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赌局》 第1章 余祎正坐在柜台后看报纸,棋牌室的门被人推开了,刺骨的寒风灵活蹿入,手气不佳的客人怒气冲冲地朝外吼了一声,抬头见到来人是瘦皮猴,客人讪讪地嘀咕了一句,装模作样的继续摸牌,没再敢叫嚣。 瘦皮猴是一家物业公司的老板,主要负责物业“安全”,保护费变成了物业费,一切都看似合法化,儒安塘一带的个体户没人敢与他作对。 今天除夕,附近居民吃完团圆饭,闲来无事照旧来过过手瘾,瘦皮猴也是来过瘾的,进门就直盯柜台后垂头看报的小姑娘,脸上挂笑,抬手示意兄弟们噤声,三两步就走了过去,未贴上柜台,胳膊就已朝前伸去,眼看戴着玉扳指的手将要触到对方脸颊,面前的报纸突然翻过一页,“沙沙”一声,挡住了他的动作。 余祎这才抬头,微讶一笑:“勇哥来啦,给你开一桌?” 棋牌室内不似外头冰天雪地,两台暖空调的温度始终控制在二十九度,牌桌周围烟雾缭绕,熏出两团浅粉桃花,恰巧就印在了余祎的两颊,黑亮的长发半遮着锁骨,慵懒又随意,大v领的宽松针织衫下,不知是何等雪景。 瘦皮猴觉得瘾头愈发大了,收回手后轻咳一声,为免在兄弟们面前失了气场,他吊儿郎当道:“开一桌?你陪着一起玩儿?” 余祎轻笑,“可惜我在这里工作几个月了,还是没有学会麻将扑克。” 余祎来到儒安塘时正值夏末,棋牌室缺人手,刚贴出招聘启示,她就进门应聘了,那天瘦皮猴正赢牌赢得忘乎所以,无意中抬头望见余祎,顿觉惊为天人,其后连输两局,推开麻将就晃到了柜台,棋牌室老板娘拿着一张身份证念道:“余伟?” 余祎纠正:“祎,念‘依’。” 一看就是个知识分子,这个字儿瘦皮猴根本没见过,不过并不妨碍他时常将“依依妹妹”四个字挂在嘴边。 瘦皮猴不坐包厢,余祎便在临近空调的位置上替他开了一桌,对面墙顶挂着一台电视机,此刻春晚正上演小品,这里位置最好,瘦皮猴颇为满意,问余祎:“你一个小姑娘,过年也不回家,你家里人就不说你?哎对了,你老家在哪儿?” 余祎往纸杯里注满茶水,依次放到四人面前,笑笑:“过年上班,奖金丰厚,谁会跟钱过不去。” 瘦皮猴喜钱,这话他爱听,也忘了余祎答非所问,顺势再次说服她来物业公司工作,薪水福利一等一等,正说得唾沫横飞,兜里的手机不识时务地响了起来,瘦皮猴骂骂咧咧接起,乍听之后猛地站起身,椅子擦过地面险些倒地,电话那头不知是谁,他难得低头哈腰,说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余祎端起茶转身,含笑替另一桌换了茶水。 瘦皮猴钻进风里,狠狠哆嗦了一下,张嘴便是一团团的雾,今年的泸川市冷得格外匪夷所思。 他有些暴躁,“怎么搞的,不是说再过一个礼拜吗,怎么今天就过来了?”走了几步,他想起对方嘱咐,便让兄弟们自己去找乐子,等兄弟们一头雾水地走远了,他才急急忙忙跑到儒安塘的入口,吹了五分钟的寒风,终于见到遥遥车灯,他赶忙上前,谄笑着坐进第一辆车里,对开车那人道:“大哥,你老板坐在后面的车里?” 车中只有庄友柏一人,瞟了他一眼道:“带路!”一句废话也没有,瘦皮猴心中暗骂,面上却仍殷勤,身后两部轿车紧随。 儒安塘位置偏僻,经济建设从来都与它无关,建筑物依旧保持着几十年前的面貌,沿河的一排房子已成弃屋,后头店面民居混在一起,兴建的小区住宅刚刚掉落三千大关,可惜如此便宜依旧无人问津。 再往里,路面愈发宽阔,建筑物愈发稀少,周围已没有路灯,四下寂静,终于到达目的地,车辆停在一道围墙外,瘦皮猴跳下车将大门推开,打开院落的照明灯,一座古朴的三层小楼映入眼帘,白墙黑瓦,圆形拱门,最显眼的是三楼偌大的露天阳台,一株茂密大树立在上面,也不知是如何活下来的。 瘦皮猴将轿车全部迎进来,院落立时拥挤不堪,他一边偷瞄另外两辆轿车,一边对庄友柏道:“这也不知道你们今天过来,房子已经提前打扫过了,家具也都换了新的,就是院子还没来得及收拾。” 正说着,两名男子已从第三辆车中出来,一人戴着眼镜面目斯文,一人身材矮小长相普通,瘦皮猴正琢磨着他们俩谁是“老板”,便见第二辆车的驾驶员已下了车,微微屈腰,打开了后车门。 一只锃亮的漆黑皮鞋踏上地面,裤腿修长,随即一道侧影闪现,黑色毛呢大衣材质考究,线条笔挺,脖颈上方是一道棱角硬朗的轮廓,嘴角紧抿,鼻梁如峰,站直后轻拽了一下敞开的衣襟,身形意外高大,微微侧头,深眸掠过傻呆呆的瘦皮猴,面无表情却势如山海,瘦皮猴不敢直视,忙讨好似的笑了笑,开门锁时竟紧张地直哆嗦。 庄友柏从下到上巡视一圈,将二楼主卧仔细检查一遍,见床单被褥都整齐的堆在衣柜中,也没沾上任何灰尘,这才满意,打断滔滔不绝殷勤不断的瘦皮猴:“魏总喜欢安静,不用派你兄弟过来了,也别到处跟人嚷嚷!” 瘦皮猴道:“晓得晓得,刚才我都没让兄弟跟来,这里还缺什么你跟我说,我明天就送来!” 两人下楼时,眼镜男正在捣鼓电视机,矮个儿男从厨房里走出来,说道:“没食物,水我煮上了!” 庄友柏看向瘦皮猴:“有没有吃的?” 大年三十,儒安塘里的店铺都闭门谢客,谁家也不会在大团圆的日子里去店里吃馄饨小炒,这里离市中心又远,再者已过了十一点,想必也不会有食肆营业,瘦皮猴急需表现,想起棋牌室里提供馄饨面条儿,这会儿应该还没关门,忙应了一声,掏出手机就拨打了余祎的电话,响了两遍都没人接听,他又拨打了棋牌室的座机,终于确定棋牌室已经关门。 瘦皮猴琢磨着余祎租的房子就在不远处,咬了咬牙,借了庄友柏的车就离开了。 瘦皮猴一走,庄友柏终于对坐在棕色真皮沙发上的男人说:“魏总,他是我本家亲戚,大名庄勇,外号瘦皮猴,是这一带的痞子,有点儿小能耐,没有大问题。”顿了顿,见他面色疲惫,又道,“要不要先上楼休息?” 魏宗韬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说道:“还有一小时,看春晚吧!” 悠哉惬意,仿佛是来度假。 敲门声响起时,余祎正将最后一道汤端出厨房,拿出手机打算看春捅播,听见声响后她不为所动,慢悠悠地舀了一碗汤,直到大门岌岌可危,她才应道:“来了来了!”打开门,她惊讶道,“勇哥?” 瘦皮猴已经着恼,“你怎么回事儿,电话不接门也不开!” “你打我电话了?我一直在厨房忙,没听见声音!” 瘦皮猴听见“厨房”两字,再闻到阵阵菜香,也不再去管她的说辞,推开她就往屋里走,指着桌上的三菜一汤道,“运气忒好,你居然大半夜的煮饭,赶紧把这些菜打包了,我有用!” 三更半夜,竟有人来打劫饭菜,余祎抿唇不语,瘦皮猴顾不得她,亲自动手找饭盒,打包完后见她面色微沉,竟是从未见过的表情,与平日含笑淡然的模样判若两人,却愈发将他撩拨的心颤,瘦皮猴暗骂一声娘,只怪不速之客害他无暇**,摸出五百块钱就往余祎手里塞,讨好道:“妹妹别生气,真是急用,改天我请你吃大餐!” 本想推拒间还能碰到余祎的手,瘦皮猴浮想联翩,谁想刚碰到她的胳膊,便见余祎微侧过身,顺手就接下了五百元大钞,几不可见的退后一步,说道:“勇哥太客气了!” 瘦皮猴痛恨自己如此大方,郁闷地提着食盒返回古宅,不忘做一番风土人情介绍:“就一家棋牌室还开着,这会儿也关门了,这是棋牌室里的小姑娘做的,她自己的年夜饭,全让我带过来了!” 庄友柏递给他一千块钱:“替我谢谢她!” 三菜一汤,普普通通的家常菜,色香味倒是不错,引人生津,送走了瘦皮猴,四人坐上了饭桌,矮个儿男替已进房睡觉的司机留出一份食物,又盛出一碗汤递给魏宗韬:“魏总,你伤还没好,油腥不能多吃!” 客厅内的暖空调已起作用,魏宗韬脱下黑色毛呢大衣,喝了一口汤,动作微顿,挑眉道:“花生眉豆鸡脚汤,不是本地人?” 零点倒计时,屋外爆竹声声,将春枉持人的声音淹没,余祎捧着先前盛出的一碗汤,慢悠悠地走去阳台,倚着栏杆喝了半晌,爆竹声没完没了,她仰头喝完最后一口,蹙眉遥望远处三层楼古宅,不知何时竟亮起了灯光,好似多了一颗星。 第2章 儒安塘的古宅里住进了人,这个消息在第二天便传开了。 中午余祎来到棋牌室,便听成日驻扎在麻将堆里的朱阿姨说:“早上出来的时候看见的,里面开出了一辆轿车,我没来得及看仔细,大门关上了。” 棋牌室老板娘道:“哦哟,难得有外地人住进来!” “你怎么就知道是外地人!” “动动脑子嘛,在这里租房子的不都是一些民工啊,当地人谁跑这里来住,你说那个人还开轿车,能开轿车的怎么可能是民工啊。” 老板娘聪明过人,朱阿姨醍醐灌顶。 儒安塘只有这一家棋牌室,老板娘吴慧楠年近六十,在此经营大半辈子,一个人拉扯一双儿女长大,如今女儿已嫁为人妇,在儒安塘附近开了一家三星级宾馆,本该享儿孙福,但她仍旧不服老,究其原因只因她的自闭症儿子,三十多岁仍旧懵懵懂懂,她要替儿子攒下老婆本。 老板娘昨天去了女儿家里过年,带回来了一些腊肉和狮子头,送给余祎权当福利,面带愁色道:“最近生意也不好,瘦皮猴他们收的钱也多,前一阵不是还有另外一家物业公司跑来这里要收钱嘛,我在想要是他们两家对上了,还指不定谁赢,这过个年烦心事也太多了!” 余祎道谢接过,只字不提奖金。 古宅里的人并不知道自己已成为话题,儒安塘旧的连灰尘都是几十年前的那一粒,他们的出现无疑带来了不小的娱乐效果。 早晨司机已前往附近超市采购了一些食物,回来不久便见瘦皮猴登门,手中拎着四五个购物袋,烟酒食物一应俱全。 庄友柏不悦道:“怎么没打招呼就过来!” 瘦皮猴忽视他的脸色,笑道:“大哥,昨天也没来得及跟魏总打招呼,我觉着有点儿没礼貌,要不……您引荐引荐?” 瘦皮猴说这话时有点儿心虚,他与庄友柏同穿过两年开裆裤,幼时感情不错,如今却已有将近二十年未见,早已摸不透对方的心思。 他虽不知道“魏总”的来历,却早就听闻庄友柏今非昔比,前两年甚至住在国外,说不定已不是中国公民,而今机会摆在面前,他怎能不争取一二。 庄友柏置若罔闻,让司机接过他手中的袋子,说道:“昨天你送来的菜不错,辛苦了!” 他不过随口一提,想尽快将瘦皮猴打发走,瘦皮猴却自以为心领神会,转个身便跑去了棋牌室,让余祎再做几道小菜,老板娘便替余祎做主,放了她两个小时假。 庄友柏接过热气腾腾的饭菜,仍旧没让瘦皮猴进门,走到餐桌边问:“谁要吃?” 另外两人都摇摇头,魏宗韬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目不斜视却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倒了吧。” 余祎并不知道自己做的那些饭菜已魂归垃圾桶,她看了一眼满屋子的客人,扭动了一下手腕,继续替他们斟茶。 瘦皮猴昨天没有跟余祎增进感情,今天忙完了事儿,他照旧过来报道,掏出两张电影票邀余祎一同前往:“新片,今天刚刚上映,你要是今天没空,明天也成,反正这几天电影院都开门!” 他也学聪明了,将所有的推词都研究了一遍,想必余祎无法再找借口,谁想余祎却道:“这个电影啊,吴适一直想看,是今天晚上的?他时间可以。”余祎望向瘦皮猴,笑问,“勇哥,这票真送我吗?” 吴适正是老板娘的自闭症儿子,肥头大耳呆呆傻傻,瘦皮猴哪里愿意浪费电影票,又觉得余祎的话有些问题,可票已递出,哪有收回的道理,后来他才醒悟,分明就是被余祎绕开了,票是单独送她的,不是用来约会的,全是她说了算,瘦皮猴心痒难耐,决定下次字字句句都挑明,不会再着她的道! 吴适三十多岁,走路习惯低头,害怕陌生人,他不是很喜欢余祎,但他喜欢看电影,因此余祎拿着电影票在他的面前晃了晃,他勉为其难开口:“要看的……” 老板娘心悦,递给余祎十块钱,让她到时买点爆米花和可乐。 入夜后的儒安塘鸦雀无声,许是大年初一,商铺仍旧未营业,八|九点时还有人从古宅前经过,应该刚从哪家酒楼吃饭回来,正在评价菜色和价钱。 魏宗韬难得休息一整天,打开房间窗户呼吸了一下空气,门外庄友柏问他是否要用晚餐,魏宗韬扶着窗台,手指习惯性地轻叩,并没有回答,过了半晌才不紧不慢地步出房门。 庄友柏深知他的习惯,忙道:“魏总,明天我让人送一批健身器材过来!”见他不为所动,庄友柏继续,“外面太冷,穿件外套再出去吧!” 魏宗韬已行至门口,头也不回,语气淡淡,“怎么婆婆妈妈的!” 温度虽低,却能将混沌击碎,意识瞬间清醒。魏宗韬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卷起袖子,又解开两颗纽扣,片刻便投进了黑暗中。 电影已经结束,吴适利用完余祎,便不再搭理她,闷头就往前走,余祎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暗暗的路灯将她的影子拉长,或前或后,就像在同自己玩捉迷藏。 沿河一片没有人烟,岸边的房子有些完好,有些已坍塌了一半,连栏杆都缺了大半个口子,稍有不慎就会有行人坠落,吴适记得母亲嘱咐,怕自己掉下去,经过时便离得远远的,走在马路另一头,偏偏余祎沿着栏杆走,双手插在口袋中,迈步轻松惬意,厚厚的围巾裹住了她小半张脸,也不知是何享受的表情。 吴适正要喊余祎过来,突然便听身后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他循声回头,只见四五个男人喊着什么朝这头冲来,不禁唬了一跳。 吴适看不懂的,余祎却看得分明,领头的男人指着余祎的方向喊:“就是那女的!” 余祎刚听到,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立刻反应过来,扭身就往前跑,可先前犹豫的两秒已让对方抢得先机,才跨出几步,肩膀就是一紧,一声“他妈的”近在咫尺,可惜话未完,对方突然嗷叫一声,往后退开一步,弯腰扶了扶被踢痛的小腿。 余祎索性再次狠狠踹去一脚,直击对方面门,对方疏于防备,竟然就这样大叫一声,直接跌落到了河里。 另外三人不曾料想会出这种状况,破口大骂了一句,瞬间就再次朝余祎冲来,连吴适也未能幸免,害怕的大喊大叫,白生了这样一副肥胖的身材,丝毫未曾反抗,便被一人制服。 余祎忍不住骂了一声脏话,无暇顾及他人,拼了命的往前跑,昏暗的路灯只能堪堪照明,先前她不曾留意,跑出十几米后才见到有一个身穿白衬衫的男人淡定地站在前方,视线分明朝向这里,他却一动不动,余祎来不及多想,大声喊:“救命——” 谁成想对方仍旧不动,反双手插在裤袋中,悠闲的好似在看热闹,余祎顾不得对方是人是鬼,后头的脚步声和吼骂声越来越近,她一股脑儿的往前冲,速度根本无法控制,惯性使她停不下来,片刻就要撞到对方身上,眼见衬衫上的纽扣都已看得清清楚楚,那男人却突然往旁侧小小的跨出一步,就只这一小步,害得余祎一个踉跄,瞬间扑倒在地。 追来那人见到有陌生人,迟疑了一瞬,突然就听倒在地上的余祎大声道:“哥哥,快跑,喊人过来!” 穿着白衬衫的男人动作一顿,轻叹一声,接下了对方凶神恶煞的眼神,在拳头即将击向他的眼睛前,他往旁侧一闪,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同时朝他的膝后用力一踢,在他下跪时再狠狠扭住他的胳膊,剩下的便是接连不断的呼痛,后头两人见到此景,一起冲了过来。 余祎从地上爬起,没有理会呼啸的拳风,回头跑向坐在地上哭泣的吴适,见他无碍,又往身后看去,警惕的注意打斗在一起的几人,一边拉吴适起来,一边做好随时跑步的准备姿势,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拨通了瘦皮猴的电话。 吴适站不起来,哭哭啼啼,鼻涕差点儿甩在余祎的手背上,余祎眉头紧蹙,使劲儿将他往上拽,沉声对电话那头道:“勇哥,你快来,你对门那家物业公司的人要抓我!” 电话里一道气急败坏的咒骂险些刺破余祎的耳膜,好不容易将吴适从地上拖起,正要迈腿跑,余祎刚刚站直,便觉背后有一堵温热的墙,有人低声道:“跑去哪儿?” 第3章 余祎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她很少会觉得惶恐,最近的一次紧张情绪来自于警察,制服威严圣神,代表法律和公正,穿上它的人不怒自威。 而面前的这个男人,高出余祎足有一个头,下巴有着坚硬的棱角,肤色偏深,穿着柔软的白色衬衫,卷起袖子的胳膊粗壮结实,一根根凸起的经脉似蕴含着骇人的力道,此刻他垂眸看着余祎,不辨喜怒,却自有源源的压迫感在按压余祎的心脏,不怒而自威,原是如此。 不过也就一瞬,余祎立刻反应过来,牵了牵嘴角诚挚道:“先生,刚才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语气多真诚,连不停抽噎的吴适都止了哭,母亲的教育再次派上作用,他感觉到余祎的情绪,因此也说:“谢谢!” 第一时间感恩,将他的被动化为主动,仿佛立刻变成了英雄,魏宗韬几不可见的勾了一下嘴角,慢慢的将因打斗而下滑了一些的袖子再次卷起,拇指和食指轻捏布料,慢速划过一圈,朝上翻起,精致的、自在的,以一种难以形容的姿态站在寒风中,比苍树更挺拔,令人产生季节与场合的错觉。 余祎立刻判定,面前之人,能离多远便离多远。 瘦皮猴来得极其迅速,他就住在附近,今晚难得没有出去寻欢作乐,接到余祎的电话后他立刻召集兄弟赶来这里,见到余祎毫发无伤,他的那口气还没松开,就被站在一旁的魏宗韬骇得岔了气,结结巴巴道:“魏……魏……” 喂什么喂,余祎蹙眉不悦,若不是这个白衣男挡在这里,她早已离开。 魏宗韬扬了扬下巴,“不用管我!” 瘦皮猴很想“管”他,可惜他还要主持大局,又想在魏宗韬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转了转脑筋,他便开始有条不紊的问话。 余祎的头发有些凌乱,显然刚才受惊不小,面色有些苍白,说话时偶尔因害怕舔一下嘴唇,立刻便在清纯的小脸上添加了一抹艳色,矛盾就冲撞在这张素面朝天的脸蛋儿上,看似纯净无害,不谙世事,极具欺骗性,魏宗韬权当看戏,果然…… “我太害怕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他踢到河里去了,勇哥,他没事吧?” 夜里气温直降零下,南方的河水不会结冰,但那些寒气入体也足以致命,被余祎踹下河的那人卯足了劲儿游上来,爬到台阶上后再也动弹不得,四肢好像被锯断了似的,完全无法支配,因此瘦皮猴赶来时他还没来得及逃走,就这样被他们抓了上来,这会儿还哆哆嗦嗦的。 另外三人早已被魏宗韬打跑,此刻踪迹难寻,瘦皮猴却不会善罢甘休,立刻思量起对策,命人将这个落水男揍一顿再带回去,又打了几通电话,处理完这些后才对魏宗韬又是关心又是道歉。 魏宗韬欣赏完一出戏,并没有觉得满意,回去后面色阴沉,脱下衬衫,便见腹部的伤口已沁出了血。 庄友柏不知发生了何事,赶紧拿出药箱替他重新换药包扎,伤口的新鲜程度只有五天,根本没有愈合,此刻再次裂开,害得另外两人也从房间里出来,颇为担忧:“还是需要医生,根本不该这么早来这里,养好伤再来也不迟!” 魏宗韬全不予理会,看了眼重新包扎好的伤口,套上衣服沉声道:“来了这里,也别太拘谨,有时间就到处走走,难得能放长假,听说这里有间棋牌室!”众人不解他的意图,不禁面面相觑,他们自然不明白,魏宗韬从未被人这样幼稚的算计过! 大年初二,儒安塘的商铺仍旧未营业,一切都看似风平浪静,最热闹的地方始终是棋牌室。 老板娘并不知道昨晚的具体情况,但并不妨碍她心疼儿子,责怪余祎道:“就这么点儿路都能出事,你说说你,我给你的工资也不低吧,你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春节上来多的是人要找工作!” 老板娘终于找到借口,不用支付先前答应的奖金,见余祎没有异议,她才心满意足,可才满意没多久,她便笑不出来了。 怪只怪儒安塘里只有她这一家还开门做生意,引来瘟神数十人,瘦皮猴携兄弟前来谈判,对方物业公司也不甘示弱,人人手握一根钢棍,一言不合便是一场混战,老板娘哭天抢地让人住手,见到钢棍擦过面颊,她又吓得魂飞魄散,画面里不是打骂便是逃窜,唯有余祎安安静静走去柜台,打开锁取出所有现金和一些账本执照,再瞅一眼乱作一团的大厅,这才径自往小厨房后门走去,避开危险。 她才离开一分钟,战场已经波及柜台,几下钢棍敲击之后,木质柜台瞬间四分五裂,硬币“哗啦啦”掉落一地,老板娘终于回神,心痛得不停打颤。 二楼包厢里开了一扇窗,正对楼下画面,下棋饮茶的悠闲午后被打断,庄友柏靠在窗台上,不禁失笑:“有意思,那小姑娘不是傻子就是个要钱不要命的!” “不。” 庄友柏奇怪的“嗯”了一声,回头望向魏宗韬,魏宗韬却没再开口,喝了一小口茶,蹙了蹙眉,显然喝不惯这种粗糙廉价的茶叶。 战争终于结束,却无人敢报警,棋牌室损失严重,老板娘根本不指望能获得赔偿,不过一天身子便垮了下来,头晕脑胀什么毛病都来了,见到余祎递来的那叠钞票,她才恢复了一点儿力气。 到了晚上,老板娘女儿女婿也闻讯赶来,站在一片狼藉的棋牌室里,吴菲气得面红耳赤,嚷嚷着报警:“这还无法无天了,我就不信收拾不了那群混混!”她指着丈夫喊,“你不是有兄弟在派出所吗,明天就让他来抓人!” 吴菲丈夫皱眉道:“这几十个人抓的完吗,抓了这些人,后天就马上有人过来报复,你当你妈有几条命!” 夫妻俩大吵一架,最后大家都累了,吴菲摆摆手:“明天先让人过来看看,换一批家具就行,损失也不是太大,妈的身体最重要!”她看向余祎,“小余,我宾馆里也离不开人,这事儿你看着点儿,我妈要是有什么,你马上打电话给我!” 余祎点点头,同他们商量了几句,便一起打扫起来,待拿着塑料桶走到二楼的一间包厢,余祎愣了愣,她记得棋牌室的象棋都积了一层灰,至今都没见人光顾这里只为下棋,不禁奇怪,却也没有多想。 瘦皮猴打完仗,胳膊上拴了一根绷带,鼻青脸肿之际还不忘去古宅再次表达歉意和关心。 他觉得自己将这件事办得十分利落,迅雷不及掩耳的给对方敲了一记重棍,量他们也没胆再来闹事,本想好好炫耀一番,却不想突然听魏宗韬说:“你上次送来的菜味道不错,让她接着做。” 瘦皮猴欣喜若狂,忙不迭地回去找余祎,庄友柏却很是诧异,又听魏宗韬说:“留意一下来闹事的那家物业公司,事儿没完!” 余祎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御用厨师”,双眉紧拧,生起小闷气的模样让人又怜又爱,瘦皮猴自感愧疚,想她前天差点儿出事,昨天估计也受到了惊吓,他还没有好生安慰补偿,又要劳她为自己做事,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个男人该当的,瘦皮猴保证道:“我多加一份工资,就每天炒几个菜,不会让你老板娘说废话的!” 余祎苦恼道:“勇哥,不是我不想帮你,有钱赚谁不愿意啊,可你看棋牌室这副样子,我根本抽不开身!” 瘦皮猴拍拍胸脯,替她揽下这里的差事,余祎得以从灰尘油漆中脱身,不过就是炒几道小菜,根本费不了多少功夫,她终于笑眯眯应下,谁想一天以后瘦皮猴挠着头出现,难得露出一副苦哈哈的模样,搬了一张凳子坐在厨房里看余祎炒菜,油烟味扑面而来,他咳了几声,听余祎问:“勇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我这里油烟大,你要不出去等?” 瘦皮猴咬了咬牙,头一点便出去了。 第二天,余祎照旧煮完四菜一汤,却迟迟不见瘦皮猴过来取饭盒,好半天才接到他的电话,“妹妹,我今天有事儿不能过来,你直接送过去吧,就是古宅,摁门铃就行!” 瘦皮猴挂断电话,大叫一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心想他竟然也会卖妻求荣,可这份“荣”是常人无法企及的,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放过,因此当庄友柏神情古怪的对他说:“下次让那个女孩儿送饭来吧!”瘦皮猴呆呆地应下了。 余祎仰头看了看古宅,围墙很高,墙面有些地方已经龟裂,年代久远,斑驳的痕迹处处可见,她轻轻摁下门铃,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 第4章 开门的人是庄友柏,余祎偷偷舒了口气。 那晚的事情过后,余祎自然知道白衣男就是古宅里的新住客,听闻里头住了好几个人,来前她曾犹豫,幸好开门的人是个陌生人,余祎笑着将饭盒递上前,并未跨进门内:“你好,庄勇今天有事,让我把饭送来!” 说完,她突然看见三层小楼的大门口,有两个男人正探头探脑,一人戴着眼镜,一人个子矮小,余祎的视力很好,即使隔得远,也能看清那两人的视线一直朝向这边。 大门口这两人,是特意出来看“小厨娘”的。 若非瘦皮猴鼻青脸肿的前来道歉,这几人也不知道魏宗韬曾经英雄救美,他们的第一反应便是:这种玩笑也开? 魏宗韬从不是见义勇为之人,他喜欢坐山观虎斗,也喜欢黄雀在后,有时候还扮演渔翁,对于陌生人,他绝对不会做无利可图的事情,因此先前门铃声一响,这两人一个从厨房里走出来,一个放下了电脑,不约而同地走到了门口,彼此对视一眼,默契十足的大方偷窥,见到余祎发现了他们,矮个儿男还道:“很漂亮,年纪小了点儿!” 庄友柏在心里得出的结论与矮个儿男相同,面前的小姑娘身量纤瘦,白净清爽,更像是一个普通学生,说不定还不到二十岁,魏宗韬竟然在一个小女孩儿身上费工夫,也许是这几天太无聊了。 想罢,庄友柏道:“进来吧!”不待余祎回应,他便转身走去小楼里了。 余祎喊了他两声,走也不是进也不是,仰头望了一眼小楼,她皱了皱眉,压下不悦,跟了进去。 这栋建筑外观古朴,内里却极其现代化,墙壁和地板看起来已有历史,家具和电器却像是新装的,余祎想起前不久瘦皮猴经常开着一辆货车在附近进进出出,应该就是忙着装潢这里,也不知这些人是什么来路,不过能让瘦皮猴俯首的人,估计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余祎用最快的速度打量完这里,听庄友柏说:“余小姐是吗?我姓庄,有个不情之请。” 余祎洗耳恭听,庄友柏说:“现在天气冷,饭菜送到这里之后总是温的,我们几个人在这里可能要住上一两个月,本身也不会做吃的,余小姐能不能每天来这里做两顿饭?” 余祎说道:“要不我去买个保温盒吧,勇哥每天都是开车送过来的,估计不会凉。” “庄勇的公司里事情也多,我也不太好意思每天都要麻烦他送饭。” “勇哥有很多手下,让他们送?” “我们并不喜欢陌生人进出这里。” 余祎一笑:“庄先生,我也算陌生人!”她玩笑似地说完,认真道,“实在很抱歉,庄先生,我在棋牌室工作,平时的时间很紧张,真的抽不开身,假如你们需要人煮饭,我认识一个阿姨,已经退休了,手艺很好,她有时间。” 庄友柏强调:“我们不喜欢陌生人,余小姐的手艺,我们在刚到这里的那天就已经尝过。” 余祎觉得有些对牛弹琴,她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不想再久留,张了张嘴正要告辞,突然就听见一道脚步声传来,皮鞋底踩在木楼梯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步伐稳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余祎抬头一看,只见当天穿着白衬衫的男人,今天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大衣,剪裁精细,贴合身体,他走得很慢,寻常人下楼,总会习惯性的微微弓身,或者稍微低头看着楼梯,而他却站得笔直,视线扫过客厅,俯视众人,面无表情,难以捉摸,余祎听见那三人齐声道:“魏总!” 魏宗韬看了一眼余祎,说道:“棋牌室中午才开门,以后你十点过来做饭!” 时间紧张不成立,余祎索性强迫自己耐性:“魏先生,我只答应勇哥做饭,他送饭!” “嗯,不勉强!”魏宗韬走到餐桌边,打开饭盒看向庄友柏几人,“傻站着干什么,饭菜已经冷了!” 余祎有些懵,觉得这一遭真是莫名其妙,她已做好了要同魏宗韬辩论的准备,谁知道只对话了一次便被他单方面叫停,余祎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开始和结束都掌握在他人手中。 余祎离开后,庄友柏迟疑道:“魏总,不是说让她来这里做饭吗?” “强迫人有意思?”魏宗韬拨了拨余祎做的饭菜,似在观察评价,一口未动,他让矮个儿男把厨房里的饭菜端出来,说道,“再说,也由不得她!” 确实由不得余祎,第二天瘦皮猴仍旧推说有事,余祎懒得理会,瘦皮猴便在电话那头道:“我这浑身都是伤,胳膊还骨折了,每天都要上医院,还要再想法子对付来闹事的那伙人,我要真有时间,怎么可能让你累着!” 最后连老板娘都出面,诧异道:“小余啊,你把棋牌室里的事情给了瘦皮猴的那群手下去做,我也就不说你了,现在瘦皮猴就让你煮个饭,你怎么就不愿意了?”老板娘叹了口气,额前的皱纹似乎多了几道,面色也泛黄憔悴,“我这里是真的得罪不起他,我也不是不知道,他喜欢你,三天两头往这里跑,以前从来没这么勤快,现在连谈判都来了这儿,害得……” 老板娘环顾一塌糊涂的棋牌室,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隐约含泪:“我也不怪你,你漂亮,讨人喜欢,这是好事情,你当初人生地不熟的跑来这里应聘,我二话不说就用了你,放钱的抽屉也都让你管,我是很信任你的,你也帮帮阿姨,啊?不要再弄出事情来咯,我都快六十岁了,折腾不起来了!” 老板娘不是不后悔引了这样一个美人入室,余祎在这里工作也有好处,最明显的一点便是瘦皮猴同她客气了许多,收“物业费”时也没再狮子大开口,可麻烦事也不少,长得漂亮容易招蜂引蝶,最初连她的女婿都三天两头往这里跑,若不是瘦皮猴摆明了态度,哪里还有太平,而今她也不敢开除余祎,万一让瘦皮猴不快,她这间棋牌室哪里还能经营下去。 老板娘“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终于说服余祎在瘦皮猴没空的时候前去送饭,每天跑两趟,棋牌室的事情也无需她管,两份工资照拿,余祎却轻松不起来。 她试着用心品尝自己做的饭菜,并不觉得自己厨艺惊人,后来她还尝试着做了并不熟悉的泸川地方菜,对方也没有异议,看来也不是钟情她的家乡菜。 她每天观察,发现这里果真如庄友柏所说,并不欢迎陌生人,连续数日都没有其他人进出,有一回遇见瘦皮猴的手下奉命前来送礼,那人就被拦在了门外,还同病相怜般地对余祎说:“他们也不让你进去?啧,够高冷啊,了不起!” 余祎无可奈何,只能每天做完饭菜便抓紧时间送来,幸好他们也没再提其他要求,也无需她进门,所有交易就在门口完成。 一开始,余祎习惯性地抬头望一眼三层小楼,恰巧就撞到了魏宗韬的视线,冬日午时,太阳高悬,一株大树伫立在阳光下,魏宗韬扶着露天阳台的栏杆,头顶是让人睁不开眼的金色光芒,隔得这么远,他依旧显得格外高大,周身似有青面獠牙,一边被阳光压迫,一边凶狠吞噬温度。 余祎收回视线,眼前有模糊的黑点,短暂的眼盲过后,她才深吸一口气,自此之后,她再也没有望过那个方向,可不知是不是错觉,每次前去送饭,她总觉得头顶有眼睛在盯着她。 还不止一双。 眼镜男道:“小厨娘走了。” 矮个儿男瞟了眼窗户上方,“魏总还在看!” 余祎回到棋牌室时,朱阿姨和吴菲夫妇正坐在一起聊天。 棋牌室内已换了一批新的桌椅,墙壁上的凹痕也已修补,老板娘心痛归心痛,振作起来还是要开门做生意,重新营业的时间就定在下周末。 她打起精神泡了茶,见余祎回来了,便让她去厨房里煮几碗馄饨,吴菲还没有吃午饭。 余祎端着热气腾腾的馄饨出来,正听朱阿姨说:“是不是你送少了,所以他们不要?” 吴菲道:“这还少啊,一堆烟酒,还有一万块购物卡,加起来好几万呢,他们都不要!” 吴菲在儒安塘附近经营三星级宾馆,前段时间听闻两地公安局要开一个会,而这里的招待所恰巧在几个月前重新装修,因要过年,进度一直有些慢,到现在还未完成,只能选择酒店举行,等级太高费用太贵的酒店并不在候选名单上,恰巧朱阿姨的一个男同学在局里任高职,吴菲便想通过她来走动走动,谁知那男同学似乎是个两袖清风的人物,朱阿姨奇怪:“他会有这么好?五六年前我想帮我儿子调个岗位,不知道给了他多少好处,现在怎么可能不想钱!” 余祎听了半晌,只在一旁替他们添添茶水,间或去算算账本,想到晚上又要送饭去古宅,不由头痛,自己何时变成了厨师! 古宅里,眼睛男从外头回来,听说魏宗韬在健身房,他便在客厅里等着,半小时后才见魏宗韬下楼。 魏宗韬坐上沙发,掀开衣服一边换药一边问:“有事?” 眼镜男道:“嗯,今天那家物业公司传出消息了。” 魏宗韬点了点头,腹部伤口已渐渐愈合,他一边摆弄纱布,一边思忖,不多时便低声下了几道命令。 这天晚上下起了大雨,年前年后加起来已将近一个月未见雨水,土壤和植物似乎格外饥渴,天空惊雷闪电不断叫嚣,余祎撑着伞,照旧提着饭盒走在前去古宅的路上,她已被厨房的油烟熏得怏怏的,这种折磨远胜于在棋牌室内端茶递水,她在想法子甩掉这份工作,正愁眉不展,突然便听“啪”的一声。 脚下不见影子,耳边雷雨呼啸,整个儒安塘,陷进了无穷的黑暗中! 第5章 儒安塘毫无预兆的大面积停电,余祎的视野范围内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这种黑暗难以在城市中体会,只有如此老旧的,似乎连脚下的石子儿都发霉的地方,才会毫无顾忌的黑成这般。 直到又一道闪电划过天空,余祎才在那一瞬看清空旷无人的前路。 她懊恼地咬了咬牙,提着饭盒的手拿过雨伞,空出的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机里没有手电筒功能,微弱的光线下,仍旧什么都看不清。 这里的电线线路是同一根,余祎初来儒安塘时也曾遇上大面积停电,当时是为了检修线路,没多久便恢复了供电,今晚雷电交加,许是不慎触到了电线,余祎只怪自己倒霉,想起今天接到古宅的电话,让她晚一个小时送饭,倘若与平日的时间一样,这个时间她早已在家,余祎边走边恨,只望快点看见光。 正盼着,不远处竟然真的出现了光点,在大雨中看起来有些变形模糊,但余祎看得真切,那是几道手电筒,甚至在周遭充斥着嘈杂的暴雨声的情况下,她还能隐约听见前方的人在说话。 余祎一阵欣喜,忙快步往前走去,前方的手电筒突然往她的脸上一照,余祎侧了侧头,避开刺眼的光线,等她再次视物,突然就听前方几人一阵兴奋的叫嚷,迈了步就往这头跑来,余祎定睛一看,只隐约看见对方是三个生面孔的男人,她直觉不妙,想起大年初一那晚来势汹汹的那四人,余祎立刻转过身,毫不犹豫的便往前跑,听见叫骂声随即传来,她终于确定来者不善,更加拼了命的跑。 大风大雨,撑着雨伞阻力不断,余祎并不认为自己跑得过三个大男人,雨水早已贴到了脸上和身上,余祎索性将饭盒连同雨伞一并扔了,也不管视线模糊,只一个劲儿的想着还有多久才能跑到有人的地方。 追着余祎的三个男人一边喊着威胁的话,一边加快了速度,无奈他们又要撑伞又要打手电,一时竟没有追上余祎,他们见到余祎扔了东西,索性也将碍事的雨伞扔了,举着手电筒怒喊:“臭婊|子,给老子站住,老子不弄死你!” 这句话余祎终于一字不落的听清,满脸的雨水她无暇抹去,大雨中迈步艰难,一张口,冷风和冰凉的雨水便灌进了嘴,她边跑边喊“救命”,不住回头张望,希望能有人听见,可这里偏偏半分鬼影也没有,正当她仓皇之际,滂沱雨幕下突然亮起了一道耀眼的车灯,她看到了车牌,古宅中停着三辆轿车,狭小的院落里挤满了车,不让人注意也不行,余祎每天送饭两趟,竟将车牌记住了,此刻,其中一部车就停在这里! 余祎找到了救命稻草,欣喜若狂的加快速度,甚至没有察觉车灯是突然点亮,而非由远及近,她终于跑到了车边,喘着气抹了一把脸,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 魏宗韬一路跟来,早已等候多时。 昨日魏宗韬听了眼镜男带回的三个消息,第一,今晚会在六点半停电,第二,对方已召集了三十多人,准备工作充分,第三,瘦皮猴以及儒安塘的部分店铺即将倒霉,包括瘦皮猴的女人。 瘦皮猴以为上次的谈判已让对方收敛,魏宗韬却不这样认为,他们有胆来抓余祎,又怎会在如此狼狈之后忍气吞声,只是没想到对方颇有头脑,特意选在这样一个雨夜行动,又想法子弄的这里停电,黑灯瞎火又下雨,看不清脸又找不着证据,这家物业公司想做什么都行! 魏宗韬看向扒着车窗的余祎,漂亮的小姑娘这会儿成了落汤鸡,整张小脸沾满雨水,连一张一合的小嘴也湿润润的,如此狼狈。 “魏先生!”她叫了一声就去拉后车门,见打不开,又扒回前窗,语速极快,“有人在追我,你让我上车!” 余祎往后头看去,许是见到这里有车,那三人已经停下了脚步,却也没有离开,说不定正在商量。 余祎听见魏宗韬说:“凭什么?” 余祎正紧张,起先并未听明白,只说:“魏先生,你开开门,让我上车!” 见魏宗韬侧头睨向她,眸中意味不明,一脸袖手旁观的模样,余祎终于回神,迟疑道:“魏先生?” 魏宗韬看着她,车外雨势越来越大,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似乎比平日更显纯澈,巴掌大的小脸苍白透明,像个孩子似的,懵懂又可怜。 魏宗韬一笑,随即又面无表情:“我凭什么帮你?”顿了顿,他冷冷道,“我最厌恶两种人,一种人,算计我,另一种人,违背我!” 他看向前方,惬意地轻叩着方向盘,“你说呢?” 余祎一滞,仔细观察面前之人,硬邦邦冷冰冰,她似乎又看见了青面獠牙,与阳光下的场景不同,黑暗中这鬼魅再也不屑躲藏。 余祎将前前后后理顺,心中沉沉,暗骂他一声“幼稚”,嘴上已乖觉道:“魏先生,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那天我来不及多想,对不起。我明天开始准时去你家里做饭,一日三餐也可以,魏先生——”余祎望向远处有了动静的那三人,捏紧车窗恳求,“魏先生,你帮帮我,让我上车,魏先生!” 魏宗韬的手突然离开方向盘,余祎正一脸期盼,突然就见那手划过仪表盘上的按键,往右下方一摆,握住了手刹。 魏宗韬看也不看余祎,沉声道:“我还厌恶第三种人,把我当做好人的人!”说完,引擎“轰轰”发动,车子飞速驶离,余祎被带倒在地,不敢置信地愣了两秒,而那三人,已经再次跑向了她! 雨刮器勤快地摆动,雨水来势太猛,魏宗韬一直往前开,黑黝黝的马路上,只有他的车灯亮着,不一会儿他就看见了古宅,突然想起先前的画面,风雨汹涌,余祎扔开雨伞和饭盒,身形在雨幕下小的可怜,跑了这么久也不过才跑了这么点儿距离。 魏宗韬急打了一圈方向,驶向了来时的路。 余祎被那三人抓住,使劲儿呼喊挣扎,衣服裹满雨水,让她的动作都变得迟钝,其中一人将她抱住,隔着外套狠狠摸了她两把,余祎尖叫,却半分力气也使不上,另外两人在那儿起哄,“要办了她也先找个地方,这雨太大!” 抱着余祎那人有些迫不及待,“早就看她漂亮了!”说着就要凑嘴上去,余祎使劲儿推他,拼命扭过头,索性破口大骂,那人愣怔过后来了劲儿,没想到娇滴滴的小妹妹居然这般辣,愈发兴奋,抱紧她就要去寻地方,三人正要离开,突然察觉身后异动,一辆轿车竟然像是失控般朝他们冲来,那三人骇了一跳,赶紧往旁边躲闪,抱着余祎的那人甚至将余祎一把推开,竟将余祎直接往那急速驶来的车头撞去。 刺耳的刹车声淹没在雨势中,轮胎精准地停在了预估好的位置,可余祎被后劲用力推向前,还是狠狠撞上了车前盖,痛叫了一声便摔下了地。 魏宗韬沉了沉眸,打开车门站在雨水中,不疾不徐走上前。 那三人狼狈逃开,怒气冲冲。 原先还担心车中会有好几人,兴许打不过,因此先前余祎跑到车边后他们犹豫了几分钟,现在车子离得近,他们终于看清只有一个男人,不由壮了胆,恶狠狠的叫嚣:“你他妈谁啊,少多管闲事!” 另一个男人迅速将痛得还未回神的余祎从地上抱起,色心不死的将胳膊箍在她的胸上,魏宗韬没有理会喊话那人,反睨向余祎那头,冷哼一声,满是嘲讽,径直向他们走去。 另两人立刻冲向他,大喝一声挥起拳头。 魏宗韬单打两人,几下动作之后发现这次的人是练家子,不似上回那不堪一击的四人,想来那家闹事的物业公司吃一堑长一智。 魏宗韬动作迅猛,拳脚如槌,只是有伤在身,近些时日身体多少有点虚弱,再加上大年初一被余祎害得裂了伤口,这会儿无法快速解决他们,反而还受了几记拳头,趁歇战对视的空隙,魏宗韬索性将外套一脱,卷起衬衫袖子,勾了一下嘴角,再次冲了上去。 余祎虽然被撞得腹痛,一口气差点儿没缓上来,但她的意识还在,有气无力的唤了一声“魏先生”,再次挣扎开来,可这点儿力气那人根本不放在眼里,眼见战况一边倒,他凶狠警告:“你给我老实点儿!”拖着余祎,就想静悄悄的先撤离。 魏宗韬瞟了一眼余祎,拳头挥得愈发狠,可那两人还在垂死挣扎,就是不让他过去,魏宗韬戾气暴涨,忽听一道撕心裂肺的尖叫传来,那两个人动作一顿回头望去,魏宗韬瞅准时间,立刻绕住一人的脖颈,用力往下一拧,膝盖顶向那人腹部,痛叫传来,便将那人随手扔在了一边,如法炮制的对付起了另一个人,待迅速解决,魏宗韬终于看向尖叫传来的方向,只见先前挟持余祎的那人,此刻一手捂着眼睛,另一手扭着余祎的胳膊,狠的似要杀人,魏宗韬快步上前,一脚将他踹到了数米之外,“噗通”一声,那人无力再爬起。 余祎又跌到了地上,撑着泥泞的地面努力想站起来,被泥水染黑的手指甲上,隐约可见斑斑血迹,如倒地那人眼睛里的颜色。 魏宗韬站在一旁,一动不动,兀自看着不过一会儿就从落汤鸡变成了邋里邋遢的落汤鸡的余祎,过了片刻他走到一旁,脱下那三人的衣服,将他们的手脚绑了起来,再走回去,见余祎已经站了起来,捂着肚子,艰难地走了过来,却没有看向魏宗韬,而是咬牙切齿的瞪向被她戳了眼睛的那人,抬起脚,死死碾住他被捆绑在背后的手。 魏宗韬听见虚弱的呼痛声,瞟向余祎,突然笑了笑,在那人已然晕厥之后,猛地将余祎打横抱起,大雨如注,洗刷着车辙和脚印,魏宗韬踩着满地污泥,走向远处轿车。 第6章 古宅内的几人刚将发电机搞定,在十几分钟的黑暗之后,宅子里终于重现光明。 庄友柏看了看手表,让矮个儿男去厨房将食物再热一热,估摸着魏宗韬应该快要回来了,便听见大门口突然响起了喇叭声,赶紧撑着伞跑了过去,将轿车迎进来。 庄友柏将雨伞举到魏宗韬的头顶,叫了一声“魏总”,正要朝小楼里走去,谁想魏宗韬却折了方向走向了副驾驶座,抱出了一个女孩儿。 庄友柏惊讶地张了张嘴,又赶紧闭上。 余祎冷得瑟瑟发抖,晕晕沉沉,知道魏宗韬将她带了回来,什么也没说,直到魏宗韬拉开了她的外套拉链,想要掀起她的打底线衫,余祎才伸出无力的手,紧锁眉头,动了动喉咙道:“你干什么!” 卧室里的暖空调刚刚打开,嗡嗡作响,却不见温度上升。打底的线衫湿哒哒的贴紧余祎的身体,镂空的花纹下,隐约可见雪白肤色,此刻她的胸口一起一伏,苍白的小脸上神情警惕。 魏宗韬毫不费力的捋下了握住他手腕的那只冰凉小手,猛地掀开线衫,但见平坦白皙的小腹上,覆了一层浅浅水珠,晶莹剔透,圆润的肚脐眼儿边上,一滴水缓缓下滑,片刻便掉进了小小的陷阱里,一道红痕穿越左右。 余祎猛地一颤,身体随即紧绷僵硬,一把抓住覆在自己小腹上的手掌。 魏宗韬朝下按了按,道:“嗯,死不了!” 余祎一滞。 撞及腹部容易伤到胰腺等脏器,余祎一撞之后便倒地不起,彼时车子早已停下,其实撞击力度根本不大,只是疼而已,估计明天就会淤青。 倒是魏宗韬的脸上红了一块伤口,看起来比余祎严重,门外庄友柏已准备了药箱,敲了敲门说了一句,魏宗韬放下余祎的线衫,看向那张戒备小脸,道:“自己去洗洗!”又扫了眼她的身子,“不想感冒发烧,就洗个澡!”说完便出去了,余祎松了口气。 余祎又阖眼躺了一会儿,等到身体渐渐回暖,她才吃力地坐了起来,踉踉跄跄的走去了房内的洗手间,刚走进门,她又折了出来,环顾了一圈卧室。 面积较大,位处二楼,床单被套深色系,床头柜上放着书本和手机充电器,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到衣柜边,将衣柜打开,满目都是男装,还有一款曾见过的深灰色的大衣。 余祎将衣柜阖上,再次走进洗手间,她只在盥洗盆里注满了热水,随手扯了一块毛巾,也不嫌脏,拧了拧就脱下了衣服,开始擦拭脸和身体,又将线衫使劲儿拧干,重新套上后她正想着怎么收拾外套,眼一瞥,便见外套左腰处有一小块痕迹,她伸出手指揩了一下,深红的。 庄友柏替魏宗韬重新上药,这次伤口并未完全裂开,但还是渗出了血,他忍不住蹙了眉,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魏总,半个多小时前,有三个男人在院子门口晃过。” 魏宗韬阖眼“嗯”了一声。 庄友柏又道:“这个伤口再这样上去,一定要找医生来了!” 魏宗韬又“嗯”了一声。 余祎在卧室内等了二十分钟,头发还有些湿,身上倒是已经烘热,但衣服还没干透。 她有些虚弱,扶着窗户眺望远处,仍旧漆黑一片,根本辨不清自己住的那栋四层楼房在哪里,也不知道路上是否还有那伙人,而那三人又是否还在原地。 余祎蹙了蹙眉,先前一片混乱,她根本来不及细想,此刻只有滂沱雨声,四下一片寂静,她终于想起那辆轿车的诡异之处,当时那辆车,根本不在行驶中! 她又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夜空,想着魏宗韬坐在车里说的那几句话,又想今天收到了推迟一小时送饭的电话,用意如此明显! 魏宗韬进来时,手中端着一杯热牛奶和一份三明治,瞄了眼站在窗边的余祎,说道:“坐!” 卧室内只有一张床,没有沙发椅子,余祎道:“不用了。”顿了顿,又没话找话似的,“今天谢谢你了!” 魏宗韬将餐盘放到床头柜,一边取了衣服往洗手间走去,一边道:“先吃点儿东西!”关上门,不一会儿便传来了水声。 余祎在原地站了片刻,看了一眼食物,又看了一眼紧阖的房门,最后再次望向伸手不见五指的室外。口袋里空荡荡的,手机早就不知丢在了哪里,想要找人或者报警都不行,余祎拧了拧眉,犹豫不决地走到了房门口,还没碰到门把,卫生间的门便打开了。 魏宗韬只是简单的冲洗了一下,换了一件睡袍,似乎并不奇怪余祎想开门的举动,抬了抬下巴示意:“不合口味?” 余祎微笑着摇摇头:“不是。”她犹豫了一会儿,试探道,“魏先生,方不方便借用一下电话?我的手机刚才丢了。” 魏宗韬径自拿过牛奶,没有理会余祎的请求,将杯沿递到她嘴边说:“不洗澡,也该吃点东西,这雨今晚停不了。” 余祎不接,看着他不说话,魏宗韬又上前一步,两人之间似乎只隔了一只杯子,“吃东西,再去洗个澡,或者离开?”他的声音低低沉沉,像极了今夜的雷,“我能把你带回来,就能再把你扔出去,你到现在还没离开,真聪明!”说着,便抬手将余祎的一抹乱发挽到了耳后。 只要还没恢复供电,外面就仍有危险,这里反倒是最好的庇护场所,余祎撇了一下头,只能干笑,笑容如此僵硬,连她自己都觉得难看,索性不再虚以委蛇,仰头直视魏宗韬,正色道:“魏先生,我知道上次的事情惹你不快,今天你特意让我在这个时间过来,也算是出了一口气,算是两清,希望你别再介意!” “两清了?”魏宗韬晃了晃牛奶杯,“你这会儿如果在家里,就能没事吗?” 余祎一笑,“在家里或者在路上,可能都会碰上那些人,但至少我在路上,能让你有机会‘教训’我,我知道别人帮我是情分,不帮我是本分,我没道理要求你帮我,更何况还是用了这样不得已的方法,只希望魏先生这次能消气!”说罢,她接过牛奶杯,二话不说便仰头喝了起来,大腿旁的拳头紧捏,暗骂自己鬼话连篇,别人帮她是情分,不帮她是本分,可惜女人天生小心眼,余祎此刻恨得咬牙。 喝了小半杯,她终于停下,抿了一下唇不再言语,却见魏宗韬倏地勾唇,伸指凑到她嘴边,亲昵的揩去了唇上的奶渍,察觉余祎猛地往后退去,撞得门“砰”的响了一声,他道:“你错了,你在家里或者在路上,一定都能碰到那些人,在家里你逃不了,在路上我却能救你!” 对方早已探清余祎的作息,白天她在棋牌室里监督装修顺便做饭送来,晚上送完最后一顿吃食便会直接回家,这个时间点以后便只有她孤身一人,正好下手,魏宗韬即使只为教训,可最后还是成了余祎的救命恩人。 他看到余祎的表情,笑道:“看来你清楚的很?”手指又拨了一下,嘴唇手感美好。 魏宗韬慢慢俯下身,越来越欺近余祎,连呼吸的温度都已能感受到。余祎刚有所动作,两只胳膊便是一紧,被人一把扣在了门上,玻璃杯碎裂在地,掉落时的奶渍还滑到了魏宗韬微微敞开的睡袍上。 余祎闷叫了一声,脊背绷紧,乱踢的双腿片刻便被魏宗韬困住了,唇上陌生的触感像是高压电流,惊得她毛发直竖,她万事都游刃有余,竟然在这一瞬大脑一片空白。 魏宗韬用力汲取她的呼吸,奶香和极淡的甜香被他渡进了嘴里,分明手无缚鸡之力,却还卯足了劲儿徒劳挣扎,他想起先前余祎戳人眼碾人手,狼狈又虚弱,却还能这样狠,不由松开桎梏着她胳膊的手,转而将她抱紧,强行探进她的嘴里。 余祎惊得叫起,被卡在胸前的胳膊吃力的开始捶打,房门被他们撞得砰砰作响,她推不开逃不掉,只觉口舌麻木难以呼吸,而耳边的喘息声已越来越重,陌生的手掌已钻进了她的衣服下摆,滚烫的触感游弋在她的小腹和腰后,迫她挺身向前与他紧贴,最后有手指摁住了她的肚脐眼儿。 余祎猛地一颤,迅速摸索到魏宗韬的右腹处,狠狠向下摁,便听一道闷哼传至耳中,抱着她的手臂倏地松开。 余祎大口呼吸,贴着房门不让自己脚软下滑,看着被缓缓解开的睡袍,最后视线定格在右下腹,一道伤口正在慢慢渗血。 余祎倒抽了一口气,脸上潮红渐渐退去。 和平年代,面前这人,身有枪伤! 魏宗韬的脸色很难看,情|欲似在瞬间退去,他随手抹了一下伤口,笑了一声,又强行抬起余祎的下巴,轻捻了一下她的嘴角,深红的血渍便染了上去,暴雨夜,猎猎寒风呼啸而至,对面这个男人,如此骇人! 余祎僵在那里,咽了咽口水,随即稳下心神,缓缓道:“你的伤口已经发炎了,看起来受伤没多久,还没有进行过二次缝合,我可以给你做清创手术!” 顿了顿,“我是医生!” 第7章 第8章 第9章 第10章 第11章 余祎自认没什么本事,倘若有本事,她早将手中的圆珠笔插|进那小痞子的眼睛里去了。 小痞子迷上了余祎,看着她时,眼神好像要将她生吞活剥,余祎从厨房出来,他总爱挡在门口,与她贴得紧紧的,将她挤到门边,外人看来就像搂抱,事实也确实如此。 余祎一早便知小痞子与瘦皮猴不同,瘦皮猴有贼心没贼胆,对她还算尊重,而小痞子见棋牌室里头零星的几人都没留意这里,憋了数日终于憋不住,强搂着余祎就要下嘴。 余祎早便见他恶心,平常更是懒得应付他,最多也只问过他几个问题,谁能想到他鬼迷心窍似的天天往棋牌室钻,竟还敢动手动脚。 余祎不想费太多力气,索性大喊:“老板娘,馄饨里加不加辣?” 棋牌室里闲聊的几人立刻将注意力转向了这头,小痞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到嘴的天鹅肉就这么轻松地飞了,“呸”一声狠狠道:“迟早办了你,把你锁床上叫哥哥!” 余祎还没走远,将这话听了进去,眸色微沉,冷哼一声。 回到古宅时,庄友柏三人像大老爷似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余祎脱下外套去厨房做饭,心中哀叹这种日子不知何时到头。 古宅里的房间不多,一楼有一个空房间,二楼有六间房,外加司机泉叔住在三楼,余祎的证件必定在其中一间房内,可惜她至今还没有机会去搜寻。 做完饭,余祎上楼去请魏宗韬,没敲他的卧室,径直往摆了健身器材的房间走去,果然见他在跑步机上慢跑。 房间不大,摆了一台跑步机和力量器械,还有一个黑色的拳击沙袋。 魏宗韬有伤在身,跑得很慢,他只瞥了一眼余祎,不声不响地又继续跑,余祎道:“魏先生,吃饭了!” 魏宗韬摁了摁跑步机上的按钮,随口问道:“瘦皮猴失踪几天了?” 余祎挑了挑眉,“六天!” “你说,他还剩下几条命?”魏宗韬从跑步机上下来,运动量太小,身上一点儿汗都没有,他慢慢往门口走来,“我很好奇,为什么你明明心中有数了,却一动不动?” 余祎眸色微变,不由盯着对方,魏宗韬已走至门口,轻笑了一声,与她擦身而过,留下两个字:“果然……” 余祎一愣,看着他的背影半晌,才明白过来他在试探她,忍不住憋红了脸,硬生生地将脏话咽下了喉咙! 余祎确实心中有数,这几日早观察到小痞子每天都要去一处地方,有几回还听他们打电话说:“那里下水道还堵着呢,路上都是水,你绕路过来!”“臭豆腐能有多臭,顶多再臭十天半个月,你要是敢闹事,老大不削你,我他妈削了你!” 这附近有一处地势较低,前些天连续暴雨导致积水,因为不是交通要道,有关部门也不重视,到现在还通行不便,附近还有一间制作臭豆腐的家庭小作坊,小痞子他们常年在哪儿活动。 小痞子每天吃吃喝喝没有异常,余祎便知瘦皮猴还活得好好的,自然先不着急,而是更在乎两地公安局会议。 吴菲的三星级宾馆成为了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成功拿下了此次会议,这些时日笼罩在心头的乌云终于散去,满脸笑容的来感谢余祎。 时间紧张人手不足,余祎主动请缨前去帮忙。 此番会议是一笔大生意,外省某市公安将在会议期间住宿在此,不光能打响宾馆名声,还能在这种淡季赚到钱,这样的好事情早已传开,谁也想不到棋牌室老板娘的女儿能交到这般好运,一传十十传百,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小痞子这些人的耳中。 他们起先有些发憷,当贼的最怕当兵的,更何况他们只是小贼,平常见到当兵的能躲就躲,犯不着吃饱了撑的去牢里蹲,可他们又觉得这件事情不靠谱,不太相信那家小宾馆能招来警察,不过即使招来了警察,井水不犯河水,也与他们无关,如此一想,他们的心也定了,但还是忍不住要去观察一二。 这天是瘦皮猴失踪的第十一天,他的物业公司没有了主心骨,早已关门歇业,而吴家宾馆则喜气洋洋,大门顶部的电子屏幕上不断循环播放欢迎词,一条红毯直通停车位,两边彩旗飘扬花篮争艳。 余祎抱臂站在门外瞅了瞅,咬着鲜肉包子慢慢走到附近刚营业的一家打印店外,想了想,跨了进去。 两个小时后她重新出现在宾馆,让员工架起梯子,不过片刻就有一块巨大的红色横幅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中,上面的字体比电子屏幕上的要大上数倍,更黑更清晰,五十米外都能看清,只见上书“热烈欢迎我市公安与某市公安来此莅临指导,祝两地会议圆满成功”! 这个效果远胜红毯和彩旗花篮,谁也无法忽视,宾馆员工整齐的站在红毯两侧,欢迎正从红毯那头缓缓而来一行公安。 余祎大功告成,外出闲逛,走了好半天,才在一个公用电话亭前止了步,掏出早已买好的变声器,拨通派出所的电话,自称是那个小痞子,担心闹出人命,决定洗心革面配合警察同志,二十分钟后将在关押瘦皮猴的地方等他们,为求逼真,余祎还播放了一段录音,手机有男人喊:“辉哥,快点儿!”又急又慌,那天小痞子的手下似乎催他去帮个忙。 挂断电话,余祎将录音删除,这才不紧不慢地换了另一个电话亭,拨通了小痞子的电话,慌慌张张道:“辉哥,我在武南街,小刘小张他们在砸臭豆腐摊,还举着钢棍跑到边上那栋楼里去了!”说完又喊了两声,一把挂断电话。 楼里正是臭豆腐的家庭作坊,小痞子暗叫糟糕,忙急匆匆地往那里赶,也没时间计较对方不把话说清楚就挂了电话,更没时间去想这人是哪个兄弟。 余祎自导自演结束,顺手将变声器扔到了一个臭烘烘的垃圾堆里,经过菜摊的时候还记得老板娘的嘱咐,买了几样蔬菜和一条活鱼,数着摊主的找零,剩下的钱连打车回去都不够,她何时如此穷酸,不由又想起了魏宗韬,直想将养鱼的脏水往他脸上泼! 到了下午,有人将消息带回儒安塘,派出所民警成功在一家臭豆腐作坊的楼上将瘦皮猴救出,那人绘声绘色,仿佛亲眼看见:“瘦皮猴这下可真成了瘦皮猴了,只剩下了皮包骨头,走路都走不了,听说这次是有人通风报信,那人也被警察带走了,要是放了出来,还不定被他们老大怎么追杀。”想了想,又道,“还不一定,刚才我看见一大帮警察都去了那家物业公司了,估计这次有得查,我们可算太平了!” 街坊笑道:“好好,我现在倒宁愿瘦皮猴回来,瘦皮猴再不是个东西,也至少像个人!” 余祎失笑,不知瘦皮猴知道他变得受欢迎了,会是何感想。 回到古宅,众人如往常一般等着她做饭,厨房里炖下汤,摆盘的时候也没人说话,只是余祎接收到的眼神有点儿诡异,她不禁蹙眉,迟疑道:“魏先生……不行了?” “咳咳咳咳……”阿成猛地咳嗽,将脸涨得通红,庄友柏的脸色不太好看,说道:“你也该尽尽医生的职责了!” 余祎这些天忙,一直推说伤口还没养好不宜缝合,现在忙完了,也将魏宗韬折腾地差不多了,这才点了点头,打算先上楼替他检查检查伤口,顺便叫他吃饭…… 魏宗韬盖着薄被,正坐在床头看书,听见余祎敲门,他眼眸微闪,沉声道:“进来!” 余祎打开门,并不跨进去,只站在门外说:“魏先生,我来看看你的伤口!” 魏宗韬打量着面前这个女人,穿着廉价的冬日外套,却仍是这么漂亮,今天如此精彩,她却依旧淡然处之,谁也看不出她衣服底下藏了一颗怎样的心。 魏宗韬阖上书本,淡淡地“嗯”了一声,余祎拿着药箱走近,正要掀开他的衣服,忽听道:“玩儿的开心?” 余祎愣了愣,有些不解,直到看见魏宗韬拿起搁在枕头边的一样东西,她才变了变面色,随即又恢复正常,笑说:“魏先生神通广大,原来今天还翻了垃圾堆!” 魏宗韬把玩了一下变声器,笑了笑:“教你一件事,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自以为是,以为没人会发现这个最关键的东西,假如被别人拿到了手,你这场戏不就前功尽弃了?”顿了顿,又懒洋洋地靠舒服了一些,“让我猜猜,你迟迟不把庄勇的位置告诉警察,第一是为了等着公安局来这儿开会,到时候有他们保驾护航,谁也没胆子再来闹事,第二是为了伤庄勇的元气,他被折腾的去了半条命,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再来儒安塘作威作福,可你为什么这么好心,要插手这件事呢,真是这么善良?” 说着,魏宗韬不声不响地看着她,眼中意味不明,仿佛下一刻就要说出“第三”。 余祎自然没这么好心,第三个原因,正是她那晚翻来覆去后决定插手的真正原因,无非就是将公安局招来,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晃一晃,博取一些存在感,给魏宗韬敲响她不好欺的警钟,难道他就不怕警察找上门?这办法又能暂时自保,又能救庄勇帮吴菲,还能顺便害小痞子,一举四得,傻子才会什么都不做。 余祎知道魏宗韬并不简单,可她忙了十天才办成的事情,被他轻而易举的就道出了原委,心中难免不快,努力平复情绪,她淡笑:“魏先生,现在可以检查伤口了吗?再迟可就真的晚了!” 魏宗韬勾唇,一言不发地敞开双臂,由她弯腰掀开他的衣服。 两人靠的近,魏宗韬能嗅到余祎发顶的香气,黑发如瀑,淡香萦绕,他低低沉沉地道:“我还奇怪,有人摸了你,你就这么狠的去碾他的手,戳他的眼睛,有人对你耍流氓,你也能耍心机,让他以后在这里混不下去,为什么——”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愈发低了,余祎已经掀开他的衣服,懵懵地看着他小腹上的伤口,看起来已缝合了数日的伤口,针脚整齐专业。 她缓缓抬头,听见魏宗韬说出最后一句:“我吻了你,你还没有报复我?” 余祎的腰上倏地一紧,她见到魏宗韬的眼神就像那天下午,警察坐在一旁,他无所顾忌地盯着她,将她卷进翻腾的滚烫浪花中,现在他的视线牢牢锁住了她的眼,仿佛在暗夜的山头突然举起长龙般的火炬,狂风呼啸吹遍山头,燎原之势愈演愈凶,她甚至听见了如浪的风声穿破耳膜,炙热的火失控似的卷席在她的口腔中,她的双腕被人牢牢握住,再也无法去摁破伤口,她只能闷声叫着,用力踢着腿,被人摁压在怀中,打斗般得翻腾反抗,无论怎样挣扎都逃不开,滚烫的气息源源不断地蹿入她的胸腔,她却仍觉得呼吸困难,连鼻子都好像被对方含住,火焰扫过她的脸,直到将她整个人都灼烧起来,呼吸被对方完全吞噬,她才精疲力尽地任由自己被人抱起。 魏宗韬意犹未尽地浅啄着她的唇,眸中滔天火焰高涨,声音暗哑低沉:“余祎!”他捋开她的乱发,轻轻吻上她的耳朵,“我叫魏宗韬!” 第12章 魏宗韬,余祎今天,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 她还在喘气,平日略显苍白的面色此刻异样潮红,双眸水润隐见泪意,被人缚着双腕动弹不得,身上的衣服在挣扎间早已歪歪皱皱,此刻她披头散发的模样一定很可笑。 余祎气得胸口起伏不定,眼里投出一把又一把利刃,可惜刃上掺了水,威慑力度大减。 魏宗韬颇有闲情逸致,把她往怀里抱了抱,姿势虽然怪异,但至少不会硌着他的伤口。 “体力有待加强!”魏宗韬语气淡淡,肆意品尝余祎的唇舌,见她不再反抗一动不动,他低笑一声将吻加深,突然便觉从未给过回应的小舌头自己动了一下,他还没从中回味,舌尖便是一紧。 他笑得愈发愉悦,手掌捧住余祎的脸,等到舌尖疼痛加深,他才倏地将她的双颊掐紧,退出犯疼的舌头。 余祎摆了一下头,将他的手甩开,声音有些沙哑,直视他说:“魏先生,如果我想,我可以咬断你的舌头,甚至在你想跟我上床的时候,把你的那根也弄断……” 这实在不像一个小姑娘该说的话,魏宗韬却眸色倏沉,呼吸有短暂的停滞,随即逐渐加重,余祎注意到这一变化,笑道:“你就这么喜欢我?真奇怪……” 她的笑容太清纯,干净的像新摘的小棉花,松松软软,让人没有防备,魏宗韬贴近她的脸,鼻尖即将相顶,他才开口:“那,我们试试?我倒想知道,你怎么弄断它……” 他说得如此暧昧,举止亲昵,分明是听来玩世不恭的话,可听在余祎耳中却如虎狼之啸,只因他凝视她时的眼神像是饥鹰,阴狠凶残,却足够贪婪。 余祎心跳如鼓,震愕半晌,直到察觉手腕上的束缚渐松,她才猛得推开他,滚了半圈从床上跳起,却没有第一时间往敞开的房门跑去,而是梳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和衣服。 反正这是他的地方,她跑出了这扇门,还会有门等着她。 魏宗韬仿佛笃定她不会落荒而逃,不紧不慢地掀开被子站了起来,披上大衣说:“两个月!” 余祎动作一滞,等待他继续说,背后一具身子靠了过来,停在她转身就能碰触到的位置。 “我在这里大约呆两个月,这间房子你可以随意走动和使用,棋牌室的工作你可以继续,我不干涉,两个月以后所有证件都会还给你。”魏宗韬站到她身边,将变声器递给她,“找到你很容易。”就像不知不觉,把她随手一扔的变声器拿到她面前一样容易。 余祎很识时务,至少现在她还没有必要冒险折腾,她也从未想过做报警这种白费功夫的事情。 魏宗韬有伤在身,即使真想将她如何,恐怕也有心无力,不过就是被恶狗舔了几下,少不了半块肉。 余祎没有太多纠结,只是没有下楼吃饭,回到房间就刷了两遍牙齿,始终觉得嘴里有对方的味道,忍不住又刷了刷舌苔,将魏宗韬扫过的每一处都刷得干干净净,到后来干脆扶着盥洗盆干呕起来,再抬头,面色潮红,犹如在魏宗韬怀中。 余祎气自己不够潇洒,扑到床上恨恨地低喊了几声,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始做仰卧起坐,有时间发火,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比如锻炼一下|体力。 余祎在锻炼体力的时候,魏宗韬正坐在楼下慢悠悠地吃饭,进食速度显然比平常缓了许多,没有去喝热气腾腾的汤。 手边是一叠今天的报纸,他翻阅片刻,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庄友柏几人知道他今天必然会开口,谁知等了半天,却只等到一句:“明天给余祎十元零花钱。” 当余祎在第二天从庄友柏手中接过十元人民币时,她笑得很是开心:“替我谢谢魏先生!” 余祎揣着仅有的十元零花钱来到了吴菲的宾馆,公安局会议将断断续续持续一周,期间宾馆里会有很多琐事,吴菲干脆向母亲借来余祎,让她这一周全职在此帮忙。 这间宾馆虽然位置不太好,但里面的条件设施却不差,吴菲有心大干一场,早年便将宾馆往四星级的方向靠拢,不过毕竟半路出家,专业不到位,最后只评到了一个三星。 余祎前些天在这儿帮忙时已借用过这里的电脑,她的手机在雨夜时坏了,最后只能去维修店换了一部老爷键盘机,无法上网,因此之前买变声器,余祎便是借用了吴菲的网银账号,在宾馆的电脑里上网购买的。 今天她再次借用电脑,输入了魏宗韬的名字不断搜索,半天都得不出一个结果。 她不知道“宗韬”两个字怎么写,搜索“魏宗涛”,相关结果有一千五百个,再将名字稍稍改变继续搜索,始终也不得法,最后她只能放弃。 下班后回到古宅,里头安安静静,等余祎做完饭,才发现司机泉叔、阿成和阿赞都不见了,她虽然好奇,却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该问的,因此只不言不语的嚼饭,过了许久才听庄友柏说:“今天的菜怎么这么辣?” 余祎正想随口敷衍,突然便听魏宗韬极低地说了一句:“味道不错。”他吃得少,只动了两次筷子,放下碗筷便面无表情地盯着余祎,庄友柏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状后就起身离开了。 魏宗韬不说话,只一声不吭地看着余祎,余祎辨不出他的喜怒,只能兀自夹菜吃饭,她不爱吃辣,专挑摆在自己面前的那盘唯一不辣的菜吃,许久后才听魏宗韬开口:“想不想用健身房?” 余祎一愣,这才抬头看他。 “如果你那两晚跑得够快,也不会被我带回这里。”魏宗韬淡笑着瞥了一眼桌上的辣菜,慢慢站起身,朝余祎的座位走去,边走边说,“力气要是大一点,也不会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说着,他已走到余祎身侧,俯下身来,轻轻触了触她的脸,“我说过,这房子你可以随便用。” 餐厅的暖色灯光流淌在两人周围,寂静又暧昧。 彼时的吴家宾馆仍是人来人往,服务生小妹将空盘子收拾出去,又将热气腾腾的饭菜摆到桌上,好不容易从包厢里出来,正想去偷个懒,突然就被一个男人拦住了,那人问她:“今天中午跟一起在这里摆碗的女生,叫什么?” 小妹认得他是外省来的警察,心中不由一紧,老老实实道:“余祎,她叫余祎!” “余祎?” 小妹点点头,怕他不知道余祎的名字怎么写,解释说:“余额的余,祎的话……”她想了想,“就是左边一个偏旁,右边是半个伟大的伟。” 祎,珍贵美好的意思,她叫余祎。 第13章 余祎这个名字,念起来很好听,只是很多人都不认识“祎”这个字,服务生小妹原先也不认识。 她连比带划地描述完,见那警察只站在门口不说话,结结巴巴问:“余祎她……她……做了什么吗?” 小妹太老实,见到这种情景只往违法犯纪方面想,心中惴惴不安,得到警察别对人说起他的嘱咐后拼命点头,保证咬紧牙关谁都不告诉。 可她忍不住胡思乱想,第二天见余祎来上班,不禁将她从头打量到脚,反复数遍,心中猜测无数,最大的猜测是余祎曾利用美色骗婚,或者将男网友骗去黑店消费。 余祎自然发现了她的异常,有心试探,可说了两句话对方就躲开了,她又想这个小妹平常就有些傻乎乎的,兴许又是一个听到了她与瘦皮猴有某种关系的听众,便也不再去理会,思绪再一次飘到了魏宗韬的身上。 魏宗韬让她去锻炼身体,这正是余祎打算做的事情,她不想哪天晚上出门再碰上一个小流氓,更不想再遇见魏宗韬这类人而自己丝毫不能反抗。 余祎确实打算利用健身房,只是没想到魏宗韬竟然也会提起这个,好像无论余祎想什么做什么,他都能了如指掌。 余祎心烦意乱,继续瞅着空隙上网。 她一直在留意古宅里几人说话的口音,那些人从未说过方言,普通话标准,身高参差不齐,饮食没有特别的讲究,无从判断他们来自北方还是南方,但只要他们是需要吃喝拉撒的大活人,就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让人探寻,想到此,余祎又平复了心绪,将键盘敲敲打打,等到小妹来唤她去干活儿,她才将网页关闭。 员工休息室的大门在她离开不久后悄无声息地开了,有人走进来,将门轻轻合上,环顾了一圈休息室,随即走到亮着屏幕的电脑前挪动鼠标,打开网页查看历史记录,只见上面一片空白。 他笑了笑,轻摇了一下头,刚把网页关闭,手机便响了,接起一听,对方在那里神神秘秘地说:“快点儿过来吃饭,今天发现了一个小美女,刚送菜进来的时候那帮老头都不吱声儿了,贼漂亮,这会儿她被老头们调戏呢!” 余祎正被包厢里的这群男人“调戏”,一个年纪稍长的人嗓门格外响亮:“我们小陈今年三十二,一表人才是个高富帅,还单身呢,小姑娘你先别走啊,我待会儿介绍给你认识!” 大伙儿瞎起哄,催人赶紧给那个“小陈”打电话,让他回来相亲,余祎笑看这群“为老不尊”的人,随口应付几句,等将桌上的菜全都上齐,众人才饶过她,让她明天继续过来。 