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仙》 第一章 玄元观 第二章 玄元诀 第三章 太平镇 第四章 太平镖局 小一听声音有些耳熟,便让车夫停车。他跳下车来一看,是袁凤鸣与车海急匆匆从后面赶来。 心中有些不解,小一暗道,这两人有什么事呢?他走向车尾向车厢内的师父禀告了一声。 袁凤鸣一脸的歉意,对着车内的青云道长施礼道:“方才酒宴之上人多嘴杂,不好详表,故在此拦下道长车驾,请道长海涵!” 青云道长看了一眼满脸急切的袁凤鸣,温和说道:“无妨的,姑娘有什么事情请直说。” “这里……请恕小女子冒昧,不知能不能请道长移步到太平镖局说话?”神色有些不安,袁凤鸣语气中带着迟疑。 青云道长打量了对方一眼,颔首道:“请前面带路。” 没想到青云道长这样好说话,袁凤鸣立刻惊喜答道:“好的!多谢道长了!请随我来。” 袁凤鸣身后的车海也是面露喜色,狠狠的搓了搓双手,大声对车夫喊道:“知道太平镖局吧?把车子赶过去。” “呵呵!太平镇三岁小儿也知晓镖局的大门。车镖头放心好了”车夫爽快的应了一声。 看着这一切,小一心里也愈发好奇起来。他重新坐在车头,与车夫一起赶着马车载着师父,跟着袁凤鸣和车海一起向太平镖局走去。 太平镖局坐落在十字街的西头路北。 镖局的门两旁,一对石狮子怒目圆睁,挑梁飞檐的正屋下,是太平镖局四个金色大字。门前立着根三四丈高的旗杆,旗杆的顶端,飘扬着红底金字、黑色火焰鎏边的太平镖旗。尺高门槛旁还有两面石鼓以及拴马桩,整个镖局透着威武和气派。 车到门前,袁凤鸣和车海上前要搀扶青云道长下车,没想到青云道长拂手推开二人,自己个儿健步跳下车厢。看得小一在后面偷笑,师父只会让我一人搀扶的。他又暗自得意起来。 镖局大门洞开,里面大步迎出一位壮实的中年汉子,满面虬髯,气势不凡。 袁凤鸣和车海上前行礼。 “见过叔父!见过副总镖头!” 原来这位是袁凤鸣的叔父,镖局副总镖头,袁万武。 袁万武见到青云道长和小一两位道士,神色稍怔了下,将目光移向了袁凤鸣。后者忙附耳过去小声说了几句。 袁万武随即一副恍然状,忙握拳行礼,声音洪亮道:“青云道长本是稀客,故袁某诧异,怕礼数不周。才闻凤鸣此般一说,袁某在此先谢过道长了!” 听着这一番说道,显然这袁万武虽外表粗鲁,可内心也不失机敏。 青云道长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副总镖头,无须客套!老道被袁姑娘请来,也不知所以然的。” “好说!好说!道长快请里面用茶。”袁万武忙道。 小一与师父和袁凤鸣一行来到镖局客厅。客厅正对着一进庭院,院子宽大敞亮,却是空荡荡的没什么人。院子的两旁分别摆放着一些兵器、石锁一类的东西。看来这个院子也是镖局的练武场。头一次进镖局,小一的目光中透着好奇。 袁万武引青云道长师徒俩坐到客位,待袁凤鸣给二人奉上茶盏后,他示意车海、袁凤鸣二人一旁坐下,便向师徒二人又握拳行礼道:“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太平镖局虽坐落在偏僻的太平镇,却是四平县最大的镖局,旗下镖师众多,在四平县各个乡镇都有堂口。四平县各个乡镇贵重财物以及人员书信往来,大都由镖局承担。也就是说镖局不但承担走镖,也有点车马行或者邮驿的意思。镖局生意很红火,且与其他州城大县的镖局也有往来,可以做到货通天下,财达四海。这也是镖局通用的一种运营手段。 上个月,镖局接到州城秦城镖局的一单生意,是转运一批货物经过四平县。只要太平镖局将货物平安护送经过四平县,尔后转运到晋城的龙城镖局手里即可。没想到的是。三天前,镖局护送货物经过靠近太平山脉西百里处的黑风口时,出了意外。 黑风口盘踞着一伙山贼,有一二百人左右。这伙贼人在头领刘一刀的带领下,几十年来祸害四方。官府围剿几次,可是刘一刀阴险狡诈,官兵势来,便退入太平山脉躲藏,官兵势去,这伙人又出来占领黑风口,继续为非作歹。 黑风口地处四平县几个镇子的交界处,属来往客商的行走要道。