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毒医》 001暴室残杀 002重生 003惩治刁奴 004死者归来 005顺安县主 006针锋相对 007当众出丑 008引火上身 009略施小计 010偷鸡不成蚀把米 011发作 012笑里藏刀 013引君入瓮 014反算计 015以牙还牙 016平阳公主 017噬骨之恨 018突生变故 019步步为营 020是你使毒 021搬石头砸了自己脚 022惊人才艺(已修) 023惊人才艺(二)已修 024另眼相看 025突生变故(小修) 026不祥人 027又生一计 028狡兔三窟 029借机勾引(小修) 030针锋相对 031矫情女子 032皇子对决 033一眼成魔一眼成仙 034名不虚传 035离席 036两相见 037烙烂她的脸 039离间计 040离间计(2) 041栽赃嫁祸 042人赃俱获 043百口莫辨 044接踵而至 045软硬兼施 046明辨真凶 047想要灭口 048心惊肉跳 049出府寻药 050山中遇险 051登徒子 052蛊毒 053这样会痛 054我只是个无赖 055巧施计 056人证 057步步逼问 058破绽 059道破 060杀机 061血崩 062恶有恶报 063夺权 064摆布她的婚事 065失踪 066毁她清白身 067假孕中毒 068井中死人 069夜探香闺,美色难挡 070阴阳合欢香 071珠胎暗结,报仇之火 072中了媚药,毁身 073相看如意,惊遇落水 074惊人赐婚,杀机顿起 075身受重伤,吸血之吻 076自相残杀,毁她容貌 077让她溃烂腐臭 078食髓蛆蛊,破皮而出 079阴毒残害,自取灭亡 080机关算尽,终于死了 081入宫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第二日一大早,合府里的人全都闹开了,各种恐怖的流言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传遍侯府的每个角落。【小说文学网】 众人都以为二夫人是必死无疑了,连宫里娘娘派来的御医都宣判了二夫人的死刑,怎好好的过了半夜,当四小姐在凌晨时分从容香苑带着彩乔出来的时候,却宣布说二夫人居然化险为夷,转危为安了。 平日里寂静的容香苑在晨光下显得更加寂静无边,府里的人有八层都不敢靠近容香苑,别说容香苑了就连佳彤苑和清凉苑,下人们都是尽量饶着走的。 有人说二夫人怨毒冲天,阴魂不散,容香苑里躺着只是二夫人强留下来的鬼魂。 有人说四小姐是个妖怪,不知用了什么妖法,闯入阎王殿将二夫人魂魄又带了回来。 更有甚者,传言五小姐的失踪跟四小姐有关,说四小姐夜里偷偷吸食五小姐的精魂,所以才有这那般妖法。 人人都对沈秋凉产生了深切的畏惧和厌恶,都认为她是个阴毒极致的会旁门左道妖术的女子,生怕被她看一眼就会被吸走了精魂。 流言总是越传越广越传越离奇,最后添油加醋,传的神乎奇神,后来又有人说四小姐是个披着画皮的怪物,其实早已丑陋不堪,她以吸食五小姐的骨髓维持那表面上的美貌,而二夫人竟然阴狠到不顾五小姐的死活,帮着四小姐,阎王罗瞧不过眼就收了二夫人,只可惜四小姐去请了那鬼市最厉害的巫医,巫医不知有了什么巫术又救回了二夫人。 人人谈之色变,只一个上午的功夫,沈秋凉已经从一个温柔和顺的大家闺秀变成了食人怪物。 沈秋凉并不知道流言四起,一大早的天还未亮就带着彩乔乘了小轿去了离候府最近的霞隐寺。 她一开始疑惑彩乔透露了风声给娘,后来彩乔拿全家人的性命堵咒发誓说没有,还要拿剪刀剪掉自己的舌头以示清白,沈秋凉这才信了,何况这清凉苑的丫头不至彩乔一个人知道,兴许是别人走漏了消息,她一向视彩乔为心腹,如今身边除了彩乔,她着实也无人可信了,本来还想审环佩,只是现在不是审的时候,她这会子也没时间审,去霞隐寺求佛才是重要。 她走的时候是瞒着府里的人的,所以众人也不知道她神秘秘的去了哪里,所以流言更甚了。 …… 晚晴阁,香炉内篆烟细细,带着一丝清凉的香甜味道,丝丝飘过,多少减去了夏日的燥闷。 突如其来的流言并未打破晚晴阁的波澜不惊,如意只静静坐在那里,手里拿着平日里最爱看的书细细翻阅,莲青站在她身后打着扇子,莲青实在忍不住好奇的问道:“昨儿夜里四小姐带着彩乔偷偷儿的又去了鬼市,奴婢实在想不通那鬼市巫医用了何等方法令二夫人起死回生的。” 如意含笑放下了书只淡淡道:“死的人又如何能活?” “小姐是说二夫人还是死了,只是她死了又如何还能动能走路?”莲青忙走到如意身前半蹲下身子,满脸的好奇之色。 “正是呢,奴婢也奇怪,奴婢一早儿的听人说二夫人活了过来,还派人偷偷到容香苑打探过,那二夫人果真能走能动的。”冬娘打着帘子进来说道。 “那你可曾看到二夫人能说话,能眨眼了,左不过是个行尸走肉罢了。”如意平静解释道,“早在炎黄时期,炎帝黄帝蚩尤在中原地带发生了大的战争,后来蚩尤战败南归,那死了的士兵就由人一个叫”夸父“的人负责赶尸归乡,你们细想想那死了的人又如何能走路?左不过是用了些特殊的不为人知的法子罢了,而那鬼市巫医我原本也见过,倒确实会些旁门左道,也会炼蛊,昨儿沈秋凉去找她,必是求来了控制尸体的蛊降,传言凡是不得好死还中了蛊降的人,死后必会打入十八层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轮回超生。” 冬娘和莲青目有惊色,冬娘叹道:“想不到这四小姐如此心如蛇蝎,不仅吸食自己亲妹妹的骨髓,还让二夫人死了也不能投胎再世为人,虽然那鬼神之说是云雾里的事,但想想也有可信之处呢。” 莲青道:“如今府里都把四小姐传成个怪物了,活该她也是自作孽不可活,其实说起来她如今真个是怪物了,奴婢一想到她就觉得渗得慌,那样的人还想入宫,别把个太子殿下吓成了失心疯了。” 如意冷笑一声道:“她怕二夫人死了,三年内不能入宫嫁人,所以弄了这蛊降来造出二夫人起死回生的假象,她的那张脸别说三年了,只怕三个月就要溃烂成骨了,她心性儿要强狠毒,为了自个的荣耀没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何况她恨毒了我,怎能甘心束以待毙,就算死,她也想像她那个阴恶的娘一样拉着我一起死呢。” 冬娘和莲青听得脸色微微发白,冬娘又道:“小姐难道就不怕她真的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来伤害到了你。” 莲青握住扇子的手有些颤抖,她忽然一把握住了如意的手道:“小姐,奴婢也有些害怕,特别是那个容香苑,如今关着个死尸,奴婢想想就觉得心惊肉跳。” 如意唇角浮起一个淡而幽然的笑意,一双清眸直看着冬娘和莲青道:“死人有什么好可怕的,何况蛊降之术也只能维持七天,还有那沈秋凉,你们难道还以为她能在这侯府里待多久?” “小姐可是有法子了?”冬妨惊喜道。 如意叹了一声道:“她费尽心机,弄来蛊降不过就是想尽快入宫勾引太子,然后嫁入东宫吗?登高必跌重,到时让她从那至高处跌下来,才真真的让她知道什么叫失去,她那样的爱募虚荣,就算每日忍着腐烂剧痛也要戴上人皮面具,如果到时在众人面前揭下她的画皮,你们说又会怎样呢?” “难道今日还能入宫不成?”莲青疑惑道。 冬娘接口道:“可不是嘛,奴婢刚打探回来,原本因着二夫人的死必是入不成,可四小姐一大早的就偷偷带着彩乔坐了小轿去了霞隐寺,她在走之前还派人进宫回禀了娘娘说二夫人得佛祖庇佑竟然起死回生,如今身体已然大好,娘娘又特地的派人跟着来瞧,那人惊奇的什么似的,急忙忙的回宫禀报去了,想来不多时就要有消息传来,就算今日来不及去,过个两日寻个机会必能去的。” “真真怪了,娘娘都知道二夫人吸食了阿芙蓉膏,怎么还愿意帮她?”莲青满脸不解。 如意只笑而不语,又抬头看向冬娘道:“姑姑可知道这其中原由?” 冬娘思忖片刻方笑道:“左不过是那些个利益争斗,宁贵嫔娘娘如今深得龙恩,还身怀有孕,想必是个极厉害的人,岂会瞧不出这其中的道道的,难道她真有那么好心整日介的助着二夫人,就算她有那好心也没那好时间,宫里的争斗不比咱这小小的侯府少,娘娘哪还有闲心管二夫人,不过就是互利互惠,各取所需罢了。” 冬娘微顿了顿又道,“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二夫人当家这么多年不知敛了多少财物,又不知有多少财物送进宫里去了,就算后来二夫人失了权势,那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哩,可不就赶紧拿出了为四小姐,五小姐预备着的嫁妆都送到宫里去了,别说过去娘娘不知道二夫人吸阿芙蓉了,如今就算知道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怎可能会闹破,何况现在娘娘以为二夫人没死,可就尽着能力帮衬四小姐了,四小姐入宫对宁贵嫔娘娘来说利大于弊,但凡想在宫里长久立足,都需寻个臂膀,如今娘娘是皇后身边的人,而太子爷是皇后亲生的儿子,若四小姐嫁给太子爷,娘娘一来可以得了皇后娘娘和太子爷的好,二来也可以为自己拉个可靠的结盟。” 冬娘说完,又问如意道:“小姐,你说奴婢说的可有几分对。” 莲青听的一愣一愣的,半晌方转过神来,“哦”的一声,拍手笑道:“还是姑姑讲的明白,我倒着实想不到这些个道理。” 冬娘又笑道:“你才几岁大,哪里就能看得透?” 莲青拿眼觑了覤如意,扇子儿往手里一拍,又笑道:“那小姐还没奴婢大呢?” 冬娘哈哈一笑,打趣道:“你这蹄子惯会油嘴,小姐的心思哪是普通人可以比的,我的话对与不对,想必小姐一听能分辨的出来了。” 莲青扯着如意的手胳膊肘,脸上露出几分娇憨之态,她原来就生的面如满月,脸颊略带着婴孩子般的肥嫩,如今作出这表情来倒真跟个可爱的孩子似的,她期期道:“我的好小姐,赶紧给奴婢来仔细分辨分辨,好叫奴婢也长点儿知识。” 如意笑道:“你只缠的我身上汗腻腻的,瞧你这撒娇模样,真够比平日多了几分可爱之态,那一日湖笔还说顾嬷嬷最是严肃,除了在楠儿面前偶而露一两个笑脸说一两句话,再看不见她笑,整日介的连话也不说,只昨儿你去了,就把个顾嬷嬷哄得又说又笑的,我还奇怪呢?如今看你这样子,别说顾嬷嬷了,连我也要宠着你三分。” 冬娘转身出门又端了一盘湃在水晶缸里的果子回来,又笑道:“奴婢也是疑惑,顾嬷嬷见着奴婢都是冷着一张脸,就算小姐去了也没个笑脸相迎,就只跟莲青好,想来也是个人缘法,必是莲青小嘴儿甜惹得顾嬷嬷敞开心肺了。” 如意伸出皙长的手指拿了一颗紫汪汪亮晶晶的葡萄剥了皮儿,吃着酸酸甜甜,十分清凉开胃,她叹息一声道:“原本我还担心顾嬷嬷初来乍到,在咱们府里过的不开心,她毕竟是玄洛公子派来的人,也不能慢待了她,况且她对待楠儿极是尽心,凡事都要亲力亲为,连楠儿睡觉她都要守在门外看着,一步也不敢离,除了不喜欢笑不喜欢说话儿,她真是个极好的人,我总想着又为她做些事儿,偏偏她是个无欲无求的,如今莲青能让她开心,我打心眼里高兴。” 说着,她微微蹙了眉头,心里有一丝痛楚划过,那痛隐隐的好似一道细线轻轻的从心口处拉过,痛没那么剧烈,却细密幽长。 近日,她总时常想起玄洛,自打那日玄洛亲自将顾嬷嬷带到她身边以后,她便再没有见到他,倒是都穆伦来找过她两次,只告诉他玄洛目前一切还好,让她不必挂心,都穆伦还特地嘱托她让她不要去找玄洛,因为两相见必动情,一动情难免自伤,她倒没什么,只是玄洛的身子如何再经得住那**折磨,在没有找到更好的解毒方法之前,她和他还是少见些面比较好。 只是,情是不见面就可以躲开的么? 若情是一种毒,那便是这世上最难解的毒,最让人快乐最让人伤心的也是情,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生死相许。她要如何去解? 她自所以成为鬼市神医也是机缘巧合,那日傍晚在她去京绣坊授艺回来路上发现自己购买好的香料落在了那里,她回头去拿时,却无意看见五叔竟然入了京绣坊,想来五叔每日只知用功苦读考功名,除了一些必要应酬从来不出门,更不会去京绣坊那样卖绣品和绫罗绸缎的地方,五叔去也就罢了,萧荷娘亲自迎接,然后二人急忙忙的上了二楼。 萧荷娘是飞焰门的十二大暗卫之一,五叔怎么会跟她有什么关系?对于废苑里的秘道通往水波苑,她到现在都不能解,难道萧荷娘和五叔之间有什么秘密?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却看见五叔和萧荷娘一道出来,萧荷娘已换了一身男人装束,她疑云顿起,悄悄儿的跟着五叔和萧荷娘,因不敢离得太近怕他二人发现,中途倒跟丢了一回,当时冬娘还劝她天色已晚,让不要再跟了,她正打算回去,那五叔和萧荷娘不知从哪里又冒了出来。 