今天余祎下班迟,回去的时候在路上用“零花钱”买了一个面包填肚子,付钱的时候她再次感叹,不知道魏宗韬嘱咐庄友柏给她十块零花钱的时候,是否已经预料到她晚班归来会肚子饿,余祎心头冷笑,攥着找零的硬币又一次问候了魏宗韬。 庄友柏已经自己解决了晚饭,只是他的手艺只有自己能够忍受,魏宗韬并不卖他面子,因此见到余祎回来,他终于松了口气,催余祎去厨房做饭。 余祎随便炒了一荤一素,配上一碗白粥端到餐桌,回到卧室洗了一个澡舒服了一些,她才去健身房跑步,其后几天皆是如此,晚班归来煮饭,饭后锻炼身体出一身汗,第二天起床神清气爽。 她尽量避免与魏宗韬碰面,如今作息时间改变,她基本在宾馆里吃饭,早出晚归,与他见面的时间骤减,除了偶尔需要替他检查伤口愈合的情况,两人再无交集,余祎十分满意如今的状况,甚至心想倘若像现在这般平安度过两个月,那她也不必再费心思去对付魏宗韬,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打破了。 这天是两地公安局会议召开的最后一天,吴菲赚得盆满钵满,偷偷给了余祎五百块钱奖金,笑她:“那帮警察还一直说要把你介绍给他们的一个晚辈,介绍了一个礼拜也没介绍出去啊,明天他们就要走了,我倒希望他们把你带回去!” 吴菲自己也明白这些纯粹是玩笑话,余祎长得再漂亮乖巧也只是一个打工妹,谁会真想将她介绍给自己的下属,但她真心喜欢余祎,也抱着一份她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希望。 余祎知她好意,因此只笑不答。 下午送宾时艳阳高照,冬天的寒冷在不知不觉中溜走,一群小姑娘换上旗袍一溜烟儿的蹿到门口,跟余祎说话时语速快得让人听不清:“……最帅的一个啊,他也要走了,我要争取让他记住我!”说完就跑开了。 余祎忍俊不禁,站在前台帮忙合账,公安局的随行人员正拿着发票絮絮叨叨,话语突然一顿,朝旁边说道:“陈警官还没走啊?要不跟我一辆车?” “不用,我有点事情。”对方的声音浑厚又富有磁性,被时间碾磨的很好听,令人过耳难忘。 余祎拿着鼠标的手顿了顿,随即缓缓抬头,看向立在柜台前方的年轻男子。 高大俊朗,眼眸深邃,嘴角含笑,身穿一件面料考究的中长款立领大衣,果真如人所说,一表人才。 余祎面色如常,礼貌地点了点头,那随行人员似是想起什么,打趣道:“还真巧了,老头他们一直开玩笑要给你相亲,相的就是这个小余,漂亮吧!” 那男人好像并不惊讶,眼含笑意的“哦”了一声,瞟了一眼对方腰间正在震动的手机,说道:“电话响了,催你呢!” 对方赶紧接听,果真是催他的,来不及再多打趣几句,指了指电话示意自己有事先走,转个身便急匆匆地跑了。 那男人看向余祎,正要开口,便见余祎重新望过来,笑道:“这么巧,陈警官。” 她永远是最爱掌握主动权的人,陈之毅也笑:“一一!” 他乡遇故知,接下来是否该两眼泪汪汪?余祎不知道,她只说了几句体面的客套话,神情淡然,语气再正常不过。 陈之毅看了看她的廉价外套,又看了看她手指头上的圆珠笔印子,说道:“续房!” 余祎问:“几天?” “很久。” 余祎动作快,不一会儿就将手续办完,接过陈之毅递来的押金,手指微动,触到了最上方的名片,她瞟了一眼陈之毅,笑着将名片投掷到了一旁的垃圾筐里,什么话都没说,陈之毅看在眼中,终于真正笑起,又无奈地挑了挑眉。 这晚下班,余祎晚饭也没吃,拽上包步伐匆匆,面色冷得能将冬天再往后拉扯,拉到最冷的那几天,连呼吸都能结冰。 她风风火火回到古宅,一声不吭地洗手做饭,庄友柏见她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也不自讨没趣跟她说话,端着刚泡好的茶便来到三楼的露天阳台,递给魏宗韬说:“魏总,还有半个小时吃饭。” 魏宗韬“嗯”了一声,没有接茶,视线望向古宅百米之外,路灯下隐约可见站着一个人,庄友柏一愣,脚步立即一动,魏宗韬抬手一拦,说道:“不用,跟我们无关。” 庄友柏不解,只见魏宗韬勾了唇,低声道:“连续五天,每天都会来这里,今天是第六天。”他这才接过茶,缓缓喝了一口,“今天余祎似乎跑得很急?”说完,冷冷地瞥了那人一眼,眸中半分笑意都无。 余祎在健身房跑步,今天劲头十足,不一会儿就已汗流浃背,想着明天终于能休息一天,她将速度调快了一些,不怕起不了床。 家居服背部的面料已经湿透,随意扎起的马尾辫也有一些散开,头发贴在脖子上有点儿难受,余祎抬起胳膊正要捋一下背后的头发,突然便觉一只手贴了过来,手指擦过她的脖颈,将她的散发轻轻捻起,另一只摁上了跑步机上按钮,机器突然停止。 “怎么跑这么急?”魏宗韬一手撑在跑步机上,一手桎梏着余祎的脖颈,轻轻捻了捻她的汗珠,呼吸渐渐贴到她的脸上,轻吻一下说,“一起跑!”手指一动,将机器重新开启。 第14章 余祎尚来不及反对,脚下已一阵踉跄,她一把扶住机器,却还是东倒西歪,惊呼:“魏先生!” 机器的速度一点儿都不快,只是余祎根本没有准备,又被魏宗韬突袭,害她脚下错乱,不过她的手却目标明确的要去关机器,可还没碰到按钮,手背便被人覆住了,魏宗韬握着她的手,带着她贴上自己的腰,胳膊稍稍用力帮她站稳,脚下走得不紧不慢,悠闲自在。 脚下的力量没有着地,余祎只是虚虚站立,跟随魏宗韬的步伐慢慢动了起来,可是两人的身体贴得太近,她的脚后跟总是踢到魏宗韬,姿势别扭的让她无法淡定,她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温度正渗透布料缓缓传输给她,越烘越热,汗水也越来越多。 余祎用力挣了挣,又叫:“魏宗韬!”这次已然生气,用胳膊肘狠狠撞向了身后的人。 魏宗韬慢悠悠地走,一手扶住她的胳膊,捏了一下低声道:“听见了!” 他听见余祎叫他,轻笑一声,将她搂得更紧,一掌握住她的两手,仍旧紧贴她的腹部,另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垂眸看着这张小脸。 视线倒了过来,与平日瞧起来不太一样,好像撕开了一层面具,魏宗韬能看见余祎眼底的愤怒和嘲讽,还有些微不知所措,又长又翘的睫毛浓黑分明,他忍不住吻了上去,唇间像有羽毛轻轻扇动,耳边是余祎的一声轻呼,他又吻向她的眉心,沿着鼻梁将吻落向她的嘴唇,没有像先前两次那样深吻她,而是轻轻咬住她的上嘴唇,随即才以舌描绘,温柔缓慢。 跑步机缓缓运作,两人交颈相拥。 腰间的力量很大,这种体型和力量上的悬殊余祎已深有体会,根本不需要浪费力气去挣扎。 她拧着眉头看着面前的阴影,离得太近,根本无法视物,只能用鼻尖感受对方略微刺人的下巴,还有唇上抚慰似的吻。 魏宗韬喜她难得如此乖顺,捋了捋她的头发,说:“宾馆的工作结束了?有没有什么新鲜事说说?” 余祎不解他的意思,使劲儿往前倾了倾,脚下错乱的步子也已经纠正回来,但一不留神还是会踢到身后那人,跑步机再大也容不下两个人使用,余祎只觉这人今天又是淫|虫上脑。 “魏先生,我已经跑完了,不妨碍你锻炼!”余祎说着就想走下机器,谁想魏宗韬猛地收紧手臂,竟将她往上抱起,转了一个身就走了下去,任由机器自个儿在那里运作,径直走到了窗边,才将余祎放到地上,指着远处一个点说,“跑完了,我们就聊聊天!” 余祎还没从“自己原来轻如纸片”的震惊中回神,她扒着腰上那只手掌,想要脱离魏宗韬的怀抱,对方似是有些不耐,又将她往怀里扣了几分,“专心!” 余祎这才不情不愿地顺着魏宗韬手指的方向看去,西北方向光线昏暗,隐约似有一道影子,这里的视线没有露天阳台上好,看得并不清楚,余祎却突然咯噔一下,果然听见魏宗韬说:“你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应该知道我喜欢清净,最讨厌见到苍蝇!” 那只“苍蝇”仿佛是一尊雕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若非魏宗韬指出,余祎根本看不出那是一个人形,还是一个让她今天情绪严重受损的人形。 余祎蹙起了眉,也没再计较自己此刻被魏宗韬如此亲密地搂在怀中,想起魏宗韬之前的提问,她终于开口:“宾馆的工作已经结束了,最近也没有什么新鲜事,魏先生,能让我离开了吗?” 魏宗韬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不言不语地样子严肃到令人心生警惕,许久后他才垂眸看向怀里的余祎,轻笑一声说:“你今年二十五岁,身份证上的办证日期却是五年前,你二十岁的时候丢失过身份证,还是这张身份原本就是假的?后者的可能性太低,因为你随身带着的那本户口本上,名字年龄都一样,对了,户口本上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的名字?二十五岁的户主……” 余祎被眼镜男阿赞带回的那些东西里面,除了身份证和户口本,还有已盖章使用过的护照,她在许多国家都留有脚印,正常人都不会认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打工妹。 魏宗韬扬了扬下巴,示意余祎看向西北方,“我不管你从前是什么人,姓什么叫什么,现在你既然是余祎,那就好好做你的余祎,不要把不三不四的人招惹回来!”他掰过余祎的脸,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左颊,“乖乖地呆着,别再招回一个‘瘦皮猴’!” 余祎的心脏猛地剧烈跳动了一下,面前的男人仍旧面无表情,冷冰冰地凝视余祎,似乎有些不悦,余祎还没辨识清楚,就再一次被他吻住,缠绵的姿态令人匪夷所思,余祎眉头微拧,一味承受,余光瞥见西北方的灯光,又重新将视线转回面前,眼眸微闪,若有所思。 古宅外,陈之毅见到灯光都已灭下,这才转身离开。 他站了好几个小时,今天终于看见露天阳台上出现了两个男人,宾馆里的小妹说余祎在做保姆,陈之毅听来便觉得可笑。 他沿着来时的路走,经过一家小卖部,顺手买了一块余祎曾经买过的面包,廉价的面包又干又涩,难以入口,他默默地吃了一路,回到宾馆时已过了凌晨,入睡前忍不住打开笔记本电脑,硬盘里所有的文件资料都统一归类。 其中有一份文档名为“小鬼”,最后一次修改日期显示为五年前,鼠标箭头点在上面,只需点击两下便能将文件打开,陈之毅却迟迟未动。 晴朗夜空,满天星辉像是撒下的一张巨大的网,谁也无法破它而出,网下有数不尽的早已流逝的时光,还有此时此刻正在余祎的头顶嗡嗡叫唤的苍蝇。 这是一只真苍蝇,它的出现意味着冬日即将过去,温度已经回升,余祎早被魏宗韬放了回来,冲了一个澡便躺下了,看着苍蝇转了一会儿,她才把灯关上,随即再无翅膀扇动的声音。 她轻轻擦着自己的嘴唇,许久才倏地笑了一下。 玩一把,不玩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第15章 第二天余祎休息,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这些日子确实把她累坏了,从儒安塘出事到公安局会议结束,她一直都在工作,差点儿就忘记了睡懒觉的味道。 楼下的庄友柏原本一大早就想叫余祎下楼做早餐,奈何魏宗韬翻着报纸对他说:“去煎两个鸡蛋!”他既然这样开口,庄友柏只能亲自抄起锅铲。 草草应付完早餐,等到大中午也不见余祎下楼,庄友柏终于坐不住了,观察了魏宗韬的面色,见他没有异议,他才跑到二楼敲响余祎的房门,拍了半天才得到一句懒洋洋的回应。 余祎披头散发,罩了一件松松垮垮的毛衣,趿着拖鞋慢吞吞地走去厨房,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连煲出的汤里都少放了盐,庄友柏觉得奇怪,不由看了她好几眼,无意中瞥见魏宗韬也盯着余祎,他愣了一下,立刻收回视线,主动去厨房取了盐加进汤里。 这是余祎自住进别墅后,第一次在白天与他们相处。头一次警察和瘦皮猴的手下分批到访,眨眼就到了晚上,今天偌大的古宅里只有三个人,时间便显得格外漫长。 那两人鲜少对话,一个看书,一个上网,偶尔庄友柏看到了什么,便将笔记本电脑递到魏宗韬跟前,两人交谈的声音很低,余祎努力竖起耳朵,也只隐约听到了阿赞和阿成的名字。 她收拾完餐厅,觉得无所事事,索性将床单枕套抱去露天阳台晾晒,之前连天暴雨,她总觉得这些床单有些潮湿,又想魏宗韬几人新入住这里,必定没有洗晒过这些床褥,她有心想帮他们一起晾晒,“顺便”看看自己的证件被藏在了哪里,不过想来那两人也不会允许,她便问也没问。 谁知道她刚晒完自己的被子,魏宗韬便捧着一本书坐到了大树边的藤椅上,漫不经心道:“把我的也拿来晒晒,还有阿成的!” 他这样有恃无恐,余祎第一时间便排除了证件藏在这两个房间里的可能性,但魏宗韬老奸巨猾,谁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余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将两个房间好好搜查了一番,搜到阿成的房间时她愣了愣,北面的墙壁上竟然布满了粗细不等的树根,天花板也已脱落,周边都是霉斑,房内脸盆和水壶堆在墙角,看来下暴雨那几日,阿成是在滴滴答答的雨水声中度过的,余祎掀起带着异味的床单,不由蹙起了眉,干脆扔进洗衣机里绞了几遍,这才抱着篮筐重新回到阳台。 魏宗韬还在看书,听见动静才抬起头,瞥了一眼洗过的床单被套和没有洗过的那些被褥,翻着书页的手顿了顿,等余祎将东西全部晾晒完,提起篮筐准备离开时,他才开口:“过来!”命令的语气,不咸不淡,却自有一股漫不经心的威慑力。 余祎站到了魏宗韬的跟前,静静等他说话。 树荫茂密,阴凉全都拢在了另一侧,魏宗韬坐的位置正巧有暖融融的阳光照进来,余祎立到对面后将阳光挡去了大半,侧脸上像是撒满了光,舒柔又温暖,早前无精打采的装束,在这一刻变成了慵懒。 她在这样的日子里,还会晒被子让自己过得舒适,真叫人好奇,只是魏宗韬有些不喜她洗床单的行为,说道:“阿成今晚回来,这里没有多余的被套。” 冬天的阳光太温柔,现在又过了两点,被套兴许干不了,余祎直接道:“抱歉!” 魏宗韬说:“知道这是什么树吗?” 伫立在他身后的这棵树,将树根扎进了二楼的房间,使得屋顶破开,逢雨便漏,余祎并不认得这棵是什么树,摇了一下头,听魏宗韬说:“泡桐树,树龄有十年以上,这间房子能撑到现在也算不容易,说不定哪天就会坍塌了。”他瞅着余祎,淡淡道,“再走过来一点。” 再往前,离树越近,离危险便也越近,余祎没有动,魏宗韬便助她一臂之力,直接将她扯坐到了自己腿上,把书本扔给她,让她翻过一页念下去,左手松松地搂在她的腰上,两人亲密地好似情人。 天黑之后,阿赞等人果然回来了,车子停到了院落里,楼下一行人走进了宅子。 余祎念了三个多小时的书,早已口干舌燥,她的声音很柔和,舒舒缓缓,娓娓道来的语气,听在魏宗韬耳中像是徐徐清风,凉爽又有些心痒,他似乎就是喜欢余祎乖顺的模样,三个小时里时而拂过她的长发,时而盯着她瞧,等挂在旁边房间外的灯亮起,他又将她吻住,缱绻缠绵,静谧无声,直到身体有了反应,才觉余祎僵了僵,他这才作罢,笑着又嘬了她几口,低声道:“今天这么乖?” 余祎垂着头没吭声,只听魏宗韬凑近她耳边,又低低地说了一句:“难得见你这么喜欢阳台,如果你一直这样乖,想玩儿什么,我就陪你玩儿……” 余祎一怔,诧异地瞥了魏宗韬一眼,恰巧撞进对方的眼中,带着一丝纵容的意味。 等他们两人下了楼,刚刚归来的阿成已经做好了饭菜,饥肠辘辘的几人终于能够吃饭,席间阿成连看余祎数眼,等饭后散席,阿成才小声对余祎说:“阿庄说你替我洗了被子,谢谢!” 余祎笑道:“我该谢谢你,我住的房间应该是你让出来的吧?” 阿成有些不好意思,憨笑一声没有言语。 阿成虽然其貌不扬,但性格许是这些人里头最好的,他会主动向余祎解释那帮警察,偶尔也会跟余祎聊上几句,底楼的房间小的无法放床不能住人,他在雨夜那晚便腾出了自己的房间,搬去了爬满树根的卧室,余祎知道他心地还算善良,但没想到他居然会这样善良,不由有些小小的内疚。 余祎确实从来没像今天这般喜欢过阳台,她的确是想要晒被子,但也想顺便在天黑后上阳台收被子,没想到魏宗韬会跟上来,她索性将计就计,讨好阿成,在魏宗韬面前示弱卖乖,她相信无论真假,魏宗韬都会欣然接受,只是没料到魏宗韬再次一语道破,“难得见你这么喜欢阳台……”余祎有一瞬觉得憋闷,但想到对面亮起的灯,她又释然了。 对面的儒安塘小区,距离这里有些远,从这儿望过去,并不能望见清晰的小区建筑物,但一旦天黑,便能从灯光辨别那些屋子。 儒安塘位置偏僻,小区无人问津,住进里头的人并不多,大半层楼都是空置的,自从余祎从那里搬出来,从这里望去对面四楼,便没见那个位置亮过灯,今天却亮了起来。 此时此刻,余祎从前租住的房子里,客厅的灯亮着,室内的家具没有变化,只阳台上多了一架望远镜。 陈之毅面色如霜,松了松衣领,拨通了一个电话,沉声道:“马上给我查一个男人,照片已经发到了你的邮箱!” 那头余祎舒舒服服的躺上了床,她的房间看不到儒安塘小区,她却能想到小区出租房里的画面,不知道这个陈之毅什么时候能找来,她难得对他心生期盼。 第16章 陈之毅这个人,余祎向来不会想到他,对她来说,陈之毅犹如路人甲乙丙,两人之间的交集已在五年前结束,她从前对他的所有印象和情感也早已随着时间幻化成了烟灰,飘散地不见了踪影,可偏偏此番与他意外相见,让她毫无准备。 陈之毅还是没有变,换了一座城市仍做警察,俊朗依旧,温文尔雅,见到老熟人,能够沉得住气,不声不响地暗中观察她,调查她在儒安塘的经历,调查她从前的住所,甚至走进那间房,在那个正对古宅的极佳位置,窥探她的一举一动。 余祎从未想到自己竟对他了解如斯,这晚她难以入眠。 同一间宅子内,阿赞也迟迟没有回房休息。 此时魏宗韬正在健身房里跑步,跑了许久也没出汗,气息仍旧均匀,他想起昨天余祎沁着薄汗的模样,不由笑了笑,一旁的阿赞见状后停顿了一下,魏宗韬调动了一下速度,说:“继续!” 阿赞这才继续汇报:“五天前的股东大会上,魏启元果然被任命为董事局主席。” 阿赞几人于七日前离开儒安塘,一直等到股东大会结束,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才返回,他将这几日的信息一一汇报给魏宗韬,最后迟疑了一下,才道:“魏总,我顺便调查了一下余祎。” 魏宗韬的步伐顿了顿,目视前方没有开口,好似默认,阿赞便道:“余祎并没有在她的户籍所在地生活过,两年前她医科毕业,但据说她是中途转学,她在转学之前的经历我暂时还没查到,去年夏天她来到儒安塘,隔天就应聘进入了那家棋牌室,一直在那里工作到现在,对外只说自己高中学历……” 阿赞还没说完,便见魏宗韬慢慢地关闭了按钮,一手搭在机器上,侧过头看向他,说道:“什么时候,学会自作主张了?” 阿赞一怔,只觉这句话阴测测的,心头不由一紧。魏宗韬从跑步机上下来,又做起了力量训练,简单撂下一句话,“她的事,谁也别管!” 第二天余祎起得早,醒来时天还朦朦亮,棋牌室一般中午开门,上午她有大把的空闲时间。 无聊地躺了一会儿,她轻手轻脚出了房门,见那些人还没起床,她绕着客厅转了一圈,没有发现能藏证件的地方,她也没有觉得失落。 厨房冰箱又被填满了,看来司机泉叔昨晚回来时特意去过超市。余祎拿出一颗鸡蛋,又切了一片火腿,打算随便应付一下早餐。拧开燃气灶,不消片刻便将火腿鸡蛋装了盘,她刚转过身,就被立在门口的那人惊了一下。 魏宗韬走路竟然悄无声息,不知道站在那里看了多久,等余祎将早餐做完,他才迈步上前,垂眸瞅了一眼盘子说:“再做一份,顺便煮杯咖啡!” 余祎见到他就觉得不舒服,想起自己昨天在他的腿上坐了一下午,又任由他亲吻,满心以为自己的算盘打得很好,示以温柔,无论对方认为她是真情还是假意,至少都会因为那一点征服感而心软,加之对面倘若真有人,顺便能让那人也看见。 可原来魏宗韬看得真切,分明是拿她当猴耍,还说要陪她玩儿,余祎越想越觉得憋闷,脸上却仍挂着恬淡的笑,将新做的早餐和咖啡端到他面前,“魏先生,请慢用!” 魏宗韬“嗯”了一声,指了身旁的位置让余祎坐,用餐时两人都静默不语,只有刀叉擦着盘子的声响。 等余祎吃完,才听魏宗韬问:“晚上几点回来?” 余祎回答:“可能要通宵。”见魏宗韬睨向她,余祎解释,“春节那段时间关门早,棋牌室平常两班制,晚上等客人走了就关门,通常要等到凌晨四五点。” “喜欢这工作?” 余祎收拾餐盘,回答:“生活罢了。” 这答案略显心酸,实在不该从这样一张小嘴里说出来,魏宗韬不由勾起了唇,难得好心情的抚了抚她的长发,贴着她的额角低声道:“你要讨生活,多的是资本,我也可以给!” 余祎不动声色地松了松手,盘子和刀叉立刻发出了碰撞的声响,她抬手将头发挽到耳后,顺势侧过了身,离魏宗韬远了一些,朝他无声一笑。 魏宗韬居然想要“包养”她,余祎真当要笑了,她没想到自己的魅力竟然有这么大。 她当做没听见这话,待中午将饭做好,她就去棋牌室上班了。 三天前棋牌室就已经重新营业,老板娘振作起来的速度非常快,指挥几下就让工人将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收拾利落了,因前来闹事的那家物业公司已被查封,大患也已铲除,老板娘心情好,索性将这间两层楼的棋牌室重新粉刷了一遍,棋牌室焕然一新,这会儿还有浓浓的油漆味,但并不妨碍街坊前往这里聚会。 附近几家商店的老板娘把店铺扔给了自家丈夫,跑来这里打麻将,边打边聊天,商量着去医院探望瘦皮猴的事情。 老板娘不屑:“你们自己去,不用算上我的!” 对方冲她道:“你当然不怕了,都有公安局的后台了,我们这些都是没人罩的,不跟他打好关系怎么行!” 她们嘴上说着担心,打牌却打得不亦乐乎,没有比较不知道,一比较她们才知道瘦皮猴的“好”,现在哪里还有面对他时的战战兢兢,只当雇佣他来保儒安塘的平安罢了。 余祎当戏听,惬意地游走在棋牌室端茶递水煮馄饨面条,二楼的包厢里有客人喊食物,余祎将滚烫的馄饨捞起来,餐盘边上放两个味碟,里面加好了醋和辣酱,端着盘子直接往二楼去,敲门时她把垂挂下来的长发挽到了耳后,再抬头,陈之毅已握着门把,站在她的面前,笑容和煦温暖。 这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余祎始终面带笑容,前一次将他当做宾馆客人,这一次将他当做棋牌室的客人。 陈之毅没有接过盘子,而是让余祎将食物端进来,顺手将门关上,屏蔽掉了外间的嘈杂。 桌上放了一台打开的笔记本电脑,上面打开了一个网页,余祎瞥了一眼,对陈之毅道:“馄饨六块钱!” 陈之毅将钱递给她,问道:“你午饭吃了吗?” 余祎笑答:“吃过了。” 她将钱接过,没有立刻转身走,果然又听陈之毅说:“在那间别墅里吃的?”陈之毅拿起勺子搅了搅馄饨,“几年没见,不如你陪我吃一点儿,我们聊聊天!” 余祎又笑:“不好意思,我还在上班,楼下很忙。” 陈之毅笑了一声:“长大了,知道工作了!” 五年不见,余祎自然长大了,从前衣食奢华,而今寒酸潦倒,她的五官已经长开,果真是越来越漂亮,从前身边追求者甚多,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之地还能招蜂引蝶,医院里躺着一个外号叫瘦皮猴的人,别墅里也住着一个身份不一般的人,陈之毅滚了滚喉咙,看着面前这个虽含笑却始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女孩儿,低声唤道:“一一……”再也说不出话,就想静静看着她,日夜描绘无数次的脸此刻就在自己面前,带着真实的温度,只有他们二人。 陈之毅直接忽视她要工作的借口,站在那里同她叙旧,“前天见面匆忙,听宾馆的服务生说你在这里工作,我就想来看看。” 余祎同他没什么话好说,但场面话仍需说上几句,她的心中已经不耐,她发现自己对陈之毅的厌恶情绪远胜魏宗韬,这会儿她宁可对面坐着的人是魏宗韬,抱她也好亲她也罢,至少说话不费力。 陈之毅终于问道:“有男朋友了?” 余祎但笑不语,陈之毅也笑,把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转向她,看着她道:“你喜欢这样的?” 新闻标题上写着硕大的“豪门争产”几个字,“魏宗韬”三个字出现数次。 陈之毅道:“他是私生子,永新集团新上任的董事局主席魏启元是他的叔叔,关于他的新闻只有这几句话,‘一年前才回到永新,无权无势,无才无学历,成不了气候’。媒体的焦点一直都在‘启’字辈。” 他是一个籍籍无名的豪门中人,无权无势,顶多有点小财,余祎从前眼高于顶,最不屑这种纨绔子弟,更何况对方还是“私生子”,这种身份是她最不齿的,陈之毅再琢磨不透余祎那些天马行空的小心思,但对她的喜好却了如指掌。 余祎似笑非笑:“多谢关心。”说罢就起身离开,陈之毅笑了笑,慢悠悠地吃起了馄饨,有心细细品尝,要知道在五年前,他可从未想过能吃到余祎亲手煮的东西。 余祎想到新闻里的那句评价,“无权无势,无才无无学历”,无论她左看右看,都无法将这几个形容词与魏宗韬对号入座,原来他的名字是“韬”,这谁能想到。 余祎心情颇好,消息得来全不费工夫,接下来的事情便不着急,她要再从长计议。 工作一整天,等余祎下班时已经凌晨两点,她知道陈之毅在后头远远地跟着她,也没吭声,回到古宅后见厨房灯还亮着,阿成在里面煮宵夜吃。 阿成没想到余祎下班这样晚,便问:“余小姐,你要不要一起吃点?” 余祎自然欣喜点头,没多久炒面便出了锅,她闻着香味夸赞阿成:“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这个面条是黄面,里面加了鸡蛋和海鲜,还放入了青椒和番茄,余祎看了阿成一眼,笑眯眯地尝了一口,微辣,浓香四溢,酱香独特,她眼神微闪,不由又抬眸看了阿成一眼,正想开口说点什么,便见阿成突然站了起来,朝余祎身后说道:“魏总,吵醒你了?” 魏宗韬穿着睡袍,不声不响走到余祎身边,拿过她的筷子夹起面条尝了一口,对阿成说:“再去做一份!” 又垂眸看向余祎:“要不要问问你那位一直站在外面的朋友,是否需要宵夜?” 第17章 余祎回到别墅已有十分钟,凌晨两点多,整个儒安塘基本不见灯光,只有几盏路灯勉强照明,而古宅流泻出来的光线,似乎胜过了老旧的路灯,在这一处格外显眼。 魏宗韬把筷子还给余祎,余祎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这碗面条已被别人尝过,筷子上也沾了别人的口水,她没有什么洁癖,但也不太愿意再碰,索性含笑接过筷子,端起面条就出门了。 打开院落大门一瞧,果然见到陈之毅倚在路对面的一颗大树旁,站的位置比前天晚上近,空旷的路上仅他一人,黑夜里有些萧瑟孤寂。 陈之毅不意余祎会从门里出来,脚步微动,犹豫了一下才走上前,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他听余祎道:“魏先生让我送份宵夜给你,时间太晚,就不请你进去了。”语调平和,嘴角含笑,礼貌却又疏离,可这句话的内容偏偏太刺耳,陈之毅的眼角跳了跳,看了一眼热气腾腾的炒面,垂眸问:“你做的?” 余祎一笑:“尝尝看?” 这个回答等同承认,陈之毅拿起搁在盘上的筷子,慢慢挑起两根面条,说道:“你从小心性高,以前我让你替我炒碗蛋炒饭,你对我说,‘你也配’,你不愿意为任何人做事,但是现在,你白天端茶递水,晚上替人做宵夜,下午的那碗馄饨,我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太难得,换作以前,我要是吃你一口东西,你一定会把剩下的食物都泼我身上!” 余祎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就不会泼?” “泼了也没关系,大晚上没人看见,我现在住儒安塘小区,就是你以前住的地方。”他还是没吃面条,鼻尖嗅到了一股酱香,“你不爱吃辣,也不管青椒是不是辣的,现在换口味了?还是……这是那位‘魏先生’的口味?”瞥了余祎一眼,他恍若才想起来,“对了,你以前的邻居说你三个礼拜前搬家搬得很匆忙,都没见到你拿行李,房子就空了,不续租也没提前跟房东说,你的租期一周前就到了,我替你租了三个月。” 余祎失笑:“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替我续租三个月?” “不想住?”陈之毅把筷子重新搁回盘上,看向余祎,“你想住哪里,告诉我。” 余祎端盘子端得手酸,收回了手,她指了指身后:“你看见了,我住得挺好,他已经替我租下最好的了!”这个“他”此刻正在亮着灯的屋子里,十几分钟前同余祎呆在一处。 陈之毅的笑容渐冷,嘴角有些僵硬,却还是能够保持温润儒雅的风度,他无奈笑道:“那好!”看向余祎的眼神带着自然而然的宠溺,说完就握住了她端着盘子的手腕,看了一眼炒面说,“下次再吃你亲手为我煮的东西,我跟你的口味一样,不爱辣!” 两人站得近,陈之毅比余祎高许多,说话时需微微垂头,夜里温度低,他的手冰冰凉凉,寒气瞬间侵入余祎的手腕。 对方捏得太紧,余祎感觉他的大拇指就掐在自己的脉搏上,鼓动的心跳就这样传递给了对方,她轻斥道:“松手!” 连碰都不让他碰一下,但却能让别人抱在怀里亲吻,陈之毅依旧笑着,手劲猛地加重,随即缓缓松开,柔声道:“进去吧,明天见!” 余祎关上院门,慢悠悠地返回楼里,里头没有声响,只有厨房那头的灯仍然亮着,她穿过黑漆漆的客厅走向厨房,行至门口时瞥见餐桌主位上坐着一个人,正在吃着炒面,并没有看向余祎,只开口道:“他不爱吃这个?” 余祎“嗯”了一声,走进厨房将面条倒入垃圾箱,拧开水龙头想要洗碗。她捋起袖子,手背刚刚碰到哗哗流淌的水流,便见一只宽大的手掌突然伸来,将水龙头朝下一压,水势顿止,盛着炒面的盘子递到了她的面前,上头还有一半面条儿,魏宗韬说:“刚才你才吃了一口,接着吃!” 余祎往旁边挪了一步,笑道:“谢谢魏先生,我不饿,你吃完了?我一起洗了吧!”说着就要去拿盘子。 魏宗韬突然撤回手,“哐”一声把盘子搁在了大理石台面上,“嫌脏?”他笑了一声,“接吻脏不脏?”他笑得冷冰冰的,垂着眸,握住了余祎的左胳膊。 左手腕上有一道淡淡的红痕,余祎是极易淤青的体质,一掐就红,过不了多久颜色又会恢复正常,皮肤太娇嫩,更适合娇养着,实在不该从事服务行业。魏宗韬用指腹轻轻擦着她的手腕,低声道:“这么不小心,让别人碰到了。”顿了顿,又思忖道,“我不是很喜欢!” 余祎也不抽出手,只说:“魏先生,我也不是很喜欢你这样碰我!” 魏宗韬终于笑了,“我倒是很喜欢碰你!”说着就将余祎拽进了怀中,一把压向水池。 余祎以为他又要亲自己,条件反射地撇过了头,谁想魏宗韬立刻松开了她,拍了拍她的头顶说:“碗放着,明天阿成会洗!” 他轻易放过了她,余祎有一丝诧异,等听不见脚步声了,她才将两只碗洗干净,洗漱后躺上床,时间已过了三点,因为兴奋而导致迟迟无法入睡,脑中时而想着“魏宗韬”三个字,时而又想起陈之毅今天的反应,她觉得自己很快就能做甩手掌柜。 第二天她去棋牌室上班,正巧碰见老板娘的儿子吴适玩着平板电脑坐在小厨房门口等午饭出锅,余祎向他借用电脑,吴适虽然不太情愿,但出于礼貌还是借给了她。 老板娘很懂得经营棋牌室,里头提供餐饮服务和无线网络,偶尔还会搞一些小活动吸引顾客,余祎拿到了平板电脑,第一时间就是搜索“魏宗韬”,他确实没有任何名气,只有加上“永新集团”这个关键词时才能看见几句话的信息。 永新集团创立于六十年代,七十年代在香港经营房地产,随后在港上市,期间经历经融危机一度导致破产,香港回归后,永新集团老主席将目光转向内地房地产市场,经过二十多年的风吹雨打,而今的永新集团已累计了数之不尽的资产。 与所有的豪门一样,去年魏老先生中风入院,永新集团内立刻风起云涌,次子魏启元与长女魏菁琳一直占据版面头条,三年前病逝的长子魏启开膝下有三女,三人均与魏启元对立,魏老先生病重住院,几项投资失利,房地产经济日益萧条,种种不稳定因素导致集团内部动荡不安,股价日益下跌,数日前次子魏启元出任集团主席,股价在今日略有回升。 这又是今天的一篇新闻,记者只是将从前的资料整合概括,加上一句今日的实时消息罢了,而关于魏宗韬的信息,老新闻里还是只有寥寥几句,据说他从小长在东南的小城市里,虽然魏家男丁萧条,魏老先生膝下只有他一个孙子,可至今还没有将他认祖归宗,有八卦称这是魏菁琳和三个侄女急病乱投医,将希望寄予在了这个半年前才找来的且没有任何能力的私生子身上,所有的新闻报道里甚至都没有这个私生子的半张照片。 余祎一边翻看新闻,一边眉头紧蹙,想了想,下午她借口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吴适小声抱怨:“忙,你还走!” 棋牌室里忙,余祎请假一小时,吴适只能被老板娘留下帮忙递个茶杯,余祎笑眯眯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酸奶软糖,小声道:“你妈妈平常不让你吃,看我多好?” 吴适拽过糖,瞥了她一眼,低着头匆匆回家去了,三十多岁的胖男人吃包糖还要偷偷摸摸,余祎不禁好笑,转头就见陈之毅站在柜台旁看着她,嘴角牵起,眼神温柔。 陈之毅点了一碗馄饨,今天没有坐二楼包厢,寻了一张楼下的空桌坐下,付了四人份的钱,竟将这里当成了餐馆,老板娘在百忙之中冲余祎挤眉弄眼:“菲菲前几天还说,宾馆里有员工议论你跟这个警察,看来这还是真的了,你以前那房子的房东还说现在房子租给他了,你跟他是不是早就认识?” 余祎笑道:“真的假的,他可是警察,我听说他的职位还挺高的,这些传闻哪儿来的?” 老板娘想了想,点头说:“我也觉得不太像真的,哎,搞不好就跟电视剧里一样,他在办案子也说不定。” 今天下班仍旧晚,不过没有街坊想打通宵麻将,撑到两点便散场了,余祎的运气很好,回到古宅的时候阿成又在做宵夜,她把下午提回来的塑料袋放到餐桌上,对阿成说:“今天我去了一趟宾馆,菲菲姐让我稍吃的回来,老板娘不要,我就带回来了,一起吃?” 阿成点点头,见是海南鸡饭,他有些惊喜,热了热便与余祎一道分了,余祎问他:“你平时都要吃宵夜?” 阿成说:“也不是很频繁。” 余祎又问:“魏先生不吃吗?” “他不怎么吃宵夜。” 余祎慢慢展开话题,对他说:“你跟他们的性格很不一样,我只敢跟你说话,阿赞不理人,庄先生也不爱说,魏先生就更不用提了,我见他怕。” 阿成的胃口很好,嚼着饭说:“我们也怕魏总,不过他很少动怒,不要惹到他就没有关系。” “你对魏先生很了解,你跟着他很久了吗?” 阿成点了一下头,没有回答具体时间,余祎又问他是哪里人,阿成只说是南方人,两人聊了许久,阿成快要将饭吃完的时候,余祎又问:“这个合你口味吗?菲菲姐最近在试新菜,闽南菜、粤菜、川菜都有,她说这个海南鸡饭是请大厨做的,味道很正宗,我也吃不出正宗不正宗!” 阿成笑道:“鸡肉可以再生一点,八|九成熟就够了,那样会更正宗!” 余祎笑眯眯地点点头,宵夜饱到撑。 接下去的两天,她每天都带一份宵夜回去,阿成喜辣,接受粤菜,也喜欢咖喱,但似乎并不是很喜欢余祎带回的咖喱的味道,余祎与他每天都进行美食交流,两人相处愉快,就在她整天忙于美食,间或躲避魏宗韬,无视陈之毅的时候,早已被她遗忘的瘦皮猴突然出现了,出乎众人的意料,瘦皮猴出现的太突兀,他一瘸一拐满脸淤青,胳膊上还拴着布条,在这个清晨,坚强地敲响了古宅的大门,哭丧着脸对庄友柏说:“大哥,我……我那个,那个房东找来,说要卖房子,他钱都收了,三天后就让你们搬!” 第18章 第19章 魏宗韬根本不打算买这栋没有任何商业价值的破旧房子,他让庄友柏仍在儒安塘另寻住所,这里的位置很好,处于城市的最底层,交通便利生活便捷,遍布三教九流人士,他并不打算离开。 儒安塘没有比古宅豪华的房子,倒是还有几家自建的平房,墙面坑坑洼洼,内部没有装修,根本没法住人。 庄友柏最后选定的房子位于棋牌室隔壁,棋牌室是一栋两层楼的自建房,隔壁房屋也是两层,属于同一个房东,外墙上贴有房屋出租告示,庄友柏拨通告示上的电话,被告知房东在外旅游,四月份才回来,租房事宜交由棋牌室老板娘打点。 棋牌室老板娘正忙得无暇分|身,她让打印店的小伙子做了几张海报宣传“牌友大会”,站在一张凳子上让大伙儿安静:“还是跟去年一样,冠军的奖品是免三个月的茶水钱,每天晚上宵夜也免费,你们多带点儿亲戚朋友过来凑热闹,这个冠军的名额是可以送人的,要是你们朋友赢了冠军,不方便来这儿打牌,他们可以把冠军送给你!” 儒安塘的“牌友大会”每年三月举行,街道办事处给予友情支持,其实这就是老板娘自己想出来的一种宣传手法,牌友大会期间客人多,光是茶水钱和宵夜钱就已经让她赚得盆满钵满,再加上她的名声也因为大会而越来越响亮,在街道上的威望比旁人高,最能满足她的虚荣心。 众人交头接耳,这个活动他们早已熟悉,每年的赌神都是不同的人,想要拿到冠军全凭运气,大伙儿跃跃欲试,全都涌上前去报名,有人瞎起哄:“哎,我说老板娘,每年都是免个茶水钱,今年来点儿新意成不!” 老板娘冲他喊:“奖金五百块,你没看海报上多的那行字吗!” 大红色的海报上比往年多了一行关于奖金的字,同样用棋牌室作为背景照片的海报,这次还多出了一个人。 那人大笑:“老板娘这次出血本啊,怎么还多了个小姑娘,这也是奖品吗?” 照片里的余祎还穿着冬装,抬手将耳边的碎发挽起,头颈微垂,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拍照。 大伙儿纷纷凑上前去瞅,笑着起哄,非让老板娘把余祎也充作奖品,比如让她叫声“老公”,比如一次约会的机会,再比如一记香吻,余祎知道这些人都没有恶意,一边替他们登记,一边抿着嘴笑。 老板娘吼了一声:“都是一群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见大伙儿哈哈大笑,老板娘也跟着笑了起来,她看余祎似乎没有反对,便道,“想占便宜的都给我滚出去,多加一个奖品,你们刚说的让小余自己挑,我看约会最好,到时候让她炒盘青菜就行!” 报名的人瞬间玩闹似的一哄而上,看样子把柜台都要挤破,可没一会儿声音就有些安静了,侧边让开了一条路,陈之毅走到柜台前,说道:“我也报名!” 大伙儿左看看右看看,一脸暧昧的表情。 古宅还没正式过户到手,陈之毅又要参加所谓的“牌友大会”了,庄友柏将租房的信息带回,顺便多说了一句“牌友大会”的情况,见魏宗韬没有发表意见,他继续之前的话题:“二楼是个套房,一厅三室两卫,房间少不够住,儒安塘里并没有合适的房子,不如我去外面看看。” 魏宗韬说:“把整栋租下,四月房东才回来。” 庄友柏暗道自己蠢了,竟然没想到这一点,都怪下午棋牌室太热闹。 魏宗韬想要租房子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余祎的耳中。 老板娘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气,灌着茶水对她说:“怎么他们要搬出来啊,租不起了还是出了什么事儿?” 上午他们才得知房东卖房的消息,中午余祎见到陈之毅接了一个电话,似乎房东在犹豫卖房一事,到了下午,庄友柏竟然过来打听起了隔壁那栋楼,效率太高,余祎不知道是期盼这两边的人打一场拉锯战,还是期待魏宗韬灰溜溜地搬出古宅,她对老板娘说:“听说房东要卖房,这不是,他们没地方住了吗!” 她偷偷地幸灾乐祸,工作效率也大大提升,两个小时就将牌友大会的比赛名单整理好了,笔尖指到“陈之毅”的名字时,她停顿了一下。 五年前的陈之毅不会打牌,有一次饭后在酒店包厢里开了一桌牌局,与陈之毅一道前来的长辈还拿这事儿笑话他,最后陈之毅避到了沙发处,坐到余祎身边,抢走她手中的手机,瞟了一眼说:“明天跟朋友去游泳?”他侧头笑,“今天刚来例假,你明天想血染泳池?” 余祎记不清那时自己具体多大,可能十七岁,她早一年读书,那时刚好高三。她发育比别人迟,身材出落的不错,偏偏一直没来例假,去酒店吃饭这天她终于迎来了人生的第一次,中间进包间厕所换了一下卫生巾,后来陈之毅也上了一次洗手间,出来就把她手中的冰饮夺过,让服务生换上热乎乎的玉米汁,余祎骂他“变态”,居然能看到垃圾筐里那片被她刻意翻过身,又用纸巾遮掩住的卫生巾。 她很久没想起从前,那段过去就像一场梦,这些年她一个人到处走,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手机里仅存的几个号码是做沙发客时认识的房东,年前她还收到短信,房东问她是否在爬雪山,笑话她娇娇弱弱运动白痴。 余祎甩了甩笔,将自己甩回到了现实,喧闹的棋牌室,馄饨面条的香味,还有一直坐在那里,直勾勾地盯着她的陈之毅。 凌晨回去的时候,客厅的落地灯亮着,阿成今天提前做了宵夜,刚端到魏宗韬的面前,余祎就回来了,阿成道:“我熬了粥,你也吃一碗!”说完就折回了厨房。 电视机的音量调得很轻,新闻频道最爱播报内地、港台,还有美国、日本、欧洲以及战乱国,国际新闻绕来绕去就只有这么几个国家,魏宗韬喝了一口粥,说道:“每天看新闻,确实有点无聊,幸好你给我找了点乐趣!”他拍了拍身边的位子,让余祎过来,“坐下喝粥!” 余祎坐到了单人沙发上,对魏宗韬说了几句客气话,两人自顾自的喝粥,好半天魏宗韬才报出了一个价钱,正是他报给房东的购价,比陈之毅的价格高,但扣除违约金后,房款数额又比陈之毅的价格还要低了,分明就是吊着房东,让他不上不下,魏宗韬根本就不打算买房。 余祎笑道:“几天之后还是要搬,听说魏先生打算租棋牌室隔壁的那套房子。” 魏宗韬将空碗搁到了茶几上,说道:“这里住得舒服,多住几天也不错。” 他起身离开时又折了回来,走到余祎面前,弯下腰欺近她,笑道:“就只打算玩儿这个?还行,不算玩儿过。”说完亲了亲余祎的脸,低声道,“对了,天气预报说过几天要下雨,出门记得带伞!” 最近气温升得快,空气有些沉闷,看样子确实要下雨,不过现在还是晴天,并不妨碍众人的好心情。 陈之毅再次接到房东的电话,时间已至第二天下午,听完后他无所谓道:“我跟他一个价,合同可以重新签订!” 房东原本已做好了撕破脸皮也不付违约金的准备,没想到陈之毅居然来这样一出,他喜上眉梢,立刻打电话给庄友柏,谁知庄友柏居然说:“那我们再多加一成!” 房东听完,兴奋地差点儿昏厥,等到清醒过来,他又想这两人是不是在耍他,犹豫再三,他找到了瘦皮猴问详情,瘦皮猴嚷嚷道:“你知道魏总他们是什么人吗,买房子能差钱?就你那个房子,他们随随便便就能买十几二十栋!” 房东了解瘦皮猴的性格,若对方无权无势,瘦皮猴不可能如此巴结,他心中大定,这次不再是他七上八下,而是他吊着对方两人,让他们互相竞价,几通电话后房价直冲他的脑血管,待时间又拖延了两天,最后庄友柏说:“那好,我们后天搬!” 陈之毅不是傻子,第三通电话时就已怀疑起了对方的用意,他们可能确实不缺钱,但也有可能是故意把价格彪高,无论他们是何用意,总之他的目的明确,直到最后签约,他终于确定对方只是想让他大出血而已,陈之毅无所谓的笑了笑,爽快的签订了合同,这次房东发毒誓保证一定会在后天让他们搬出去。 他来棋牌室找余祎,把消息提前告诉她。 余祎忙得不可开交,对他说:“还没到你比赛呢,你是晚上的场次!” “牌友大会”已经开始,上午棋牌室就已人满为患,棋牌室外面的空地上又摆出五桌,电线杆上还似模似样的拴了一条大会横幅,街道办事处的阿姨拍了几张照就走了。 陈之毅笑道:“嗯,你到时候想选什么,约会还是……” 余祎挑眉笑道:“好像这些都跟你无关。” “我总能拿到冠军,冠军名额可以送人!”陈之毅道,“魏宗韬后天就要搬出来了,你呢?” “我?”余祎但笑不语,到了后天,也许她也能搬出来了,她无比期待! 古宅里,阿成和泉叔在不疾不徐的收拾后天要带走的行李,魏宗韬站在院落中,又一滴雨水落到了他的手背上,他瞟了一眼,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阿赞捧着笔记本电脑走到他边上,说道:“魏总,发现了关于你的内容!”举到魏宗韬面前,屏幕上的标题醒目。 第20章 打开的网页是国内某知名论坛里最红的版块,每天的流量数之不尽,八卦爆料者或某些重磅新闻的幕后推手最喜欢流连在此,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能给说没了,同时更能揭露各种真相。 数日前有一篇帖子发到了这个版块上,标题里有最吸引人眼球的“女星”、“豪门”、“交易”等字眼,男主角代号为w,身份是某上市集团新任主席,八卦的那些内容早已见过新闻,全都算不得新鲜,且明眼人一看便知道w是指哪位,真正激起网友兴趣的是在接下来的爆料中。 阿赞说道:“今天翻新闻时看到了一篇关于永新集团的新闻,里面第一次突出报道了你,说豪门争产,亲叔叔伤害亲侄子,导致亲侄子如今下落不明,我根据这些内容找到了新闻的来源,那位记者就是看了这个帖子,才写出了这篇报道。” 发帖者的文笔非常好,条理清晰,先抑后扬,同时举例其他豪门的境况来做烘托和推理,前面说的是w与各路女星的绯闻,后面自然而然的歪了楼,竟然说了豪门斗争,作为私生子的魏宗韬从小生活在东南沿海的一个小城市里,去年被姑姑魏菁琳找回,年前便开始下落不明,记者进行了一番考证,果然寻不到魏宗韬的踪迹。 在随后的跟帖里,有网友称春节时曾在家乡与魏宗韬有过一面之缘,叙述内容半真半假,极易令人信服,而查看该网友的注册资料,他的家乡正是“泸川市”! 阿赞继续说:“现在每天都有内容更新,发帖者使用的是代理ip,最后查出的地址是国外!”国外某个因雪山而闻名的城市。 魏宗韬已经返回客厅,坐在沙发上翻看帖子。阿赞觉得这种时候魏宗韬应该生气才对,毕竟他如此低调的住在这里,自有他的主张,时机未到却被暴露,他必定不快。 可是魏宗韬翻看着帖子,唇边自始至终都勾着淡淡的笑,阿赞看不出他是真笑还是假笑,只能一声不吭地坐在一旁等待命令,许久他才听魏宗韬说:“最近永新的股票一直在慢慢地跌,我们帮他一把!” 魏宗韬看向阿赞:“就在下面跟帖,帮我省了不少力气!”阖上电脑,他又道,“对了,听说‘牌友大赛’已经开始了,我们也去看看!” 那一头的儒安塘棋牌室内,比赛正如火如荼地展开着,吴菲从宾馆里调派了六个服务员过来帮忙,大伙儿还是忙得昏头转向,再加上外头好像有下雨的征兆,大家又是挪桌子又是支雨棚,好半天才将一切搞妥。 余祎终于有空歇气,躲到小厨房里喝了一杯水,顺便刷一下网页,再一看,原先已有几十万点击的帖子,突然间点击破了百万,她赶紧细瞧,发现跟帖者当中有一个新注册的账号,爆料w主席麻省学历为造假,爆料内容有理有据,可信度极高,余祎立刻搜索了一下关键字,果然这条内容已成为即时热门新闻,轻而易举地压倒了与私生子有关的那条新闻。 余祎暗骂半路杀出个陈咬金,马上跟帖把歪了的楼扶正,厨房外人声鼎沸,她加快打字速度,还是花了好些时间才把文字输入完,老板娘已经扯着嗓门过来催她出去了。 室外天色已暗,棋牌室的灯全都已经打开,许多人都在吃晚饭,大声议论刚才的牌局,突然间,所有的声音都停了一瞬,众人的视线纷纷跃到了门口,只见有三个男人出现在门口,左边一人戴着眼镜斯斯文文,右边一人个头稍矮,两人都靠后站着,与中间那人岔开了些微距离。 立在中间的男子,身形高大,头顶似乎都要触到门梁,足容四人同时穿行的大门,此刻竟显狭窄。他穿着一件黑色的休闲西装,好似将背后黑夜吸入,迈出的步伐稳健有力,能听见皮鞋踩地的声音,一下又一下,重而沉闷。 从门口走进,短短五六步的距离,他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老板娘最先回神,笑道:“魏先生来了,老李那桌让一下,魏先生也是来比赛的!” 众人哗然,一阵交头接耳。 他们都知道除夕那晚有外来人住进了空置着的古宅里,偶尔也有街坊偶遇过古宅里的人,只是见到这个男人的次数最少。 魏宗韬来到这里一个多月,一直深居简出,偶尔才出门散步运动,外出时间都是入夜以后,夜色下连五官都变得模糊,竟然没有人真正见过他,直到现在,他们才在棋牌室的灯光下,看清楚这人硬朗的五官,还有如刀刻般的棱角,严厉到令人肃穆。 余祎站在柜台边,悄悄地把平板电脑放进隔板中,察觉身后有人靠近,她立刻回头,正见陈之毅含笑看她:“意外吗?” 余祎瞥了眼被老板娘殷勤地迎到桌边的魏宗韬,说道:“确实意外!” 老板娘也非常意外,半个小时前接到了庄友柏的报名电话,心想他竟然也有兴趣凑热闹,没想到来凑热闹的居然是这位“魏先生”。 她快要六十岁,看人的本事还是有些的,自然能瞧出魏宗韬不是普通老百姓,又想瘦皮猴与他们往来慎密,看来这些人也不是什么正当生意人,不如好好招待,平安送出,万事皆安。 有街坊知道余祎在给他们做保姆,便喊余祎去倒茶,不消片刻余祎就捧着茶过来了,笑眯眯地替三人斟上。 街坊们热情好客,一时问长问短,围着魏宗韬他们说话,答话最多的是那个矮个子的,魏宗韬对他们并不理睬,反而轻轻叩着桌子说:“再倒!” 余祎刚想离开,闻言后只能再次提起茶壶,清浅的绿色茶水缓缓注入杯中,她听魏宗韬低声开口:“你说,我能不能赢?” 是比赛还是其他?余祎不知道他是否意有所指,笑说:“魏先生一来,他们都呆地不说话了,还没考牌技,你已经赢了一筹!” 魏宗韬笑了笑,只看着她,没再说话。 “牌友大赛”是老板娘所创,不讲究什么规则,比赛内容都是她一人制定的。 比赛共分三场,第一场泸川麻将,第二场双扣,第三场骰宝,麻将和双扣三局两胜,骰宝进行五局,猜拳决定第一个庄家,庄闲轮换做。 白天已经刷下了大半选手,此刻在棋牌室内的街坊,一半都是看热闹的,众人吃完饭休息了片刻,立刻上了牌桌,这边大伙儿猜那三人究竟谁上场,那边魏宗韬已看了阿成一眼,阿成颔首,立刻坐上了牌桌。 三人里最其貌不扬的矮个子参加比赛,街坊们立刻起了轻视之心,再加上阿成还问了对方泸川麻将的规则,街坊们更是不认为他能胜出。 泸川麻将共有144张牌,算法论花,各地麻将规则虽然大同小异,但初初上手,必定会不习惯,谁知阿成竟让众人大跌眼镜。 他理麻将的速度又快又熟练,一路都不苟言笑,第一局小胜,第二局清一色,第三局杠后开花,惊得众人打一路掉一路下巴,速战速决,立刻进入第二场双扣赛。 此时众人已不敢再小看他,瞅着他的眼神诧异又警惕,棋牌室内屏息静气,只剩下了细碎的谈话声和纸牌的哗哗声。 陈之毅从头到尾都没有参加比赛,他坐到了魏宗韬的隔壁,与他仅隔一张桌子,视线一直盯着替人端茶递水的余祎,丝毫不关心战局,也没有同魏宗韬说话。 魏宗韬突然“呵”了一声,说:“你买了几个人?” 没头没尾这样一句,听得陈之毅愣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诧异地瞟了一眼魏宗韬,随即才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仿佛在闲谈:“六个。” 陈之毅对麻将扑克不在行,早前便找到了儒安塘牌技出众的六人,许诺他们一笔小钱,让他们赢得比赛。 小打小闹的一个“牌友大赛”,他却格外看重。 余祎从小心高气傲,她万事都是第一,不知输的滋味,平常云淡风轻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谁都对她没有防备,只有陈之毅知道她,那年她刚念大一,陈之毅将她的一个追求者逼得再也不敢见她,那天余祎抱臂倚在车边,笑容清丽可爱,声音却冷若冰霜,“他连你这样的人都对付不了,又怎么对付的了我?你多此一举!” 余祎瞧不起他,她只瞧得起,能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孤独到没有敌人,强大到无所畏惧,能让她真正臣服的男人! 陈之毅想让余祎臣服于他,想让她永远乖顺地呆在他的身边,想让她的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人,这个梦他做了多年,在五年前戛然而止,直到一周前,他再次做起了这个梦,此刻余祎正游走在众人间,笑靥如花尽心斟茶,这样的笑容,怎能盛开在这种地方! 陈之毅没想到魏宗韬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稍稍一想,他便明白过来。 他来参赛,却从头到尾都没摸过牌,他并非儒安塘的人,却与其中几个参赛的街坊时有谈话和眼神交流,这确实令人不解,而魏宗韬竟然一眼就看明白,陈之毅垂下眸,慢慢喝了一口茶。 魏宗韬悠闲地看着赛场,一派置身事外的模样,双扣的三局也即将分出胜负,一旁的阿赞突然弯下腰,轻声道:“魏总,又更新了!”说着,将手机举到了魏宗韬的面前。 更新时间正是他们来到棋牌室的那个时间点,里面的爆料内容再次拉回了众人的目光。 爆料者声称,据可靠消息,魏宗韬并非从小生活在东南沿海的小城市里,而是生活在东南亚一带。 上面最后写道:新加坡或者马来西亚,不信你们可以去查,不知道是豪门故意放出假消息掩人耳目,还是这位私生子心机深沉,装弱小无能,伺机而动?这场豪门斗争,我万分期待孰胜孰负! 骰宝已进行到最后一局,街坊们神情紧张,屏息看阿成揭开骰盅,果然又是十五点大,众人惊呼,不可思议。 魏宗韬支着下巴,慢慢甩着手机,视线紧盯余祎,眼含笑意:“聪明的……让我很想要她!” 第21章 这句话没人听清,因为那头的阿成大胜,街坊们兴奋的议论声已将这句话完全盖过,连离得这么近的陈之毅,也没有听见刚才那句话。 此时此刻,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陈之毅,都将目光纷纷投向了赛场中的阿成,只有余祎的视线,跃过一个又一个人,与遥遥坐在另一头的魏宗韬相撞。 魏宗韬看着她笑了笑,笑容意味深长。 余祎完全没想到阿成竟然是赌场高手,一路赢得轻轻松松毫无悬念,接下去的比赛许多人都意兴阑珊,显然他们因为阿成而遭受到了严重打击。 余祎有些不可思议,站在桌边观察了一阵,只见阿成出手不假思索,码麻将拿扑克极为老练,甚至在手摇骰盅时,姿势也显得娴熟专业,直到凌晨以后散场,她还是没有看出任何蹊跷。 散场时很混乱,有的人去厨房让人打包宵夜,有的人拥去柜台向老板娘问长问短,还有的人仍旧坐在牌桌上研究麻将和扑克,余祎已经捋起了袖子挤进人群,准备收拾那些茶杯碗筷,腰上却突然一紧,她惊了一下扭过头,正见魏宗韬笑看着她,手掌在她的腰间用力一捏,说:“走!” 余祎一愣,腰间的力道将她带了几步,手中茶杯跌到了桌子上,响起了无法引人注意的碰撞声,她低斥一声挣了挣,只觉又被魏宗韬搂紧几分,侧身已与他紧紧相贴,耳边响起那人低沉沉的声音:“约会,嗯?” 屋外已经大雨倾盆,踩上坑坑洼洼的路面,水花立刻四溅,余祎顾不得去管长裙上的泥水,冲魏宗韬喊:“约什么会,比赛还没结束!” 前方阿赞撑着一把黑伞跑来,将伞举过他们头顶,小心翼翼避开不断扭动的余祎,将他们一路护送进车里,随即坐上驾驶座,快速朝古宅驶去。 余祎气得连喊数遍,魏宗韬充耳不闻,转眼就回到古宅,余祎被他连推带抱,最后来到三楼天台。 大雨如注,水汽和寒气扑面而来,放眼望去全是模糊的水帘,在昏黄灯光的映射下,泛着浅浅的水光。 天台上不知何时架起了一个雨棚,一头绑在泉叔住的房子屋檐上,另一头棒在那棵泡桐树的树干上,雨棚下放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几只带盖的盘子,烛光在中间摇曳,岌岌可危,不知何时就会被风雨扑灭。 魏宗韬这才开口:“阿成十八岁进赌场工作,两年荷官,一年高级荷官,三年监场,最后升为公务……”他勾唇道,“他能从麻将背面读出麻将牌,他想要什么扑克就能拿到什么扑克,玩骰宝他靠听力,记住以后如果想跟他打麻将,千万别让他有机会碰到麻将牌,否则他一碰,上面就全是记号……” 这就是神乎其神的千术,并非只存在于电影中,阿成刻苦经营十多年,练就出这样一番本事,普通人想与他赌,那是不知死活。 余祎懵了懵,无论如何她都想不到,长相如此普通、待人亲切温和的阿成,居然是一个荷官。 魏宗韬挑起她的长发,说道:“现在,可以约会了吗?” 魏宗韬搂着余祎走到桌边,并不急着掀开盖子,他像是才想起来,说道:“对了,今天我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帖子,说永新集团的新任主席与众多女星有过绯闻,他还因为争产,陷害了自己的亲侄子,现在亲侄子失踪,下落不明,原来他来到了泸川市。”魏宗韬慢慢地掀开一个盖子,盘中食物渐渐映入余祎的眼帘。 黄色的面条,鸡蛋、青椒、海鲜和番茄,还有浓郁的酱香味,看得余祎心中沉沉,她睨向魏宗韬,索性笑道,“桑巴酱,马来炒面特色酱。” 魏宗韬挑了挑眉,笑容愉悦,又掀开另一个盖子,盘中食物已经冰冷,却仍然能诱人食指大动,余祎道:“海南鸡饭,其实新加坡的海南鸡饭最正宗。” 接下来的两道菜,一道川菜一道咖喱,余祎说:“新马人也吃川菜,咖喱里面会放椰浆,口感与一般的咖喱不同。” 最后一道菜是米粉,汤底特别,由海鲜、椰浆和辣酱做成,那天余祎跑到市中心的酒店找了许久才找到,吴菲当初给她的五百元奖金也终于用完。 这次是魏宗韬开口:“叻沙,娘惹菜,阿成的祖父母都是峇峇娘惹,他小时候曾经跟随父母来中国讨生活,那些年他最想念祖母做的娘惹菜,后来他学会了一手好厨艺,能够自给自足,如今住在这里,他又开始想家,忍不住做了一道马来炒面,被你看见了,有两个成语,‘见缝插针’、‘捕风捉影’,我中文不够好,只能这样形容。” 余祎的心脏鼓了一下,又像是立刻被巨石压住,他说他中文不够好,中国人可能更习惯说“语文”两个字,他果然不是中国人! 她的心脏又鼓了一下,一点一点的将巨石鼓去边上,咽了咽口水,她慢慢道:“你就早知道……” “嗯!”魏宗韬应了一声,都没有让她说完,又说了一句,“你想欺负阿成老实,我说了陪你玩!” 两人离得的近,彼此的呼吸和心跳都能感觉到,头顶的雨棚做工简陋,噼里啪啦响个不停,没有排水结构,此刻雨棚已有些塌陷,他们两人却站在积水下,一动不动,互相凝视。 魏宗韬的呼吸有些重,过了许久才再次开口,连声音都变得暗沉:“还没结束,我送你一份大礼!” 他拉着余祎的手,将她带去泡桐树前,雨水才是真正的见缝插针,立刻扑向了他们。 泡桐树周围的地面早已龟裂,树根贯穿屋顶,爬满二楼的房间,此刻树底下放着一根大锤,沾满雨水,污痕斑斑,魏宗韬拿起大锤,说道:“那天我说过,这棵树的树龄已有十年以上,房子撑了这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塌了,你看——” 大雨滂沱下,耳边充斥着汹涌的雨水声,雨柱似乎带着电流,击打在泡桐树身上,另它叫嚣,另它挣扎,它的面前高高举起了一把大锤,指向天,落于地,像是猛兽在恶嚎,“轰”一声将它崩裂,随之而来的是一道道更加凶狠的力量,地面在雨夜下缓缓震裂,黑口越张越大,随时都能吞噬站在它口上的所有东西,包括凶狠砸地的魏宗韬,还有忍不住尖叫的余祎! 恶嚎在下一秒戛然而止,余祎被一股大力拽了过去,后背撞向泡桐树,痛得她叫了一声,接着双肩被人扣住,铜墙似的身子将她压抵树身,她再也动弹不得。 魏宗韬说:“我比较好奇,一份炒面为什么就能让你怀疑?” 余祎咽了咽口水,视线被雨珠遮挡,眼前的那张脸有些模糊不清,她哑声回答:“庄勇曾经说过,庄先生之前一直在国外。” 庄友柏对魏宗韬恭敬尊重,不像只相处了短短半年的上司和下属关系,这些人说话和行动都极其默契,往往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让他做什么,若没有长时间的相处,无论如何也不会有这样的效果。 魏宗韬一笑,脸又压下几分,嗓音在喧嚣的雨水中带着一丝阴暗:“知不知道跟帖的后果,嗯?” 余祎看着他的鼻子,离得实在太近,其实她什么都看不清,只感觉呼吸又被弹回,张嘴就能吞进雨水,还有他的气息。 她道:“帖子也是我让朋友发的,我当然知道,可能明天就会有人上门找你,也许是记者,也许是永新集团的人,你不用搬家,你可以直接回去。” 帖子正是余祎让从前的沙发客房东发的,她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想让魏宗韬滚蛋,不过她今天又在帖子里加了一段内容,把魏宗韬不为人知的身份秘密公诸于众,后果如何与她无关,她只知道魏宗韬必定会有麻烦。 脚下的地面似乎在一点一点撕裂,余祎不确定是不是幻觉,她每说一个字,都觉得地面下陷几分,随时都会坍塌,她会跟背后这颗泡桐树一起砸下去,她不敢乱动,只能被魏宗韬压着,这个男人又凶又狠,他可以再踹上一脚,真正将她砸下去。他什么都知道,知道余祎在试菜,知道余祎写了那个帖子,他可以不动声色的与她周旋一晚,问她“你说,我能不能赢”。 现在他将要结束游戏,因为他即将被迫离开这里,可余祎没有丝毫喜悦,只因这场游戏是魏宗韬的纵容。 魏宗韬又贴近几分,低声问:“你是不是很讨厌那个警察?你让他来跟我作对,如果我输了,你高兴,如果他输了,你也高兴,你早就已经想好,是不是?” 余祎不想张嘴回答,她再开口,就能碰到魏宗韬的嘴唇了,可是耳中听到他的话,身上触到他的体温,她忍不住又想张口,丝丝躁动从危险的地面沿着脚传至她的胸腔,最后汇聚头顶,与雨水的寒气混合,另她神智不清,胸口仿佛有一团火将要喷出来,她听见魏宗韬说:“我陪你玩到最后,帮你完成心愿,顺便告诉你一声,没有人能叫我做事,更没有人能叫我让出任何东西,即使是这栋我不要的房子。” 说完,他松开余祎,将她扯至一旁,彻底离开雨棚的范围,再次举起大锤,狠狠砸向地面,戾气汇聚在全身上下,地面猛地震动,他始终看着余祎。 余祎惊愕的发不出一个音节,她站在雨幕中,头发和衣服已经全部淋湿,冰冷寒气蹿进身上,却有一股火烫的力量在体内乱窜欲要破出,那是一团灼人的火球,让她的四肢在雨水中炙烤迸裂,最后有一把大锤递到了她的面前,她感觉那团火在驱动着她,告诉她去握住大锤。 魏宗韬步至她的身后,拥住她,带着她往前走,脚下地面似在晃动,摇摇欲坠之感愈发清晰。 他把锤柄放到余祎手中,看她自觉握住,愉悦低笑,握起她的手说:“砸了这房子,我保证你死不了!”话音一落,两人手臂相叠,用力锤砸而下,“轰”的一声,巨响贯穿天地暴雨,以泡桐树为中心,地面四分五裂,屋顶瞬间被侵吞下陷。 余祎还是尖叫,抱紧魏宗韬由他带离危险处,魏宗韬动作敏捷,在屋顶下榻的前一刻瞬时转身,携着余祎到了另一头,雨水倾泻而下,浇不熄房顶下榻掀起的尘埃,泡桐树缓缓倒下,带倒了雨棚,重重压在了三楼房间上,“轰轰”声接连不断。 余祎满目震撼,胸腔里的火球随着眼前壮观塌陷的景象而破出,一团团的火,炙热猛烈,将这片夜色照亮,耳边一道声音,低低沉沉,沙哑阴郁,“我已经忍你很久!” 天地景物瞬间转换,忍无可忍的吻比雨势更加凶猛,余祎浑身都在颤抖,一旁是塌陷的屋顶和瘫倒的大树,脚下是随时可能遭受牵连的危险地面,她仿佛忘记了所有,狼崩塌,搂住魏宗韬的脖颈,承受他所带来的猛烈冲击,不知衣内大掌游走,不知长裙已被掀起,她的火烫无处发泄,口不能眼,睁眼便有雨水蹿入,她只能将魏宗韬搂得更紧,而得到的回应则是失控的掠夺。 场景最后转至楼下,整栋房子漆黑一片,雨水已侵袭至二楼,淅淅沥沥叫嚣不停,余祎不知道房子塌成了何种景象,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被魏宗韬放开,耳边咒语似的话不断重复:“我不是第一次见你!” 余祎听不懂,她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尖叫、挣扎和激烈的回应全都不由自主。 “早就想要你!” 余祎想将自己蜷缩成团,可对方却被迫将她打开,她体验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刺激和快|感。 “我忍你很久!” 最后余祎张大了嘴,所有的神经都在尖叫,她被他拧爆,团团的火球炸开在空中,再也不知自己是谁,不知身处哪里,不知屋外大雨已歇。 第二天,雨后的儒安塘清亮如泉,蓝天白云从未有过这般清爽,风中透出春日气息,脚下土壤柔软湿润。 古宅前引来众多居民围观,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那座屹立了几十年的三层楼房,在碧蓝天空下,楼顶被毁成了砖块瓦片,院落中三辆轿车已消失不见,三两个陌生记者在周围徘徊。 陈之毅站在远处大树下,仰头望向刺眼阳光,面色发青。 第22章 这天余祎醒来的第一个反应是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声脏话,她一定是得了失心疯,所以才会那般疯狂,外套和鞋子都掉在了天台上,床下也不见裙子,内衣裤倒是扔在了不远处,她本来要去捡,结果刚碰到床沿,又立刻被人捞回。 魏宗韬的体格尤为健壮,手臂比余祎的小腿粗,肩宽似有她的两倍,肌肉硬如铁块,摸上去一阵滚烫,胸前有几道极淡的疤痕,看上去历史悠久。 他的肤色偏黑,与余祎的皮肤有着格外强烈的视觉对比效果,一个伤痕斑斑,贲张的肌肉令人胆寒,一个白如椰汁,嫩得能掐出水来。 魏宗韬想咬破她的皮肤,看看是不是真能咬出水,余祎“咝”了一声,试着推开他,又反被他扣进怀里,吻得险些断气。 他尤爱余祎的乳,一掌即握,尖尖儿小而粉,这样高大强壮的一个人,埋在余祎胸前厮磨含弄,将她整个身子都覆住了,再也透不出一丝半点的春光。 余祎觉得自己要疯了,她的心跳难以控制,“怦怦怦”,一下又一下,激烈震撼,心脏将要溢出喉咙。 这个男人在她的身上像头野兽,像是压抑多时,疯狂到失去狼,冲破她时,余祎甚至能感受到他每一条经脉的愉悦欢腾,蛮横又兴奋。 他的城府深得可怕,阴险狡猾,对一切了如指掌,任由她绞尽脑汁地算计,他只会抱臂旁观,最后谁也捞不到半分好处。 他无法无天,凶狠暴戾,将余祎也拉下水,摧毁这栋他不屑的房屋,带她进入流淌着滚烫岩浆的深渊,让她品尝那兴奋到难以自持的滋味。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能窥破她所有的小动作,能带给她毁天灭地的震撼,能压迫的她动弹不得。 余祎真的觉得自己疯了,疯得想将魏宗韬的喉管咬破。 身上湿漉漉的难受,床单上雨水未干,两人又流了一层汗,余祎的体力并不好,魏宗韬并没有为难她,只将她又抚慰了一次,就抱她去浴室洗澡了,余祎这才发觉浑身酸痛难忍。 魏宗韬笑她:“锻炼了这么久,体力没长进,要是再做一次,看来你几天都下不了床!” 他将余祎说得面红耳赤,这才心满意足,扔了毛巾让她自己洗,大步走出洗手间,打了一个电话让泉叔送换洗衣物过来。 余祎并不知道古宅里的行李早已被打包出屋,包括她自己的衣物。 她洗完澡,接过魏宗韬递来的衣服换上,见窗外仍旧黑漆漆的,什么都不愿意再想,就想立刻睡觉。 可是没等她碰到床,就被魏宗韬一把抓去了卧室外,从这里看去,这栋屋子一切都好,余祎却知道阿成的卧室里必定一片狼藉,缺了一个大口子,石灰和砖块一定能让人惊骇。 余祎根本走不了路,双腿摩擦地生疼,她倒抽了几口气,强硬地抓住栏杆,“你干什么!”说了话,原来声音都有些沙哑。 魏宗韬言简意赅:“离开!” 他要离开这里,在这个尚且黑灯瞎火的时刻,所以他不是搬家,而是离开儒安塘,余祎心中不知是何感想,似乎有一瞬沉重,嘴上却道:“哦,我明天再搬。” 魏宗韬扬了扬眉,静默片刻,他才说:“房顶被雨水冲塌,阿成待会儿就会打电话给房东,你要跟他一起等房东?” 余祎顿了顿,又说:“那我去找老板娘,你先把我的证件都给我!” 魏宗韬已经面无表情,手掌松开她,径自下了楼,走到客厅中央才开口:“我送你去,跟上来!” 余祎偷偷舒了口气,扶着楼梯艰难地走下去,适应了一会儿才恢复正常的步伐。 泉叔的车早已候在院外,雨后地面泥泞,空气中似乎还有水汽,天色未亮,路上半个人影都没有。 余祎报出老板娘的住址:“过了棋牌室,往前五百米的样子。” 前方泉叔瞄向后视镜,接收到魏宗韬的眼色,心领神会,静默不语地驶向前方,不消片刻便径直驶过了棋牌室的路口。 余祎一愣,立刻拍向驾驶座:“泉叔,泉叔开过了!” 泉叔对她视若无睹,余祎又喊了两遍,转向魏宗韬说:“魏宗韬,让我回去!” 魏宗韬闭目养神,手指轻叩膝盖,许久才说:“给我一个理由。” 余祎拧眉道:“这是我的人生自由!” 魏宗韬慢条斯理地重复两字:“理由。” 车子已经驶出了儒安塘,马路逐渐宽阔,余祎捏了捏拳说:“我这是不告而别,至少也要跟他们打个招呼!” “阿成会替你打招呼!” 余祎又说:“我的行李还没拿!” “泉叔已经拿来,如果落下东西,再叫阿成下次带来!” 余祎极力忍耐:“我后天就要发薪水,不能白做这一个月!” 