太平镖局走镖至此从未出过意外,每次及时打点,山贼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放镖队过去。不然拼个两败俱伤,是双方都不愿见到的。 由于镖局生意红火,一时半会儿镖师调配不暇,已经几年不走镖的袁总镖头便亲自出马,带着手下走了这趟镖。可万万没想到,常年打雁,还是被雁啄了眼。 当镖队经过黑风口,随队的镖师给拦路的山贼奉上买路钱时,山上以及路边草丛里突然暗器弓箭齐发,镖队猝不及防,伤亡惨重。 怒火勃发的袁万章,手持环背砍山刀向前厮杀。不料一个蒙面人突然窜出,一掌击中袁万章胸口,当时袁万章口吐鲜血栽倒在地,但倒地之前也使出了一记甩手刀。蒙面人一击得手后有点轻敌,没料到袁万章的大刀会脱手,被厚重的砍山刀砍中腰腹。 随队镖师看总镖头重伤,山贼也被袁万章一记甩手刀震慑,随即趁乱弃镖,抢了总镖头袁万章便逃了回来。 袁万章浑身是血的被抬回了镖局时,镖局免不了一场忙乱。袁凤鸣忙一边派人召回叔叔袁万武和大师兄车海,一边让镖局的大夫给父亲医治。好在镖局大夫医治刀伤倒也拿手,袁万章性命保住了,却始终昏迷不醒。 可屋漏便遭连阴雨,也就是常言所说的祸不单行。随镖的货主逃离黑风口后也找上门来。还有龙城镖局那边怎么交代,如此下去,整个镖局都乱了套。 当千秋馥酒坊送来孙女满月酒的请柬时,袁凤鸣本不想去。一家人围在一起,干着急也不是个法子。经叔叔袁万武劝说,袁凤鸣便让车海陪着自己去走一趟,却未想到在酒宴之上遇到了青云道长。袁凤鸣见对方好似认识自己,好像也曾听父亲提起过,三十里外的玄元观中,有位奇人青云道长。后来又当场见证了道长神仙般的鬼画符,她便对青云道长能治好父亲抱有了很大的期望。 酒宴上人多,袁凤鸣不好开口,才尾随青云道长师徒,并把二人邀请来镖局,见叔叔不知情,袁凤鸣便匆匆说明了原委。袁万武立刻明白了一切,便将这里面前后所发生的事情,粗略的叙说了一番。 一旁听了袁万武如此这般一番解说,小一也是很满足了一下酒宴上留下的好奇心。 袁万武道:“事先没有禀明道长,请道长海涵!不知道长可否为我兄长诊治一番?” 青云道长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说道:“可以帮到总镖头,老道自不会袖手旁观。可老道一生云游四方,算得上经多见广,也略通岐黄之术,只是没亲自探视总镖头伤势,老道也不敢妄言啊。” 袁万武惊喜起身,对着青云道长深深一揖。 “如此便好!只要老道长肯出手施救,便是对袁家,对太平镖局的莫大恩惠,袁某这里先谢过老道长了!” 青云道长缓缓站起身来,抬手虚扶了一下,沉声说道:“副总镖头不必如此,总镖头何在?可否带老道前去探视?” 袁凤鸣先自惊喜起来,她甜声道:“老道长请随我来。” 袁凤鸣前面带路,青云道长,小一,袁万武和车海跟随其后,来到二进的一个院落。只见院子里站满了人,一个个体态魁梧,神情彪悍,却又面带焦虑。见到袁凤鸣一行的到来,这伙人忙闪开,让出了门前过道。 一行人走至屋内,见一方床榻之上,躺着一粗壮的中年汉子,满面重髯,面色赤红,双目紧闭。床头坐着位中年妇人,正垂首低声抽泣。闻得动静后,妇人抬起头来看着众人,面露诧然。眼前这些人中,除了她熟识的以外,还有一鬓发灰白的苍老道士和其身后缩头缩脑的小道童。 袁凤鸣上前轻挽着妇人的手臂,低声道:“娘亲!勿恐慌!这是玄元观的青云道长,前来为爹爹诊视伤势的。” 袁凤鸣的母亲闻言,忙轻拭面颊上的泪痕,起身对青云道长裣衽一礼,带着哭音道:“原来是青云道长,许久未见,怪小妇人眼拙没有认出来。有劳道长了,小妇人给道长见礼!” 青云道长颔首致意,便向床上昏迷不醒的袁万章看去。老道沉吟一会,便坐在床前的椅子上,伸出两根手指,轻搭袁万章的腕脉,阖目不语。 小一背着宝剑也紧紧站立在青云道长身后,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切。屋子里的人都沉声闭气不敢出声。仿佛过了很久,青云道长睁开了眼睛。