她带着冬娘又跟了一会子,才发现五叔和萧荷娘去了地下鬼市,只是那时天未太晚,鬼市也不十分热闹,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摆个摊,这当中就有那位巫医,五叔和萧荷娘不知跟巫医说了什么,两人又急忙忙的离开了,只一刻,两人身子便隐没在黑暗之中,她再寻不到半点踪迹。 她本想去试探那巫医,却不想那巫医惯能耍滑弄奸,还用言语调戏于她,她一时心怒,想给那巫医吃点苦头,却忽然看到那巫医的一双眼睛,一双化不开浓愁的眼睛,虽然她知道那巫医是易了容的,看不清本来的面貌,但再高明的易容之法也改变不了眼神,当时,她的心好似被那风飞的桃花轻轻的拂了一下。 她想起,在苗疆曾有片世外桃花林,那桃花林深处有一个竹舍,竹舍里她和骆无名相伴数月,骆无名也是这般眼神。 可前世的骆无名一直隐居在苗疆,怎可能好好的跑到天纵国来,而且骆无名拥有绝世医术,自恃甚高,性格孤僻古怪,以他那清高的性子也不会沦落为地下鬼市里一名巫医,当年的他可是最瞧不上那些巫术邪道的,虽然他比那些巫术邪道更邪更巫,但他总是不承认的。 就算前世自己这般大的时候没遇上骆无名,骆无名也有可能在这时候在天纵国待过,但无论怎么变,一个人的性格气质总应该有迹可寻。 骆无名生的美艳非凡,与玄洛的似仙似魔相比,骆无名的美更像个女子,像个绝世倾城的女子,令人雌雄难辨,而且骆无名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出一种光芒万丈的艳丽华贵之气,眼前的这个巫医除了眼神和骆无名没有一点相似之处,或者是她认错了。 她想离开,却又不由自主的被这个眼神吸引,她吸了吸鼻子,更加疑惑,这巫医身上的某种气息竟然也与骆无名如出一辙。 骆无名本就是个神秘异常的人,他的行为举止不能以常人的思维来判断,若这眼前的巫医真是骆无名,兴许玄洛就有救了,她不能放弃希望,哪怕只有一点点,她也不能放弃。 为慎重起见,她不能轻举妄动,她必须先暗中观察他一阵,他夜夜都来鬼市行医,她只要夜里有机会也会来,只是鬼市鱼龙混杂,她必须掩藏了身份才能来,不然传出去于她的清誉极为不利,后来她在鬼市摆下医摊,救人性命,只是府里事多,她也不能夜夜前来,所以才传出鬼市神医神出鬼没的说法。 她虽去鬼市去的不多,倒探听了不少消息,这当中就有关皇家情报消息的,更有关于莫离云的,虽是小道消息,但有许多消息却是真的,其中有些消息正是自己想要的,她去的虽少,但看病从不分贵贱,所以她一去,那巫医的生意倒清冷了不少。 那巫医也不恼她,二人算是井水不范河水,巫医不管有生意没生意每日总是同一副落拓不羁的表情,只是只要有有钱人上门,那巫医总是想尽法子多敛财物,想必沈秋凉必被他诈取不少钱财。 如意观察几日,心里越来越失望,骆无名视钱财如粪土,不从让这铜臭沾污了自己,可这巫医却极为贪财,为了财什么方子都敢开,骆无名极爱干净,从不能容忍自己身上沾上一滴灰尘,每日换衣洗澡无数遍,这巫医虽算不上邋遢,但绝与干净扯不上边,总是不修边幅的样子。 他们两个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难道是她夜思日想都想为玄洛解毒,所以打心底深处总希望那巫医是骆无名?她本想亲自入苗疆去寻找骆无名,可眼前鬼市里的这名巫医总让她有种想深入探究的感觉。 他既然能看出沈秋凉所中之蛊,也知道那暂缓蛊毒的法子,想必也不是沽名钓誉的庸医,而且平常他在鬼市也颇有名声,会制蛊解蛊,亦会去邪消灾,更善于揣度人心,能观人面相分人善恶,只是他本身算不上良善之辈,所以他看病从不分善恶,有钱就行。 但即使他有些道行,却与骆无名如鬼斧神工的般医术差远了,他怎么可能是骆无名,可若他不是,这世上真有如此相似的眼神么? 如意想着,那眉心处拧的益发深了,莲青见她思绪飘远的样子,拿着玉团美人扇儿在她眼前摇了两摇笑问道:“小姐想什么想的那么出神,你还没告诉奴婢姑姑讲的对不对呢?” 如意收回神思,赧然一笑道:“姑姑说的十之**都是对的,只一点……”如意嘴角微微上扬,眼里闪过一道促狭笑意,伸手往莲青鼻尖上儿一指刮,“偏不告诉你这小蹄子。” “啊?”莲青扭股糖似的扭到如意身边,直弄的如意身上冒了一层汗,“小姐,你这半吊子话说的让奴婢好生难受,求求好小姐就为奴婢解惑呗。” 冬娘笑道:“小姐就说一说,也让奴婢听听。” 如意前世在东宫待了十年,与宁贵嫔娘娘时有交锋,那杜凝雨的性子与沈秋凉有五分相像,心气儿极高,野心极大,自己曾经也吃过她不少暗亏,只是沈秋凉表面温柔似水,那宁贵嫔娘娘却有几分张扬跋扈的性子,虽然在宫中位分不高,但明仗着皇上宠爱脾气有些儿刁钻,但她为人计谋极深,所以不仅得皇帝宠爱,还为皇后所信任。 如意淡淡道:“既然姑姑开了口,我少不得要分析一二,如今宁贵嫔娘娘生怀龙胎,若能生下个女儿,必然是如姑姑所说,她只是想找沈秋凉结个同盟,若生下是个儿子,试问有谁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太子继承皇位的,宁贵嫔娘娘知道沈秋凉喜欢的是三皇子,这种事可大可小,若有需要她到时或可以借此来挑拨三皇子和太子的关系,她好坐收渔翁之利,她这样帮衬沈秋凉不过为自己做好后路罢了,只是她未必知道沈秋凉的野心有多大,若沈秋凉真入宫,岂肯任她摆布?到时不过是狗咬狗罢了。” “小姐怎知娘娘知道四小姐喜欢三皇子的事?”莲青打破沙锅问到底。 “我能猜到宁贵嫔娘娘的这点心思,难道二夫人猜不到,她二人明面上可是姐妹情深啦!若二夫人不将这消息透露给宁贵嫔娘娘,娘娘又岂能轻易助她,沈秋凉要是死心踏地的跟着太子,宁贵嫔娘娘日后若想挑拨还真不件易事呢。” 莲青双手一拍,恍然大悟道:“奴婢可算是明白了。” 冬娘笑道:“小姐深谋远虑奴婢自不能及,只是如今四小姐都成了众人口里的怪物了,那宁贵嫔娘娘还敢用她?” “用不用也由不得宁贵嫔娘娘了,这么多年她做的事二夫人都有一本帐,那帐如今必在沈秋凉手上,宁贵嫔娘娘投鼠忌器也会帮她一回的,何况沈秋凉早先知先明的做出一副孝女的姿态来,偷偷的跑到烟霞山,要跪那九九八十一级台阶诚心拜佛还愿,不过是想为自己搏取一个贤名,至于流言……” 如意话到一半,只见如芝走了进来,笑道:“你们几个围在一起做什么?” 如意起身迎了上去道:“姐姐这会子怎么来了?” 沈如芝目露忧色道:“早晨老太太醒来嘱咐了我一些话,想必三妹妹也知道是什么话,她还说求了宫里的舒妃娘娘打点过了,让我到时上些心,我只盼着今日的赏月宴去不成了,可四妹妹在离开之间早早的就派了人去探听消息,我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沈如芝原本想不去皇宫,可老太太在她面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而且老太太病的那重,整个人已经苍老的不像样了,到现在都起不来床,毕竟是老太太将她拉扯大的,于她也有恩,她不能无视老太太的恩情于不顾,不管老太太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软硬兼施的逼她入宫,但她对自己的养育之恩却是真的,所以心里一时矛盾之极,只好来找如意想想法子。 如意携了如芝的手,她知道如芝对于老太太的态度于她不同,如芝对老太太还是有些儿感情的,不然依她的性子打死也不会去皇宫的。 如意幽然凝眸,正欲劝慰如芝,早有小丫头飞过来回报说:“刚宫里的娘娘传出话来了,娘娘说二夫人能起死回生必是四小姐的孝心感动了佛祖,才得到佛祖庇佑,四小姐为了给夫人祈福从烟霞山脚跪阶而上,其孝诚之心感天动地,如今四小姐晕倒在那半山腰上,幸好被前往霞隐寺听经的太后所救,太后心善将四小姐安置在霞隐寺中,稍晚时分四小姐便会随太后入宫参加皇宫夏至赏月宴,让府里各位收到宴贴的小姐也准时入宫参加赏月宴。” 如意想不到宁贵嫔竟下了这样大的功夫,让太后遇上沈秋凉,若沈秋凉能得太后垂怜,那便是如虎添翼了,不过就算是一只虎,如今也只是纸做的老虎,她今儿就要好好撕了这纸老虎。 …… 精致华盖的宝马香车奔驰在明净的天空之下,虽然已近黄昏,却依旧蔚蓝的尤如海水洗过一般,偶而云彩飘过,映着那西边艳丽的晚霞,笼上一片红光。 一行大雁鸣叫的排成行飞过,自由翱翔于天地之间。 马车停在皇城朱雀门外,有宫中内监,宫女整整齐齐迎了出来,有人上前打了轿帘,如意扶着莲青的手下了马车,进入朱雀门回首处一片苍茫。 抬眸打量皇城,青白石底座的巍峨宫殿,黄色的琉璃瓦,飞龙图腾金壁辉煌,天空不再是清亮的蔚蓝,晚霞满天映衬着整座皇城磅礴气派,鸿图华构。 地下铺着四四方方的大青石青砖,砖亮如镜,反射着霞光,落下一地金光,上面雕刻着莲花云纹样图案,长而宽阔的过道上发出一阵阵钗环首鉓相撞的窸窣作响声。 这条路,在前世的十年间,她不知走过了多少遍,如今好似昔日重现,只是心境早已变了,那个过去的自己已然死了,如今的沈如意重生归来,踏碎这一地金光。 从路的前方又走过美貌宫女皆是一样的绿色宫装,碎浅花粉绣鞋罩在长长裙摆之下,走路时步步生风。 如意,如芝一行人等在宫女的带领下度过垂花门,穿过碧顶红栏的抄手游廊,步上汉白玉砌成的夜月桥蜿蜒而下步步买入深宫。 御花园清华池在明亮宫灯的照耀下波光敛滟,池水随风舞浪,池水中倒映的灯光宫殿宛如流动的海市蜃楼,池岸边种着垂垂扬柳,婀娜多姿似春睡而醒的少女展露纤细玉臂,摇曳生姿,当中种着各色花草,馥郁的香味阵阵袭来,湖水清凉,吹得人好不舒爽。 “如意姐姐,如芝姐姐,你们可来了!”一道娇粉的身影在夜空里如灵雀般轻灵闪过,身后飘飞着丝丝鹅黄色缕带,那一汪弯月眼如这天空最亮的星星,亮晶晶的看着如意和如芝。 “明欣,好些日子没见你,又长高了些。”如意亲热的拉着明欣的手,含笑说道。 明欣一手拉了如意,一手拉了如芝道:“二位姐姐可真是坏人,答应了明欣要常来王府里玩,谁知道自从姐姐治好了母妃倒不来了,二位姐姐平日里跟妹妹说亲道热的,怎忍心撇下明欣一个人做个孤独鬼。” 如意伸手刮了刮明欣的鼻子,又拿食指往脸颊上轻刮了刮道:“这么大了也不知道害臊,还整日的想要缠着姐姐们玩耍,那日还听平阳公主说瑞亲王府问你功课,你急的躲到公主府几日都不回去,你可叫我和二姐姐到王府去哪儿找你。” 如芝亦笑道:“三妹妹说的正是,只是好久没见到明欣妹妹,倒叫我们好生想念,以后明欣妹妹也不用拘束着,大可到咱们府里来做客,到时我和三妹妹必会亲自款待你。” 明欣撅了撅嘴,轻蹙了远岫黛眉,两侧绿鬓淳浓如染春烟,她伸手大咧咧的往如芝肩上一拍,哈哈笑道:“如意姐姐,你可听见了,这话是从如芝姐姐的嘴里说出来的,赶明儿我也不用躲在公主姑姑那里了,只把闺房搬到二位姐姐那儿就成了。” “若果真如此,我可求知不得。”如意笑道,“妹妹你还说要跟我学纸绣,你日后来了,我天天教你如何,保管把你教会。” 明欣正笑的欢畅,有一个身着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的女子走了过来,那女子穿戴的珠光宝器,让人瞧着满眼的晃亮,梳着时下最流行的惊鸿髻,额上贴着用彩雀羽制成的花钿,她轻声唤道:“明欣郡主,快些儿过来,船马上就要来接了。” 明欣笑盈盈道:“你且先和她们先过去,待会我和我如意姐姐,如芝姐姐一道儿走。” 慕容思脸上微露不悦,很快便又陪笑道:“那郡主我就先走了,想必大哥已经到了对岸了。” 明欣脸一红,露出羞郝的神色,唇边溢起两个小酒涡儿,她看着慕容思道:“我和二位姐姐好久未见,你先走吧!” 慕容思轻跺了一下脚,脸上起了愠恼之色,她十分不懂这明欣好好儿的怎么给沈如意,沈如芝交好上了,沈如意也就罢了,总算宁远候府正经八百的嫡女,那沈如芝算个什么,不过就是个身份低贱的庶女罢了,偏还喜欢抓尖买乖,博取明欣的好感,哄着明欣亲亲热热的认她二人作姐姐,她二人算哪门子的姐姐,心虽这样想,脸上却作出笑的样子,咬了咬牙转身正要走,忽然眼前一亮。 七皇子莫离忧正和四皇子莫离楚,世子莫尘希,莫尘寰四人一行背着手正缓缓走来,她脸上一红,脚步也凝滞在原处。 抬眸处,那七皇子面如冠玉,目似流星,头束紫金冠,身着冰蓝色淡水纹样丝绸长袍,袖口雪白滚边,绣着精致文样,越发显得超凡脱欲,气质非凡,慕容思微愣片刻,轻移莲步,温声示礼道:“臣女参见四皇子殿下,七皇子殿下,世子爷。” 莫离忧只淡淡的“嗯”了一声,连眼儿都未抬,明欣却欢喜的又跑了过来叫道:“大哥,二哥,你们可来迟了,瞧瞧我如意姐姐和如芝姐姐都在这站了半会了。”明欣得意的伸手指了指如意和如芝。 