魏宗韬笑了笑,缓缓睁开眼,从口袋中掏出钱包,拿出一张卡片扔到余祎腿上,说道:“先拿去用,下次替你办张附属卡。” 余祎忍无可忍,笑道:“不如你给我一个理由,现在强行带我走的理由!” 他没有理由要带余祎走,如今情况明摆,余祎不会报警,不会自找麻烦将他出卖,他的伤口也已大好,余祎已经毫无威胁和用处。 魏宗韬睨向她,眼神平淡无波,淡淡开口:“我说过,我已经忍你很久,所以——”他勾起嘴角,低低道,“要你一次,怎么够?” 余祎的脸“唰”地红了,几小时前的记忆猛然冲回脑海,再也没有比在雨中脱衣、在危房楼顶情不自禁、在破楼内汹涌翻腾更加疯狂的事情了。 她那时太冲动,只觉血液直冲脑门,兴奋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她承认魏宗韬是她从未见识过的男人,强大沉稳又足够阴险,轻而易举就能拥住她,这种感觉神奇诱人。 但也不过就是一场男欢女爱,她以为醒来后能恢复正常。 车行渐远,旭日东升,等太阳完全露出,映上犹如画卷的碧蓝天空时,车子已经驶出了泸川市城区,前往安市,这座毗邻海州市的一线城市,永新集团所在地。 安市距离泸川大约1400多公里,余祎初步估算,自驾需要耗费十八个小时,她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的选择,四个小时以后她就已经觉得疲惫,酸痛感再次袭身,根本就坐不住。 魏宗韬也不解释选择自驾的原因,他把余祎抱过来,让泉叔先去找一家酒店,等进入酒店客房,时间已过了中午,余祎一动也不想动,蹙着眉就扑到了床上。 魏宗韬站在床前杵了一会儿,才去卧室外的书桌上网。 昨天下午才将永新集团主席学历造假的新闻发出,今天各个新闻网站上便见到了“魏启元”的名字,永新刚刚有所回升的股票再次大跌。 这样的结果提前了一个月发生,这得益于余祎的小伎俩,魏宗韬想过她会想尽办法逃离,但他一时没想到余祎是想将他赶走。 自己逃和赶他人,两者之间差别甚大,这个女人胆大又高傲,他突然觉得当时只要她一次是个错误,他应该狠狠地教训她才是。 魏宗韬笑了笑,挑眉望向卧室。 余祎睡得天昏地暗,醒来时太阳已经落山,这里很陌生,天空没有儒安塘那里的干净,酒店的床单又冰又硬。 昨晚耗足体力,又一直未眠,坐了四五个小时的车才得以阖眼,余祎现在仍旧懒洋洋的。 她又躺了一会儿,听见客房里没有其他动静,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了卧室外看了一圈,又打开洗手间的门望了望,见空无一人,她立刻去翻放在沙发边的行李箱。 行李箱没有上锁,余祎心里咯噔一下,仍然抱着希望一顿翻找。 魏宗韬只在箱子里放了没几件换洗衣物,大部分都不在这里,看过去一目了然,根本就没有余祎的证件,她又想起什么,走到阳台边的电脑桌前打开了电脑,见到自己的帖子居然被歪了楼,有人说自己是记者,特意前往泸川市找寻线索,结果目标没找到,反倒拍到了一颗大树一个大坑,可怜新房主前两天才买下这个房子。 余祎忍不住“噗嗤”一笑,突然听见身后玻璃门滑动的声音,她立刻转头,眼前一暗,只见魏宗韬一手插着裤袋,一手摁在椅背上,衬衫袖子微卷,领口纽扣解开,一副闲散慵懒的模样,问道:“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余祎的笑容瞬间僵硬,她没想到魏宗韬居然躲在阳台上,刚才她翻行李时,他一定又在看笑话。 “没什么。”余祎立刻去关网页,右手刚一动作,便被人按住了。 魏宗韬的身上有淡淡的烟味,这股味道是余祎从前没有闻到过的,硬朗又强悍的味道,就像昨天魏宗韬压在她身上时滴落的汗水味。 头顶传来声音,“喜欢那样吗?” 哪样?余祎脸颊微红,听见魏宗韬笑了笑:“喜欢砸房子吗?”他将手探进余祎的领口,重揉轻捻,感受她的饱满和柔软,哑声道,“喜欢我这么对你吗?” 余祎胸口微微起伏,忍住呻|吟,隔着衣服将他的手抓住,脸颊上是他徘徊的吻,她听他道:“我能让你无法无天,嚣张狂妄,也能让你得到满足,除了我,谁也不能给你,你还要找什么证件,回哪里去?”他猛地用力一抓,听见余祎一声嘤咛,再也不留情,将她口舌缠住,进入时让她连呼吸都做不到,连问数遍她可满足,余祎哪里还能回答,她只看到眼前深色的皮肤、健硕的身体,她还沉浸在昨晚震撼的坍塌场面中无法自拔,她叫得越来越大声,除却初时的疼痛,余下的全是激荡的颤抖。 她觉得自己又疯了,耳边再次想起魏宗韬的声音:“早就想这样对你!”反反复复,让她张口不能。 停止后她的大脑一片空白,静默持续十多分钟,她什么意识都没有,直到察觉身下又有动静,她才闭着眼睛无力开口:“这是要牡丹花下死吗?”顿了顿又说,“哦对了,你的中文不好,我是指你精|尽人亡。” 她这是在挽回先前尖叫求饶时丢失的面子,真是骄傲,从不愿示弱,魏宗韬笑得愈发愉快,真想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余祎又躺了一会儿,才问:“我们以前见过?” 这个问题她不愿问,她向前走的这些年从不回头,可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许久才听魏宗韬回答:“我见过你三次。” 余祎猛地回头看他,却见魏宗韬笑了笑,不再理她,拿起电话叫了两份食物,扔下她就走去卫生间了。 余祎躺在床上努力回想,印象中根本没有魏宗韬这个人,她不得不承认魏宗韬外貌出色,气势凌人,倘若见过,她不可能没有印象。 她想得出神,听见门铃响起时怔了怔,想到先前叫过食物,她才披上睡袍走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女人,一头干练短发,妆容精致,身穿剪裁出众的藏红色配黑裤装,脚蹬十多公分的高跟鞋,俯视余祎时眼神轻蔑,“魏宗韬呢?” 余祎懒洋洋地倚在门边,轻轻扬眉。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祝喵喵妞和一位叫双城的读者今天生日快乐,也祝昨天跟“金丙”同一天生日的妞们生日快乐~ 祝喵喵妞抓饭越做越好,但是别再勾引我了,我真的要减肥→_→ 好了,来,教鞭挥起,本子开启,点名报数,还有谁没来,说!╭(╯^╰)╮嗯哼~ 昨天我话唠了一大堆,偏偏忘记说重点了,内什么红包的问题啊,好多人一直催着要,那我改了哈,不按照原来的了,就今天发完吧。 然后呢我数了数,去掉每章都有重复评论的,我基本上就这么五六十个读者摇来摇去吧,之前已经送了23个红包,现在再送77个,下一章再送(晚上八点更新),先到先得,送完就没了,相信大部分都能拿到吧,因为我章节评论根本就没达到过77,甚至达到60的都只有三章……这里指去掉重复的哈~好心酸啊~/(ㄒoㄒ)/~~ 感谢大家的霸王票,破费啦,嗷呜呜呜: 青娘子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0513:29:27 疯v小诺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0514:07:57 木美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0516:07:29 喵喵妙妙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4-02-0516:28:35 2406069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0517:50:16 青兒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0522:19:59 马桶盖爱电磁炉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0601:04:25 第23章 第24章 第25章 余祎想把胸口的手掌掰开,闻言后愣愣瞧向魏宗韬。 魏宗韬用空出的那手捏了捏她的下巴,笑道:“呆了?” 八年前余祎不过才十六七岁,究竟是十六岁还是十七岁,这个差别很大,不过有一点还是一样的,那时她有父有母,叛逆骄纵。 她的学习成绩很好,平时不愿做功课,考试也能在年级里排上名次,上课认真,尊师重教,老师全都待她很好,但凡校内有大型节目,都会派她上场争取荣耀,她在学校里往往前拥后簇,女生喜欢结交她,男生为她分心走神,后来陈之毅出现,总有办法轻而易举地查她手机和信件,随即那些男生相继消失,余祎“感谢”他多管闲事,见到他从来没有好脸色。 胸前一痛,余祎叫了一声,蹙眉看向罪魁祸首。 魏宗韬道:“还真的呆了?” 余祎到底抵不过好奇,问他:“你什么时候见过我?” 魏宗韬笑笑:“我见到你的时候,你穿着高中生制服。” 那天魏宗韬途径海州市做短暂停留,轿车停在一间茶室外。 茶室临湖,周边风光迤逦,远处能见群山,数十辆私家车停在茶室外,他的车子是其中一辆,停在靠墙处,位置偏僻,鲜少有人会去注意,偏偏正在他养神之际,有人遮住了他的视线,靠在了车头处。 他并未看到对方正面,只看到她穿着难看的裙装,上穿白色短袖,下穿灰色短裙,披着染有紫色的长发。 那时正值夏季,天色说变就变,乌云遮天蔽日,狂风骤雨突然来袭,她瞬间就成了落汤鸡,空旷的茶室周围没有地方可以避雨,她没有选择有墙有瓦的茶室,而是转头就跑到了墙根处,上方雕刻精致的装饰瓦片堪堪能遮挡一些雨水,而面前的轿车还能挡住狂风。 她的手上还拎着书包,站了没多久就将书包随地一扔,不管头顶天气,直接往书包上一坐,这样一来完全被车身遮挡,倒能避开更多风雨。 魏宗韬见到她将两腿交叉与墙壁平行,偶尔缩一下,偶尔踢一下,分明浑身是水狼狈不堪,坐姿却格外闲适,懒洋洋的模样,视线一直盯向茶室大门。 头发淋雨后湿漉漉的,她将一侧长发挽到耳后,慢慢地全部捋向另一侧,垂挂于胸口,清晰地露出半张脸来,耳朵小小的,鼻尖俏丽,嘴角浅浅上扬,轮廓精致,皮肤与修长双腿一样白嫩,就这般置身在倾盆大雨中,慵懒惬意,竟是意外出彩。 “你那时身上湿透,衣服已经透明,贴在身上就像没有穿衣,雨水淋在皮肤上,实在太诱人,就好像那天。” 那天魏宗韬将余祎抱回古宅,见到她平坦小腹上覆有光亮的雨珠,离得这样近,就像在向他招手。 魏宗韬笑了笑,埋头吻了口她的乳,低低道:“那时就是胸部小,美感差了一些,可惜你那时还是小孩,我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放。”只能一直盯着她,有些难以自查的口干舌燥。 余祎记得那一天,她站在墙根避雨,前面的轿车贴有玻璃膜,她看不见里面是否有人,但想来没人会在车里呆足两个小时。 她在茶室外站了整整两个小时,天色越来越暗,后来雨势倒是减小了,她在原地蹦蹦跳跳想将水甩干,猛然看见终于有人从茶室里出来,她动作一顿,手掌扶住了车窗,微微猫腰等人走过,随后立刻抓起书包跟了上去。 魏宗韬见到她小手贴来,窗户上立刻有了印记,漂亮的侧脸离他只有一窗之隔,他甚至能看见她的睫毛扑扇,然后便见她突然离去,一个中年男子驾车驶离茶室。 魏宗韬问她:“你当时站在那里做什么,茶室大门开在那里,怎么不进去?” 余祎回过神来,说:“那你当时为什么袖手旁观,让我白白淋了两个小时的雨!” 她答非所问,避重就轻,魏宗韬笑笑:“你还是小孩,我把你骗进车里,你就放心?” 余祎又说:“你当时在那里做什么,在车里呆两个小时?” 魏宗韬道:“在看你。” 余祎冷哼一声,又听魏宗韬问:“你那个时候几岁?” “……十七。”余祎睨向他,“你变态!” 魏宗韬大笑,把她往怀里用力一搂,“你现在已经长大了,我错过了当‘变态’的时机。”说完又开始弄她,余祎问:“还有两次呢,你还见过我两次”,魏宗韬笑而不答,让她再没时间提问。 余祎万万没想到八年前魏宗韬就已见过她,并且记忆至今,她想再问已没有机会,被魏宗韬折腾到凌晨才睡去,醒来早已日上三竿。 魏宗韬没有外出,他正坐在餐厅里吃午饭,见到余祎下楼,他瞥了她一眼,说:“阿成,盛饭!” 阿成的动作迟了几秒,视线似乎不愿与余祎相触,起身去厨房盛出饭来,从头到尾也不和余祎说话。 余祎浑身酸痛,只想将肚子填饱,也不想多聊,吃到一半,餐厅里只剩下她和魏宗韬两人,她才再次问道:“另外两次,你不想告诉我了?” 魏宗韬已经吃完,靠在椅背上淡淡道:“留着以后给你讲睡前故事。” 他吊足余祎的胃口,又亲了亲她以示安抚,这才叫泉叔出来开车,对余祎说:“衣服重新搬去我房间,不要再想离开,我总要把八年的时间全都睡回来。” 余祎又小声啐了一句“变态”,不再理会他。 余祎无事可做,无处可去,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到偶像剧里的主角身穿校服上演一幕幕狗血剧,思绪又渐渐飘去那场夏日暴雨。 那天她回到家中便开始发烧,浑浑噩噩直讲梦话,父母在她床畔守了一夜,她醒来时见母亲不在,第一句话便是问父亲:“你昨天下午去了哪里?” 父亲表情惊愕,说道:“一直在工作,怎么了?” 余祎冷冷地瞥他一眼,没再开口,病好后重回学校,长发中间仍有几撮紫色,张扬叛逆,让老师又爱又恨,高考结束她到处旅游,等到开学就搬去住校,再也不愿回家去住。 后来陈之毅在学校附近替她租下一间公寓,强行要她入住。 他在余祎的学校里成为常客,看紧余祎一切吃穿住行,美名其曰替余祎父母照顾她,母亲常在电话里说陈之毅各种体贴孝顺,还说他的家族是北方陈氏,与她门当户对可以考虑,余祎向母亲骂陈之毅变态:“他大我六岁,我未成年的时候他就整天对我动手动脚,他有恋|童癖!” 母亲笑得乐不可支,她太了解自己女儿,余祎从来都是不愿吃亏的性格,谁有本事在对她动手动脚之后还能完好无损,那必定就是余祎心仪之人。她笑道:“高中的时候我和你爸不让你早恋,现在念了大学你想怎么谈恋爱都可以,之毅有本事,又不靠家里,对你又宠,我和你爸不反对。” 时过境迁,如今有一个更变态的人在余祎身边,余祎倚着沙发笑了笑,等想离开时再离开也不迟。 魏宗韬并不知余祎已将他定义为“更变态”的人,他这两天睡眠并不充足,但精神却格外好,泉叔瞟了眼后视镜,试探开口:“先生,按行程你再过两个月必须回国一趟,我想早点订飞机票。”顿了顿,道,“这次订几张?” 魏宗韬睨了他一眼,直到车子停在永新集团门口,他仍是一言不发。 永新集团二十八楼顶层可俯瞰到安市最繁华的地段,白天车来车往,夜晚霓虹遍布,魏启元站在窗口看到魏宗韬从车中下来,勾了勾嘴角,静等电话响起。 电话还没响,魏菁琳便门也不敲就进来了,说:“等急了吧,我让阿宗先去我的办公室喝杯咖啡!” 魏启元笑道:“有时间再去学学礼仪,下次记得敲门进来!” 魏菁琳也不生气,拉过椅子坐下,说道:“我不跟你废话,你是如何对待阿宗的,我们都看得到,现在股票一跌再跌,集团内部不稳,你的学历真假我不去管,总之不能再让媒体抓到我们家族不合的把柄,给阿宗一个符合他身份的职位!” 魏启元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不要再做无用功,联合外人来对付我,我即使马上让你退休,也会给你足够的退休金,你擅自找回一个私生子,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一头不吐骨头的狼?” 魏菁琳冷笑:“他吐不吐骨头我不知道,你倒是任何骨头都不会放过,爸爸还没有让阿宗认祖归宗,你就已经对他痛下杀手,等到阿宗真的叫他一声爷爷,你是不是连爸爸也要一起杀了!” 魏启元眉头一蹙,厉声道:“菁琳,你说话越来越不知分寸,什么痛下杀手!” 魏菁琳霍然起身,想到魏宗韬腹部上的枪伤,她便觉一阵胆寒,“一个半月前你开枪打伤他,他没有报警,而是躲了起来,差点就要丧命,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报警?因为他不想进这个家门,也不想害我们永新!” 昨天在医院里,魏老先生怒火攻心,一阵短暂晕厥后问魏宗韬:“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也不报警?” 魏宗韬仍旧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漫不经心道:“没必要连累其他人。” 魏菁琳仍然不喜欢他,几分真几分假只有他自己心中有数,但有一点至少是事实,那便是他没有在年前股价大跌时落井下石,没将父亲一手建立的名誉和地位涂上脏污。 魏启元猛地拍案而起:“你在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开枪打过他!” 这种事情谁会承认,魏菁琳冷声道:“那是他自己朝自己开了一枪?你当他是什么人,能有这个本事?他只不过是一家公司的小老板,不像你,从小就在会所玩枪,你的卧室里就有枪!” 两人争得面红耳赤,魏宗韬站在办公室外听了片刻,又看了一眼时间,不想在此多耗,便打了一通香港医院的电话,同魏老先生说了几句。 过了十分钟,集团高层便收到命令,半小时后在二十七楼会议室开会,魏启元被电话打断,听了几句面色越来越差,电话那头声音苍老,却仍有不怒自威之势:“你动过什么枪,用过什么子弹,我会查不到?你不要同我多说,这里是内地,不是美国,更加不是黑社会,没有人会随便受枪伤,现在你马上去会议室,我还没有死!” 永新集团高层又有变动,此消息在下午六点传至网络,余祎托腮看着电脑,想不到魏宗韬动作这样迅速。 那头魏启元怒不可遏,差点掀翻桌上所有东西,电脑突然有邮件提示,他打开一看,心头一凛。 只见上书:魏宗韬,新加坡人。 邮件下方留有一串手机号码。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今早睡过头,然后给爷爷淘宝买的吸氧机也到了,我又整了半个小时,所以时间一推再推,嗷呜~~~~(>_ 第26章 魏宗韬回来时已经很晚,今天会议结束,他便与部分高层一起用了晚餐,魏菁琳将他正式介绍给众人,一口一个“阿宗”,叫得亲切又真诚。 他取换洗衣物去洗漱,打开衣柜发现一侧挂了寥寥几件女装,顺手拉开了置于衣柜底下的行李箱,见到里面满满的衣服,他勾了勾嘴角,却没有一点笑意。 洗完出来,余祎仍在梦乡,侧身枕在枕头上,一只手轻轻捏拳至于脸庞,睡得没有丝毫防备,长发凌乱的贴在脸上,像是十七岁时的那个小孩,稚嫩又成熟,矛盾的叫人很难把持。 魏宗韬去撩她睡衣,闻到她身上有淡淡的酒味,顿了顿才继续,将她弄醒后问她:“喝了多少酒?” 余祎去推他,声音里还带着朦胧睡意:“一点点红酒。” “为什么喝酒?”他的手在撩拨她,听见她低低地叫了一声,又问了一遍。 余祎道:“为你进入永新董事局高兴,喝点酒庆祝一下!”边说边推开他,拧眉道,“你少做一天会死吗!” 她再如何享受,也经不起这两天太过疯狂的放纵。 魏宗韬一笑:“怎么能少做一天,你随时要走,我捞不回成本。” 他说的好像情根深种,余祎不知已听过多少情话,从前有男生为她要死要活,她真让对方去死,对方立马孬了,因此她对各种情话都已有了超强的抵抗力,不过魏宗韬的情话与众不同,说得情意绵绵,可露骨直白,好像只要她的身体,让人参不透他的心思。 魏宗韬到底没再为难她,把她的睡衣放下来,说道:“看了新闻,有什么感想?” 余祎把睡衣又遮遮严,困倦道:“哪有什么想法,永新第三代入驻董事局,新闻挺热闹。” 魏家子嗣单薄,直系第三代都是女眷,最年长的魏宗韬亲妹,今年也不过跟余祎一般大,魏启元把权严厉,魏家又极度重男轻女,因此魏宗韬是第三代入驻董事局的第一人。 魏宗韬笑笑:“最近股价跌的厉害,个个都说没有魏老先生的永新,就不再是永新,从魏老先生入院到现在,已经半年多,再这样下去,永新就得关门。” 魏宗韬有聊天的欲|望实属难得,余祎一时半会儿还睡不着,便陪他聊了几句。 他们如今的关系更像情人,彼此都享受拥有对方的感觉,聊这种事情其实没有必要,再说余祎并不懂这些东西,余祎只是更加好奇:“永新起死回生这样困难,你为什么还对它这么有兴趣?” 魏宗韬道:“我姓魏,当然有兴趣。” 余祎笑道:“你这两天只管你爷爷叫魏老先生,你是真把自己当做魏家人?” 她这话已经逾矩,她和魏宗韬的关系还不足以探讨如此敏感的话题,魏宗韬却给予回答:“从属关系可以适当调整,比如——”他笑看余祎,“我才是主,我做魏家主人,而不是魏家人!” 如果余祎手边有录音笔,那明天的新闻将变成“第三代入驻董事局第一人今日被踢出董事局”,这个男人,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什么都不怕,睡前余祎又想,好像这样才是魏宗韬,他是主,无论在哪里,都不可能屈于人后。 早晨魏宗韬兑现了自己的话,将成本捞回,余祎叫得大声,一片狼藉后泡了一个澡下楼,正见庄友柏和阿赞在用餐,阿成从厨房里又端出一份食物。 魏宗韬道:“过来。”看也没看余祎,却是对余祎说。 余祎面色微红,她只知道泉叔向来呆在自己房中,阿成最近面壁思过也呆在自己房中,隔音效果应该还可以,但庄友柏和阿赞居然回来了,不知他们是刚到此处还是早就到了,余祎毕竟是女人,害臊难免。 庄友柏几人吃得快,极有眼色地让出空间,等他们一走,魏宗韬才笑道:“原来你也会害羞。”见余祎脸颊更红,瞪来一眼,一副娇嗔的模样,魏宗韬又笑,凑去她耳边低低道,“谁要是听了你的声音,我把他耳朵割去,怎么样?” 余祎心头一颤,这句玩笑话半真半假,她抬眸望向他,只看到如渊双眸。 饭后魏宗韬前去书房,听完庄友柏和阿赞汇报,又叫来阿成问话:“昨天余祎喝了多少酒?” 阿成一愣,说道:“一瓶葡萄酒,差不多都喝完了。” 她的酒量太好,阿成根本没料到,喝完酒她跟个没事人一样,阿成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魏宗韬又开口:“说!” 阿成立刻描述详情:“她在客厅看电视,口渴找酒喝,看了一下午就喝了一下午,晚上去书房上网,没有喝醉。” 余祎把酒当水,只有阿成这样的老实人才信她口渴,魏宗韬面无表情道:“以后她再喝酒,最多只能喝三杯。” 处理完这些,魏宗韬便前往永新集团,正式任命将在三天之后,此刻魏菁琳已着手装修他的新办公室,并叫属下将公司文件整理给他,而今她最首要的任务是将魏启元赶下台,因此并没有对魏宗韬藏着掖着,交予他的资料基本齐全,又说:“董事局前天派人去美国,最迟明天就能有消息带回,假如学历造假的事情是真的,董事局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上市集团主席学历造假,不同于一般情况,此事可大不会小,魏菁琳又皱眉说:“我和爸爸都不知道的事情,究竟是谁放上网络?” 此时此刻,二十八楼的办公室内烟雾缭绕,魏启元已掐灭了第十二根烟头,皱眉站在窗边俯瞰蝼蚁般的人和车。 当年他去麻省读书,念了三年便不想继续,急急开始创业做出一番成就,远远胜过大哥,后来他就被父亲召回,进入集团任职,他瞒天过海直到今日,知道已经避不开,无非就是再打一场小仗,父亲膝下只有他一子,老臣子不会太过为难,如今却有一个最大的威胁,那就是嫡孙魏宗韬。 魏宗韬去年被魏菁琳找回来,当时家族并非没有去查探过他的过往,种种证据都表明他没有作假,前段时间网络上传言他生长在新马,魏启元有所怀疑,也知道魏菁琳已经派人前去调查,他也就没有着急。 可魏宗韬昨天重新现身,三天后将进入永新董事局,再这样下去,不知会发生什么变数,魏启元深思熟虑,最后终于拨通了邮件里的那串手机号。 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是个男人,开口就说:“魏先生?” 魏启元道:“昨天我收到你的邮件,不知道你是哪位?” 对方的声音很温和,不疾不徐道:“魏先生没必要知道我是谁,只需要知道你的侄子有事隐瞒。” 魏启元笑道:“你是说网络谣言?网络上每天都有数不清的谣言,根本就不可信,他是我魏家的人,我们魏家自然比外人清楚,不知道你是哪位媒体朋友,希望你们不会再造谣生事,另外我的私人邮箱一直都对外保密,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到我的邮箱,请你们有些职业操守!” 对方笑了笑,“魏先生,我们不用绕弯子,你也无需试探,我可以帮你去新马查找证据,并且一定比令妹派去的人管用。” “我凭什么信你?” “你可以不信,但试一试也无妨,我不求钱财,只不过希望令侄消失,仅此而已。” 这串手机号码,魏启元查不到户主,而他的邮箱也非常人能轻易得到,打这通电话前他就已经半信,结束这通电话后他已然全信,但他不会守株待兔,挂断电话后他立刻找来自己的属下,让他们派人前去新马,务必尽快将消息带回! 那头陈之毅将电话挂断,坐在二楼阳台上望向远处别墅。 这片别墅群傍山而建,地段选址极佳,安市难得有这样一处位于主城区,却又有宜人自然景观的建筑群。 他租下这套别墅颇费了一番功夫,不知余祎见到他是否会有惊喜,陈之毅支着头,嘴角含笑,遥遥望向对面。 别墅里,余祎无事可做,她颇为想念儒安塘,问阿成是否赢得了牌友大赛冠军。 阿成在天人交战之后终于同余祎开口:“没有。” 余祎笑笑,让阿成教她赌术,阿成却不愿意,余祎道:“你怕教出徒弟饿死师傅?” 阿成摇摇头:“这不能轻易教人,是规矩!” 他太无趣,余祎只能干笑一声,想了想,她回房间换了一身外出的衣服,阿成不意她要出门,拦住她说:“魏总说……” “魏总说随我玩,还随我花!”余祎甩了甩手中的附属卡,朝阿成一笑。 魏宗韬在公司里办公时,手机提示数条短信。 他工作时不喜欢手机干扰,看也不看就将手机静音了,等忙完手头工作,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打开短信一瞧,才知道附属卡正在被人使用中,他笑了笑,拨通阿成的电话问:“余祎还在买?” 阿成道:“余小姐已经买了很多,已经逛到商场五楼了,我怕后备箱都塞不下,。” 魏宗韬道:“塞不下就让泉叔把车也开过去。” 阿成很为难,其实他已经提不动手上这些购物袋了,打电话也有些吃力。 余祎刷卡刷得很过瘾,这座商场有十几楼,购物餐饮娱乐一应俱全。 奢侈品店的店员认得永新集团的魏家,因此招待余祎时格外热情,等余祎进去换装,她们还在那里窃窃私语,不知她是魏家公子的哪位新欢,身材模样倒是一等一的好,突然就有人问道:“你们说什么?” 店员们回头一瞧,正见魏启元站在身后,一旁是新晋女星,她们不知如何回答,听魏启元又问了一遍,她们才说有位客人正在使用魏家的卡消费,还没说完,更衣室的门边打开了。 余祎道:“这件怎么样?”她问向阿成,却见阿成的视线绕过她,投向了余祎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我来做个科普小教员,在以前的旧文里我也曾经科普过: 1、查看自己的评论有无我的回复。读书-发评记录,这里面可以快速查看,不用来章节里一个一个找。 2、免费得币。小说首页,我的小说名字下面有几个键,其中紫色的【免费得币】,进入后进入页面首页,右上角有【签到】,连续签到3天可得8个币。 3、发现评论的名字和我感谢霸王票时写出的名字不一样。在我的-基本信息,这里可以修改用户昵称,假如你从未修改过,拿你的名字显示的就是一串数字——你的客户号。 4、我昨天惩罚自己不吃晚饭,吃了一个超大号的手抓饼,这真的是对我最大的惩罚了,体重惨不忍睹啊,看,我对自己狠吧,哈哈哈哈~ 对了,感谢zipiaoluoli扔了一个地雷,哎哟你这么久没来了,一来就破费了,我还是挺好意思的,哈哈哈(╯3╰)a~ 呐这个就可以举例,这位读者的用户昵称已经修改过,就是这么一串拼音。 第27章 第28章 第29章 这句情话实在太动听,让人很难招架,余祎察觉到自己的心跳,就像鼓手初次击鼓,激动又混乱,鼓声很响,却一点儿都不规律。 这个男人,头一次说出与做|爱无关的情话。 魏宗韬一手扣着余祎的头,一手轻轻覆到余祎的胸口,口中香甜,手下温暖,还能摸到“扑通扑通”的愉悦节奏,这个女人终于像了一回女人,心跳如此明显。 他们两人做着同一件事,怀着不同的小心思。 永安集团内,众人都面色不佳。 元老们还没有确定这张身份证的真伪,但心中其实已有定论,五天前魏启元拿来的资料显得十分真实,可是里面的照片,没有任何一张有魏宗韬的肖像,事关重大并且此事乃魏家的家务事,他们不便插手,只能等待魏老先生的决定。 而今天收到这份邮件,看完里面的内容后,众人想到的第一点便是,当初的调查是魏启元着手去办的,他不可能不知道“魏宗韬”究竟是谁,唯一能解释的就是,他明明知情,但他要陷害魏宗韬。 魏启元的假学历事件还没平息,如今又栽赃嫁祸亲侄子,元老们再也无法接受。 魏启元眉头紧蹙,没有乱了阵脚,看完后思忖片刻说:“你们认为这是真的?” 元老沉声道:“不管真真假假,这件事我们会进行调查,魏宗韬的背景究竟如何,这是魏老先生的家事,但你是集团主席,你的行为就代表了集团!” 魏启元冷笑:“魏老先生的家事?他是我的父亲,这也是我的家事,我会平白无故制造这样一起丑闻?” 元老把魏启元先前拿出的证据摆上桌面,指着这些照片和文字资料说:“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明明连这么详细的资料都已经拿到了,偏偏拿不到身份证的证明?” 这些照片和文字,都是留在警局的案底,地下赌场被警方扫荡过,其中有魏宗韬的口供和签名,黑社会斗殴也同样,所有的证据都记录详细,唯独缺少能证实其长相的照片。 找到这些证据花了三天时间,其中一半是魏启元亲自获得,另一半需要警局内部协助才能获得的证据,他缺少人脉,多亏了那位匿名人士,两人查来的资料基本吻合,魏启元可以确定这些证据百分百是真实的,只是当初时间紧张,仅仅三天还无法获得更有力的证明,他来不及多做准备,赶在股东大会上就将证据公诸于众。 魏启元仍旧镇定:“各位难道不觉得,在这种时候收到这种邮件,发邮件的那人很值得怀疑?多说不宜,不如派集团内部人员亲自去新加坡调查,看看这魏宗韬究竟是谁!” 他刚刚说完,元老们还没来得及回应,便听门口一阵声响,有人推门进来,人未看清,便听到:“邮件是我发的,怀疑我?” 众人定睛一瞧,对方已经踏进大门,来者正是魏菁琳。 魏菁琳抱着双臂,站在那里扫视众人,说道:“各位叔叔伯伯大可以派人去调查真伪,这些东西我已经拿给我父亲看过。” 魏启元嘲讽道:“菁琳,你导得一出好戏啊!” “我远远不及二哥!”魏菁琳正气凛然,“阿宗是我魏家的血脉,你怎能这样害他!” 魏启元登时面色铁青。 彼时的别墅花园里,魏宗韬还在晒太阳,他把余祎抱到了腿上,就像那时在古宅的天台上。 和煦暖阳洒满草坪,春天的气息格外淡雅,耳边有虫鸣鸟叫,鼻尖能闻到青草香。 魏宗韬握住余祎的手,将骰子快速掷出去,落到桌上转了转,最后的点数是六,他说:“扔骰子的关键就是角度和力道,还有你扔出去时,控制的那一面,掌握了这三点,你想要什么点数都会轻而易举。” 他笑了笑,“我知道魏启元绝对不会让我进入董事局,魏菁琳也一定不会让魏启元得逞,这是角度。” 他把骰子拿回来,重新放到余祎手中,又轻轻巧巧掷出去一次,骰子还没停止滚动,他就已经开口:“三点。” 几秒后骰子停止,正是三点朝上,魏宗韬说:“我把自己当做局外人,不争不抢,避难儒安塘,股东大会上也不做任何辩驳,但我同样尽孝,也会在适当的时候争取公平,这是力道。” 他把骰子又一次放进余祎手里,说道:“我已经带你扔了几次,你试试。” 他的声音浑厚低沉,说话时总是慢条斯理,云淡风轻,余祎能感受到某种滂沱的气势自他的胸腔传递而来,他将这些步步为营的事情说得轻描淡写,如此自大,无所畏惧,动听的让人沉迷于此。 余祎吐了一口气,捏紧骰子,回想魏宗韬刚才的手势,骰子微微倾斜,力道只需三分,迅速掷出,五点落于桌面,还是差了些。 魏宗韬把骰子拿回来,捏了一下她的脸,笑说:“再教你一次。” 他把骰子放进她手中,翻起她的手腕调整角度,又覆上她的手指,将骰子的其中一面调整好,这才说道:“扔。” 余祎将力道汇于手腕,立刻投掷出去,屏息看着骰子转来转去最终停止,正好六点朝上,这是魏宗韬替她铺的路,她听见魏宗韬又说:“我让魏启元查到他想查的,股东大会结束,我让魏菁琳查到了更多东西,现在他们应该已经摊牌,时间刚刚好,这就是控制,我不玩游戏,我把这些叫做赌局。” 我不玩游戏,我把这些叫做赌局。 这个男人运筹幄,嗜赌如命,他将所有人都当做扑克牌,而他就是那名负责发牌的荷官,余祎从来没有见到过像他这样的人。 她转过身,主动吻上去,听见魏宗韬在她唇边低笑:“你已经喜欢上我,祎祎。” 夕阳西下时,魏菁琳又一次抵达香港,进入病房,室内一片死寂,魏老先生如老僧入定,面沉如水,一言不发端坐床头。 魏菁琳叫了一声:“爸爸。” 魏老先生并不理她,魏菁琳有些发憷,又连喊两声“爸爸”,走到病床边,微微俯□说:“爸爸,我知道我没有听你的话,没有把事情忍住不说,让你生气,可是你也要公平一些,二哥用枪打伤阿宗的事情,你已经不让我们说出去,阿宗只能忍气吞声,二哥还是高枕无忧,现在他又想陷害阿宗,把他踢出董事局,甚至赶出魏家,你能忍,我不行!” 魏老先生霍然看向她,厉声道:“你跟启元有什么区别,他想要永新,你难道就不想,你问问你自己,你对阿宗有几分真!” 魏菁琳眼眶微红,梗着脖子说:“没错,我也想要永新,但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把永新交给女人,现在我只希望将来阿宗能在永新里做事,无论如何他都比二哥心善,一定能够照顾到自己的三个妹妹,我和安杰两母女将来也不怕没有保障。” 她去握魏老先生的手,死死抓着:“爸爸,我希望你能身体健康,长命百岁,能看到安杰将来出嫁生子,那样我也不怕二哥对付我,可是你明明知道,一旦你老去,二哥的性子必定容不下我们母女,还有大哥的三个女儿,你怎么能够偏心成这样,他伤害阿宗不怪他,他学历造假也不怪他,现在竟然还想替他隐瞒,大哥在天之灵也不会原谅二哥这样对待阿宗!” 魏菁琳前面说得感天动地,最后一句才是关键所在,魏老先生一听,果然神色骤变,愧疚和伤心难以掩饰,过了许久他才反握住魏菁琳的手,像是瞬间苍老过去,有气无力的轻点了一下头。 魏启元此番一败涂地,他怒不可遏,赶到香港医院,护士说魏老先生不愿见他,魏启元在外等足两个小时,最后连父亲的衣角都没见到,只能忿忿而回,在车中就忍不住打通匿名电话,恨声道:“你到底是谁,设计陷害我!” 陈之毅喝了一点酒,听他这样质问也不心焦,不紧不慢的问了他事情始末,他眼神微闪,问道:“另一个魏宗韬?” 他用尽所有人脉,花费整整三天才查来的信息,竟然只是“另一个魏宗韬”,陈之毅面色顿沉,走到阳台望向远处别墅,那里屋子开着灯,花园里空无一人。 魏启元一路飙车返回家中,先前怒火攻心,被晚风吹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冷静下来。 匿名者并没有设计他,因为他查来的资料也与地方吻合,如今幕后推手只可能是魏宗韬和魏菁琳两人,而魏菁琳绝对没有这样的本事。 魏启元头一次发现魏宗韬真的不容小觑,不论他将枪伤那莫须有的罪名强加于他,还是此番他的设计陷害,竟然让他找不出任何证据反驳,也发现不了半分蛛丝马迹。 他恨得咬牙切齿,前方红灯亮起,他猛地急刹车,尖锐的刹车声划过耳膜,他终于想起一个人。 那个拥有魏宗韬的附属卡,从天而降的漂亮女孩儿! 作者有话要说:爹妈闹了点矛盾啊摔啊,为了姑姑家开车把路人撞伤的事情,都已经两个月了,刚我爹妈在互吼呢,我还没码完来着,不过暂时木有心思了,先去安慰我妈,断的地方一点都不吸引人,摔! 感谢大家的地雷,每次都这么破费,虽然我的脸皮很厚,但也是会害羞的,捂脸~: angel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1113:31:16 青娘子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1113:50:22 ya21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1118:49:32 小七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1209:38:11 谢谢地雷,大家破费了(╯3╰)a~ 第30章 在魏启元的印象中,魏宗韬的身边从未出现过女人,可自从他从儒安塘回来,身边却多出了一个余祎,两人朝夕相处,魏宗韬若有什么秘密,不一定能够瞒住。 魏启元越想越肯定魏宗韬的来历不简单,他开始从长计议,回家后他突然想起最先公布魏宗韬身份的那个帖子,立刻打电话找人去查发帖者,又让人前往新加坡继续调查,务必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魏宗韬入董事局一事一波三折,如今摆上台面的证据已经证明了他的清白,第二天魏菁琳便打来电话,说道:“你先在家里休息几天,等我通知再来集团,最近事情多,我们先把魏启元学历造假的事情解决,初步估计股东大会要延后到下个月进行,我先跟元老们商量,这个礼拜先让你来公司熟悉环境。” 说完公事,魏菁琳顿了顿才道:“这次魏启元真的把你爷爷给气坏了,昨天他来医院,你爷爷狠下心没有见他,所以这次机会难得,你有时间就过来陪陪爷爷。” 魏宗韬听完电话,把手机甩到一边,捞过正打算起床的余祎说:“再睡一会儿。” 早已日上三竿,阳光透过透明的窗帘洒进来,温暖又刺眼,余祎根本睡不着,只想去洗一个澡,无奈魏宗韬不允许。 两人赤身裸|体躺在被窝中,彼此温度互递,魏宗韬搂着她细细亲吻,不一会儿就又欲行事,余祎躲着他说:“你不去医院吗?” 刚才卧室里很安静,魏宗韬接电话时又一直搂着余祎,余祎想听不见通话内容都难。 魏宗韬不让她躲,低声道:“再做一次。” 他的体力总是惊人,余祎已被他说过数次“缺乏锻炼”,没多久余祎就体力不支,最后无法下地行走,被魏宗韬直接抱去了浴室。 余祎直到过了中午才下楼,魏宗韬早已穿着一身休闲装束,一边看报,一边把剩下的最后几口食物吃完,见她出现,问道:“今天还想逛街?”他今天心情愉悦,“去哪里,我送你。” 余祎最近总是出门,魏宗韬从不干涉,看见附属卡使用后的短信接连不断地发至手机里,魏宗韬的心情反而越来越好。 可惜今天余祎没有力气逛街,她摇了一下头,捧起饭碗慢悠悠地吃,说道:“我今天不出门,你随意。”声音虚弱,看着就可怜。 魏宗韬忍俊不禁,凑她耳边道:“好好休息,晚上等我。” 这头狼喂不饱,余祎很替自己的身体担心,饭后她又去睡了一个回笼觉,等到两三点时才起床,觉得无所事事,又伸着懒腰去书房上网,随便打开两个经常闲逛的论坛,第一个论坛的帖子她前些天才发出,如今已经成为热贴,最近她一直靠这个打发时间。 第二个论坛她不过随意打开瞧瞧,她千辛万苦发帖子暴露魏宗韬的身份,到头来对方化解的轻而易举,还顺便将计就计替别人设下陷阱,余祎有些不可思议,异样的情绪又一点一点浮现上来,她笑了笑,瞥见网页右下方有消息提示,打开看了一眼,笑得愈发开心了。 帖子沉寂多日,昨晚居然有人想联络她,甚至暗示了高额酬金。 真是愚不可及! 彼时魏宗韬正在香港扮演乖孙,他沉默寡言,坐在病房里太冷场,魏菁琳希望他越冷越好,千万不要让父亲同他相处出太多感情,但也不能太过冷淡,于是还要叫他做点事情,比如搀扶父亲去上厕所。 魏老先生已能下地行走,只是身体虚弱,还需要人来搀扶,魏宗韬的力气很大,稳稳的将魏老先生扶进了洗手间,进去以后魏宗韬说:“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我也这样搀过父亲。” 魏老先生一怔:“什么?” “那时父亲身体不好,我们还住在乡下,我只长到他的胸口,扶起来还很吃力。” 魏老先生的长子魏启开早年生过一场大病,从此以后身体一直不大好,有段时间与家中矛盾越来越深,他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也就在那时认识了魏宗韬的母亲,之后因身体原因逼不得已回来,病好以后三天两头就外出,一走就是大半个月,原来就是去乡下。 魏老先生颤了颤,察觉扶着他的手紧了紧,又听见魏宗韬开口:“现在扶魏老先生,我已经长这样高了。” 魏老先生再也忍不住,八十多岁的老人就这样红了眼眶,从洗手间出来以后他让魏宗韬留下,声音里是岁月带来的灰迹和期望:“你同我说说,启开当年的事情。” 自此之后数天,魏宗韬成为医院常客,进进出出没有时间限制,原先还需要人进去通报,之后几天保镖见到他都恭恭敬敬叫一声“宗少爷”,出入再也无阻,只是这个称呼让一直跟进跟出的庄友柏嘴角有些颤抖,晚上回到别墅他进厨房跟阿成聊天,说道:“已经十年没被人叫过少爷了,我看魏总的表情也不太对。” 余祎倚在厨房门口偷听完,夜里与他一起时故意叫他“宗少爷”,果然见到魏宗韬的表情有点僵硬,她捧腹大笑,最后笑声都被魏宗韬吃进了嘴里。 魏宗韬终于再次回到永新集团,彼时魏启元已经放大假,集团事宜由魏老先生的心腹曾叔暂为打理。 曾叔跟随魏老先生四十多年,对他的喜怒哀乐了如指掌,如今面对魏宗韬,他自当保留长辈的架子,但也更加尊重对方,许多事情都会询问他的意见,再将魏宗韬说的话原原本本汇报给魏老先生,魏老先生发现魏宗韬不骄不躁,行事亦有远见,便对曾叔说:“这次银行贷款事关重大,原本应该让启元出马,不过他如今放假,不如就让阿宗去试一试,你帮着他一些。” 这并非是一件好差事,永新集团今非昔比,从前银行是求上门,现在却是倒过来,魏启元听闻此事,心头冷笑。 挂断电话,他将车停在商场的地下停车场,不远处有个男人鬼鬼祟祟蹲在一辆轿车边,不一会儿就快速跑开了,魏启元笑了笑,阖上眼睛闭目养神。 余祎又在逛商场,身后仍旧跟着阿成。 阿成的表情有些难过,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鞍前马后,成为了余祎的跟班,女人真是一种可怕的生物,刷卡不眨眼,从来都不知道男人赚钱辛苦。 余祎喊了一声:“阿成!” 原来已经到了地下停车场,阿成回过神来,仿佛看见希望,连忙打开车门将纸袋全都塞进去,等坐稳后发动车子,刚刚开了两米就突然熄火了,他尝试几下,再也发动不起来。 余祎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看阿成检查轿车,突然就见一辆车子开了过来,停在他们边上,有人从窗里探出,问道:“余小姐,车子坏了?” 余祎见是魏启元,不由扬了扬眉,笑道:“是啊,不知道怎么回事,发动不了了。” 魏启元道:“我叫人过来修车,余小姐要去哪里,不如我送你?” 余祎仍旧笑笑:“不麻烦魏叔叔了,我跟阿成自己回家就好。” 魏启元却已经从车中下来,边走边说:“我猜你一定又买了很多东西。”走到车门边,将车内纸袋统统拿出来,推开挡路的阿成,径直往自己的车子走去,放下纸袋后笑对余祎说:“上次不是已经约好,下回请你吃饭?今天公司有事,阿宗一定很晚才回,在家里也是冷清,不如我请你吃晚饭。” 阿成个子矮小,被他轻而易举推开,踉跄了一下还要上前去挣,却见余祎瞥了他一眼制止了,似笑非笑地对魏启元说:“魏叔叔都这样说了,我哪里好再拒绝,让阿成开车送吧。” “阿成留在这里等修车行,吃完饭我会把你安全送回家。”魏启元二话不说,含笑握住余祎的胳膊,用了几分力道将她带进车里。 余祎心知她和这位“魏叔叔”没有那么多缘分正巧偶遇,想来今天她避无可避,索性乖乖同他一起离开,车子驶离时她发现后面有车跟来,魏启元睨了她一眼,笑着解释:“这十几年来我出门总有保镖跟随,小时候遭到过绑架,父亲给我们每人都配了两名保镖,不过我不喜欢跟他们距离太近,所以向来让他们跟在其他车里。” 余祎笑道:“还好刚才阿成没有和你抢东西,要不然保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要把阿成打一顿呢。” 她话里有话,魏启元听出她在生气,不由觉得愉悦,这小女孩确实有点意思。 片刻到达早已预订好的山顶餐厅,阳台上能俯瞰安市夜景,山上风凉,魏启元还体贴的关心了几句,上菜后细细向余祎做介绍,仿佛只是吃普普通通一餐饭。 他做足心思,鹅肝全是空运,红酒也是八二年的,放眼望去整间餐厅只有他们二人,“我已经包了场。” 钢琴曲不知从哪里奏响,空气里还隐有花香,不一会儿就有一束白玫瑰送来,魏启元说:“送花都送红玫瑰,但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干净的女孩,只有白色才配你。” 余祎掉了一地鸡皮疙瘩,又听魏启元笑道:“似乎有些唐突了,余小姐可喜欢?” 余祎笑道:“我很久都没收到过花,很惊喜。” 魏启元挑眉道:“哦,阿宗也没送过你花?我非常荣幸,比他晚认识你,却早一步送你花!” 余祎不得不承认魏启元极有魅力,年过四十,儒雅又有阅历,交谈中时不时就能带出一两句情话,若对象是不谙世事的小女生,必定早已投怀送抱。 余祎的回应不咸不淡,自始至终只含笑,偶尔才说上两句,最后魏启元拿出一只首饰盒,打开以后,只见一串精工雕刻、璀璨夺目的钻石项链躺在上面,手笔大的叫人吃惊,魏启元道:“你值得最好的,不要拒绝我。” 余祎难得如此耐性,等他接下来又要说什么,魏启元把她牵进舞池里,背景音乐换作了舞曲,余祎并不情愿跳舞,身体僵硬,连踩他好几下,不停地笑眯眯道歉,魏启元也笑,低声道:“你在气我强行请你吃饭?” 他微微俯□,靠近余祎说:“你还在气我,强行拉你跳舞。” “我的确故意等在停车场,你这样聪明,一定已经猜到。” 灯光下的余祎,皮肤白皙,睫毛浓密,腰肢柔软无比,她确实很漂亮,恬静又温柔,魏启元看着看着,便哑了声音,说:“可是我一见你就喜欢,即使你是阿宗的女人,那又如何,我会比阿宗更疼你!” 余祎踩着自己的鸡皮疙瘩,再也听不下去,她连打几个喷嚏推开魏启元,面色红红的说:“着凉了,喝了酒有点晕,我想回去休息。” 魏启元观她神色,像是小女儿娇羞胆怯的样子,心旌又是一阵荡漾,想来她已动摇,魏启元便不再强迫她,嘘寒问暖几句,带上白玫瑰和钻石项链,送她回去了,举止保持着距离,风度翩翩,礼貌绅士。 余祎到达别墅时,魏宗韬果然还没回来,客厅里灯光大亮,阿成急得团团转,见到她后赶紧冲上来:“你去了哪里,怎么连电话都不带。” 余祎笑道:“白吃白喝去了,我跟你出去什么时候带过电话,那部破手机你又不是不知道。车子修好了吗?” 阿成道:“修好了。”他又说,“我已经通知了阿庄,我先打个电话告诉他!” 电话还没打,别墅外就有车灯靠近,庄友柏几人已经回来,魏宗韬快步走在前面,见到余祎后脚步顿了顿,跟在他身后的庄友柏正举着手机,踉跄了一下后见到客厅里的余祎,不由舒了口气。 魏宗韬瞥一眼余祎捧在手里还没来得及放下的白玫瑰,问道:“怎么逛商场逛到失踪?”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处理事情回来迟了,没准是啊啊啊啊啊啊不要骂我啊→_→ 话说我小姑家两月前开车把一人撞了,对方鼻梁受了点小伤,身体一点事也没有,要求住院,我小姑拜托我妈帮忙,因为我妈口才好,然后我妈跑医院啊交警啊那儿一个半月,对方终于答应出院了,现在商量赔偿事宜,价钱谈不拢,交警判4000,对方本来要求两万,现在要求八千,我小姑只愿意六千,我妈算了笔账嚼着八千没有亏太多,然后我小姑把我妈给骂了,我呵呵她一脸,把我妈给气的,哎呀呀萝莉啰嗦一大堆,总之就学到了一点,媳妇少管婆家事,免得夫妻也闹矛盾o(>﹏ 第31章 白玫瑰在客厅的灯光下映现淡淡粉色,朵朵都怒放到了极致,纯洁无暇,看起来最娇弱无害,谁知它会盛开得如此张扬。 魏宗韬走近几步,从余祎手中拿过花束,垂眸看了一眼盛放热烈的白玫瑰,问道:“魏启元送的?” 余祎扫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庄友柏几人,见大家都屏息静气一言不发,不由觉得别扭,“嗯”了一声,又加了一句“是他。” 魏宗韬又说了一遍:“你还没回答,怎么逛商场逛到最后失踪了?” 余祎看了一眼阿成,见他面色谨慎隐含惧意,又见魏宗韬从进门初时就一直面无表情,心下微怔,不由自主道:“阿成不是已经说了?” “我没听见阿成说,我要你说。” 魏宗韬说话的语气好像又回到了两人还陌生的时候,高高在上,冷硬深沉,余祎不喜他这样,眯了眯眼漫不经心道:“车坏了,你叔叔很巧合的出现请我吃晚餐。” “车坏了跟吃晚餐有什么必然联系?” 余祎努力让自己耐性:“我走不了,他非要请客,我有什么办法?” “你想走还会走不了?” 余祎怒了:“我想走你让我走了吗?” 她意有所指,魏宗韬眸色顿沉,倏地看向阿成,说道:“明天开始你不用再做事,把余祎今天光顾的那间餐厅主厨请回来!” 余祎一愣,喝道:“魏宗韬,你有什么毛病!” 魏宗韬把手中的白玫瑰扔向沙发,说:“或者你想要一家花店?” “你简直不可理喻!” “你一声不响消失三个小时,有多少理可喻?” 余祎气笑了,“那这三个小时你又在做什么?”她没了踪迹,也不见得魏宗韬来找她,这几人也不过晚她一分钟回来而已。 他们两人第一次这般争执,大庭广众之下互不退让,并没有火药味散发,却有一股更加压抑更加紧张的气息蔓延在周围。 没有一个人敢吭声,魏宗韬率先一步走上楼去,步伐依旧迈得很大。 余祎觉得他莫名其妙,闷闷地坐在了沙发上,庄友柏从前不太喜欢搭理她,今天难得同她说话,语气犹豫:“别误会魏总,魏总办公时向来不会使用手机,今天傍晚他在和银行高层谈事,阿成打来电话我没告诉他,刚刚事情谈完,我才跟魏总说。” 庄友柏自作主张,他深知魏宗韬的性格,主次分明,鲜少会因私事而影响公事,更何况只是一个女人,偏偏这次他决策错误,回来的路上他刚跟魏宗韬说完,便见他面色骤冷,将庄友柏看得脊背发憷。 余祎听罢,没做任何表态,只从沙发上站起来,看向庄友柏淡淡道:“我知道你和阿赞不喜欢我,但你们既然效忠魏宗韬,应该知道跟魏启元有关的事情理应第一时间汇报。”她不咸不淡的下了结论,“你们有私心。” 说罢走向二楼,楼下只剩了忐忑不安的庄友柏几人。过了一会儿泉叔才开口:“阿庄,可能是先生身边一直没有女人,所以你才没将女人当回事,不管你和阿赞是否接受余小姐,都要明白一点——”他慢慢道,“先生对余小姐已经算是纵容,所以余小姐不一样。” 卧室的洗手间里传来哗哗水声,余祎取了自己的换洗衣物就走去了健身房。 健身房很大,与古宅里的不一样,这里的健身房更像小型商用健身房,器械齐全,装修豪华,余祎每天来这里跑步,对这里早已熟悉。 健身房里有淋浴,洗发水和沐浴露一应俱全,余祎冲了一个澡出来,暂时不想回房,索性开启机器跑步。 她这些天一直坚持锻炼,体能上小有进步,跑上一小时不会恶心反胃,只不过今天心情不好,她特地加快了速度,跑了一会儿就觉得不舒服,脖颈上有水渍,不知是汗还是湿发上淋下来的水。 越跑越快,跑到后来她一阵胃液上涌,关了机器撑在扶手上,下弯了腰开始干呕,呕得晕眩耳鸣,不知什么时候背上就覆来一只手掌,宽大且滚烫,隔着薄薄的t恤慢慢抚拍。 过了一会儿余祎单手撑腰站直了,脸颊泛白,一点东西都没吐出来,不过她已经没有力气开口。 “我向来厌恶魏启元,别让他靠近你。”魏宗韬淡淡地说了一句,手掌继续拍在余祎背上,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胳膊,“下次再有这样的事,记得离开。” 余祎没有转身,歇了口气说:“那你把证件还给我。” 魏宗韬停止了拍背的动作,搂住她的胳膊说:“别任性。” 余祎的头发已经半干,身上香味清淡,她很少用他的那款沐浴用品,原来能够这么香。 魏宗韬吻了吻她的头顶,说道:“魏老先生有两个太太,我父亲管魏启元的母亲叫小妈,魏家有许多见不得人的过去,我只是想拿回我父亲应得的。”他将余祎压向跑步机扶手,沿耳吻至脖颈,清香诱人无比,他眸色沉沉,“所以,我厌恶魏启元。” 余祎扭了一下胳膊,没将他甩开,两人反而贴得更近。 背部是最脆弱敏感的地方,面对敌人时最忌讳将背部示人,谁也不知道接下去是凶狠的一刀还是其他,余祎察觉后背呼吸渐重,捏紧了扶手说:“魏启元有心约我,这次不应还会有下次,我向来不喜欢被动,直接面对更有效。” “嗯,我知道。”魏宗韬声音暗哑,已将余祎的t恤掀起,光滑的脊背就这样袒露在灯光下,他吻上去,手掌握住她的乳,“你胆子大的狠,又狡猾,还贪玩,这几天我忙于公事,你一定觉得冷清。” 余祎在低低喘息,一手抓着扶手,一手抓住胸前的手掌,掰不开,她脊背发颤,小声道:“有汗……” “我不嫌弃。”魏宗韬掰过她的脸蛋儿,将她吻住,狠狠压向机器前,将碍事的衣服剥落,眼前的身体洁白无瑕,盛放热烈,就像那束白玫瑰。 他将玫瑰花瓣片片咬落,一路向下,把余祎的腿架上扶手,蹲下来靠近,带她进入从未触及的世界。 余祎震惊地张口不能,浑身颤抖欲要跌落,感官刺激放大到极致,胸前大掌还在安抚。 她无法给予任何回应,这份震惊将她带离现实,她像是踏于轻舟飘于汹涌海面,狂风和波涛让她濒临危险,她过于激动,已然带出抗拒和哭音,眼前白光闪过时她终于跌了下来,未及落地就被魏宗韬抱起,压向扶手狠狠进入。 魏宗韬吞下她的惊呼,动作凶狠失控,机器似乎在晃动,他将余祎抱下来,送她去扶综合训练器的坐推架,余祎一切只能被动,用尽力气握紧坐推架,不消片刻又要倒下,最后魏宗韬将她置于器械座椅,吻她时一直低声说话:“你叫过我阿宗。” 她在面对魏启元时把他叫做阿宗,平日从未叫过。 余祎无法说出完整句子,只能在他愈发逼迫的动作下颤抖喊出“阿宗”,弱弱柔柔,叫人心软又愈发暴戾,器械不住晃动,魏宗韬已然被她逼疯,眼神凶狠异常,似要将余祎毁掉,全然不顾她的泣声和断断续续的求饶,余祎无法承受,大喊大叫,在他身下崩溃失控,自由却仍旧遥远,她已经看不清物,闻不到空气,面前只剩下这个要夺她命的强壮男人。 风平浪静后余祎还沉浸在先前的震撼中无法醒神,魏宗韬抱着她坐在器械座椅上,握着她的乳时而低头含咬,两人浑身是汗,晚风从窗外吹入有些凉,魏宗韬将她抱得更紧,捏捏揉揉,不厌其烦。 余祎终于醒来,攀住他的肩膀,虚弱道:“你疯了,居然在这里做,我怎么出去!” “那我们睡在这里。”魏宗韬低笑,又去吻她,让她跨腿坐上来,健身房内灯光敞亮,两人无休无止。 余祎觉得自己死去很多回,没想到还能有睁眼的时候,第二天她在卧室床上醒来,酸痛得动弹不得,喉咙里发不出声音。 居然已经是下午,她记不清昨晚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也记不清几点几时才入睡,枕侧还有余温,余祎又躺了一会儿,才一边倒抽着气,一边慢慢坐起来。 楼下餐桌上摆满了精心烹制的西餐,余祎慢吞吞的走过去,有些诧异。 魏宗韬合上报纸,见她动作异样,勾了勾唇站起来,搂着她将她带上椅子,说道:“尝尝看。” 盘中食物手艺精湛,每一样都十分地道,余祎知道阿成擅长烹饪,但没想到他居然能做出这样精致的西餐,吃了几口她问:“阿成做的?他们人呢?” 魏宗韬说得漫不经心:“这是阿成去餐厅买的,对方不愿意辞职来这里,以后阿成不用再下厨。” 余祎一怔:“什么?”她以为魏宗韬昨天只是说气话,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不再需要阿成下厨。 魏宗韬慢慢切着食物,笑看她一眼说:“阿成比你还要矮,体格差,是我想得不周全,今天开始由阿庄跟在你身边,他会散打格斗,一般人近不了他的身。” 余祎蹙了蹙眉:“魏宗韬!” “他们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现在我让他们记住。”魏宗韬盯着余祎,“你是我的女人,他们一直没看清这点。” 余祎是魏宗韬的女人,她的身上都是魏宗韬留下的痕迹和气息,这就像野兽占领领地,留下气味禁止任何人侵犯,谁都休想过界! 魏宗韬言出必行,果真不再允许阿成下厨,出门再也不用庄友柏跟随。 庄友柏不喜欢余祎,余祎又何尝喜欢他,这人比阿成敏感,见到余祎出门总将她上下打量,有时候甚至会说:“我记得你买过这件衣服。” 余祎找到魏宗韬,强烈抗议庄友柏跟进跟出。 魏宗韬笑道:“那我让他彻底消失?” 余祎无可奈何,只能忍受对方。 这几天魏启元接连送花到别墅,有玫瑰有百合,颜色都很淡雅,花店员工已认得余祎,有时居然还带口信,余祎终于明白魏启元的目的,他明目张胆追求她,好让魏宗韬对她误解和厌恶,她迟早会失去依靠,到时魏启元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达到目的。 余祎把花插|进玻璃瓶,笑眯眯道:“我本来还当他脑残,那天约我吃饭目的这么明显,原来他就是为了让你甩我。” 假如余祎动心,那她自己走出,假如她不动心,那就等着魏宗韬嫌弃她,无论如何魏启元都能受益,可惜他看错了这两人的关系,以为只是单纯的男欢女爱。 余祎远远欣赏自己的插花水平,又说:“他追人太老土,送花送珠宝,说得话又叫人掉鸡皮疙瘩,现在四十多岁的人流行这一套?” 魏宗韬正坐在床头看书,笑了笑说:“是你不一般,女人都喜欢鲜花钻石和甜言蜜语,魏启元只是从不浪费时间,他是个优秀商人,意图明显,愿者上钩,对他来说只是买卖。” 他放下书,望了一眼搁在电视柜上的花瓶,走过去搂住余祎,说道:“女人小心眼,你的心眼格外小,睚眦必报。” 她这些天故意将花摆在卧室膈应他,还时而把那串钻石项链拿出来赏玩,纯粹是想报复他那晚甩脸色,这招虽然幼稚,效果却显著,魏宗韬确实不太开心。 余祎笑说:“你想太多,我只是从不浪费。” 魏宗韬打开电视柜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只盒子,是新款女士手机,“你确实从不浪费,给你两张卡,你只买穿戴衣物,舍不得买电话。” 余祎扬了扬眉,接过盒子翻看,说道:“我怕你心疼,最近花了你好多钱。” 魏宗韬一笑:“我现在最爱两件事,第一件是看你花钱,第二件——”他抬头看向余祎,低低道,“进入你的身体……” 说罢就开始吻她,余祎放下手机配合,待她被抱上床,她才推着他说:“我现在也最爱两件事。” 魏宗韬停下动作,听她继续:“第一件是花你的钱,第二件——”余祎笑得幸灾乐祸,“让你欲|火焚身,而我大姨妈报道!” 魏宗韬一滞,手掌朝下一探,顿了顿才有些咬牙切齿,仍旧将她弄得气喘吁吁,玩闹一阵后余祎才说:“我昨天又收到了论坛短信,对方明确要付高额酬金,你知道我睚眦必报,现在魏启元想要害我,我该坐以待毙吗?” “我管不住你。”魏宗韬将余祎抱进怀里,笑了笑说,“所以,还是随你玩!”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各种辛苦评论,让我积分涨得快,月榜位置蹭蹭爬,还有来自星星的神秘组织,你们的组织是如此伟大,我已经无法表达我对组织的崇敬之情了(╯3╰)a~ 谢谢昨天的地雷,嗷昨天没看到: 浅醉还醒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1313:43:34 浅醉还醒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1313:43:51 小妖贝儿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1314:02:30 浅醉和小妖精破费了,(╯3╰)a~谢谢! 第32章 余祎不会玩得太过,毕竟魏启元与魏宗韬之间属于家事纷争,只是她不希望每次出门车子都会莫名其妙的坏了,亦或是花店小哥每天都来这里报道,倘若长此以往,魏宗韬不见得还能像现在这般耐性,而她也不见得还能忍受每天插花。 余祎坐在电脑前左思右想,最后敲上几行字,第一次回复论坛短信,询问对方能够出多少酬金。 对方似乎一直在关注这里,余祎才发出短信没多久,立刻就收到了回复,酬金数额很可观,看来魏启元不光追女人大方,在其他的事情上也足够大方。 晚上魏宗韬从香港回来,余祎突然问他:“你真的替黑社会老大洗黑钱吗?” 魏宗韬在医院里陪了魏老先生一整个下午,感觉周围全是各种难闻的药水味,他搂着余祎让她当一会儿空气清新剂,突然听她问出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挑了挑眉反问:“我需要吗?” 余祎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说道:“有没有什么人比你更加恶劣?比如杀人放火、奸|淫掳掠、臭名远扬、恶名昭彰!” 魏宗韬笑了笑:“可能只剩下一个人。” 余祎瞪大了眼等待答案,听魏宗韬认真道:“你。” 别墅花园里传出一阵打闹声,一会儿气愤撒娇,一会儿爽朗愉悦,两厢交织在一起,最后是夜色下寂静的拥吻。 他们两人自那次争执之后,相处好像愈发融洽了,阿成本来想喊他们去吃饭,这会儿站在玻璃门后面也不敢往前踏,碎碎念道:“打是亲骂是爱,棍棒底下出孝子。” 后脑勺被人拍了一下,庄友柏捧着水杯笑他:“中学都没好好念,不要卖弄中文里这种俗语。” 阿成学历低,成年后只认得麻将扑克,儿时曾在中国生活,普通话不错,但根本不懂那些成语俗语。此番来中国,他其实并不情愿,也许是住久了,渐渐习惯,人也变得散漫,竟然会随口说出这样轻松的话,阿成撸了一下后脑勺,说道:“魏总最近心情很好,也许过几天我就能再进厨房。” 庄友柏喝了一口水,抬眸望向草坪上亲密相拥的两人,笑了一声叹息:“红颜祸水,女人真麻烦!” 余祎这汪祸水,闲杂人等少惹为妙,庄友柏已经受过一次教训,万事都与她保持一定距离,他让阿成过去吃饭,不要打扰那两人二人世界,最重要的是非礼勿视,不过这个成语有些高深,说出来阿成也不明白意思。 另一边,陈之毅已在别墅里住了三周,外加在儒安塘消耗的时间,他总共离岗一月有余,家中不停来电,父亲雷霆大怒,命他即刻返程,陈之毅不愿意,此刻那头又打来电话,陈之毅坐在阳台上,一边喝酒一边望向远处,搁在一旁的望远镜已经染了一层薄薄的灰迹,他已经数天没有使用。 陈父厉声质问:“我已经查到你在安市,你去安市到底做什么!” 陈之毅淡淡道:“私事。” “私事?”陈父提高声音,“你在南边还有什么私事,跨出一只脚就是海州市,你在那里还有私事?”顿了顿,他突然说,“海州市……你老实告诉我,整整一个多月,你到底在做什么!” 陈之毅静默不语,手边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关于魏宗韬的一些身份信息,内容仍旧与之前查来的如出一辙,他收回视线转向电脑,目光定格在其中一条早前魏启元查来的信息上面。 八年前,海州市。 陈之毅听见电话那头又吼来两声,这才开口:“我过两天就回来,爸,以前纪委的那个张叔叔是不是还在职?” 第二天余祎醒得早,天还朦朦亮,轻手轻脚下了地去卫生间洗漱,出来后直接就去了楼下客厅,一个多小时后手机响起,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沙哑:“人呢?” 余祎轻笑:“客厅。” “上来。” 余祎笑眯眯地躺在沙发上,说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认不认识比你更恶劣的人!” 魏宗韬道:“你先上来,我现在告诉你。” 余祎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躺着,不为所动。 她知道魏宗韬已经憋了五天,前天晚上他还建议余祎有空去看看医生调理一下经期,昨晚余祎见他夜里已经两眼放光,想笑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他拖延时间不愿意回答,诚心吊着余祎,余祎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果不其然,今早他已有预谋,早早醒来见不到余祎,电话立刻追来。 余祎还优哉游哉地躺在沙发上,对着电话又说了几句,见那头没有回应,不由道:“你睡着了……啊——” 她惊叫一声,身体腾空,擦过沙发背,径直落入一具坚硬的胸膛。 魏宗韬上身赤膊,下|身穿了一件长裤,晨光从东面的落地玻璃窗映射进来,披在他黝黑的健硕肌肉上,骇人又性感。 他轻轻松松抱着余祎,勾唇道:“健身房不够满足你,这次换客厅?” 余祎识时务的将他一搂,亲了他一口说:“回房!” 魏宗韬心满意足。 余祎用腰酸背痛换来魏宗韬小小的帮助,次日上午她再次联络那人,对方有些谨慎,出言试探,余祎在论坛短信里回复:他十二岁的时候才去新加坡,开过赌场坐过牢,后来认识了一位极有背景的黑道人士,我不方便再说更多。 这些消息只有董事局高层才知道,就连集团内部小范围传播的内容,也仅仅是魏宗韬在新加坡替黑社会做事而已,因此当属下将这段内容拿给魏启元看时,魏启元眼睛一亮,立刻亲自回复,允诺更多酬金,只需要对方在最短的时间内提供给他消息,并且要求可靠真实。 余祎一边吃水果,一边把银行账号发给对方,顺手敲下一段胡编乱造却看起来颇有些可信度的信息,下午对方打来一半酬金,告诉她如果消息属实,另一半酬金稍后奉上,并且暗示倘若她弄虚作假,后果责需要自己承担。 余祎相信凭借魏启元的实力,定能将银行卡号的主人给挖出,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魏启元并非莽撞之人,他已经试过急功近利的后果,这次他格外小心,分派两批人马,一批人按照短信里提供的消息去查找证据,另一批人去查找银卡号主人的信息。 他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圈套竟然划得这么大! 这天魏菁琳正在集团办公,工程项目有问题,股票迟迟不见回升,情况全都不乐观,她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中午的时候收到属下汇报,说魏启元那里有情况。 魏菁琳一直都在默默调查魏启元,她深知放虎归山留后患的道理,因此她一刻都不放松对他的调查,无奈近些时日只有他的一些绯闻传来,比如跟小明星分手,比如追求魏宗韬的女友。 思及此,魏菁琳一阵冷笑,她始终记得余祎那副故作清纯的模样,刁钻刻薄,仗着年轻有资本就目中无人,她倒希望那三人能有桃|色纠纷,她可坐山观虎斗。 她听完消息,一阵沉默后才说:“就只查到他暗中转过一笔钱?对方是什么身份有没有查到?” 属下说:“这是国外账户,查起来有点困难,我已经派人抓紧时间。” 魏菁琳蹙了蹙眉,一直到傍晚抵达香港,她的眉头还是拧着,直到进入病房,见到面色铁青的父亲,还有站在那里沉默不语的曾叔,她才在愣怔过后笑道:“爸爸,曾叔,这是怎么了?”她走到魏老先生床畔,说道,“医生说你下个月就能出院了,谁惹你老人家不开心?” 魏老先生合了合眼,往枕头上靠了靠,说道:“把你二哥、阿宗,都叫过来!” 魏菁琳一愣,立刻照办。 天黑之后,众人齐聚病房。 魏启元、魏菁琳还有魏宗韬一字排开站在床头,魏老先生像是在审视,一个一个打量过去,眼神意味不明,却有淡淡的心痛和悔恨流露,过了许久,他才哑声开口:“启元,我四十岁才有你,当年对你太过溺爱,你爷爷在世时还说我会把你宠坏,你小时候在我面前十分乖巧,对你大妈却总是不敬,我不是不知道,只是我从来都不说,菁琳说我偏心,我确实太偏心,无论你做什么我都说好,就是因为这样,才导致现在的结果。” 他倏地怒视魏启元,声音里刀刻般的严厉:“魏启元,你当年毕业典礼时百般借口,谁都没让去,结果瞒天过海二十年!你自己创业,从不听人意见,武断行事,第一次做项目就亏本,我替你填补漏洞,成就你自己的公司,要不是我为你铺路,你现在哪里还有这份光鲜,什么杰出青年,统统没有你的份!” “没错,你虽然年轻气盛,但你有能力,你比你大哥强太多,我依旧宠你,任由你胡闹,现在你想要集团,我已经给了你,可是你太贪心,不顾手足之情,从一开始就打算把你妹妹赶出集团,后来又千方百计要害你的亲侄子,你冲他开枪,我不让他们说任何闲话,你在股东大会上给阿宗难堪,我也想要替你找借口,可事实证明,你已经无可救药!” 魏启元心里咯噔一下,直觉不好,对面的魏老先生说话太多,有些气喘,挥开想要上前扶他的魏菁琳,瞥了一眼一直立在旁边的曾叔。 曾叔终于开口,从桌上的公务袋里抽出几张纸递给魏启元,说道:“股东大会结束以后,老爷就已经派我开始调查,这几天小姐一直忙公事,外请私家侦探调查二少爷。” 