鲜血作为代价的,那时,‘乱武星’会是星辰中最璀璨的,你会是站在全天下最高点的人。你愿意改变么……” 老师的话从脑海中浮起,紫的男子踉跄着踏前了几步,低声笑了起来,笑声渐起,终于变成大笑,那声音爽朗而痛快。 “你这乱武!除了虚幻的黑暗,你什么都没有!” 湖水在压力下汹涌起来,摧枯拉朽一般将暴戾淹没。 一卷黑气从紫男子的身上翻腾朝天而去,绯红冷月忽地绽开了光,月之血泪在空气中神奇地消失了,月儿恢复了纯洁与明净。紫色的小星光芒大盛,赫然照亮了天空,却最终离开了星位,迅奔走。绿色的小星被它吸引着,紧紧随了它去。这两颗小星在天空中划出灿烂的虹光,拖曳着长长的星痕,没于天际尽头处。 无语偏了头,露出清爽的笑容。在笑声中,他的身体倒了下去,那眼睛停留的地方,幽岚正凝望着他。 从死神手里偷回生命的人们没有出庆祝的喧哗,他们像是最忠实的观众,等待着戏剧最终章的来临。 幽岚艰难地站了起来,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到了无语的身边,轻轻跪了下去。随手扯了衣衫,撕开布条,在无语的脸上往复摩擦着,眼泪一滴滴在无语的脸上漾开,她就这么沾了泪水擦拭着无语脸上的血迹。 笑容犹在,生命的气息在悄悄流失,幽岚轻柔地把他抱紧在怀里。 低浅笑,素手轻弹,裂了寂寞,转了光阴,依稀便又是少年模样。 多想回到从前 清冷、哀婉、瘦影、残辉,在空气里幽幽地蔓延。人们看到这个女子在凄厉地大叫。谁曾听到一个不能说话的哑女也能有如此悲切高音? 她不是绝色红颜,却也悲伤如落尘花瓣,一卷情丝成网,系满千结。 一声哀嘶,让寂静的战场更加寂静。 尾声 睡莲花开 海水折叠起浪潮,慢慢推动着,在山崖脚下溅起乱琼飞玉。小^说^无广告的~*小说~网26dd.cn海鸟兴奋地出嘶鸣声,一声声飘荡在大海的风里,然后融入海潮的喃喃低语中。无数战船排在港口,等候着归家的信号。战争的号角已经在尘埃中掩埋,得到的与得不到的都已经无所谓了。 红杏带着岑岑、白月月在港口给豪鬼送行,同来的还有林婵、依露,还有一个和尚。月光寒留在临海关内处理军方事宜,控制着部队的情绪,谁敢保证炎龙的战士们不会偷偷杀到海边去,常年征战,两洲的军人结下了死仇,这事生的几率很高。 战争过去了一个月,西洲部队让出临海关退到了海边,扎下了营盘。红杏以强势的姿态压制了军政两方的意见,执意放西洲部队回国。按照官方的声名,月光寒强调“困兽犹斗”的可怕,以不能再加剧两洲的恩怨为由,强镇了“要彻底击溃西洲”的言论。可月光寒知道,这只是一个方面,最主要还是红杏十分在意豪鬼的感受,从这方面来看,他也觉得红杏并不是一个皇帝的佳选。他的确很了解红杏,而红杏也正如他所料在五年之后离开了皇室放弃了皇权,将皇位传给了白绿荷,那时的并肩王月光寒,已是军政两方的第一人。 “该说点煽情的话么?”豪鬼笑着,依旧是丰神俊朗的逍遥样子,“只说一句吧,谢谢。” 他要谢的不只是因为西洲将士在此停留一个月避开了海上的风暴期,他心里十分清楚,因为自己的关系才有了这一个月的缓冲时间,而这段时间,红杏背负的压力着实太大了。 几个年轻人不经意间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 “镇魂曲……你还要不要了?”岑岑淘气地轻笑,“不收版权费哦。” 豪鬼洒脱地耸耸肩头,“你算是变坏了,想我和红杏再打一架?” 岑岑嘻嘻一笑,“那以后我出国的话,你得包吃包住。” “真好意思说的出来啊……行,一切我包了。” 依露“哼”了一声,“口气不小啊,你欠我的债还没还呢。” 豪鬼的脸上闪过阴霾,上前揽着她的手臂,“喂,你就真不肯给我父亲看病?” 依露歪头看着他,挑衅地用手指勾他的下巴,“和尚送的‘无邪’之香足以让你父亲好好过上两个月,加上飞雨那丫头的本事,就算活个一年半载也没问题。想让我去根治你父亲的病,就看你了。” 豪鬼拍开她的手指,皱起了眉头,“赦免你姐姐是个难题,你也知道祭祀行会的那些老东西食古不化……” 杀气很快染上依露明媚的容颜,“我只等你半年!