莫尘寰激动的红着脸,一步一步缓缓的挪动如芝面前,只呵呵挠头干笑,又说道:“如芝姑娘好久不见。” 如芝略微的点了点红,又露出一个明媚的笑,莫尘寰看着更激动了,一激动,口里也吐词不清了,倒把个明欣笑破了肚皮。 莫尘希大步流星走到如意面前,脸上露出个温软的笑来:“如意姑娘,你也来了。” 莫离楚哂然笑道:“尘希,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早起就打探的好好儿的,这会子不就是故意来撞上这沈家三姑娘的么?” 莫尘希回头瞪了一眼莫离楚,沉声道:“四皇子,你的嘴巴闭上又不会死。” 莫离楚捂了捂嘴笑道:“偏是你喜欢这样装模作样。”说完,径直走到如意面前又笑道,“那日你与玄洛比画我连细看一下都不得,急忙忙的赶回了宫,后来听明欣说你两个不分上下……”莫离楚话到一半,又长叹一声道,“今儿个怎么没把玄洛公子请来,父皇对他的才华甚为赞叹的。”说到玄洛,那眼神好似飘到遥远的地方,那地方好似是他永远不可触及的。 莫离忧拍了一下莫离楚的肩膀笑道:“四哥,你再这般,被父皇知道了又是好一顿痛骂。”说完,莫离忧淡淡看向如意,只见她一袭白色宫缎素雪绢云形千水裙,涵烟芙蓉髻,肩若削成,腰如约素,一双眸子更似暗夜寒星,有种说不出的光华和意韵,他几乎有些失神,半晌道,“听王叔说沈家姑娘画技非凡,竟然能跟玄洛公子打个平手,倒真算得是个秀外慧,才华馥比仙的女子。” 莫离楚打开手中的一纸折扇,扇上竟画着一副烟霞山图,那图正是照着如意与玄洛所画的那幅,他摇头笑了笑道:“七弟,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明欣一把将莫离楚手中的折扇夺走,又笑道:“离楚哥哥,不准你乱说话,你别当明欣是个傻子听不懂,你分明是在说离忧哥哥之意在我如意姐姐!”明欣又“哼”了一声道,“离忧哥哥,你说说看,离楚哥哥是不是说的浑话歪话。” 莫离忧眉俊一蹙,只朗然笑道:“明欣,这问题你应该问你离楚哥哥,话出自他的口,他自然知道是好话还是浑话。” 明欣极为护短的回了头一把挽住如意的胳膊道:“我才不跟你们打哑谜呢。”明欣拍了拍胸脯又道,“如意姐姐是我们家的人。” 如意尴尬的笑了笑道:“明欣,你刚还说明儿把闺房搬到我家,应该说你是我家的人才对,怎么这会子我倒成了你家的了。” 明欣哈哈又是一笑:“管我是你家的人,还是你是我家的人,反正咱们是一家人就对了。”明欣说着,右手一拍脑袋道回身又叫如芝道,“如芝姐姐,你也和如意姐姐一起做我家的人好不好。” 莫尘寰目露欣喜之色,略有紧张的搓了搓手,看着如芝,如芝笑道:“我和三妹妹本来就是一家人,若明欣成了咱们家的人,咱们自然是一家人了。” 莫离楚摇头道:“非也,非也,明欣这促狭鬼怎么可能是你府上的人,要是也该是那慕容……” “哼!你再说,你再说……”明欣羞红了脸蛋追着莫离楚就打,莫离楚笑的浑身乱颤,只道,“我的好妹妹,你这般凶悍,赶明儿看谁敢娶你。” 众人又是一番说说笑笑,慕容思呆愣在一旁根本插不上半句话,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胀红着脸蛋气闷的垂着头。 遥遥的有两弯船驶了过来,如意并着众人一道上了船,湖面的风更是清凉无比,不消片刻便到了举办宴会之所,御花园浣林台。 独留在岸上的慕容思气愤的恨不能将脚底跺穿,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轻笑声:“表妹,到哪儿垫了踹脚窝来了?好好对着这绣花鞋撒气做什么?” 慕容思回头冷笑一声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大表姐啊!真想不到大表姐也今儿也入了宫,妹妹还当大表姐再没脸出门了呢?” 沈如萱面色团着一堆死色,眼底有墨灰色的光流过,她这趟能来也是老太太求了姑姑请舒妃一起弄的贴子,她都成了不祥人了,又被淋了狗血,差点没被府里的人嘲笑死,所以她根本不想来,只是老太太告诫她,越是跌到谷底,越是要有心性站起来,所以她来了,她要让沈如意和沈如芝看看,她还是县主,就算是不祥人,也是不祥人县主,她静然道:“我即使再怎么变,也还是皇上亲封的县主,只要皇上一高兴不祥人也可以成为吉祥人,我劝表妹你也别针对姐姐,有这本事还独留在这儿生闷气,真真可笑。” 慕容思正要发怒,船又来了,她少不得忍着怒气和沈如萱一道上了船。 待到了浣林台,早热闹闹,整整齐的坐了两大排人了。 忽有太监尖利的嗓音响起:“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参见皇上,愿吾皇万福,参见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金安。”地下乌压压的跪了一地。 台林正中宝座上方坐的正是天成帝,他头戴旒冕,每道旒上垂挂着赤黄青玉黑12玉珠,虽看不清龙颜,但明黄的龙袍,夺目的旒冕,让他整个人透露着一种严谨的沉着而霸道的帝王之象。 天成帝的勤政是出了名的,事无巨细,每折必读,无事不问,常常在御书房批折至深夜,兴许是劳累太久,他的身子微斜靠着龙椅扶手,他沉声道:“平身吧!今日乃夏至赏月宴,朕自当与诸位同乐,不可太过拘礼。” 皇后坐在皇上宝座右侧,皇后身着蹙金旋彩飞凤彩长裙,三千青丝高高绾起,发上插着水晶蓝御风钗,生得端庄秀丽,高贵却又不失亲和之态,正双手交错放在腿上端坐在那里,指上的金壳琅珐护甲在灯火下闪着微微光芒。 如意正打量着上方,忽又听得太监打起拂尘叫了一声道:“太后驾到。” 如意转眸去看,还未看得太后凤颜,却遥遥看见太后身后那一道暗绿色影子,一个宫装美人和彩乔正扶着那眉心轻蹙,似弱柳扶风的沈秋凉缓缓走来。 那沈秋凉腿上似有伤,走起路来不甚稳妥,一脚轻一脚重,但纵使如此也掩盖不了她楚楚可怜的动人之姿。 如意轻笑一声,画皮也是该揭下来的时候了。 ------题外话------ 凉渣渣要倒大霉了……嘿嘿…… 082宫中险象,各怀鬼胎 083皇子殴斗,假发跌落 “贱人!”沈如萱厉骂一声,喉咙里再发不出声,她感觉体内的血液因那阴冷的笑声被迅速冻结了,心口处像被一把插了一把刀窒息痛疼的厉害,长裙内的大腿儿抖了抖,像那风中枯叶再迈不动道,脸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下来,她想逃走,却无法挪动半步,回首处正对着如意那明亮的眸子,转眼就晕了。(小说文学网)而那名爬起来的宫女脸色大变,手拼命的往喉咙里抠着,发出呜呜的抽泣声。 如意冷笑一声道:“我劝你也别白废力气了,你若想活就原原本本的告诉我怎么回事,你若不想活也怨不得你就做了这院子里的死鬼。” 宫女将头点的如拨浪鼓似得,喉头里阵阵剧痛几乎要烧哑了她的嗓子,如意将一粒药丸掰开一半放入宫中口里,又道:“说真话,就给你另一半,若一个字有假,你知道后果。” 宫女脸色惨白,赶紧吞了半枚解药只道:“宁贵嫔娘娘吩咐奴婢将小姐引来,别的奴婢真不知道了,宁贵嫔娘娘只交给了我一包迷药,让我趁机撒上。” 如意将半粒解药缓缓在指尖揉着,那宫女眼看解药就被揉碎了,急着道:“小姐到了最里屋看那床上就明白了。” 如意弄醒冬娘,冬娘连忙解了莲青,冬娘和莲青拉着中毒宫女一起跑到里屋一看,赤果的两个人正抱在一处昏倒在床上,细看却好像是刚与宁贵嫔热络交谈的卫妃,她正和一个男子抱在一处,那男子如意并不认得,他是骠骑将军肖其卫,乃是七皇子莫离忧一手提拔,从守宫门的小兵卒坐上将军之职。 前世如意并未见过卫蝶舞,在如意嫁与莫离云之前就死了,卫蝶舞因家穷,被卖到平阳公主家,因其生的纤细袅娜,娇小柔美,被平阳选中学习歌舞,谁知她天生是个跳舞奇才,偶然机缘下,天成帝驾临平阳公主府,被她摄人魂魄的舞姿,清丽美妙的歌喉所倾倒,并将她带回宫中,自此深宠不衰,只是她为人清傲妖媚,为太后所不喜。 在宫中别的妃嫔也不大与她说话,倒是宁贵嫔与她很是亲厚,卫蝶舞对皇上并无爱意,每每拒绝皇上宠幸,但皇帝亦不为所怒,反对她起了征服之心,一月之中大半会去她那里。 卫蝶舞与肖其卫在入宫前就认识,二人彼此情根深重,只可惜造化弄人,两个终究没能在一起,谁曾想肖其卫知道卫蝶舞被皇帝带入皇宫,自己便想了法子入宫作了一名守宫门的侍卫,他本人倒确有领军才能,又曾经救过莫离忧,被莫离忧所器重,后来卫蝶舞与肖其卫奸情败露,皇帝动了大怒,将肖其卫腰斩于市,卫蝶舞触柱自尽而亡,算来也是件令人唏嘘之事,莫离忧为此也受了皇帝申斥。 如意暗自猜想必是宁贵嫔引她过来撞破此事,她好一石二鸟,既除掉了卫贵妃又除掉了自己,如果一旦被人发现自己撞破了奸情,就算皇上饶过了她,她一个清白女子看见这等事传出去了也是丢失脸面的事,只要宁贵嫔再稍稍添油加醩,指不定还会传出什么流言来。 何况她一个从未入过皇宫的女子,第一次入宫就偷偷摸摸的跑到这僻静的院子里来,其动机也着实让人怀疑。 忽然,外面传出一阵响动之声,有两个小宫女站在门外鬼鬼祟祟向里张望着,如意心想此事非同小可,宁贵嫔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敢让人闯进来,她在等,等这个宫女去传递消息。 如意眉心一动,望着倒在地上人事不醒的沈如萱,吩咐冬娘和莲青速速将她拖了放在那床旁边,自己则带着冬娘和莲青从右侧小门就要出去,那宫女为得半颗解药也只得按如意吩咐将房内的灯光举在手中晃了三下,宁贵嫔的宫女收到消息忙吩咐人去回禀宁贵嫔,宁贵嫔暗自得意,赶紧派了人悄悄的去请皇上。 她与卫妃交好不过就是想有朝一日弄死了她,如今除了玉贵妃,也只有这卫妃最得宠了,玉贵妃是有些年纪的人,皇上敬重玉贵妃却不大到她那里去,自打自己身怀有孕,皇上虽然每晚都会来瞧她,但夜晚必息在那卫妃处,她早又恨又妒,谁曾想今早替卫妃诊脉的御医悄悄告诉了她,那卫妃竟然也怀了一月身孕,兴许卫妃自己都不知有孕,所以连皇上也不知道,万一让皇上知道卫妃有孕,那自己的恩宠不是如流水般了,何况卫妃肚子里的孽种还不知道是谁的,因着卫妃对她一向信任,所以有些事也不十分避讳着她,她买通卫妃身边的宫女,终于给她抓住个绝妙的机会。 如意虽不了解卫蝶舞为人,但对她的事情亦有所耳闻,况且她不想让宁贵嫔得了逞,她带走那名宫女,既然那宫女为了活命能出卖宁贵嫔一次,就能出卖第二次,她暂时留着她性命却还有用,至于沈如萱,她跟着自己来必是想抓自己什么把柄,既然如此,那就让她抓个把柄好了。 如意估摸着宁贵嫔带人来还要一些时候,解了卫蝶舞的**香毒,在卫蝶舞和那男子未醒之前自己则带着冬娘和莲青和那名宫女绕进后面的小门走了,冬娘很是疑惑自个的小姐对这屋子里怎么这般熟悉,连那么小的后门都能快速找到,只是事态紧急,她也无法多问些什么。 卫蝶舞恍恍然的一阵眩晕,微动了动身子,睁开朦胧迷离的艳眸,伸手轻推了推身旁的肖其卫,烛火如豆,阴影笼罩,肖其卫轻哼了一声,转醒过来,二人俱是大惊,慌忙穿好衣服,正欲下床,肖其卫忽踏到一柔软之物,差点不曾摔了个踉跄,再回头去看,床边好像还有一个人,也不知是死活。 “嗯……”沈如萱只觉得心口处作痛,好似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她身上,沈如萱想抬手揉眼却发现手没半点知觉,根本无法抬起,嗓子里还有阵阵撕痛传来,她缓缓的要想爬起来,正与卫蝶舞一张艳丽的俏脸相对,卫蝶舞大惊失色。 二人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偷偷约在这儿说了三句话不到就感觉一阵香风拂过,然后醒来就成了这样,必是遭人暗算了。 肖其卫一把拎起沈如萱的衣领,面目凶光冷冷道:“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沈如萱想开口说话,嗓子里好被棉花堵住一般发不出一点声音,就连那四肢都是木木的,卫蝶舞心叫不好,如这个女子将看到的说了出去,是杀头的大罪,她看了一眼沈如萱道:“你不是那宁远候府的大小姐吗?怎好好的跑这里来了?” 卫蝶舞刚问了一句话,忽听到院外传来一阵嘈杂之声,好像有许多人正往这里闯过来,卫蝶舞更加惊惧,倒是肖其卫沉得住气拉着卫蝶舞就要从小门处逃走,卫蝶舞伸手指了指床边的沈如萱,肖其卫将沈如萱直接打晕往手里一拎,三人一道从小门口离开了。 “皇上,臣妾刚听明月回来报说看见卫妃姐姐一个人往这谧静园来了,臣妾今晚见卫妃姐姐心情不好,怕她有什么事想不开的,往年这谧静园吊死了好几个人。”