魏菁琳闻言,面色倏变,立刻就想要解释,曾叔抬了一下手:“小姐等我说完。”他继续,“宗少爷这些天一直在熟悉集团公务,与二小姐往来甚密,其他并无异常。” 此时魏启元面色泛白,低头看着手中的纸张,不待曾叔开口,他咬牙道:“爸爸,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以把网络上沟通的短信拿给你看,对方是知情者,就是他当初爆料阿宗是新加坡人!” 魏老先生阖着眼没有理他,曾叔见状后继续:“二少爷在三天前与人有过一笔资金交易,对方名叫张聪,是一家华人餐馆老板,开户银行在国外,而我查到,他在餐馆观前,曾在新加坡生活过十多年,与新加坡当地的黑社会帮派往来慎密,这个帮派,正是二少爷先前所指证宗少爷的,替人洗黑钱的帮派!” 魏启元指证魏宗韬替此帮派洗黑钱,结果却被人查出他与此帮派有关联,魏启元镇定道:“爸爸,上次我入了魏宗韬的圈套,这一次也一样,我可以把论坛上的短信给你看!” 魏老先生睁开眼,似乎及其疲惫:“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在网络上说阿宗是新加坡人的那人,收下你的钱,为你提供更多消息?可是菁琳已经查出,这些都不是事实,新加坡确实有一个‘魏宗韬’,但他不是我的孙子,而你还要强词夺理?” 他叹了一口气:“我不是不懂电脑,电脑账户都可以被人盗用,你连学历都可以造假二十年,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你找的这些借口已经全都说不通,我还会找人再去详细调查,但是你做好准备,等我出院就重新召开股东大会,你还有时间自动请辞!” 魏老先生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在场众人无人再敢言语。 返回安市时已过了十点钟,空气有些闷,好像要下雨,魏宗韬闭目养神,嘴角一直含笑,过了一会儿阿赞才开口:“魏总,论坛账户还需要做手脚吗?” “不需要,以后再说。”顿了顿,他睁开眼,看了一眼阿赞,说道,“你和阿庄,为什么讨厌余祎?” 阿赞垂下头没敢吭声,魏启元又道:“说吧,我想知道。” 阿赞这才开口:“余小姐来历不明,利用阿成,还发帖子差点让事情败露。” 魏宗韬道:“因为她那时讨厌我,自然要使坏。”他笑了笑,“你知道,我原本就打算让你找张聪,利用这个帖子最后再给魏启元一击,把这个帖子也完完全全嫁祸给他,不过余祎已经替我完成,虽然还有一点瑕疵,没有完全合我心意,但已经很难得。” 已经快要到达别墅,车中能看见二楼灯光,魏宗韬悠悠道:“这样的女人,恐怕再也找不到,对她恭敬些,我要带她回新加坡!”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自己非常不守时,脱了裤子准备给你们揍了,温柔一点就好~~~~(>_ 第33章 魏宗韬的这句话,无疑叫人震惊,等他下了车,阿赞才问泉叔:“魏总说的是真的?” 泉叔答非所问:“我明天还要再去订张机票。” 楼上卧室亮着灯,余祎还没有睡,盘腿坐在床上看笔记本电脑。 见到魏宗韬回来,她就随口说了一句:“回来啦……”心不在焉,不知电脑里有什么好看的东西,她继续划鼠标,下一秒便觉腰身一紧,被人强行抱了起来,笔记本电脑也跌了下去,余祎“哎哎”叫了两声,双脚才在床上站稳。 魏宗韬道:“今天魏老先生把我们都叫去了医院。” 余祎听了这一句便知今天应该有好戏上演,她笑了笑,侧头望向电视机柜上的花瓶,里面新插了一束小雏菊,魏启元很有心,每天都送来不同品种的花卉,每一种花卉的花语都叫人心动,比如今天这束小雏菊,既赞赏余祎的纯洁,又表示隐藏在心中的爱意,真叫人感动。 魏宗韬扣着她的腰,将她往前一搂,忽视余祎的视线,将今天这场好戏简明扼要说了几句,此事余祎亲力亲为,他总要同她分享。 两人一个站在床上,一个站在地上,余祎终于能够俯视魏宗韬,她发现即使是从这个角度看向他,仍旧无法将他轻视,他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五官冷硬深刻,有的人与生俱来就有一种让人畏惧的气场,无论他或坐或站,或俯视别人,或被人俯视。 魏宗韬低低道:“把论坛短信拿给别人看,你不就前功尽弃了,胆子这么大?” 余祎道:“网络上的东西有很多借口,谁知道这一切是不是魏叔叔自导自演?再说了——”她一笑,“还有你啊!” 这句话太讨喜,魏宗韬笑了笑,将她一起抱去了洗手间。 第二天,魏宗韬在集团里忙完公事,下午仍旧要前往香港。 赶到医院的时候时间尚早,病房里的饭菜已经冷却,曾叔小声道:“老爷没什么胃口,宗少爷陪陪他吧,我还有事,先去公司。” 魏宗韬点了点头,走到床边看了一眼饭菜,说道:“老先生想吃点什么?” 魏老先生靠在床头,精神看起来比昨日还要差。他的头发灰白稀疏,苍老全都写在脸上,不知还有几年可活。 目光转向魏宗韬,他一脸若有所思,有些话他昨天没有当众说,“听说启元在追求你的朋友。” 魏老先生调查了魏启元这么久,这些事情自然也不难查到,魏宗韬并不惊讶,淡淡的“嗯”了一声。 魏老先生问道:“什么样的朋友?” 魏宗韬没有回答,拿起床头柜边的苹果开始削皮,削了几下就切出了一块三角形的果肉扔进嘴里,尝过味道后才继续削完,把果肉都切到了小碗中,放到了魏老先生的面前。 魏老先生慢吞吞地吃了一口,说道:“如果只是玩玩的,不要让她做出丑事,媒体最会捕风捉影。”他又吃了一口,边嚼边说,“如果不是玩玩的,找时间把她带过来,你的年纪也已经不小了,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明白我的意思吗?” 魏宗韬瞥了他一眼,扯了一张纸巾,一边擦手一边走去沙发,从头到尾不置一词,傲慢又无礼,魏老先生却没有任何微词。 余祎没再收到鲜花,卧室里变得单调,她还有点儿不习惯。 这些天她变得无所事事,连商场也不再逛,全因跟班换成了庄友柏,与老实好欺的阿成相差太大,余祎半点兴致也没有。 夜里她再一次提起换人,魏宗韬不为所动,余祎道:“你就不怕阿庄伤心?” “不怕。” 余祎又道:“那我伤心,我要阿成!” 魏宗韬睨向她:“给我一个理由。” 他又搬出这句话,余祎只好道:“那你给我证件!” 魏宗韬把看了一半的书放下,将余祎扯进怀里,难得哄她:“这几天无聊了?”想了想,他道,“过两天带你去玩。” 余祎突然发现,她与魏宗韬相处时多半是在床上,两人的活动范围仅止于别墅,他们从未一起出门,一起逛街,一起在外吃饭喝茶,余祎从来没有觉得怪异,反而魏宗韬要带她出门玩儿,她才觉得有些别扭。 两天后她坐在车里,拧着眉头看向窗外,车子不知要往哪里开,许久都不见到达目的地。 渐渐地已经远离了市中心,魏宗韬把她拖到怀里说:“我看过你的护照,你飞过很多国家,坐过直升机吗?” 余祎有些诧异,仰头看向他,转眼她的目光再也无法挪开,眼前场地辽阔,飞机跑道望不到尽头,草坪黄绿,树林茂密无际,蔚蓝天空洗涮如新,轰鸣的直升机冲上云霄。 这里是位于安市郊区的飞行俱乐部,场地上停满了标注着各种型号的直升飞机,一架架都由绳索固定在地上,一侧有塔台和大型的维修车间,身穿制服的技师从车间门口走过,远处有一架正在缓缓起飞的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格外响。 此俱乐部的会员全是国内富豪,今天周日,来的人多,时不时就有一架飞机起飞,魏宗韬带着余祎往一架直升飞机走去,余祎东张西望,看到其中一个飞机舱里的驾驶员是女人,正要说话,突然就见面前停着的直升机里已经坐了一人,头戴耳机装备齐全,一副将要起飞的模样,她目瞪口呆:“泉叔?” 泉叔礼貌地朝她笑笑:“余小姐,先生。” “泉叔有私照。”魏宗韬带着余祎坐进后方的客座,解释道,“私人飞行执照,考取并不困难,理论过关,飞行时间超过四五十个小时,大约半年就能拿到。” 余祎还在看着泉叔,惊奇无法掩饰,魏宗韬捻起她的下巴笑道:“泉叔还会开游艇,你会不会更吃惊?” 余祎微张着嘴,点了点头,傻乎乎的模样让魏宗韬忍俊不禁。魏宗韬忍不住亲了她一下,低声道:“准备好。” 远处塔台已传达命令,数架直升机一齐准备飞行,信号一起,耳边螺旋桨的声音霍然充斥在周围,所有的欢声笑语一概都听不见,掀起的风似能将天上流云吹开。 直升机缓缓起飞,越来越高,余祎看见自己渐渐远离地面,脚下的建筑和飞机都在不断缩小。她不是没有坐过飞机,但此刻所感受到的情景带给她的冲击实在太大,周围被碧蓝色包裹,一切都是这么清晰,攀上浩瀚蓝天,俯瞰脚下蝼蚁,胸腔内溢满了壮志凌云的豪情。 她冲魏宗韬喊:“开门!” 舱门打开,巨大风力让她一时之间无法说话,冷风直往嘴里灌,眼前全是一望无际的山川建筑,余祎喊道:“以前坐飞机,我就想为什么飞机不能像露天观光巴士,这才叫乘风破浪!” 她喊得很大声,字句被狂风送进魏宗韬耳中,这个女人喜欢刺激,喜欢无拘无束,她胆大妄为,狡黠聪慧,从来不愿拘在四方的墙壁中间,此刻她兴奋地忘乎所以,她沉迷在这种肆意张扬的气氛之下,长发被风吹得凌乱,她还在往舱门外靠,似乎还要争取更广阔的自由,下一秒就会眼也不眨的跳下去! 魏宗韬一把捞过她,堵住她的呼喊和笑声,天空下的冲动上升至最高点,狂风在肆意悬飞,魏宗韬压制住她不断挣扎扭动的身子,将她的那片壮志凌云的豪情从胸腔中一点一点吸干,吸到她闷声不止,渐渐无力,他才将这份豪情再一点一点还给她,始终意犹未尽,想将她困于这片蓝天! 从直升机上下来,余祎兴奋地跟在泉叔身边,不停问他如何考取私人飞行执照,魏宗韬含笑走在前面,不一会儿就走进了俱乐部里面,远远便朝一人走去,前方那人见到他,立刻伸出手来与他相握,寒暄道:“没想到小魏先生也喜欢玩儿直升机!” 魏宗韬笑道:“平常爱好不多,直升机算是其中之一,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李总。” 两人往沙发走去,叫了两杯咖啡便开始闲谈。 余祎见魏宗韬有事,索性拉着泉叔坐到了另一张沙发上,兴奋劲儿还没过去,不停地问长问短,就像那时缠着阿成教她千术的模样。 泉叔道:“我也是十多年前才开始学,先生家中有私人飞机和游艇,这些学起来都不难,先生也会。” 余祎听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干笑两声喝了一口饮料,眼睛瞥向不远处的魏宗韬,想他居然也会开飞机,心头不由有些异样,又听泉叔道:“余小姐如果也想学,可以跟先生说,不过现在报名可能迟了,学这个少说也要几个月,我们……” 他还没说完,那头的魏宗韬和李总已经双双起身,一齐往门口走去,行至近处时,魏宗韬朝这里说:“泉叔,你送祎祎回去,我跟李总有事谈。” 他说完就往外走,一旁的李总回头看了余祎两眼,迟疑道:“这位小姐是小魏先生的……” 魏宗韬不由挑眉,又见李总笑了笑:“小魏先生别见怪,我是看这位小姐有些面熟。”他蹙了蹙眉,“一一……”自言自语,倒也没再多问,以免干涉他人**。 魏宗韬脚步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笑笑,与李总一道走向大门。 晚上回到别墅,时间并未太晚,魏宗韬在健身房里找到余祎,见她满头大汗,笑道:“体力有长进?” 余祎讲话喘气,问他:“怎么这么早回来?”笑了笑,“你今天是顺便带我去玩儿,还是顺便去谈公事?” 魏宗韬也笑,关了机器把余祎拉下来,报了一个银行的名字,说道:“最近一直在谈贷款,他很难约,今天运气不错。”捋了一下余祎的头发,又说,“下次再带你去。” 余祎并不介意魏宗韬顺便带她去玩儿,魏宗韬其人公私分明,他都不介意把余祎带进公事当中,余祎又怎会介意这些细枝末节,只是接下来几天迟迟不见魏宗韬说到做到,余祎听泉叔说过这几天的行程,知道魏宗韬又数次去过俱乐部,偏偏魏宗韬只字不提。 余祎很少会对什么感兴趣,小时候她学油画钢琴,学古筝芭蕾,统统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可这一回,她见到神乎其神的赌术忍不住心动,乘上自由翱翔的直升机更是无法抑制住冲动。 她暗示了魏宗韬几次,次次都没有效果,不由气馁,这天她索性直接开口:“我想考私照。” 魏宗韬道:“以后想坐飞机,泉叔会开,你不用考。” “我要自己开。”余祎直视魏宗韬,“我已经查过考试流程,能够自己搞定,你把我的身份证给我就行。” 她是认真的,真想自己开飞机,魏宗韬不由扬了扬眉,笑道:“身份证就在别墅里,你自己找出来,我就让你去学。” 说完看了一眼时间,拍了拍余祎的脸就走了。 昨天魏老先生已经出院,直接住进香港的别墅里,谢绝了集团高层的探望请求,也给魏启元吃了闭门羹。 魏宗韬在中午抵达别墅,同魏老先生一起用过午餐,下午又和魏老先生一起到达中环总部,临时会议两个小时,最后决定两天后举行股东大会,态势雷厉风行,好像他从未病重入院。 时间紧张,媒体来不及打探详情,连集团内部人员都还没有回过神来,等到重磅炸弹放出,已是第三日上午,数家媒体齐聚位于中环的永新集团大厦,媒体会面区人山人海,魏菁琳在现场回答记者提问,一派轻轻松松的模样,全然没有昨日会议时的紧张。 新闻版面一时被永新集团占据,魏老先生时隔一年,重新执掌永新,其中秘事众说纷纭,但谁也没有可靠消息,魏家人进进出出都被媒体包围,只有魏宗韬的踪迹让人探寻不到,好像无论媒体怎样跟踪他,他都能轻而易举地将尾巴甩开。 这天早晨手机响起时,余祎还在同魏宗韬说:“我已经闷了一周,今天泉叔借给我,我要去俱乐部!” 魏宗韬靠到床头,把余祎搂进怀里,一边亲着她裸|露的肩膀,一边拿过手机,说道:“等我再做一次,看你还能不能走。” 接起电话听了几句,挂断后他突然沉默了一阵,面无表情,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半晌后他才亲了亲余祎的脸,说道:“今天有一场晚会,魏老先生刚刚打来电话,让我带女伴出席。” 余祎一愣,没有吭声。 魏宗韬抬起她的下巴,笑道:“看来你不能去俱乐部了。” 作者有话要说:ps:我准备好剁手了,叫我手快叫我手快,你们一起上吧,温柔点~~~~(>_ 第34章 第35章 第36章 第37章 第38章 余祎万万想不到他当年竟然会在浴室里装摄像头,此刻她的伤心被气愤压下了几分,骂了他一声“变态”,推开他就要往旁边去。 大哭是一件十分耗体力的事情,她的手上根本使不上劲,动作幅度一大,头就感觉晕眩,讲话时鼻音浓,明明已经没再哭,可沙哑无力的声音,听起来愈发楚楚可怜。 魏宗韬又把她往怀里抱了抱,笑她:“我没装摄像头之前,你就已经骂过我变态!” 兜兜转转,到头来他在儒安塘再次发现了她,威胁她强迫她,最后将她拥有,终于得偿所愿。 他去吻她,余祎试图反抗,终究抵不过他的力气,过了一会儿她安静下来,到底还是哭累了,昏昏沉沉就想睡,魏宗韬见她不愿意吃东西,也不勉强她,脱下她的外套把她塞进了被窝,径自走去了洗手间。 他拧了一块热毛巾回到床边,轻轻地替余祎擦了擦脸,洗手间的灯光偷偷流泻出来,映上床头两人,一躺一坐,静谧无声。 魏宗韬从来没有伺候过人,即使每次将余祎折腾的有气无力,他也只是将她抱去浴室,让她自己洗漱而已,今天他第一次替人擦脸,还是用一块热毛巾。 他的手顿了一下,细细凝视眼前这张小脸。 苍白脆弱,眉头紧拧,此刻的她很弱小,全然不像平时那般趾高气扬。他小心翼翼地擦向她的眼角,突然见到她嘴唇翕动了几下,竟然是在说梦话,魏宗韬笑了笑,亲了她一下,过了许久他才躺回床上,靠在床头,垂眸看向枕边的人,眼神若有所思。 余祎在第二天睁眼后立刻恢复常态,起床穿衣洗漱,调侃阿成两句,胃口也不错,将食物吃得干干净净。 魏宗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得来她一记白眼。 余祎放下刀叉,一边擦拭嘴角,一边说:“魏启元认出了我,他昨天就说了两点,第一点,我父亲替你换过身份,第二点,你想利用乐家上位。” 魏宗韬神情自若,喝了一口咖啡点点头,“嗯,信吗?” 余祎道:“第二点我不信,你向来目中无人,狂妄自大,想靠联姻上位太离谱。”顿了顿,直视魏宗韬,“第一点我信,你本来就是新加坡人,魏启元不确定,我确定,所以你在我父亲贪赃枉法的罪名上又添了一笔?” 魏宗韬失笑,垂眸沉默片刻,才说:“别再胡思乱想,今天我带阿庄出去,以后还是阿成跟你。” 别人哄女孩,送花送珠宝,或甜言蜜语,或浪漫约会,只有魏宗韬拿阿成来哄人,余祎有些啼笑皆非,但见到阿成那张老实巴交的脸,她又不得不承认魏宗韬十分了解她的喜好! 香港的魏家别墅里,佣人刚打开侧门准备出去买菜,见到前方驶来的轿车,她又赶紧把大门打开,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小姐!” 魏菁琳下了车,在花园里找到了魏老先生,对他说:“爸爸,怎么一大早就来弄这些花花草草,你需要好好休息!” 魏老先生坐在轮椅上,拿着园艺剪刀正在修剪枝叶,他的身体不便,修剪起来有些困难,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我已经休息太久,再不动一动,就永远都动不了了。” 魏菁琳蹙眉道:“爸爸!” 魏老先生没有理会她,边剪边问:“一大早过来,有什么事?” 魏菁琳这才道:“我已经查出了那位余小姐的身份。”说完这一句,她见魏老先生没有异议,这才继续,“余小姐与阿宗在儒安塘相识,我找人去打听过,余小姐高中毕业,为人不错,不过跟那里的一个古惑仔好像有一些关系。” 魏老先生仍然在慢吞吞地剪枝叶,“其他的呢?” “其他的……”魏菁琳蹙了蹙眉,“其他没有什么,我问过她打工时的老板娘,老板娘不记得她是哪里人,不过说她很乖巧。”她只查来这一些。 余祎在儒安塘生活的时间并不长,又没有任何朋友,魏菁琳再神通广大,没有线索总归无计可施,除非问清余祎是哪里人,那才好去查。 魏老先生终于放下剪刀,说道:“学历太低……这样,今晚你把安杰也带来,大家一起吃餐饭,人品如何还需观察。”顿了顿,又叹了一口气,“你也替你大哥好好看看,这是启开唯一的儿子!” 魏宗韬中午接到魏家别墅的电话,听完以后挂断,问庄友柏事情办得如何,庄友柏回答:“我已经知会过棋牌室老板娘,她昨天打来电话,说已经有人去儒安塘问过她,她没有把余小姐的家乡说出来。” 魏宗韬点点头,笑道:“接下去什么都不用做,静观其变。” 余祎接到魏宗韬的电话时,她正在商场的洗手间里,洗了洗手往外走,听见阿成一句抱怨:“你肠胃不舒服,那就别每次都要我去买饮料,冰饮喝多了不好,魏总好不容易气消,我不想再惹他!” 余祎笑眯眯道:“你再啰哩啰嗦,你家魏总可真要生气了!”她在阿成面前晃了晃屏幕不停闪烁的手机,终于将电话接起,边听边往鞋店走去。 两个小时后她坐进了魏宗韬的车里,战利品已经让阿成带回别墅,她换上了一件新买的亮色连衣裙,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想娶我?” 前方正在开车的泉叔惊了一跳,下意识地瞟向了后视镜,却见余祎倏地对着镜子笑了笑,泉叔赶紧收回视线。 魏宗韬挑了挑眉,握起她的手亲了一口,笑说:“你在求婚?” 余祎抽回手,手背在他的裤子上擦了擦,说道:“你要适可而止,万一魏老先生想在他有生之年看到长孙娶妻生子,那你要怎么办?我已经配合你去过晚会,今天也配合你,生孩子的事情我可配合不了。” 魏宗韬搂过她的腰,直视前方说:“如果我就要你生呢?” “给变态生小孩?” 魏宗韬大笑,对她说:“你以为你正常?”他不顾坐在驾驶座上的泉叔,抱过余祎就去亲她,遭来她连连拍打,闷笑道,“我们的小孩一定很有趣!” 片刻抵达香港别墅,轿车径直驶入,佣人开了门,立刻叫了一声“宗少爷”,又叫了余祎一声“余小姐”,看来早有人同她们打过招呼。 别墅装修的金碧辉煌,吊顶上的水晶灯已经开启,装饰摆设豪华奢侈,餐桌那头已有佣人在来来回回的摆盘。 魏家的三个孙女只有一人到场,老大在实验室工作,今天加班,老二学校里有活动,也不能赶回来,小孙女怯怯地解释完,就跑回了楼上的房间。 魏宗韬看她逃得比老鼠还快,对余祎说:“她们都跟魏老先生住在一起。” 一旁的安杰已经吃了很久的水果,见到没人理她,她站起来说:“我小时候也跟外公住在一起!” 她的身高只及魏宗韬的大腿,跑过来说话时需要仰着头,六岁的小孩还有些奶声奶气,头很是可爱。 余祎见到她,露出真心笑容:“你就是安杰?” 安杰的嘴唇上还有葡萄汁,她没有回答余祎的问题,反而小大人似的提问:“你是叔叔的女朋友?” 余祎纠正她:“按照辈分,你要叫他哥哥。” 安杰撇撇嘴,小声嘀咕:“他这么老……” 远处有一道苍老的声音,说道:“什么老,安杰,叫哥哥!” 魏老先生坐在轮椅上,身后跟着魏菁琳,他刚刚从花园里回来,进门就听到安杰没大没小,有必要及时纠正她。 安杰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蹬着小短腿就跑到了魏菁琳的身后,生气地“哼”了一声,但还是很乖巧,在母亲的示意下伸出胳膊推起了轮椅,千辛万苦才让椅子动了一下,魏老先生忍俊不禁:“行了行了,安杰很乖!” 余祎在来前已经买好了见面礼,魏家什么都不缺,她无法创新,只是中规中矩地买了一些中药保健品。 魏老先生让佣人把保健品拿去厨房,说道:“余小姐,破费了。” 离开饭时间还早,众人索性坐下聊天,魏老先生问及余祎家乡,余祎瞥了魏宗韬一眼,说道:“海州市。” 魏老先生诧异道:“海州市?那里离安市很近。” 他又问余祎从前在哪里读书,余祎说道:“念过两年大学,后来出了一些状况,我就休学了。” 这与魏菁琳调查得来的消息相符,余祎确实只有高中学历,不过比高中学历稍微好听一些,魏老先生仍旧有些不太满意,不过脸上并未表现出来。 魏宗韬坐在余祎身边一言不发,听到她说“海州市”时,他就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 这些常规问题他早已料到,来时的路上他并没有告知余祎该如何回答,他给她一个自己做主的机会! 魏菁琳与魏启元一样野心勃勃,如今她将心腹大患铲除,现在必定会乘胜追击,在魏老先生尚有行为能力之时,哄得他老人家交权,至于她想如何做,魏宗韬毕竟不是神机妙算,也不能未卜先知,他只是在那天离开宴会厅休息室后,在门口等待了几分钟,听到了魏菁琳对余祎的“夸奖”,猜测她会从余祎下手,纸包不住火,与其让她查出余祎刻意隐瞒身份,遭来魏老先生的怀疑,不如让余祎自己做主,究竟是继续撒谎,还是与他站在一道。 而今余祎已经回答,自己揭开了自己的疮疤,魏宗韬忍不住将她的手又握紧几分,等到大家起身往餐桌走去,他才凑到余祎耳边低笑:“我觉得,你已经很想嫁我!” 余祎觉得魏宗韬脸皮很厚,吃饭时与他保持一定距离,餐桌很大,人却很少,有些冷冷清清,六岁的安杰是一个暖场利器,魏菁琳问她:“今天怎么不要坐那个位置了?坐在余姐姐身边不是挺好?” 安杰哼道:“我不喜欢她!” 众人一愣,连魏菁琳都没想到她这样直接,干笑道:“童言无忌。” 魏老先生却问:“为什么不喜欢?” 安杰这才嘟着嘴吼道:“她最漂亮,我不喜欢她!” 这句吼声成功将大家逗笑,连魏宗韬也忍不住勾唇。 饭后安杰坐不住,非要余祎陪她去玩,余祎只好提前离开餐桌,陪安杰去她的小房间。 小房间布置温馨,玩具摆满了柜子,安杰说:“我小时候还住这里,长大了就不住这里了,我跟妈妈住在外面。” 余祎一笑:“你什么时候长大的?” 安杰想了想,回答:“我还只有现在一半长的时候!” 余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耐性地陪安杰玩了起来。 安杰的房间里有画板有电子琴,还有芭蕾舞鞋和各种舞蹈服,连象棋飞行器都堆满了抽屉,全都应有尽有,余祎陪她画了一会儿画,又弹了一会儿琴,过了许久才见有佣人过来敲门。 她走到楼下,魏宗韬已经等在那里,对她说:“我先让人送你回去,集团里有点事情。” 一旁的魏老先生脸色不佳,说道:“动作快点,你跟菁琳一起去!” 余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魏宗韬要离开,她自然不会留下,只能坐上魏老先生派来的车,轿车在夜色中往口岸驶去。 作者有话要说:内什么,接下去呢,比如三十多岁的女人是谁,比如乐爹的外遇问题,不要造急,这就是我故意留下的问题啊哈哈哈 话说,昨天123言情阅抽风,很多读者都重复订阅了n次,大家可能没发现,但素我发现了→_→ 不用着急,这种情况123言情一般会在48小时内把多收的钱还给大家的,所以大家可以放心。 哦地雷,啊地雷,嗷地雷感谢大家的地雷: xs234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2013:01:44 么么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2014:27:19 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2015:12:40 xiaowei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一02一2015:48:11破费了,谢谢地雷c3,)a? 第39章 第40章 第41章 傍晚时分,魏宗韬终于离开别墅,前去看望魏老先生,结局在他的意料之中,魏老先生避而不见。 离开时他见到司机正巧从佣人房里出来,对方看到他,脚步立刻一顿,折了身就想返回,魏宗韬喊住他,慢悠悠地走到他的身后,“昨晚还没向你道谢,耽误你这样久,魏老先生有没有问你原因?” 司机声音僵硬,答道:“问了。” “你怎么回答?” 司机小声道:“照实回答。” 魏宗韬冷笑,终于离开。 司机忠诚于魏菁琳,自杀者已经没有了踪迹,阿赞终于把信息打探来,说:“找不到昨晚自杀那人,他是单身,住处在昨天晚上就已经搬空,至于那名司机,他在魏家工作了三十多年,家里有一子三女,工作全由魏家介绍和安排,他对魏家应该是忠心耿耿。” 魏宗韬低头转着笔杆说:“他应该是对魏菁琳忠心耿耿。” 阿赞点了一下头,说:“他的二女儿,就是魏菁琳的得力下属,听说她前一阵在永新集团周年庆的晚宴上摔伤了脚,一直在休病假。” 原来就是被余祎淋了一身奶油和鱼子酱的那人,魏宗韬勾了勾唇。 余祎听到这个消息时,她正在吃阿成亲手做的甜品,甜品又香又滑,最后一口直接滑进了喉咙,没能让她细细品味,她有些懊恼,拿勺子敲打空碗,说:“所以司机是在狭私报复?” 魏宗韬示意阿成再去做一份,说道:“可能是狭私报复,也可能是忠心。”见余祎不解,他笑说,“他在魏家工作了三十多年,如果是这样一个人,以魏老先生的性格,断断容不下他,相反,他十分忠心,魏家这么多司机,只有他一人从始至终都在侍奉魏老先生。” “他看着魏启元和魏菁琳长大,感情自然深厚,而我只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私生子,我一出现,魏家就一团乱,想来恨我的人不光只有魏家两兄妹,还有真正对魏家忠心耿耿的人。” 如此一来,事情便更加棘手,没有人能够证明昨晚的真实情况,一切矛头都指向了魏宗韬。 余祎蹙起眉,苦思冥想也无法得出办法,“你不会坐以待毙,你要怎么做?” 她似乎从来都没有关心过魏宗韬的事情,从来到安市至今,她从未问过魏宗韬要做什么,又为什么要做这些事,今天问了这样一句,魏宗韬也许不想回答,余祎赶忙又道:“你总会有办法,我就不操心了。” 魏宗韬勾起唇,一言不发地喝了一口咖啡,果然没有回答。 临到夜里入睡,魏宗韬坐在床头翻书,见到余祎从洗手间里出来,他把被子掀开,等余祎躺好,他把手中的书扔到了余祎面前,又将她一把揽入怀,怀中之人温温软软,手感舒适,比书本有味。 余祎躺在他的胸口,拿起书本看了看封面,说道:“魏老先生的传记?” “嗯,从他十多岁创业时,一直到永新集团最鼎盛的那几年。” 魏老先生中学毕业以后开始打工,二十多岁时娶到了一位名门千金,此人正是魏宗韬的奶奶。 当年的魏老先生与发妻十分恩爱,婚后诞下长子魏启开,永新集团的雏形也是在那时形成,事业渐渐做大以后,他又结识了一位红颜知己,这位红颜知己是永新集团的幕后功臣,她巾帼不让须眉,果敢有谋,在朝夕相处之中,魏老先生与她暗生情愫,最终将她迎娶回家。 魏宗韬说:“七十年代之前的香港,华人可以沿袭《大清律例》依法纳妾,所以她嫁入魏家,是合法的。” 名门正娶的妻子懦弱胆小,只会偷偷垂泪,根本不敢反对,二房入门,势头立刻压过大房,大房整日里郁郁寡欢,此后病痛缠身,愈发不得势,连累亲儿无人照看,时常被人欺负。 等到二房生下魏启元,魏老先生已经完全把大房抛在了脑后,他将魏启元宠上天,小儿子要什么就有什么,做了错事,魏老先生也不忍责怪他半句,没几年魏菁琳出生,魏老先生对她也十分宠爱。 “当年魏老先生知道我母亲的存在,他早就已经为我的父亲说下一门亲事,自然极力反对,我母亲威胁我父亲,不能把我的存在说出去,免得叫我被人抢走。” 余祎听魏宗韬用了“威胁”这个词,原本还有些压抑的心情突然愉悦了几分,说道:“你母亲很聪明!” 魏宗韬一笑:“自然,她知道如何才能生活得更好,爱情之于她并不是一切,她不愿意嫁进这样一个家,她曾经给过我父亲机会,让他跟我们一起离开,可惜我父亲舍不得。” 舍不得他母亲的家族被魏老先生一再打压,舍不得他母亲缠绵病榻,他有心振作,进入集团里帮扶他母亲这边的亲人,可惜有二房坐镇,他完全无法与对方抗衡,后来那几年,他一直生活在医院里,重蹈自己母亲的覆辙,直至病逝。 “当年他还能搭飞机,曾经去过一次新加坡,他跪在我母亲面前哭,其实他并没有做错什么,我母亲对我说,她当年并没有这么爱他,否则她不会就这样离开,可是八年前我父亲病逝,消息传来时,我母亲却哭得肝肠寸断。” 余祎微怔,他的话轻描淡写,但这二三十年下来,不知他是抱以何种心情看着自己的父亲娶妻生女,看着他早早离世,想必这当中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才能导致他如今的处心积虑。 魏宗韬低笑:“我们很像,都是小心眼,谁得罪我,我必定要叫他好看,至于魏菁琳,她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不过没有多大关系,我会还给她!” 魏宗韬要以牙还牙,这件事一时半会儿无法完成,泉叔提醒他再过不久就要返回一趟新加坡,魏宗韬思忖片刻,拨了一通电话要求推迟回归时间,引来那头气急败坏的跳脚声,最后魏宗韬说:“我会带女人回来。” 那头立时安静,好半天才沉声道:“把她的资料传送过来!” 魏宗韬说:“不需要。”说完就挂断电话,没有听到那头一道巨吼。 集团事务暂由魏菁琳打理,下午举行高层会议,魏菁琳容光焕发,坐在主位宣布一件事。 一年前,永新集团曾与国外的一家大财团接洽,商量海外项目合作事宜,可惜魏老先生突然中风入院,对方以此为由拒绝了,永新集团力争一年,终于再次得到机会。 “罗宾先生将在三天后抵达,届时各个部门都要做足准备。”她看向魏宗韬,笑道,“阿宗这几天不如好好休息,这两天大家出门都不方便,集团楼下一直都有记者在守候。” 魏宗韬淡笑:“我从不在意别人,多谢。” 他若无其事地将话挡回,害魏菁琳一时找不到其他借口,桃|色纠纷不足以让他离开永新,因为魏启元早已做了多年榜样。 那头余祎老实巴交地呆在别墅里,没有逛街也没有折腾阿成,她抱着电脑在找工作,已经做了将近两个月的米虫,再不做点事情她会发霉。 她一边吃水果一边问阿成:“我的身份证放哪儿了?” 阿成一惊:“余小姐,你要做什么!” 余祎瞥他一眼,似笑非笑:“逃跑呀!” 阿成松了口气:“你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余祎不再逗他,指着电脑屏幕让他看:“我要找工作,没有身份证不行。” 阿成蹙眉:“魏总给你这么多钱,你还不够花?我们很快就要回……”他还没有说完,突然听见门铃响起,只能先跑出去开门。 阿成擅赌,记性最好,眼力最佳,见到面前这位只有过数面之缘的人,他立刻就记起了对方的资料。 陈之毅,余祎的老相好。 阿成挡在门口,蹙眉道:“这位先生,请离开!” 陈之毅两手插着裤袋,一脸闲适,含笑说:“周世成先生,七年前曾经以个人名义参加过新加坡赌王大赛,未能杀入总决赛,此后数年,一直服务于新加坡天地娱乐城。” 阿成的脸色变了又变,陈之毅仍旧笑容儒雅:“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找余祎。” 夏初时节,阳光明媚,别墅周围清幽静谧,有道声音懒洋洋地游来,“阿成,你早上煮过肉骨茶,去盛两碗出来!”余祎倚在门口,笑望铁门处的两人,穿着随意,清爽甜美,正是陈之毅记忆多年的画面。 作者有话要说:不行了饿死我了,即使昨天我吃得非常多,今天还是不抵饿啊,我要去找吃的了,哦还有,我昨天消失了三个小时,其实是窥屏了三个小时,哎呀有这么一点儿小猥琐呢,捂脸 然后,土豪们,我我我我我很不好意思的: 墨默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2313:48:52 想起个霸气侧漏的名字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2314:16:23 蛇六姐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4-02-2315:20:31 昂帕帕斯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2315:33:59 生活真滋味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2316:41:39 栀子花开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2319:03:24 投掷时间:2014一02一2319:03:33桅子花开扔了一个地雷这么长的一排,你你你你你们……我要趴墙角了,唔谢谢大家的地雷和手榴弹太破费了 第42章 肉骨茶由各种香料和调料烹制而成,汤料中没有任何茶叶,喝进口里还有浓香的胡椒味,十分美味可口。 余祎很喜欢这种食物,早晨还叫阿成出去买回油条,油条撕成小瓣小瓣的浸在肉骨茶中,别有一番风味。 她喝得享受,对面的陈之毅却没有碰茶碗,只一直含笑看着她,如此近距离,他能看见余祎扇动睫毛,还能看清她唇上的汤渍,好像回到数年前,他在公寓里煮好晚饭,等她回到家中,两人面对面坐下,他也一直看着她,余祎瞪他,质问他看什么,说话的时候,嘴唇上还沾着酱油。 余祎放下汤碗,笑眯眯道:“看够了吗?” 陈之毅垂了垂眸:“不够。” 他倒是很坦白,余祎心中叹气,实在不明白他这回又想要做什么,索性直接开口:“你有事快说,我很忙。” 那头阿成如临大敌,一会儿拿着一块抹布从厨房里出来,擦擦这里擦擦那里,一会儿又往餐椅上一坐,背对客厅竖起耳朵。 陈之毅瞥了眼餐厅的方向,余祎只当做不知,他只好笑笑,说:“你知不知道魏宗韬是谁?” 余祎靠在沙发上,支着下巴说:“知道啊,永新魏家私生子,你已经查过。” 陈之毅摇了一下头,并没有说魏宗韬,而是道:“周世成是新加坡人,曾经参加过赌王大赛,冯德泉是一名司机,庄友柏的父母在新加坡打工,他十多岁时也去了新加坡,还有江赞,他毕业于麻省,主修计算机,做过黑客,曾留有案底。你说永新集团的魏启元学历造假一事,他的校友是否能够轻易查出?” 陈之毅又道:“我查不出魏宗韬的身份,现在我正在研究这几人的关系网,关系的交集就是魏宗韬,查出他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我能查出来,魏家日后也能查出来。” 余祎没想到阿赞竟然是一名高材生,难怪每次需要消息,魏宗韬都会派阿赞去查询,只是是否有些大材小用? 余祎替阿赞惋惜,笑问:“然后呢?” 陈之毅轻笑,摇了摇头,“你一定早就知道魏宗韬的来历有问题,你知不知道他认识你的父亲?”他观察余祎的表情,心中了然,“你也已经知道,看来你与他进展顺利。” 他没再笑,面无表情地靠到了沙发背,视线紧盯余祎,说道:“但你一定不知道,你的父亲是如何被举报的!” 余祎睨向陈之毅,不言不语看他许久,好半天才喊:“阿成,你回房去!” 阿成立刻道:“我在吃东西,不想回房!” 余祎厉喝:“回房!”竟是从未有过的果断冷冽,不容他人反抗,不怒自威的样子与魏宗韬何其相似,阿成立刻跑回了楼上。 陈之毅深深凝视余祎,听到她的一声厉喝,他好像又回到旧日时光,那天余祎从看守所里出来,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余母拉着余祎坐进他的车里,路上捏着余祎的手,眼神不断瞥向驾驶座,陈之毅心中有数,知道余母已经无处求人,指望陈之毅能够帮忙。 等到车子停下,余母率先上楼,余祎问得很直接,听完陈之毅的回答之后她表情失望,陈之毅记得那一幕,夕阳西下,余祎低垂着头,长发许久没有打理,紫色的发束已经掉色,泛着黄红,在灼热的夕阳下,像是要燃烧起来,如此耀眼。 陈之毅低声与她说话,说完以后余祎立刻怒视他,双目已经冒火,话语狠厉,威严油然而生,陈之毅没做回应,等她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才淡淡一笑。 陈之毅回到现实,不紧不慢地拿起茶几上的肉骨茶喝了一口,说道:“凉了。” “需要我帮你去热?”余祎淡淡嘲讽。 陈之毅轻声道:“我从来都舍不得你做事。”他终于进入正题,“几天前我亲自去了一趟新加坡,在去新加坡之前,我回了一趟家,见过了纪委的张叔叔,你们家与他也是旧相识。” 余祎记得这样一个人,刚正不阿,严谨刻板。陈之毅继续:“根据记录,他们最先发现乐书记的异样,源于银行的一次操作失误,有心人从失误当中找出乐书记在数年前曾经汇过一笔巨款,也就是你高二升高三的那年。” 陈之毅带来了一份文件,说到这里,他将文件递给余祎,“这笔钱来历不明,当年被划归为案件赃款,乐书记并没有辩驳,检方核对之后发现问题,但因种种原因最后还是不了了之。我调查很久,只查到那段时间乐书记与照片上的这人有过密切接触。” 资料中显示的款项数额,余祎极其熟悉,内页中还附有一张证件照,照片上的人根据资料显示,已经生活于国外,余祎低头看着照片,笑说:“凭空猜测?” 陈之毅“嗯”了一声,道:“这人是新加坡华人,八年前在海州市小有名气,你的父亲从政三十年,从未接触过新加坡人,只有这人是个例外,魏宗韬在八年前创办公司,曾经得到你父亲友人的帮助,他在国内的记录全是造假,谁能有这样的能力偷龙转凤?” 他下定结论:“时间符合,国籍符合,再也没有比这种更准确的猜测,你这么聪明,一定心中有数。这笔资金的所有人不是凶手,确是帮凶。” 陈之毅太了解余祎,除却余祎的父母,他是陪伴余祎最久的人,余祎撇个嘴他就知道她在嫌弃,余祎瞄一眼他就知道她有兴趣,余祎主动帮人他就知道她有目的,余祎是冷是热他也一清二楚,他更清楚乐平安就是余祎的禁区,谁也碰不得谁也伤不得,连宠她到大的爷爷和叔叔,也无法得到她一丝半点的原谅。 余祎还在看照片,陈之毅看不见她的表情,寂静许久才听她开口,若无其事,语带笑意:“那又怎样,我父亲确实犯了法,他也已经接受了死刑,那又怎样……” 她没抬头,重复两遍“那又怎样”,情绪不见变化,陈之毅却心中一紧,不由捏了捏沙发扶手,再笑时已有些僵硬,声音干涩,不再提及乐平安,只说:“魏家的斗争会连累你,你已经离开很久,不要再被卷进其他人的是非中去,我已经在报纸杂志上都见过你,你爷爷叔叔也迟早会见到,不想看见他们,你就尽早离开。” 他站起身,见到余祎还是一动不动地垂头坐着,终于忍不住走到她面前,低声道:“一一……”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彼时魏宗韬还在集团,他有许多公事要做,一直忙碌到天黑他才回去,坐在车中即将抵达家门,经过一栋临近别墅时他抬头望去一眼,那里漆黑一片。 回到家中,客厅里只有阿成一人,魏宗韬问:“余祎呢?” 阿成回答:“吃过晚饭就去书房了,一直到现在还没出来。”他早前已经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庄友柏,现在他又详细交代,“陈先生坐了一个多小时,前半个小时我坐在餐厅里能听到他们说话,之后余小姐赶我上楼,我什么都听不到了。” 魏宗韬点点头,吃完饭后才回到楼上,洗完澡见余祎还没回来,他索性去了书房。 余祎正盘腿坐在大班椅上看连续剧,见到魏宗韬进门,她随意瞥了一眼。 魏宗韬径直走向她,手掌箍在她的腰两侧,一个用力就将她抱了起来,余祎厌烦地叫了一声,转眼就被魏宗韬放置到了他的腿上,下巴被对方钳制抬起。 魏宗韬沉眸问:“生什么闷气?” 余祎甩了一下头,没将他甩开,她拧着眉头去掰他的手,好半天才气呼呼道:“女人每个月总要烦两三天,你不知道吗!” 魏宗韬一笑,亲她一口说:“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会烦五天。” 余祎终于往他怀里钻了钻,闷声说:“陈之毅已经查出阿成叫周世成,连他参加过赌王大赛都知道了,要不了多久,他就能挖出你的老底,你小心应付。” 魏宗韬“嗯”了一声,问她:“你不好奇我在新加坡做什么?” 余祎还是闷声说:“能做什么,总之不像是做好事的,我不好奇,知道越少就越安全。” 魏宗韬忍不住笑,又去亲她一口,过了一会儿才说:“就只有这些?” 余祎从他怀里抬起头,视线划过他的下巴,再划过他的鼻梁,最后是他的眼睛,眸色深沉,暗如无垠黑夜,让人不敢直视,更加深不可测,余祎搂住他的脖子,摇了一下头说:“不急,你先专心做好自己的事,我也再开心几天!” 魏宗韬脸色一沉,半晌才低笑一声,搂着余祎看起了连续剧。 余祎并不打算多生事端,以免让魏宗韬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分神,第三天时魏宗韬穿戴好衣服,把余祎从被子里挖出来,拍醒她说:“这几天会有八卦新闻,记得让阿成买些娱乐杂志报刊回来。” 余祎睡眼朦胧地点头,又被魏宗韬塞回了被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年居然吃了早饭,我吃了十只蒸饺,吃完才发现就跟没吃一样,嗷我好饿我好饿,以后没有二十只,我就绝食!!! 大家好,土豪好,大家好美,土豪也美,土豪们又破费了,捂脸: 小妖贝儿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2410:52:36 想起个霸气侧漏的名字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2421:49:43 白小乔不会一直等你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2500:55:19 紫衣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2501:10:43 掷时间:2014一02一2509:02:48扔了一个地雷投谢谢地雷,扭腰扭腰,('3、a? 第43章 罗宾先生的父亲是全球著名的投资商,年近九十仍旧活跃于欧美,他眼光独到,资产累计数字每年都在滚雪球似的翻涨,所看中的项目无一例外都会取得成功。 此番罗宾先生全权代表父亲前来,还没下飞机,就有媒体对此事进行了报道,报道中称罗宾前妻是华人,因此他极其喜爱中国文化,自己给自己取了一个中文名叫做“罗宾”,而这次的中国行,也是罗宾先生看好中国市场力争而来。 魏菁琳的车子一早就已经等在机场外,却没能接到罗宾先生,只接到罗宾先生助手的电话,说他们已经自己前往酒店。 魏菁琳沉下脸,过了一会儿才让司机开去酒店,等候足足一小时,才见到了罗宾先生十分钟,她已经没有好脸色,回到集团以后大发雷霆。 可工作还要继续,魏宗韬那头拉拢银行的事情还没有曙光,她这头必须要比魏宗韬快上一步,好叫父亲瞧瞧谁才能撑业! 罗宾先生态度冷淡,旁人轻易不能见,假若傻傻等到双方正式会面,谁也不知道到时会是怎样的结局,魏菁琳的心中没谱,只能将目光转向罗宾先生的助手。 罗宾先生这次带来的助手是一位华人,魏菁琳在上午已与对方有过一面之缘,她思来想去,最后派出手下去查那位助手的资料。 下午手下打探回来,汇报说:“林特助今年四十五岁,跟随罗宾先生十五年,与前妻离婚已有十年,他的生活一直比较枯燥,不见绯闻或者其他丑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他身边的人说林特助比较喜欢品尝各地美食。” 大男人不喜欢烟酒不喜欢女人,只喜欢美食,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魏菁琳嗤笑,想了想,还是只能先从已知信息方面下手。 她拨通林特助的电话,寒暄几句后笑问他:“林特助今天舟车劳顿一定十分疲惫,不知明天有没有时间,我想亲自做导游,带林特助你游览香港。” 林特助谢绝道:“不用麻烦魏小姐了,我可以自己逛逛。” 魏菁琳道:“不麻烦,我已经安排好行程,连酒楼都已经预定,我们香港人喜欢喝早茶,不知林特助想不想试试我们的烧卖和虾饺,都是一些极其普通的食物,香港人人都爱吃。” 林特助终于来了兴趣,一口答应下来,与魏菁琳相约明早九点。 香港是美食之都,大街小巷都可见到酒肆餐厅,路边也总能见到卖钵仔糕和鸡蛋仔的摊位,不起眼的茶餐厅里总能冲出一杯又香又滑的丝袜奶茶,美食爱好者把这里当做天堂。 第二天九点钟,酒楼里早已人满为患,许多顾客都坐在门口排队,魏菁琳将每种食物都要了一份,转眼餐桌就已经摆满,肠粉晶莹剔透,爽口诱人,待吃净,她向林特助介绍:“这家酒楼已经有三十多年的历史,小时候父亲常带我们兄妹来这里喝早茶,我最爱吃这家的肠粉。你看香港每年都在变,房地产业也起起落落,十年以后你再来,也许就找不回熟悉的建筑了,只有这些食物的味道不会改变,无论什么时候,吃起来都如此熟悉!” 林特助感同身受,一时与她攀谈起来,桌上美食无一遗漏,全都细细品尝,离开时他赞不绝口,记下酒楼地址电话,说下次还要光顾。 魏菁琳特意腾出一整天的时间,就为了与林特助联络感情,自然做尽地主之谊,带他去往香港各个角落寻找食物,声称自己生平没有太多爱好,唯独对美食放不了手,歉疚道:“所以只能带林特助到处吃吃喝喝,不知林特助是否有其他想去的地方?” 林特助哪里会介意吃喝,两人趣味相投,一整天下来交谈甚欢,并且相约次日再出来游玩。 魏菁琳心情愉悦,夜里到家后特意翻出新装,站在镜子前摆弄许久,第二天她细心打扮,连一根眼睫毛都没有放过,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鱼尾纹淡得都看不清,肤质也并没松松垮垮,常年保养下来,如今皮肤依旧紧绷。 她还是一样漂亮,并没有比年轻女孩逊色多少。 今天魏菁琳仍旧带着林特助到处吃喝游玩,她也不怕油腻,见到林特助对烧鹅有兴趣,特地找了一家历史悠久的烧鹅店。 林特助为人儒雅,极有绅士风度,虽是客人,用餐时却对魏菁琳十分照顾,替她递纸巾洗茶杯,没有一点架子。 两人的话题渐多,越聊越愉快,魏菁琳顺便打探起了罗宾先生对于此行的想法,林特助想了想,说道:“罗宾先生早在去年就有此意,如今正在考虑两家集团,你们是其中之一。” 魏菁琳心中有数,但笑不语。 到了午饭时间,林特助说道:“我来香港两天,还没有吃过酒店里的食物,不如我们去酒店餐厅里吃午饭?” 他们入住的酒店位于尖沙咀,能够俯瞰维多利亚港夜景,酒店餐厅十分出名,魏菁琳笑道:“我差点忘记,这家酒店餐厅做的粤菜是最正宗的!” 两人议定,立刻驱车返回酒店,在餐厅里边吃边聊,时间流逝的不知不觉,最后一道汤送上来,林特助极其绅士地替魏菁琳盛了一碗,端去给她时手上突然一滑,碗中的汤立时倾倒在了她的衣服上,汤渍顺着胸口一直渗透往下。 魏菁琳叫了一声,林特助赶忙道歉,幸好汤并不烫,只是裙子的颜色实在难看。 魏菁琳摆摆手,说道:“没事没事,我有外套,这点汤渍擦一擦就行。” 林特助十分抱歉,说道:“魏小姐不如去我房间坐一会儿,我叫服务生去买一套女装来。” 魏菁琳直说没事,却在见到对方递来的房卡时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她道了一声谢,披上外套离开了包厢。 她坐电梯上楼,看向锃亮镜面中的自己,面色有一些泛红,进门后她先去洗手间擦了擦衣服,擦到一半她索性在浴缸中放了水。 楼上就是罗宾先生的套房,魏菁琳躺在浴缸中,若有所思地拨弄着温水,泡了一会儿不见外头有动静,她索性闭目养神起来。 彼时林特助还在包厢里吃菜,叫来服务员,问她这几道菜的做法,过了一会儿他接到电话,离开包厢来到大堂,笑道:“两位记者久等了。”极其礼貌亲切,让两位记者受宠若惊。 今日林特助应邀接受采访,声明尽量少谈公事,上楼时说:“罗宾先生这次算是破例,以往他最不愿意被人采访,这回拿我来做挡箭牌,我打算好好出卖他!” 他言语风趣幽默,成功打破几人间的生疏气氛,记者笑说:“我们原本只打算拍几张您的生活照,看来这次有料可爆了!” 三人大笑,终于走到了房门口,林特助掏了掏口袋,却是“咦”了一声,蹙眉道:“房卡不见了。” 记者问他是否丢失了,林特助迟疑说:“刚才我在餐厅里吃午饭,上午一直在外,有可能真是丢失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找来服务生开门,几分钟之后房卡刷响,大门终于开启,三人入内后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魏菁琳身穿睡袍,手拿红酒杯,立在窗前回过头,修长双腿又直又白,肩膀锁骨微微裸|露。 她惊叫一声,立刻往房间跑去,门口处的两名记者和服务生早已石化,不知该如何开口,而林特助面色顿沉,眉头紧蹙,对记者说:“劳烦两位先回,采访事宜暂且延后。” 魏菁琳是城中名人,财经记者不可能不认识她,更何况前几日魏家丑事不断,连连见报,如今连娱乐版块的记者都已经紧紧盯住了魏家。 此消息不胫而走,连封口都来不及,杂志上拍到了一个女人离开酒店的画面,大白天,女人垂头掩面,快步离开,硕大的标题写得暧昧又悬疑,即使并没有拍到对方清晰正面,但结合报道中的内容,还有简称的首字母,以及近日入住这家酒店的名人,谁都不难猜出事件主角。 次日一早,杂志立刻一售而空,媒体暗指永新集团为了此次合作,不惜痛下血本,永新集团三小姐亲自出马陪客,并且盗取他人房卡,妄图以美色利诱对方,可惜丑事被人撞破。永新集团竟然在失去魏老先生的领导以后落到了如此地步,所有人都对魏家第二代失望透顶。 魏菁琳一夜未睡,拨打林特助的电话,对方拒绝接听,她无法对人解释,难道告诉别人,自己被人算计,她是被骗上楼换衣服,可是却换上了睡袍? 她百口莫辩,这种解释只会越描越黑,她实在不明白林特助为何要陷害她,她与对方从未见过面。 第二天看到报道,她立刻打电话去魏家别墅,急切解释:“爸爸,我是被人陷害!” 魏老先生还愿意听她电话,可是说出口的内容却叫她心惊肉跳,“你是说与我们永新集团无冤无仇的罗宾先生手下,特地陷害你?菁琳,你太叫我失望,陷害的把戏是你最擅长的!” 别墅里,对魏老先生最是忠心耿耿的司机此刻面色苍白,魏老先生挂断电话,说道:“你还不肯说实话?”见到司机依旧咬紧牙关,魏老先生叹了一口气,“菁琳用钱收买记者,自以为神不知过不觉,我确实轻信了,可惜事情太巧合,记者怎么会在那个时间,刚好经过连行人都少有的路段?要知道,对方能被菁琳用钱收买,就能再被别人用同样的方法收买。” 魏老先生砸下了更多的钱,终于使得对方记者开口:“我们不知道那人是谁,只不过是在那天晚上收到了那几张照片和书稿,对方给了我们一笔钱,让我们按照书稿内容去报道。” 魏老先生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倘若这件事情传出去,你知不知道我们魏家的名誉会受多少损害?你这是愚忠!” 司机痛哭,跪下来连连告罪,终于一五一十将真相说出来,而魏老先生终于将他的实话激出,听完以后一阵头晕目眩,狠狠拍打轮椅扶手。 魏菁琳再也打不通别墅的电话,开车赶去之后才被佣人告知父亲已经去了集团,她赶紧再跑去集团,不顾秘书的阻挡用力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见到坐在沙发上的众人,她震愕在了原地。 魏老先生咬牙切齿,努力克制住自己:“出去!” 魏菁琳喊了一声:“爸——”说着就走了进来,秘书挡也挡不住。 罗宾先生笑道:“魏小姐既然有事,魏老先生,不如我们改天再谈?” 魏老先生沉着脸,已然处于暴怒边缘,双手不停发抖,一旁的曾叔立刻眼神示意魏菁琳,魏菁琳无法,只能不甘不愿离开办公室,等到两小时后魏老先生出来,却是对她理也不理,仿佛当她隐身。 短短几天,永新集团风云变幻,魏老先生亲自出马与罗宾先生商谈合作事宜,可惜情况并不乐观,双方的商讨并没有得到任何有效的回应,这天晚上魏老先生又一次入院,这次晚间新闻也对此进行了播报。 余祎看着新闻唏嘘不已,她一边看一边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不知是因为事件离奇,还是因为她想到了造成这一连串事件的幕后之人。 别墅里多了许多娱乐报刊,前些时候媒体还在八卦魏启元和魏宗韬,这几天就转了风向,可惜绕来绕去还是围绕这个一直处于风口浪尖的魏家,她不禁有些同情这个得罪了魏宗韬的家庭,对阿成说:“如果我哪天给你家魏总带绿帽,你家魏总会怎么对我?” 厨房里瞬间传来一阵噼里啪啦,阿成举着锅铲跑到客厅,好半天才皱着脸憋出三个字:“余小姐!”看来已经气极,余祎捧腹大笑。 魏宗韬这天晚上没有回来。 他在医院里陪伴魏老先生一整夜,魏老先生的律师也已经赶到,独自进去了两小时,出来以后众人都围了上去,魏启元和魏菁琳都在关心的询问魏老先生的状况,只有魏宗韬一直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律师看了一眼魏宗韬,说道:“老先生请宗少爷和曾叔进去。” 等到第二天,代表永新集团与罗宾先生会面的人,已经变成了这个带有神秘色彩的魏家私生子——魏宗韬! 魏宗韬已经将近一周没有陪过余祎,这天他终于早早回来,余祎看着他笑:“一个礼拜都没到,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她甩甩手中的娱乐杂志,扔到了魏宗韬的面前。 魏宗韬翻看几页,淡淡道:“我说过,我会还给她。” 魏菁琳替他制造一起桃|色纠纷,他就还给魏菁琳一场更加缜密的桃|色纠纷,轻轻松松不费吹灰之力,连记者都不需要花钱请。 余祎困惑:“林特助为什么会配合你?你们认识?” 魏宗韬问:“想知道?” 他笑而不答,带她回到卧室,确实已经想她很久,进入时都有些失控。他握着余祎的手覆向自己的腹部,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余祎说不出话,只能颤抖着承受他,终于能开口时却是对他恨声骂,魏宗韬喘息着笑:“我好久没碰你!” 动作继续,等到余祎再也承受不住时他才停下。 后半夜余祎才清醒,身上的汗水都已经干透,她摸向魏宗韬腹部的伤口,低下头去亲了亲,成功听见魏宗韬呼吸一滞,余祎窃笑:“我就怀疑,你怎么会为了这种事情对自己下狠手,要知道中枪随时都会要人命,而你当时根本没有医生。” 魏宗韬把她捞进怀里,亲了亲她说:“当时很巧,我原本就已经有过计划,早就已经叫阿庄定下儒安塘的古宅。”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当时在国外偶遇罗宾先生,罗斌先生遭遇袭击,魏宗韬替他中了一枪,索性将计就计,带伤躲避到儒安塘,装作与世无争,将枪伤嫁祸给魏启元。 “罗宾先生与人有私人恩怨,这原本就是一件不能公开的事情,我刚好利用起来,他也欠我一个人情,我让他还来,对他来说不过小事一桩。” 谁能想到魏家的私生子居然会认识大名鼎鼎的罗宾先生,就是因为这样,这场戏才能演的如此逼真,余祎刨根问底:“那你究竟是怎么认识罗宾先生的?” 魏宗韬道:“在新加坡……”他没把话说完,低下头去亲她一口,“想不想去新加坡?” 余祎眼眸微动,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等与罗宾先生签完约,一切都能结束,到时候我就回去。” 余祎沉默片刻,笑了一声,往他的怀里钻了钻,扒住他的肩膀仰头看他,轻声道:“你今晚好诚实,不如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魏宗韬挑眉,听余祎问:“八年前你在茶室外两个小时,究竟是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我昨天吃得稍微有点多,真的是稍微,不是很多,就三十只饺子和几包零食而已,而且我是分批吃的,不是一口气吃的,但是呜呜呜呜,我是如此娇弱,尤其是我的肠胃,它们越来越娇弱了,所以骚瑞啊,今天这么晚更新// 还有谢谢大家的地雷,蹭蹭蹭: 叶子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2513:44:09 知了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2514:12:57 生活真滋昧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一02一2517:22:35大家破费了c3,)? 第44章 一周前余祎对魏宗韬说“你先专心做好自己的事,我也再开心几天”,如今一周已过,看来她有话要说。 魏宗韬搂住她,问:“怎么?” “回答我,八年前你在茶室外,究竟是为了什么!” “看你。”魏宗韬垂下眸,看向余祎的双眼,又加了两个字,“等人。” 余祎轻轻“哦”了一声,继续趴在魏宗韬的胸膛,视线投向了虚无缥缈的地方,感觉肩膀上的大掌一直在缓缓抚摸,舒适温暖。她静默片刻,说道:“陈之毅说,你是害我父亲的帮凶,那年我看到了父亲的汇款单。” 她看到了汇款单,听到了几通电话内容,就像所有发现父母有出轨迹象的小孩一样,她又担心又害怕,还有难以控制的仇视,所以她开始学习跟踪,想让事实告诉自己这些猜测全是错的。 余祎道:“陈之毅说,当年是有人在银行的一次操作失误中发现了这一笔异常资金,所以才会开始暗中调查我的父亲,资金来自于一个新加坡人,一定和你有关,是不是?” 肩膀上的手掌停止了动作,余祎笑笑:“是你吧,是你给了这笔钱。” 她感觉魏宗韬的胸口起伏有一丝停顿,随即恢复平稳,她蹭了蹭,问:“怎么不说话?” “希望我说什么?”魏宗韬低声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看来陈之毅说得没错,这笔资金果然来自魏宗韬,余祎又蹭了一下,脸贴在他的胸口,亲了亲他说:“陈之毅猜错了,假如是五年前,我一定会恨死这个人,我要他一起陪葬,如果没有这笔钱,我爸爸就不会被人抓住把柄,可惜现在我已经长大了。” 余祎声音低哑,听来有些脆弱:“他早就已经犯法,当年海州市有一起走私案被曝光,即使没有那笔钱,也会有其他人供出我父亲,他还是活不了,我清楚得很。” 从前她不懂得天理昭彰的意思,只把它看做一个单纯的成语,这些年她见到很多好人受难,那是上天不公,却也见到很多恶人得到报应,那就是天理昭彰,她从不认为她的父亲是什么恶人,乐平安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父亲,再也没有人比他更好,可是她没有怨恨律法,也许潜意识里,她已经接受了“天理昭彰”。 “所以,不管这笔资金来自谁,也不管这笔资金汇给了谁,我都不会去怨恨。”她笑了一声,抬起头看向魏宗韬,“我是不是特伟大?” 她的双眼湿润,却不像有泪,笑容甜美清澈,说话却带有苦涩的鼻音。她未着寸缕,光裸白皙,就像刚刚降临尘世的婴孩,脆弱又圣洁,如她话语中那般伟大,不恨不怨,因为天理昭彰。 魏宗韬面无表情,俯下头,抬起她的下巴,低沉沉道:“我在茶室外,等一个女人,她和你父亲一起进去,一起出来,当年她替我做事,负责安排我的身份,任务完成,我安排她移民,就是这样。” 他已经全部说完,余祎滑下眼泪。 她忘不了那个女人的长相,当陈之毅把文件递给她,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三十多岁,婀娜多姿,但这人不是第三者,她误会了整整三年。 她对自己的爷爷和叔叔说过,违法乱纪,罪有应得,她承认天理昭彰,她知道父亲真的做了错事,别人生老病死,她的父亲只经历了生和死,还没有老去,还没有重病,他死得极其不光彩。 余祎真的不怨不恨,她无人可怨,无人可恨,只是午夜梦回,她总是痛哭失声,她为什么会对父亲不理不睬,究竟是从哪一天开始对父亲不理不睬的,哦,就是那一天,夏日的一场狂风骤雨过后,她认定了这个不堪的事实,她记住了这样一个女人,从此再也忘不掉。 魏宗韬感觉手中的下巴在颤抖,面前的女人第二次哭泣,长发蓬松披肩,在他怀中全|裸,泪珠晶莹剔透,无声地滑落下来,在脸颊上留下淡淡泪痕,深夜的灯光下,这一幕美得让人震撼。 魏宗韬道:“别幼稚。” 余祎淡笑,嘴角微微向上翘起,连泪水都感染笑意,“你早就已经知道我幼稚,你第一次提起八年前,没有告诉我全部,是因为你不想说太多,第二次我提起八年前,在你面前哭了一晚,你没有告诉我全部,是因为你知道我‘幼稚’,你不敢说!” 魏宗韬冷声道:“我有什么不敢?” “你不希望我离开你。”余祎用力掰开下巴上的手指,缓缓起身,双膝跪在床上,一丝|不挂,身上还有欢爱的痕迹,她恍若未觉,轻笑说,“你很喜欢我,喜欢到要把我带回新加坡,你舍不得我。” 魏宗韬倏地笑了一声,又叹息,一把将她抱进怀,钳制住她的脖颈,将她的头抬起来,低语:“知道自己幼稚就好,你自己幼稚,就不要去怪别人害你误会。” 余祎挣扎,一边推他一边掉泪:“我打过电话给她,是她自己承认!” 她千方百计翻出乐平安的通话记录,最后一次想让事实告诉自己猜错,那天她刚出院不久,发烧导致虚弱喉痛,她拨出电话质问对方,那头沉默片刻才回答:“你看错了,我根本没有去过什么茶室。” 余祎谎称手中有照片为证,对方这才说了一句:“你是乐平安的女儿?如果不想破坏自己的家庭,就不要乱说话,我很快就要离开了。” 她确实很快就离开了,电话再也打不通,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来是魏宗韬安排她移民了。 余祎确实幼稚,她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却在这件事情上躲躲藏藏,不愿与父亲沟通,不愿与母亲坦白,她用幼稚的方式来维护家庭的完整,后来她在狱中知道了事实真相,那一瞬间感觉整个人都要崩溃,她想陪父亲一起死,这种痛她已经无法承受。 陈之毅赢了,乐平安就是余祎的死穴,那被她挥霍掉的四年是她永远都不肯回忆的禁区,她不恨自己不能陪父亲到老,她只恨自己在父亲最后四年的时光中伤他太深,这一切苦果她自己承受,但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这种仇恨牵连到那女人身上。 余祎泪流不止:“你一定早就知道我打过电话给她,她怎么可能不跟你汇报,你就让她这样离开了,没有一句多余的解释,即使她跟我爸爸说一声也好,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她挣扎地厉害,已经扑到床沿,魏宗韬猛地压住她,让她连一丝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他咬牙切齿:“不要想着迁怒于人,是你自己做错事,你想让自己良心上好过,就来怪我?” 余祎动弹不得,眼泪断线,心脏像是被灌进无数冰块,冷得浑身都要冻僵,“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隐瞒?” 因为他自己清楚,这丝迁怒合乎常理,否则他不会在刚才余祎最先质问他时一言不发,他甚至知道余祎有多恨她自己当年的自以为是,他明白这将是余祎永远都跨不去的坎。 她不幼稚,她只是悔不当初。 魏宗韬埋进她的颈间亲吻,两手摁住她的双肩,“已经过去了,你别再去想。” 余祎不再挣扎,乖乖趴在床沿,泪眼朦胧中仿佛看见父亲身穿囚服,笑容释然:“一一,你应该早点说出来。” 可她再也没有机会,多喊他几声“爸爸”。 余祎变得无精打采,倒也没再同魏宗韬吵,第二天醒来她有些头痛,魏宗韬竟然还没有去公司。 余祎道:“最近是关键时刻,你还赖床?” 魏宗韬笑了一声:“善变!”他终于起床穿衣,离开时搂住余祎亲吻许久,笑她舌头僵硬,等她要窒息时才放开她。 走到楼下,魏宗韬终于收回笑容,头也不回地命令庄友柏:“你留下,看着余祎。”说完就已坐进车里,留下庄友柏和阿成面面相觑。 车上的阿赞刚刚挂断电话,对魏宗韬说:“那栋别墅租期三个月,最近陈之毅一直没有出现。” “三个月?”魏宗韬冷笑,“我等着他把我的信息传到永新!” 永新集团内,魏宗韬全权代表魏老先生进行项目商谈,银行方面终于传来好消息,众人欣喜见到罗宾先生的态度也已经软化。 余祎坐在餐桌上,托腮看向两座门神,不知想到什么,噗嗤一笑,等到半夜魏宗韬回来,她指责:“又叫来阿庄干什么?” 魏宗韬道:“最近别墅总有生人到访,阿庄能打,可以保护你。” 余祎嗤声:“虚伪!” 她背过身,闭眼入睡,魏宗韬贴上来搂她,一阵动作后见余祎动也不动,他轻叹:“善变。” 余祎一笑,转过身箍住他脖子,主动坐上他的身,魏宗韬似笑非笑,许久后夺回主动权。 余祎好像没再生气,有时候她小鸟依人,会主动往魏宗韬怀里钻,见到他也笑眯眯,拿出扑克牌在他的面前秀牌技,只是有时候她会在睡梦中蹙眉,喉咙不停滚动,没有说话,就是闷哼几声。 魏宗韬把她往怀里搂,手掌贴上她的胸口,感受柔软和心跳,知道她在痛,他头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不由紧皱眉头,一直皱到罗宾先生面前,罗宾先生感觉神奇:“你居然在走神?” 魏宗韬笑笑,与他碰了碰红酒杯,继续谈天说地。 彼时余祎正坐在别墅里玩扑克,阿成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夸赞道:“余小姐学得还算快!” 余祎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喊道:“阿庄,午饭做好了吗?” 庄友柏呆在厨房里没有吭声,想必正在对她咬牙切齿,余祎笑得幸灾乐祸,阿成嘀咕道:“你跟魏总闹别扭,也别拿我们出气,我们薪水又没多高!” 余祎甩开扑克牌大笑,还没有笑完,突听门铃声响起,等到阿成跑出去开门,余祎已经再也笑不出来。 大门外站着一位老人,手拄拐杖,白发苍苍,推开身边搀扶之人,颤抖着腿走向前,像是怕吓坏面前的女孩,轻轻道:“一一……” 余祎定在原地,瞟了一眼含笑搀扶老人的陈之毅,冷冷勾唇。 作者有话要说:噢耶耶耶第二卷很快就要结束了,明后两天大转变,噢耶耶耶也好期待第三卷啊!!! 啊咧,昨天的评论都还没有回复,等我去填填肚子再回来回复哈,积分也还没送呢 有必要强调一下,三十只饺子我是分批吃的,虽然我是照常吃饭的→_→但饺子还是分批吃的,我没有这么勇猛一口气干光,捂脸 谢谢地雷啊,大家太破费了,啵啵: 丁得宝之达悠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2619:22:09 小饱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2620:29:22 1787398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2621:52:22 阿修罗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一02一2622:53:22招招手,破费了c3、? 