大伙儿都急切的盯着老道士。青云道长环顾了四周围立着的众人,松开搭脉的手指,扶须说道:“无须担忧!总镖头被刚劲掌力伤及脏腑,好在救治及时用药得当,现性命无碍!” 顿了一下,青云道长接着说道:“总镖头面色赤黑,为肺经滞塞的缘故。而昏迷不醒为气血淤积于胸,气息不畅所致。如不及时救治,任总镖头昏睡下去,会再也醒不过来的。” “啊!那可如何是好!还请老道长施救!”袁凤鸣的母亲闻言,眼泪立即落了下来。袁凤鸣的眼睛也是红红的,周围众人都是一副焦急的神情。 青云道长淡然一笑,说道:“无妨!有老道在,请诸位稍安勿躁!” 小一在师父身后,也为师父的话替众人开心。跟随师父这么些年,他知道师父医道高明,并非他本人说的略通岐黄之道,而是比一般的大夫都要强许多。师父教小一从不藏私,对于医道,小一也跟着师父学了多年。对总镖头的病症,小一也有自己的一些见解,他相信师父可以将袁万章医醒过来。 “把总镖头上衣褪掉,扶坐起来。”青云道长吩咐道。 车海与袁万武忙上前帮忙,将袁万章上衣脱去,依着青云道长吩咐,扶其盘腿侧坐床榻之上。 “为老道腾出一点施展的地方”青云道长继续吩咐道。 众人忙往后退了几步,小一也忙退后与众人站在一起。 青云道长左手背后,伸出右手二指做成剑指,屏气凝神片刻,突然闪电般出手,剑指如蝴蝶般飞舞,飞快点向袁万章前胸后背各处要穴。 小一瞪大眼睛,看的清楚,师父施展的点穴手法明明是玄元剑法,玄元剑法可以用剑指在方寸之地施展,迅如闪电,轻如柳烟。师父点的穴位,都是小一所知晓的疏通脉络的部位,他内心约有一丝明悟。 随着青云道长手法加快,众人看到袁万章面色愈加赤红起来。 青云道长手势一顿,右手剑指变掌,暗运内劲,轻轻拍向袁万章后背肺俞穴的所在,只见袁万章眼睛刹那猛睁,张口喷出一口淤血来。 “啊!夫君醒了!” “爹爹!” “大哥!” “师父!” 众人眼见袁万章醒转,惊喜莫名,急围上去,扶住袁万章轻轻躺下,并拿来衣物为袁万章盖在身上。 “咳咳!你们都在?我昏睡了……几日?” 袁万章神色虚弱的看着面前的亲人,声音断续问道。 袁凤鸣带着喜悦答道:“爹爹!您都昏睡三日了,让娘亲和镖局的人担心坏了。幸亏有了青云道长出手医治,爹爹才醒转过来。”她说着闪过身来,让袁万章看到床前站立的青云道长和小一。 青云道长对着醒来的袁万章微微颔首道: “总镖头醒来就好,我为你开了调补的方子,将养一段时日就会慢慢痊愈的。” “许久没见道长了!咳咳!此次袁某多亏了道长救治!咳咳!多年前就得道长恩惠,道长于我袁家可谓恩重如山啊!道长以后但有差遣,袁某义不容辞!咳咳……咳咳!” 小一闻言后暗自猜测,这袁万章应是多年前就被师父救治过。回头要问问师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总镖头不必如此,可以帮得到总镖头,也是一件幸事!好在总镖头已无大碍,还是安心养伤为要。” 青云道长嘱咐了一句后,随即要来纸笔,开了副温补的方子,并告诫袁夫人,切忌虎狼之药,武人内伤还是慢功夫调治才能标本兼治。然后带着小一婉辞镖局众人的挽留,坐上马车,往玄元观赶去。 天已过午,小一坐在车头,想着车厢内的师父和一堆包裹,心里乐开了花。千秋馥酒坊吴掌柜不仅送了两坛酒,还有一袋粳米和盐巴,外加一条火腿和半块腊肉。镖局送的包裹里,除了几件新衣新鞋子,还硬塞了百两纹银在里头。师父是个施恩不图报的人,可这些也是师徒俩维持生计的必需之物。 小一开心的是,以后很长的日子里,师徒俩的吃喝不愁了。 “哈哈!”想到此处,小一不禁乐出了声来……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章 夜色 第六章 小弩 第七章 青蛇 第八章 祸从口入 第九章 祸兮所依 仙人顶北崖下,隐藏在茂密枝--绿@色#小¥说&网--然升起。浑身的骨骼、经脉辨得分明,莹白的骨骼,凝实的经脉,在腹下丹田处还有一小小气团氤氲,缓缓流动,丝丝连系着全身经脉。 这……这是师父说的内功修炼深处才有的‘内视’吗?