宁贵嫔眸光盈盈,面露关切,唇角边却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宁贵嫔的声音虽不大,但在死寂的谧静园显得格外的响,卫蝶舞还未走多远,好像听到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她有些不敢相信,那宁贵嫔与她相交甚好,她亦以真心待她,难道她竟会害了自己,她让肖其卫先行离开,又嘱咐了他几句,自己方返回屋子里坐等宁贵嫔和皇上的到来。 肖其卫见沈如萱留在手上始终是个祸害,但沈如萱是候府嫡长女,若好好的死在这里,怕是引起大的风波,望着眼前那黑沉沉的清华池,吞没了所有夜的黑暗,他见四处无人,将沈如萱抛进了清华池,这样别人就会以为这沈如萱是逛御花园时不小心落了水。 皇上的脸阴沉的可怕,脸上生了一层重重的寒霜,用审视而怀疑的目光看向宁贵嫔道:“朕刚才可是听到你派去的宫女说好像的看到了肖其卫。” 宁贵嫔镇定道:“皇上,正因为明月看得不甚真切,臣妾才不敢善自作主这才找了皇上来定夺,何况臣妾素来与卫妃姐姐交好,也不信姐姐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臣妾空口无凭,必要皇上来亲自看了才可证明姐姐的清白。但都说人心难测,若姐姐果真做下这样的事,也不能……”宁贵嫔说着咬了咬牙再不说话。 皇上皱眉道:“也不能怎样?” “臣妾也不敢妄言,一切全凭皇上做主。” “凝雨。”皇上忽地温柔的喊了一声宁贵嫔的闺名,那眼里却是一片冰凉,“你与卫妃当真是交好么?” 宁贵嫔只觉得心一紧,一袭柔软轻透的薄衫随风而动,她知道皇上这般问她必是疑着她的,本来她也不打算轻举妄动,只是肖其卫自从任职为骠骑将军后便很少来与卫蝶舞偷情,今儿若不是夏至赏月宴,肖其卫也不会入宫,只是他每每入宫只要有机会必定和卫蝶舞斯缠一处,何况明日肖其卫要离开京城出击鞑靼,回来后也不知是多久的事了,为免夜长梦多,今晚却是最好的机会,她看着皇上,眸含泪光:“皇上问这话是疑了臣妾么?” 皇上的语气也听不出喜恶,只淡淡道:“你若问心无愧也无需担心朕疑了你。” “只因卫姐姐身怀有孕,臣妾一来是担心卫姐姐出事,二来也是为着皇家子嗣着想,说句不怕皇上责罚的话,臣妾向来是个直性子,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所以在宫中得罪了不少人,也只有卫姐姐与臣妾合得来,再者皇后温良大度,母仪天下,方能包容臣妾这样的性子,不是臣妾红口白牙的乱说话,臣妾身边的明月绝不会看走了眼,她看到了肖其卫必是看到了,不管卫姐姐与臣妾交情如何,但若真要行那秽乱后宫之事,臣妾也容不得,因为在臣妾的心里皇上才是臣妾最亲最敬重的人,臣妾绝不能让别人贱踏了皇上的尊严,若这院子里什么都没有,明儿臣妾自当跟卫姐姐负荆请罪去。” 宁贵嫔咬牙一字一句说的极是有力,她知道皇上必会疑她,皇上是何等样的人,若想在他面前耍花样必会被其识破,反不如直接说出心中所想,既然事情是真,皇上就算疑也疑不得她了,何况皇上知道她素来性子就是如此,这一番话看着是冒犯了皇上,实际是为自己摆脱了嫌疑,最关键的卫妃每每拒绝皇上,皇上心里必会有些疑影,不然也不会急急赶来了。 皇上拳头微微捏紧,薄唇紧抿,额间有青筋突起,宁贵嫔若无十足把握怎敢引他来此,何况卫妃对他自来冷淡,他只认为卫妃天生是个冷漠桀骜的性子,所以未加怀疑其他,如果卫妃真和肖其卫有私,那卫妃对他的态度也有了答案。 皇上正欲破门而入,忽然从屋内响起一声吴侬软语,因着卫妃乃姑苏女子,端的是一副江南女子的柔美鲜艳,说起话来也极是好听,如今听去那声细语软声却凌厉至极:“妹妹果真要跟姐姐负荆请罪么?” 门“吱呀!”打开,卫蝶舞一身淡白纱裙在月色下更显皓洁,屋内烛火摇曳,忽明忽暗。 “怎么会?”宁贵嫔惊讶的几乎失了声,不可能,明明她都计划的天衣无缝了,一直冷风吹过,她却面红耳赤,额头上冷汗涔涔。 “妹妹是否想怎么会没有男子在里面?”卫蝶舞一双柳眉蹙起,眉尖蕴怒,她施施然的走向皇上道,“臣妾参见皇上。” 皇上意色不明,沉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卫蝶舞转眼看了一眼宁贵嫔,伸手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用极淡的口气说道:“臣妾也不知为何宁贵嫔妹妹会这般说臣妾,明明是她写一封信命人送给臣妾,约臣妾在这里见面的。” 皇上打开一看,果然是宁贵嫔笔迹,宁贵嫔自小爱临摹天下第一行书兰亭序,所以练字一手精妙行书书法,皇上对书法颇有研究,亦爱有才德的女子,宁贵嫔能得圣宠,沈如萱能被封为顺安县主,有部分原因得益于她们都有一手好书法,当年杜凝雨初入宫中,皇上赞叹她字如其人,字字妍丽,亭亭玉立,如瑶木玉树,清新可人。 卫蝶舞向来与宁贵嫔走的近,对宁贵嫔书法深有了解,她仅舞艺歌喉双绝,更善于临摹她人字体,因她不喜欢皇上,所以从来不曾在他面前表现自己的才华,过去她在公主府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等着有朝一日可以与肖其卫重逢,谁知那日她习舞时竟被皇上看见,她纵使万般不愿,也只得随皇上入宫。 本以为深宫寂寞了此残生,谁曾想肖其卫竟然也入了宫,宫中戒备森严,但他二人亦敢冒生命的危险私会,后来肖其卫成了骠骑将军,自有自己的府邸,二人见面机会越发少了,今晚肖其卫来找她,本来也只是想找个隐秘的地方与她说几句话,因为肖其卫明日就要离开京城,二人不知哪日才能重逢,话讲了不到三句,就忽然倒了下去,醒来后便是两人便不着一缕拥在一处。 她不知道究竟是谁要想害自己,所以她让肖其卫先行离开,自己却留了下来,既然宁贵嫔口蜜腹剑,也怨不得她将计就计了,正好这屋子她与肖其卫在这里私会过好几次,屋子里杂物多,笔墨纸砚也多,一挥而就写了几个字。 肖其卫临走之时,她已细细嘱托于他,想必过会子他就会过来瞧瞧这一出好戏。 宁贵嫔正欲辩驳,谧静苑外又是一声响动,忽听得屋外人走路的声音。 皇上正自奇怪,那肖其卫已经走了进来,身旁还立着莫尘希,皇上一见莫尘希便沉声道:“尘希,好好儿你跑这来做什么?” 莫尘希恭敬道:“皇上,刚肖其卫向臣寻问七皇子,臣告诉他七皇子被玉贵妃娘娘派人叫走了,当时臣看他脸色不对,便觉得奇怪,后来又问了他,他方说有个小太监说七皇子约他在谧静苑见面有要事相商,臣觉得事情有异,方跟着肖其卫一道过来看看情况。” 肖其卫连忙参见皇上道:“微臣见那小太监面生的很,又想着七皇子好好儿怎么会约臣在谧静苑见面,所以想向世子爷打探情况,谁知七皇子早已经回去了,微臣疑惑难解,特带着世子爷一起来了谧静苑。” 皇上思前想后,恍然大悟,因着肖其卫曾救得离忧一命,而且他亦是将帅之才,所以才得离忧格外提拔,今晚这场好戏不用想,必是有人故意为之的,他稍回思索,只对着宁贵嫔道:“近日你身子重,大可不必再出来了,自回去养着吧!” 贵嫔脚底一软,被宫女带了回来,她到现在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那**散能迷人一个时辰,绝无醒的可能,这肖其卫和卫蝶舞难道是插着翅膀飞走了,还有那沈如意怎么可能也不见了,她曾听姐姐提起过沈如意医术颇精,所以才弄了这瑶池舫特制的**药,别说沈如意了,就算宫里最厉害的御医也解不了此毒,怎好生的就被沈如意解了,再者若沈如意解了肖其卫和卫蝶舞之毒,那两人还能容得了她,奸情败露在她眼前,必应该要灭了口了,还有她派来的宫女玲儿跑哪去了。 越想她越觉得心惊,好像是一张她无法解开的弥天大网,这种种事情串连在一处,她根本寻不到答案,若不是她怀了双生子,皇上怎会轻易饶她,如今她只被禁足已是万幸了。 她刚走了两步,忽听得清华池传来响动,皇上连忙带人去看,却见那沈如萱**的被人从池里子捞了上来,全身湿透的躺在那里,也不知是死是活,皇上赶紧命人将沈如萱抬走,又叫来了御医,御医诊治半晌,幸好沈如萱溺水时间不算太长,还有得救。 卫蝶舞和肖其卫一听到此消息大惊失色,甚至做好了被皇上赐死的打算,谁知沈如萱醒来之后惊吓过度失了语,四肢颤动的只躲在床上惊恐无比。 皇上只觉得今晚很不太平,先是太后惊风,又是金雕袭击沈秋凉,又是谧静苑之事,如今又加上沈如萱落水,虽然众人都说必是沈如萱逛御花园不小心落水的,但皇上眼皮跳动的厉害,再无心思赏月,又命人找了钦天监监正过来, 钦天监监正夜观星象,北方七宿第三宿女土蝠星隐隐发亮,主凶。 皇上忽想到有关女土蝠之传说,传说中西方极世界大雷寺我佛如来,一日端坐九品莲台讲经,不期有位星官乃女土蝠,偶在莲台下听讲,一时忍不住撒出一个臭屁来,被佛顶上大鹏金翅明王一嘴啄死,后来女土蝠转世投胎转与秦桧为妻,残害忠良。而今晚深浣林台上金雕忽然袭击沈秋凉,不由的他觉得沈秋凉就是那主凶大不吉之人,皇帝更觉烦闷,也无心参加宴会。 彼此月色正浓,有风吹过,皇上忽觉得脊背一阵冰凉,抬眸望着满天星斗,斗转星移,皇上暗自回想住谧静园种种,忽一想宁贵嫔提到卫妃身怀有孕,若卫妃果真身怀有孕,怎从来没听她提起过,他心里头始终有阴影,正想命御医前去帮卫妃诊脉,平阳公主忽带着一个小宫女来了,只见平阳脸色不善,那小宫女吓得浑身作抖,扑通一下跪到皇上面前。 那小宫女本不敢将宁贵嫔安排之事一五一十讲出来,但她身中剧毒,那沈家小姐将她交给平阳公主,让平阳公主定夺,平阳公主与玉贵妃交好,必不愿让莫离忧牵扯了此次事件当中,毕竟那肖其卫是莫离忧亲信,万一让皇上猜忌到其他于莫离忧大为不利,况且卫蝶舞出自她公主府,若闹出此等秽乱宫闱之事与她也不利。 她感念如意将这宫女交于她,更感念如意不欺瞒于她,不然以如意之医术,这小宫女早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在了谧静苑,也不会跑到这里来跟她说这么多,如意之意她明白,不过就是想让这小宫女揭发宁贵嫔,既然如意帮衬了她,她亦不会负了如意。 这小宫女一行哭一行涕,只说宁贵嫔为排除异已,暗中使计去害卫妃,其情况说的与卫妃也不差,又说自己不忍心加害卫妃,因想着卫妃出自公主府,这才慌里慌张的去求平阳公主,只是平阳公主一直待在寿康宫陪伴太后,她不敢去寿康宫又不敢惊动了人,只有偷偷儿的站在寿康宫门外苦等,这好不容易才等到平阳公主,平阳公主赶紧将她带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听完,容色极深,一双深沉的眸子疲惫无比,他一直以为宁贵嫔不过是个喜欢使小性的人,虽然性格泼辣直爽些,但总不会行这阴毒之事,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若不是为着她腹中龙种,他必然将她打入冷宫,半晌,他挥了挥手示意平阳公主和小宫女退下。 宁贵嫔尙且不知小宫女之事,她还想着皇上必还疑心卫妃,不然也不可能轻罚于她,可她的心突突的跳的厉害,连一盏茶也没喝完,一道圣旨降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宁贵嫔德行有亏,惹圣怒,兹事体大,但念其初犯,降为采女,迁居静思殿,即日起,不准踏出静思殿一步。钦此。” 宁贵嫔颤抖的看着那明黄圣旨,仿佛那是道催命符般,那静思殿哪比得上自己的宫殿这么奢华,那是个清冷所在,比冷宫也好不了多少。 刹那间,她的荣华,她的贵妃,全都颠覆无存,指尖拭去眼角泪水,拂向那微微隆起,若没有孩子,怕等着她的就是冷宫了吧!君恩如流水,只是这水流的也太快了,她往后一仰倒了下去,在昏迷之前,她忽想到,她还有孩子!只要有孩子,一切都可以有。 …… 浣林台下,热闹非凡,没有人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发生了什么,沈如萱的落水事件只带来短暂的波动,随即归于平静。 琉璃瓦,玉壁墙,佳木葱葱,奇花熌灼。 闺阁千金,脂粉娇娃,拼一身之力欲夺光华。 太子莫离澈放下酒杯,满含温柔的盯着沈秋凉道:“本宫听闻你一曲《春情娇》舞的极好,只可惜今儿你身体不适,本宫倒无幸得见。” 沈秋凉含羞带怯,手里拧着帕子,一双眸子只疑惑的看着太子道:“太子之话,臣女却不明白,臣女何时跳过《春情娇》了?” 太子回味过来,这《春情娇》乃是他与绿娇之间的闺房游戏,这沈秋凉哪里就知道了,他笑了笑道:“本宫倒是唐突了,不过想来你的舞姿也极优美,改日待你的伤好了,本宫派人将你请到东宫可好?” 沈秋凉心内虽迫不及待,但少不得羞赧道:“臣女有幸得蒙太子垂爱,只是臣女是未出阁的女子,怎能轻易受太子所邀,非臣女不识抬举,实在于礼不合。” 