第45章 第46章 第47章 盛夏,仿佛隔火观物,热得像是在火上烧烤,植物和建筑也纷纷扭曲变形,脚下的地面像是蒸架。 余祎一手拿着冰激凌,一手拿着一张旅游地图,身背双肩包,穿着最简单廉价的t恤和牛仔短裤,脚踩凉拖,终于走到码头。 办理完登船手续,余祎数了数荷包里剩余的现金,有些肉痛,她大口吞下冰激凌,一边低头塞回钱包,一边往豪华游轮走去,刚走没几步,嘴角突然被碰了一下,她猛地抬头,只见陈之毅拿着一张纸巾,纸巾上还有褐色的冰激凌,含笑说:“自己擦?” 这个人当真是阴魂不散,余祎十分后悔。 三个月前,余祎还呆在安市的别墅里,不愁吃穿住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惜好日子被她生生折腾没了。 她千辛万苦的在泉叔驾驶的轿车中找回了自己的证件,一直都提心吊胆,生怕泉叔会发现,熬到永新集团与罗宾先生签约当日,余祎才舒了一口气,想必今天会很忙碌,她有足够多的时间。 余祎照旧使用旧把戏,拿着变声器报完警,跑回卧室等待警察和记者,终于见到阿赞也急急忙忙往大门跑去后,她才开始行动,爬出了阳台。 线路她早已观察过,二楼到底楼之间没有适合她的攀爬物,她没有时间模仿电视剧里的情节撕扯床单来做绳子,唯一的办法就是爬出阳台,抓住阳台最底部的栏杆,在距离地面最近时往下跳。 她已经估算过危险度,高度两三米,底下有草坪,最多跛一下脚,安全系数还是很高。 等她松开手准备落地,她却惊得险些大叫,差点就要引来阿赞他们的注意,幸好立刻就有手掌捂住了她的嘴,可惜手掌的主人是陈之毅。 她被陈之毅抱住,放置地面后陈之毅却并不松开她,余祎起先吃惊,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陈之毅会突然出现。 陈之毅朝她笑:“就知道你会跑,今天是个好时机,可你太不要命,摔坏怎么办?” 他满眼宠溺,余祎差点要疯,拼命挣扎开,压低声音让他放手。陈之毅将她越抱越紧,像要勒断她的腰。 她的腰很细,骨架又小,很适合让人抱,手感舒适,陈之毅任由她挣扎,见她面红耳赤快要发怒,他才低声道:“围墙很高,我带你出去,你一个人爬不上。” 看出余祎愤懑,他又耐性道:“爷爷住在酒店,我已经给他留了信,也通知了你叔叔过来接他,你不用担心。” 他还是了解余祎,知道余祎心中矛盾,先替她抹去一层担忧,余祎嘲讽:“你真虚伪,把他带来的人是你,要他走的人也是你!” “我不过想让你快点离开这里。”陈之毅面不改色,“你本来就打算走,我已经等了你两个月,不想再等。” 他宠惯了余祎,从来舍不得强迫她做事,唯有让她自己主动,这次她终于要离开,并且落到了他的怀里,陈之毅收紧手臂,冲动难以抑制。 余祎闷叫了一声,抵着他的胸膛立刻说:“带我出去。” 陈之毅笑笑,终于松开她。 后院里有桌椅,余祎原本打算搬动桌椅爬出围墙,不过现在有了陈之毅,反倒更加省时省力。 她被陈之毅托举到围墙上,等陈之毅先跳出墙外后,她才一跃而下,又一次落进陈之毅怀中,感觉对方的手臂立刻收紧,她面色一沉,抬起手肘旋身,迅猛袭击他的太阳穴,一击即中,陈之毅吃痛松手。 这招防狼术效果显著,她出手又狠,位置找得又准,可惜陈之毅从警十年,不是寻常人,余祎刚跑出没几步,后腰立刻一紧,她低叫一声,听见陈之毅说:“一一,别跑。” 她对他又抓又踹,把腰间的手掌狠狠抓出几道血印,“你松不松,大不了我再回别墅,我马上喊他们过来!” 陈之毅舍不得赌,就这样任由余祎跑了。 余祎的身上没有多少现金,她随便坐上一辆客车,找了一间便宜的旅馆住下,第二天,国外的友人将部分钱款汇到了余祎的银行卡里,余祎打去电话表示感谢,又说:“我不清楚会不会有人去找你,假如有人找到你,你就实话实说,没有关系,他们不会为难你。” 打完电话,余祎取出大量现金,买了一只大号的双肩包,又买了几套轻便的夏装和一双运动鞋,再一次随意坐进了一辆客车,晚上吃饭时见到港台新闻的版面已经被永新集团占据,她一边看报道和评论,一边咋舌。 永新集团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机,股票跌落历年的最低谷,房产项目的问题接二连三被爆出。 余祎看到新闻中报道,魏宗韬将成为永新集团最大的股东时,她已经在旅馆里吃了五天泡面,听到电视机里的记者说:“知情人士称,魏宗韬在三天前就已经离开国内,收购事宜一直都由律师在处理,如今魏老先生还在医院接受治疗,他对魏宗韬十分看好……” 余祎咬断泡面,发呆许久,第二天她买了一张机票,等到下飞机她才蹙眉,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会出现在柬埔寨。 柬埔寨金边,这座城市她曾经生活了一个多月,魏宗韬说她是洞里萨湖做的,眼泪流不停。 余祎并不明白自己为何想要离开,明明她很享受与魏宗韬在一起的日子,有平淡也有激情,时不时地就有危险来临,每次却都能化险为夷,没人能比魏宗韬更厉害,不动声色不费兵卒,把那些人一个个逼迫的无力反击,连她都要投降。 可是她总会想起父亲,每次想起,情绪都要失控,她曾经以为八年前是缘分,可原来八年前是劫数,如果从头到尾都没有魏宗韬那该多好,三年时间不会变成悔恨,如今她也不会迷茫。 洞里萨湖附近有旅客在拍照,情侣成双结对,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魏宗韬,这两个月她差点就要变成金丝雀,情绪不能任由自己掌控的感觉实在不妙,其实她也会害怕,怕自己会变得陌生,离开的念头就这样出现在了脑海,可是现在她又开始糊涂。 她和魏宗韬似乎还没有一张合影,她再也看不到魏宗韬的脸了,余祎在洞里萨湖边坐了一整天,回去以后竟然开始发烧。 余祎察觉到自己体温异常,三更半夜她无法找退烧药,原本打算等天亮再外出,可是她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这一睡竟然睡足一天一夜,睁眼又是一片黑暗,若非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日期,她还以为时间变慢了。 等她再次醒来,屋内光线已经十分充足,窗帘遮挡不住炎炎烈日。 额头温热,有嘴唇轻触,余祎去推他,有气无力地怒道:“陈之毅!” 陈之毅柔声道:“温度已经退了一些,医生刚走,你没有大碍,再睡两天就好。” 余祎头晕目眩,手上无力,只能任由他抱在怀里,陈之毅很心疼,说:“我昨天没看到你出门,应该早点发现不对,你烧了一天一夜,还好现在没事,一一,你以前也是这么照顾自己的?” 余祎眼睛发热,嘴唇干涩,听到耳边温声细语,突然觉得很累,她应该脆弱一些,毕竟她是女孩,从小娇生惯养,母亲总说将来要把她嫁给最疼爱她的男人,她家的宝贝不能受一丝委屈。 可是现在余祎莫名觉得委屈,她怎么又变成了一个人,五年了,她还是没有家,还是无处落脚,她闭着眼睛小声回答:“我是医生,清楚的……” 陈之毅捧住她的脸,将她的憔悴一一收进眼底,他离得近,呼吸层层贴在余祎的脸上,吻将要压下,就听余祎冷声说:“别碰我。” 明明还这样虚弱,语气却生硬冰冷,小小的手掌抵在陈之毅胸口,陈之毅轻笑:“你就是认定我怕你,所以那些年都有恃无恐,以后你要去哪里,我都陪着你,再也不会放你一个人,我怕你又要没影。” 陈之毅将她的碎发捋到耳后,露出她整张小脸,又说:“可是一一,我不碰你,你又要让别人碰了,怎么办?”他笑笑,松开余祎,到底还是舍不得欺负她,他把她放在心尖,他将她当做稀世珍宝,他想要她心甘情愿。 余祎病好之后,再也甩不开身后的尾巴,三天两头就能见到陈之毅在她面前晃,每次都像是偶遇,陈之毅从不干涉她,只远远看着她一个人到处玩,有时候不请自来,与余祎同坐一桌吃饭,告诉她当地风土人情。 余祎很苦恼。 就在半个月之前,余祎终于找到机会,在一家海边酒吧,有一个肌肉纹身男向她搭讪。 纹身男身高足有一米九,块头有余祎的三倍,聊天时极其热情,看起来像个大男孩,聊到后来,对方的眼神越来越炙热,余祎心思一转,邀他去房间畅谈,纹身男很激动,走前还把椅子撞翻,还没到达房门口,他已经将余祎猛地抱住,余祎立刻大喊,没有两秒就立刻有人冲出,她得了自由后一边往车站跑,一边拨打了报警电话,深觉自己还算善良,替陈之毅祈祷打败对方。 转眼过去半个月,她即将登上这座游轮,谁知陈之毅又一次出现,宠溺地看着她:“我受了一点轻伤,没有大碍,你嘴上还有冰激凌。” 余伟把剩下的那点冰激凌统统塞进了嘴里,看也不看他,径自登上游轮。这座游轮在巴拿马注册,长一干多英尺,高达十一层,内有剧院、ktv、酒吧、桑拿房、游泳池等一系列娱乐场所,还包括一间大型赌场,目的地是阿拉斯加,途径新加坡和马来西亚。 第48章 第49章 第50章 脖子上的手太大,轻而易举就掐住了脖颈上的要脉,余祎吃痛,眉头拧了起来,剧场里充斥着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气氛诡异。 魏宗韬的大拇指在她的动脉上徘徊,时轻时重,稍稍用力,便见她的眉头又皱几分,两人之间只隔了一拳的距离,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魏宗韬见到她额角的汗水慢慢滑落,俯下头,从她的脸颊开始往上舔。 余祎闷哼一声扭头,双手攥拳抵在他的胸膛,脖颈上又是一痛,她痛苦地低叫一声,魏宗韬已舔至她的眉心,又沿着鼻翼往下,在她的唇边徘徊,余祎一边躲着他的唇舌,一边去掰脖子上的手,背后的墙壁像是在推进,她被挤压地难以呼吸,张着嘴挣扎,脖颈上的力道在这时突然松开,她猛地咳嗽。 魏宗韬一手搂着她,一手轻拍她的脊背,“味道依旧好。”似在回味,双眸紧凝她。 余祎咳得满脸通红,手下发狠,将他用力往外推,无奈魏宗韬太结实,立在原地分毫未动,反将她的手握住,放在嘴边亲了一口,说:“有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放映屏幕投来的光束映在余祎的脸上,余祎捂着脖子不吭声,那些暧昧的声音越来越夸张,面前之人的呼吸也渐渐加重,却还懂得控制,只将手伸进余祎的t恤里游走。 余祎抓住他的胳膊,忍不住道:“魏宗韬!”声音沙哑,喉咙还有些不适。 魏宗韬将她转向屏幕,放映画面清清楚楚映入两人的眼帘,余祎倏地瞪大了眼,耳根都已经泛红,她狠狠地去撞开身后的人,魏宗韬已探进她的胸口,问:“这三个月,其他人尝过你吗?” 余祎掰不开衣服里的手,又急又怒:“你神经病,你给我放开!”她突然尖叫,文胸内的手掌略显粗糙,已将她抓疼。 身后那人的声音有些阴狠:“跟陈之毅朝夕相处三个月,是不是已经不记得我?还记不记得我是怎样对你?就像屏幕里那样,你也很享受!” 他把余祎按到椅侧,出手又重又狠,“离开我就为了跟他一起?我没想到你跟他的感情这样深,见到我就跑,你有多厌恶我?他碰过你哪里?” “你疯够没有!”余祎动弹不得,音响的效果太好,那些声音仿佛在现实上演,整间剧场只有他们站立这处有灯光,放眼望去一片幽黑,不知角落里是否还躲着人,正在欣赏这一出剧目。 余祎不由紧张,双腿渐软,幸好被魏宗韬抱着才没有跌到地上,她见魏宗韬发狠,不似在吓唬她,真的开始害怕,喊道:“我没跟他一起跑,他也没有碰过我!” 魏宗韬停下动作,凝视余祎的表情,似在判断真假,许久才勾唇,将她放开。 放映终止,剧场的灯光重新点亮,余祎舒了一口气,大脑不停运转,她仍旧心有余悸,后背上汗水涔涔,皮肤好像还有魏宗韬的温度,滚烫的骇人。余祎正要酝酿措辞,魏宗韬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只回了一个“嗯”,就坐到了沙发上,说:“请你看戏。” 剧场大门打开,一行人走进,为首之人是庄友柏,其余几人均穿着邮轮员工的制服,最后面的两名员工扣押着一个人,推着他往舞台这边来,余祎愣怔半晌,不由往前冲:“你们干什么!” 被两名员工扣押着的那人猛地抬头,脸上青紫,满头大汗,见到余祎急忙道:“一一!”正是陈之毅。 这番情景太像痴男怨女,魏宗韬冷声道:“过来。” 没有指名道谢,在场众人却知道他在指谁。 余祎转身看他,冷笑问:“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你看到的意思。” 两人之间有火药味,噼里啪啦烧得厉害,余祎气笑了,“我给你戴绿帽子,所以你报复?” 这句话犹如炸雷,邮轮员工眼珠瞪大又收回,装作没有听见,连庄友柏都有小小惊讶,却听余祎又说:“我的眼光不至于这么差,你放了他。” 真是识时务,没有死犟,魏宗韬越看越喜欢,招招手笑道:“过来。” 余祎无可奈何,只能朝他走近,魏宗韬牵住她的手让她坐到旁边,突然道:“可惜他眼光太好,粘你太紧,我很不喜欢其他人看着你。” 邮轮员工眼珠转转,错开视线看天看地不看余祎。 魏宗韬扬了扬下巴示意庄友柏,庄友柏把陈之毅拽出来,反手扣住他的双臂,余祎喊:“魏宗韬!” 魏宗韬让她稍安勿躁,看向陈之毅说:“我差点小看你,三个月前,你看戏是不是看得很愉快?”他转头对余祎解释,“你应该不知道,你卖出的那些皮包衣服,幕后买家是他。” 余祎一愣,有些不敢置信。 她当初在论坛发帖找买家,每一个买家都不一样,约好时间之后就在商场交易,来人也都是女性,她没想到陈之毅一直站在幕后操纵。 魏宗韬说:“他有没有碰你其他地方,我不知道,但他碰过你的腰,我说过请你吃白鱼汁唇,这次不如改做熊掌如何?” 菜刀已经亮出,似乎是在邮轮厨房里拿的,余祎不信魏宗韬会这么做,可当她看到庄友柏将菜刀高高举起,她还是喊:“庄友柏,你敢!” “他有什么不敢。”魏宗韬一脸惬意,“又不是没有做过。” 那头陈之毅头晕目眩,他原本是出来找余祎,结果在赌场里被人抓住,他的身体一直不适,动手时明显吃亏,没两下就被对方制伏抓来,现在他更是无力,闻言后轻笑:“砍手?”他看向余祎,目光温柔,说,“你是不是会更加心软?” 这个人真是不怕死得更快,余祎霍然起身,斥道:“闭嘴!” 她直视魏宗韬,努力平心静气:“你到底疯够了没有,我跟你之间的事情不要牵扯到外人,你让他走,我有话跟你说。” “有话待会儿说。”魏宗韬道,“砍完他的两只手,把他扔进公海。” 余祎喊道:“你有毛病,他家里是什么背景你知不知道,你真以为你是什么了不起的黑社会!”她口中这样喊,可心里着实已经发慌,魏宗韬今天与从前判若两人,轻易登船,肆意命令邮轮员工堵截她,占用这座本该使用中的剧场,他的一字一句都让人不寒而栗,刚才吻她时有情|欲更有怒火。 余祎到现在还不知道魏宗韬究竟是做什么的,可她已经相信魏宗韬说得出就做得到,就在魏宗韬冷冷勾唇,看向庄友柏准备再次下令时,余祎倏地扣住他的双肩,低下头吻住他。 她有些生疏,唇上的气味既陌生又熟悉,对方一动不动,她睁着眼睛去磨他的唇,只看到他目光冰冷,余祎心颤,搂紧他的脖子,背后的陈之毅怒喊:“一一!”便听一记重拳,有打斗声,也有菜刀撞击地面的声音。 余祎不去看,边吻边说:“放了他,不要让我难做。” 魏宗韬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背后的声音越来越响,她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你到底放不放?”唇还贴着魏宗韬的,吐出的声音飘进了对方的嘴中。 魏宗韬的眸中终于有了一丝笑意,他突然将余祎一搂,迫余祎跨坐到了自己的腿上,听见她叫了一声,魏宗韬低笑:“你真凶。” 他手一挥,庄友柏几人终于离开,陈之毅的吼声渐渐消失,魏宗韬已将余祎往胸口按,余祎又要挣扎,魏宗韬却不允许她过河拆桥,没多久两人便撕斗起来,余祎又扇又咬,魏宗韬在她耳边耐心地哄,偌大的剧场里只有他们压得极低的声音,“有没有想我?” 余祎回答不了,咬住魏宗韬的肩头压抑喊声,魏宗韬搂紧她,问题接连不断,“我看到你半夜从对面的舱房里出来,你去做什么?” 他不需要余祎回答,只是将她逼得说不出话,最后他终于道:“我很想你。”他吻住余祎,停下一切动作,小心翼翼地亲吻在她的唇上,手上的力道也极尽温柔,“你怎么跑得这么快……” 余祎满头大汗,终于停止挣扎。 再次醒来,余祎默默叹气。 阳光灿烂,海风清幽,豪华阳台套房的面积是内舱房的十倍,所有家用电器设施齐全。 她能看见海风扬手,掀开透明窗帘晃来,慢慢贴在她放在被子外的胳膊上,温柔又舒适。 魏宗韬在吻她,从背后搂住她的腰,手掌握着她的乳不停揉捏,低低道:“三个月没要你,我差点进不去。” 余祎嗤笑:“你就想跟我做|爱?” “难道你想跟我谈情?”魏宗韬反问,握住余祎的肩膀,垂眸看她表情,见她面色不变,才叹了一口气,把她抱起来靠到床头,第一句话却是问:“钱是不是快要花完了?”他笑了一声,“就你这个跑法,只能败家。” 他抚了抚余祎的长发,长短与三个月前差不多,她已经修剪过,好像从未离开,不过小脸更加瘦了一些,之前他明明已经将她养胖。 魏宗韬凝视她,问道:“处心积虑的筹备了两个月的逃跑计划,现在功亏一篑,是不是很恨我?我知道你不情愿,只是没想到两个月后你还是不情愿。” 他抬起余祎的下巴,“我想知道原因。” 女人心海底针,前一刻还主动吻他,下一秒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魏宗韬猜到她心结所在,却还是想要她亲口说出。 余祎张了张嘴,有些难以启齿,魏宗韬帮她开口:“就像你无法面对你的爷爷,一走就是五年,现在你无法面对我,就想一走了之,究竟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要迁怒于我?” 余祎一愣,眼中隐有怒意,打掉下巴上的手想要起身,魏宗韬一把将她拽回,说道:“你现在想跑哪里去?以为你还能跑得了?不如说清楚,我不想把你关起来!” “你不想把我关起来?”余祎挣扎开他,被他勾起怒火,“你说你没想到两个月后我还是不情愿,你又有多好,两个月后还是不愿意还给我证件。”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不情愿!” “那我们彼此彼此!”余祎蹙眉直视他,“我们一开始就没有公平可言,你除了强迫我已经不会做其他的事情,我能接受两个月不代表我能接受三个月,昨天又是这样,还要在我面前动手,你需要的只是一个替你暖床的女人罢了。” 魏宗韬眸色沉沉,只说了三个字:“真心话?” 余祎一滞,呆愣地坐在床沿,看向眼前这张面无表情的脸。 三月未见,没见任何憔悴,但鬓角似乎多了一些小碎发,昨晚他的怒气无法掩盖,吻她时却极尽温柔,竟不似平日那般没有节制,此刻他眸深似海,眼中只有她的倒影。 余祎眨了眨眼,有些酸涩,说道:“我看到你,会想到我爸爸,我不好受,你说得对。” 她低下头,习习海风将她的发丝吹乱,身上有些凉意,凉进心里,她一点都不好受,无法面对梦中时常找来的父亲,很多时候她也会不知所措,魏宗韬说要带她去新加坡,带她去那里做什么?难道她的未来将与这个男人绑在一起? 她害怕犹豫,又见到父亲在狱中与她最后一次见面的情形,她当年为何没有早早说出原因,她把根源都怪到了那个女人的身上,如今又将那个女人怪到魏宗韬的身上。 她的思绪很混乱,她知道魏宗韬真的要将她带走,她不想让自己的未来脱离自己的掌控,所以她离开了,如今却被他找回,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她逃不出这艘邮轮。 魏宗韬突然道:“一一,我们好好谈恋爱。” 余祎一愣,抬起头看向他,魏宗韬赤着上身,肌肉精壮,阳光下有道道反光,他含笑道:“我不再收你的证件,我们好好谈场恋爱……” 他吻住她,爱怜温柔,海上阳光将碎金铺洒在房内,耳边好似铃铛作响。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我是一个能够灵活翻滚的女人╮╭ 感谢……土豪如此滴土豪呀,谢谢和要气扒气散酒吧么么哒: 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0515:04:10 1787398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0515:29:20 1787398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0515:30:47 投掷时间:2014一03一0515:32:071787398扔了一个地雷1787398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一03一0517:12:30 第51章 魏宗韬想要谈恋爱,吻完余祎后头一次没有其他的动作,他不需要余祎回答,认为恋爱事实已定,中午叫餐时顺便让侍应取来一束鲜花,递给余祎说:“送你。” 余祎还穿着白色睡袍,沐浴后头发未干,吹着海风有些凉飕飕的,走路时身体疼痛,坐下才稍感舒适,看到面前递来的花束,她抿唇静默片刻,才接过来:“多谢。”放到一旁,拿起刀叉就开吃,吃了一会儿低头问,“陈之毅怎么样了?” “还活着。” 余祎动作一滞,说:“四肢健全吗?” 魏宗韬一笑:“都全。” 余祎又低下头:“你知道我跟他没什么,把他放了。” “好。”爽快的叫余祎一愣。 魏宗韬在两小时以后才出现在关押陈之毅的房间。 房间没有窗户,比内舱房宽敞许多,有桌椅和一些器械,似乎离发动机更近一点,陈之毅不确定这是哪里,他从昨晚被关进来,直到现在还滴水未进,粒米未食,肠胃不停的抽搐,想吐也吐不出来,身上和脸上的伤口还隐隐发痛。 他坐在阴影里,脸上不知是何表情,四周寂静地仿佛像另一个世界,大门打开时他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魏宗韬扯过一张椅子坐下,点起一根烟吸了一口,问:“想要吗?” 陈之毅没有回应,魏宗韬又说:“一一似乎不反感烟味,不过我抽得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闻出来,她反感吗?” “反感别人,不反感自己。”陈之毅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带有隐隐笑意,“以前我抽烟,她总是皱眉,可是她好奇心重,也会抢我的烟来抽。” 陈之毅其实不抽烟,那一阵局里有一件大案,他想到就心烦,吃饭间隙点了一根烟来抽。 那时余祎还小,陈之毅对她还未动心,余祎一边皱眉一边挥赶空气,嚷嚷道:“你这人没公德心,让我吸二手烟。”蹭到他身边,却笑眯眯道,“给我尝尝。” 陈之毅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教训道:“小孩子抽什么烟!” 余祎不与他废话,抢过他手中的香烟就吸了一口,随即不住咳嗽,咳完又尝试着再吸,一直折腾完半根香烟,她还是没有学会怎样吸烟,她学什么都快,唯独这件事情让人怀疑智商,拗劲儿发作,每次见到香烟都愤懑不已。 后来陈之毅爱上她,住到她的隔壁公寓,时常见她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天,白天黑夜一直看,尤其是乐平安来过以后,余祎通常能在阳台呆坐一天。 陈之毅买来一包薄荷味的女烟给她,余祎轻笑:“其实我不是学不会,吸烟有害健康,我只是贪玩而已。” 她贪玩,只不过让烟在口腔里走一圈再吐出,除了第一次直接吸进了喉咙,之后从未让烟入过喉。 她点燃一根烟,看着烟雾缭绕,双眸有湿意,仍旧没有把烟吸进去,她爱护自己,有时候甚至爱护的自私,即使她把头发染成紫色,叛逆的像个小太妹,但她仍旧学习第一,知道怎样才对自己最好。 陈之毅缓了缓,胃很不舒服,他笑道:“她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会亏待自己,就像她要离开你,早就准备要赚这样一笔钱,在安市时我就住在你的别墅对面,她出门时我就跟在她后面,她做什么我都知道,你太不了解她,她这人,很让人头痛。” 魏宗韬笑了一声,深有体会:“我知道。”他站了起来,慢慢走近陈之毅,从光线明亮处一直走到光线死角,脸上渐渐布满阴影。< 一道厉风闪过,陈之毅甚至能听见“嚯”的一声,胸口顺势传来剧痛,他被一脚踹到了地上,陈之毅双腿旋起踢向他,撑住地面一跃而起,掌风再次袭来,他挥臂阻挡,用拳攻击,对方的拳头快而猛,招招都袭击命门,完全不留余地,陈之毅眸色顿沉,接下几招后胃液翻涌,随即腰腹受到袭击,摔倒前衣领被人一拽,他被狠狠甩向墙壁,脸贴墙面被撞数下,最后“咚”的一声他被甩至地,后颈随之被脚重碾。 魏宗韬声音阴沉:“她让人头痛,以后是我的事,我不把你扔进公海,是为了哄住她。”他脚下用力,陈之毅痛哼一声,“你记住,余祎从今以后归我管,她要是敢再离开我半步,我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好脾气!” 魏宗韬回去时,没在房间里看到余祎,他的脸色不太好,庄友柏赶紧道:“余小姐嫌闷,说去赌场转一圈,我已经让邮轮员工跟着她。” 魏宗韬点了一下头,往赌场走去,说道:“别让她发现,她不喜欢被人跟着。” 赌场里人头攒动,余祎起先只想出来找酒喝,在赌场吧台里点了一杯酒,一旁的男士与她搭讪:“白天就喝烈酒?”是个金发碧眼的男人,长相极其英俊。 余祎与他聊了起来,不一会儿男士有事告辞,余祎将酒喝完,就转进了赌场。 魏宗韬原本想去赌场内找她,走到半途又拐了一个方向,走去了赌场的监控室,进入后员工将那名外国男子的身份资料递给魏宗韬,资料显示对方此次携带未婚妻出行,此刻他正与未婚妻在甲板上吹海风。 魏宗韬甩开资料,坐在监控屏幕前,员工将画面放大,镜头对准余祎。 余祎在玩百家乐,挤在一群外国人之间,看起来格外小,她对玩法半知半解,旁观两局后心中有了数,她才开始下注。 荷官的耳朵里戴着一个极小的耳麦,新一轮开始时耳麦中传来声音,她听了片刻,朝余祎的方向望去一眼,手上这才开始动作,不一会儿余祎就连胜两局,她喜出望外,见好就收,转了一个身又跑去玩起了其他的游戏,有输有赢,赢居多,一下子就赚到了一个月的生活费。 最后余祎专注于老虎机,魏宗韬笑看监控,问道:“能让她赢吗?” 工作人员有些犹豫,魏宗韬说:“账都算在我头上,我会跟你老板说。” 工作人员忙道:“魏先生稍等!” 余祎没想到自己的手气这样好,今天已经赢了很多,她知道十赌九输的道理,打算再玩最后一次就离开,谁知道这次拉下手竿,老虎机上的图形在滚动过后,神奇的统一起来,竟是一模一样,周围的人比她还要兴奋,不断恭喜她,跃跃欲试也想要玩一玩。 余祎像是在做梦,突然就发了笔横财,她懵懵地看着魏宗韬朝她走来,说道:“我中大奖了!” 魏宗韬低笑,问道:“还想再玩吗?” 余祎猛摇头:“再也不玩了。” 魏宗韬圈住她的腰将她带离赌场,围观旅客纷纷占据了老虎机,走到赌场外,被凉凉的海风吹得清醒了一些,余祎终于兴奋起来,捂住怦怦直跳的心脏,不敢置信自己今天的好运。 魏宗韬也去摸她的心脏,被余祎狠狠拍开,他笑着搂住她:“跟我在一起就会交好运,你会逢赌必赢。” 余祎睨他一眼,想了想问道:“我知道这邮轮不是你的,你跟邮轮老板是什么关系?” 这艘邮轮在三年前打造成功,是邮轮公司旗下五大豪华邮轮之一,资料都可查,老板都是欧美人。 魏宗韬道:“我与他们算同行,他们要给我几分薄面。” 所以邮轮上无论是高层还是普通员工,见到魏宗韬都恭恭敬敬,对他言听计从,甚至任由他影响旅客正常娱乐,想必这“几分”薄面十分贵重,余祎不再多问。 魏宗韬已将她的行李从内舱房搬去了阳台房,余祎没有异议,检查完后发现小风扇不见了,她想叫侍应去找一下,魏宗韬道:“跟我一起只会吹空调,风扇没有作用,要来做什么。” 余祎不理他,仍旧叫侍应去找,最后什么都没找到,她对此十分不满,思来想去后狐疑地看向了魏宗韬,魏宗韬面不改色,晚饭时照旧鲜花送上,并且点上了三支蜡烛,余祎却大煞风景,切牛排时问他:“陈之毅吃过了吗?” 魏宗韬没有回答,余祎笑了笑:“我就知道。” 她当着魏宗韬的面打电话给庄友柏,命庄友柏叫厨房煮粥前去,挂断电话后见魏宗韬面沉如水,余祎若无其事道:“如果你被他关起来,我不光会叫人煮粥给你,我还会想办法找人救你。” 魏宗韬终于有了好脸色,饭后带余祎去剧场看演出,小声在她耳边说:“昨天我在那个位置要你……” 余祎耳根泛红,回去后又一次被魏宗韬折腾,这回魏宗韬不像昨天那般克制,他已经三个月没有拥有余祎,不一会儿就开始失控,余祎差点哭出来,咬了他许久才算报复完。 终于到了抵达越南的这日,邮轮靠岸的过程中景色美不胜收,碧海波光粼粼,山峰鳞次栉比,背景天空蔚蓝无云,行船犹如游走在画中。 这里在越南下龙湾周边,还不是真正的下龙湾,竟然就美成了这样,余祎万分期待能够欣赏美景,可惜魏宗韬并不打算下船,此刻他搂着余祎站在甲板上,指向远处密密麻麻的人群说:“看清楚,我放他走了。” 余祎举着望远镜,看到陈之毅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前走,脚步有些慢,但看起来并没有大碍,直到陈之毅挂断电话转过头,她才看清他脸上的伤痕,眉头不由紧紧皱起。 陈之毅的视线投了过来,隔得这样远,他一定看不见余祎,可是在镜头中,余祎却能感觉他的目光就锁定在自己的身上,一如既往的温柔,这种感觉强烈而真实,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她第一次踏进大学校园,陈之毅陪她报名,替她擦额头的细汗,走前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先消失,之后每次都这样,无论冬夏,她先走,他一直看。 余祎举着望远镜,终于第一次见到了他的背影,希望他从此以后就这样前行,再也不要回头,路上总有其他人能与他相伴。 她的喉咙有些干涩,腰上突然一痛,手中的望远镜被人一把夺过扔到了地上,魏宗韬淡淡道:“看够了吗?” 余祎笑了笑,突然说:“你说要谈恋爱,跟谁?” 魏宗韬眉头一蹙,又听余祎说:“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你从来没有问过我,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她垂下眸,低声道,“谈恋爱就算了,我们的开始本来就不正常,普通男女不是像我们这样,你也没法像个正常的男朋友。” 余祎看向魏宗韬:“我暂时不想跟你回新加坡,我还有事要做,这趟邮轮我会一路乘到底,你先自己回去,以后我再来找你。” 魏宗韬已许久没有听人用这种命令的语气跟他说话,他从来没有大动干戈的找一个女人,让人到处笑话,也从来没有想将一个女人拴在身边谈恋爱,可是这个唯一的女人却偏偏不领情,甚至认为他可有可无。 魏宗韬面色阴沉,盯着她看了许久,才嗤笑:“你确定以后我还会要你?你觉得你能一路乘到底?” 余祎扬了扬眉:“我也不确定自己以后还要不要你,至于一路乘到底——”余祎突然放大声音,用英语说,“你没有权利强迫我,不能收走我的证件,也不能让邮轮工作人员囚禁我,我会跟大家一起下邮轮游览韩国和日本,最后我会在中国下船!” 她转过身,面朝甲板上的众人,海风将她的话送进每一个人的耳中:“我叫余祎,二十五岁,中国人,假如我没有在中国平安下船,请各位帮我报警,控告这艘邮轮,邮轮上的所有工作人员都是帮凶!” 甲板上的工作人员立刻通过对讲机汇报,旅客们议论纷纷,有人甚至朝余祎走来,想问她可否需要帮助,魏宗韬面色铁青,冷笑道:“宣扬的人尽皆知,以为我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你做什么?” 余祎耸耸肩:“这艘邮轮又不是你的,别人给你再多的薄面,也不会拿人命和声誉来开玩笑。” “哦?”魏宗韬突然笑了一声,下一秒将余祎搂进怀,俯下头吻上她,余祎一惊,立刻挣扎,魏宗韬却不管不顾,将她牢牢桎梏住,周围起哄声肆起,长吻结束,魏宗韬猛地将余祎扛上了肩,径自往下船口走去,余祎不停地拍打他,踢着腿挣扎大喊“救命”,魏宗韬把她稳稳抗住,朝她的臀上用力一拍,又侧头吻了一下,说:“手续会有人办,你安心跟我下船,知道为什么不让你游越南吗?” 他已经下了邮轮,司机等候多时,余祎被他倒挂,脑中充血,望向邮轮方向,根本无人搭救,魏宗韬将她塞进车中,让司机解开皮带,将她不断反抗的双手绑住,不一会儿车子就开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余祎此刻已经满头大汗,又被魏宗韬抱出。 场地上停着一辆直升机,泉叔恭恭敬敬候在一旁,见他们出现,才坐进驾驶舱。 魏宗韬把余祎抱进客座,螺旋桨慢慢旋转,四周尘埃被吹起,噪声越来越大,余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渐渐离开地面,吃惊得说不出话。 魏宗韬倾过身,将她吻住,终于说道:“我早就等不及把你带回家,还想走?我允许你偶尔做梦。”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注意了注意了,最近有没有发现自己发完一串标点符号的评论之后,评论就不见了?擦,被系统自动删除了好嘛,我救不活我的评论啊,我有在下面回复但是不知道评论的主人能不能看到哇,不能再发纯标点符号的评论了,系统现在会自动删除了~~~~(>_ 第52章 第53章 魏宗韬心头不悦,听完余祎的话,当即就折回了屋内,倒了一杯酒坐在泳池边的甲板上乘凉,直到天黑才去厨房冰箱里随便取出一些食物填肚,也不问余祎是否饿。 过了十点他返回卧室,余祎已经熄灯睡下,他洗漱过后躺在她身边,两人背对背,他却睡不着,越想越窝火,他何时受过这种气,又何时这样放任过一个女人,他想要女人又有何难,如今对这个女人好一些,她就蹬鼻子上脸,越来越过分! 魏宗韬的脸色越来越沉,心头怒火熊熊点燃,越烧越烈,正要发作,背后突然被一颗脑袋蹭了蹭,温温的呼吸贴在身后,他微僵,等了片刻见背后没有动静,他才转过身,却见余祎的眼皮动了一下,像是刚刚才闭上。 魏宗韬蹙了蹙眉,又躺了一会儿,他才下了床,睡去了隔壁的客房。 海上日出,金色铺满天空,余祎一夜未眠,翻来覆去,枕边空空,她躺了许久才起身,顺着楼梯往下走,好像一个人都没有。 她饿得肠胃难受,冰箱里却只有酒水,连一颗鸡蛋都没见着,余祎四顾了一圈,走出厨房喊:“魏宗韬!”< 没人回应,她敲了敲洗手间的门,又走去二楼找人,找了一圈仍旧没有人,倒是见到阿成突然出现,将余祎的行李和证件统统递给她,说:“手续这几天就会替你办妥,邮轮上你赢到的钱也已经打进你的卡里,魏总这几天有事要忙,我们几个人也有工作,魏总交代过,你想做什么随便你,不过你不能离开新加坡。” 魏宗韬生气了,从那晚开始就再也没有出现,余祎自食其力,每天都出门走一圈,没多久就在网上找到了房子。 新加坡的房价十分贵,她在短时间内不可能找到工作,未免坐吃山空,她首选了组屋。 组屋没有公寓排屋好,但在余祎看来也不差,外墙涂有艳丽的颜色,整整齐齐很漂亮,附近就有食阁,吃饭也方便。 她租下了一整套,打算尽快搬家,行李只有几件衣服而已,塞进背包里就能走人,余祎在洋房里等待两天,仍旧没有见到魏宗韬的身影,她打电话通知阿成,说道:“我就住在那里,你有空可以来找我,我明天就搬。”顿了顿,她又问道,“他这几天都住哪里,都在做什么?” 阿成道:“哦,魏总说了,余小姐不需要关心。” 余祎一滞,狠狠挂断电话。 余祎原本就习惯了一个人生活,没有魏宗韬在身边乱晃,她求之不得,第二天她就搬去了组屋,长廊上一排门,邻居走来走去,笑容亲切,见到她还会问候两句,余祎喜欢这里的氛围。 隔壁的阿姨恰巧在食阁开有一间米粉档口,余祎去吃炒米粉的时候见到她,偶尔还会跟她聊上几句,几天下来两人就已经熟悉。 新加坡的食阁很像学校食堂,大厅里摆满了桌椅,每间档口售卖的食物都不同,马来菜、娘惹菜、印度菜各式各样,用完餐后碗盘有人会来收,吃完走人干净利落。 余祎这几天来得勤快,三餐都在这里解决,一会儿吃酿豆腐,一会儿吃牛腩河粉,食阁内冷气开得足,吃完后也不见流一滴汗,就是这里太吵,与人讲话她需要很大声。 档口老板许是觉得她年纪小,对待她格外亲切,食物总是加足料,还对余祎小声说:“我们放多少青菜牛肉都是数过的,给你多一点,你赶快吃,不要叫别人看到!” 余祎忍俊不禁,当着老板的面大口吞咽,老板还赠送她一杯冷饮,餐餐都叫她吃饱喝足,熟悉以后余祎半开玩笑的问他是否需要招工,结果吸引来另外几间档口的老板,问她:“你缺钱哦?工作不好找哎,薪水都太低,我侄女刚刚毕业找到一份工作,才两千块钱,累死累活都不够用!” 米粉店老板娘想了想,说:“我替你留意一下,你回去等我消息!” 余祎没想到他们这么热心,第二天她就看到了米粉店老板娘拿来的招工启事,上面对文凭没有要求,也没有说只招收本地人,薪水还较高,余祎边走边算账,银行卡里的钱很多,如果只需交租和吃饭,能够维持许久,可惜她不光是交租,她停在诊所门口,想到这里每小时的收费,一阵心痛,看来找份工作很必要。 她躺在沙发上,努力缓和心跳。 面前的女医生三十多岁,戴着一副框架眼镜,声音很温柔,笑道:“许医生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余小姐半个多月前就已经跟她预约好时间要回中国,怎么来到了新加坡?” 余祎道:“原本是要回去,出了一点意外。” 她没有想到魏宗韬会从半途杀出,把她绑来这里,害得她所有事情都要重新安排。 房间里很安静,光线柔和,冷气里吹出的风凉爽适宜,她们的对话都很轻,起先女医生说得多,余祎很少开口回答。 她似乎更想睡觉,沙发太舒服,身边又有人说话,比空荡荡的组屋要好。 女医生轻声问她:“现在一个住?” “嗯。” 女医生又问:“在新加坡有朋友吗?” 余祎沉默许久:“没有。”她拧了拧眉,又说,“有一个,但不算。” 女医生又问了一句什么,声音轻飘飘地淌进了余祎的耳中,这次静默的时间犹如一个世纪这般漫长,余祎小声道:“我的爷爷年纪大了,身体越来越差,也许熬不了多久,陈之毅十天前离开,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他,他离开的时候我很难过,他们其实没有做错什么,所有人都对我很好,对我非常好。” 女医生轻声细语,慢慢将余祎带回五年前。 余祎从诊所出来,眼睛有些红,还是心疼钱,她走不动,走了一会儿就坐到了路边埋下头,眼泪落下几颗,她把原因归结到诊所收费上,拿出手机想要找人诉苦,翻了半天发现里面除了医生电话,只剩下了阿成的手机号,原来她根本没有魏宗韬在新加坡的号码。 余祎擦干眼泪,回去的路上买了两份报纸,又去食阁里打包了两盒饭,在组屋里一呆就是一天一夜,第二天她才根据招聘启示上的信息跑去面试工作,谁知道马上就被录取,余祎心想时来运转,邮轮上赢了大笔钱,这里又迅速找到工作,看来她好运报道,再去见女医生时情绪已经好了许多。 余祎仍旧躺在沙发上,说:“来新加坡的第一天,我住在圣淘沙岛的洋房,面朝大海,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美景。” 女医生有些惊讶:“我知道那里,那里很有名,你为什么会搬出来?” “不想跟他住在一起,他把我带来新加坡,可我不愿意跟他住一起。” “为什么不愿意?” 余祎蹙眉想了想,突然笑道:“我见到他,会想起不开心的事情,这五年我其实过得很好,可是遇见他之后,我经常哭,我的情绪波动很大,很多时候自己根本无法控制,我怕我会伤害别人,我也怕他会伤害我,这样不好,迟早我们都会对彼此厌倦。” 女医生看了看手中的本子,“你二十五岁?”她抬头看向余祎,笑说,“想得很通透,有时候太狼也不好。他知道你来这里吗?” “不。” “为什么不告诉他?” 余祎笑了笑,“我也要面子,这几个月我做什么事情都由他管,我已经很烦。” 女医生也笑:“他是陈之毅吗?” 余祎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过了许久才再次开口:“他是我想谈恋爱的人。” 余祎要将自己治好,魏宗韬不来找她也没有关系,她觉得自己在生病,至少这几个月的状态很差,到处旅游也不见缓解,梦境总在父亲和魏宗韬之间切换,偶尔她还能见到爷爷和陈之毅。 她向来惜命,思来想去还是绝对来看心理医生,未来还很漫长,她要活得光鲜! 她从诊所出来,急急忙忙赶去工作地点,六十层的高楼无论什么时候都人山人海。 新加坡政府在十年前开放赌场,这间娱乐城,四层以下就是赌场,手持外国护照的旅客免费入内,新加坡居民则需要收费才能进场,赌客络绎不绝。 四层以上是各种餐饮娱乐设施,剧院、购物商场应有尽有,酒店客房上千间,入住房价令人咋舌。 余祎工作的地方是赌场酒吧,二十四小时营业轮班制,她换上衣服后跑去吧台,同事已经生气,抱怨道:“你才上班几天,差点就迟到!” 余祎道了歉,赶紧接过她手头的工作,听到同事们议论纷纷:“今天他要巡场,接手后算是他第一次露面吧,可惜两个礼拜前的宴会他没有参加,要不然我们早就能够看见他。” 这间娱乐城的主人,坐拥六十层高楼,拥有新加坡最顶尖豪华的赌场,垄断新加坡的娱乐行业,他一直隐居幕后,从未露面,直到三个月前他才现身,两周前正式接棒管理。 今天是他第一次正式巡场,数辆轿车停在娱乐城外,一行人身着黑衣,整齐入内,娱乐城高层早已恭候在门口,跟随他的脚步往里走,走过的每一处都有工作人员停伫,恭恭敬敬垂下头,所有人紧张又严肃,脚步声渐渐靠近吧台,服务员都已排好队,众人屏息静气,看他一步一步走近,步伐沉稳有力,谁都不敢说话。 他走到余祎面前,终于停了停脚步,“拿杯酒去我办公室。”目视前方,大步往前。 余祎愣怔住,耀眼的灯光下,那道背影高大熟悉,她想要谈恋爱的人,刚刚从这里走过。 作者有话要说:我没控制住自己,不停的在刷微博刷新闻,我剁手!!!我太不乖了!!!我分分钟绝食惩罚自己!!! 感谢地雷和手榴弹,我翻滚一下,再翻滚一下,好了我可以出锅了,请你们吃,破费了(╯3╰): 闹书慌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0820:55:38 grator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0906:03:25 grator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4-03-0906:03:53 第54章 余祎倒上酒,正准备送去办公室,同事突然对她说:“我送过去吧,你继续做事。”说完就要伸手来拿余祎手中的托盘。 余祎挑了挑眉,转了一□避开她的手,同事一愣:“你干嘛,给我!”又要过来拿。 余祎绕过她,径自朝电梯口走去,说:“魏先生吩咐的人是我,我怕他到时候怪罪。” 身后的同事忿忿地跺了跺脚。 魏宗韬的办公室设立在赌场四楼,办公区外就是贵宾区,一面墙壁是整块的单向玻璃,能够俯瞰二楼整层的普通赌区,上百张赌桌整齐摆放,每张赌桌边都有一根装饰柱,装饰柱顶端是祥云图案,面积覆盖赌桌,图案上安装数个摄像头,监视赌客的一举一动,整层祥云图案景象壮阔,宾客云集的画面统统都传送到了办公室的另一面墙上。< 余祎端着托盘进来时,墙上的监控刚刚关闭,庄友柏替她推开门,只颔了颔首,并不与她说话。 余祎入内,最先见到的就是整面透明的玻璃墙,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能见到大片的金色祥云,赌客仿佛全被踩在脚下。 “三楼和四楼是贵宾区,天地娱乐城有上千台老虎机,六百台赌桌,十年前娱乐城开张,一年后收回所有成本,全都仰仗这些赌徒,走进赌场大门的时候,你有没有见到两尊雕塑?”魏宗韬插着口袋,站在玻璃墙前,慢慢转过身看向余祎。 余祎没料到他的开场白是这个,两周没见,他今天依旧冷峻,眼眸微垂,仿佛站在最顶端,俯视蝼蚁众生。 余祎捧着托盘,抿了抿唇说:“看到了,天使和魔鬼。” 赌场门口由保安安检赌客,进门都需扫描护照,大门两侧放有两尊金色雕像,天使和魔鬼赤身裸|体,肌肉发达,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一尊眼神凶恶,头上有角,一尊神色温柔,背后有翅膀。 两尊雕像均是名家之作,时常有旅客与他们合影,魏宗韬慢慢走近余祎,拿起托盘上的酒杯摇了摇,说:“这里叫天地娱乐城,天堂和地狱只有一线之隔,阿公经常跟我讲故事,说起他从前的发家经历,起起伏伏,十几次命悬一线,脚踩地狱边缘,差点就要掉进去。” 他喝了一口酒,望向虚空中,“十年前我提议开办娱乐城,阿公把全部身家交给我,十年间我们面对无数生死关头,现在阿公终于交棒给我。”他看向余祎,神情冷淡,“我去邮轮找你那天,晚上是我的上任宴会,正式宣布接管家业,可惜我做了错事,偏偏放下一切跑去找你。” 余祎心头一颤,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接口,魏宗韬拿着酒杯坐回大班椅,靠在一侧扶手上瞥向余祎:“我做事喜欢直奔主题,不爱拖泥带水,我哄你哄的也已经够多,追女人这种事情我从来不做,这两周你有没有冷静下来?想明白了就叫阿成去接你。” 余祎拧了一下眉,以为自己听错,好半天才哂笑:“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自以为是。” 余祎突然想起女医生今天问她的问题,“他是一个怎么样的男人?” 余祎想了好半天,无法用词语简简单单概括他,这个男人不可一世,他对她做过太多恶事,想来余祎就心中有气,可这个男人也会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来对她好,时刻让她产生各种各样的冲动,没有人能带给她这种感觉,除了魏宗韬。 但激|情不能维持所有情感的生命力,他们对彼此根本不够了解,他们也根本没有做好在一起的准备,一个把命令当做习惯,一个接受不了一味服从“男朋友”的命令。 “你说要好好谈恋爱,你有没有问过我是否已经做好准备?”她不想整天哭哭啼啼惹人厌,动不动就钻牛角尖迁怒别人,所有的道理她都明白,越是明白她就越矛盾煎熬,她已经把自己逼入死角,只有找到出口她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她不想晚上跟魏宗韬缠绵,白天就像个疯子似的怪他怨他,迟早有一天连她都会讨厌自己,更何况是魏宗韬这样不可一世的男人。 她已经不那么骄傲,尽量低头,去做这些在她看来有些丢脸的准备,她为了一个男人去看心理医生,说出去岂不是连她的父母都要从天上飞下来嘲笑她,她不愿意当着魏宗韬的面去说这些,也不愿意在魏宗韬的面前不断示弱,她也希望魏宗韬看她,能犹如她看他,有时仰头,尊重崇拜。 余祎转身走人,昂首挺胸,无视魏宗韬的话,走路时高跟鞋发出“哒哒哒”的声音,清脆又冷硬,直将魏宗韬刺激到暴怒,狠拍桌子大喊一声“余祎”,可是门外哪里还有她的踪影,只剩下庄友柏尽量将自己装作隐形人。 魏宗韬怒不可遏,狠狠踹了一脚办公桌。 整整两周,他对余祎不闻不问,任由她搬屋离开,他自问已经对她十分纵容,她要走,他就强忍怒火默许,谁知这两周她过得如此自在! 接下去几天他没再经过吧台,看不到余祎心中清净,可是余祎实在不是一个安分的人。 监控墙壁时常切换到吧台,整个屏幕都是那一块小小的地方,魏宗韬看她上瘾,一旦空下就会盯着墙壁瞧。 余祎身穿黑色制服,短裙没有过膝,腰肢被收得纤细,胸前衣料紧致,白衬衫总是解开两颗纽扣,挽起所有发束,露出精致五官,模样太突出,总有男员工在她身边徘徊。 近几日有一名男荷官经常坐在那里喝酒,眼睛一直粘在余祎身上,余祎也对他有说有笑,庄友柏打听过后向他汇报:“他们住得比较近,有时候余小姐跟他一起坐巴士回家。” 魏宗韬到底没有忍住,傍晚时分杀去了一处地方,数十名黑衣人浩浩荡荡站在各个角落,工作人员全都吓得不敢吭声。 女医生的办公室内,魏宗韬坐在病人专用的沙发上,一旁站着庄友柏,庄友柏代其开口:“请将余祎的情况说一说。” 女医生原本想要报警,听到“余祎”两个字后她顿了顿,这才恍然大悟,恐惧感一时消除,打量起了这个传闻中“不可一世”的男人,默默赞同余祎的精准评价,说道:“抱歉,这……” 她还没有把话说完,魏宗韬已经打断她,“不要跟我说这是病人**,我不想把你这里的文件弄乱,给你十五分钟的时间。” 女医生被噎住,虽然有些不快,却还是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不肯说?”她坐到椅子上,悠哉游哉地问,“这位先生想要问什么?” 魏宗韬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女医生的反应,他道:“余祎来找你说过哪些话,你将这些话一五一十告诉我。” 女医生轻摇头:“一五一十我做不到,我还是要讲一点职业操守的,我可以给你大概说一说。” “余小姐并没有多大的问题,她只是有心结,你知不知道她这五年如何度过?” 一个人满世界跑,走遍大半个地球,有时候做沙发客,有时候在国外打工换食宿,长期一点的工作,比如支教、外教,在私人诊所里帮工,每段经历都很短暂,她并没有交到可以诉说真心话的朋友。 “有苦有累,她没人可以说,她的性格又要强,估计即使有朋友,她也不会与对方多说,你的出现刚好让她爆发多年来的压抑。” “她还没有告诉我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问题,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她对你充满矛盾。” 这种矛盾很奇妙,她患得患得失,想要拥有,却又惧怕,极力抗拒,却又忍不住被对方吸引,她不断迁怒对方,也在不断谴责自己,她二十五岁,初尝情滋味,懵懂的像个小孩,有时怯懦逃避,有时又勇敢向前。 女医生说了很多,一点一点分析给他听,最后说道:“你们之间进展太快,矛盾太多,但是她很聪明,懂得‘从头开始’的道理,人生没有delete,她替自己制造了一个,也许方式并不太对,但总比错误前行好。” 女医生含笑道:“过去即将过去,她找我,就是为了努力清除过去留下的不好的痕迹。她希望重新认识一个男人,接受对方的追求——”说到这里,女医生像是恍悟,看向魏宗韬问,“你从来没有追求过她,是吗?” 魏宗韬神色略僵,一言不发端坐沙发,女医生实在好奇,男女之间不是从追求开始的,那还能从哪里开始?难不成两人看对眼,半句表白都没有,就这样在一起了? 女医生保持她优良的职业操守,忍住好奇没有问出口,倒是魏宗韬在离开前质问她:“你轻易出卖病人资料,这就是你所谓的职业操守?” 女医生气得牙疼,咬了咬牙笑道:“余小姐曾经跟我说过,你性格上有缺陷,也许会找来这里,她叫我不要害怕。” 魏宗韬要被余祎逼疯,火冒三丈地离开诊所,浩浩荡荡的一行人疾步跟在他身后。 他坐进车里,车行半途却倏地一笑,路边风景迷人,到处都是清凉的绿色,炎热夏季里替这座花园城市遮挡住几分火光,连他的烦躁和怒火也一并被压制下来。 他突然问庄友柏:“你有没有交过女朋友?” 庄友柏一愣,“啊”了一声,魏宗韬问他:“阿赞和阿成呢?” 庄友柏摇摇头,魏宗韬道:“女人很麻烦,你们要小心谨慎。” 他就再给余祎一次机会,再给她一点时间,不过就是从头开始,没有八年前的偶遇,没有柬埔寨的意外,更没有儒安塘时的强迫,他与乐平安也从不认识,余祎对他没有任何心结,她再也不会为了宽恕自己而迁怒别人,他们的开始也许会很平淡,他仍旧是被欲|望吸引,他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要了她,但一切都会按部就班,他怎么就这么喜欢这个爱耍心机的小女人? 余祎最近桃花旺,男同事时常请吃喝,女同事将她当做眼中钉,在背后说她胸里加料,腰上裹布,余祎不小心听到,默默感谢她们的夸奖。 今天又收到一束红玫瑰,不多不少九十九支,仍旧没有卡片,不知是哪位匿名者送来,女同事不屑嘀咕:“不会是她自己送给自己吧!” 一束花反复使用,节省的同时又能炫耀,女同事努力去寻找枯萎的花瓣,却见支支新鲜,怒放灿烂。 余祎自然有怀疑对象,却有些不敢相信,整整一周每天送花,人却不现身,他能有这样的耐性? 正当她念头闪过,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顿时消失,同事撞了一下她的胳膊让她站好,余祎抬起头,正见魏宗韬从入口走来,身后跟着庄友柏和阿赞,同事们齐声道:“魏先生。” 余祎的嘴唇跟着动了动,却见魏宗韬突然停下脚步,恰巧站在她的面前,瞟了一眼吧台边的红玫瑰,问道:“你叫什么?” 余祎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旁的女同事已经上前抢话:“魏先生,她叫余祎,我叫吴文玉。” 魏宗韬睨了吴文玉一眼,稍点了一下头,往前走去,说道:“余小姐,送酒去我办公室。” 余祎端着与上次一模一样的托盘进入四楼的办公室,魏宗韬正在低头办公,指了指桌子让她放下,又说:“办公室的酒柜里还没添酒,你替我去挑选一些,挑选完就给我送来。”他阖上文件,问道,“余小姐觉得这里的工作坏境如何?我刚刚接手,将会进行一些小改革,薪水福利方面也会稍有变动。” 余祎离开办公室,阖上大门心口怦怦跳,脸颊莫名其妙地红了起来,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跑回吧台立刻接受到嘲讽的眼神,吴文玉继续跟别人聊天:“我早就已经打听过,老魏先生为了培养魏先生,一直都让他在幕后做事,魏先生身边的都是能人,一个叫周世成的,以前参加过赌王大赛,后来曾经在我们的赌场里做事,庄友柏是魏先生的得力助手兼保镖,江赞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 同事吃惊:“以前怎么都没有见过他们?” 吴文玉撇了撇嘴:“我们小员工当然见不到,只有公务陈小姐才知道,她在魏先生身边做事多年,上次的宴会也是由她主持,可惜她现在出差在外,要不然怎么又会让某些人得意!” 余祎扬了扬眉,一边擦杯子一边侧耳听,陈小姐是什么人,看来有必要打听一下,过了一会儿又听吴文玉说:“赌王大赛又要召开,陈小姐现在在拉斯维加斯,今年我们天地取得主办权,到时候就要热闹了,听说这次魏先生会派周世成初赛,这次的比赛结果很重要!” “为什么很重要?” 吴文玉也是道听途说,她答不上来,又与她们聊回魏宗韬的相貌。 赌王大赛的事情早已传的沸沸扬扬,天地娱乐城顶层的豪华套房早已替贵宾预留下来,每一位荷官都轮流进行了新一轮培训,新应聘的赌场女郎一个比一个貌美,看起来将有大动作,众人都严正以待,魏宗韬却满是闲情逸致,一通电话打到吧台,恰巧被余祎接起。 他问:“余小姐,喜不喜欢我送的玫瑰?” 余祎笑笑:“很喜欢,谢谢魏先生。” 魏宗韬滞了滞,过了一会儿才说:“不知道余小姐晚上有没有时间共进晚餐,我想了解一下基层员工的状况。” 余祎实在无法拒绝,挂断电话后咬唇直笑,感觉像在角色扮演,这两次的对话很美妙,憋了大半个月的郁结终于扫开了一些,谁知下班时遇到意外,她被男同事堵在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嗷我现在有事外出,昨天的评论都还没有回复,等我晚上回来回复啊,大家今天不用太夸奖我,我知道我今天乖了一点,你们一般般的夸我千八百字就行了,(╯3╰)~ 话说这两只都是傲娇的货,他们的开始很突然,没有任何情感沟通就直接上床了,互斗两个月,相处两个月,分别三个月,他们需要情感上的磨合。魏宗韬的控制欲强,余祎的性格也是争强好胜,其实他们谁都没有比谁好。 么么哒么么哒,各位破费了,感谢地雷,(╯3╰)a~: 萝卜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0916:04:54 香蕉香蕉我是葡萄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0916:47:40 桃之天天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0923:14:35 第55章 男荷官叫阿力,相貌不俗,身高差了一点,他在娱乐城工作两年,据说以前追求过好几个女同事,曾跟一名赌场女郎同居过半年,这些八卦消息都传自吴文玉的口中,吴文玉最后总结,他只是图一个新鲜,等到时候赌场里招聘了新的女员工,余祎在他眼里就什么都不是了。 此刻阿力眉头紧蹙,看了一眼余祎手中的超大号玫瑰花,说:“是谁在追求你?赌场里有很多豪客,不过喜欢赌钱的人,没有一个是好人,你要当心!”< 阿力最近每天都跟余祎乘坐同一辆巴士上下班,有时去食阁吃饭还能碰上,他见到余祎的第一眼就已喜欢上,在乌烟瘴气的赌场里,余祎的模样是少有的干净,男同事们也时常议论余祎,都想将她追到手,阿力近水楼台,自然不会放过一切机会。 他要跟余祎一起下班,余祎甩不开他,只能说:“我跟别人有约,先不回家。” 阿力惊讶:“跟谁?”他立刻就想到了追求余祎的豪客,苦口婆心劝说她,让她小心识人,一路追到地下停车场,余祎举起玫瑰花挡住他:“阿力,你别跟着我,快点回去吧。” 阿力不听,与余祎保持了一小段距离,不一会儿前方就有一辆轿车亮了亮车灯,有司机下车替余祎打开后车门,车身挡住了阿力的视线,阿力也没看见司机的模样,他喊了一声:“余祎,那你晚上几点回家?” “不知道。”余祎坐进车里,终于看不到阿力,她舒了一口气。 玫瑰花太碍事,余祎将花递给泉叔,让他放到副驾,一旁的魏宗韬一直看向窗外,等轿车拐弯他才收回视线,瞥向仍旧穿着t恤短裤的余祎,眉头微蹙,问道:“余小姐每天都是这样穿,没有买过其他的衣服?” 余祎想笑,忍了忍才应了一声,魏宗韬说:“娱乐城的薪水也不至于太差,或者应该再提供一笔服装津贴,待会吃饭时我们再商讨。” 新加坡最有名的餐厅就在娱乐城里面,余祎不知道她会被带去哪里,想来她这身装扮也不适合去高档场所,不过魏宗韬的这身打扮也不适合太平民的地方。 偏偏魏宗韬今天让她刮目相看,竟然带她来到了牛车水。 牛车水就是新加坡的唐人街,到处都是华人面孔,房屋建筑风格与娱乐城一带完全不同,这里落后许多,但也是最让余祎觉得亲切的地方。 她至今还没来过牛车水,下车后看哪里都是新鲜,人流熙熙攘攘,她仿佛置身国内,甚至看到了重庆酸辣粉和东北大馒头,余祎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她已经将近四个月没有吃到正宗的中国菜了。 魏宗韬很少来这里,对这里其实并不太熟,他带着余祎往里走,见她对凉皮多看几眼,就去买了一份凉皮,隔壁桌有人在吃鱼丸,清汤看起来极其爽口,魏宗韬又去买来一份鱼丸,没多久桌上已经摆满食物,统统都是余祎熟悉的味道,余祎埋头就吃,也不管魏宗韬西装笔挺地坐在对面引人侧目。 魏宗韬与她聊娱乐城的工作,问她是否适应,吧台人手是否充足,福利待遇是否满意,余祎边吃边回答,俨然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小员工,终于吃饱喝足,离开时人群越来越拥挤,余祎挤不过别人,脚步自然落后,抬头看向魏宗韬,对方已经快她几步,周围的人自动避让,待遇相差太大,余祎拧了一下眉。 手上突然一热,麦色的手掌大小足有她的两三倍,一下子就将她的手包裹起来,滚烫的犹如鱼丸汤。 这只大手有些硬,有些粗糙,还有些色|情,指腹不停地摩挲着她的大拇指,嘈杂声越来越响,两人周围却仿佛被开辟出了一块寂静之地,余祎被他带领,一路向前,再无阻挡,顺顺利利走出了拥挤的人群。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牵手,从未有过,始于新加坡的牛车水,在夜色中穿行了十分钟,两只手从干爽变得潮湿,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手这样小,除了父亲,原来还有人能将她的手完完全全包裹住,裹得这么紧,从头到尾都不放开一下。 余祎整整齐齐的回到组屋,衣衫完整,嘴唇也没有被人亲吻,可是这次的心跳却有些异常,跳动的速度并没有比以往快多少,甚至有些缓慢,但她感觉到了酥酥麻麻,原来心脏也能酥麻?余祎捂住胸口,百思不得其解。 她将这种感受告诉女医生,女医生笑得有些诡异,余祎蹙眉,等了许久才听见女医生说:“我二十五岁时已经谈过四次恋爱,你却刚刚开始,现在是不是觉得很幸福?” 余祎不说话,女医生又道:“人生就要不断向前,过去不论好与坏,都无需回头,坏事无法补救,好事无法复制,每天都是崭新的一天,我们不能强求过去,只能努力创造出自己想要的未来,珍惜是我们所能做的最美好的事情,你想要珍惜什么?” 余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珍惜”两个字,她以为在五年前自己就已经一无所有。 女医生见她神情呆滞,不由笑了笑,喝完最后一口咖啡说:“不耽误你上班了,我跟人有约,先走了。” 今天的谈话不收费,女医生只是逛街逛到了娱乐城,余祎觉得自己赚到了,回去的时候神清气爽。 她的心情不错,有人却从昨晚开始就一直阴沉着脸。 四楼办公室内,庄友柏将员工资料放到魏宗韬的面前,说道:“阿力今年二十三岁,在赌场里工作了两年零三个月,人缘很好,尤其是跟许多女同事的关系更好。” 魏宗韬瞟了一眼资料上的照片,阿力的长相对女性确实有一些欺骗性,庄友柏察言观色,小心翼翼问道:“是否需要通知人事部……” “不用。”魏宗韬把资料揉成团扔进了垃圾箱,说道,“赌王大赛很快就要开始,培养一个荷官至少需要三个月,赌场员工一个都不能少。” 他又冷笑:“太碍眼,把他的班次全都安排到半夜。” 庄友柏心领神会:“那我再去通知余小姐的主管,将她的班次全都安排在白天?” 魏宗韬道:“不用,公私要分明。” 庄友柏对此保持沉默。 魏宗韬并不将荷官阿力放在眼里,却还是对余祎招蜂引蝶深感不满,克制好半天才没有在她的面前表现出来。 余祎对现在的生活状态十分满意,她定期去见女医生,吃饭就在食阁,休息时研究新加坡的用工政策,上班时经常被召去办公室。 魏宗韬对她很有礼貌,一切都从牵手开始,有时吻吻她的脸颊,余祎对他的表现十分意外,她很享受这种被追求的感觉,看他小心翼翼,看他努力隐忍,看他送花送小礼物,牵着她的手走在美食街,她梦里都要笑醒,想起那句“翻身农奴把歌唱”,这人之前还对她又是威胁又是强迫,转眼就风水轮流转,余祎笑了笑,轻轻叹了口气。 这天她上早班,起床后去赶巴士,到达娱乐城之后见到赌场里十分热闹,她探头探脑看了半天,才发现今天新来的赌场女郎已经到岗,赌桌边最漂亮的女人就是。 同事们议论纷纷,最近几天已有赌王大赛的参赛者陆陆续续赶到,赛事将持续三个月,报名费用最高为五万美金,还未开赛娱乐城就已经赚饱,另外还没有算上餐饮和食宿费用,到时候必定要将新加坡挤爆。 余祎对这种比赛半知半解,休息时特意查了查历年赌王大赛的新闻,去年的冠军奖金是八百万美金,今年奖金已高达一千万美金,参赛者来自世界各地,甚至包括一些凑热闹的明星,今年的热门选手是拉斯维加斯的一位李姓华人,据说他在拉斯维加斯经营赌场,与新加坡破有渊源。 有外国赌客过来喝酒,余祎还没有把新闻看完,只能暂时放下。 她替赌客倒了一杯酒,赌客盯着她道:“你比那些女郎漂亮。” 余祎一笑:“谢谢。” 赌客一时没有离开,许是输太多,他的精神并不太好,坐在这里刚好休息,同余祎聊起赌场里的事情,说他已将身家输光,只剩下了回去的机票钱。 正聊着,吧台电话突然响起,又是魏宗韬要酒喝。 魏宗韬每天都要喝酒,办公室的酒柜却迟迟没有叫人布置,每次都只让余祎送一瓶酒过去,余祎成为他的专属送酒员,同事们又羡又恨。 余祎拿了一瓶酒进入办公室,酒柜里已经积攒了七瓶名酒,她照例介绍了一番这瓶酒的产地和年份,魏宗韬说:“倒一杯。” 余祎倒出一杯,递给魏宗韬,酒色纯澈,入味干爽,魏宗韬喝了一口,赞赏地点了点头,举了举杯子对余祎说:“喝喝看。” 余祎不动,魏宗韬又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过来。” 余祎只好走过去,拿过他的杯子喝了一口,酒味太刺激,喉咙有些不适应,她咳了咳,魏宗韬拉住她的手,看着她笑:“我怕你口干,刚才跟客人聊这么久,看来下次只能让你喝水。” 余祎一愣:“你怎么知道?” “我有什么不知道?”魏宗韬吻了吻她的手,“上班时间严禁和客人聊天,下次要注意。” 余祎翻了翻白眼,想要将手抽回,魏宗韬却指了指她的嘴唇,说:“还有酒。”手上用力,将她扯坐到了腿上,顺手去擦她的嘴唇,若无其事问,“晚上去哪里吃饭?” 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这样亲密,余祎有些不管,脸颊微热,说道:“随便。” 魏宗韬擦完她唇上的酒水,含了一口自己的手指,又道:“吧台工作不适合你,不如调来办公室,我缺秘书。” 他越搂越紧,余祎的腰被他勒得难受,抵着他的胸膛说:“行了,你先放开,现在是上班时间。” “下班时间就行?”魏宗韬亲了亲她的脸颊,余祎一躲,他又追上去,刚好亲到她的嘴角,犹如触到电流开关,一发不可收拾,捧住她的脸就吻了下去。 满满酒味袭来,余祎推了他一下,呼吸立刻被阻,嘴中被人扫荡,好像要将她先前喝的酒全部收回,她微颤,闭上眼睛任由他去,臀下异物已渐渐抵住她,胸前纽扣也被解开。 余祎按住胸口的手,却阻挡不住他的力道,她睁开眼,见到楼下金色祥云,脑中清醒了一些,闷哼就要去推他,魏宗韬却不放,呼吸越来越急促,恨不得将她一口吞,手掌用力揉捏,害余祎吃痛蹙眉,短裙越蹭越高,两人都有些难以把持。 魏宗韬哑声道:“坐上来。” 余祎脑袋轰的一声,赶紧去推他:“不要,你疯了!” 挣扎不开,手掌已经袭到了她的腹部,她也在喘息,魏宗韬低笑:“你也想要,我帮你……” 余祎颤抖,脸颊越来越热,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怎么转眼就变成了这样的局面,她想起魏宗韬牵着她的手掌,此刻正在她的衣里游走,滚烫犹如鱼丸汤,心脏的酥麻感已经卷席全身,她还没有享受完被追求的感觉,怎么能够轻易饶过他。 可是容不得她细想,她咬住唇,抓住魏宗韬的肩膀,衬衫已经全开,魏宗韬正埋头,余祎颤抖地比以往都要厉害,低低叫着他的名字,魏宗韬再也控制不住,将她一把抱到了办公桌,已经将她抵住,余祎闷叫,就在这时,办公室外突然传来声音:“魏宗韬还在办公室吧?我找他。” 有人应道:“稍等,陈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一个纯洁的女人╮╭ 感谢两位土豪,土豪么么哒,破费了,a: 小七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014:00:16 木美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014:59:18 第56章 第57章 晚上六点半,天地娱乐城内举办小型宴会,因许多宾客都需要倒时差,因此这次的宴会更像朋友聚餐,魏宗韬见到熟人,举杯上前示意:“上次还未来得及多谢林特助。” 林特助笑笑:“哪里,不过举手之劳。” 林特助一个月前奉罗宾先生之命替他出席天地娱乐城的晚宴,机缘巧合之下做了一件好事,如今他以为这二人已经在一起,不由问道:“怎么没有看见余小姐?” 魏宗韬面无表情:“她在家。” 她在她自己的组屋里。 余祎下班时去食阁打包了一份快餐,窝在电脑前闷闷不乐地吃着,右手拿筷左手拿鼠标,艰难地翻查自己想要的资料。 她很少消极,从小到大一路都在努力往上爬,偶尔比人落后,她总能想办法争抢第一,偶尔遇到顽石,她更会努力消除障碍,除了遇到乐平安的事情,父亲是她的软肋,她的地雷,是她不敢触碰的泡沫。 