自己唯一修炼的功法只有《玄元口诀》,难道是……小一忙趺坐不动,手结心印,默念玄元口诀,按口诀心法搬运气息。 练了八年而毫无动静的玄元口诀,随小一气息吞吐,终于在体内风云涌动了! 小一感受到,天地之间仿若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灵动气机,从四肢百骸,从每一根汗毛孔,吸入体内,卷入丹田处的气团,又顺着经脉涌向全身,周天复始不停。 小一惊喜莫名!这是玄元口诀第一层大成之象啊! 玄元观千百年以来,无人参透的玄元口诀,竟然被自己练到一层大成。幸运的陡然降临,让他有些傻了! 停止了打坐,嘴巴半张,脏兮兮的小脸上,一双黑眼睛光华闪动,透着喜悦。小一感觉自己的体内充满了力气,仿佛一拳可以打死一匹野狼,脚尖一点,便可以冲天而去。 再次欣喜的感受着体内翻天覆地的巨变,从头至脚,从内而外…… 突然,小一神色一怔,从怀里掏出从石室骨骸旁拣的那个精巧的锦囊来。刚刚好像看到里面有什么东西。拿在手里又感觉不到了。 定了定心神,小一回想一下,把心念沉浸到锦囊上。一个灰蒙蒙的空间出现在小一的脑海中,一丈大小的奇特的天地间,静静悬放着几件物品。三块比竹简小很多的白色玉片,两个小小玉瓶,一柄尺长的无鞘小剑,四面小旗子,另外还有几颗晶莹的小石头。 接二连三出现了这么多怪事,让小一镇定了许多。他首先对小剑生出了兴致,就想拿过来把玩一下。心有所想,小剑突然出现在手里。 他还是被吓了一跳,带着惊讶,拿着小剑看了起来。小剑呈金色,入手沉重,剑身与剑柄浑然一体。剑身龙尾纹盘绕煞是好看,却没开刃。剑柄是龙首状,嵌着一颗宝石形状的圆珠,如同金龙的眼睛。 小一摇摇头,感觉这剑有点华贵却不实用,连刃口都没有,给野山羊剥皮都不够用的,就想把小剑放回去。 对着小剑轻声说“回去,小剑回去!”,说了几遍,小一心里也同样念叨了几遍,小剑在手里没丁点儿动静。刚才多听话啊!这是怎么了?思忖一下,轻轻颔首,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重新沉浸心神,锁定小剑与锦囊,心念一动,小剑从手里消失了。小一眼睛一亮,忙故技重施,看到小剑静静躺在锦囊那灰蒙蒙的空间里。 原来如此啊!喜不自禁之下,小一又试了几次。 只见小一坐在山洞里,一副乐呵呵的顽皮模样。小剑一会出现在手里,一会又消失的无影无踪。玩了一会,他又把锦囊里剩下的东西取了出来。 两只玉瓶,一只上面细雕‘解毒丹’三个小字,里面有五六颗药丸,应该可以解毒的,一只里面装有三粒‘金水丹’,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小一放下玉瓶,拿起了一枚玉简。握在手里的玉简,腻滑、温润。这是干什么用的呢?他心里琢磨着,心神不由浸入玉简。 “……” 一篇篇文字在小一的脑海里纷至沓来……原来玉简里面有字啊,小一惊叹不已!他忙凝神静气,仔细读起玉简中的文字来。 玉简内的文字,让接连遭受奇遇的小一再次心神失守起来…… 锦囊中的三枚玉简,其中一枚为《东游杂记》,为玄元真人所著,记载了玄元真人东游修炼时的趣闻和见录。 《东游杂记》里还说,在商朝东面的大海之外,有修士存在,他们修炼仙道,并有自己的修仙门派。这些修仙者的修为,有不同境界的划分,分别为练气、筑基、金丹。修至练气者可长寿百岁;修至筑基者可有二百多岁的阳寿;修至金丹者有人仙一般的逍遥,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寿元可达五百岁。金丹之上还有元婴期,得享千年寿元,有地仙一般移山倒海的大神通。 《东游杂记》里对修仙者使用的灵石、法器、灵器和法宝也做了描述,并涉及了符箓、阵法、灵药以及丹道等等。此外,还载录了一些奇人异物轶闻……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十章 玄元祖师 第十一章 贼人上门 一阵马蹄声敲碎了玄元观山门前的宁静。 