太子正想说话,忽然空气中传来一股奇怪的气味,那气味虽然极轻,但却是香中混合着腐臭的味道,太子无意识的轻掩了下鼻子,微露不悦。 沈秋凉大惊,心下很是胆寒,她嘴唇微动,清泪在眸子里打着转:“太子难道是生臣女的气了?太子无意冒犯太子,只是……” 太子放下手,微吸了吸鼻子,那股味道好像又没有了,这里地方空旷,而且微风阵阵,想来那味道也不知打来飘来的,他再想不到是从眼前这个娇滴滴的美人身上飘来的,他只笑道:“本宫怎会生秋凉小姐的气,赶明儿本宫将你娶入东宫,必不会叫你为难。” 沈秋凉垂下眸子,表现出极为羞涩之态,朱唇轻启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女岂敢轻易定下自己终身。” 太子拍手一笑道:“这还不简单,本宫跟父皇求一道赐婚圣旨。”说完,复又端起酒杯脸上微露薰意,“明儿,明儿本宫就是求了父皇。” 沈秋凉大喜过望,又见沈如意到现在都没回到席间,皇上,宁贵嫔俱不在,想来宁贵嫔娘娘必是得手了,因着她一直被太子缠住也未能离席,除了听人说沈家大小姐落水之外其他消息一概不得知,何况彩乔初入宫中,也不敢胡乱走动打探消息,只静静的和另一个从沈府出来的丫头守在沈秋凉身后,她心内又喜又怕,喜的是沈秋凉获太子青睐,忧的是万一让太子发现沈秋凉是个怪物般的人,不知会不会牵怒于她,将她一起斩了。 太子满面红色盯着沈秋凉,朦胧间,他好像看见了绿娇的影子,忽然身后被人猛地一拍,太子回头去看却是莫离楚喝的醉薰薰的端着个酒杯过来了,因着莫离楚在诸位皇子中最是放荡不羁,所以太子也恼怒,只笑道:“四弟,你喝的太多了。” 莫离楚斜着眼看着太子,又看了看沈秋凉大笑一声道:“太子大哥,原来是和小美人在这聊天呢,怪道这半天都不知你踪影。” 莫离云见莫离楚喝的大醉,赶紧放下手中酒杯起身扶着莫离楚道:“四弟,你喝醉了,还不赶紧喝些醒酒汤去。” 莫离楚将酒杯往地下一砸道:“好你个莫离云,那日谁要你黄鼠狼给鸡拜年的要去看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过是想捏我的错处罢了,你赶紧的到我府上去瞧瞧,如今家徒四壁了,连个耗子都没了。” 太子听了莫离楚的醉话莫名其妙,他站起身来问道:“好好儿的四弟府上怎么就家徒四壁了?” 莫离楚仗着酒劲胆儿也大了,况且父皇又不在,他胀红着脸气忿忿道:“三哥,今儿当着咱太子大哥的面就把这话挑明了,同样都是皇子,为什么你老三当债主催债,我就成了债户被逼债了?” 莫离云明白莫离楚为着是清理国库积欠之事,莫离楚胡闹惯了,一向花银子如流水,没了银子少不得要借,何况清理国库是皇上下的旨意,这是改革弊政,整饬吏治的大事,就算是皇子也不能免查。 皇上下了狠心,必要拿自己的儿子开刀才能堵住悠悠众口,让底下官员吐出积欠国库银两,这也是无可厚非之事,本来他也不想与莫离楚当众撕破脸,但今晚他的计谋功亏一篑,心里早就憋着一股气,又加莫离楚的借酒挑衅,他冷哼一声道:“这是父皇下了旨意,太子接了旨意,命我暂时处理户部事务……” “莫离云,你少来这些大道理,不过明仗着太子大哥器重,你有这本事就对付别人去,干什么对着自己亲兄弟,查我的家里一根草都没了。” 太子见沈秋凉似乎被眼前的场景惊吓到了,他护花心切,忙冲着莫离楚道:“四弟,你闹够了没?若闹到父皇那里,你也没好果子吃,你也不瞧瞧,有哪个皇子像你一样借钱的,你偏要借钱,欠债还钱天经地意,怨不得三弟,他原是按圣旨办事,亏你还是个皇子,若是个寻常人家的还不知纨绔到什么地步。” “好好好,你两穿一条裤子的,你怎知三哥就没动过国库的银两,太子大哥,我倒要问问你,你有没有查过四哥的帐就一味的让他去查别人的帐?” 莫离云阴沉沉道:“你若不服,大可明日求了父皇的圣旨到我府上来查帐。” 莫离楚气冲冲的打断了莫离云的话又骂道,“别拿父皇来堵我的话,你不过是辛者库的贱奴生下的……” 莫离云最恨别人提起他母亲是辛者库的贱奴,纵使他再想隐忍此时也忍不住了,何况今晚他喝了不少闷酒,挥拳一下打在莫离楚的鼻子上,莫离楚大怒,挥拳就回了过去。 这几年来,莫离云明里暗里不知给他使了多少绊子,被父皇申斥了多少回,今儿在早朝,父皇还当面申斥了他,若不是七弟替他挡着,这会子他都要被父皇幽禁起来了,他拳打脚踢,将平日里不敢耍的威风全耍了出来,因着和都穆伦斗酒,两人整瓶整瓶的灌,那都穆伦都已经倒在那里趴不起来了,他还有些个力气,胡里糊涂的就跑过来闹了。 这两人越闹越厉害,众人连忙上来劝,太子只怒道:“这四弟太不像话了。”说完,又吩咐人道,“还不赶紧将父皇请来。” 皇上未来之前,御花园里乱成一团,侍卫,太监竟二人打得凶,也不敢太上前拉着,生怕碰坏了二位皇子,更有年幼的公主吓得哭闹起来,沈秋凉故作害怕的躲在太子身后,因她腿伤着,所以只微缩着身子坐在原处,太子只身护着,还不忘回头道:“有本宫在,别怕!” 沈秋凉正要回话,忽见沈如意带着冬娘,莲青和莫尘希,明欣一道走了过来,沈秋凉再想不到沈如意竟然像个没事人似的立在那里,怎么可能?若沈如意没事,那宁贵嫔娘娘呢?她又恨又惊又惧,只愁没个法儿跑过去直接杀了沈如意,一双眼里露出雪亮的恨意。 明欣大叫道:“离楚哥哥,快住手!” 莫尘希见莫离楚与莫离云打得难分难解,太子只顾护着沈秋凉,张着一双手干眼看着,他赶紧跑上前去拉架,只是这二人酒喝多了,打得抱成一团,自己又不能动用武力很难分开。 如意从未见莫离云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候,一双眼睛挣的通红,面目扭曲的可怕,想来镇定如他也有这般控制不住的时候,必是为了金雕之事心里不快,又喝了酒。 莫离云跟随太子多年,自然知道以太子的智慧不足为患,四皇子又是个喜欢胡闹的,真正的对手就是七皇子莫离忧,莫离忧文韬武略绝不压于他,而且莫离忧之母玉贵妃乃楚夏七公主,皇帝对她甚为敬爱,不仅皇帝,连平阳公主和太后都对玉贵妃极好,如果太子一倒,莫离忧很可能被提为太子,若到那时事情就更为棘手了。 本以为今晚可以摆莫离忧一道,谁知他反更受父皇喜爱了,他一时心闷独坐在那里喝酒,不知为什么他的心他的眼总是不由自主的想看看沈如意,后来沈如意悄然离开,他派了人去跟踪她,那人跟踪到一半却连个人影都未跟到,若不是沈如意熟悉皇宫地形,怎可能轻易摆脱他派去的人,这个沈如意到底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了,他觉得这女子不仅聪明非凡,而且能化危险于无形,只是这样的女子偏偏要帮着莫离忧,如果能为他所用必定如虎添翼。 沈秋凉看着地下的莫离云,眼里露出一抹担忧之色,生怕她被莫离楚打坏了,可看着莫离云处在上风,她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站在太子身后,朝着沈如意亲呼一声:“三姐姐。” 沈如意看了看沈秋凉道:“四妹妹有何事?” “三姐姐你医术好,三皇了四皇子都喝醉了,不如你帮他们解了酒,这样他们也不会打架了,不打架就不会受伤,妹妹这样看着好害怕。” 太子听沈秋凉这般说,心里更加喜欢,真真是个为他人着想的善良女子,怪道总是这般温柔,不仅温柔还像个受伤的小鹿般令人怜惜,忽一想,这沈如意既然有医术,怎么不替自己的妹妹医治医治,他刚在跟沈秋凉说话的时候还听她盛赞沈如意医术好的连宫里的御医不比不上,看来这沈如意是个冷面冷心的,既然比宫里的御医医术好就该为沈秋凉治腿,他跟沈秋凉说了半会子话,别说沈如意来为沈秋凉治腿了,连句问候的话都没有,亲姐妹怎么这般的无情。 “别打啦!别打啦!”明欣跑着就冲了过来,她是个急性子,眼见平日里跟她嘻嘻哈哈莫离楚脸上挂了彩,心里着急,又害怕皇上来了要责骂莫离楚,伸手就要去拉。 “明欣,你赶紧站到旁边去,连我都拉不开。”莫尘希又道。 沈如意抬眸时忽一眼瞥到一道明黄的身影从浣林台后面走来,她知沈秋凉叫她必然是想算计她,这里如此混乱,就算沈秋凉暗中下手,也没人会看见,沈秋凉一心都在她身后,又怎会注意到皇上悄然来了。 如意唤了一声道:“明欣郡主,你当心些。”说完,人就走了过去,只是在宫里也不能善自动用银针,何况这两位皇子不过是喝了酒也不用动针,她正禀报完太子吩咐人去准备些醒酒的汤来,刚转过身,那沈秋凉趁人不注意将腿往前一伸,因她穿的裙子逶迤拖地,沈秋凉脚一踩,她身子往身一倾,裙摆下沿一扯,拉了一下沈秋凉的脚,所有事情都发生在电火光石之间。 皇上站在高处,他一听到消息就怒气冲冲的赶了过来,却看到太子事不干已似的也不劝阻也不拉架,只一心护着那个沈秋凉,原本只有五分气,这下来了十分气。 皇上向来看重太子,因着太子是他的第一个儿子,从小太子由他亲自教导,又叫他骑马射箭,太子太傅更是京城第一世家慕容世家的慕容中,他一心想将太子培养成人,却不想为着一个女子,竟然连兄弟打架都不管,还特特意的命人将自己请来,若身为太子连自己的亲弟弟都管不了,以后如何治国。 皇上一看到沈秋凉就想到钦天监监正所言,难免又对看了沈秋凉两眼,却看到沈秋凉悄悄儿的将脚从那白玉桌下伸出来踏向沈如意的裙角,那沈如意眼看着就要摔了下去,若沈如意倒在二位打得一团乱的皇子身上,叫这么多人见了也不成体统,若沈如意倒在地上,这地下坚硬无比,怕是连牙也要磕掉了。 莫尘希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拉住了如意的胳膊,不过就算莫尘希不拉,如意也不会跌入那二个皇子的身上,她不过是稍稍往前一倾,脚下故意使了几分力气扯了下裙角,那沈秋凉在台上发抖,必是蛆蛊又重新开始发作了,此时的她只宜静坐,却不宜再使力,一旦使力腿部血液加速流动,会促使蛆虫涌动,真够是个不知死活的人。 “如意姐姐,你没事吧?”明欣见如意要倒的样子,立马也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别担心,我没事。”如意道。 皇上正想怒骂莫离楚和莫离云,忽听得一声惊叫,那声音也不甚大,太子却听得清楚,是沈秋凉的声音,他一时担心连忙回了头,那沈秋凉本来腿痛的似乎好些儿了,谁知沈如意暗中一扯那骨头缝里又痛了起来,她身子痛的抽搐,人往旁边一晃,彩乔正顾着看两位皇子打架,也未来得及拉住她,她往地下一倒,一阵风拂过,太子的眼神从怜惜变得不敢相信,那伸出的准备去搀扶他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张着大嘴,瞪着大眼,伸手指着沈秋凉道:“你……你的头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084撕开画皮,身败名裂 085不得好死,扔进籍坊 086烈火烧尸,慕容回归 087往日隐秘,毒计暗生 088歹毒残害,自作自受 089玄洛身世之谜 090中毒剜肉,惊闻噩耗 091萱成残疾,芝得真相 092怒悔交加,定下毒计 093鬼逼真言,婆媳掐架 094自杀未遂,唇枪舌战 095得知嫁平南王,寻死 096绿矾腐蚀,夜探盛园 097沈如萱被腐蚀疯颠 098毒杀亲女 099刺穿大夫人的喉咙 100砍断手臂,挖出罪证 101出嫁 102喝下绿矾,毁灭风华 103玄莫之争,芝遇良人 104遇色狼,如芝遭轻bo 105坠落山崖,他酥软了 106断袖之争,如意入宫 107圣手疗疾,皇后隐秘 108用心险恶,下毒暗害 109太后心思,册封如意 110春药之毒,身世之惑 111密谋杀人,无耻伎俩 112试毒中毒,玄洛要我 113乱人伦,辱声败名 114毁灭渣男,大夫人惨死 115查知真相,血债血偿 116血泪隐秘,女官之路 117大胆谏言,细别情药 118申斥太子,刺客来袭 119以身救驾,寿诞盛宴 120如意沐浴,惊现意外 121施巧计祸水东引 122阉狗侮辱,毒祸顿起 123大闹寿康宫,巧计逼毒奴 124幕后之鬼,布下毒局 125凶险落胎,皇上震怒 126突发变故 127巧计献良策,再见他归来 128入天牢,惊险重重 129险中求生,宫中遇他 如意正欲答话,忽然听到外面又传来一阵嘈杂之声,有人喝骂道:“他奶奶的,全都是死人啦!一个个躺在这里挺尸。(小说文学网)” 如意急道:“玄洛,这会子咱们没了选择了的余地,走水道是最快的法子,你放心我已经备了些通心竹,在水里也可以呼吸的。” 说话间,有人大喝一声:“有人劫狱,有人劫狱……” “什么?”叫声轰动了外面守卫的士兵,有人叫道,“快来人!铁牢有情况!” 玄洛见势态紧急,必须趁着外面那帮士兵未来及赶回来之前离开这个里,他冲着如意点了点头道:“酒儿,那就依你的法子。” 