而今不过就是一个陈雅恩,漂亮有能力,让她有些小嫉妒,可魏宗韬嫉妒的也不少,他见到陈之毅就要炸毛,余祎这样一想,心里又舒坦一些。 她不是魏宗韬,不会以暴制暴,更不会把醋意表现得如此明显,更何况今天魏宗韬给她甩脸色,她还要继续生一会儿气,因此她也不主动联络魏宗韬,回来后打开电脑,开始搜索陈雅恩和赌王大赛的资料。 陈雅恩在网络上很有名,她是新加坡人,有法国血统和葡萄牙血统,长相仍旧偏华人,只是五官十分精致,十几岁时曾做过模特拍过广告,留学归国后就退出了娱乐界,正式加入了天地娱乐城,网传她被金主包养,而金主却是阿公。 余祎看到这条八卦,口中的饭差点喷出,顺手查了查阿公的信息,才知道阿公在新加坡很有名,黑道出生,早年捞偏门,后来家业慢慢做大,十年前正式金盆洗手,开办娱乐城走正道,独子英年早逝,因仇家太多,他对家人一直都很保护,直到天地娱乐城正式换掌门人,“魏宗韬”三个字才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 余祎慢慢嚼饭,又去搜索赌王大赛的信息。 赌王大赛已经举办了十四年,今年第一次选址新加坡,从报名到结束历时三个月,报名费用为一千美金至五万美金,每次晋级报名费用逐层增加,如今海选已经结束,新一轮淘汰赛即将开始,三周后将进行夺冠战。 余祎想到陈雅恩提及的“柬埔寨”和“罗宾先生”,不由在搜索栏中加入了更多的关键字,等她吃完饭,突然见到屏幕右下角有邮件提示,她顺手打开看了看。 彼时魏宗韬还在宴会厅,手中酒杯已换过数轮,他抬手看了看表,眉头微微蹙起,陈雅恩与朋友打了一个招呼,慢慢走到他身边,轻声细语:“阿宗,下午李星传进过赌场,现在他在房间里倒时差,估计不会过来参加宴会,你有没有跟阿公说过他?” 魏宗韬道:“你留下招待,我有事先走。” 他不回答陈雅恩的问题,又这么早就要离开,陈雅恩拉住他的衣袖:“你怎么又要提早走,那天你的上任晚宴你缺席,我已经不管你,今天你又要这么早走,别忘记你是娱乐城的老板!” 魏宗韬冷眼看她,一言不发,陈雅恩手上不禁一抖,松开衣袖,顺势挽了挽头发,正要再说,魏宗韬已经开口:“陈小姐,以后记得叫我魏先生,在公司里请注意自己的身份。” 陈雅恩呆立原地,看着魏宗韬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习惯了叫他阿宗,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叫,一个月前魏宗韬正式执掌娱乐城后,今天算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他下的第一个命令却是让她叫他“魏先生”。 她想起之前魏宗韬回国,大张旗鼓的找一个女人,动静有点大,又一直跟阿公隐瞒那女人的身份,害阿公差点气坏。她偷偷打听魏宗韬在香港的事情,好不容易才在一本杂志上看到魏宗韬携带女伴的照片,那女人只露了一个侧面,无名无姓,半点消息都得不到,她只能努力去记住对方的模样。 没想到今天有惊喜,陈雅恩今天一离开魏宗韬的办公室,立刻叫来手下询问,这才知道魏宗韬几乎每天都传召员工送酒,他何时变成了一个酒鬼? 下午时陈雅恩终于在赌场里见到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穿着吧台制服,长发挽起,额头饱满,违反规定没有化妆,模样却已经吸引住了陈雅恩身边的贵宾,侧面太熟悉,没想到魏宗韬喜欢稚嫩的小绵羊,金色的铭牌上写着“余祎”二字,她叫余祎。 陈雅恩垂眸思忖片刻,拨通吧台主管的电话,说道:“把你手底下的员工资料统统发过来。” 那头魏宗韬已经坐进轿车,打开车窗将领带扯开,酷暑中夜风很热,吹在身上一点都不舒服。 他已经忍了余祎很久,放下脸面来追求她,每天送花送礼哄她笑,忍不住时也只是亲亲她的脸,今天他无法把持,进去时差点控制不住,可是余祎竟然硬生生的逃脱了,甚至往他的办公桌底下钻,他何时受过这种侮辱? 魏宗韬气极,又将领扣解开一颗,突然想起余祎躲在他办公桌底下仰头看他时的小模样,忍不住又笑了笑。 她最近很开心,有时候甚至会脸红羞怯,也会主动来牵他的手,她甚至特意堂了新衣服,不再穿着散漫的t恤牛仔同他吃饭,她从前朝他笑时总带着几分小坏和漫不经心,而今她笑起来像个小孩,比新加坡满城的绿色还要清爽,魏宗韬有时候会看呆,他从来都不知道余祎有这种模样,他想多留留她,留住她脸红微笑的样子。 魏宗韬叹气:“泉叔,转弯。” 余祎居住的组屋外墙涂着蓝色油漆,魏宗韬行至十二楼,敲了敲门却无人应答,思忖片刻,他直接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却见屋内漆黑一片,根本没有半道人影。 组屋一室格局,客厅很小,收拾的很干净,茶几上还放着一个快餐盒,笔记电脑阖在一旁。 魏宗韬转了一圈,坐到了沙发上,看了看手表,十点未到,不知道余祎跑去了哪里,想了想,索性给泉叔打了一通电话:“去买点东西过来。” 半小时后,余祎一边拿手扇风,一边往屋子走去,组屋的隔音效果不好,邻居都习惯早睡,她轻手轻脚开了房门,对身后的人说:“我先把行李放进去。” 说完就拎着行李,径自往卧室走去,身后的人甩上门就跟着她往里跑,边跑边用英文说:“幸好有你,我明天就去找房子。” 刚说完,立刻目瞪口呆,指着面前赤身裸|体的男人,又看向同她一道呆立住的余祎。 敞开的卧室内,魏宗韬只围了一块浴巾,健硕身材一览无遗,小书桌上点着两根蜡烛,还放着一瓶已经打开了的红酒以及两只玻璃杯,他见到门口的两人,立刻将房门“砰”的一声关上,十分钟后才穿戴整齐地走出来,若无其事的看向一直保持静默的两人,“我先走了。” 站在余祎身边的女人突然笑着挥了挥手,用英语说:“我是余祎的好朋友,来自瑞士,明天就会找房子,我不会妨碍你们!” 魏宗韬挑了挑眉,笑道:“瑞士?”又瞥了余祎一眼,“早点休息,明天别迟到。” 余祎脸红了,也顾不得去想组屋的门锁质量问题,赶紧去卧室收拾红酒和蜡烛。 一旁叽叽喳喳:“他是你的男朋友吗?你什么认识的男朋友,那个打电话来威胁我的男人不来找你了吗?你安全了吗?你来新加坡是为了这个男人吗?万一那个威胁我的男人再找来怎么办?我已经跑到新加坡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吧,而且我在赌场里工作,那里保安多,绝对不会有杀手的是不是?” 余祎看向床头柜,上面放着一只小小的玻璃花瓶,瓶中插着一只娇艳欲滴的玫瑰,她从来没有花瓶,这只小花瓶是魏宗韬送来的。 她笑笑,转头说道:“我没有认识新男人,他就是威胁你的那个人,而且——”她笑得愈发灿烂了,“你是他的赌场女郎,他就是天地娱乐城的老板。” 叽叽喳喳的声音终于停止,她惊呆了。 第二天余祎带着又开始叽叽喳喳的女人去上班,心情愉快,频繁看表,盯着电话机等它响起,主管突然找到她,说道:“去四楼贵宾室帮忙,人手不够。” 四楼贵宾室内,正进行着一场赌局,赌桌上坐着五人,室内只有荷官发牌的声音,大门打开,有服务生端酒进来,李星传看向慢慢走近的余祎,摸了一下手中的扑克,嘴角勾起。 作者有话要说:擦,为了守时在八点更新,其实我这章根本还没码完啊啊啊啊,今天我做了一天体力活,突然接到电话,帮别人搬家去了,累死了好累好累,我要睡觉睡觉(~﹃~)~zz 又破费了嗷呜呜,感谢地雷么么哒(╯3╰)a~: babby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214:55:58 生活真滋味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218:21:06 第58章 他们正在玩百家乐,赌桌上堆满筹码,赌客分别来自欧洲和韩国,几人均用英文对话。 李星传打开手中的扑克,笑道:“我的好运来了。”一张四一张五,九点最大,筹码归到李星传这头,李星传这才朝向余祎,“余小姐不如坐到我边上,我已经连输三局,你一来我就赢!” 余祎将酒杯端给另外几名赌客,见到几人身边都坐着妖艳的女郎,只有李星传身边没有坐人,她走过去,将酒杯放置李星传手边,含笑道:“抱歉先生,赌场不允许服务生在工作时间偷懒。” 李星传扬眉,笑道:“看来你老板对员工太苛刻。” 新一轮赌局又要开始,余祎站去角落,随时等候这些人的差遣,不知他们还要赌多久,她已经错过了魏宗韬的电话时间。 荷官将切好的牌放进发牌盒,众人又开始聊天,谈起这次的赌王大赛,有人道:“李先生难得愿意参加赌王大赛,这次又恰好在你的家乡,看来我们只有作陪的份。” 李星传笑说:“朴先生太看得起李某了,我也只是看运气,刚才一直输不停——”他慢慢翘起手中的扑克一角,又勾起唇,“还是这位余小姐的出现,给我带来的好运气。” 不一会儿众人将牌打开,李星传一张a一张八,又是九点,朴先生摇头笑道:“看来真是这位小姐带来的好运,到时李先生进行夺冠战,不如就让余小姐坐在一旁。” 李星传扭头看向余祎,见余祎一直淡淡含笑,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丝毫没有因为被他们作为话题而尴尬或是不快,李星传低笑:“那我要去跟她的老板讨人,余小姐不敢偷懒。” 赌局持续整整三个小时,余祎只能在角落傻站,偶尔才上前替他们斟酒。 她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心底却很是震撼,李星传无论牌面好与坏,脸上始终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没有任何情绪变化,余祎无所事事默默计算,才发现他的赢牌竟然有规律,赢两局平一局,赢三局输一局,每次都像是算好,荷官是娱乐城的人,不可能与他串通,看来是他自己做过手脚,可她一直盯着他瞧,却始终观察不出他的手法有什么问题。 赌局结束,众人纷纷离去,余祎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双腿,上前收拾酒杯,突然听到:“余小姐刚才一直看着我,不知在看什么?” 余祎猛地往前挪了一步才转过身,李星传站在她身后,靠得太近,余祎扶住赌桌,说道:“抱歉李先生,刚才我一直在走神。” “哦?”李星传笑,“看来在贵宾室里工作太无趣了,不知道走神算不算偷懒?” 李星传看起来才三十多岁,五官俊挺,儒雅风趣,说话时给人暧昧的错觉,举止却彬彬有礼,女人应该最喜欢这样的男人,只聊天就能叫人怦然心动。 离开时他对余祎说:“有机会请余小姐吃饭,感谢你为我带来的好运。” 这句场面话太客套,余祎并不放在心上,她只是有些好奇李星传这个人,不知道他和魏宗韬是否相识。 她一边想着心事,一边走回吧台,恰好看到吴文玉站在吧台里与人聊天,得意地瞟了余祎一眼,笑说:“办公室一整面墙都是玻璃,我往楼下看,心脏扑通扑通的跳,我第一次发现我们的赌场居然这么大,魏先生实在太有男人味了,他不讲话的时候太吓人,一开口,声音好低,他是我见过的最有味道的男人!” 同事起哄:“下次我也要去,下次再要送酒,该轮到我了!” 吴文玉意有所指:“我是无所谓啊,就怕有的人自以为是,喜欢发|骚,我们斗不过人家啊!” 突然“砰”的一声,吓得吴文玉和同事一抖,吧台上多了一只托盘,托盘上的酒杯还在颤,像是发生地震。 余祎道:“早上我看到一只蟑螂,没有抓到它,你们看见了吗?” 同事吃惊:“有蟑螂?哎呀,要想办法把它找出来才行!” 吴文玉嗤笑:“现在去哪里找,有人成心放跑蟑螂,想让我们把酒柜都搬开吗?” 余祎靠上吧台,似笑非笑:“我真不是故意的,蟑螂这种昆虫有缝就钻,防不慎防,不过它钻缝也无所谓,它只适合垃圾,我们这里卫生很好,不适合她。” 余祎指桑骂槐,白痴都能听懂,吴文玉震怒,头一次见到余祎反击,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指着余祎怒道:“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谁是蟑螂!” 余祎离开吧台,抱臂看向她,冷笑道:“有缝就钻,喜欢垃圾,我在说蟑螂,你冲我吼什么?” 边上同事已经探头探脑,吴文玉一句话都反驳不了,指名道姓倒还能吵一架,现在只能算作她无理取闹,她咽不下这口气,踹了一脚吧台就跑了出去,跑到员工洗手间外,刚好见到阿力今天提早来,同旁人笑说要请余祎吃晚饭。 吴文玉笑着走近,说:“阿力,你以为余祎会喜欢你?她每天都往魏先生的办公室跑,什么心思大家都知道,可惜她勾引不上,现在她也有了金主,你知不知道她今天在贵宾室里呆了一个下午?” 周围几人见状,察觉气氛不对,和阿力打了一个招呼就纷纷跑开了,阿辆眉:“你什么意思?” 吴文玉道:“我没有什么意思,不过你也知道,我们小服务生是进不了贵宾室的,她才来多久,今天就能去贵宾室?手段很高明,野心也很大,她根本就看不起你,一直以来都对你爱理不理,你还想请她吃饭,不是要自取其辱?” 阿力沉下脸,却并不听她的话,仍旧算准时间跑去吧台找余祎,余祎自然谢拒,抬手看了看表赶着下班,刚好有人送来一束红玫瑰。 余祎嫌九十九支玫瑰太大束,每次下班捧着花同魏宗韬吃饭不方便,因此这几天魏宗韬并没有再送花,没想到今天又送来,上面还插着一张卡片:忙,自己吃饭。 又备注一句:你的瑞士朋友可以住员工宿舍。 余祎抿嘴笑,原本心里还冒火,气吴文玉刚才说的话,现在火气又被浇灭,只剩下余烟往上飘,熏得她心里痒痒。 她对阿力视若无睹,捧着花就离开了,那束玫瑰太艳太刺眼,整整九十九支,捧起来都有些吃力,可是人比花娇变成现实,余祎比玫瑰还要刺眼。 阿力走到过道窗边,刚好能看见余祎穿着自己的裙子,捧着那束玫瑰,慢悠悠的往巴士站走去,身后的吴文玉靠过来,说道:“你见到了,她根本就看不起你,她早就已经找到金主了,每天这样一束花,你能买得起吗?” 吴文玉轻轻攀上他的肩膀,温温的热气吐在他的颈后:“而我喜欢你这么久,她一来,你就看不到我了,她总是嘲笑你不自量力,我不忍心跟你说,阿力,她不会看上你的,她只会上别人的床。”她亲了一口他的脖颈,“你已经很久没要我了,明天我白天休息,你下班直接来我那里,好不好?” 余祎回到组屋,主动给魏宗韬发了一条短信。 恋人吵架,总需要有人做出让步,魏宗韬昨天裹着浴巾出现,今天又送来一束花,明摆着是想讲和,余祎也不再计较自己昨天被吼,毕竟魏宗韬已经憋了这么久,她也很清楚。 余祎想到这里就要脸红,从前跟魏宗韬上床,她一直很胆大,敢说敢做,昨天却那样紧张,整张脸都要烧起来,这种变化让她震惊,想起来心脏就怦怦直跳。 魏宗韬隔了很久才回复短信,只有一个“嗯”字,看来他很忙,余祎撇撇嘴。 昨晚的不速之客比余祎晚一步回来,这会儿泡了杯面悉悉索索地吃,口齿不清道:“还有两天就要比赛,今晚开始二楼会被改成赛场,我今天见到魏先生了,一见到他我就躲了起来,他一定不会发现我,你别告诉他!” 难怪今天魏宗韬说让她住员工宿舍,原来魏宗韬已经看见了她,余祎点头笑:“我一定不说。” 魏宗韬忙起来就不见踪影,第二天余祎就已经见到赌场二楼的格局有变。 赌客已经禁止入内,场地周边围有观众席,中央被隔出四大区,每区用金属柱划分,区内摆放二十张赌桌,赌场内总共有八十桌,赛场两侧挂有巨幅屏幕,届时将进行电视直播,两张屏幕中央有一个舞台,到时会有乐队明星和赌场女郎上台助兴。 大家都在议论纷纷,世界各地的参赛者都已赶来,最近娱乐城里很拥堵,到处都是参观的人。 六十层的娱乐城,每一层都能带给人惊喜,吃穿住行和娱乐全都能在这里搞定,宾客甚至不需要走出娱乐城的大门,吧台主管千叮万嘱:“接下去的三周,娱乐城里接待的都是贵客,记者也会住在这里进行跟踪报道,谁也不能出错,大家要记住!” 余祎很忙碌,一直都没能与魏宗韬见上面,她也没有心思再想约会,这几天被主管指使着跑上跑下,根本就脚不沾地。 这天是比赛前夕,赌场里驻扎了更多的人,余祎忙得连水杯都找不到,吴文玉嘲笑她:“还有空喝水!”她指了一下她跟前的电话机,旁边就是一只杯子,说,“这不是你的吗?” 余祎立刻拿过,倒了一杯咖啡解渴,电话正巧响了起来,吴文玉接听完,说道:“五十八楼有客人点酒,客房部缺了,你送上去。” 余祎挑眉:“你接的电话,你去。” 吴文玉撂下话筒:“哎哟,送酒这种事情是你最擅长的,免得你再说什么钻缝,我去送?凭什么?” 吴文玉打定主意不挪脚,也不让旁边的同事去帮忙,时间一分一秒耗去,余祎不想在这种紧要关头让娱乐城引发服务纠纷,只能端上酒走去电梯,离开前还说了一句:“对了,我今天见到蟑螂从缝里钻出来了。” 吴文玉气红了脸,狠狠拍了一下吧台,等余祎坐进电梯,她才冷笑,继续低头干活。 余祎来到五十八楼,找到客房后摁下门铃,屋内有人用英文问话,余祎回答:“您的酒送到了。” 大门打开,对方奇怪道:“酒?”他抬眸看向余祎,不由眼前一亮,“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余祎一愣,这才认出眼前的这位外国客人,那天他正由陈雅恩招待参观赌场,说了一句“没想到服务生也这样漂亮”,看来他身份很特殊,竟然由陈雅恩亲自招待。 余祎笑道:“是的,先生,酒现在才送来,耽误了您的时间,非常抱歉。” 客人笑了笑,把门打开一些让她进去。 余祎刚刚把酒放到茶几上,正要说话,突然臀部一热,她震了一下立刻直起腰,臀上的手掌一个用力,就将她旋过身往前压去,正好撞到对方的胸口。 对方低头看她,哑声道:“东方女人真娇小,你真美。” 余祎惊愕,用力去推他:“先生,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对方低笑,扣紧余祎的臀部,慢慢凑向她的嘴边,“我没有叫酒,你主动送来,不用害羞。” 余祎使劲儿去推他,急得面红耳赤:“先生,你真的误会了,我不是……啊——” 她还没有来得及解释,对方已经托住她的臀,将她腾空抱起,根本不愿意听她说话,余祎挣扎地愈发厉害,对方抱着她却丝毫不费力,还笑说:“不要着急,你喜欢玩这种?” 眼看就要走进卧室,余祎不停推打他,可是这几分力道根本挣不开眼前这个比魏宗韬还要高大的男人,余祎着急起来,猛地抬起双臂掐住他的脖子,手指拼命往他的喉结上按,对方吃痛,不由松开手,余祎双脚一落地,迅速往大门跑去,刚把门打开了一条缝,后背突然扑来一具硬邦邦的胸膛,对方涨红着脸,已经火冒三丈:“不要太过分,你送上门来又想反悔?”手上用力,狠狠扒开余祎的制服。 余祎大喊:“救命——”又一次转开门把,随着对方的拉扯,门缝渐渐放大,门外的大理石地面上,有一双锃亮的皮鞋出现在那,有人沉声道:“史密斯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啊走剧情略枯燥我懂的,明天就有魏先生和余小姐的戏份了,jq满满的一章哦哈哈哈(╯3╰)a~ 谢谢寺院青苔扔了一个地雷,破费了,么么哒(╯3╰)~ 第59章 第60章 晚上六点半,盛大晚宴终于开始。宴会厅内的宾客均是各界名流,大家都在讨论这次比赛的冠军归属,前几年的冠军得主都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大赛接连几年都略显单调,今年却很有看头。 宴会厅的另一头,有一扇紧紧阖住的大门,门内中央有一张绿色赌桌,赌桌上的筹码高高叠起,八名赌客围坐在那里玩梭哈,史密斯先生牵起身边美艳女郎的手吻了一口,笑道:“你说这局谁能赢?” 女郎自然道:“史密斯先生一定能赢!” 史密斯今晚果然手气极旺,他心情大好,连对面的林特助也无奈道:“看来我也该找一个美女作陪,运气都跑到了史密斯先生这边去了。” 史密斯大笑。 正当众人赌得兴致高昂时,赌室大门突然开启,大家不由将目光投向门口,正见一个男人走进来,室内几名赌场员工纷纷恭敬道:“魏先生。” 有人将手中的牌扔开:“我之前请你来,你说你有事,害我这个不会赌的人输到现在,你现在倒是不请自来。” 说话这人正是林特助,语气愉快,面前的筹码已近空,看来输得很惨。 魏宗韬笑道:“我不请自来,打扰几位了。” 魏宗韬的出现叫众人惊讶,早前已有人去邀请过他,不过魏宗韬早已拒绝,倒也没有人觉得不快,只是没想到他竟会突然出现。 史密斯先生在此前并不认识魏宗韬,他只知道天地娱乐城表面由阿公经营,背后实则由他的晚辈打理,十年间娱乐城从无做到有,从小做到大,从最初的让人不屑,到如今的人人忌惮,面前这人应该就是最大的功臣。 史密斯却更关注魏宗韬身后的陈雅恩,几人寒暄之后,史密斯对陈雅恩笑道:“没想到陈小姐也会来参加宴会,你一来,星光都暗淡了!” 陈雅恩穿着一袭深蓝色晚礼服,胸前深v,腰线勾勒的完美,平日微卷的长发变成了大波浪,个子高挑,华丽又高雅,所有男人的视线都自然而然的凝在她的身上。 魏宗韬带着陈雅恩入座,扫了一眼桌面上的筹码,笑道:“史密斯先生今晚大丰收,难怪林先生话里都是怨气。” 史密斯还没说话,林特助已经开口:“我已经输得这样惨,你就不要再落井下石了,你要不要玩一把?” 史密斯今晚手气佳,见到陈雅恩后也想表现一番,因此笑说:“魏先生不如也来玩几局,我们只是随便玩玩,不赌太大!” 众人原本以为魏宗韬会推辞,谁知魏宗韬却说:“我虽然开赌场,但我已经好几年没有上过赌桌,只怕生疏了。”他笑笑,“我倒是很想赌一次,就怕扫了大家的兴致。” 他既然已经说出口,众人自当愿意奉陪,赌局重新开始。 三局过后,众人都泄了气,大赢家始终是史密斯,他们已经输惨,连林特助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摆着手不想再玩。 史密斯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的手气会这样好,他输少赢多,新加入赌局的魏宗韬总是不下注或者直接盖牌,不一会儿就输了许多,史密斯赢到手软,大喜过望,他欲|望难收,不想轻易结束,便道:“不如魏先生和我单独玩几把?” 魏宗韬勾唇,恭敬不如从命。 房内寂静无声,赌桌两头坐着史密斯和魏宗韬,荷官将扑克牌推成弧形,左侧推出一张暗牌,右侧再推出一张暗牌,随即左侧推出一张明牌,右侧同样,左侧红桃k,右侧红桃5,史密斯笑道:“不好意思,我先下注。” 梭哈总共发五张牌,暗牌是底牌,最后才揭晓,下注机会共有四轮,牌面最大为同花顺。 史密斯今晚的运气确实好,第一轮就做出一副fullhouse,三张j,两张k,魏宗韬只是同花,桌上筹码全归史密斯。 赌博如同赛车,赛场上的车子只会越开越快,越开越刺激,永远都不懂得刹车,那种冲破空气的紧张感会让人的血液流动加速。 史密斯的脖子已经渐红,兴奋感导致他不能罢手,他的注码越下越大,最后还来了一次全梭,旁观的几人都在议论,无法相信他的手气竟然好成这样。 史密斯大笑:“这是我第二次来你们娱乐城,上一次来是在四五年前,老魏先生跟我说他不擅长赌,所以从来都不会同人上赌桌,魏先生,今晚我赢得太多,不如到此为止?” 魏宗韬道:“史密斯先生今晚运气太好,不如我们再玩最后一局,玩得大一点,兴许我能捞回本。” 史密斯扬眉,他今晚兴致好,再者桌上的筹码本就是意外之财,即使输光也无所谓,因此他立刻点头。 荷官发完四张牌,这次魏宗韬拿到了红桃九,史密斯拿到了黑桃八,魏宗韬下注:“两百万美金。” 众人微微惊讶,史密斯顿了一会儿,招来随从去换筹码,片刻也跟注两百万美金。 第三张牌,魏宗韬草花k,史密斯方块q,又是魏宗韬下注:“六百万美金。” 史密斯蹙了一下眉,笑道:“魏先生要赌这么大?” 今天的赌局不过就是助兴,谁都不想认真,史密斯有片刻犹豫,又听魏宗韬笑道:“似乎是大了一点,不如这局作罢?” 魏宗韬虽然客气的说作罢,但赌局哪里能随随便便,史密斯要么继续,要么盖牌损失两百万,失钱是小,但面子不能丢,再看他们手中的牌面不分上下,谁输谁赢还尚且不知,史密斯便道:“我跟!” 第四张牌,史密斯拿到了草花j,魏宗韬拿到了红桃十,史密斯笑道:“两百万美金。” 魏宗韬手指轻抬:“跟。”赌场工作人员刚将筹码推出,魏宗韬又加了一句:“再加注六百万美金。” 越赌越大,史密斯蹙了蹙眉,他已察觉到有些不对,但他仍旧在观察牌面,还有最后一张牌和底牌,他的赢面并不小,想了想,他还是决定跟注。 最后一张牌,牌面已经明朗,魏宗韬拿到一张黑桃j,史密斯拿到一张黑桃九。史密斯知道自己的底牌,他抬眸瞄了一眼魏宗韬的底牌,又看了他一下,正好见到他的眉头几不可察的蹙了蹙。 魏宗韬思忖半晌,才道:“showhand。”他要全梭剩余的一千万美金。 众人哗然,这次赌得实在太大,他们已看得目不转睛,连心跳都有些无法控制。 如今魏宗韬有k、j、十、九四张牌,史密斯有q、j、九、八四张牌,这两副牌,不是顺子就是无对,史密斯又慢慢掀开自己的底牌看了一眼,眉头紧紧蹙起,他已经没有筹码,如何跟注。 魏宗韬轻叩赌桌,半晌才道:“史密斯先生这次来得匆忙,没有准备太多赌本,不如这样,我再加注我在法国的两处物业,总价值约两千万美金,在场众人可以公证,史密斯先生您随意。” 他财大气粗,一赌就赌五千万美金,拿身家来玩,不分轻重,甚至说出让对手随意这样的话,太具侮辱性,史密斯先生已经沉下脸,他已经看出魏宗韬在针对自己,但他完全不知道缘由。 他手中的底牌是方块十,牌型是顺子,只要魏宗韬的底牌不是q,他就稳赢。 他想起魏宗韬拿到第五张牌时蹙了蹙眉,不知他是下意识的还是做给他看,他一直在思考这一点,因此一直在犹豫,魏宗韬不止全梭,还加注了两千万美金,是因为他一定赢,还是他故意做出稳赢的样子,好叫对方胆怯,盖牌认输,赢走桌上已有的一千六百万美金? 史密斯越来越不确定,究竟是跟还是不跟,正当他苦思冥想之际,赌室大门突然缓缓打开。 赌室内太安静,众人一直屏息静气,因此当他们听见声响,所有人的视线不由都转向了门口。 水晶灯下,光芒如星,大门缓缓开启,来人穿着一件银光白裙,双腿白皙修长,长裙只及大腿中间,紧紧包裹臀部,腰身收得纤细,两侧肩膀沿至胸部上方为透明薄纱,肌肤若隐若现,胸型至肩部都以钻石镶嵌装饰,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夺目的光芒,她嘴角微翘,两腮若桃,长卷发垂至一侧胸前,随着她的步伐轻微晃动,脚下的高跟鞋发出轻而缓的节奏声。 一道声音将众人拉回现实,“这么晚?”魏宗韬坐在原位,侧头看向大门的方向,眼眸微动,意味不明。 余祎缓缓走近,轻笑:“没有太迟,赌局还没结束,你继续。” 行至魏宗韬的身边,魏宗韬顺势牵起她的手吻了一下,看向已经呆滞住的史密斯,说道:“史密斯先生,该你了。” 史密斯牢牢盯着余祎,震惊的目瞪口呆,已然反应不过来,他的眼皮跳了跳,将余祎从头打量到脚,这个女人换了一身衣服,竟能美艳如斯,他终于明白魏宗韬为何要针对他,原来如此。 史密斯咬了咬牙,半晌才回过神,他不敢再冒险下注,但先前魏宗韬已让他“随意”,假如他不随意,盖牌弃权,那他将成为笑柄,假如他真当随意,在赌场上被让,他又颜面何存,仍旧是笑柄。 但倘若他一模一样的跟注,输就输了五千万美金,这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 史密斯双手捏拳,额角慢慢滴汗,他扫了一眼旁观的众人,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等待他的决定,而对面的魏宗韬,此刻一脸惬意,还牵着那女人的手。 史密斯一笑:“好,那我跟注三千万美金,再加上我位于美国的一栋大厦,在场各位也可以作证。”他指了指余祎,说,“我要求,把她也加进赌注!”(今天的字数太多了,我接着码,先发一半上来,另外的一半我会在天黑之前发上来,就发在这章里,算作送给你们拉,不收钱的哎哟我好庸俗~)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么么哒 哎呀呀,感谢专栏的地雷,咳咳现在才看到哇(╯3╰)a~: 蝈蝈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321:33:32 谢谢小七的地雷,破费了(╯3╰)a~: 小七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512:19:02 第61章 昨晚的裙子被撕烂了,余祎分明记得进电梯时裙子还挂在身上,后来是如何被毁的,她已经印象模糊。 换衣服的时候她顺口问了一句,魏宗韬静默片刻才说:“下次再演示。” 余祎翻了翻白眼,换上裙子后她奔出洗手间,跑到魏宗韬的跟前,抱住他垫脚亲了一下,魏宗韬索性托起她的脖子,将这记吻深入。 昨天下午余祎睡得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的四肢终于恢复了力气。玛蒂娜和阿成一直等在卧室外,余祎换上裙子,打理了一下头发就离开了,一直没有时间观察这层神秘的六十楼。 此刻她走出卧室,发现自己分不清东南西北,面前的路不知算过道还是算大厅,她望不到边。 魏宗韬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往电梯的方向走去,说道:“住宅面积并没有你想象中大,另一边有室内游泳池,一半的面积开了天窗,这层楼上有空中花园。西面和北面有两部员工电梯,也能够下楼,其他人无法上六十楼。” 余祎好奇:“这里为什么不用作客房,做个观景餐厅也好,外面太漂亮了!” 魏宗韬笑道:“嗯,最好的当然要留给自己。” 就因为这里最好,所以他将整层楼都据为己有,余祎咋舌。 赌场底楼有一间“会客室”,十年前天地娱乐城刚开始营业,会客室使用的次数还算频繁,等娱乐城的根基越来越稳,会客室已被弃用。 如今会客室的门又一次打开,吴文玉已被关了一晚上。 她昨天傍晚原本要下班,还没来得及换制服,便被人带来了这里,房间很黑,她被绑在椅子上一动都不能动,嗓子都喊哑了也无人理会,眼泪都已经哭干。 她胆战心惊,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恐惧在这片黑暗中愈演愈烈,渗透进了她的每一个毛孔,当大门在她的面前打开,她的汗毛立刻根根竖起,紧张的浑身颤抖,等看清来人,她不敢置信:“庄……庄先生!” 庄友柏手拿快餐盒,将门重新关上,坐到桌边开始用餐,说道:“咖椰吐司,想不想吃?” 吴文玉嘴唇颤抖,一个字都不敢说,庄友柏将碗中的半熟蛋搅了搅,吐司沾蛋后才咬了一口,边吃边说:“你已经被关了十二个小时,现在是早晨五点,我问你答,不要撒谎,否则你很难走出这扇门。” 吴文玉心惊肉跳,知道自己闯祸,她边哭边回答,每一音节都在发颤,身上早已汗流浃背,脸上的妆容不知道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后来室内又重陷黑暗,她拼命地往门口的方向挪,大喊大叫无人理会,摔在地上爬也爬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人拎起,终于带离了这间暗室。 吴文玉昏昏沉沉,等她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个曾经来过的地方。 一整面的玻璃墙,一整面的监控屏,远处还有一个酒柜,那天她接到电话,魏宗韬让她通知余祎送酒,她自作主张端起酒水来到办公室,原本还想将酒瓶放上酒柜,谁知立刻被魏宗韬冷声喝止,她连看都不敢再看,那天就听魏宗韬迸出了一个字,“滚”,她哆嗦了一下,立刻逃了出去,发誓再也不会来送酒,可是才短短几天,她又来到了这里。 魏宗韬正站在玻璃墙前俯视楼下,今天赌王大赛已经开始,金色祥云被撤离,八十张赌桌整整齐齐摆放在那里,每张赌桌上都坐有七到十人,监场在走动巡视,四周摆放数台摄像机,电视台在进行现场直播。 吴文玉摔在地上,仰头看向魏宗韬的背影,忙不迭地颤声解释:“魏先生,魏先生我真的不知道啊!”她哭哭啼啼,“昨天吧台很忙,电话是我接的,我让余祎上去送酒,真的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我以为余祎是自愿的,我也是怕得罪史密斯先生!” 她语气真切,一把鼻涕一把泪,撑在地上不停喊冤:“电话是客房部打来的,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骗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吴文玉以为出事,也许余祎报了警,也许史密斯来投诉,所以她才会被关押一晚,她想得很清楚,只要她一口咬定此事跟自己无关,她就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她正想继续,突然见到魏宗韬转过身,“自愿?”声音低低沉沉,刚好背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吴文玉一愣,立刻反应过来,赶紧点头说:“对对,玛蒂娜有找过来,可是我以为她是自愿的,她平常的男女关系比较混乱,我知道这次我错了,无论如何我都应该去通知主管,我错了魏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 她这句话还没说完,后面突然走来一个女人,身穿一件长及脚踝的花色长裙,长发披在背后又黑又直,行至魏宗韬面前,魏宗韬捋了一下她的头发,说:“洗脸洗这么久?” “嗯。”她说道,“午饭有些油腻。” 吴文玉震愕,猛地看向那道背影,撑在地上的胳膊突然颤抖的厉害,她听到魏宗韬低沉沉的说:“你昨天一直没吃过东西,刚才确实不该吃油腻,我让厨房熬了粥,你等下喝一点。” 他说完,又瞥向跪在地上的吴文玉,淡淡道:“你继续说,我还想听。” 吴文玉双腿僵硬,上身发抖,看见身穿长裙的女人慢慢转过身,正是昨天下午去往五十八楼后,就消失了的余祎。 她身子一软,突然瘫倒。 余祎放在吧台的水杯已经不见,咖啡机里的咖啡没有任何问题,魏宗韬已派庄友柏查过,下药的证据已经消失。 吴文玉也确实接到过客房部的电话,倘若电话是总台打来,还有录音可查,可惜电话是客房部打来,不但没有录音,连打这通电话的人都已经不见。 魏宗韬已经坐在了沙发上,见余祎喝粥喝得香喷喷的,他勾了勾唇,说得不紧不慢:“我没什么耐性,你最好一次性全部交代清楚。” 吴文玉又悔又恨,捏紧拳头努力强撑,此刻早就泪流满面,泪眼朦胧中看向余祎,见她悠哉游哉的喝着粥,偶尔还抬头朝她一笑,吴文玉恨不得撕破她的脸,可现在她什么都不敢做,甚至像是瘫痪,双腿动都动不了,好半天她才开口:“我……我昨天真的接到了客房部的电话,真的是史密斯先生要酒。” 只不过那通电话提前了几分钟,那个时候余祎正在到处找水杯,她挂断电话后心思一动,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药粉,只洒了一点点在水杯里,然后才提醒余祎,余祎喝咖啡时恰巧又来了一通其他的电话,挂断之后她就让余祎去送酒了。 魏宗韬点点头,并没有表态,而是突然问:“你是从哪里知道史密斯这个人?” 吴文玉哆哆嗦嗦的回忆:“几天前,我送酒去赌场,听到……听到史密斯先生在……在和客人聊天……” 魏宗韬扬了扬眉,连余祎也放下了碗,静静地看着吴文玉。 那天吴文玉在家中等到天亮,始终没有见到阿力赴约,她恨极,恨不得杀了余祎,从前余祎不在,阿力每天都会在她那里留宿,余祎一出现,阿力就再也看不上其他的女人。 她不明白余祎哪里漂亮,端酒去赌场时也在走神,有男士突然叫她过去,她刚好听见边上有人说:“东方女人与众不同,她是真正的东方女人,太漂亮了。” 一旁的客人问道:“史密斯先生对她有兴趣?” 吴文玉不由看过去,顺着他们的视线,恰好见到余祎端着托盘,从远处慢慢走过。 史密斯先生笑道:“当然有兴趣,只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对方笑说:“哪个女人会拒绝史密斯先生呢,即使反抗,喂点药也能够让她老实!” 吴文玉心头一动,立刻向人打听,这才知道住在五十八楼的这位史密斯先生到处留情,几天功夫房里已留宿过好几个女人。 吴文玉偷偷买来药片碾成粉末,一直都在寻找机会,恰巧那天就接到了一通客房部打来的电话,她以为连老天爷都在相助,来不及多想就立刻行动起来。 吴文玉终于交代完,颤声说:“魏先生,就是这样,我错了,我去警局自首……” 她宁可去警局,也不希望落在魏宗韬手中,谁不知道大老板是如何发家的,她刚进赌场工作时就曾经听说过“会客室”,那里有断落的手脚,有满地的鲜血,血迹擦不干净,后来还装修过好几次。 吴文玉一脸期盼,却见魏宗韬冷笑一声:“警局?”他沉声道,“阿庄。” 庄友柏一直等候在办公室外,听见自己被叫,他立刻推门进去,身后还带着一个男人。 那男人身量颇高,平头方脸,余祎见到他,惊讶的叫了一声,这人她记得清楚,正是在香港时佯装撞车,一直抱着她动手动脚的那人,后来这人逃跑,再无踪影,她也不知道警方有没有破案。 余祎吃惊的不光是重新见到他,而是这人在四个月前还好好的,而此刻他从办公室外走进来,左腿一瘸一拐,行动困难,走到沙发前,立刻叫了一声:“魏先生。”看向余祎,又恭恭敬敬道,“余小姐!” 魏宗韬没吭声,庄友柏跟随他多年,不用言语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对身后的男人道:“把她带回去,好好照顾。” 那男人连忙点头:“哎哎,好,我马上带她走。“ 他拎起吴文玉的胳膊,吴文玉大叫:“你们要带我去哪里,我不要去,我不要去!” 庄友柏蹙眉:“捂住她的嘴。” 那男人立刻捂住她,庄友柏说:“带你去芽笼,安静。” 吴文玉一怔,不敢置信,眼泪立刻夺眶而出,哀求地看向余祎,踢着腿拼命挣扎,她像是疯了一般,力气突然爆发,可是再如何挣扎也于事无补,不一会儿她就被人拖出了办公室。 余祎莫名其妙,想了想,蹙眉问:“芽笼是哪里?” 魏宗韬坐起身,理了理西装回答:“那里有红灯区。”他见余祎愣住,弯下腰抬起她的脸,亲了亲她的唇。 余祎再如何有仇必报,也无法接受把一个女人送去红灯区,报仇的方式有千万种,而将女人送给男人玩弄,则是最低劣恶心的,她推开魏宗韬,正色道:“让她离开赌场,不要让她去做那种事!” 魏宗韬笑道:“不忍心?”他将余祎的长发挽到她的耳后,摸了摸她的脸颊,说道,“我也不忍心你受辱,昨天假如你真的出事,你猜我会怎么做?别人对你下手时,他们从来就没有不忍心,谁敢再碰你,大可以试试……”他吻住余祎,极尽温柔,似在安抚。 另一头,庄友柏来到赌场二楼,找到陈雅恩,说道:“陈小姐,魏总请你去一趟。” 陈雅恩正在巡视,闻言后立刻跟手下交代了一声,跟随庄友柏前去,却并没有往办公室的方向走,而是来到了吧台,庄友柏从怀中口袋里拿出一只信封,递给陈雅恩说:“魏总交代,请陈小姐将这封信亲自交给主管。” 陈雅恩慢慢拿过信,面色骤变,不由看向了庄友柏,庄友柏笑道:“辞职信,麻烦陈小姐了。” 十分钟后,陈雅恩在赌场二楼找到魏宗韬,正见他走在赛场外围,身后跟随数名工作人,一旁站着素面朝天的余祎,两人并排而立。 赛场中,李星传翻开底牌,视线却望向魏宗韬的方向,大拇指轻轻的擦了擦淤青的嘴角。 余祎穿着一件飘逸的长裙,清爽可人,与对面走来的陈雅恩如白红两种玫瑰,李星传想起手掌触摸到的柔软,不由勾唇。 荷官道:“李先生胜出!” 作者有话要说:魏宗韬把吴文玉送去那种地方,这是很没有道德的,不过大家要记得魏宗韬是跟着阿公混黑道的,现在他貌似是一本正经的生意人,但不要忘记他的出生,所以大家要是想怪,就怪他没道德太狠心,与作者无关,作者是一个又纯洁又善良又有腰的好女人,么么哒(╯3╰)~ 还有今天下午一点多的时候突然停电了,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我在小本本上码字的,小本本很老,我就没装什么软件,所以码好的文也传不上手机,最主要的是即使传上手机了,我手机里的网页后台更文这边是乱码,以前我放在存稿箱的文打算用手机修改一下,结果一打开全是乱码,结果我还要去电脑里把章节重新找出来放回存稿箱。 /(ㄒoㄒ)/~~真的好惨 我昨天把大家刺激到了嘛,哎呀捂脸~好多土豪啊,土豪么么哒,破费了(╯3╰)~: 小七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512:19:02 巴马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618:29:24 墨默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619:09:01 蛇六姐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620:31:26 寺院青苔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622:15:03 阿修罗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622:17:19 喵喵妙妙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622:35:36 桃之天天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623:49:22 谢谢土豪们的地雷,再次么么哒(╯3╰)a~ 第62章 魏宗韬正在向工作人员询问赛况。 赌王大赛就比扑克,项目包括百家乐、21点、梭哈、德州扑克等等,赌场内不会允许发生任何与出千有关的事情,因此在这里赌博,除却运气,还需要看赌术,每桌都有佼佼者,魏宗韬需要知道所有对手的名单。 他正在同工作人员说话,对面的陈雅恩已经走近:“我有事跟你说。” 工作人员顿了顿,魏宗韬却对她视若无睹,仍旧道:“把监控全都截取出来,别落下。” 陈雅恩一滞,等待魏宗韬把话说完,她又说:“阿……” “宗”字还没有念出口,她一直无视的余祎突然道:“阿宗,你是不是还要忙很久?我去找玛蒂娜。” 魏宗韬侧头看她一眼,似笑非笑:“十分钟。” 他瞥一眼陈雅恩:“去办公室。”转身就往前方的一间小办公室走去,陈雅恩走过余祎身边,含笑瞥她一眼。 这间办公室很小,魏宗韬坐到办公椅上,空间似乎略显狭窄。 陈雅恩眉头紧蹙,开门见山道:“你把吴文玉的辞职信交给我,是什么意思?” 魏宗韬淡淡反问:“你要我向你解释?” 陈雅恩心头一紧,上前一步说:“阿宗,你以为我和她认识?” 陈雅恩昨天陪同魏宗韬去了李星传的房间,这件事情自然知道的清清楚楚,她也知道许久未用的“会客室”里再次关押了人,稍一打听便有人透露了口风,陈雅恩急切道:“你是听信了什么谣言,还是那个吴文玉在你面前瞎说?我们认识了十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 魏宗韬慢条斯理道:“你最近对吧台事物很关心,回来的第一天就去翻查过员工资料。”他靠在椅背上,惬意道,“怎么,我的吧台主管,还没有向你汇报,昨天晚上他见过庄友柏?” 陈雅恩面色微变,酝酿道:“我只是想看看员工资料而已。” “顺便让主管把一堆差事交给新人,让她无暇做其他的事情。”魏宗韬冷笑,“陈雅恩,不要在我面前演戏,也休想在我的手底下耍花样,昨天你在我办公室外拦截玛蒂娜,就应该想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已经提醒过你一次,可你始终不记得自己的身份。” “你身为赌场公务,插手吧台的事情,既然你对餐饮部感兴趣,等这次大赛结束,我就调你过去。”魏宗韬站起身,抬腕看了看手表,“已经十分钟,你可以出去了。” 他没有提及任何有关吴文玉的事情,陈雅恩也没有任何辩驳的机会,魏宗韬看向陈雅恩的眼神又阴又冷,陈雅恩心颤,不敢置信魏宗韬会对她如此狠,“我在你身边十几年,陪你一路打拼,到头来你问也不问,听也不听……” 魏宗韬往门口走:“我有付你薪水,陈雅恩,别再妄想挑衅我的耐心,认清自己的身份。” 那头余祎没想到自己真会被魏宗韬“抛”下,又收到一记令人惊艳的笑容,她忿忿地瞪了瞪那两人亲密的背影,转头就去找玛蒂娜。 赛事中场休息,舞台中央已有乐队在助兴,赌场按摩师在到处走,替有需要的参赛选手按摩肩膀,记者也纷纷进入场内采访。 人群拥挤,余祎找了许久才看到玛蒂娜的影子,却见玛蒂娜脚踩十多公分的高跟鞋,兴奋的抱住一个男人,身高差距太明显,那男人的脑袋一下子就被她压到了她的胸口上。 玛蒂娜欣喜若狂:“你太厉害了,我没想到你玩扑克这么厉害,你是我的偶像,你一定会进入夺冠战!” 那男人挥着胳膊,似乎有些喘不过气,好半天才挣扎开,整张脸都已涨得通红,玛蒂娜抱住他的脑袋,还往他的额头亲了一下,余祎见到对方的鼻孔下渐渐淌出一道鲜艳的血痕,目瞪口呆:“阿……成……” 阿成猛得看向前方,惊呼一声就要去推玛蒂娜,谁知玛蒂娜已自觉的松开他,转身就扑向了余祎:“alisa你居然还活着,我找了你一整个晚上,成成说你被魏先生抓走了!” 余祎眼见自己跟她的身高差和阿成差不多,立刻错开一步挡住她的热情,瞠目结舌:“你跟阿成怎么那么熟!”她不由瞥向玛蒂娜的丰满胸部,又看向站在一旁抹鼻血的阿成。 玛蒂娜抓住她的胳膊:“昨天我本来还想找你,阿成拦住我不让我找。”她仍旧自责,“我怕你出事,他们又什么都不肯跟我说,我昨天真的害怕的哭了,都是我不好。” 玛蒂娜昨天到处找不到人,越来越心慌意乱,余祎把她带离机场不过才短短几天,她对这里完全不熟,一遇状况就成了无头苍蝇,新加坡人的英语口音又与她差异太大,她到现在都还没有习惯,昨天的意外发生得太突然,她根本就不知所措。 阿成已将鼻血抹干净,仍旧面红耳赤,语气却已经镇定,对余祎说:“昨天晚上她本来想去找你,她差点就要报警,不过她拨号拨成了117……”阿成蹙了蹙眉,“余小姐,你朋友看起来还很小,现在娱乐城不能发生任何新闻,招来警察的事情也绝对不允许。” 玛蒂娜听不懂他们说的中文,只听懂了个别几个词语和数字,她急忙道:“对了,新加坡报警电话打不通,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我……” “瑞士报警电话是117,这里是新加坡,999。”魏宗韬慢慢走近,看向余祎,“不是说了十分钟,怎么跑来这里。” 玛蒂娜缩了缩脖子,立刻往余祎背后钻,余祎笑笑,拍了拍她的手,对玛蒂娜耳语了几句,这才走到魏宗韬跟前:“你别吓唬小孩,说话就不能温柔一点?” 魏宗韬睨了一眼又去抱阿成胳膊的玛蒂娜,眉头一蹙:“她有没有成年?” 余祎拽着他离开:“你当初威胁她供出我的消息,就没查出她几岁?你这里的hr招人难道不查年龄吗?” 声音渐远,玛蒂娜舒了口气,亲了亲阿成的脸说:“你好好比赛,我要去准备晚上的演出。” 阿成点点头,鼻子里又有热热的液体欲要往外流。 余祎跟在魏宗韬的身边一整天,早有眼尖的赌场员工将她认出,有人将话传到阿力耳中,阿力震惊,再将话传至吧台,员工不敢置信,尤其是主管,听完后面色瞬间发白,接下去的半天一直精神恍惚,想起吴文玉的辞职信,又想到昨天庄友柏把他叫去问话,他终于明白过来。 夜里魏宗韬不放她走,把她带回了六十楼。 想她太久,开了闸就刹不住,赌场里这样忙碌,他却将时间都花在了这里,余祎要被弄去半条命,听他喘息:“今天心情怎么样?” 她今天心情很好,魏宗韬已经向众人无声宣布她的存在,所有人都恭恭敬敬地叫她“余小姐”,明明前一刻他们还在冷战,一夜之间情况全部逆转,这种感觉难以言喻。 余祎咬他肩膀,突然道:“魏宗韬,你跟陈雅恩做过吗?” 魏宗韬顿了顿,捧起她的脸,璀璨夜色下,她的表情坚毅严肃,他倏地一笑,身下猛地挺动,余祎表情碎裂,抓住他的胳膊叫了一声,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风平浪静后,魏宗韬把奄奄一息的余祎抱进怀里,休息片刻才说:“我从来不吃窝边草。”他吻着余祎的脸,漫不经心道,“陈雅恩年纪轻轻,能力却非常好,阿公看好她,供她出国读书,她由阿公带出来。她昨天拦住玛蒂娜不让她报信,我今天给她一次机会,以后再也没有。” 余祎垂眸,一声不吭,好半天才说:“事情结束了吗?我还记得吴文玉说有一通电话。” 魏宗韬睨她一眼,知道她意有所指,“没有任何证据。” 余祎仰头看他:“你做事需要讲证据?” 魏宗韬笑笑:“你在吃醋?没错,我做事可以不讲证据,但我更怀疑另一个人。” 余祎不解,听魏宗韬冷声道:“李星传,十年前我要开办娱乐城,他是我最大的竞争对手,四年前他在柬埔寨射杀阿公,之后前往拉斯维加斯。现在我与罗宾先生有意在柬埔寨合作建设赌场,而他将再次成为我最大的竞争对手。” 他看向余祎:“进军柬埔寨,困难重重,赌王大赛只是第一关,他不会让我轻易过关,你怀疑陈雅恩,而我怀疑他。”魏宗韬抬起余祎的下巴,指腹轻轻摩挲在她的嘴唇,“我会揪出这次事件的真正幕后黑手,我不会信陈雅恩,更不会信李星传,千万不要把他当好人,他没有碰你,这就值得让人怀疑。” 彼时的赌场里,依旧人声鼎沸,难寻僻静一角。 偌大的赌场没有一扇窗户,想要看夜景只能走到过道,窗外是灯光辉煌的新加坡,旅游旺季游客到处徘徊,天气很热,室内却冷气太足,让人心凉。 陈雅恩已经走出来十五分钟,她需要尽快回到岗位上,可是双脚却动不了,头顶的六十层,她从未被允许踏足,而现在,有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正在那层观景最好的地方,与她陪伴了十多年的男人在一起。 背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片刻便有人靠近,“听说他把吧台的那个女人送去了芽笼,我真是好奇,那位余小姐究竟是何方神圣,能把魏宗韬迷成那样。” 陈雅恩冷笑,看着窗外没有回头,背后那人渐渐贴近,手掌搂在她腰间,热气吐在她的脸颊:“雅恩,想去喝一杯吗?”李星传低低道。 顶楼六十层,冰冷的室内只有卧室里有温度,窗外灯光洒在床上,安逸幽静。 余祎突然问道:“魏宗韬,你现在能吃窝边草吗?” 魏宗韬挑眉,垂头看她,余祎下定决心:“泉叔会开飞机游艇,阿赞是计算机高手,阿庄会打会陪你出席公务场合,阿成会帮你赌,我不想做吧台小妹,我想跟你学!” 站在魏宗韬身边,真正与他并肩而立! 作者有话要说:手指有些僵硬,码字后遗症,我要按摩一下手指(╯3╰) 么么哒,破费了,谢谢地雷(╯3╰): 小川自深山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714:33:47 6076897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715:53:55 第63章 第64章 四年前余祎清清冷冷孤身一人走到洞里萨湖边,同阿公聊了许久,她第一次向一个陌生人说起她的母亲,那个漂亮温婉的女人,阿公便说起自己的儿子,英俊潇洒可惜英年早逝,两个人不知是谁陪谁,一老一少各自沉浸在回忆之中。 阿公比过去苍老许多,刚过八十大寿,白发丛生,拄着拐杖的手上已经生出老人斑,而余祎已经成熟,也不再是四年前那个稚嫩的女孩。 阿公没有回应,蹙眉打量余祎,右手磨了磨拐杖的手柄,食指随之轻点,这是他思考时的动作,谁都没出声打扰,过了许久他才沉声:“余祎?” 他已经对这个名字印象模糊,毕竟年纪大了,只能记得四年前有一个小女孩在湖边不咸不淡的嘲讽他,所有人都对他畏惧恭敬了几十年,他觉得新鲜,也就没生气,后来他遭遇偷袭,这个女孩哆哆嗦嗦替他清理伤口,他还吼她:“我这个挨刀子的都不怕,你这个下刀子的怕什么怕!” 然后对方狠狠一刀下去,他差点喊救命。 余祎含笑,点点头道:“好久不见,阿公。” “是很久。”阿公冷冰冰说,“安葬好你的母亲了?” 余祎收回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陈雅恩心中惊讶,听起来他们似乎是旧识,她想起余祎那晚在贵宾室中对史密斯说的那番话,原本以为她只是用来唬人,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可先前阿公分明没有任何表示,陈雅恩蹙了蹙眉,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魏宗韬。 魏宗韬走到办公桌前,拉出客椅坐下,“阿公,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阿公冷眼看他:“我如果不来,怎么知道大老板中午还没来赌场。说说,上午都在做什么?” “阿公关心这个?”魏宗韬直接道,“帮一一搬家。” 阿公眼一瞪,剜了一眼兀自站在原地的余祎,又看向魏宗韬:“买了哪处豪宅?上个礼拜赢走史密斯先生四千六百万美金,还有一栋大厦,看来你可以买座宫殿,让她住进去。” 这个“她”自然指余祎,阿公的火药味很浓,这些事情他知道的太晚,如今史密斯已经回到美国,他虽然不喜欢史密斯的为人,但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去树敌。 “无缘无故向客人发难,影响荷官正常工作,带着一个女人进进出出招摇过市。”他拄着拐杖,狠狠捶了捶地面,“这间办公室能随便让人进来?你就是这样管理娱乐城?” 他又举起拐杖,指向余祎:“你就这样,让一个女人随随便便接触赌场的事情,工作时间跑出去给别人搬家,得罪赌场客人?”言辞又硬又冷,让人心惊。 魏宗韬掀眼瞟了一下陈雅恩,笑道:“史密斯不足为患,当时有许多人见证赌局。我只拨出一名荷官,营业一切正常。她跟我一起,没有什么见不得人,为什么不能带她进进出出?”顿了顿,魏宗韬又淡淡道,“我会让她学习赌场的所有事情,赌王大赛结束后陈小姐将调职,我要培养新人。” 陈雅恩垂眸不语,阿公听罢却是气极,看向余祎道:“我倒是不清楚,余小姐原来除了会医术,还会管理赌场?这么多天了,可认清那些扑克牌了?” 被撂在一旁的余祎终于不再是隐形人,她笑笑,对阿公刻薄的话不以为意:“学医要五年,学习赌场的事情需要更久,我还没有摸熟扑克,做不到像阿宗那样想要哪张牌就能拿到哪张牌。” 阿公道:“那太可惜,不知道阿宗要培养你多久,陈公务在赌场里工作了六年,对所有事情都一清二楚,以后你可以向她学习,不过要等她从柬埔寨回来之后。” 他看向魏宗韬,说道:“赌王大赛结束,按照原定计划带雅恩去柬埔寨,没有一个女人比雅恩更了解赌场的所有事务,你如果把娱乐城当做儿戏,我不介意将权利收回!” 他已经表明态度,绝对不允许魏宗韬公私不分,魏宗韬还没开口说话,陈雅恩抢先一步,说道:“魏先生,从柬埔寨回来以后我会主动申请调职,柬埔寨的项目事关重大,我从最初就一直参与,每一个细节我都清清楚楚,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不能够出任何差错。” 她叫的那声“魏先生”尤为刺耳,阿公的脸色又沉了几分,看向仍旧傻乎乎站在原地的余祎,没好气道:“我早就说过,这间办公室不是谁都能随便进来,什么都不了解的人,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学?学十年八年?” 魏宗韬眯了眯眼,单手扶住座椅手把,不动声色的捏紧,没人注意到这个细节,只有余祎看见,魏宗韬已被触怒权威,没人敢在他的面前演戏,陈雅恩正在演,更重要的是,没人敢在他的面前说权利,即使对方是他尊敬爱戴的阿公,他也不允许。 果然,魏宗韬道:“我会带余祎去柬埔寨,赌王大赛结束之前,她会掌握所有细节。” 阿公怒不可遏:“混账东西,掌握?你要每天给她上课,告诉她我们要在柬埔寨做什么,怎么做?” 陈雅恩赶紧去拍阿公的背:“阿公,你别生气,我会教余小姐。” 她正在“安抚”阿公,突然有人轻飘飘的插话进来:“柬埔寨波贝是一座赌城,博彩业发达,赌场众多,因为他们只能聚集在波贝,不能进入金边,金边两百公里以内只允许一家赌场存在,现在天地娱乐城想成为第二家。” 魏宗韬扬眉,不由侧转座椅,看向了余祎。 陈雅恩反应过来,笑道:“余小姐可能还是不清楚,我们不是要成为第二家,我们是要代替它……” 她还没说完,余祎已经打断她:“金辉赌场在九十年代就已经存在,它在柬埔寨独一无二,郭广辉先生是第一个入驻柬埔寨开设赌场的外商,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金辉’这个名字都会存在,如今郭广辉想退出博彩业,拱手相让金辉赌场,他的条件之一就是‘金辉’这个名字永远不变,陈小姐说我们要代替它,是想要阿公和阿宗背信,把‘金辉’换成天地娱乐城的名字,还是——” 余祎笑眯眯道:“希望我们永远都顶着‘金辉’的名字,世世代代都‘寄人篱下’?我们不成为第二家赌场,那柬埔寨就永远只有‘金辉’。” 阿公愕然,不由看了一眼魏宗韬,却见原本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的魏宗韬突然坐直,盯着余祎不言不语。 柬埔寨金边只有一家金辉赌场,博彩业被马来西亚商人郭广辉垄断,两年前他发生变故,有意退出博彩业,许多人都想接手,郭广辉衡量了足足两年,直到前不久才宣布自己的意向,通过助手联络了天地娱乐城和李星传,他提出数个条件,其中之一便是“金辉”这个名字永远都不得更改。 这些消息媒体有过少量报道,谁都能够轻易查出,可是谁也不知道魏宗韬真正的打算,他向来野心勃勃,怎会甘愿“寄人篱下”? 陈雅恩愣怔住,有些不可思议,连连看向阿公和魏宗韬,却见他们的视线一直都投在余祎身上,她着手接洽此事已经大半年,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这一点,所有人都只知道在金边赚钱容易,因为赌场只此一家。 陈雅恩一咬牙,又笑说:“无论是代替还是成为第二家,这对金边之外的人来说都十分困难,因为政府不允许,郭广辉在金边的根基无人可敌,可是大家仍旧想进入柬埔寨。” 余祎点头,没能让陈雅恩多说,“柬埔寨政府对博彩业几乎没有任何管制,那里税率低,外商租赁土地使用年限可以长达近两百年,他们甚至能够把自然保护区的土地转手给商人,在那里不仅可以开赌场,还能够开赌场度假村,所有的条件都比新加坡吸引人,你说在金边建造赌场十分困难,确实如此,因为已经被郭广辉先生垄断。” “可是现在除了李星传,再也没有其他的竞争对手,因为博彩业大佬不会接受顶着别人的招牌,而根基尚浅的人郭先生也不屑一顾,所以他看中了天地娱乐城,他是一个爱赌之人,他在自传里写过,不会赌的人没有资格继承他的衣钵,所以这次的赌王大赛至关重要。” 陈雅恩捏了捏拳,往前走了一步还想再说,阿公突然抬了抬胳膊,阻止了她的动作。 “你这些,都告诉她了?”阿公看向魏宗韬,魏宗韬还看着余祎,回答道:“一个字都没有说过。” 魏宗韬只为余祎破例过这一次,他不会再拿公事来开玩笑,阿公相信他,不由看向余祎,说道:“郭广辉性格古怪,一般人对付不了他,他这次看中我们和李星传,你觉得只是因为我们两家根基浅?” 余祎摇摇头:“他能够轻而易举把打下的几十年基业交给别人,就证明他的性格不同于一般人,他第一看中对方的财力,第二看中对方的赌术,第三看中对方的狠劲,胜者为王,在柬埔寨想经营好一间赌场,正经商人做不了,我们娱乐城和李星传素有仇怨,郭广辉先生就是想看看谁能狠过谁,赢家才有资格从他手里拿走赌场。” 阿公沉声道:“你认识郭广辉?” 余祎又摇头,笑道:“阿公说我要学十年八年,可以再去掉半年时间,半年前我就已经在跟阿宗学习,他对付别人前喜欢看别人的传记,床头柜上一直放一本书,每天睡觉前就翻开来看,我在三周前买了两本郭广辉先生写的书,现在第二本已经快要看完。” 阿公倏地抚掌大笑,愤怒神色顷刻褪去,只剩爽朗笑声,惊得陈雅恩诧异地看向了他,连魏宗韬也转过头。 阿公笑道:“你这个小丫头,真记仇,我还没怪你当年逃跑之前找来警察,你倒还记得我五分钟之前说的话,怎样,现在我的孙子不是恋|童癖了。” 余祎目瞪口呆,看一眼魏宗韬,又再去看阿公,魏宗韬忍俊不禁,搂过她也不避嫌,往她的额头亲了一下,又听阿公道:“行了,无论如何,到时你还要再带上雅恩一起去柬埔寨,余祎也跟去。” (我没写完啊啊啊,待会双更把泪目)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咳,金边唯一的一家赌场叫金界,老板是马来西亚人曾立强,整个金边只有这一家合法赌场,柬埔寨政府只允许两百公里外的地方有其他的赌场存在。 以上为小科普,哎呀我对不起曾立强先生,我把他篡改了,咳咳咳咳~ 嗷呜太破费了太破费了,太土豪了太土豪了,感谢地雷和火箭炮,么么哒(╯3╰)~: 树深时见鹿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914:12:16 山泽鱼鸟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4-03-1919:56:42 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2008:42:21 第65章 阿公来时气势汹汹,走时神清气爽,先去二楼赛场上转了转,远远就见到阿成坐在赌桌上,看着阿成的方向小声对魏宗韬说:“我记得当年在柬埔寨,你找人去她的房间里装过监控,后来我要看,你说监控坏了,是真坏假坏?” 魏宗韬笑说:“假。” 余祎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一旁是气色不太好的陈雅恩,赛场上声音嘈杂,两侧的巨幅屏幕正在播放体育赛事,她突然听见陈雅恩说:“你说法国队胜还是德国队胜?” 这似乎是陈雅恩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与她说话,余祎扬眉,顺势朝屏幕看去,一队穿蓝色球衣,一队穿白色球衣,她仔细辨认图案和屏幕上的比分,足球她不懂,只能模棱两可:“现在法国队分数高。” 陈雅恩笑笑:“我向来只看结果,现在播放的是录像,昨天德国队胜。” 余祎蹙了蹙眉,那头魏宗韬已经朝她道:“一一,跟上。” 他要送阿公去坐车,没人叫陈雅恩,余祎赶紧跟了上去。 一路来到停车场,远远就听见有声音传来,有人在那里喊:“让我小声干什么,这里监控又录不进声音,隔板挡下来你就让它挡下来?你就不会偷偷看一眼他们在做什么?” 对方无奈:“我在开车,你要我去撞树吗?” 声音传自西面,正是魏宗韬的专属停车位,余祎耳热,已经辨认出第一道声音来自传说中的华姨,实在太有特色,她想忘都忘不了。 阿公调整方向,朝声音源头走去,余祎没敢拦,瞪了瞪魏宗韬,可惜魏宗韬没有理会。 找到那两人,华姨还在口若悬河,泉叔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一个半小时前他刚刚停好车,这个华姨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直拦他到现在,喋喋不休吵得他耳朵疼,华姨突然双眼放光:“阿公,聊完啦?这位小姐是……” 阿公拧着眉,凶巴巴道:“你刚才不是说要去巴刹,怎么还呆在这里?” 华姨哈哈笑了一声:“我想这里去巴刹好麻烦,你今天既然出门,不如跟我一起散散步,顺便叫司机送我去巴刹!”她又将目光转向余祎,“这位小姐好漂亮,怎么没有人向我介绍?” 余祎抿嘴笑笑:“华姨好,我叫余祎。” 她落落大方,华姨愈发眉开眼笑,自来熟的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这个名字真好听,声音甜,长得又漂亮,阿宗真是好眼光。” “谢谢。”余祎一点都不谦虚,照单全收,连阿公都笑了起来。 阿公站久了有些吃力,华姨和魏宗韬赶紧去扶她,却不想余祎还要快一步,悄悄挤开魏宗韬,搀住了阿公的胳膊,阿公朝她看一眼,也没有多余反应,慢吞吞的走回了自己的车位上,正在打盹的老司机一个激灵,赶紧打开车门。 阿公重情义,身边一直用老人,老司机跟华姨差不多的年纪,看起来已经五六十岁,目送轿车离开,魏宗韬说:“他们两位看着我义父长大,也看着我长大,在阿公面前一直都很随便。”他捋了捋余祎的头发,“阿公今天本来是要兴师问罪,可是你表现太好,他无功而返,要我怎么奖励你?” 余祎笑道:“奖励我?真要带我一起去柬埔寨吗?陈雅恩也必须要去?” 她到底还是心存芥蒂,做不到无视那样一个漂亮女人。 魏宗韬想起刚才在赛场外,阿公特意对他说:“你倒是沉得住气,还想一直瞒着我,也是,她中途逃跑,你没有面子。”顿了顿,他余光看了一眼陈雅恩,又说,“记住我刚才说的话,把雅恩也带去柬埔寨,不要当我是老糊涂,雅恩拐弯抹角告诉我这些,我自然知道她的用意,她只是不想离开赌场,虽然耍了一点小手段,但是可以原谅。小丫头不错,会一声不响的用功,但始终还是雅恩更了解情形,你不要意气用事。” 阿公看得很清楚,来这一趟不是被利用,而是他确实生气,可惜生气的对象竟然是余祎,这在他意料之外。 魏宗韬眼眸微闪,手指勾着余祎的一小束头发,低低的“嗯”了一声。 那头陈雅恩还在看巨型屏幕,法国队和德国队分数持平,又过几个回合,最后临门一脚,战局结束,法国队获胜,她不求过程只看结果,在阿公和魏宗韬的面前无需太聪明,适当的装聪明就可以,只是她没有想到余祎和阿公居然认识,但这无所谓,最终目的她已达成。 她望向远处赌桌,眼神与李星传在空中交汇,嘴角微微扬起。 余祎今天带给魏宗韬惊喜,魏宗韬最后从她的行李箱中找出两本包着书皮的书,他把玫瑰干花也轻轻拿出来,插|进小花瓶中摆上床头柜,顺手翻开书页,竟看到上面还用蓝色圆珠笔写着笔记,不由勾唇,才看了几页就有一只手伸了过来,“啪”一声将书阖上,余祎道:“不许看!” 她把书包上封皮就是不想让玛蒂娜瞧见,以免她问东问西,谁知道结果这两本书落到了魏宗韬的手里,魏宗韬想必很得意,原来早在他们怄气时,她就已经在暗地里用功。 余祎难得羞愤,魏宗韬懒洋洋地靠上床头:“过来。” 余祎不过去,与他僵持,魏宗韬索性又去拿书,余祎眼疾手快,赶紧伸手去夺,却不想正中魏宗韬下怀,胳膊一紧,转眼就被他扯到了床上,上次时隔有些久,魏宗韬这次让余祎全都补回,动荡过后被子都已掀翻在地,两人汗水涔涔。 魏宗韬仍覆在余祎身上,边吻边说:“你猜到了我的想法,我只告诉过阿公。” 余祎阖着眼,四肢无力,不想开口,胸口又传来酥麻感,她无奈道:“你说过罗宾先生要跟你合作在柬埔寨建设赌场,我没有在新闻里查出来,你自己说漏嘴。” 魏宗韬低笑,将她含住,余祎闷哼一声。“我不是说漏嘴,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样了解,这个不会是秘密,不久以后就会公开,郭广辉是老狐狸,这点他一定心中有数,他又想退隐,又想让他的招牌发扬光大,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所以你先得到金辉,扎稳脚步,时机成熟就建设赌场。” “嗯。”魏宗韬又进入,肩膀一紧,余祎受不住,紧紧抓住他,“现在也已经时机成熟。”他一语双关,又动作起来。 魏宗韬太“拼命”,余祎有些受不了,却不想有人仿佛算到这点,三天两头就跑来娱乐城送汤。 华姨对余祎特别亲热,每次都盯着她将汤喝完,说:“我给阿宗煮的跟你的不一样,每天坚持喝,阿宗比你大十岁,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也没听到什么好消息,多喝点,争取早点让我们听到好消息。” 余祎咳嗽,险些将汤水呛出来,华姨赶紧去拍她,笑道:“你不用害羞,你来这里的头一天,我就给你送过衣服,你还记不记得?我还记得阿宗报给我你的胸围,哎呀,我什么都知道,这些事情我都没有告诉给阿公知道,要不然你以为阿公会这么晚才过来找到你?” 余祎架不住华姨的热情,已经面红耳赤,将汤全部喝完才得救,送走她后返回赌场,她的脸还有热,迎面走来陈雅恩,余祎笑道:“陈小姐。” 陈雅恩也礼貌的挂着笑容,与她擦身而过,一句话都没有说。 余祎耸肩,无所谓的继续往前,才走几步就听人道:“陈小姐真是冷淡。” 李星传从一侧慢慢走来,双手插着口袋,笑容和煦:“好久不见,余小姐。” “李先生,好久不见。” 