一行二十多人骑着马,如阵旋风般来到玄元观山门前。马上众人个个神情横戾,腰携兵器。 带头一青壮汉子,身材魁梧,狠狠一拽缰绳,身下马儿高高扬起前蹄、昂头嘶鸣。 “呸!娘的,一个臭老道还值得爷亲自前来。” 马上的汉子恶狠狠的啐了一口,回首呵斥了一声:“都他娘的下马,给我绑老道士去!” “二当家有令,绑老道士去!”马上众人附和着,纷纷跳下马,收拾兵器,准备上山。 二当家旁边一位清瘦汉子见状,面带忧色,下马俯身说道:“二当家的,来时大当家的交代过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看了对方一眼,带着迟疑的语气说道:“大当家的意思,说是要将老道士请去……而不是绑去。” “你说什么?”二当家眼睛一瞪,就要扬手向那汉子抽去。 那汉子面露难色,忙向后躲去,眉眼挤出笑容,双手护头,连声说道:“二当家手下留情!手下留情!都是在下多嘴!” “哈哈!你个胆小欠抽的东西。”二当家见状收回作势的手臂,不屑的骂道。 “大哥还不是怕什么沧海帮。依我说,去他娘的!惹不起,咱弟兄躲得起,大不了去别处,一样的喝酒、抢钱、玩娘们!” 二当家的摇晃着脑袋,挥舞了一下胳膊,粗声粗气的说道:“留两人看护马匹,剩下的,随我上山。”说着抽出马鞍上斜挂的长刀,带头向山上奔去。 众人大呼小叫随后…… 小一落在地面,抬头仰望。头顶的山洞,被树枝遮挡的严严实实,没了一丝的痕迹。 崖壁旁的空地上,大蛇的躯体盘成一团,小一来不及理会,把小弩收入乾坤袋,他身形一动,转眼已到三四丈外…… 来不及多多体会御风术的奇妙,不一会儿,小一来到山门前,见山门前散放着一群马匹,还有两个面目不善的男子。 见状,小一心底一沉,不安之感顿生。 “黑风寨在此行事!小臭要饭的,滚一边去!”两个汉子抽出兵器上前阻拦。 小一心中焦虑,脚下更不敢停留,灵气运转,身形一晃,越过阻拦的山贼,便向山上疾奔。他脚尖频点,衣袍迎风展开,如同一只鸟儿,顺着石阶向上飞去。 “咦!哪里来的小要饭的,如此高明的轻功!”两个山贼目瞪口呆。 …… 仙人顶,玄元观中。 青云道长昂首立在大殿之前,面前围着一群手持兵器的汉子。 “老道士!爷爷乃黑风寨二当家钱虎是也!嘎嘎!听说过爷的名头吧!”钱虎手持长刀挽了个刀花,气焰嚣张的笑道。 青云道长面如止水,手捋胡须,眼睛微闭。他略作沉吟,说道:“哦!不知二当家来我玄元观所为何事?” “咦!他娘的,老道士胆量不小啊!” 钱虎见自己的恶名没有吓到青云道长,眼睛狠狠一瞪:“老道士,我家大哥有请,乖乖随我下山,去黑风寨走一遭。不然绳子绑了,怕你老骨头受不了,嘎嘎!” 一旁众人附声哈哈怪笑着。 青云道长的长眉一动,缓缓睁开眼睛,神色淡漠的看着对方,开口道:“尔等占山为强,作乱一方,老道早有耳闻。天道之下,是非分明,自有定数。老道活了九十余载,一生不趋富贵,不畏奸邪。哼!莫非还会怕了你等?” 说罢,他袍袖一甩,冷哼了一声:“老道年老体衰不宜远行,诸位请回吧!” “不识好歹的老道,给脸不要脸!”钱虎脸色阴沉,抖了抖手中的钢刀,冷冷骂道,“兄弟们!给我把老家伙绑了带走,还有百多里的路要赶呢!” “大哥那里也怪不得兄弟了!”钱虎心有不忿,暗自嘀咕了一句。 几个手下应了一声,挥动兵器,向青云道长扑去。 青云道长向庭院门外望了一眼,轻叹了口气,脚下侧移一步,闪过两名扑来的山贼,并指如剑,向对方腋下点去。 “哎呦!”二人惨呼一声,萎顿于地。 “咦?他娘的,老道有点功夫啊!”钱虎一怔,看到倒地之人没有性命之忧,料想老道不敢杀人,随即双眼闪动凶光喊道:“给我并肩子上!” 先前那个多话的清瘦汉子见状,暗自摇头。这老道万一死了、伤了,还有什么用处啊!他心中无奈,却也不敢多嘴,拿着兵器随众向前围去。 玄元观内,一时之间刀光闪烁。 钱虎一把长刀虎虎生风,势大力沉。青云道长脚下挪移,手指做剑,施展起玄元剑法,似闲庭信步一般。 众山贼刀光飞舞,每每失之毫厘,从青云道长身边擦过。 这些山贼常年刀头喋血,一个个阴险、油滑,欺青云道长年迈,只是与钱虎一起挥舞兵器与青云道长游斗。