几个人还未冲出门外,迎头就有撞见十个几银甲士兵提着长枪冲了进来,立在门外的士兵伸手就想按动机关,将所有人都关在天牢之内,因为想出天牢难于登天,在天牢重地,出去却比进来还要困难,天牢的构造主要是防止囚犯逃脱,只要那人的手按下机关,厚重的大铁门一旦落下就会将整个座铁牢于外界隔绝开来,任你费再大的力气也出不去,说时迟那时快,玄洛见势不好,从袖里飞出一柄银争玉骨扇片,扇片销铁如泥,那人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眨,只觉得手腕处传来一阵锐利的疼,整只右手被齐腕割断。 “酒儿,快走!”玄洛急呼一声。 “哪里逃?”士兵大喝着持枪就要上来拼杀,脚一软,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人一起就软软的倒了下来。 几个赶紧冲出来,迎头却是黑压压的一群人正往这两层小楼上赶了过来,此时雨越急风越大,阿日带着如意从两层楼上纵身跃起,随之玄洛和宗政无影带着宗政烨亦纵身跃起。 “快来人!劫匪往那边跑了。”混乱之中有人喊道。 “快,他们往运河的方向跑了。”又是一声急呼。 如意只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阵呼喝之声,她也来不及回头去看,忽见黑箭如雨划破夜空咻咻朝着自己射来,玄洛赶紧松开宗政烨,将手中的剑交给宗政无影,自己飞身护到如意面前,袖中射出无数道寒光,十二根玉骨扇柄所到之处便听到一阵阵“丁丁当当”金属相击的声音,黑箭落地,如意倒惊出一身冷汗。 宗政无影和阿日也在拼力挡着箭雨,几人边挡边往后退,回首处就可见白茫茫的一片汪洋,大队禁军士兵齐齐逼近,更有一个禁军头领怒喝道:“胆大包天的逆贼,还不束手就擒。” 那头领话刚喊完,眼睁睁的看着这群逆贼飞身跳入京都运河之中,河水激荡,迅速将这群人的身影淹没。 百名禁军侍卫沿岸细细搜寻,却久久未发现踪迹,况且夜太黑,也实在看不清楚,风声雨声混着河水的湍流之声,只叫人迷蒙了眼听混了耳。 “大人,这几个不知死的逆贼跳入运河之中,明日怕是连尸首都要浮了上来,这会子风大雨大,不如咱们先撤……” “啪!”的一声脆响,那人迎面就被打了一个大巴掌,又是一声冷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今晚不给老子搜出来一个也别想走!” 如意沉在水中只觉得身子飘荡的利害,或不是玄洛拉住了她,怕是就算有这通心竹也无法自保,耳朵里还听得岸上传来一阵阵轰轰的声音,玄洛握住如意的手,如意回身伸手指了指后方,从那里上岸重新返回天牢,正好那里有几处荒草地,禁军侍卫只会沿着河岸往前搜,断不会想到他们会返回,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 几人悄悄的爬向岸边,天空还在下着大雨,此时大家全身尽湿又在冰冷的河水里泡了大半天,上了岸反倒不觉得有什么冷,果然这里并见不到禁军侍卫,那些人早跑到河岸的那头去寻人,宗政烨早已支撑不住,人被拉上来的时候已晕死过去,宗政无影身上亦带着伤,玄洛将宗政烨扶了过来,几人猫着腰在荒草丛中匍匐前进着,不一会儿却摸到了高高的城墙边缘,玄洛和阿日都带了绳索,这十几米高的城墙并不是多大的阻碍,可笑的是他们早已带人翻越了城墙,那些个士兵还冒着大雨不停的在河岸上仔细搜寻着。 几人暂时找了一处避雨之地,如意赶紧解开背后背着的蓝色包袱,取了一把锐利的尖刀,宗政烨胳膊上的腐肉必须马上剜掉,刀锋在火上被烤的通红,刀入肉,宗政烨痛苦的呻吟一声,人也转醒了过来,如意赶紧拿取了麻沸散,阿日解下腰间一个葫芦,葫芦里却装着烈酒,如意让宗政烨以酒服了麻沸散,宗政烨的呻吟声慢慢小小下人,人已经醉无所觉了。 玄洛早骑着他的猎风马,又顺手牵手的不知从哪偷弄了一辆马车回来,待如意替宗政烨剜肉疗伤完,又将备好的药一起交给宗政无影,几人上了马车绝尘而去,由于耗的时间太多,如意必须带着阿日立刻赶回宫中,她与玄洛兵分两路,玄洛护送宗政无影和宗政烨一路出了京城。 待回到宫中已是戌时三刻,平日里皇帝这时候都已经起来了,如今皇帝不在,宫里倒是出奇的平静,二人在宫墙之外就换了事先藏在深木丛中的用油衣包好的太监服,这时雨已经停了,她二人急忙忙的往忘忧阁的方向赶着,正走着,忽听见一声冷喝:“站住——” 如意一回头却是两个守夜的御林军侍卫,那两人上下细细打量了如意和阿日几眼只问道:“怎么见你两个眼生的很,是哪一处的太监?腰牌呢?” 如意和阿日解下腰牌,那两个侍卫仔细看了看,将腰牌还给了她两,只道:“原来是忘忧阁的两个小太监,怪道眼生的很,走吧!” 如意和阿日迈开步子正要走,其中一人又喝一声道:“慢着,这天还没亮,皇上又不在宫里,你两个慌里慌张的忙什么?” 如意正要答话,忽听到一个急呼声:“什么人?快过去那边看看!” 两个侍卫妃顾不上问如意和阿日的话,回头一看却见另两个侍卫急急跑过来道:“你们两个还不还不一起到那边搜搜,刚有个黑影一闪就往畅元宫的方向跑去了。” 两个侍卫一听急慌慌的就往畅远宫的方向追了去,如意和阿日长舒了一口气,若再盘问下去,怕是要露馅了,她二人也不敢说话,踏着快步就离开了。 回到忘忧阁时候,阁里的众人还睡的很沉,冬娘和莲青见如意和阿日回来如得了凤凰一般,那提到嗓子眼的心也落了地,二人赶紧忙着端去寒的姜汤,又帮着如意和阿日梳洗换衣服,只忙了大半个时辰,如意才躺到床上,虽然将即天亮,能眯会子也好,何况皇上不在,她也无需起早,太后对她倒着实宽松的很,并不命她起早请安的。 虽然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入天牢救人之事太过惊险,若出了一点岔子便是万劫不复,也不知玄洛有没有将他二人送出城外,不过就算宗政烨和宗政无影安然而去,她也不能完全放心,因为这两人怕是还会再有图谋,到时若再行刺之事,岂不白费了她一番心肠,转侧不安间,天已经蒙蒙亮了,只是因着是下雨天,那亮也不甚分明,让人恍恍觉着尤还在深夜。 晨起,如意出了忘忧阁便往寿康宫走去,一夜落下的残叶似乎已被打扫干净,只留下零星半点的枯叶被淋湿在雨里,更显悲寂,迎着夹着雨的风似乎飘来一阵淡淡的木芙蓉的香味。 如意眺目望去,却见一抹靛蓝色颀长身影遥遥儿而来,她微一怔,他已经快步走到她面前,手里撑着六十四骨的孟宗竹油纸伞,那木芙蓉的香味盈满鼻尖,多半是前世里难以磨灭的记忆,她总是能从他身上闻到这幽幽香气,他停下脚步,将油纸伞微微抬高,恰是眉如墨画,眸如星辰,墨黑的发单用一根靛蓝丝带束发,更显得他肤白若雪,唇红齿白,如意福了福身子:“臣女参见七皇子殿下。” 他似笑非笑的打量了她一眼:“如意,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怎么眼睛有些红红的?” 如意浅浅笑道:“昨儿晚上做了些针线,一时竟忘了时辰。” “哦……”他若有所思,半晌含笑道,“下次可不准这么着了,若将眼睛熬坏了可怎么好?” “臣女多谢殿下关心。” “你怎么还是这般客气?” 如意盈盈一笑:“七皇子殿下,难道你忘了在外面你我之间还得守着宫规,这些礼节可半点也不能省着。” 他望着她的脸,她瓷白般的脸上略显着有些憔悴,隔着一层水雾,他想伸手去抚一抚她的脸,她的眉,她的眼,这是他一直想抚摸的脸,想描绘的眉眼,还有那樱红如花的唇,他也一直想亲上去,只她对他总是这样的带着淡淡疏离,即使她喊她无忧哥哥的时候,那眼睛也有着隐不住的淡漠,他自嘲的笑了笑道:“倘若有一天你我之间在到哪儿都不必守这些虚礼有多好?”他定了定又问道,“如意,你说会不会有这么一天?” 冬娘手里撑着伞帮如意遮雨,见七皇子那情形也能猜个七七八八的,只是七皇子再好,小姐也早有了心上人,她也不便插话,只静静立在一旁,却听如意笑道:“无忧哥哥,你说咱们若结成异姓兄妹,幸许太后和皇上一高兴,咱们也就不用守这些虚礼了。” 他脸上微露失意,他其实想说,若她能做他的王妃,他们之间必是亲密无间了,如今听到她的答案,他只无奈的摇头笑道:“这会子又知道叫我无忧哥哥了。” 如意笑道:“方才是我太胶柱鼓瑟了,其实明欣每每来皇宫也是称你无忧哥哥的,既然你待我如明欣一样,我也不该在过于在乎这些虚礼,无忧哥哥是不是?” 莫离忧笑道:“总是说不过你。” “无忧哥哥这是要去哪儿?”如意又笑问道。 “今儿天还未亮就从刑部大牢传来消息有人去劫了囚,这会子父皇又不,我需得亲自去看看,想必三哥都已经到了那儿了。”他的话说的很平静,那眼里却带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探究之意,“如意,就是那晚行刺父皇的两个刺客被人劫走了。” 如意蓦地一怔,稍倾转过神思抬眸望着他的脸,他的脸看上去没有丝毫不同,可明明她能他从的眼里看出些什么,她只作淡然一笑道:“无忧哥哥既然有事还不赶紧的去,我可不敢耽搁了无忧哥哥的正事儿。” “三哥是个谨慎之人,有他在我放心。”他淡淡道。 “难道无忧哥哥这么相信三皇子殿下?”如意反问一声道。 “他是我的三哥,我自然相信他。”他道。 她笑了一声:“无忧哥哥说的可是实话?” “是不是实话想必你一眼就能看穿,只是我却看穿不了如意你。”他忽然叹了一声,唇角含着一缕淡淡的忧郁,“如意,你可曾真正相信过我?” 如意望着他清朗的眸光,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兀自怔在那里,他望着她呆怔的模样,浅笑道:“到底是我问的太唐突了些,这会子不多说了,我先走了。” “无忧哥哥,你是如意在这座皇宫里最信任的人。”她缓缓道,她倒没有说假话,不管是皇上还是太后对她的好很有可能会在一夜之间就倾倒,在这座冰凉无情的皇宫,只有他会护着自己,就如前世,他与莫离云争夺皇位,即使在知道自己铁了心的要助莫离云登上帝位之后,也从未害过自己。 他怔怔的望着她,只道了声:“有你这句话我便安心了。”说完,便告辞转身离去,回首间,他忽然说了一句,“你这丫头,以后可不要再做傻事。” 她只笑了笑,心里却莫名起了一个咯噔,难道昨晚自己离宫的事被他知道了,不然怎会莫名其妙的说出这一句,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隐在雾雾雨雾里,她唯有一声叹息。 抬眸处,宫殿飞檐的翘首仰立在烟雨之中,就算再大的雨,也冲不走它的半点的气势,长长的青砖地两旁遍地青草,青草被雨洗的碧透,散发着浓浓的香草之气,还有许多盛开的花被雨淋的益发鲜艳干净,浓光淡影的花草又隐在一排排整齐的榕树之间,密密匝匝交织连接,笼在一片渺渺的光晕之中。 不过一会,如意便到了寿康宫的正殿门口,刚跨入殿透过雨帘就看到两边抄手游廊上放满了各色菊花,因着太后甚爱菊花,所以内务府赶紧端来了百余盆菊花,朵朵奇妙,百种姿态令人目不暇给,更有各色新奇品种连如意都未见过,散发着阵阵幽香。 如意还未来得及赏菊,却见寿康宫的明然姑姑迎着如意走了过来,她脸色却好像有些凝重,又挥手禀退了还在摆弄菊花盆的宫人,叹息一声对着如意道:“太后这会子正不快活,郡主可要仔细着些。” “明然姑姑,太后是怎么了?”如意轻轻问道。 “唉!”明然又是一声长叹,“连奴婢都还未弄清,今儿平阳公主一早的过来请安,不知怎么好好的就惹了太后动了大怒,这些年公主还从未让太后这般生气过。” 如意只觉得疑惑,平阳公主虽然性子急了些,但对太后一向尊敬有佳,怎好好的会惹太后生气,必定是出了什么事,她心内微微一抖,走过一道垂花门,如意随着明然入了东配殿,款了走了几步,便见太后正半躺在套间暖阁内的一张榻上,她双目紧闭,连头发也未绾起,只长长的散落在肩上,那眼角儿似还挂着几点未干的泪痕,鬓角间带着微微的湿意,细碎的绒发粘在太阳穴上,如意也不敢出大气儿,只跪下来道:“如意参见太后。” 太后微睁开眼,无力的挥了挥手道:“如意,你先起来吧!” 如意乖巧的走到太后身后替她捏了捏肩,太后只觉得全身一阵酥软,被她捏的很是受用,见如意一句话儿也不说,便淡淡道:“怎么了?今儿倒成了锯了嘴的葫芦了?” 如意道:“如意怕吵着太后睡觉了。” “这么一大早的谁还能睡得着,不过是眯着养养神罢了。”太后微有叹息道,“如意,你有话只管说,哀家听着。” 如意微有迟疑道:“太后怎么哭了?” 太后睁开双眸,正要拭泪,如意却已经拿着绢子替太后拭了泪又道,太后勉强笑道:“你真是个细心的孩子,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刚刚你可碰到平阳了?” 