李星传笑笑,又说:“似乎也不是很久,我每天都见到你在赌场外围,那天你走以后,一直没机会跟你说话,后来你如何了?” 余祎笑道:“多谢李先生关心,我没有事。” 她说得极其公式化,也没有因为李星传的救命之恩再次感谢他,余祎想打个招呼就先离开,谁知李星传突然道:“余小姐很美,胸型很漂亮。” 余祎一愣,只见李星传笑着凑近,已能闻见他的气息,“柔软,温暖,没有一点瑕疵,只有你左胸上方有一颗极小的黑痣,太完美,难怪魏宗韬这样舍不得你,我也想要……” 第66章 李星传特意放缓语速,语气暧昧,笑容却依旧和煦,与他轻佻的话语判若两人,余祎呼吸一滞,手臂肌肉突然僵硬,努力克制住自己,目视前方不言不语。 四周有记者,也许随时都能捕捉到这头的画面,余祎抿紧嘴角,李星传垂眸看她,笑笑:“魏宗韬给了我一拳,我似乎不亏,为了余小姐,我还能再多挨几拳。” 余祎倏地一笑,侧了侧身与他错开了一些距离,终于直视他:“李先生身体好,看来挨多少拳头都能笑出来,要不然,你又怎么会在被赶出新加坡这么多年以后,又回来了呢?李先生请保重身体,希望你能再次健康的离开新加坡。” 李星传眯了眯眼,笑容淡下几分。 余祎一路蹙眉,步伐太快,高跟鞋像是要在地板上砸出洞来。 魏宗韬不在办公室,余祎踱了两步,又站到玻璃墙前望向楼下,已经见不到李星传,不知他跑去了哪里。舞台上有乐队在演奏,正是休息时分,工作人员在观众席周围忙碌。大赛已接近尾声,今晚总决赛即将开始,三天后就是夺冠战,届时八十张赌桌将撤离,赛场要重新布置。 余祎抱臂站了一会儿,慢慢解开了自己的衬衫纽扣,拉开衣服低头看去,文胸半遮半掩,露出半截白皙皮肤,上面干干净净,一颗痣都没有,正当余祎松了一口气,她突然瞄见了左胸上方有一粒极小的黑点,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余祎沉下脸,门口突然传来声响,她还没来得及将纽扣扣回,魏宗韬已经踏了进来。 “回来了?”魏宗韬见到余祎低头抬臂的动作,挑了挑眉朝她走去,一眼就见到她站在玻璃墙前扣衬衫纽扣,他握住她的手,没能让她扣回第二颗,将她往胸前一搂,低声问:“在做什么?” 余祎笑笑:“没做什么,你刚才不在,华姨又送汤过来了,快去喝。”她反握住魏宗韬的手,情绪已经平复,可仍旧难以启齿。 魏宗韬已探手伸进她衣内,说道:“我不需要喝汤,你最清楚。”纽扣又被他解开一颗,文胸已经露出。 余祎覆住他的手背,终于开口:“李星传……”魏宗韬动作顿了顿,侧头看向余祎,余祎咬咬牙,说道,“我担心,他拍过我的照片,会用来威胁你。” 李星传一直以来都表现的风度翩翩,余祎起初都被他迷惑,若非魏宗韬提到此人,她根本不会对李星传有戒心,今天对方毫无预兆的说出那番话,撕毁了他精心伪装的面具,眼看决赛在即,余祎实在想不出其他的理由,她不想在此事上对魏宗韬有所隐瞒,早点知道就能早点做好准备,以免最终让李星传得逞。 魏宗韬的面色立时暗沉下来,听余祎将刚才的“偶遇”叙述完,周身气压顷刻降低,沉默良久,他突然掀开了余祎的衬衫,手指在她左胸上方轻轻刮着,余祎身体微僵,说道:“魏宗韬……” 魏宗韬收回手,解开领口纽扣松了松,插着腰朝向玻璃墙外,牢牢盯住一个方向,眼神阴冷恐怖,戾气压抑不住,过了许久才低沉沉道:“他为什么不碰你?”更像在自言自语。 李星传从来都不是正人君子,更何况他与魏宗韬有仇,无论如何他都没道理会忍住不碰余祎,反而只拍下照片威胁,魏宗韬思来想去,侧头重新打量起余祎,突然问道:“你跟李星传,从前是否认识?” 余祎摇头:“从来都没见过。” “你家里人呢?” 余祎蹙眉想了想:“他们不会赌博,更不会接触到这样的人。” “还记不记得我当时就对你说,李星传不碰你,就是最大的疑点?”魏宗韬看向赛场,李星传正在与旁人聊天,进入决赛的只有几十人,他是最大的热门,魏宗韬静默许久,才沉声道,“他似乎,不会伤害你。” 李星传迟迟没有动作,也没有拿出什么照片,他究竟对余祎有何目的,谁都不清楚,但他对余祎说那番话的目的,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赌王大赛终于进入了总决赛,晚上几十人进行比拼,赌桌上装有微型摄像头,每一个人的暗牌都被电视直播揭露,直播中愈显惊险刺激,而赛场内的巨幅屏幕上也在同时直播体育赛事,每一脚球门都能迎来一阵喝声,而赌桌上的高手对决则更将紧张感挤压到了极致。 阿成是一匹黑马,在此之前没人听到过他的名字,此番他一路杀进总决赛,引来众人一片议论好奇,他在赌桌上气定神闲,不皱眉也不蹭手指,没有任何小动作,谁都猜不出他手中的牌是好是坏,注码越下越大,赌桌上堆的都是美金现钞,一摞摞的全都堆在了阿成面前,玛蒂娜最兴奋,穿着比基尼跑到观众席上不停喊“加油”,身材火辣劲爆,周围男士纷纷侧目走神,等到散场,她直接扑进了阿成怀里,只是在外人看来,更像阿成在她怀中。 玛蒂娜转了转眼珠,突然把高跟鞋蹭下来,这下她只比阿成高了一点点,画面终于和谐,“成成,你是我的偶像!”边说边抱紧他,胸口不断挤压,阿成面红耳赤,喉咙滚了又滚。 夺冠战时间临近,余祎这半个多月以来每天都在学习,已经小有成绩,能够轻轻松松将扑克牌推成弧形,也能快速算牌,魏宗韬夸她有前途,特意带她去圣淘沙岛游船,洋房后面停放着他的私人游艇,一大早他就把余祎拎出了被窝。 他似乎没有把李星传的事情放在心上,也没有再同余祎提及这些,游艇上食物齐全,海风沁凉,阳光灿烂,正是休闲的好日子,难得能够二人世界,余祎也放下一切杂念,躺在甲板上一边摸着魏宗韬腹部的伤口,一边听他讲故事。 “我母亲刚回到新加坡时,在阿公名下的酒楼里工作,后来认识了我义父,阿公思想很开放,从来都不反对我义父追求我母亲,他还把我带在身边,他前半生很辛苦,后半生我要他享福。” 余祎静静听着,这是魏宗韬不为人知的一面,孝顺感恩,她不由想起自己的爷爷,鼻头酸了酸,海风温柔,就像长辈的手,时间不会留任何情面,四年前阿公走路还无需拐杖,如今已经要拐杖支撑,她的爷爷现在如何了,是否也如阿公一般,头发花白,手上长有老人斑,走路需要别人搀扶? 余祎闭上眼,紧紧埋在魏宗韬怀中,这具胸膛太温暖,她应该早点靠近。 休息过后,夺冠战终于在众人的期待中开始了。 整整一个月,众人翘首以盼,两人杀出重围,一人是李星传,一人则是名不见经传的阿成,赛场已经重新布置完,八十张赌桌撤去以后,观众席更加靠近场内,赛场中央筑起一个圆形高台,高台上方摆放着赌桌,正中挂着吊顶,吊顶上装有摄像头,荷官已经在此等待,观众们已经开始兴奋,数台摄像机也准备就绪。 迟迟不见阿成出现,魏宗韬蹙眉,让人去找阿成,余祎道:“可能跟玛蒂娜在一起,离比赛还有一点时间,你别心急。” “不。”魏宗韬道,“阿成每次都会提前半小时入场。” 已经快要比赛,他却还不见踪影,魏宗韬看了一眼李星传的席位,他也没有出现。 魏宗韬的眉头又皱起,正打算叫庄友柏再多派几人去找,却见场地入口处突然一阵骚动,李星传缓步入内,嘴角挂着悠闲笑容,身后是面无表情的阿成,片刻两人入座,时间刚刚好,夺冠战终于开始。 夺冠战比拼德州扑克,规则与梭哈类似,却也有些不同。 德州扑克同样需要一局一局的下注和跟注,考验参赛者的决断能力,牌差可盖牌弃权认输,牌好可一路加注全梭,运气无法控制,却能够有技巧的去误导对方。 魏宗韬坐在观众席上,低声给余祎上课:“潜意识肢体语言专家已经给阿成上了半个月的课,现在阿成能够控制住自己的小动作,赌场上不能出千,而李星传不是一般的对手,阿成必须要仔细留意他的一举一动。” 巨幅屏幕上照旧在直播体育赛事,荷官已经发牌,三局两胜,无数双眼睛都在看着赛场中央。 李星传悠哉游哉地靠在椅背上,不似在参加比赛,更像在玩乐,他打开底牌看了一眼,突然又朝余祎的方向望去,低笑一声:“我突然想起来,魏宗韬已经三十五岁,什么时候结婚?” 阿成捏紧拳头,没有理会他,低头看向自己的牌,一轮又一轮下注,赛场中剑拔弩张。 观众席上,魏宗韬突然皱眉,举起望远镜将镜头对准阿成,沉声道:“他的情绪不对。” 赌博最忌讳情绪波动,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一定要沉住气,让对方窥探不到你的情绪,可是阿成手上捏拳,看向李星传时眼神异样,魏宗韬心下一沉,环顾一圈后见到玛蒂娜正和同事站在另一头的观众席旁,笑容满面尤为兴奋,没有任何异状,魏宗韬又将视线放回阿成身上,面色渐渐沉下。 比赛时不得离场,不得中断,三局必须一次性完成,参赛者不能与其他人有任何接触。 李星传看向阿成,打量了他的眼睛和手,将注码加大,在荷官发最后一张牌时,说道:“余小姐如此年轻,不知道交过几个男朋友?” 最后一张牌到手,李星传笑了笑,双方将底牌打开,他是的底牌是黑桃9,另外四张牌,草花9,方块9,红心6,红心5,而阿成的底牌则是红心8,另又一张黑桃10,红心10,黑桃7,拿到最后一张牌时他表情微有变动,果然不是任何10点,而是一张红桃a,李星传是三条,阿成是两对,李星传胜。 观众兴奋,比赛时所有人都在替李星传捏汗,两人的牌面太相似,而放眼看去,阿成的牌面胜算才是最大,谁都没料到李星传如此胆大,最后一轮时还加注,赌博正是一场冒险,李星传赢得太精彩! 魏宗韬已经沉下脸,连余祎也已经看出阿成的状态不对,她紧紧捏住魏宗韬的手,不声不响紧盯赛场,第二轮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如果李星传再赢,比赛就将结束。 李星传不知在说什么,每说一句,阿成的情绪都明显不稳,这局李星传只跟注,两次,第三次时盖牌认输,到了第三局,余祎已经有了预感,她侧头看了一眼魏宗韬,却见魏宗韬已经面无表情,在裁判喊出“李星传”胜时,他的嘴角才勾了勾。 观众席上一片喝彩声,媒体纷纷涌向了赛场中央,一千万美金的冠军得主是李星传,这个博彩业界的传奇人物,将在明天登上各家媒体的头版头条。 办公室内,一片寂静无声,阿成面色发白,站在中间一声不吭,魏宗韬轻叩办公桌沉声道:“说。” 阿成捏紧拳,已经微微发颤,魏宗韬发怒时不动声色,他不敢做出任何隐瞒,只好哑声开口:“比赛前十五分钟,李星传给我听了一段录音。” “余小姐很美,胸型很漂亮。” “柔软,温暖,没有一点瑕疵,只有你左胸上方有一颗极小的黑痣,太完美,难怪魏宗韬这样舍不得你,我也想要……” 阿成咬牙切齿,眼眶都已泛红,他担心此事会暴露,心中又愤又怕,比赛时无法控制住情绪,李星传字字句句都像在敲打他的大脑。 魏宗韬突然笑出声,只是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我太小看他,原来他这次盯上你,因为你忠心耿耿。” 他将手边的一份文件拿起来,甩到办公桌前,沉声道:“三天前,我让阿赞去查李星传近期接触过的人,比赛前阿赞刚刚把这份资料交给我。” 他靠上椅背,面色阴沉:“他认识陈之毅。” 作者有话要说:q群:316020949,这个我挂个三天吧,读者建滴我在里面,不过我是路人,很可怜的路人→_→ 谢谢1787398扔了一个手榴弹,太破费了,么么哒(╯3╰)a~ 第67章 第68章 第69章 坐在地上的那个男人一直在专心致志的玩扑克,并没有听见门口的对话,余祎怔怔看他半晌,才将大门重新阖上,动作很小心,仍旧未曾惊动他。 她转身,终于见到了陈之毅。 陈之毅脸上的伤口已经痊愈,他似乎瘦了一点,棱角愈发硬朗,眼神还是温柔如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视线一直投在余祎的脸上。 余祎又问了一遍:“你究竟想做什么?” “为什么这么问?”陈之毅轻声道,“我并没有想什么。” 他只不过很想她,想她穿着拖鞋走在前面,吃着冰激凌悠闲自在,他就跟在她身后,只要远远看着就已经心满意足。 想她夜间住宿,一边开房门一边往边上看,他住她隔壁,和她一起刷房卡,晚她一步再进屋,守护她到天亮,永远都早早醒来,听见动静后马上出门。 想她有时候呆呆坐在海边,背影寂寥纤弱,他很想上前抱抱她,可是他不敢,反复告诉自己远远看着就好。 想她在船舱里照顾他,很久没见她这样温柔耐性,他希望邮轮永远不会停下,可最后他还是弄丢了她。 陈之毅眼眸微闪,笑道:“进去坐坐吧。” 余祎拧眉:“不用了,我先走了。” 她想要离开,刚转身胳膊便是一紧,陈之毅拉住她:“别走!” 余祎抽不出胳膊,僵持间说话声音提高了一些,终于惊动了门内的人,大门倏地被拉开,有人惊讶:“陈警官,余祎?” 余祎一怔,瞥一眼陈之毅,才朝门内人笑笑:“吴适。” 棋牌室老板娘的儿子吴适,长得又高又胖,今年已经三十出头,患有自闭症,没有一技之长,看起来呆呆傻傻,对陌生人永远都不敢说话,他应该在儒安塘,而今他却出现在这里。 他是乐平安的儿子,余祎的亲哥哥。 余祎想起最后一次去探望父亲,父亲苦笑,将过往告诉她,余祎哭得歇斯底里,无法相信事实竟然是这样,她的父亲从来都没有背叛过这个家,只不过在有这个家之前,他的父亲曾经有另一个家。 那年乐平安才二十出头,没有遵从家里的建议去从政,想要自己在外打拼,来到南方后他租了一间屋,一边继续进修,一边打工准备创业。 那时的老板娘吴慧楠与乐平安差不多大,在附近经营一家小吃店,吴慧楠长得很清秀,做事勤快,虽是孤儿,性格却格外爽朗,乐平安时常光顾,一顿饭的时间也渐渐的从十分钟变成了半小时,又从半小时变成了一小时,两个情窦初开的年轻人渐渐相爱,吴慧楠替乐平安打理家务,乐平安努力创业养家糊口。 半年后他将吴慧楠带回家,自然遭到全家人的极力反对,门第相差太大,谁也接受不了,乐平安却一意孤行,回到南方后就与吴慧楠登记结婚,婚后生活还算美满,可是婚姻不能只有冲动,爱情不能供给一起。 乐平安当初爱吴慧楠大大咧咧风风火火的性格,婚后这种性格却成累赘,他三天两头就能见到吴慧楠叉着腰站在小吃店门口泼妇骂街。 吴慧楠当初爱乐平安文质彬彬有文化,婚后却发现文化不能当饭吃,文质彬彬是软弱的表现,她不耐烦整天见他抱着书本,更讨厌他谈论商业或者政治。 他们这才发现这段婚姻是个错误,冲动过后就是悔恨,吴慧楠执意离婚,乐平安放她离开,之后两人再也没有踏入过那座南方城市。 直到余祎十六岁那年,乐平安接到一通来自远方的电话。 客房的地板上散落着一堆扑克牌,吴适似乎终于找到了爱好,对扑克牌爱不释手,平时要他开口比登天还难,今天他却十分积极:“我会赢钱,赢很多!” 他从口袋里掏出筹码,这些筹码都是他今天赢来的,还没有换成美金,他只对陈之毅说话,对余祎有些爱理不理,“陈警官,给你一个。”他将一个筹码递给陈之毅,陈之毅笑着接下,说了一声谢谢,换回吴适一个羞涩的笑容。 余祎眼眶微热,心头有些酸疼。 三十多岁的大男人,不懂得生活自理,吃饭需要人亲自送去,遇事只会大呼小叫的哭闹,电视里出现的自闭症小孩总是很厉害,有的人擅长音乐,有的人擅长绘画,她真的一直以为所有有残缺的人都会有某方面的强项,直到见到吴适后她才发现自己被骗。 这就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哥哥,从来都不知道生父是谁的亲哥哥。 吴慧楠生性好强,离婚后来到泸川市,才发现自己已经怀孕,她当时对那段婚姻厌恶透顶,更不想再见到乐平安,索性决定自己一个人生下小孩,后来小孩出生,她爱到不行,再苦再累也不想去找乐家人,她怕小孩被人抢走,而她根本没有实力与乐家对抗。 吴适起初没有户口,吴慧楠在泸川市重开小吃店,站稳脚跟后就开始奔波户口一事,她运气好,遇到了一个好心人,帮助她良多,替她解决了户口,帮她赶走来小吃店里闹事的人,这个男人会撑起半片天,虽然没有多少文化,却行事魄力,吴慧楠终于再婚,婚后生下吴菲,她有一个不嫌弃她二婚,将她视若珍宝的丈夫,儿女双全,家中条件也越来越好,她以为自己苦尽甘来,可惜好景不长。 吴适已到了开口说话的年龄,却连爸爸妈妈都不会叫,一直到七岁入小学,他还是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不会叫人,不会和小朋友玩耍,吴慧楠想,干脆就这样吧,她也不贪心不多求,丈夫仍旧疼她,女儿也乖巧听话,一切仍旧很美好。 余祎想起乐平安在监狱里对她说的话,“慧楠的丈夫,在小适十二岁那年过世了,她一个人挺了过来,也知道我早就已经结婚,根本就不打算来打扰我,可是小适后来生病,那年你十六岁,他二十二岁,慧楠无法筹到这笔钱,她打听了很久,才打听到我的联络方式,我才知道自己有一个儿子……” 乐平安眼中有泪,不忍让余祎瞧见,“我没有瞒着你妈妈,你妈妈也偷偷气了两个礼拜,慧楠一辈子都没有求过我,她只是希望我救救你的哥哥,并且不要打扰她的生活,所以我谁也没告诉,你的爷爷也不知道他有一个孙子,我也没有告诉你,你年纪小,我怕你多想。” 余祎深呼吸,将眼泪逼退,看吴适坐在那里一直玩牌,她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之毅已经抽出纸巾,攥在手上没有递给她,眼泪在余祎的眼眶中打转,她明明很脆弱,为什么不能在他的面前哭一回? 陈之毅道:“你离开儒安塘之后,我去过老板娘家里,见到了他们很多年前的全家福。” 当年老板娘还没有这样老,吴适也并没有变胖,他的五官很出色,继承了父母全部的优点,与现在的他判若两人,眉眼间似曾相识,陈之毅猛然想到,这就是乐平安年轻时的样子,他见过乐平安三十多时的照片。 余祎突然笑了笑,视线仍旧看向吴适,“对,我也见过老板娘家里的照片,吴适是一场大病才变胖的,我爸还没见过吴适的长相,老板娘太泼辣了,不允许我爸接近他们,她怕吴适会被抢走。” 余祎从来都料想不到,这样一个在外人看来吝啬贪财的老板娘,竟然甘愿舍弃荣华富贵,守着这样一个自闭症的儿子大半辈子,是否每一个人都有两面性,老板娘在外如此泼辣,在家中却是最慈爱的母亲,她如今只是一个开棋牌室的小老太太,曾经的她却青春活泼,被来自北方的乐平安爱过。 谁能想到,堂堂乐平安,居然曾经爱过这样一个女人? 余祎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她差点就要忘记自己去年的旅途,她那时在乡村支教,每天都坐在山头看绿树白云,周围的小孩总是脏兮兮的,笑起来没心没肺,她的哥哥是否也曾经是这个模样? 余祎捡起地上的一张扑克牌,慢慢走近正到处找扑克的吴适,把扑克牌递给他,又一声不吭的走回陈之毅身边,冷声道:“你把他带来柬埔寨做什么,他是我的哥哥又怎么样?” “不是我带他来,老板娘抽中了三张柬埔寨的机票,让他妹妹和妹夫跟他一起过来,我在这里和他们巧遇。” 余祎哂笑,终于转头看向陈之毅:“你要我相信你?” 陈之毅笑叹:“唔,我现在跟他们很熟,就是这样。” 余祎敛下笑,正色道:“陈之毅,我们认识了十年,我了解你,你也了解我,你那天离开了,就不该再出现,现在更不该把吴适带来这里,我不想打扰吴家人的生活,你如果真的在意我,请你不要再伤害我。” 陈之毅垂头看她,她的气色很好,下巴仍旧尖尖,穿衣打扮不再是t恤牛仔,长裙很漂亮,他们已经认识了十年,他似乎浪费了太多时间。 陈之毅低声道:“我不会伤害你……” 还没说完,门铃突然响起,陈之毅顿了顿,笑道:“吴菲回来了,你可以跟她打个招呼。” 他走去开门,留下余祎一人站在原地,余祎仍旧看着吴适玩耍,眉头紧紧蹙起,心中有些烦躁,等了一会儿见门口没有声响,她不由奇怪,转身朝门外走了几步,突然怔在半途。 魏宗韬立在门外,面沉如水,嘴角却微微勾起,瞟了一眼门内,低沉沉道:“一一,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在抽,我打不开后台看评论,昨晚的评论还没有回复,积分也还没送,等抽完了我再回复哦~ 小伙伴们我明天要请假要睡觉要玩耍要斗地主要包饺子,嗯其实就是想请假玩一天,然后一口气很快就能大结局了,么么哒(╯3╰)~后天见好不好~ 感谢大家的地雷和手榴弹,太土豪了抹泪,(╯3╰)a~: 小七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2413:05:14 木美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2414:41:03 香蕉香蕉我是葡萄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2419:39:25 麻烦包大人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4-03-2421:12:22 第70章 第71章 `p`*wxc`p``p`*wxc`p`行车五小时,魏宗韬一行人终于到达目的。 这座城市与金边不同,正午的太阳像是一团火球,车门一开,“轰”一下,就有一股猛烈的热气冲撞而来,配合颜色艳丽的酒店外墙,这里仿佛已经燃烧。 泉叔办理入住手续,庄友柏的车子随后赶到,果然不见阿赞,余祎蹙了蹙眉,点了一杯冰柠檬茶解暑,午饭都是椰汁的味道,她没有太多胃口,只稍稍吃了一点。 周边景色迷人,街道上还保留着殖民地时期的古老建筑,来时的路上余祎见到许多寺庙,不知道这种大热天会有多少人去拜佛。 魏宗韬见她吃的少,又叫服务生送来一杯冰饮,余祎喝完半杯,仰头看了看刺眼的阳光,问道:“陈之毅怎么会认识李星传?” 魏宗韬挑眉:“他有没有去过拉斯维加斯?” 余祎摇头:“这五年我不清楚,五年前他从来都没有去过,再说他根本不懂赌博,没道理会认识李星传。” “他查过我。”魏宗韬语气淡淡,兴许也觉得有些热,见余祎手中冰饮还剩半杯,顺手拿过来喝得一干二净。 陈之毅已经查清楚他的背景,自然也知道他的仇人,他想和李星传联手对付魏宗韬,魏宗韬却并不将他放在眼里。 魏宗韬睨了一眼余祎,见她眉头微蹙,欲言又止,放下杯子问:“想说什么?” 余祎想了想,酝酿道:“我们只是要争取项目,不会闹出人命的,是不是?” 她在打探口风,想知道魏宗韬会如何对付陈之毅,魏宗韬嗤笑,瞟她一眼站了起来,径自朝阳台走去,走了几步又踱回,行至余祎面前,他弯下腰,单手抵在沙发靠背上,凝视余祎良久,才掐住她的脸颊沉声道:“如果是他们要杀我呢?” 余祎一愣,一时没有反应,魏宗韬冷笑:“如果陈之毅有机会杀我,而我无力反击呢?” 余祎脱口而出:“你敢出事!” 她瞪着眼,语气凶悍,双颊被魏宗韬掐着,嘴唇微微嘟起,威慑力不够,却足够叫人心满意足,魏宗韬倏地笑了,低头将她吻住,双手挪到她的腋下,稍一用力就把她抱了起来,坐上沙发将她放到了自己的腿上,把她抱进怀,轻轻叹了口气,不知在想什么,只抱着余祎不说话,偶尔吻一下她的头顶,似乎很享受这种静谧时光。 稍作休息,下午庄友柏拿来地图,几人聚集在客房中,陈雅恩并不在。 庄友柏指向地图的东南方位,说道:“十几年前,在这片丛林里,考古专家发现有一座古城,古城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周围还有几间没有被记录在册的寺庙,可惜不能用于旅游开发,丛林路险,常人进不去,后来有一年雨季,山上的泥石流把建筑冲毁大半。” 这片丛林人迹罕至,远离市区和城镇,从这里驱车前往估计也要几个小时,庄友柏继续说:“每年六月,郭广辉都会来这里,这座城市多山,大家只知道他把他的太太安葬在某座山上,具体是哪一座,没有人清楚,最大的可能就是这里。” 其他几座山,山上情况都极其容易打听,只有这处地方,常人进不去,没有人知道这里是否有其他建筑,更没有人知道这里是否有人,陈妃丽与阿森相好多年,也只能形容的模棱两可:“阿森前几天才提过郭先生的事情,我猜郭先生在陪他的太太,他曾经派阿森送过一次物资。” 魏宗韬若有所思,过了半晌才说:“先去探路。” 彼时的金辉娱乐城,依旧乌烟瘴气,唯有酒店客房安安静静。 陈之毅已经坐了一个小时,阳光洒进来,铺在凌乱床铺,仿佛还能看到昨晚的激烈,床单褶皱不堪,床头柜也已撞歪,地上有一只枕头,通向卧室外的过道上有一只拖鞋,客厅里的阳台门并没有关,临近阳台的地毯上还能看见雨水留下的污渍,另一只拖鞋躺在那里。 他似乎能够推测,昨天有两个人站在阳台的玻璃窗前,后来女人被男人抱起,脚上拖鞋掉落一只,走到卧室门口,另一只拖鞋也掉落在地,起床后女人也没有下地,也许是被人一路抱着离开。 他早服务员一步进入这间客房,这里的一切都还没来得及收拾,他找不到余祎的踪迹,这里只有一片狼藉。 门铃声响起,陈之毅终于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去开了门,门外之人笑道:“看来魏宗韬已经离开了?”李星传扫了一眼客厅,慢悠悠的跨入屋内,侧头看见了卧室的大床,摇头喟叹,“何毕呢,不如我们早点出发,还能追上去。” 陈之毅瞟了他一眼,淡淡道:“不用急。” 李星传扬眉,又听陈之毅说:“让他们先开路。” 李星传笑了笑:“听你的。” 他自然愿意听专业人士的意见,时间还早,李星传打了一通电话,挂断电话后他对陈之毅说:“没想到魏宗韬的动作这么快,居然半夜溜走,善后处理的不错,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顿了顿,他看向陈之毅,“你真的知道,郭广辉在哪里?” 陈之毅站在落地窗前,含笑道:“你现在问我这个问题,会不会太迟?” 李星传笑了笑:“对,白问。”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照片的背景是柬埔寨的一个市场,拍摄时间是一个月前,照片中的男人五六十岁,头发灰白,穿着花衬衫,正是郭广辉。 陈之毅的确是专业人士,在所有人都忙着进行赌王大赛时,他已将目光转向了柬埔寨,提前一个月查出郭广辉失踪的信息,并且捕捉到了他的踪迹,联络上魏宗韬最大的仇人,所有工作都在一个月内完成。 李星传把照片甩上茶几,靠到沙发上说:“我的演技也不错,魏宗韬自作聪明,谁能猜到,我早就已经知道了郭广辉的行踪?不过——”他挑了挑眉,“他的动作确实快,居然马上查出了地址!” 陈之毅突然笑了笑,低声道:“不是他。” 李星传没有听清,问了一遍,陈之毅却并不打算解释,转过身朝沙发走来,坐下后看向李星传:“我们明天出发,不要贸然进丛林,你要做什么我管不着,我只要带回余祎。” 李星传笑道:“要知道史密斯打余小姐的主意,还是我从他手里救回人,我信守承诺,绝对不会伤害余小姐,希望你也信守承诺,事成之后,魏宗韬不会有命回去,你也可以顺利带走余小姐!” 陈之毅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正打算起身离开,李星传又突然道:“对了,我似乎见到你和一个胖子在一起,那胖子是什么人?” 陈之毅冷冷道:“与你无关。” 李星传眼眸微闪,若有所思。 庄友柏接连两天都去丛林那里探路,每天带回的消息都不乐观。 那里地势险峻,根本没有详细地图,丛林外有一个极小的村落,其他信息一概全无,他们如果闯进去,危险系数极大。 这里只有三男两女,魏宗韬、庄友柏、泉叔,外加余祎和陈雅恩,女人跟随也许会变成累赘,魏宗韬想了想,决定让余祎和陈雅恩呆在这里做外援,余祎执意不肯。 “你不让我呆在金边,就是不放心我的安全,现在你让我呆在这里,万一李星传找来,我不是一样可能有危险?我要跟你一起去!” 魏宗韬不答,捏了捏她的下巴低声问:“担心我?” 余祎拧眉:“如果可以,金辉不要也罢,我不觉得这里有多好!” 魏宗韬笑笑,亲她一下:“果然担心我。” 余祎在乎他,第一次反对他做的事情,从前她觉得险况很有趣,和魏宗韬互斗,砸房顶,争夺永新集团,她从不会担心魏宗韬的安危,她喜欢这种刺激带来的兴奋,可是现在她不觉得闯进一片陌生的丛林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她不愿意见到魏宗韬的身上再添半分伤口。 她以为这次的出行不过就是一次商务洽谈,结果事情越来越脱离轨道,余祎忐忑不安,魏宗韬却心情大好,晚上不停的逗她,低声叫她好几遍“一一”,余祎趴在魏宗韬的身上不愿下来,心跳从下午开始就没有缓和过。 魏宗韬吻她的额头,心满意足的低声道:“乖。” 第二天余祎醒来,枕边已经空空。 `p`*wxc`p``p`*wxc`p` 作者有话要说:完全发不上去,我要疯了!!!! 我掐指一算,下周四左右就能完结了,噢耶~~一口气憋到下周四! 嗷嗷嗷,大家又破费了,谢谢地雷,(╯3╰)a~: 嘟嘟2009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2713:16:05 寺院青苔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2714:53:46 大点点小点点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2719:03:02 第72章 余祎立刻从床上起来,穿上衣服就跑出房门,刚把门打开,她突然一个激灵,抓住门框后退一步,眼看就要把门重新关上,立在门口的男子终于开口:“余小姐,你好,我是魏先生请来的保镖。” 余祎一愣。 泉叔送来热气腾腾的中餐,三菜一汤,外加一杯冰柠檬茶,说道:“先生特意让酒店找来大厨煮中餐,这里天气热,余小姐可能不适应,先生说这几天余小姐就呆在房间里,尽量减少外出。” 余祎抿紧嘴角,瞟了一眼桌上的食物,问道:“门口那个保镖是怎么回事?” 泉叔回答:“先生以防万一,请来了两名保镖,另一名保镖负责我和陈小姐的安全,余小姐可以放心这两人,他们没有问题。” 魏宗韬带着庄友柏不告而别,手机又已打不通,余祎恨得牙痒痒,搅了搅米饭又将筷子甩开,又问泉叔:“陈小姐在做什么?” “陈小姐暂时负责和阿赞联络。”顿了顿,泉叔又说,“她并不知道先生他们的去向。” 魏宗韬对陈雅恩已有提防,此行他只让陈雅恩负责公关事宜,连郭广辉的具体位置都没有让她知晓,余祎心中有数,不再问及陈雅恩的问题,沉默片刻情绪平复,不紧不慢将饭吃完,才再次开口:“我要和阿赞通话。” 她不能和魏宗韬一起进入丛林,至少也要掌握他的动向,知道他此时此刻人在哪里,下一秒又可能到达哪里,大概多久能找到目的地,什么时候又能够回来。 余祎一边气魏宗韬看不起她,一边又抓起手机向阿赞问长问短,阿赞果然是魏宗韬培养多年的得力助手,只道:“抱歉余小姐,魏总行踪保密。” 余祎笑道:“阿赞,我是谁?” 阿赞愣了愣,迟疑道:“……余小姐?” 余祎又轻声问:“我是谁?” 阿赞沉默。 余祎靠上沙发,瞥了一眼对面垂眸不语的泉叔,说道:“你是阿宗的心腹,跟随他多年,而我是他的爱人,从今往后都会与他在一起,除非你易主,否则——”余祎冷声道,“你从现在起,必须对我尊重!” 电话那头静默半晌,才再次传来声音:“是,余小姐。” 彼时庄友柏已开车驶达丛林附近的村落,下车询问村民情况,不一会儿就回到车子这头,身后跟了两名男子。 天气热,他才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会儿就已经满头大汗,衣服都已经湿了,幸好今天没有下雨,否则又湿又热,行路都不方便。 庄友柏坐进车里,那两名男子也坐进了一辆吉普车。“他们是当地村名,对附近比较熟悉,几年前他们曾经陪同科考队一起进入过丛林,知道通往古城的路,穿过这片丛林就是当年被毁的古城,因为当年遭遇泥石流,后面的山路十分陡峭。” 魏宗韬点点头,让他跟上带路的吉普车,片刻两部车便都驶进了丛林当中,参天大树将灼热骄阳遮挡住,终于留下了一丝凉爽,这段路还能行车,再驶过一段后就只能步行,魏宗韬轻叩车椅闭目养神,车内手机却在这时突然响起。 庄友柏接起听了听,将手机传至后座,说道:“魏总,是余小姐。” 魏宗韬倏地睁开眼,看了看前方的手机,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这才接起放置耳边。 这里的信号很弱,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变了调,还有悉悉索索的干扰声,语句也断断续续。 “从现在起,我除了吃饭睡觉就在电脑前监视你,你要么干脆别回来,如果你回来了,我要你好看!”余祎气急败坏,“魏宗韬,你究竟为什么把我带来柬埔寨,你把我当成小女人吗?” “真想你。”魏宗韬突然开口,电话那头的余祎愣了愣,突然噤了声,魏宗韬抬腕看了一眼手表,低声道,“三个小时没见你,很想你,午饭有没有乖乖吃?” 余祎心跳加速,脸颊微红,看向电脑屏幕上的一个小红点,此时魏宗韬就在那个位置与她说话,可是红点四周,荒凉一片,前方是未知的道路,也许不知什么时候,这个红点也会消失,信号统统不见。 她突然恨极,却还是小声道:“你注意安全,保持信号通畅,我不浪费你的电,我等你回来。” “一一。”魏宗韬突然压低声音,语带笑意,“带你来柬埔寨,是我舍不得你,现在留你在酒店,也是我舍不得你,你老实呆着,我很快回来。” 余祎轻哼一声,终于撂下电话,情话谁不会说?魏宗韬说的比做的好听,他怎么就不能把她也一道带走,反而留下她和陈雅恩朝夕相对。 可是魏宗韬从前的情话太另类,而今的情话突然变得缠绵,他这样的人,又哪里会说什么情话?他只是情不自禁,犹如余祎此刻的脸红心跳。 魏宗韬听了会儿“嘟嘟”声,嘴角一直上扬,许久才将手机收起来,瞟了一眼庄友柏。 庄友柏正八卦的看向后视镜,对上他的视线后又急急忙忙收了回去,突然听见魏宗韬说:“余祎最近看心理医生,情况怎么样?” 庄友柏一愣:“啊?” 魏宗韬道:“听说你和那个女医生已经吃过几次饭,下次记得问一问,我要知道余祎看医生的情况。” 庄友柏脊背一僵,心虚的瞥了一眼窗外,支支吾吾好半天才“嗯”了一声,片刻车子终于停下,眼前丛林茂密,车子再也不能往里开。 村民跳下吉普车,一边比划一边说前面的路况,肢体语言比他们的英语还要流利,不一会儿四人就已经穿进了丛林深处。 “我记得东面有小溪,这里会有毒蛇和昆虫出没,你们要小心一点。” 村民仔细叮嘱,背着一只大包走在前面,庄友柏和魏宗韬都穿着一身简便的休闲装,包中装有足够维持三天的水和食物,一路走一路计算时间,必须要在天黑之前穿过这片丛林到达古城,倘若在六十个小时内找不到郭广辉的踪迹,他们必须要原路返回,谁也不知道丛林里会有什么危险,亦或在这个雨季的尾巴上,会不会突然爆发一场泥石流。 丛林里蚊虫很多,路不好走,走过茂密的参天大树,视野终于开阔了,可惜头顶太阳愈发烈,站久一点仿佛都能把人烤干。 庄友柏递给魏宗韬一瓶水,翻阅阿赞发来的信息,说道:“阿赞和陈妃丽联络过,陈妃丽从郭先生助手那里探过口风,稍后阿赞会传经纬度过来。” 魏宗韬点头,问道:“还有多久能到达古城?” 庄友柏又查了一下,说道:“半天。” 这片丛林太大太深,魏宗韬和庄友柏并没有野外行走经验,若非今天有村民带路,他们即使装备齐全,也难免会迷路,更何况他们的脚下,可能随时都踩地雷。 这片陆地埋有地雷,这就是这里人迹罕至的真正原因,当年科考队历经千难万险,借助直升机和激光雷达才能探测到这座古城的存在,寻常人根本不敢进出,若非庄友柏重金求助村民,那两个村民绝对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来走这一趟。 魏宗韬从头到尾都没有把地雷的事情告诉余祎,他当然舍不得把她带进这种危险中去。 此刻余祎视力疲劳,她已经盯了太久的屏幕,又不敢再打电话问阿赞丛林里的状况,她怕这样会干扰魏宗韬,可是越等越心焦,越等越紧张,她坐立不安,越想越觉得不对,魏宗韬究竟为什么不愿意带她一起去?他了解她,她从来都不是惧怕危险的人,更何况在她看来魏宗韬无所不能,没有什么比跟魏宗韬在一起更让她感到安全。 余祎怔怔发呆,终于明白自己从昨天开始就产生的莫名情绪,昨天魏宗韬说要她留在这里,他第一次让余祎离开他的视线,原来余祎竟然这样舍不得,四个多月前她还那般潇洒,头也不回的就离他而去,四个多月后她竟连短暂的分别也忍受不了,她是不是被柬埔寨的太阳晒晕了? 余祎站在阳台上,拧着眉头望向远处,热得汗流浃背,她却一动都不想动,过了片刻,她突然又拧了一下眉,刚才似乎有一道身影从视线里晃过,余祎捏紧栏杆,立刻朝下搜寻,酒店的花园泳池里到处都是人,她终于又看见了一道熟悉身影。 此时此刻,魏宗韬一行人已经穿越丛林,山脉的轮廓越来越清晰,胜利近在眼前,村民指着脚下的土地说:“地雷有很多,当年我们跟随科学家进入这里,曾经有人丧命。” 他们还清楚记得当年的画面,许多人拿着地雷探测器一步一步踏进这片丛林,历经千辛万苦后,所有的心血却因为一场泥石流而毁于一旦,村民唏嘘不已,正要继续发出感慨,却突然察觉身后一阵安静,他们回头一看,不禁惊恐失色,只见魏宗韬和庄友柏举起手枪,正对他们二人。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拉肚子,浑身软绵绵,推荐黑豆、黑米、黑芝麻、赤小豆、百合、薏仁、核桃、大米、红糖熬粥,美白养颜收缩毛孔,嗯,还很适合拉稀→_→ 大家为什么这么破费,捂脸捂脸~(╯3╰)a~: 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2814:35:11 想起个霸气侧漏的名字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2814:59:47 木美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2815:12:02 第73章 村民冷汗涔涔,惊慌失措,脚步不自觉的后退,正当他们颤颤巍巍的想要开口时,却听见魏宗韬冷声道:“别动!” 手枪口正对他们,而那两人的视线却是越过他们,看向了他们身后,村民这才察觉后头有些悉悉索索的声音,那里是灌木丛和树林,不知道是否有其他的生物出没,他们不敢动,而魏宗韬已经掰动了保险,就在这时,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响亮,面前的手枪口猛地抬起,“砰”一声巨响,足以惊起鸟兽,而这道声音却不是从魏宗韬和庄友柏这头发出的,其中一个村民突然僵挺,眼珠爆瞪,直挺挺倒地,一旁的同伴大惊失色,尖叫一声还未曾来得及有其他的动作,只听魏宗韬大喊:“趴下!” 枪口子弹迅猛发出,庄友柏一把拽住村民,扣住他将他强行一按,魏宗韬的子弹穿过村民原先站立的位置,直直朝远处射击而去,前方枪声骤响,“砰砰砰”接连不断,火药爆发在空气中,千钧一发之际,魏宗韬大喝一声,庄友柏立刻抓住村民,掩护魏宗韬迅速朝一侧林中跑去,速度之快让村民难以跟上,后头的枪声越来越近,仿佛子弹就在脚下,随时都能擦过他们耳边,村民求生意志爆发,卯足了劲儿的跟紧庄友柏的步伐,转眼他们就穿进了林中。 身后之人穷追不舍,武器火力远远高于魏宗韬和庄友柏的手枪,魏宗韬回头看了一眼,隐约可见对方的身影,子弹接连不断射击而来,他加快速度,眼神示意庄友柏跟紧,没多久前方竟然出现了断崖,魏宗韬远远观测距离,脚步不停迅速估量,当机立断一跃而下,双手抓住岩石,两脚抵住石块,眼观崖壁构造,动作敏捷快速。 断崖陡峭,并不容易攀岩,庄友柏紧跟魏宗韬攀过的位置,一步一步随他往下,村民却没有这样的胆量和身手,他趴在崖壁上一动都不敢动,拼命求救,可是无人理会。 崖石往下落,魏宗韬大汗淋漓,在距离地面两米时立刻跳了下来,厉声道:“跳!”庄友柏紧随其后,眼看上方已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那名村民再也不敢耽搁,一路半爬半滑,手上石块一松,他猛地跌落,大叫一声滚了下来,全身的骨头都仿佛震碎,还没有爬起来,衣服就被人拎住,双腿擦着地面被人一路拖行,崖壁上方有人开枪,射程太远一颗子弹都没有击中,村民疼痛难忍,只觉那两人越跑越快,眨眼就再也看不到崖上的人了。 崖下地形陌生,村民被拖了一路,半句话都无法说完整,更加无法再带路,魏宗韬抬头看了看太阳的方位,又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确定东南西北后,他当机立断往北面走,那里是来时的方向,谁也不知道山脉深处会有什么状况,他们不能再往里走。 走了一路,对方没能再追上他们,村民已经撑不住,后背全是血,腿已摔断无法行走,魏宗韬发现一处小山坳,命庄友柏将村民抬过去,终于能够喘口气,他立刻拿出手机,却见没有半点信号。 庄友柏满头大汗,双手都是血,随意在衣服上抹了抹,镇定问道:“这是郭广辉的人?他究竟要做什么?” 先是提供诱人的条件要将赌场转手,再失踪三个月,将他们引来这里,如今竟然派来杀手。 偷袭者有两人,身穿绿色兵服,一直躲藏在灌木丛中,衣服颜色与树木融为一体,但还是让魏宗韬一眼就分辨出来。 “他们的ak步枪没有改装。”魏宗韬取出其他的通讯设备,仍旧无法传输任何讯息,他道,“是雇佣兵。” 雇佣兵的工作就是战斗暗杀,只有真正的雇佣兵,才会拿着最原始的武器,不仅不做任何时髦的改装,反而会将装备精简到极致,比如锯短枪管,撤掉准星,以便作战时能够轻便灵活,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任务。 刚才那两人似乎是东南亚人,体格壮硕,配合默契,也幸好只有两个人,又相隔甚远,魏宗韬和庄友柏才能毫发无损,假如他们没有发现及时,只要再走近几米,任他们本事再大,也难逃枪口。 魏宗韬将通讯设备扔回包里,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口,瞟了一眼看起来奄奄一息的村民,蹲下来沉眸盯着他,不声不响许久,才将水瓶递到他嘴边,“把你所记得的全部地形,以及地雷的方位,统统告诉我。” 酒店内,余祎的心口莫名跳了跳。 阳光猛烈,她无法抬眼,有些心绪不宁,有些茫然失措,她捂住胸口踱了几步,努力平复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绪,眼看时间还早,她四个小时前才打过电话,不能够再妨碍魏宗韬,忍一忍,忍到天黑再去问他的行踪。 余祎又走回阳台,悄悄往楼下看一眼,已经看不见那道熟悉的身影了,她舒了一口气,正当她打算去喝点东西,突然就听楼下传来大吵大闹的声音。 “他刚才就在这里,我只不过离开了几分钟,他就不见了,求你们帮我找一找!”这个女人语气焦急,满口中文对方听不懂,回应她的是一连串英文,她愈发急躁,“我听不懂英语,有没有人帮帮我,帮我翻译一下,我听不懂英语!” 余祎不想多管闲事,走出阳台想叫饮料,才走几步又听那女人噼里啪啦冒出一大段中文,她踱了几步,转身打开了房门,对保镖说:“我出去一下。” 天气太热,泳池花园最适宜解暑,客人点上两杯饮料边喝边聊天,游泳池里男男女女谈笑风生,可惜没有华人,只有站在泳池边的一个中国女人,在急切的说着中文,她的心思一直在酒店的员工身上,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走来,直到一道声音打断她:“这位小姐说,她的哥哥之前来过这里,后来不见了。” 余祎走至吴菲身边,见她诧异看来,笑了笑又对工作人员说:“她的哥哥患有自闭症,必须尽快将他找回。” 吴菲谢天谢地,万万没想到能在这种鬼地方碰上余祎,她瞅了一眼立在余祎身边的高大男子,迟疑道:“那位是……” 余祎没有回答,只跟在工作人员身后往酒店内走,说道:“他们现在去调监控,酒店就这么点儿大,你别担心,吴适不是那种会随便乱跑的人,他胆子小。” 吴菲哭丧着脸:“你不知道,他现在胆子可大了,之前我们在金边,他会自己拿钱去换筹码赌钱,我怕他上瘾,陈警官说这里没有赌场,风景也好,所以我才再带他过来玩。”她说完,又解释道,“陈警官,就是陈之毅,儒安塘那个人。” “我知道。”余祎停下脚步,侧头问她,“是陈之毅让你们来这里的?” “啊?”吴菲不解,脑中一团乱麻,简单解释,“我们抽奖抽中了机票,所以我和他姐夫就带他过来玩玩,你知道吴适从来都没出过门,我们也想让他开心开心,你姐夫现在去外面找他了,早知道他到处乱跑,我就不该带他过来。” 余祎若有所思,安慰道:“别着急,他不会有事的。” 半小时前的监控画面中,果然有吴适的身影,他的身材很醒目,一个人在泳池边呆呆站着,站了一会儿吴菲还没有出现,他就慢吞吞的往外头走去了。 余祎让工作人员继续翻找监控,指着屏幕说:“看看酒店大门,他可能走出门了。” 吴菲听不懂英语,只能看余祎在那里指挥,片刻画面转到了酒店大门,果然见到那个胖胖的身影走了出去。 吴菲气急败坏:“这个混小子真的自己跑出去了!” 如今当务之急,他们只能尽快把吴适找回来,余祎求助酒店方,请他们拨出人手帮忙,酒店尽职尽责,立刻派出几名员工帮他们,吴菲拨通丈夫的电话,让他赶紧回来汇合,挂断电话又拨出了一通电话,朝那头道:“陈警官,我……我……吴适不见了,你能不能帮帮我!” 余祎默不作声看她一眼,继续跟工作人员协商搜寻方向,保镖一直跟在余祎身后,余祎想了想,打了一个电话给泉叔,告知他自己这边的情景,又问泉叔:“阿赞那里有没有什么消息?” 泉叔道:“现在没什么消息,时间还早,余小姐离开酒店的话记得让保镖跟着你。” 余祎应了一声,另一边的吴菲也挂断了电话,余祎笑问:“陈警官也在这里?” 吴菲神思不属,答道:“哦,他帮我们订的酒店,不过他没住这里,陈警官很帮忙,我想他是警察,找人应该比我们快一点,他现在正赶过来。” 余祎不再做声,也没打算离开酒店,她坐在大堂的沙发上,吴菲见她没有起身的打算,也不好意思开口叫她一同出去,她等不及丈夫回来,想了想还是跟余祎打了个招呼,跟着工作人员率先出去寻找。 余祎等在大堂,手中转着手机,时不时的朝外头看一眼,过了许久才见吴菲的丈夫匆匆跑来,他气喘吁吁道:“小余,你在这里啊,菲菲呢?” 余祎道:“菲菲姐先出去找了,我在这里等消息,待会儿会有工作人员再陪你一起去找。” 她刚说完,吴菲丈夫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手机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吴菲丈夫面色一变,“好好好,我马上过来,你先别哭,你别哭!” 撂下电话,吴菲丈夫冲余祎道:“吴适遇上流氓,被人捅进医院了!” 余祎一惊。 余祎并不熟悉这里的道路,她跑到酒店外叫来突突车,问清司机后才坐了上去,打了一个电话告知泉叔,带着保镖一起去往了医院。 医院离酒店很远,突突车开了许久才停下,余祎赶到时吴菲正在捂脸哭,她心头一凉,双腿突然有点发软,直到听见医生在对酒店工作人员说:“伤口不是很深,已经缝合,没有大碍。” 吴菲还在哭,余祎猛然呼出一口气。 吴适受了一道刀伤,有轻微脑震荡,身上几处破皮淤青,需要住院几天,其他并没有大碍,他的麻醉药还没有过去,吴菲和丈夫只能坐在床边等待。 酒店工作人员已经离去,吴菲和丈夫又不懂英文,余祎只能代劳,帮忙办理手续和询问那几个闹事流氓的情况,回来后余祎说:“估计很难抓回那几个人,听说他们是惯犯,经常闹事。” 吴菲叹气:“吴适没事就好。” 余祎看向床头,吴适面色苍白,双眼紧阖,没事就好,她撇过头,不再看他,没多久陈之毅也已赶到,吴菲突然如释重负,找到救星一般拉住陈之毅的手,跟他说吴适的情况和逃跑的那几个惯犯。 陈之毅边听边看向余祎,轻声安慰吴菲:“我帮你跟警方沟通一下。” 吴菲千恩万谢,不禁流泪,低声骂吴适不让人省心,没多久吴适终于醒来,睁开眼有些迷茫,过了一会儿就开始害怕的哭,连吴菲说话也不理,只有陈之毅开口他才会把视线转过来,颤声道:“陈警官……” 他是吓坏了,又痛又害怕,不知为何他特别喜欢陈之毅,一只手上还打着点滴,另一只手就想去拉他。 陈之毅让他拉住自己的手,朝他笑了笑,吴菲擦干眼泪,想去买点晚饭回来,问余祎:“小余,你今天帮了我大忙,要不也在这里吃一点?我马上去买饭。” 余祎直接道:“好。” 吴菲和丈夫一起出了病房,余祎让保镖守在门外,转头问陈之毅:“李星传也来了?” 她开门见山,陈之毅笑了笑,只当没有听见,他小声跟吴适讲话,不知在说什么,吴适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小声回答,余祎沉着脸站在一旁,对陈之毅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吴适躺在床上动来动去,不适应那只打着点滴的手,掰着透明的点滴管扯了又扯,余祎眉头一蹙,上前一步夺过点滴管,调了调点滴的速度,陈之毅笑看她一眼,又朝吴适瞥去。 余祎正在看着点滴落下,突然听见吴适说:“妹妹……” 这声妹妹,出自吴适的嘴里,余祎想起那天在赌场,吴适的声音这般响亮,他也在叫妹妹,可是那个妹妹不是她,而今吴适又在叫妹妹,余祎低头看去,正见吴适看着她,小声叫了一句:“妹妹。” 他叫了两遍妹妹,在叫谁?余祎有些懵,不知做何反应,一旁的陈之毅低声道:“我怎么会去打扰吴家人的生活,我从来都舍不得让你伤心,吴适似懂非懂,他知道的不多。你陪他说说话?” 吴菲已经送饭回来,因吴适需要留院数天,陈之毅对吴菲说:“我今天有时间,先陪他一晚,你和你先生先回酒店休息,明天再来换我。” 吴菲虽然觉得不好意思,可这些日子他们已经与陈之毅很熟,想了想,她便道了一声谢,和丈夫先返回酒店。 余祎坐在床边,低声和吴适说话,吴适第一次对她和颜悦色,没有不耐没有发脾气,他的五官很像乐平安,假如他能够减肥,一定会很英俊,余祎眼眶微红。 陈之毅走出病房,将房门轻轻关上,见到保镖正坐在靠墙的椅子上,他朝他点了点头,不一会儿陈之毅买了一杯咖啡回来,递给对方道:“喝一点提提神。” 保镖道谢接过。 天色渐暗,乌云似乎在慢慢聚拢,柬埔寨已经晴了两天,今天似乎又要下雨。 泉叔在酒店里突然接到阿赞打来的电话,听完他腾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什么,先生失踪了?” 阿赞道:“消息先别说出去,魏总说过要提防陈小姐,余小姐呢?” 泉叔道:“余小姐的朋友受伤住院了,我马上打电话找她!” 泉叔立刻把电话挂断,正要翻出余祎的手机号码,客房门铃在这时突然响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擦擦擦,今天从上午开始抽,我刷了一下午都进不了后台,要不是刚才我去论坛看看情况,我现在还没更新啊啊啊啊,现在还是在抽,有作者说连续刷新几遍就能出来了,啊啊啊啊啊 另外最近评论也在抽,我后台的评论都被吞了,有评论我只能用手机回复,可能会有漏掉的,还有那些后台被吞的评论我没有办法送积分,因为手机没有送积分的功能。 我勒个去今天真的抽的一塌糊涂,我本来三点半就码完了,哭死了! 呜呜感谢大家的地雷,太破费了,么么哒~: 囧囧有神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3000:24:22 么么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3001:07:29 昂帕帕斯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3017:35:48 第74章 门缓缓打开,露出一道窈窕身影。 陈雅恩立在门外,说道:“泉叔,我有点事想找你商量。” 大雨终于落地,提醒人们这个雨季还没有结束,房檐窗户和凹凸不平的道路遭受着雨水的冲击,这个夜晚一点都不平静。 医院病房中,暖色的灯光将房间照亮,与窗外被大雨冲刷的世界完全不同,这里安逸又温暖。 余祎倒了一杯热水,晾温后又试了试温度,这才把水杯递给吴适,吴适看她一眼,慢吞吞的接过,喝了一口小声道:“谢谢。” 余祎笑道:“不用谢。” 吴适并非什么都不懂,只要对方好好与他说话,说得慢一点,他还是能够理解,他不过就是有一点社交障碍,智力有一点落后,脾气并不是很好,但他能够正常说话,有自己的喜好,比如他以前不喜欢余祎,现在他喜欢陈之毅。 余祎轻声细语:“你受了伤,肚子饿也不能吃饭,要是饿了,我给你去弄点粥来,你要吃清淡的东西,不能大鱼大肉。” 吴适点点头,余祎想了想,又说:“你伤口痛不痛?今天你为什么一个人跑出酒店?” 吴适又开始不理她,低着头咬住杯沿,明明已经是这么大的一个人,举止行为却像一个小孩,余祎鼻头酸涩,忍不住去握他的手,吴适似乎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有抗拒,松开水杯,让她握住了一只。 他的手很大,与身高匹配,手上全是肉,没有任何茧子,余祎曾经注意过吴菲的手,她没有这样好命,还未到三十岁,双手又黑又粗糙,与吴适的完全不同。 吴适是在全家人的疼爱怜惜中长大的,他也许对外人冷淡,爱理不理,但他对自己的家人,却用自己独有的方式去疼爱,比如他会偷偷藏起棋牌室的钥匙,就为了不让老板娘辛苦工作,比如他把鸡腿掉在桌子上,谎称嫌脏硬要塞给吴菲,就为了让吴菲尝尝好吃的鸡腿。 余祎握住他的大手,疲惫和酸涩一扫而空,她还是有亲人的,多希望今夜能够再长一点。 病房始终静悄悄,谁也没有进来打扰,余祎同吴适说了许久的话,眼看大雨一直不停,她始终挂念魏宗韬,忍不住又打通了泉叔的电话。 不过才七点多,泉叔也许在吃饭,电话响了许久他才接起,余祎迫不及待问:“泉叔,有阿宗的消息了吗?” 泉叔回答:“先生现在很好,余小姐不用担心,这个时间他们应该已经到达古城。” 余祎舒了口气,又问:“他们有没有带什么防雨的设备,有带帐篷吗,晚上住哪里?” 泉叔一一回答,刻板有礼,余祎终于放下心来,踟蹰道:“我今天晚上想在医院里陪朋友。”顿了顿,她捂住手机小声道,“陈之毅也在,李星传应该也已经到了。阿赞不用再呆在金边,如果可以,让他也过来吧。” 泉叔静默片刻,才道:“好的。” 雨夜丛林,处处都有无法预知的危险。 夜间无法赶路,没有月亮作为向导,在这片丛林山脉中极易迷失方向,魏宗韬不能贸然行进。 山坳的空间狭小,堪堪能够容进三个人,雨水不住飘进来,又湿又闷热。庄友柏从包中取出简易帐篷,简单用树枝将帐篷挂起来,勉强遮在山坳口,挡住部分雨水。他们不能点火,也不能打手电,已防引起不速之客的注意。 村民已经晕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假如他得不到及时救治,腿也许会就此残废,庄友柏道:“魏总,接下去该怎么办?” 魏宗韬呼吸沉稳,一直都在闭目养神,今天他们走了太多路,体力已经耗尽,为了以防万一,食物补给也不能太充足,万一被困太多天,接下去就将面临断水断食。 “郭广辉……”魏宗韬似乎在自言自语,并没有回答庄友柏的问题,只道,“雇佣兵不可能只有两个人,其他地方一定还有埋伏,我与郭广辉曾有过数次接触,他虽然性格古怪,但没有道理对我动杀机。” 庄友柏迟疑道:“难道这也是考验之一?考验我们是否能活着找到他?” 魏宗韬嗤笑,瞥一眼躺在一侧的村民,幽黑中视物不清,也不知村民现在还有没有呼吸。“如果他真做这种考验——”魏宗韬阴测测道,“那到时,我会数倍奉还给他!” 他活到如今,还没有谁敢对他做出这种事,谁给他一刀,他必定还对方十刀,唯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余祎。 魏宗韬从未想过自己会这样纵容一个女人,在儒安塘时任由她闹腾,离开儒安塘后竟然还会把她带上,他始终记得当年监控之下的余祎,赤身裸|体美不胜收,以至于这段记忆保留数年,当他在邮轮上找出她时,他对她竟然还是如此仁慈,舍不得伤她分毫。 雨太大,时不时就有雷鸣闪电,耳边都是淅淅沥沥的雨水声,魏宗韬幻想余祎此刻就在他的身边,气急败坏的骂他不要命,为什么不带她一道来,原来余祎如此在乎他,这个小女人终于学会了离不开他,他又怎能让她担心太久。 他要尽快赶回去,抱抱她亲亲她,好好安抚她,还没将她宠够,他不能浪费太多时间。 魏宗韬撩开帐篷往外望去,闪电霹雳而下,劈亮天空和丛林,他道:“现在就出发,雇佣兵不见得会这么卖命。”他又瞥一眼村民,道,“给他留下水和食物。” 病房里没有声响,吴适睡不着,靠在床头看向正趴在床头柜上的余祎,忍不住挪了一下臀朝她靠近,心里有一些他也说不清的奇怪感觉,他慢慢伸出手,有些小心和紧张,手指差点就要碰到她的头发,突然就听有人敲了两下门,吴适立刻缩回手,心虚的望向门口,“陈……” “嘘——”陈之毅制止吴适,轻轻的将病房门阖上,门外的保镖垂着头,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休息,一旁的咖啡一动未动,却已经凉透了。 陈之毅慢慢走到余祎身边,把遮在她脸上的头发小心翼翼的捋到了后头,终于露出了她的整张脸。 两个月前她还很瘦,现在脸上似乎长了一些肉,两颊红润,连睡着时嘴角都在上扬,呼吸浅浅的,安静又乖巧。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她这副样子,最近的一段印象,也是在她十七岁那年,她淋雨后发烧住院,躺在病床上安安静静极其乖巧,他能够放纵自己,在夜色下偷偷把她搂进怀里,那时他其实已经很知足,许多年后他也这样认为,可人性总是贪婪。 吴适用假声说话:“陈警官,她睡着了。” 陈之毅淡笑:“嗯,我知道。” “陈警官,她是我妹妹,我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妹妹?” 吴适想知道为什么不能把余祎是他妹妹的事情告诉吴菲,他对陈之毅说的话半知半解,离开金边前陈之毅曾经悄悄跟他说过这件事情,刚才陈之毅又小声让他叫余祎一声妹妹,吴适照做了,没想到余祎会变得这么温柔。 陈之毅坐到床边,看着余祎的睡颜,说道:“我不想惹她生气,她不想让别人知道。” 吴适突然变得聪明:“陈警官,你喜欢余祎?” 陈之毅笑了笑:“嗯,很喜欢。”他已经没有喜怒哀乐,没有喜好和知觉,他对余祎痴迷了这么多年,这些都已经成为习惯,余祎离开海州,他也离开海州,五年的时间他仍旧没能将习惯改变,当他在吴菲的宾馆里再一次见到余祎,他仿佛突然从梦里惊醒,一切都变得鲜活起来,他的小女孩又回来了,她为了她的哥哥回来,他想让她再为了她的哥哥留下。 陈之毅对余祎百看不厌,他怕余祎会醒来,手指只轻轻擦在她的脸颊上,一点力都不敢用,他甚至有些激动,心跳不住加快,可是他的表情仍旧淡淡的。 吴适对他的举动有些莫名不喜,皱了皱眉,又小声道:“你不要吵醒她!” 陈之毅笑了笑:“嗯。” 他口头答应,可是手还在碰余祎,吴适便道:“陈警官,我下次不听你的了,你让我今天去那里等你,可是我等了很久也没有看到你来,我还被别人打了,还不能把这个事情告诉别人!” 陈之毅手上一顿,回头看他一眼,低声道:“抱歉。”他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刚刚说完,便觉手指一软,他猛得回头。 余祎的脸颊擦过他的手指,她似乎有些厌恶,伸手抹了一下脸,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冷声道:“你故意把他骗出去,找人把他弄伤害他住院,究竟有什么目的?” “吵醒你了?”陈之毅并不回答。 余祎没有太多耐性:“我问吴适好几遍,他什么都不肯说,只能听你亲口说,陈之毅,你到底……”她还没有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话语一顿,直视陈之毅,说道,“你不是想骗他出去,你只是想骗我离开酒店。” 可陈之毅没有伤害她,余祎也相信陈之毅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她,更何况这里是医院,病房外都是人,他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对她做什么,可他为什么要把她骗出来,让她一直陪着吴适,消耗了好几个小时。 余祎心头一凛,立刻朝病房门口冲去,刚走几步腰上便是一紧,她用力挣扎:“你放开我,你是不是对泉叔做了什么,魏宗韬是不是出事了,陈之毅,你跟李星传合谋!” 陈之毅抱紧她,沉声道:“我什么都没有做,有人要害他们,我只是想保护你!” 余祎不肯听,拼命往门口挣扎,陈之毅捂住她的嘴,“我只要你在这里呆一晚,只要一晚!” 有人要害他们,陈之毅说的是“他们”,而不是“魏宗韬”,余祎在意识消失之前,脑中只闪过这个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大家对于吴适是哥哥还是弟弟混乱了,哎呀是我昨天没仔细,一直都觉得吴适是小弟感觉,写着写着总写成弟弟这样了,其实他是哥哥,吴菲是妹妹,吴菲丈夫是妹夫,咳咳咳咳我前一章错误的bug修改好了,嗯请叫我马虎丙,谢谢~ 第75章 第76章 走廊上并没有人,保镖正睡在座椅上,余祎急急忙忙去摇他,可是摇不醒,她又拉着吴适去找来医生,只说病房里有人受伤,等医生和护士都跑了过去,她才拿起手机拨打泉叔的号码。 手一直在颤抖,泉叔的手机竟然已经关机,余祎慌了神,又马上翻出阿赞的手机号,拨打过去竟然也是关机。 她的心跌到谷底,双腿再也无力支撑,踉跄了一下就要摔下来,吴适一把扶住她,紧张道:“你怎么了!” 余祎看了看他的手,手背上有血,他刚才竟然用点滴瓶砸破了陈之毅的头,也不知针管是什么时候被拔了出去,吴适居然也没有喊痛。 余祎拉住他,仿佛寻找到了一分依靠。她从墙角探出,看向前方走廊,已经快九点,医院里的人也不多。 陈之毅已经昏迷,他最后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别回去……阿……” “别回去”三个字后面有停顿,第四个字并非语气助词,他是想要提醒她什么? 余祎做了做深呼吸,镇定道:“吴适,我现在带你去找医生,让医生看看你的手,等下我把吴菲叫来陪你,现在你听我说,要照我的话去做。” 吴适很不安,额角不停滴汗,他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所以此刻才会感到害怕,余祎用力握住他的手,抬头看着他,尝试着张了张嘴,好半天她才开口:“照我说的做,哥哥……” 吴菲和丈夫赶来的时候,余祎已经离开医院。 她一直躲在医院大楼的墙根处,等见到吴菲他们出现,她才松了口气,探出半截身子,朝吴菲那头抬了抬胳膊,吴菲余光瞥见,跟丈夫打了一个招呼,便立刻朝余祎跑来,一近前就急忙道:“小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余祎拉着她躲进阴影处,压低声音道:“今年春节的时候来儒安塘的魏先生你应该还记得,他是我的男朋友,这次来柬埔寨谈生意,可能已经出事。” 余祎长话短说,解释了这样一句,立刻问:“我让你去那几间客房看看,那里怎么样了?” 吴菲来不及吃惊,忙回话:“那三间客房,一个小时前就退房了!” “一个小时?”余祎蹙起眉头,照这样看,她和泉叔最后一次通话时,泉叔还在客房里,余祎想了想,叮嘱吴菲,“吴适打伤了陈之毅,陈之毅应该不会告他,我不能等警察来,我现在没有时间,所以在警察面前你们不要提到我,吴适也不会提到我,等陈之毅醒了,你帮我问他一个问题,然后打我电话!” 余祎向吴菲借了一些钱,仍旧在医院大楼徘徊,等了片刻,手机终于响起,电话来自天地娱乐城,魏宗韬的秘书说:“余小姐,阿公前两天去坐了邮轮,预计明天能够回来,我现在联络不上他。” 余祎没有阿公的联络方式,刚才她将电话打去了天地娱乐城,谁知道阿公这会儿竟然跑去邮轮玩,余祎捏紧手机,来来回回不停踱步,突然脚步一顿,撂下电话,她立刻拨通了阿成的手机号。 魏宗韬身边的人要么叫阿庄,要么叫阿赞,统统都叫“阿”,余祎不确定陈之毅想要说谁,她唯一能确定的,便是阿成的为人,谁都可以提防,只有阿成不用提防。 阿成那头不知道在做什么,过了许久他才接起电话,余祎直接道:“魏宗韬出事了!” 阿成惊讶的叫了一声,似乎比谁都着急,余祎让他安静,自顾自把话说完,最后问道:“你们在柬埔寨有没有手下?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阿成又急又悔,他在魏宗韬身边只需负责日常生活和赌博,这种事情向来由庄友柏和阿赞负责,他从不插手,也一点都不懂,到了关键时刻,他竟然一点作用都发挥不出。 余祎不想听他“废话”,想了想,打断他问:“林特助还在新加坡吗?” 林特助被罗宾先生特派到新加坡,专门负责与魏宗韬的合作事宜,职称虽只是“助理”,但他是罗宾先生的心腹,手中权力不小。 余祎找不到阿公,阿成又完全不懂,她根本等不及天亮,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只有这个曾配合魏宗韬演戏数次的林特助,林特助听完她的电话,沉着道:“好,我知道了。” 他思忖片刻,才说:“不要回酒店,也不用去金边,你先找个地方落脚,我马上订机票。” “从新加坡飞柬埔寨,最早的班机在明早,路上起码两个小时。”余祎的声音很冷静,不见半分无措,“现在这里还在下雨,我已经联络不上魏宗韬,他们只有两个人,我不知道他们还能够撑多久,我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有所行动,林特助,你明天来这里要做什么,我现在就可以替你完成!” 林特助有些惊讶,过了半晌,才说:“好。” 魏宗韬此行低调,入丛林也并不带多余的手下,原因有二。 第一是因为郭广辉失踪的消息不能声张,否则必定会人心大乱,他在柬埔寨过于出名,金辉娱乐城的地位也与众不同。 第二则因为这片丛林,早几年政府军驻扎在此,近几年军队虽然已经撤离,但丛林仍旧不对民众开放,因此魏宗韬只能精简人手,偷偷摸摸进入。 余祎奇怪不开放丛林的原因,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实情——那里有一大片地雷区! 她倚在墙壁上,撑着膝盖平复了一会儿情绪,慢慢挺直脊背。 医院附近有网吧,网吧很小,顾客都是柬埔寨当地人,余祎找到一台机子坐下,努力回想之前阿赞跟她说过的信息,打开哪个网页,进入哪个程序,输入哪段密码,阿赞与她信息共享,他能看到的,余祎基本也能看到,此刻那张被她盯了一下午的地图上已经遍寻不到小圆点,余祎让自己尽量冷静,敲击文字向魏宗韬的通讯设备发出一段讯息,只要他能接受到信号,就能马上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做完这些,她又立刻找到一名柬埔寨当地的妇女,向她买到一套深棕色的裤装,换上衣服,余祎把自己的头发绑了起来,不一会儿又接到林特助的电话,林特助道:“我已经找到人,对方叫杰克,曾经在美国当兵,现在已经退役,就住在那附近,你先在去找他。” 几小时内,泉叔、阿赞和陈雅恩统统失踪,魏宗韬也联络不上,谁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们此行并没有大张旗鼓,知情人也不过就只有那些,柬埔寨的政局并没有表面太平,林特助不清楚这当中是否有其他的利益冲突,因此他不打算让余祎求助政府,他还需要时间去查清楚来龙去脉,而魏宗韬几人,就像余祎所说,时间紧迫,不能再等,他只能让余祎冒险一试,派人进入丛林。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余祎要亲自进入。 此刻雨势已经变小,丛林里伸手不见五指,之前还有闪电可以勉强照明,现在再也没有任何自然界的力量来补充光源。 魏宗韬在原地观察片刻,确定周围暂时没有危险,这才掏出手电筒,遮住一半的光线照了照路。 野外行走的大部分工具都在中枪的村民身上,他们连指南针也没有,起先魏宗韬并没有跑偏,可是道路越来越崎岖,到后来他也不确定起来,每跑一段他就拿出通讯工具看一眼,仍旧没有信号,周围也没有断树,无法根据年轮来确认方向,他们似乎已经无路可走。 魏宗韬蹙了蹙眉,就在这时,又有一道闪电劈过,将天空瞬间照亮,大雨顷刻如注而下,再一次猛烈的击打在丛林之上,一旁的庄友柏惊讶一叫,魏宗韬抬了抬手让他噤声,慢慢走向前方。 那里是一处断崖之下,有一个人躺在那里,已经没有呼吸。 另一头,余祎已经见到了杰克,杰克身高一米九,肌肉结实,已经穿上了迷彩服,身上枪械也已经备齐,另有同伴五人,块头与他差不多,几人见到余祎时很惊讶。 