半年后我姐姐没有回到王都,哼哼,我会血洗祭祀行会!以我现在的实力,加上无语那个农民,绝对没问题!” 她的话在半年后应验了。半年之后的祭祀行会,接连有十余个长老级人物被她打成重伤,在皇帝豪鬼和教皇飞雨的沉默中,祭祀行会终于请出了远在乡间僻壤的祭祀公主,厚颜屈服于依露的强势之下。 “差不多该走了……”豪鬼偏头看向林婵,“林丫头,有话要说么?” 林婵一双眸子水汪汪的,看得所有人都忍不住心酸,她努力地控制了眼泪没有流出来,低低的声音从唇间逸出,“什么时候来看我?” 豪鬼轻轻拍了拍她的脸,“你是北洲的女神,记着一定要坚强!三年吧,我会在西洲稳定之后去看你。” 林婵勉强挤出个笑容,声音还是很低,“不准骗人的。”仍是孩子模样。 豪鬼哈哈一笑,“可惜无语那农民不在这里,他还在郁闷?” 依**起烟来,“他和幽岚,一个聋子一个哑巴,绝配呢。” 众人突感一阵恶寒袭身,那烟雾中迷幻的脸似乎毒如蛇蝎…… 豪鬼朝着红杏伸出了右手。红杏笑着也伸了右手出去。电光石火之间,豪鬼一把将他拨开,身影滑出,双手抓住他身旁之人,往肩上一抗,转身飞跑。 “呀呀,流氓啊!臭流氓你干什么?” “跟我回去做压寨夫人!不准打我的脸!” 红杏石化了似地站在原地,右手还保持着伸出的动作,眼睁睁地看着豪鬼抢了人去,那人却是他的妹妹——白月月。 岑岑挽起他的胳膊,使劲拖走,“安啦,总不会吃亏的。” 红杏无奈地喃喃,“可我家吃亏了啊,养大一个公主容易么?聘礼都没见着,白白搭给人家一个姑娘……” “月月的脾气可不算好,估计吃亏也是老鬼自找的哈。”岑岑回身挽了林婵,“林妹妹一起走吧,玩几天我陪你回北洲。” “好嘞好嘞,至少得去我那玩个半年的。” “朕不准!去你那玩半年?我刚当皇帝就把正宫娘娘丢了,我以后还见不见人了?” “和尚?” “怎么?” “一直没见你说话啊。” “只是奇怪罢了,常听人说‘黯然**者,惟别而已矣’,如今看来,也不尽是如此。” “别人看我们笑笑闹闹地分别,可这也是我们表达心情的一种方式,你当真以为我们不会觉得悲伤?” “是这样……真要做到这点可也不易啊……你们都是一群怪人……” “其实最奇怪的是你这个和尚。” “……品香人还是不改性子啊……那条船上的女人一直在看你。” 依露扬了目光看过去,一条大船上倩然而立着一位白衣的女子。那女子冲她微微一笑,转身走了。 “飞雨这丫头……真是没想到那晚出手救无语的会是她呢……我放心了……” “你的眼睛进沙了。” “嗯……进沙了……” “走吧,找个背风的地方,这里沙挺多的。” 清晨的薄雾淡得像仙女飘过带起的纱裙,悠然淌过了林间。晨光清冷,树色一例是阴阴的,看不出绿色来,远处树梢外隐约是蒙蒙的山,只看见过轮廓,多了几分飘渺气,倒像是传说中的神山了,可晨光照在人身上颇有些寒意。 竹枝编制的小篮子在林中地上放着,篮子的主人却消失了,只剩了几个新鲜的蘑菇在篮子里呆。 水面上映了一张稚嫩的小脸,大眼睛调皮地炸着,小巧玲珑的鼻子可爱地耸动,两条小辫子在脸侧晃了又晃,小姑娘灵灵傻傻地冲着水在笑。 “还不倒采莲的时候哩……最近蘑菇有点吃腻了哦……”小姑娘灵灵索性褪了鞋子把脚放进水里去,清凉的惬意让她感觉很是舒服。“今天会不会有什么好玩的事呢?嗯,最近好无聊啊,好无聊啊……咦?这么早也有人来吗?” 小姑娘灵灵忽然现在水塘的另一边有两个人出现了。 “哎?还以为有隐居的侠客哩……原来是两个普通的大哥哥大姐姐啊……” 无语无精打采地跟着幽岚在林间穿梭,他弄不清到底幽岚要带他去哪里,心头只是一片烦躁。当日临海关外,挥出“凤凰涅槃”击溃“末日黄昏”时,他的耳膜便受了重创丧失了听觉,突然的失聪让他手足无措,好一阵子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走在街上,身旁的人兴奋地庆祝着胜利,他们大叫大嚷着,然而他却像是走入了另一个世界,空荡荡的宇宙在拉扯他,将他强行拖进了苍茫的盛宴中,而这里,所有人都是木偶,他们机械地走来走去,静静地没有生气。