如意摇了摇头道:“并未碰着公主,想必她与如意走的不是一条道。” 太后的脸色渐渐阴郁下来,眼睛沉着未敛的怒气和悲伤,昨儿个她就得了消息,平阳竟然和霞影寺刚来的一个和尚好上了,如今还不顾着公主的身份与那和尚幽会了两次,她忽地想到无心,过去平阳为了那个无心连命都不要了,还留下了一个孩子明欣,她本以为事件都结束了,可平阳现在又看上霞影寺的和尚只能说明她心里从未放下过无心,无心是被皇帝赐死的,当时自己也是深以为然,这平阳再次与和尚好上分明是在打皇帝和她的脸,况且平阳是天纵国最尊贵的公主,皇家绝不允许有这样的丑事再发生,若让皇上知道了必又要惹出一番大风浪,到时可怎么了局。 今儿天未亮,她就派了人去传唤平阳,本想着劝她悬崖勒马,不想平阳性子太犟,任凭怎么说也是百转难回,到最后她只丢了几句话给自己:“母后,十四年前你看着皇兄杀了无心,如今你还要再看着皇兄杀了他么?儿臣的心死了十四年,如今却见到儿臣的无心又回来了,母后可知道儿臣的心又多么的欢喜,十四年前儿臣不能随着无心死了,是因为儿臣腹中有他的孩子,现在明欣已经长大了,十哥和十嫂又待她那样好,儿臣即便是此刻死了,也可了无牵挂了。” 平阳的话分明是在威胁她,若她告诉皇帝让皇帝杀了那和尚,平阳也跟着一起不活了,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妖僧,才几天时间就把平阳迷的神魂颠倒了,她又气又恨,气的是平阳的糊涂和不自爱,恨的是那妖僧枉做了清心寡欲的和尚,竟然勾引平阳行这等不耻之事,她总得想个法子杀了那妖僧,只是她又有些可怜平阳,毕竟平阳是她的女儿,当年不得已让她去楚夏和亲受了那些个屈辱,后来平阳最爱的无心也死了,从此她的平阳就不再是过去那个爱笑爱闹爱黏人的平阳了,她变了,与其说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变得沉稳内敛了许多,不如说是她的心早已枯败成灰了。 望着自己尤还年轻的女儿那心里老的倒好似自己一般,她又何尝不痛,只是再痛,她也绝不能让平阳犯下此等大错,为今之计只有先杀了那和尚要紧,想着,她眸色转冷,蕴着一抹狠戾之光。 殿内一时安静无声,雨水拍打着窗户发出一阵阵啪嗒啪嗒的响声,竹帘掩着,屋内倒昏暗起来,香炉内还有未散尽的安息香时不时的轻然飘过,只是安息香再有宁神静气的作用,此时也不能让太后心静下半点,杀一个和尚很简单,关键是要如何杀才不能让平阳也跟着丢了性命才难,平阳是个认死理的人,她既然敢抛下她那样的话,兴许到时侯真的会自尽,这点她绝不忍看到。 良久,太后又问如意道:“如意,有没有一种药可以令人迷失心志,对心爱之人说出绝决的话来?” 如意一惊,却不知太后怎么会问起这个,她只摇了摇头:“迷失心志的药有很多,左不过都是致人发疯的疯药罢了,但如意却从不知道有一种药可以令人对心爱之人说出绝决的话,除非他爱他爱人至深,却又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才违心说出绝决的话。” 太后闻之,细细揣度了半刻,若那和尚当真爱平阳,就该顾及平阳的声誉说出绝决的话来,若那和尚只是贪图平阳的美食和权势,他未必会说,但一个贪色贪权之人,必然就容易打发,到时候自己使个巧计便可令平阳看清他的真面目,到时平阳死了心再除掉那和尚岂不更好。 太后眉心一皱,计上心来,她沉了沉眉,又抬手拍了拍如意手道:“好孩子,快别累着了,赶紧坐到哀家身边来。” 如意应了是:“是!”刚坐下就见寿康宫的大太监康公公急急跑来回禀道,“太后,天大的好消息啊!” 太后见他满脸喜色,急问一声道:“小康子,又何喜事?” “太后娘娘,神勇大将军在南方打了大胜仗了,可不是天大的好消息么?”康公公笑着道。 “厉横打了胜仗了?”太后有些不相信似的又问道,“别像上回一样是讳败冒功吧?” 康公公跪在地上道:“太后,神勇大将军吃一堑,长一智再不会做那讳败冒功的事,听说这次可是劫了慕容剑的粮草大营呢,这会子怕是连皇上都得到好消息了。” 太后脸上终于露出丝许喜色,笑道:“如此甚好,只是不知皇帝和皇后治蝗灾的事如何了?” 康公公又道:“昨儿个皇上赶到灾地之时已近天晚了,想必今儿下午就有消息传来,太后娘娘安心等着就事了,皇帝和皇后娘娘亲自去了灾地,还有什么灾厄不能解的?” 太后点了点头,平阳给她带来的阴影似乎减少了些,若厉横得了胜,阿醒又邀了民心,想来她厉家在朝堂上的地位也无可撼动了,只是皇帝的心思她也不是不了解,自古功高震主之事常有,功太高反惹皇帝忌惮,看来她吩咐大哥让他们收敛着些,别太过喜形于色才好,她道:“小康子,快去传了丞相来。” 康公公伶伶俐俐的跑出了殿门亲自去丞相府传太后懿旨去了,如意知太后与厉元傲必有事要谈,自己留在这儿反倒不好,她福了福道:“太后,若无事如意先告退了。” 太后笑道:“瞧你个机灵鬼,刚听哀家说要传唤丞相,这会子就忙着避闲了,也罢,趁着皇帝不在你在忘忧阁多息着些,哀家有事自会派人去忘忧阁传你的。” 如意回了忘忧阁,到了下午时分果真传来消息,帝后当着百姓的面亲自吞了油炸蝗虫,百姓感念帝后的垂垂爱民之心,高呼皇上万岁,皇后娘娘千千岁,一时间百姓齐心协力灭杀蝗虫,皇帝更是调集了当地官员并着士兵一起灭虫,就连皇帝自己也不顾龙体尊贵与百姓们共同灭虫,人人都道天纵国出了个仁德爱民的好皇帝。 与此同时,天牢亦传来消息,莫离云和莫离忧倒非一无所获,那些禁军侍卫所中的迷香却与那日太极殿侍卫,宫人所中的迷香一模一样,这件事一旦揭天冰山一角,便很容易查到晋西王头上,莫离忧虽然知道劫囚之事与晋西王无关,但将祸之源头引到晋西王头上却是最好的,这样才可以让此案尘埃落定,不至于深究下去查到他不愿查到的人身上,况且皇上有杀晋西王之心,此次事件不过是加速晋西王的死亡罢了。 如意接到消息,心头的一口气虽松了下来,但她总隐隐的觉得莫离忧知道些什么,昨晚回来之时,是不是有人故意将那两个盘问她和阿日的御林军侍卫引走的,若是故意的,最有可能的便是莫离忧,若自己的猜测成了真,那莫离忧是如何知道自己行踪的,难道他……她摇了摇头,却觉得不该这般想他,倘若他真放了什么人在她这里探听消息,大抵也是为了她好吧,不然劫囚这么大事的,不可能这样了局。 到了晚间,她坐在临窗的妆台前,冬娘替她卸掉发上的珠钗,还有耳朵上的垂挂着如碧玉珠般的耳垂,那一张娇小的脸映在铜镜里恰瑶池里开放的明净白莲,莲青铺完床走过来笑道:“小姐,这下可好了,今儿个得了消息老爷就快回来了,到时他就可以为你和玄洛公子定了亲事了。” 冬娘叹道:“只可惜这次老爷回来住不长,还要赶着去宁西,治理宁西运河的事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这次老爷也只能回来个三五天,怕是定亲事太仓促了些。” 如意脸上微微一红,若父亲早些回来将亲事定下也好,自己也可省了心了,她回头问道:“来传话的人可说二姐姐会跟着父亲一起回来么?” 莲青道:“听说好像二小姐要一起跟着回来,也不知这次回来老爷会不会一道给二小姐也定了亲事。” 如意想着寂凭阑的身份,怕是有番波折,就算父亲不反对,但二姐姐的婚事自然该由大伯父去定,不知大伯父会不会反对二姐姐嫁给一个江湖草莽,不过她相信即使大伯父反对,二姐姐也会义无反顾的嫁给寂凭阑吧,这趟她回来,只不知能不能时常见着面儿,好久不见如芝她却想的紧,虽然她能接二姐姐入宫来,但想着皇上曾经打过二姐姐的主意,她倒不好接二姐姐过来了。 她正想着,却听冬娘叹了一声道:“若那寂公子想明媒正娶咱家二小姐怕也难,一个公侯家的千金小姐嫁给一个江湖草莽,若传了出去,怕是于二小姐和侯府的名声也不好听,不过依二小姐的性子,她也未必在乎这些个虚名,只要大老爷不横加阻拦,这门亲事也可成了,只是不要大肆操办便也可混过了。” 莲青道:“若能成也算是件极好事的,要在乎那些个虚名有什么用,就算凤冠霞帔披在身,若所嫁非人也不能使人快活,倒不如二小姐这般能嫁个良人最好了。” 如意伸手指了指莲青笑道:“你这蹄子益发会说嘴了,如今还说出了几分道理来,只是不知你的良人在哪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130恶奴害人,牵出秘密 131剖心肺吐露真相 夜那么长,天空那么暗,舒妃只怔怔站在破屋前的青草地上,望着那夜幕苍穹,却是幽暗的叫人看不到明日还有太阳从东方升起的希望,她握着苏君瑶冰凉的手,喉咙间却哽咽的说不出话,她转头又看了看苏君瑶,苏君瑶似有非懂的对她露出一个微笑,那微笑却是凄苦的让她不忍直视,她究竟要怎么办?难道这会子就带着瑶瑶是找沈如意,可这大晚上的,沈如意能见她么?她又有什么脸面去求她。(小说文学网) “姐姐,你怎么又哭了?”苏君瑶伸去枯瘦的手替舒妃拭了拭泪,又道,“姐姐,我们走吧!” “娘娘,此地不宜入留,咱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宝霞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扶着舒妃劝道。 “哦。”舒妃轻轻应了一声,好似想起十九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夜,她全家被诛灭,腥红的血刺痛了她的双目,她不敢想像那是怎样一个令人恐惧的夜晚,若不是他,她早已死在屠刀之下,后来她改了名入了宫,她只是个柔弱的女子,不想着什么报仇血恨,只是安稳的活下去,可他不愿让她这样好好的活着,他要她成为他的细作,但她却不是个好的细作,在第一次递消息时就被警觉的皇上发现了,她跪着求皇上,皇上知道了她的身份非但没有杀她,还待她更好了,只是皇上有皇上的不得已,她的身份只是成为永久的秘密,若让太后甚至于朝臣知道了她是苏家之女,想必连皇上也未必能保全了她,皇上还为她找了当年的卷宗,却一无所获,正如宗政一门被灭一样,她苏家被诛灭也成了一个谜,因为没有人知道到底谁者那幕后黑手。 她想着从此好好的服侍皇上,可她还是害怕,因为她在进宫之前已与他有了夫妻之实,还生下过一个孩子,皇上可以忍她是苏家之女,但不会忍她跟别人有了孩子,而且那个别人还是皇上所痛恨的人,在宫中,她像个惊雀一般始终保存惊觉和警惕,生怕被人捉中了痛脚,那些躲在暗处的豺狼正盯着她,这后宫之中看似平静无波却到处都是异样的血腥,还有那让人防不胜防的阴谋鬼计。 她前后怀过两个孩子,都是皇上的孩子,可她是个没有用的人,她都没有好好保住她的孩子,自从第二个孩子失去之后,她的心渐渐开始厌倦了,可就算厌倦,她也必须争必须斗,可争到头来,她除了一副溃败的身子,一个疯癫的妹妹她什么都没有,还沦落成了皇后的棋子,可到现在她都不知道皇后和宁采女是如何得知她进宫之前的隐秘的,好在这一段时间她一直在筹谋,趁着帝后离宫,她将孩子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她再也不用害怕皇后拿捏着自己孩子的性命,如今她没有什么输不起了,这样的血腥争斗,她不想再参与,或许她早就该死了,随着父母一起死了。 忽然一阵风急,吹醒了她混乱的思绪,她觉得自己太糊涂了,若这样冒冒然的将瑶瑶带到忘忧阁,岂不是徒惹人注意,这暗夜里不知还有什么人在蠢蠢欲动盯着忘忧阁,皇后的人虽然离开了,可她的眼线还在,皇后视沈如意为眼中刺,肉中钉,那忘忧阁的眼线是最多的,她不能这样去,为今之计,只能先将瑶瑶带回畅元宫,她的时间不多,若等皇上回来一切都迟了。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她的一切早落入阿日的眼里,连她说的每句话阿日都听得清清楚楚,但阿日不知她心中所想,见她带着苏君瑶竟然往畅元宫的方向走,她甚为疑惑,也不敢多耽搁,赶紧回了忘忧阁回禀了如意。 如意听着心中五味杂陈,滋味难明,原来舒妃竟还有个亲妹妹在冷宫,这之间的纠葛想必只有舒妃自己清楚,看来舒妃和宁采女勾结暗害自己的事就是皇后在暗中操纵的,这忘忧阁里不是还留着皇后的人么?她不管谁是皇后的人,这忘忧阁里除了一直跟着自己的冬娘,莲青和阿日,她从不相信任何一个人,就连木莲也不能相信,所以她行事格外警慎,万不肯落半点把柄在人手上。 正自想着,忽然听见殿外门有哭喊的声音,却是畅远宫的宝霞,如意想着这宝霞果然来的极快,她命人将宝霞带了进来,宝霞一行哭一行说道:“福瑞郡主,奴婢本不敢深夜打搅郡主,只是舒妃娘娘又不大好了,这会子她只信你一个人的医术,拼命的叫着要奴婢来请你,奴婢斗胆求福瑞郡主去救救舒妃娘娘,求求郡主……”她说着,就拿头拼命的往地上磕着。 “舒妃娘娘不是已经大好了吗?