余祎正在同吴菲通话,知道陈之毅还没有醒,她交代吴菲几句,把林特助的联络方式报给了她,挂断电话后她突然夺过桌上的最后的一把枪,说道:“怎么用?” 雨夜中,两辆吉普车超速行驶在柬埔寨的道路上,余祎坐在副驾驶,低头敲打着腿上的笔记本电脑,眨眼车子就已停下,前方是一座村落。 她要见魏宗韬,马上就要见他!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手榴弹和地雷,又破费了,(╯3╰)a~: 蛇六姐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4-04-0114:26:36 小川自深山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0115:06:30 1787398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0115:36:28 sh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0117:25:59 第77章 杰克准备的装备尚算齐全,除去余祎,他们总共六人,每人都有一只包,包内装有野外生存的必需品,身上带有对讲机,不怕同伴走散,即使走散,他们也能独立返回。 他们并非雇佣兵,在美国退役之后,他们曾经做过保镖,也曾经跟随科考队去探险,今晚这种情形他们并非第一次经历,但踏入埋有地雷的丛林,却是他们的第一次。 杰克蹙眉看向同伴从远处跑来,同伴朝他摇摇头,说道:“村民说只有两人当初跟随科考队进入过丛林,我去找过,他们家人说,他们今天刚好进了丛林。” 也就是说,他们必须独自进入这片陌生的丛林。 大雨铺天盖地,连走路都困难,更不用说这里面可能会有各种无法预知的危险,余祎眼神微闪,阖上笔记本电脑说道:“罗宾先生为人慷慨仗义,丛林里走散的人是他的朋友,不管这次能不能成功把他带出来,你们只要尽力而为,罗宾先生一定会重谢!” 杰克心头一动,与同伴对视一眼,狠了狠心,终于将吉普朝丛林深处驶去,余祎舒了一口气,视线紧盯前方,不知前面等待着他们的,将是什么。 雨水一刻不停的敲打在枝叶上,原本淅淅沥沥的雨声变得更加嘈杂,满地泥泞,踩一脚就会留下脚印,片刻脚印又被雨水冲刷干净,谁也不知道前一刻这里是否有人经过。 雨中行走不便,余祎披了一件防水外套,头上戴一顶宽边帽,雨水却还是从四面八方扑向她。杰克并不希望她一起进入,带着一个女人始终是累赘,可是走了一段之后他就立刻改观,余祎不声不响,步伐坚毅,满身雨水却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一旦发现自己落后,她会立刻跑上前,紧紧跟着他们,不需要他们有任何停留,杰克便不再管她,与同伴商量如何分头找人。 余祎道:“下午的时候,他们的前进方向是古城,我大约知道什么范围内会有信号,他们现在虽然失踪,但通向古城的方向仍然是重要搜寻点,有很大的可能,他们只是失去了信号。” 杰克点点头,他们共有六人,原本这种情况下不应该将人手分散,毕竟危险未知,假如是失踪者在丛林中遭遇到了人为迫害,那对手一定不是普通人,他们需要同心协作。 但这片丛林毕竟不是一般的地方,再加上还有狂风暴雨,危险系数加大,救援行动通常有黄金七十二小时之说,只不过这些都需要视情况而定,而此刻的情况并不乐观。 杰克想了想,决定安排两人一组分头行动,余祎跟着他们朝古城的方向走,路上三方必须时刻保持联络,谁也不能走失。 在丛林中寻人犹如大海捞针,余祎此刻什么都顾不上,也没有任何时间去思考,她满脑都是魏宗韬,当初也是在这样一个雨夜,魏宗韬赤手空拳将三个混混打倒在地,余祎被他打横抱起,从那天开始,命运终于改变,她就此和这样一个冷峻强势的男人绑在了一起,绑得这样紧,她应该再绑紧一点,紧到魏宗韬每走一步,都会带着她一起走,不会让她一觉醒来看不见他。 余祎咬住牙,攥紧拳头努力向前,她的动力是魏宗韬,也只有魏宗韬! 越走越远,越走越深,信号也越来越弱,这个夜晚似乎格外漫长,手电筒微弱的光照亮的前方,一望无际,根本就没有终点。 对讲机里时不时的传来说话声,他们没有发现任何踪迹,而余祎这头也没有发现任何状况,就在他们越来越疲惫时,手电筒的光突然照到了一个鼓起的物体,出现在丛林的半道上,显得格外诡异。 余祎和杰克两人对视了一眼,杰克掏出手枪,率先往前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等到距离拉近,视线逐渐清晰,他终于看清鼓起的物体是一个人。 手枪对准他,杰克用脚面贴向他的身体,用力将他翻了一个身,他道:“是一个死人!” 余祎一怔,立刻快步跑向前。 死者原先贴面躺在地上,背部有血渍,土壤上还能照见未被雨水冲净的血。 杰克见到余祎跑近,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她蹲了下来用手触摸尸体,惊讶道:“余小姐!” 他没想到余祎的胆子这样大,见到尸体不但面不改色,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去碰他,他不禁重新打量起余祎,这个东方女人在他看来太过娇小,弱不禁风,穿衣打扮也邋里邋遢,果然人不可貌相,她能与罗宾先生相熟,毕竟不简单,正思考间,杰克突然听到余祎开口:“他已经出现尸僵。” 雨水和高温会影响尸体变化,余祎打开他的衣服,仔细检查他的胸口和上肢,手指摁了摁他胸口的浅色斑痕,痕迹消褪,她又翻了翻他的眼睑,最后道:“死亡时间超过两个小时,但应该不超过六小时。” 尸体的边上有一只包,似乎被人打开过,里面的东西都凌乱的散在四周,余祎又看了一眼尸体,终于下结论:“他可能就是那两个村名之一。” 杰克也已经猜到,蹙起眉头朝四周看了看。 这里必定发生过枪击事件,而尸体只有一具,另外的人一定逃了,杰克和同伴分头查找线索,只要这里经历过激烈的场面,必定会留下痕迹,果然,不一会儿杰克就发现了路边被踩断的枝叶,雨势虽大,树木茂密的地方却还是能挡住不少雨水,没有将痕迹完全冲抹干净,杰克举着手电筒,看向地上隐隐约约能够分辨出来的凌乱脚印,说道:“跟我来!” 沿着这条路往前走,方向已经改变,杰克透过对讲机通知同伴,提醒他们小心,他已经确认了这片丛林里除了有失踪者,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余祎心头一阵一阵揪紧,她咬紧牙关,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胡思乱想,杰克以防万一,已将手电筒关闭,三人保持沉默,走了许久才发现前方没有路,只剩下了一处断崖。 断崖上的岩石有脱落的痕迹,杰克在地上捡到两枚子弹,断崖之下,是一片更加陌生的天地,这里似乎离古城越来越远。 如果没有意外,杰克已经判定失踪者跳崖逃离,这里的断崖并不太高,但是十分陡峭,杰克见余祎一声不吭,安慰道:“他们能够从枪口下逃脱,还能够跑这么远,一定不会有事。” “嗯。”余祎只坚定的说了一个字,静默片刻,她道,“直接从这里下去。” 这里下去太危险,但假如绕路下崖,一走就是好半天,路上更可能遇到其他的危险,她不想耽误一分一秒。 杰克见她神色坚定,二话不说就从包里拿出装备,给余祎讲了讲简单要领,不一会儿就准备就绪。 下崖并非儿戏,他们的攀岩设施简陋,再加上余祎从未有过这类经验,因此每一步都需小心谨慎。 雨势已经渐渐变小,余祎跟着杰克的脚步往下爬,明明距离很短,可望下去却犹如深渊,周围一片漆黑,只有杰克嘴里叼着的小手电能够勉强照明,一切看起来更加惊悚恐怖。 杰克的同伴在崖顶上方紧紧攥住绳索,余祎听着两人指挥,在踩下几段路之后,她攥紧绳索,慢慢往下滑,身体仿佛失重,只要一个不慎,她必定会粉身碎骨。 余祎突然想到在儒安塘的古宅天台,魏宗韬在雨夜里将屋顶砸裂,那种震感太强烈,惊险不比现在小,那时她竟然从未担心过自己的安危,原来在那时,只要魏宗韬在她的身旁,她就已经不会害怕,魏宗韬天地不怕地不怕,他能做到的,她也一定要做到,否则她如何跟他到老? 余祎手中的绳索忽紧忽松,脚下时而踩着石块,时而踏空,她的心头渐渐镇定,离崖顶越来越远,离崖下越来越近,杰克一声令下:“可以了,跳下来!” 余祎舒了口气,绳索的长短也已到尽头,她终于松开手,朝下方一跃。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束光照向了崖壁,在余祎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倏地一声枪响,崖壁上“砰”一声,石块瞬间碎裂,崖顶上的同伴还没有下来,杰克大喊:“跑!” 余祎胳膊一紧,转眼就被杰克拽着往前方跑去,身后有两名男子,举着步枪一路追赶,子弹呼啸而过,余祎的眼睛越睁越大,她奋力向前,脚下一刻也无法停,杰克冲她喊:“是雇佣兵!” 他对雇佣兵太熟悉,只需要一眼就能够分辨出来,此刻身后的枪击接连不断,两名雇佣兵穷追不舍,杰克将余祎用力朝前一推,厉声道:“躲起来!” 他转过身,藏在树后立刻朝那头开出一枪,另一只手取下一直挎在背上的步枪,余祎看他一眼,更加拼命的朝前方丛林跑去,她从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速度和体力,此刻她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不是逃,不是生不是死,而是魏宗韬,她要魏宗韬,她一定要魏宗韬! 小山坳处,魏宗韬一言不发。 泥水从山壁淌落,脚下的地面愈发泥泞,手表上的刻度不断在走,可惜离天亮似乎还要很久。山坳里的尸体似乎没有沾到多少雨水,魏宗韬目测他是从顶上滚落下来,身上有两处枪口,不知死了多久。 他面沉如水,庄友柏也紧拧着眉头。 “魏总,现在该怎么办?” 魏宗韬已经重新确认过东南西北,此刻他有两个选择,继续冒雨前行,或者在这里等待天亮,无论哪个选择,都将危险重重,但他从来不喜欢坐以待毙,魏宗韬道:“走!” 他刚刚转过身,却突然听见附近传来动静,光线猛然亮起,雨水将光束打得扭曲又朦胧,什么都还来不及反应,一颗子弹立刻朝这里射来,庄友柏痛叫一声倒地,魏宗韬迅速闪身,对方是两名雇佣兵,举着步枪正朝他们跑近,魏宗韬手中的枪还未曾抬起,突然便听见一声枪响传来,子弹射在了地面上,击起了泥土和石块,却刚好就擦在其中一名雇佣兵的脚边,那两名雇佣兵立刻转过身,朝着子弹过来的方向迅速射击,说时迟那时快,魏宗韬瞄准空隙,撑在地上迅速朝一名雇佣兵开出一枪,庄友柏也举起手枪,猛地朝他们射击,不过短短两秒,那两名雇佣兵刚一回头,立刻中了子弹,后头的子弹也在胡乱射击,地上“砰砰砰”连续不断,泥水四溅,大雨中枪声响彻夜空,步枪朝天射出最后一枪,两名雇佣兵终于倒了下来。 手枪发出最后“砰”的一声,火药味仿佛弥漫在了空气中,就在两名雇佣兵倒地的瞬间,魏宗韬猛地将手枪对准前方幽暗的丛林,扳机已经扳动,却见丛林中突然蹿出一个人,披头散发浑身是雨,闪电般朝他冲来,眨眼就扑进了他的怀里,魏宗韬立刻紧紧搂住,扣住她的脖颈将她的头抬起,一言不发吻了上去,动作又凶又狠,随即松开她,将她拽到了庄友柏身边,说道:“他中枪了,快!” 没有感动,没有关心,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只有一记狠狠的吻,他就是如此与众不同,余祎泪眼朦胧,握着枪的手还在颤抖,耳膜还有一些痛,此刻她却没有紧张和害怕。 魏宗韬将尸体处理完,取走了他们的步枪,折返回山坳这头。 山坳不是很小,他用枝叶做掩护,里面只有微弱的光。回来的时候余祎已经将庄友柏的腿处理完,如今不能取子弹,她只能做最简易的处理,魏宗韬将步枪扔到一边,坐到地上,立刻将余祎捞进了怀里,又去吻她的唇,也不管庄友柏虚弱的躺在一边,只一会儿他就松开她,捧起她的脸,指腹擦着她脸颊上的泪水,哑声道:“只有你一个人?” 余祎摇摇头:“还有六个人,我已经用对讲机通知了他们,方位说不清,他们应该能够找过来。其中一个人刚才为了掩护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顿了顿,她将泪水抹了一下,可是似乎抹不干净。 魏宗韬将她抱紧,一句话都不想说,此刻血液仿佛要从胸口涌出,连大雨也在呐喊,他的女人为他涉险,刚才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他,现在她在他的怀里哭,这就是他的女人,他爱的女人,他舍不得她,她也舍不得。 山坳里光线弱,不知道下一刻是否又有雇佣兵发现这里,魏宗韬只知道自己不想再走,从早晨离开直到现在,一天还未过去,他已经几经生死,原来他这样想念他怀里的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现在已经没有体面,邋里邋遢满身是泥,长发已经从发圈里散开,手心也有绳索的勒痕,她没有以往漂亮,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动人,他要死也该死在她的身边,牵着她的手,不让她逃跑,他没有这么伟大,他走到阴曹地府也要带着她,她只能永永远远属于他一个人! 余祎窝在他的怀中,身体终于放松下来,她已经忘记了外面的危险,只知道要抱紧面前的这个男人,只要跟他在一起,走到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刚才已经有一颗子弹擦过她的脸,她算是死过半次了,剩下的半次,她不想再管,只要魏宗韬在她的身边就好。 今夜他们将躲藏在这里,一切只等天亮,余祎呼吸浅浅,躺在魏宗韬的怀里昏昏沉沉,嘴唇时而一软,魏宗韬小声问她一句,她便小声回答,两人似乎不知疲倦,过一会儿余祎去检查庄友柏的伤口,检查完继续躺进魏宗韬的怀中,雨终于停歇,丛林的清晨早早醒来,美好的早晨,迎接余祎的却是一具尸体。 尸体躺在山坳的角落,与余祎相隔不远,余祎竟然与尸体共眠了一晚,她抿着嘴角没有说话,魏宗韬抚了抚她的头发,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余祎也往他的嘴上亲了一口,视线不由自主的望向尸体,鼻头微微耸动,魏宗韬道:“你学医,有没有学过验尸?” 余祎已经从他的怀里爬出来,慢慢朝尸体走近,说道:“基本的常识还是懂的。” 她蹲了下来,尸体的臭味渐渐明显,余祎皱着眉头开始检查,尸体柔软,尸斑清晰,这里的位置能挡住雨水,尸体也并没有遭受雨水浸泡,两处枪伤附近明显已有虫,余祎胃液翻涌,忍不住趴到一边呕了几下,魏宗韬立刻上前拍打她的背,说道:“不看了,我们现在出发,呆在这里,你的人很难找到我们。” 余祎摆了摆手,说道:“他已经死了好几天。” 魏宗韬挑眉:“几天?” 余祎又朝尸体看了一眼,道:“七天。” 魏宗韬若有所思,余祎缓过劲儿来,不由问道:“这是谁?村民?” 对方穿着花衬衫,皮肤黝黑,却不像柬埔寨人,余祎觉得他有些面熟,却又说不上来,直到听见魏宗韬说:“郭广辉。” 余祎一愣,猛地再次看向那具尸体,不敢置信的呢喃:“郭广辉?”她见过郭广辉的照片,但从未见过他本人,自然无法一眼就认出,她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是郭广辉! 魏宗韬冷声道:“七天……五天前,还有人和郭广辉联络过,告知我们郭广辉的决定。” 医院里,吴菲一直守在陈之毅的病床前,时不时的就朝外面看一眼,太阳已经出来,也不知道余祎现在跑去了哪里,她的电话已经不在服务区,吴菲有些害怕,不明白余祎究竟要做什么,她只能守着陈之毅醒来,完成余祎交代的话。 正走神间,病床上的陈之毅突然呓语了一声,吴菲愣了愣,马上靠前道:“陈警官?” 陈之毅又动了动嘴,吴菲终于听清,他在叫“一一”,“一一”是什么?吴菲拧了一下眉,去推了推他,又马上喊丈夫去把医生叫来,病房的门刚刚打开,陈之毅终于慢慢的睁开了眼,吴菲兴奋道:“陈警官,你醒了!” 陈之毅的头上包着纱布,药水的劲头也缓了过来,睁眼只看到一片白光,过了一会儿景象才渐渐清晰。 吴菲担心他质问,正想要解释吴适的事情,还没开口,却不想陈之毅已经先她一步,第一句话却是:“一一呢?”吴菲一愣,又听陈之毅道,“余祎呢?” 吴菲赶紧告诉他,说了一半,陈之毅就撑住床想要起来,吴菲拦住他不让他动,医生也终于从外头跑了进来,陈之毅不理会任何人,只道:“我要找她,你们让开!” 吴菲见他铁了心,突然想到余祎的交代,她马上问:“对了,她让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想要说谁?” 陈之毅掀开被子,双脚落地,沉声道:“阿森!” 作者有话要说:抽得一塌糊涂,看文可能不抽了,但是后台从来都没有好过,持续抽了半个多月的网站也算是绝无仅有了! 算了,明天终于结局了,它继续抽吧!→_→ 感谢大家的地雷和手榴弹,又破费了,谢谢(╯3╰)a~: 微微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0313:25:06 疏影清浅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0311:55:48 大点点小点点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0223:52:56 沉默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0217:29:17 沉默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4-04-0217:28:40 木美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0216:11:31 寺院青苔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0215:47:31 第78章 `p`*wxc`p``p`*wxc`p`余祎记得阿森,他是郭广辉的得力助手,所有人都和郭广辉失去了联络,只有他还能传达郭广辉的命令,如今他全权处理金辉娱乐城的事务,也正因此,余祎才会刻意交好他的情人陈妃丽。 余祎始终觉得不可思议:“你是说,这出戏是阿森自导自演,他杀了郭广辉,再杀了你?可这是为什么,难道他是为了金辉?杀了你们,就能得到金辉了?” 她问了一连串的问题,魏宗韬扫一眼郭广辉的尸体,说道:“你应该能看出,阿森在金辉有多大的权力,他有权代表郭广辉,只此一点,就足以证明他的地位。” 昨天大雨连绵,尸体的臭味被淡化了不少,今天放晴,恶臭已经渐渐明显,魏宗韬蹙了蹙眉,若有所思:“郭广辉与我和李星传有协议,这件事情已经人尽皆知,假如他无故过世,金辉娱乐城仍旧能够按照协议处理,这是其一。” 郭广辉有心退隐,金辉娱乐城等于半送,钱财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更看重名望,因此这次的合作媒体高度关注,假如他发生意外,他生前的计划必定能继续执行下去。 “其二,在柬埔寨这个地方,还没人敢和郭广辉动手,假如他被害,政府会第一时间站出来追查真凶。” 魏宗韬的话说了一半,顿了顿没再说,余祎替他说完:“所以他自导自演这出戏,把你和李星传骗来这里,让大家以为你们是自相残杀,郭广辉死了,你和李星传作为‘凶手’也死了,政府不用再追查,协议也不用继续进行,而阿森作为郭广辉生前最得力的助手,自然能够接手一切。” 魏宗韬挑眉,赞赏道:“聪明!” 余祎和他太默契,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不用把话说完,余祎已经能够完全领会他的意思,在他三十多年的人生里,他只能从余祎这里体会到这种美妙。 余祎突然想到:“那陈妃丽是在配合阿森,故意骗我?” “不见得。”魏宗韬道,“阿赞也查过陈妃丽这个人,我猜,陈妃丽也只是被利用,这个阿森……”他冷笑,“我倒是小看了。” 他能布下这个大局,心机可见一斑,郭广辉每年六月都要来祭奠过世的妻子,他从那时起应该就已经开启计划,耐性等到十月,郭广辉的离开已让部分政府高官知晓,不会再引起他人的怀疑,而魏宗韬几人也终于赶来,他在七天前下手,时间刚刚好,一切都进行的不知不觉。 郭广辉极有可能是中枪之后逃跑,不慎跌下了山崖,后来躲藏在了这里,而这些天雨季还未过,大雨很轻易的就将痕迹冲刷干净了,因此他的尸体才一直没被发现,可是昨天偏偏让魏宗韬误打误撞来到这里。 余祎想到阿赞和泉叔,心脏便吊到了喉咙,眼下他们的首要任务是离开,这里不知道还有多少雇佣兵,阿森有心赶尽杀绝,他们如今只能自救。 魏宗韬安慰道:“阿赞和泉叔一定不会有事。”他拿过余祎的对讲机,稍稍调试了一下,却没有朝对讲机说话。 昨天余祎和对方几人联络及时,当时杰克还在丛林中混战,如今杰克生死未卜,他们不能再随意暴露行踪,幸好那几人经验丰富,一点即通,如今对讲机已形同虚设,可是魏宗韬和余祎已经等了一夜,仍旧没见他们来寻,再等下去终究不是办法,最后等来的也许是雇佣兵,而此刻离开,又可能与他们错过,加之庄友柏现在不能行走,他们似乎已经陷入了两难。 庄友柏却在这时开口:“魏总,你和余小姐先走,我留在这里等他们。”他脸色苍白,已经很虚弱,不过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继续等下去,他的腿极有可能不保。 余祎突然朝他走来,蹲下来看了看他的腿,那里有一个腥红的伤口,里面埋有一颗子弹,随时可能取走他的腿,她瞥一眼庄友柏,道:“我们不走,一起等。” 她摸了摸一直塞在口袋里的手枪,心头镇定,她也能开枪了,虽然昨晚一发子弹都没有打中,但她至少能开枪了,她能够自保,没有什么可怕的。 肩头一紧,魏宗韬扣着她的肩,慢慢蹲了下来,含笑看着余祎,揉了一下她乱糟糟的头发。 天色从昏暗到发白,碧空如洗,丛林终于在清晨醒来,树叶上还滴着水,空气中都是泥土的味道。 魏宗韬取出仅剩不多的食物,平均分给了庄友柏和余祎,余祎后悔包里没有装吃的,包太重,杰克好心替她分担了食物的重量,谁能想到她会和杰克走散。 余祎看了一眼手中的压缩饼干,往他的嘴里塞了一块,见他皱眉,她又狠狠的塞了一块,魏宗韬无可奈何,只能将饼干吞下了肚,转头见到庄友柏只吃了两口,他命令道:“吃干净!” 吃完早餐,时间已快到七点,余祎刚刚将剩下的食物塞回包中,突然就听见对讲机里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她一愣,与魏宗韬对视一眼,紧接着就听见:“魏先生,余小姐?” 这声音似曾相识,对讲机会让人原本的声音变样,“不要再玩捉迷藏,不如早点出来,就能早点和你们的朋友团聚,比如阿赞,比如泉叔,哦,还有一位美丽的陈小姐。” 有人突然尖叫,接着便是陈雅恩、阿赞和泉叔的喊声,魏宗韬霍地站了起来,连庄友柏也变了色,猛地坐直。 那头的人,正是这一切的幕后主导——阿森! 对讲机的通讯距离有限,阿森能够与他们对话,证明他现在就身处在这几公里之内,他并不知道魏宗韬在哪里,一切只是为了把他引出来,最后他道:“对了,还有余小姐的几位朋友,不知道人在哪里?杰克先生失血过多,需要马上救治。” 余祎心头一紧,问魏宗韬:“怎么办?” 魏宗韬思忖片刻,看了一眼庄友柏,留下了手枪和子弹,又将两把步枪里的子弹装到了一把上,拿上步枪,这才对庄友柏说:“你在这里等着。” 说完,他牵住余祎的手,带着她走出了山坳。 丛林里的地雷区,遍布面积广,地形复杂,走向古城的路有数条,只要摸清地雷遍布的方位,就能够避开这一危险,当年这两位村民跟随科考队勘探了几个月,早已将科考队描绘的地图铭记在心,地雷区域究竟有多少,科考队还没有查完,但已知的地雷区有哪些,这些不会出错。 魏宗韬带着余祎走了大约四五十分钟,两人早已汗流浃背,对讲机那头又没了声音,看来他们已经走出了对讲机的通讯范围。 前面是一片稀疏的树林,远处隐约可见树林尽头已没有路,那里可能是一块平地,也可能是万丈深渊,他们的东面是一片山坡,几个月的雨季下来,这里泥土松软,偶尔还有小石块滚落。 放眼望去,隔空之外是一片山脉的形状,昨夜漆黑一片,余祎没想到自己竟然已经走得这么深。 魏宗韬拿着余祎包中的指南针确定了方位,环顾四周,初步确认了地雷区的位置,他道:“前面可能有地雷,我把阿森引来这里。” 他看了一圈,指着东面的山壁说:“你走那条道,爬到山坡上去,离这里远一点。” 余祎已经猜到他想做什么,她一把攥紧魏宗韬的手:“不行,你不能这么做!”他牵着她的手来到这里,却叫她眼睁睁的看着他站在地雷上方? 魏宗韬道:“昨天我已经问清村民,地雷区有许多片,他对这一片最熟悉,每一个点他都记得,这里树木的方位跟他形容的一样。” “那也不行,只要他记错一点,或者你记错一点,你要我怎么办!”余祎死死拽住他的手,说什么也不愿意放开他。 “泉叔看着我长大,阿赞一直对我忠心耿耿,我不可能为了自保,什么都不做。”他把余祎脸颊上的头发拨到了耳后,说道,“我既然会把你一起带过来,自然不会让你看着我死,万一我死了,你就从山坡上跳下来,我走到哪里都带着你!” 余祎嘴唇发颤,眼眶越来越红,她终于让魏宗韬做到了走哪儿都带着她,可转眼魏宗韬就要为了别人去冒险,她万万接受不了。 乌云袅袅汇聚,柬埔寨的雨季古怪莫测,前一刻还能见到阳光璀璨,下一刻就将迎接一场大雨。 魏宗韬抬头看了看天,眉头微微蹙起:“站在山坡会淋雨,你躲到哪里好?” 他现在竟然在想余祎是否会淋到雨,余祎气得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胳膊上,魏宗韬突然正色:“假如你出事,我不会浪费四十分钟,我会马上去见阿森。”他吻了一下余祎的额头,道,“听话,躲到上面去,按照我的计划行事,保护好自己!想要我的命,先看看他还能保多久的命!” 魏宗韬勘测好行走方向,脑中将每一个点连接在一起,勾勒出了一条线路,余祎双腿发软,按照魏宗韬的指令,悄悄躲在了山坡上,山坡势缓,一点都不险峻,杂草丛生,利于躲藏,不仅安全,也能看清树林和坡下的全部动向,她手中攥紧步枪,眼睁睁的看着魏宗韬越走越远,那道背影高大强壮,带着她从中国去往新加坡,又从新加坡来到柬埔寨,每一次他都能化险为夷,他这样一个狂妄自大的人,绝对不会让自己去送死,他一定有把握! 魏宗韬慢慢的走到了树林中央,转过身面对余祎的方向笑了笑,这才蹲下来,用枯枝和树叶在地上燃起一个火堆。 灰扑扑的浓烟缓缓上升,渐渐和乌云汇成一体,魏宗韬走到了平地尽头,再往前,脚下就是一片岩石,离地面高度远远超过了昨夜他攀爬的断崖,从这里跌下去,存活几率微乎其微,他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又重新返回中央,藏在了一株树后,耐性等待阿森的到来。 余祎见魏宗韬平安走到了目的地,终于能够重新呼吸,她攥紧衣服,有些恨魏宗韬的残忍,一天前他怕她危险,不告而别,一天后他竟然要带她一起走进危险中去,他怎么能这么对她? 魏宗韬躲在树后,距离太远,他已经看不见余祎,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大约过了半小时,他终于听见了对讲机发出了声音,阿森在那头道:“魏先生,这道烟是你点的吗?” “现在就把我的手下放了。”魏宗韬摁下对讲机说话,“否则,你见不到我。” “哦?假如我现在把他们放了,我又怎么知道你就在这里?” 阿森看着远处小树林里升起的浓烟,不紧不慢的往前方走去。 余祎屏住呼吸,她注意到远处走来数十人,阿森的个头并不太高,立在中央有些突兀,十几个身穿绿色兵服的雇佣兵,手拿步枪,跟随在他身后,而泉叔三人,则被雇佣兵束缚着双手,一身污泥,狼狈不堪。 魏宗韬道:“你今天穿着一件咖啡色的衬衫,带了十三名手下。” 阿森朝火堆处看去,一步一步走近,魏宗韬又说:“我就在这里,你先把他们放了。” 阿森走到一半,又突然停了下来,拧眉看了看四周的地面,笑道:“这里会不会有地雷?” 他觉得蹊跷,停在原地不再动,忽然举起手枪,对准泉叔,说道:“你既然看的见我,最好看清我现在的枪口对着谁,我数到三,你再不出来,我就开枪。” 魏宗韬冷冷道:“我也数到三,你再不把他们放了,我马上离开,阿森,你该知道我是谁,你以为这样一片丛林,就能困住我?” 阿森犹豫,仔细观察前方,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远处有一道影子划过,不知从哪里闪出来,迅速朝前方跑去,阿森立刻命令:“开枪!”身后的雇佣兵纷纷举起步枪,朝前方的人影不断射击,不一会儿十个雇佣兵就统统踏进了树林的范围,子弹不断从枪口|射出。 雇佣兵人数众多,不往一条道上跑,十人分散几边,一边射击一边穷追不舍,林中人影错乱,就在这时,一名雇佣兵踩下一脚,还未向前,地面突然“砰”的一声炸开,火光和浓烟立刻滚滚翻腾,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两边同时传来巨响,“砰砰”两声,雇佣兵大叫,随之身体淹没在了炸起的土壤和浓烟之中,一切的变化都让众人始料未及,阿森连连后退,让他更措手不及的,却是脚下突然冒出了子弹,泥土刚刚弹起,他的腿上立刻传来剧痛,阿森大叫一声倒地,举起手枪胡乱射击,另三名雇佣兵马上环顾四周,迅速朝周围开枪。 余祎谨记魏宗韬的话,“一旦地雷被踩爆,你就马上朝他们开枪,就像昨晚一样,不要害怕,小心别伤到泉叔,泉叔和阿赞是聪明人,他们会乘机逃脱。” 余祎不看树林,不去想那里的场景,脑中只有魏宗韬的话,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射中了阿森,她只知道自己要不断开枪,枪击的位置要远离泉叔他们,她的耳朵很痛,步枪的后坐力对她来说太大,她的眼眶渐渐湿润,嘴里不断念着魏宗韬的名字,她觉得自己很快就要支撑不住,忍不住就想转头看向树林,可是她还没有完成任务,她才开了几枪,魏宗韬说过他会找准路线迅速返回,他不可能把危险留给自己,远处的泉叔和阿赞似乎已经有所动作,余祎看不清他们究竟做了什么,只知道他们迅速松了绑,朝两名雇佣兵扑去,她的手指已经僵硬,枪口不敢对准人,就在这时,后背突然一暖,余祎惊喜转头,“魏宗韬!”她一愣,已然忘记了手中的步枪。 步枪被人一把夺过,来人伏趴在地,瞄准阿森的位置,迅速开出一枪,只听一声刺耳的大叫贯穿了头顶乌云,细雨已经落下,山坡下,阿森已经倒地,另三名雇佣兵还在与泉叔和阿赞打斗,步枪里接连发出三颗子弹,成功击中两人,等到第四次扳动扳机,步枪里的子弹终于告罄。 陈之毅扭头看向泪眼朦胧的余祎,道:“别怕,我已经通知了林特助。” 他的后脑勺还贴着一块纱布,衣服和裤腿上都是泥污,笑容灿烂,见到余祎流泪,他去握了一下她的手,余祎猛然抽出,站起来遥望远处树林,那里一片浓烟,哪里还能见到魏宗韬的身影。 山坡下,三名雇佣兵统统倒地,阿赞和泉叔气喘吁吁,一边环顾四周找寻开暗枪的人,一边替陈雅恩松绑,突然就听人大喊:“快去找阿宗,快去找阿宗!” 泉叔三人猛得循声抬头,正见山坡上有一道娇小的人影,似乎在往山下挣扎,一旁有一个人抱住她不让她动,泉叔倏地看向那片树林,喊道:“快点找先生!” 谁也不知道浓烟之下的树林是何种模样,也不知道地下是否还埋有未曾引爆的地雷。 地雷的杀伤力太大,山坡似乎在震动,天空阴云密布,泉叔当机立断,“你们带余小姐离开,我去找先生!” 阿赞也喊:“你们先走,我去找人!” 他和泉叔两人都要留下,誓死也要把魏宗韬找出来,余祎还在山坡上,想也不想就要往下冲,陈之毅紧紧抱住她,余祎大喊:“你给我松手,你给我松手,听到没有!” 陈之毅狠狠用力:“不放!” 他要马上带余祎离开这里,他好不容易从医院赶来,好不容易才能循着一道黑烟找到余祎,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放手,那片浓烟将与余祎隔绝,从今往后再也没有魏宗韬的存在。 此刻余祎恨极了陈之毅,他明明知道幕后主脑是阿森,明明知道阿森的目的,却故意什么都不做,要让魏宗韬来送死,余祎咬牙切齿:“他死了我也不会爱你!” “不需要!”陈之毅眼睛通红,许是树林里的浓烟熏到了他,将他温润的面具熏化,他在一月前调查郭广辉时就已探查到阿森的目的,他就是要魏宗韬去送死,那又如何,他只要余祎留下。陈之毅表情狠厉,抱住余祎的力道加大,“我不需要你爱我,我只要你跟我走!” “我是疯了才跟你走……唔……”余祎突然被他吻住,瞪大眼不敢置信,过了两秒她立刻反应过来,抵在他胸口的双臂马上用力,陈之毅从未这般狠,将她的嘴都要咬破,此刻他脑中一片空白,忘记了余祎为谁来到新加坡,为谁来到柬埔寨,也忘记了余祎是为谁,拼死也要闯进这片丛林,他只记得余祎在几分钟前趴在草堆里,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女孩,竟然穿的如此邋遢,爬在这种蛇虫鼠蚁随时都可能出没的地方,使用着她原本一辈子都不可能碰到的步枪,这些她只是为了一个人,为了那个魏宗韬,不是为他,他守护她这么多年,爱她一辈子,她笑他也笑,她哭他心疼,他甚至想把天捧给她,想把自己的命双手奉上,然而她心心念念的,只有那个男人。 余祎拼命挣扎,嘴唇已经发痛,双脚踉跄,似乎随时都能跌下山坡,嘴里的味道太陌生,陈之毅不再顾及她是否怕疼,余祎泪水涟涟,双手狠狠拍打,混乱中突然听见一声厉吼:“放开她!” 余祎一怔,倏地停下了所有的动作,连陈之毅也停了下来,两人一道转头,正见山坡下,倚靠着山壁处,立着一个男人,身上一片狼藉,站也站不稳,面色却铁青,泉叔几人大喊:“先生!” 余祎猛地推开陈之毅,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统统都汇聚在了脚下,她迅速朝山坡下跑去,脚下连连打滑,满心满眼全是山坡下的那个男人。 魏宗韬沉着脸,动作却已先一步神情,立刻朝余祎走去,还没有走出几步,他张开双臂,被惯性冲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站得没有平时稳,余祎却觉得他比任何时候都要高大,她的胳膊在打颤,紧紧抱住魏宗韬,魏宗韬也将她箍紧,后背因地雷的冲击力破了皮,血在流,他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嘴唇不住的触碰余祎的头顶,他也在害怕,差点就要跌落那片山崖,身后是源源不断的爆破声,他按照自己规划好的路线跑,脑中一直想着余祎,绕了一个大圈后到底还是被冲击力撞到在地,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死而复生,失而后得,想必就是这种感觉,可是余祎还没来得及感谢老天,变故突然再次发生。 “砰”的一声突然响起,前方出现了五个人,每人手拿步枪,为首之人正是许久不见的李星传,此刻李星传衣服破烂,很是狼狈,走近便朝第一时间举起枪的阿赞开了一枪,阿赞的胳膊被击中,步枪瞬间掉落,另一边的泉叔立刻朝李星传开枪,可是雇佣兵的这把步枪里竟然也没有了子弹,腿上随之一痛,泉叔猛然痛叫一声倒地。 李星传阴狠的看向魏宗韬的方向,举起手枪对准他,“没想到我还活着?” 他原本跟在魏宗韬之后进入丛林,结果刚走了没多久,他和四名手下就遇到了雇佣兵,他躲藏了整整一晚,差点就要死在这片丛林里,就在刚才,他看到这里冒出烟,冒险来这里一探究竟,没想到竟然会有意外收获。 魏宗韬迅速将余祎扯到自己身后,李星传倏地笑了笑:“堂堂魏先生,竟然会不顾自己安危,挡在一个女人面前,有意思。” 他收回手枪,兴趣盎然道:“余小姐,我们又见面了,不如叙叙旧?”手枪在手里转了转,他又突然将枪口朝向魏宗韬,“如果不愿叙旧,你的男人可就要受苦了!”他的话刚说完,立刻扳动了扳机,“砰”一声,一颗子弹迅速朝魏宗韬的大腿射出,魏宗韬身子踉跄了一下,余祎惊叫:“阿宗!” 李星传略显失望,“余小姐真是狠心,我当初从别人的床上救出你,你就是这样忘恩负义,只在我的床上呆了一个小时。”他又笑了笑,“可惜我对余小姐念念不忘,如今还记得你的身体,想和你再次叙旧,不如就在魏先生的面前?” 身后四名随从哄笑,余祎怒不可遏,刚要动作,手腕突然一紧,魏宗韬额角滴着汗,捏了一下她的手,那头突然有人开口:“哦,看来男人的话都不可信。” 说话这人正是陈雅恩,虽然显得狼狈,但依旧高傲美艳,她被李星传撂在一旁许久,此刻终于开口,李星传大笑:“不,我与你说的话也是千真万确!”他看向魏宗韬,笑说,“魏先生一定没想到,你的女人,已经跟了我,现在,我要你的另一个女人,也跟我,我要慢慢折磨你,让你看着你的心腹失血过多而死,而你的女人,会在我的身下舒服死!” 陈雅恩款款走向他,嘴角含笑,却已然有些不快,“李星传,这种话,你一定要当着我的面说?” 李星传一把拽过她,将她搂进怀里,正要安抚几句,突然就觉手上一僵,被人掐住了要门,随之手枪脱离出手腕,怀里的陈雅恩猛然朝后退开一步,举枪对准他,厉声道:“让你的人把枪放下!”一切只在转瞬之间。 李星传不敢置信:“雅恩?” 还没说完,远处的魏宗韬突然开口:“雅恩,再退后一步。” 陈雅恩竟然听话的又退后了一步,与李星传保持安全距离,连余祎也不可思议,扶住魏宗韬,不由看向了陈雅恩。 李星传沉下脸:“你背叛我?” 陈雅恩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笑道:“我从来都没有服从,又哪里有背叛之说。你故意打电话去吧台,设计吴文玉,让她陷害余小姐,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魏先生早有考量。” 吴文玉被带去芽笼之后,魏宗韬再一次派庄友柏前去,这次庄友柏带去了李星传的照片给吴文玉辨认,吴文玉一眼就认出,当初就是李星传点酒,她才听到史密斯告诉友人他对余祎有兴趣。 陈雅恩道:“你想要冤枉我,却算错了这一步,你想加害余小姐,挑拨我和魏先生的关系,让我叛变,魏先生这才将计就计。” 每一次的争锋相对,都是表现给李星传看,各种消息都能传递到李星传耳中,他们瞒住了所有人,就为了防住这一刻。 李星传牙咬切齿,上前一步:“你以为你拿枪指着我,你会活命?他们照样能开枪!” “那我们就同归于尽!” 陈雅恩话音刚落,突然就听见魏宗韬喊道:“雅恩,后退!” 可是已经来不及,就在他喊出最后两个字时,李星传猛地又上前一步,终于打破了安全距离,他一把就抓住了陈雅恩的手腕,一个翻转,枪口朝上,子弹朝天上射击,身后的四名随从马上将枪口瞄准了魏宗韬和余祎,却在同一时刻,突然便听“砰”一声,一名随从被爆了头,血水立刻溅了开来,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一发发子弹接连朝前射出,李星传立刻拽住陈雅恩挡在身前,一边往后退,一边将枪口瞄准子弹来源,一看之下他大惊,居然是陈之毅! 陈之毅在李星传出现的那刻,已经悄悄藏了起来,谁也没有想到他会半路杀出,此刻他的脸色青黑,目眦欲裂,似乎要将李星传千刀万剐,丝毫不顾对方的子弹正朝这里射来。 手枪的火力远远不及步枪,李星传拖着陈雅恩后退,剩下的三名随从两人倒地,一人掩护他,陈雅恩拼命挣扎,李星传索性一把将她甩开,折身朝后头跑去,身后的枪击声越来越响,子弹似乎用不完,陈之毅追上前,一枪又一枪,竟然是将李星传往小树林里逼退,李星传的子弹已经用尽,身后的子弹却不断擦着他的脸颊而过,他吓得屁滚尿流,跌跌撞撞跑向前,全然不知自己跑进了浓烟之中。 树林近在眼前,陈之毅却突然回头,遥遥望向余祎,视线与余祎相触。 这个女人,瞪大着眼睛看向这里,终于也知道为他紧张和害怕,眼里不再只有魏宗韬,不会见到魏宗韬,就将他推开。他不容许她受到伤害,谁也不能侮辱她轻薄她,他爱她胜过自己的生命,从二十一岁到三十二岁,他一直为她而活。 人这一生总会对一样东西偏执,而他偏执的东西,叫做余祎。 “砰——砰——”整片树林都仿佛被炸裂,浓烟肆起,铺天盖地,地面都在震动,乌云吞噬了整片天空,大雨倾盆而下。 余祎不敢置信的望向那股浓烟,翕张嘴,浑身都在颤抖,她听见自己在念:“陈之毅……陈之毅……” 陈之毅不见了,消失在浓烟之中,这座山好像要坍塌,她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眼里终于只剩下了陈之毅,她全然不知头顶泥石滚落,身旁的人在大喊:“一一——” 一瞬间,天昏地暗,她不省人事。 空气稀薄,身上很重,余祎仿佛被巨石压着,有些喘不过气,她似乎能听见滂沱的雨声,耳边还有一些轰鸣声,有人在小声说话:“一一,一一。” 余祎缓缓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漆黑,许是察觉到她的动静,对方又说:“一一,你醒了?” 余祎动了动,发现身体动弹不得,她浑浑噩噩道:“阿……宗?” “嗯。”是魏宗韬的声音,近在咫尺,他就躺在她的身上。 余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抽不出胳膊,也动不了腿,魏宗韬低声道:“别动,山体爆发泥石流,我们现在在夹缝里,有两颗树被冲倒,刚好挡住了石块。” 余祎想起来了,他们刚好站在山坡下,背后就是山壁,之前山在震动,她看见了漫天乌云和浓烟。 余祎哑声问:“你有没有事?” “没事。”魏宗韬撑在她身上,说道,“我能听见外面的说话声,你能不能听见?” 余祎静下心来,凝神细听,果然听见外头有人在说话,一定有人在救援。 她道:“我能听见。” 她头晕胸闷,说了这样一句,便有些难以开口,昏昏沉沉就想睡去,刚要阖上眼睛,嘴唇便是一软,魏宗韬探舌进来,浅浅的呼吸送进了她的盒,余祎闷哼一声,再次清醒,魏宗韬小声道:“别再睡着,我害怕。” 余祎一愣,“嗯?” 魏宗韬似乎贴着她的脸颊,蹭了蹭说:“别睡,不要在这里闭眼睛,我要听到你的声音,我要听到你呼吸。” 余祎眼眶一热,努力维持意识:“我没睡。”顿了顿,她突然想到魏宗韬受了枪伤,“你的伤口……你现在……” “我没事。”魏宗韬打断她,“你别睡着,我就没事。” 可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余祎这才发现,自她醒来的那刻起,魏宗韬的声音一直都是如此虚弱。 “在想什么?”魏宗韬要余祎开口,不想让她保持安静。 余祎张了张嘴,脑中空白一片,黑暗中她看不到魏宗韬的脸,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她回答:“想你。” 魏宗韬笑了一声,“一一,你真漂亮。” 他第一次被余祎吸引,就是因为她的长相,雨中的她衣服透明,纯净无暇,纤尘不染,他许久都没有见过美好的东西了,没想到在那样一个雷雨天,他竟然能见到这样一个这样美好的小女孩。 “第二次见到你,你变了样,冷若冰霜,也是个夏天,我在想,如果把你抱进车里,我是不是不用再开空调?”魏宗韬似乎开始胡说八道,“第三次,我想要你,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要你,知不知道那天我得到你,有多兴奋?” 他不知道原来自己如此想要得到她,当他进入她,将她压在身下冲刺,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原来他竟然想了她这样久? 余祎害怕,眼角渐渐渗泪,“阿宗,你怎么了?” 魏宗韬没有回答,只说:“我想把你带回家,带去见阿公,我会给你最好的一切,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我年纪比你大太多,注定要比你早离开……” 余祎连忙打断他:“我跟你回家,我们结婚,我和你一起去见阿公,我当年没有见到你,以后我每天都要看见你,我要看着你对我好,你要是敢让我受半点委屈,我一定不会让你好活。” “刚才泥石流,我大声叫你,你没听见,也没有看着我。” 魏宗韬突然插话,余祎一愣,心头仿佛被凿了一个口子,“我看着你,我要看着你。” 魏宗韬低笑一声,气息越来越弱:“一一,我突然不知道,如果我死了,是要你继续活,还是陪我死。”他没让余祎回答,突然吻住她,氧气一点点传递给余祎,声音几不可闻,余祎却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我爱你,我去哪里,都要带着你。” 氧气却还是源源不断的传进了余祎的嘴中,他究竟要去哪里?他又要带余祎去哪里?他不想要继续呼吸了吗?他不是说,他去哪里,都要带她去吗? 余祎挣脱着他的吻,泪流满面,“我爱你,魏宗韬,我爱你!”她不要他亲她,使劲儿扭着头躲开,空气越来越稀薄,仿佛下一刻就要窒息,她终于知道魏宗韬发生了什么,他的身上倒着一棵树,周围全是泥水和石块,他在用命替她留下存活的空间,他的腿上还在渗血,他刚刚从爆炸中走出来。 他让她等在山坡上,他说他会马上回来,他不会放任她留在危险之中,他告诉余祎,救泉叔他会耽误四十分钟,而救她,他会义无反顾,在巨石滚落,泥水汹涌之时,他在余祎的耳边大叫,扯着他往外跑,可是他的腿受伤,体力透支,终于还是被泥石压倒,而他第一时间就将余祎护住,用他的背,撑起她的一片天。 魏宗韬又将她吻住,这次余祎没有抗拒,她努力抬手,想要抱一抱他,却一点儿抬不起来,气息越来越弱,这次气息弱的,却是魏宗韬,余祎替他渡气,努力吻住他的嘴,魏宗韬却仿佛失去了意识,脸贴着她,再也没有丝毫回应。 余祎颤声,轻轻的,犹如梦呓一般:“你要带上我……” 雨水猛然灌入泥石中,远处停有直升机,柬埔寨的军队站在坍塌的坡体上,有人大喊:“找到了!” 半年后,又到夏初。 丛林被彻底封锁,古城将成为传说,根据郭广辉生前的意愿,金辉娱乐城即将被纳入天地娱乐城旗下,又有消息从柬埔寨传来,余祎挂断电话,站了片刻,朝病床走去,刚刚走近,就被人一把捞进了怀里。 魏宗韬早晨刚剃了胡子,特意留下胡渣,往余祎的脸上蹭,余祎闭着眼睛挣了挣,往病床上一躺,道:“所有人的尸体都被找到了,只剩下一个……” 魏宗韬亲她一口:“不要想其他人,我再养半个月就能出院,我们马上结婚。” 余祎瞥他一眼:“谁要嫁你!” “泉叔他们已经都在准备,再迟,就要让阿庄抢先一步了。”魏宗韬捋了捋她的头发,笑道,“我半个月后去教堂,是谁说,要我带上你?” 你要带上我,不离不弃。 `p`*wxc`p``p`*wxc`p` 作者有话要说:他们的故事,到这里算是告一段落了,还有一些细节或者疑团,将在番外里一一道出。 感谢大家一路陪伴,是我最冷的一个文了,要不是有你们,我完全没有动力继续写下去,请叫我冷文小能手! 然后呢,其实很早就已经签了出版,我是如此低调又肥腻的女人,咳咳咳所以我现在才说,我知道大家想要恭喜我,不要大意的来吧,哎这么冷的文,让我们一起哆嗦一下。 再然后呢,因为结局已经放上来了,番外在实体上市之前是不能放的,所以我是想,写一些阿成阿庄的番外,从他们的角度来写一下男女主角,至于主角的番外,也一定会有的,等我把全部的番外写完,跟编辑商量过后,我也会尽快放上来的,然后实体里的番外肯定是跟网络上的不一样的。 再再然后,明天我先写一个阿成的番外,剩下的时间我要修稿,然后交稿给编辑,等我完成这一系列事情,再更新其他的番外,具体更新时间,大家可以关注我的微博“123言情金丙”,或者关注我文案上的超大号字体。 最后,新文已在构思中,这次我要先存稿,因为5月10号之后我要去外面蹦跶了,开坑时间不会太迟,大家可以收藏我的“作者专栏”,可以随时了解我的新文动向,或者来群里面,群里消息应该很及时的吧~ 最后的最后,多谢大家,不论是一直陪着我的,还是半途离开的,不论是一直支持正版的,还是下部文会来支持正版的(盗文网请别漏掉作者有话说,/(ㄒoㄒ)/~~请问有谁见过这么肥腻的作者吗?),总之,有你们才有动力,因为你们我才能把这么冷的文坚持到最后,群a~ 感谢地雷啦,大家又破费了,捂脸(╯3╰)a~: 天天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0510:55:32 树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0421:57:57 寺院青苔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0417:35:49 寺院青苔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0417:31:48 小川自深山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0415:45:04 第79章 一张神秘碟片(一) `p`*wxc`p``p`*wxc`p`阿成中学毕业,第一次在报纸上见到天地娱乐城的招聘启示。 招聘的版面很小,新加坡政府不顾民众的反对声,解除了禁止赌博的禁令,天地娱乐城成为了新加坡第一座赌场,掌门人正是声名显赫的阿公,他想去应聘荷官,却遭到母亲和姐姐的强烈反对。 “那个阿公是什么人?他是黑社会,来的钱都不干净,那家娱乐城也不是好地方,我不同意你去!” 阿成最后还是去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几千人的招聘场面,在这座还没有对外营业的六十层高楼里,到处都是应聘者和忙碌的员工,他也没有机会见到传说中的阿公,他只是一名小小的荷官,不起眼,默默无闻。 荷官不允许参赌,阿成读书不好,可是对赌博却很有悟性,见多了一掷千金,动辄千万的豪赌,他突发奇想,偷偷跟朋友去了一次地下赌庄,自此以后一发不可收拾,他每天都在钻研赌术,半年时间就将家人搬出了廉价的组屋,住进了漂亮的公寓,也因此,他遭来横祸,地下赌庄的打手对他举起了砍刀,他闭上眼,以为自己就要人头落地,突然就听见有人说:“我叫庄友柏,这是我的名片。” 阿成睁开眼,只见一个男人站在巷口,打手在愣怔过后立马跑上前接过名片,竟对他恭恭敬敬,而这个男人,看了他一眼后,就转身坐进了一辆轿车里。 很久以后阿成问庄友柏,庄友柏对他说:“当时魏总就坐在后座,他原本早就看见你被人打,等他们就快要砍你时他才叫我下车。”他打量阿成,“魏总说要挫挫你的锐气,年轻人,不能太狂妄。” 其实那时魏宗韬也才二十五岁,他也是个年轻人,可是阿成第一次见到他,却连眼也不敢抬,声音都不敢发出,他还没有见过这样一个男人,年纪如此轻,却有远超同龄人的冷静沉着,眼神阴鸷冷漠,脸上从来都不见笑容。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天地娱乐城真正的掌门人,是这个只比他大几岁的年轻男人。 他被娱乐城开除了,庄友柏将他和家人送到了马来西亚,带他前往大马最大的赌场说:“去那里工作,好好学习别人的经验,什么时候学会了,什么时候再回新加坡。” 阿成不知道地下赌庄的人后来如何了,他就此生活在了马来西亚,一住就是两年,两年后他报名参加了赌王大赛,一路过关斩将,却在即将进行总决赛时,被庄友柏叫停。 他第二次见到了魏宗韬,站在他旁边,噤声看着电视直播,拉斯维加斯最隆重的一场赛事,正在紧张进行中,魏宗韬低沉沉道:“正在比赛的那个人,叫李星传,你一副牌都胜不了。”顿了顿,他又道,“退赛,我教你。” 阿成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赌术,扑克牌仿佛有了生命,在魏宗韬的手中灵活变幻,他也是第一次真正受挫,他还没有出牌,魏宗韬就已经念出了他手指点住的那张牌面。 从此以后,阿成有了一个效忠的对象,这个男人,将他从火坑里救出,没有叫他继续被金钱蒙蔽双眼,被年少的意气奋发毁掉下半生,他对魏宗韬忠心耿耿,与阿赞和庄友柏兄弟相称,对长辈泉叔尊敬有礼,他们四人跟随魏宗韬,站在娱乐城幕后。 阿赞进行技术分析,调取重要赌客资料,庄友柏出面交涉商谈,引进一项又一项合作项目,泉叔每月都要驾驶飞机接送贵宾,而他,则用心钻研赌术,站在监控前,揪出一个又一个老千。 天地娱乐城仿佛在一夜之间,壮大到令人闻风丧胆。 阿成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赌博和烹饪之余,他也爱看电视剧,电视剧里的男主角在事业成功的同时,身边总会收获一个爱人,可是这么多年下来,他竟然从未在魏宗韬的身边见到过女人。 哦,不对,华姨也算是女人。 又想了想,阿成终于想到了陈雅恩,陈雅恩是除了华姨之外,唯一敢叫魏宗韬“阿宗”的女人,也是唯一一个知道魏宗韬的存在的女人。 陈雅恩以前是明星,后来成为了阿公的左膀右臂,职务虽低,权力却不小,他听到过一些流言蜚语,赌场员工说陈雅恩是少东家的未婚妻,更有人说她其实是爬上了阿公的床,阿成知道真相,多少次都想跟别人说,陈雅恩只是能力突出才被阿公看中,可是他怕越描越黑,最后他忍得好辛苦。 他觉得陈雅恩很适合做魏太太,陈雅恩有才有貌,名校毕业,私生活检点,混血儿相貌突出,举止端庄得体,做事赏罚分明,这样一个人女人,似乎没有缺点,最重要的是,她对魏宗韬一心一意,忠诚并且爱慕。 阿成有时也想谈恋爱,他不明白,这样一个女人摆在魏宗韬的面前,魏宗韬怎么会看也不看?他知道大家都很忙,娱乐城初期要稳固根基,中期要拓展项目,后期要打垮对手,这几年大家都没有空看女人,不光魏宗韬,连庄友柏和阿赞都没有空去看女人,甚至连泉叔也没有时间去找寻他的第二春,可是陈雅恩不用寻找啊,她明明就一直在魏宗韬的身边,难道魏宗韬不需要解决生理需要? 阿成一边打扫圣淘沙岛的洋房,一边天马行空的琢磨,视线不由看向电视机柜,不知道里面会不会藏着什么碟片? 阿成甩甩头,命令自己不可对魏宗韬不敬,结果电视机柜里没有发现任何异状,他反而在书房的电脑旁发现了一张碟片。 偌大的一间洋房,这是唯一的一张碟片,阿成觉得奇怪,以前明明没有见到过任何碟片,这张碟片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记得前不久魏宗韬才去柬埔寨接阿公回来,阿公的胳膊受了枪伤,魏宗韬应该也没有闲情逸致去买碟片看啊,阿成把书桌收拾干净,将碟片和文件摆到了一旁。 结果整齐的书桌没有迎来魏宗韬的夸奖,阿成险些被魏宗韬吓破胆。 三更半夜,阿成还在家中睡觉,接到魏宗韬的电话后他差点跌下床,衣服也来不及穿整齐,他就赶去了洋房,迎接他的是魏宗韬冷若冰霜的脸。 魏宗韬指着放在文件夹边上的碟片,冷声问:“动过了?” 阿成点点头,“啊。” 他是如此老实,却不想魏宗韬面色顿沉,眼神阴鸷的可怕,阿成第一次在赌桌之外反应神速,立刻战战兢兢解释:“我把它,从电脑边上挪到了文件边上……没有看……” 戾气瞬间消失,魏宗韬松了松领带,这才露出疲态,挥了挥手让他回去,阿成舒了口气,僵硬的四肢终于能够动弹,关上书房门的时候,他见到魏宗韬开了电脑,把碟片放了进去,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都三更半夜了,他居然还要看? 这张碟片挠的阿成心痒痒,之后那几年,他们几人在世界各地东奔西跑,每次回到新加坡,阿成总能见到那张碟片,只不过后来,那张碟片被放进了抽屉里,位置不再有变化,似乎被人遗忘了。 直到他们从中国回来……`p`*wxc`p``p`*wxc`p` 作者有话要说:一张神秘的碟片(二),晚八点见 然后,感谢大家的霸王票,好多好多地雷,我都数不过来了,都是土豪,而且我居然收到了一个深水鱼雷,从来没见过深水鱼雷的我直接……惊呆了,太破费了太破费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谢谢大家(╯3╰)a~: 山泽鱼鸟扔了一个深水鱼雷 投掷时间:2014-04-0610:20:16 树深时见鹿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0518:54:11 树深时见鹿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0519:12:24 寺院青苔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0519:20:33 寺院青苔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0519:21:30 寺院青苔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0519:23:13 春暖秋凉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0520:48:32 1787398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0520:58:28 1787398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0521:01:52 慧儿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0521:49:59 14208583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0523:28:59 如初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0523:31:21 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0600:38:16 阿修罗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0600:44:59 想起个霸气侧漏的名字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0612:15:33 疏影清浅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0612:48:07 漫漫蛮蛮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0613:11:38 第80章 一张神秘碟片(二) 阿成曾经在中国生活过,所以他的华语说得不错,听不出新加坡口音,去中国前他还特意向庄友柏讨教过中国文化,庄友柏想了想,只说了两个字,“麻将。” 麻将,阿成自然是懂的,不过他更喜欢摆弄扑克。 他们四人随魏宗韬前往中国,人前人后不再有新加坡的身份,阿成多多少少知道一点魏宗韬的身世,同情的同时,他更多的是为永新集团默哀,不知道这个集团还能存活多久。 前半年魏宗韬像是在小打小闹,偶尔去永新集团晃一下,他的姑姑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他的叔叔人面兽心。 阿成觉得“人面兽心”这个词用的并不恰当,不过他并没有纠正,他继续照顾魏宗韬的日常饮食,偶尔还能出差去国外,或者回一趟新加坡,总之出入小心,不露出任何马脚。 后来魏宗韬替罗宾先生挡了一枪,计划终于开始。 在此之前,庄友柏就已联络可靠之人,租下了儒安塘的一间宅子,原本的计划是等魏宗韬陷害“魏启元陷害魏宗韬”之后,魏宗韬来这里“躲避”顺便度假,可是罗宾先生的这一枪,效果将更加显著,计划提前进行,魏宗韬草草处理了枪伤,就抓紧时间赶到了儒安塘。 除夕夜,他们吃到了一碗花生眉豆鸡脚汤。 阿成曾经反省,是不是他厨艺不精,所以魏宗韬需要一个小厨娘? 阿赞和庄友柏像是在看外星人一样的看着他,阿成原本并不理解这两道眼神的含义,直到后来,他才明白,他永远都代替不了小厨娘,因为假如魏宗韬想让他去做小厨娘从事的工作,他会宁死不屈的! 他是一个直男啊,虽然华姨总爱调戏他们,但他们都清楚,他是一个直男啊,所以他是不是该庆幸,魏宗韬是一个正常男人? 他记得有一天,庄友柏和阿赞还没回儒安塘,小厨娘特别勤快的洗了床单,去了天台好久都没有下来,阿成起了疑,特地跑上楼去看,一看之下他大惊失色。 魏宗韬竟然让小厨娘坐在他的腿上,两人嘴对嘴,亲密无间。 阿成吓坏了,跌跌撞撞跑回了客厅,让自己一定要镇定,千万不能在魏宗韬面前露出马脚,他不想被挖掉眼睛! 他的表现很好,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可是非礼非礼,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对了,究竟是魏宗韬非礼小厨娘,还是小厨娘非礼魏宗韬? 阿成又做了一份宵夜,肚子饿得慌,嘴也馋得慌,小厨娘似乎在讨好他,夜班回来竟然给他带吃的,虽然离家乡的味道有些距离,但这已经足够让他解馋。 他问魏宗韬想不想吃,魏宗韬摇了摇头,瞟了一眼食物,突然问他:“余祎买的?” 阿成一愣,想要解释不是自己偷懒,而是小厨娘好心,谁知魏宗韬说:“继续做宵夜,她让你吃什么,你就安心吃。” 阿成觉得莫名其妙,不过这件事情他不吃亏,每天他都吃得饱饱的,身材似乎有走样的危险。 吃了没几天,儒安塘下起了雨,他们也快要搬家了,他对那个不知死活的陈之毅没有好感,瞎子都看出陈之毅喜欢小厨娘,可小厨娘早就已经和魏宗韬亲过嘴了,他已经来迟。 阿成奉命参加牌友大赛,很兴奋很期待,终于能够过把瘾,可惜比赛太让他失望,毫无挑战性,想输也输不了,等他赢完,再转头时,却已经不见了魏宗韬和小厨娘。 大雨滂沱的夜晚,他们被挡在了古宅外,阿成觉得太凄惨,没有地方可去,他和阿赞商量,买点啤酒买点花生米,像儒安塘的街坊一样消磨一下时间,阿赞觉得可行,两人找了一间小饭店,一喝就喝了大半夜,等他们再回到古宅,阿成又惊呆了。 他肯定是喝醉了,眼花了,古宅怎么塌了,那颗树怎么倒了,倒是阿赞没有任何惊讶,拍拍他的肩,默默看向前方——小厨娘被魏宗韬塞进了车里。 哦,小厨娘被打包了! 被打包带走的小厨娘,似乎变得有点不一样,阿成觉得他不能再默默称呼她为小厨娘,应该尊敬的称呼她为“余小姐”,这么多年,魏宗韬的身边终于出现了一个女人,并且是一个人让他放在心上的女人,在这种关键时候,他竟然会把一个女人带在身边。 阿成变成了一个小跟班,女人的购物欲实在太可怕,他几次都想跟魏宗韬反应一下这个情况,可是每次见到魏宗韬看着余祎的眼神,他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那种眼神,一定连魏宗韬自己也没有发现。 眼里没有世界,只有她。 因此当余祎逃跑,当她购买的奢侈品呈现在魏宗韬的面前,阿成才会害怕的面色发白。 这个从来都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在这段时间却常常当着余祎的面大笑的男人,再次回归冷漠,他一声令下,召集所有势力,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一个女人。 余祎,余祎,没有她的照片,没有她的其他信息,只有香港的杂志上,刊登着她穿着晚礼服的照片。 艳光四射,美不胜收。 阿成又一次见到那张光碟出现在桌面。 他已经记不清,这张光碟被压在抽屉里几年了,现在它突然从抽屉里回到了桌面,有时甚至出现在床头柜,一旁还有刊登着余祎照片的杂志。 华姨和他一同打扫卫生,拿起杂志问阿成:“这本是什么?” 阿成拒绝回答,华姨却很聪明,似笑非笑道:“放心啦,我不会告诉阿公的,我看阿公被阿宗气坏了,也不想知道,这个小女生很漂亮哎,算了,我就当没有见过。” 放下杂志,她又奇怪的拿起碟片,“难道是那种片子吗?哎哟!”她满嘴嫌弃,可表情却跃跃欲试,拿着碟片就想找机子去播放,阿成赶紧拦住她,“这里面可能是公司机密,不可以看!” 华姨甩开碟片,拍拍胸脯夸奖阿成:“对对,还好有你提醒!” 机密碟片长期出现在床头,其实阿成也很好奇,他希望快点把余祎找回来,近段时间魏宗韬生人勿近,连他都觉得害怕,他找庄友柏询问情况,庄友柏刚好在打电话,挂断电话后庄友柏揉揉眉心,道:“那个叫玛蒂娜的女人,一开始一问三不知,现在跟我讲日文,装傻充愣,我已经叫人赶去瑞士,关她十天八天再说!” 阿成不赞同:“她是余小姐的朋友,余小姐的性格……事后一定会报复的!” 庄友柏一怔,觉得阿成比以往聪明许多,当然,这只是阿成自己的想法。 迟迟找不到余祎,阿成也很头痛,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魏宗韬的话越来越少,他平时很少抽烟,那段时间他却长期和烟作伴,有时候他会在阳台上站很久,烟灰都被海风吹进了卧室,有时候他会躺在甲板上晒太阳,手边放着那本杂志。 洋房外的风景就是大海,无边无际,就像无尽的孤独,阳光再灿烂,也无法将孤独暖化,阿成快要记不清那个会大笑的魏宗韬了,那个会抱着余祎,坐在花园里的魏宗韬;那个会将报纸看一遍两遍,等余祎下来吃早饭的魏宗韬;那个会站在沙发背后,默默看着专心对着电视机的余祎的魏宗韬;那个半夜把他叫出来,命他去做甜点的魏宗韬;那个让他们统统关紧房门,径直走向已有人在锻炼的健身房的魏宗韬;那个特意拨出一下午时间,去选购耳环的魏宗韬;那个旁若无人,亲吻余祎的魏宗韬。 无数个魏宗韬,存在于有余祎的空间,而没有了余祎的魏宗韬,只有一个。 冷静沉着,恍若十年前,阿成初见。 有几回阿成送饭过去,顺便打扫房间,总能摸到电脑旁或者影碟机旁烫呼呼的碟片,魏宗韬那时通常在浴室,大白天洗澡,阿成也不知道他是何时养成的习惯。 他觉得这张碟片出现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他的好奇心也越来越重,有一回他拿着碟片正在神游,房间门突然被推开了,他一惊之下松了手,碟片“啪”一声落了地,他还没有弯腰去捡,魏宗韬已经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推开他,冷声道:“别碰这个!”他命阿成出去,房门还未关上,他就急急忙忙的将碟片放进了影碟机里,阿成始终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但自那天起,他不敢再碰那张碟片,他隐约觉得,那张碟片里有一个天大的秘密,有一个不为人知的魏宗韬,这个魏宗韬,是在没有余祎的空间里,才会存在的魏宗韬。 也许连魏宗韬自己,也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他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好啦,剩下的番外,等我修文结束,跟编辑商量过后再放上来啦,其实计划中的番外是挺多的,具体情况现在也不能保证,但一定还会有~(╯3╰)a~ 大家又破费了,这两天大家那个破费啊,我会害羞的~(╯3╰)a~谢谢大家的地雷: 园园丁子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0613:42:21 木美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0614:05:59 大点点小点点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0616:02:25 光华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0618:42:19 第81章 后续 第82章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