兵器与青云道长稍沾即走,使得青云道长无法轻易施展剑指点穴。 众山贼心里明白,大当家的只是要带走老道去为人治病,如真是把青云老道一刀杀了,这一趟可就白来了。 不过,大伙儿也怕二当家发火,毕竟恶人当前,还是先伺候好眼前这位再说。心里头只是想着给老道来上这么一刀,制伏了这个年迈的老头就完事了。要是二当家真的一刀杀了老道,自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也与众人无相干。 双方一时僵持起来。 青云道长赤手空拳,被二十余人团团围住,既要躲避对方兵器,又想击倒几人以慑敌势。可必定岁数大了,力气有些跟不上,更别说面对的是一伙穷凶极恶的贼人了。不一会的功夫,他鬓角已经渗出汗水,脚下步伐也沉重起来,气息愈加紊乱,不复开始的轻松自如。 钱虎见状,嘴角挂着一丝恶笑,大刀更是得势不让人,步步紧逼。 青云道长不禁心火怒燃。有多少年来没有动过真火了,一生修炼,早已是心若枯潭,风波不惊。不论于世俗也好,于江湖也罢,见过风雨,也渡过险滩,没想今日却被一群宵小如此欺辱。 他目发迸张,长吸一口气,运转体内真元,转身躲过钱虎刁钻的一刀,身形向一旁持刀围攻的二人扑去。 二人猝不及防,一人被青云道长剑指点中咽下天突穴,口中一声惨呼向后倒去,弃刀的双手还捂着喉咙,眼看再无生机。另一人见机不好,转身向后逃去。青云道长目光凌厉,剑指附影随行,飞快一指点向其后背命门,其惨呼一声扑倒在地。 击毙二人,青云道长心神虚浮难抑,汗水打湿的面庞透着一丝潮红。老道士动了杀机也是无奈,这样纠缠下去,自己迟早要束手就擒,只怪自己心慈手软,杀手下的迟了一些。 看到倒下的同伙已经性命全无,山贼众人也是一阵慌乱。钱虎恼羞成怒,早忘却了大哥刘一刀的吩咐,目光愈发凶戾,长刀带着呼啸声向着青云道长腰间砍去。 击倒二人后,青云道长借机调整气息之时,耳中猛听身后刀风袭来,四周皆是刀枪锋利的光芒,再无躲避之处,他无奈之下屏住一口气,脚下错步转身,气运右臂,扬起右掌,吐气开声:“呔!”全力向邻近自己腰腹处的刀背拍去。 电光火石之间,“嘭”的一声,青云道长全力一掌击在刀身之上。 “嘡啷”一声,长刀断为两截。钱虎刀柄脱手,猛的后退了几步才踉跄站住。他捂着发麻的手臂,看着虎口已经迸裂出几道血丝。 “哎呦!我的手啊!”呻吟一声,咬着腮帮子,钱虎狠狠抽了口凉气,狠毒的眼神带有一丝心悸,瞪着地上的断刀。 而青云道长也如劲风中的苍松,身形颤抖,气血汹涌,面色潮红中隐隐泛出青色。 “臭老道!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当爷爷的名头是白给的!” 钱虎伸手抢过一旁山贼手里的大刀,张口怒骂。随行一众山贼震惊之余也纷纷叫嚣着,紧紧把青云道长围在当间。 青云道长灰白的须发,不知于何时已是雪白一片,他眸光深如渊海,神色中透着决然之意,冷哼了一声:“老道修行一生,虽未见证大道,却也假年苟活了近百岁。天地不仁,你我皆为烂柯棋卒,须知得饶人处且饶人。尔等却无故欺老道年迈,欺我玄元观无人,做生死相逼。老道不是嗜杀之人,却非不谙善杀之道。来来来!惟耗尽生机,与尔等搏杀个痛快!也让尔等蛇鼠之辈,见识老道的雷霆手段!” 青云道长苍老的声音透着阵阵的杀意,银白色的须发微扬,一双寒目带煞,如危崖松柏般气势逼人。 青云道长与山贼力拼之下,已感体力不支,且寿元无多,生机怠尽。虽心里放不下小一,然而此事已然无法善了。对山贼本应出手不留情,而多年不与人争斗,未免心慈手软,如今悔之晚矣!惟有以命相拼,为没落的玄元观和小一争得一线生机了。 众山贼可是见识过了,这里单打独斗没人是老道的对手,就是二当家也不行。但老道士要拼命了,众人未免心中惴惴。 见众人胆怯,钱虎急了。他一扬手里的大刀,咬牙切齿的叫道:“他娘的,爷爷今儿死活不论了!你老道再厉害,爷爷打得你跪地求饶,啊呸!求饶都不行。爷爷非打断你个臭老道双腿,给爷爷玩拼命!爷爷今天就要你的命!爷爷就是人多欺负你臭老道了,就是欺负你玄元观无人了!” 