这会子怎么又不好了?”如意淡淡问道。 “郡主,奴婢也不知道,舒妃娘娘说完话,人就晕厥过去了。”宝霞眼珠儿转了两转,她害怕说出实情福瑞郡主不肯去救人,事急从权,她也只能将她先了哄过去,皇上临走时交待过福瑞郡主务必要帮着舒妃调理好身子,她借着舒妃娘娘的名头,想来福瑞郡主必会去。 如意趁着轿辇方行至畅元宫的正殿门外,早有一个太监在那儿急急等着了,见如意行了礼,连声道:“福瑞郡主,你可来了,娘娘病的凶险,随奴才进去看看吧。” 如意随着太监和宝霞入了殿,一阵阴风灌来吹的长裙瑟瑟飞舞,畅元宫浓荫夹道,有微微细雨飘过,只让人周身发冷,舒妃正在寝殿内焦灼的等待着,她来回不停的走动着,锦缎绣鞋踏着地面发出一阵阵轻微的声响。 苏君瑶只单手支着下巴望着不停走动的舒妃皱了双眉,她忽然嘻嘻一笑道:“姐姐,莫非你有心中想念之人?”问完,她自顾自道,“往常只要我心中想着烨哥哥,我就喜欢这样来回踱着,因为这样我才能让自己的心不那么痛了。”她眸光暗淡下去,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那笑容恰如还不来得及开出来的花便枯萎了。 舒妃疲倦的笑了笑道:“瑶瑶,宗政烨喜欢一个清清爽爽的瑶瑶,姐姐要将你打扮的清清爽爽再去见他好不好?” “嗯!”苏君瑶点了点头,舒妃压抑着狂跳不止却又六神无主的心走到苏君瑶面前重新又为她绾了发,细细的描了眉,她一张小脸儿回来之后又被重新洗过了,就连指甲她也一一帮她剪掉了,褪去太监服,她只作寻常宫女的穿着,乍一看,倒好想又见到当年的那个瑶瑶,眉如轻烟,媚眼含羞。 她轻叹了一声,却听到寝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知道沈如意还是来了,她赶紧迎了上去,又吩咐宝霞和太监夏无为在外面守着。 寝殿内烛火明亮,入目处,如意就瞧见一个苍白着脸色,满头白发的女子正端坐在妆台前托着腮正直愣愣的盯着她看,这女子虽然面色憔悴不堪,眼角有了细碎的纹,就连唇角也好似苍老了一般透着怆然,但依稀可辨,她过去确实是个美人坯子,她虽与舒妃是亲姐妹,但五官倒并不十分相似,或许是蒙尘太久,她的眸子已不十分清明,只有呆怔之色,一看便知她得到失心疯。 舒妃还未等如意问话,便放低了身段,冲着如意福了两福,那心里却还是慌乱的,倘或她赌输了沈如意闹将出去,她再无机会送走瑶瑶了,她情真意切道:“郡主,请恕我命人将你哄了过来,可我实在没了办法,你能不能发发善心帮我救救她。”她说着就伸手指了指苏君瑶。 “她是谁?”如意问道。 “不是我刻意要瞒着郡主,有些事知道太多于郡主无益,她是谁郡主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今日冒死求了你过来,只是想让你看看她的病还有没有救?若有救,我脱簪戴罪跪在你面前,只求你救救她,若无救,我亦会向你惭悔犯下的一切罪过,听闻郡主你妙手仁心,你不忍见她这般而不治的是不是?”舒妃含泪道。 “姐姐,她是谁?”苏郡瑶起身走到舒妃身后,一双眼木然的盯着如意,手不停的扯着舒妃的衣袖道,“姐姐,你不是说要带我见烨哥哥么?怎么带她来了,我不要见任何人,我只要见烨哥哥。” 舒妃温柔的拍了拍苏君瑶的手道:“瑶瑶,乖!她是个最善心的好人,她治好了你,你的烨哥哥就会高兴了,也会更喜欢你了。” 如意听她口口声声叫着烨哥哥,这烨哥哥是谁?刹那间,脑海里似有流星闪过,若她真是苏家女子,而苏家与宗政一门是世交,她口中的烨哥哥能是谁?她心中虽然疑虑,但面上却不肯露半点行迹,只淡淡道:“医者医心,臣女瞧她倒像得了失心疯的样子,若想唤醒她,你必须将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事情都告之于臣女,臣女寻根究底,才能有良方。” “这么说你是肯替她医治了?”舒妃眼中闪过喜悦之光。 “娘娘,臣女身为医者不能见死不救,但此女身份不明,臣女想着等皇上回来之后禀明皇上再行医治,又或者娘娘耐着些性子,待臣女明日回禀了太后之后得了太后懿旨再医治可好?” “不——”舒妃急急喊了一声,“不能,不能告诉皇上,更不能告诉太后。” “既然如此,臣女也无法了,臣女是皇上的贴身女医官,万事以皇上为先,臣女并不敢瞒着皇上,相信娘娘也不敢欺瞒皇上吧?”如意诘问一声又道,“娘娘既不愿说出事实真相,臣女怎敢医治一个身份不明之人?臣女先行告退了。” 如意正要退去,舒妃忽然一把拉住她,竟然扑通一声跪到在地。 “娘娘,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臣女不敢受。”如意急忙弯腰去扶。 “如意姑娘,求求救救她好不好,她这个样子出去也是个死,你给她一个活路可好?她……”舒妃并不肯起身,因着激动,她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苏君瑶也跟着舒妃一起跪了下来,只拉着舒妃的胳膊道:“姐姐,我没有病,我不要人医治,你赶紧带我去见烨哥哥就行了,烨哥哥说过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照顾我的。” 舒妃红了眼圈,低低劝道:“瑶瑶,你的烨哥哥叫你听姐姐的话,不然他会生气的,他希望看到一个最好的瑶瑶,你也不想让他失望的是不是?” 苏君瑶“哦”了一声,又道:“姐姐,你起来嘛!刚这位姐姐都说她不敢受了。” “舒妃娘娘,你若再不起来,莫非要臣女也一起跪下?”如意又道,说着,她看了看苏君瑶,苏君瑶忽然露出嘻嘻一笑,又喊了如意一声:“姐姐……” 舒妃不好意思道:“论年纪你还比瑶瑶小了四五岁,还请如意姑娘看在她……”失心疯三个字好似称砣一般压在她舌头上让她说不出来话,苏君瑶并不知她心中痛楚,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又伸手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道,“两位姐姐,我累了,你们有话慢慢说。” 苏君瑶说完,竟不管不顾的自去睡了,舒妃也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于苏君瑶的时而木然,时而孩子气,时而疯癫,时而清楚的样子她好似习以为常了好多年,其实自打苏君瑶被打入冷宫之后,她才第一晚见到她,原本她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敢再见她,可她抱定了死的念头,只想着只死前能赎了这些罪孽,哪怕只能赎一点点也是好的,她还有个孩子,她想着能为孩子积点福,只可怜那孩子这么多年连自己的亲娘都不知道是谁?以前还有他暗中护着孩子,如今他被圈禁,孩子只成了孤儿一般,也好,就让孩子像个普通孩子一样,生活在那样的农家,一辈子活得平凡也算是种幸福了。 她想了想,又赶紧请如意一同坐下,殿内寂静的如同死灰一片,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瑶瑶得的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若她一味的瞒着于瑶瑶无半点益处,何况事都已经成这样了,她到底还有何好顾忌的,她原本不就是准备带着瑶瑶一起死的么?连死都不怕人的也没什么了怕了。 她叹道:“如意姑娘,她不是身份不明的女子,而是我的妹妹苏君瑶,皇上的宸嫔,一年前她毒害皇上,皇上一怒之下将她打入冷宫,其实说来,这后宫的争斗无所不在,我是个罪孽深重的人,不仅设局害了瑶瑶,还害了你。” 她望了望如意,仿佛做了重大决定一般起身走向妆台,她的手微有迟疑,凝滞在屉子上的铜环扣上,那铜环扣还精雕细琢着杏花连叶图案,最终她打开了屉子从里面取了一个青色玉瓶复又走了回来。 舒妃的脸上带着一丝抱歉的笑意,笑容实在太过微弱:“如意姑娘,我利用金蚕蛊害你,又利用闹闹想害死卫妃肚子里的孩子,这些日子我心神难安,应该说,她一进宫以来我就心神难安,我害怕失去皇上的宠爱,拼着命的想要争宠上位,如今我能做到妃位,这脚底下不知踏了几人的枯骨,现在我想明白了,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什么君恩,什么权势到最后不过是一个土馒头,反不如寻常小户小家的人过得安稳实在。”她平静的自顾自的说着,又将青玉瓶递给如意道,“我听宁采女说善奴得了手,这里是解药,你若服了就没事了。” 如意接过青玉瓶,玉指轻轻拧开瓶盖,也不拿鼻子细闻,只取了绢子放到桌上将青玉瓶里的液体滴了一点在绢子之上,方相信舒妃拿的是真解药,不是她太过小心,而是她不能不小心,这舒妃毕竟是花心思害过她的人,她不能因为她是苏家之女就放松半分,在不确信一个人可不可信的时候,她宁愿选择怀疑。 检验完药,如意笑了笑道:“娘娘既然要害我,为何又要救我?” “我本不想害你,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就连卫妃肚子里的孩子我也不想害,我是失过孩子的,知道失去孩子的痛苦,就算我再羡慕再妒嫉卫妃我也不会去真的想下手害了她的孩子。”她心里一阵抽痛,“可到底她的孩子还是没了,而我的闹闹也死了,都是被我害死的。” “这世上身不由已的事太多,既然娘娘不是故意为之,那必是受人胁迫,能胁迫的娘娘的人这宫中也没几个,或者是娘娘落了什么把柄在人手里吧?”如意仔细端祥了舒妃一眼又问道。 “如意姑娘,我只能告诉你,是皇后,她想害你,无一时一刻不想治你于死地,那日我对皇上说为何不放你出宫,就是不想让你在身处险地,也不想让自己一次次被皇后利用再害你,我与你无怨无仇,纵然我与沈风华交好,但也不过是情面上的,她待我有些恩情,却也不至于让我为了她而害你,何况叶蓁蓁时常在我面前夸赞你,她亦是我的知交好友,我就是看在她的情份上也不会害你,最重要的是你不是皇上的妃嫔,我没有必要去害你。”她鼻中微酸,眼睛便有些胀胀的痛,她望着如意叹了一声道,“纵使我说了这么多,可到底还是害了你,不管是不是被逼无奈,我终归是朝你下了手了,我不敢岂求你的原谅,只求求你能救救瑶瑶,我想将她送出宫外,可她一个疯了的女子,在宫外如何能活,虽然她口口声声叫着烨哥哥,说烨哥哥会照顾她,但一个男人哪会照顾这样一个女子,何况我连她的这位烨哥哥在哪都不知道。” “她的烨哥哥是谁?”如意问道。 “如意姑娘,你应该也见过他,就是那日行刺皇上的刺客宗政烨。” 如意内心的柔软霎时间波折流转,果然是宗政烨,可宗政烨是个好色的采花贼,他真的会不在乎她的白发,不在乎她的疯癫照顾她么,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她好似坐在颠沛的小船之上,心情也随之波动,如今宗政烨在何处,玄洛知道,明日她就让阿日去问个清楚,只是现在她不能跟舒妃提起,她定了定又道:“听闻有人劫了牢,那宗政烨不是逃走了么?娘娘可以派人去寻寻他的下落。” “人海茫茫,我在宫外并无多少认识的人要何处去寻,瑞亲王妃虽然与我交好,可这种事我怎么敢委托她,再怎么说,宗政烨犯了死罪的朝廷钦犯,任谁也不敢沾上他的边,其实瑶瑶找不到他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她幽幽又道,“若等皇上回来必然会下旨捉拿宗政烨,若瑶瑶跟了他,皇上会怎么想,本来皇上都已经将瑶瑶遗忘在冷宫了,这样做不是分明来刺皇上的眼,到时宗政烨和瑶瑶都难逃一死,我的这番心血也白废了,所以倒不如不寻的好。” “娘娘担心的也是。”如意点了点头,又缓缓走到床边替苏君瑶搭了脉像,也亏了她疯了才没死在冷宫,一个疯子才不知道痛苦为何物,那冷宫里吊死了多少人,有些人只是因为活得太清醒了,一旦清醒的活着,便不能面对那残酷的幽禁,像个蝼蚁一般的幽禁在肮脏的角落里。 “怎么样?”舒妃担忧道。 “心病不是一时就能治好的,臣女就算有心治也无时间,皇上和皇后再过两日就要回来了,到时她如何能留在你宫里?” “那怎么办?”舒妃急道,“本来我都按排好了今晚要送她出宫,只是出了宫她也活不成,这才破釜沉舟的求了你过来,只要你肯救,我干脆等皇上回来求了他,反正当年瑶瑶毒害皇上的事是我一手策划的,只要我说出真相,皇上不会治死瑶瑶的,只是瑶瑶再不能见宗政烨了。” 如意疑惑的盯着舒妃道:“当年你既然要害她,今日为何又要甘愿犯死罪的去救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