疯乱的思绪一度让他消沉如死,于是他知道了一个不会说话的人应该是同样不幸的,可他并没有习惯这个事实的存在。 幽岚固执地牵着他在林间走着,脚步轻盈得如同仙子在作“盘中舞”,似乎有些兴奋。无语不忍拂逆她的意思,颇为郁闷地跟着走了十多里路。 星子一颗颗灭了,天空有了氤氲的霞光,柔和至极,慢慢铺了开去。无语无聊地看着天空,完全没有投入那美景中去,忽地鼻尖一动,有清香触碰了嗅觉。幽岚紧拽了他,加快了脚步,无语看到她脸上染着浓浓的欢欣之色。 一片水,从山里出来,流经这个低洼处,又从另一边流出去,天然形成了一个大大的池塘。田田的叶子,清清的水,微风过处,便有幽香盈袖、荷花摇曳。叶尖凝了露,弱水抢了树的倒影,点点涟漪漾出了绝美的波纹,像是荷花的舞衣。更多的却是一个个含苞的睡莲,在夏眠中娇卧懒起,说不出的美妙甜美。 无语的神思从烦闷中解放出来,静静呼吸着空气里丝丝滑过的幽然醉意,嘴角宛然挂了微笑。幽岚心中暗自舒缓,从怀里抽了丝绢,蒙上他的双眼。 “怎么啦?”无语随口问着,然后就感觉自己被拉着踏前了几步,又感觉到肩上重重的有力量压着,让他蹲到地上。一片水气扑了面,他知道自己停在了这池塘的岸边了。手被拉了起来,接触到一个花苞,清凉的微寒从掌中延伸开去,他觉得有些飘然了。 背上有手指划来划去,反复几次后无语苦笑了一下,幽岚在他背上写的是一个“听”字。有点无奈又有点愤慨,转念想来,幽岚又不是喜欢作弄别人的人,隐约中灵光闪烁了一下,无语合起双目,凝神于外。 呼吸悠长缓慢,思维散出去,精神力渐渐攀上了高峰。也许只过了片刻,也许过了很久,无语沉浸在自然气息中,仿佛与自然融合成了一体。周身似乎热了一点,静谧中朦胧传来了极细微的震动,一个“啪”的声响敲进了心湖,紧接着一连串的“啪啪”声传来,如此清晰又如此有力,于此时的无语来说,不啻于天籁之音。 听觉恢复了么……没有!绝对不是!那么这声音……是精神!是我的精神层次在扩展! 巨大的惊喜将无语从沉静中扯将出来,他猛地拉开蒙眼的丝绢,眼前迷幻着妙绝的图画。阳光洒开一片光幕,穿出云层照进了树林池塘,白的、粉的、红的、黄的,一个个含苞的睡莲舒展开美丽的容颜,娇羞晶莹,清爽安详,宛若少女出浴般楚楚动人。 “原来睡莲是在太阳照耀的瞬间开放的!”无语大叫一声,往后躺倒,浑不顾泥土脏了衣服,兴奋已极。 幽岚还来不及替他高兴,整个人就被他拉倒了,直扑到他的身上去,微一错愕便红了脸庞。无语极无赖地搂着她,死不松手,然而他的眼睛却很无辜地望着天空,好像这一切不是他的本意。 “我听见啦,我能听到睡莲花开的声音!” 幽岚红透了脸,把头埋在他怀里,不敢乱动。 荷花池,静树林,清蓝天,暖微风,谁来打搅这一对鸳鸯? “我还听见了……死丫头,你就不能学点好?” 幽岚一惊,偏头看过去,一个紫色的人影像兔子般逃开。 “哥啊,嫂子,加油加油!” “以后要浪迹天涯啦,这东西用不着。”无语解下了护腕,朝着天空抛了出去。然后回身一把抓着幽岚的手往怀里一夹,他用了最纯洁的声音**她,“来吧,咱们去西洲旅游!” 幽岚用了最怀疑的目光瞥着他。 “我总得去跟老丈人提亲吧……” 怀疑的目光里隐约又加入了蔑视的意味。 “我错了……依露让我去西洲帮她打架……我知道我知道,提亲是第一位的任务!” “哎呀!” 小姑娘灵灵捂了头大叫,清澈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珠,眼看就要掉下泪来。然后她的眼神落到了那个从天而降的凶物上。 一个护腕静静地躺在脚边,似乎在沉睡着。这是一个紫色的护腕,取自东海中虎头鲨的皮制成,上面镶嵌七颗指甲大小的冰晶圆片,形成北斗星辰的图案。流传了三千年的“风刀”宿体就这么静静地落在了小姑娘的旁边。 “哟?这皮子不错啊,拿来换几袋米吧……哎哎,这几个冰晶好漂亮啊……拆下来留着,以后卖了当嫁妆哩……嗯嗯……”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