一伙山贼在钱虎叫嚣之下,虎视眈眈,蠢蠢欲动。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闪过,随即“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响起。 “哎呦!他娘的谁敢打我……?”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十二章 力退强贼 一声耳光脆响,众山贼只觉得眼前一花。各自忙循声望去,只见二当家的手捂腮帮子在哀嚎着。随之闪过一道人影,场中多出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其小脸脏兮兮的,一身道袍污腻不整,十足一个小要饭的模样。 来的正是自山下跑来的小一,他见山下形势不妙,便施展御风术疾驰上山。当发现玄元观中站满了手持兵器的人,更是担心师父的安危。 小一听觉超凡,钱虎辱骂的声音都被听入耳中。他不由心中恼怒,施展御风术,如风一般从人群中掠过,狠狠的给了钱虎一耳光。然后身影一顿,来到青云道长身前。 “师父,您老没事吧?”小一来不及给师父行礼,忙一脸急切的问道。 青云道长也是心中诧异,见是小一,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下了许多。他脸色一缓,却随即又绷了起来,沉声说道:“竟日不见踪影,还知道回来啊?哼!为师无事,速速远去!” 小一见状,不知此时的师父为何还要发火,未及多想,他小嘴一撇,眼泪差点掉了下来,低头小声道:“我不走,我要陪师父,这儿究竟出了何事?” 青云道长见小一如此,眼光闪动,内心轻轻叹息了一声,正欲出言呵斥…… “呜呜——呸!”钱虎吐出几颗碎牙,揉了揉半个红肿的脸,瞅准了这个冒出来的要饭的小子,面目狰狞的骂道:“哪里来的小杂种,敢打爷爷的耳光,爷非拆散了你不可!” 听到了钱虎叫骂声,小一顾不得向师父求饶了,他双眉一竖,满脸怒容,猛地转过身来,道袍的大袖子随之一甩,双手掐腰,昂首冲着钱虎喝道:“道爷乃玄元观弟子——林一。你个畜生敢欺辱我师父,凌辱我玄元观,该打!” “好……好!打了老的,蹦出来个小的,今儿我就把你们两个臭道士一起收拾了!”钱虎气急败坏叫道。 青云道长上前一步,要把小一护在身后。小一见状急了,伸开双臂站立不动,一脸急切的说道:“师父,您老先歇息一番,这儿有小一呢!”。 见徒弟神情刚毅坚定,青云道长心中悲叹。想不到玄元观没落如斯,还要遭此劫难,只能让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来支撑危局。 他无奈的摇摇头,只想着趁机调息一下,以备危急之时,也好力拼护得小一的周全。 小一瞥了一眼地上的死尸,有些迟疑的说道:“师父,小一还没杀过人呢!” 背后的青云道长沉声回道:“万事不违本心即可!” 小一闻言后,咬了咬嘴唇,暗暗点点头。看看四周明晃晃的兵器,稳稳心神,他冲钱虎抬起下巴,说道:“道爷在此,有种就过来吧!” 钱虎狞笑了一声,手持大刀迎面对小一狠狠劈了过来。被一个孩子打碎了牙齿,对他来说乃是奇耻大辱,恨不得一刀将小一劈做两半。 小一身形一晃,便从钱虎的眼前消失,眨眼便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攥起拳头就向其腰眼砸去。 钱虎眼见对方没了踪影,心知不好,手腕转动,大刀卷起一片雪花护向后背。 小一见势,收起拳头又向旁边闪去。 钱虎刀上的功夫不简单,腾挪闪转,一把大刀缠头裹脑上下翻飞,团团刀影护住周身向小一碾去,后者赤手空拳,偷袭不得,只能施展御风术躲避。 场中一团刀影追逐着一道小小人影,众山贼不停在一旁叫好。而钱虎心知,这样下去,待自家力弱之时,一旦招式出现了破绽,就会输给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那就丢人了,还不让山寨这伙弟兄笑掉大牙。 这小要饭的身如柳絮般轻盈,根本抓不到、碰不着。如此想着,钱虎心里就有了计较。 钱虎刷刷几刀带着风势向前砍去,小一脚尖点地向后轻掠。 小一心里也急,体内的灵气在一丝丝减少,这才察觉到,原来施展法术是要消耗灵气的,待灵气消耗完了,自己与师父也就危险了。他心里也在不停琢磨着,想去自己屋里取出青云剑。 钱虎狠狠几刀过后,突然恶笑一声,身体向后高高跃起,将刀影舞做一团向青云道长砍去。 小一见状大吃一惊,心知上当,却不及阻拦,情急之下,神识一动,一弩一箭凭空出现在手上。他双手轻拉上弦,一咬牙,抬手向钱虎射去。 随着弩弦崩响,“噗”的一声,精钢箭簇激射而出,深深钉入了钱虎的后心,后者在半空中发出一声惨呼,狠狠摔向地面…… 小一借机冲向自己的小屋,身形闪动之间,他已手持青云剑回到了师父面前。 谁也未看清对方从何处拿出的弩箭,这可是杀人利器,防不胜防。转眼间,情势逆转,贼人大乱。 钱虎被一群山贼护在当间,只见一只精钢箭杆深深透出了前胸,他大口大口吐着鲜血,面如酱紫,直翻白眼。 大伙儿随二当家一起前来,现如今二当家若是死在这里,回去大当家一定会对兄弟们怒火加身的,这可如何是好?众人心里七上八下,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瞅瞅你,茫然无措。 几个心有不甘的山贼,手持兵器恨恨的瞪着小一,摆出跃跃欲试的架势。 小一长剑在手,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撇了撇嘴,喝道:“哼!想送死的,尽管来试试!”说着,他不由得手上用力,一丝灵气透过手臂涌入青云剑,“嗡”一声炸响,寸长剑芒出现在剑刃之上。 小一被自己吓一跳,赶忙收回灵力,心想可别毁坏了师父的宝剑。 玄元观的庭院中,就这么大的一点地方,还站满了人,小一长剑上的动静,还是让这伙山贼吓坏了。这是真气外放才有的剑芒?传说江湖绝顶高手才能使出剑芒,这小孩不会是高手吧?可那一身令人匪夷所思的轻功,不是高手又是什么! 大半的山贼顿时熄了拿这个小要饭回去顶罪的念头。 此时,原先被钱虎骂过的那个清瘦汉子,越众而出,向前走了两步,对青云道长和小一深施一礼道:“我等只是听命前来,方才多有失礼之处,在下代兄弟们给道长赔罪了!现二当家已是如此模样,此事暂且作罢,不知道长意下如何?” 青云道长双目微阖,手扶长须,不置可否。 小一回头看了师父一眼,手腕一转将宝剑掩在身后,挺起胸脯,一本正经对着这位汉子说道:“尔等无故欺我山门,辱我师父,本不该就此作罢。念及顽凶已受重创,也算是有了小小的惩戒。罢了!诸位还是速速离开此地,从此不得再来骚扰!” 他嘴里如此说着,却也是见到哪个被弩箭射中的贼人命不保夕,心中难免有些慌乱,兀自口气强硬着。 那汉子心里暗道,杀了人还只是小小的惩戒,这叫花子般的小道士哪里像个小孩子啊!可情势比人强,谁让自己理亏,且那剑芒也太骇人,二当家都折在此处,还是先回去如实向大当家禀报吧! 那汉子忙又躬身说道:“多谢道长大人大量!我等这就离开。”说着对众人一挥手,抬了死伤者就欲下山。 谁想小一又说道:“慢着!”众人心里一阵嘀咕,这小道士变卦了不成? “那枝弩箭给我留下。”小一说完看着山贼众人不解的神情,又揉了揉鼻子,低头翻眼道:“这箭矢来之不易,不容遗失!” 众贼人望向那个清瘦汉子,后者摇了摇头,走向几人抬着的钱虎,手扶伤处,掌力一吐,“噗”的一声,箭矢带着一条血线喷出来,掉在院内地上。 钱虎身子猛烈抖动了一下,而那汉子犹如未见一般,冲小一点点头,便率众人向山下退去。 小一满意的咧咧嘴,上前拾起箭矢,低头仔细擦去血迹,回转过来向师父走去。 才走了两步,抬起头来的林一面色大变,喊道:“师父……师父您怎么了?”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十三章 报应不爽 在玄元观中群魔乱舞的同时,距黑风口南面不远的一条山路上,十余匹骏马打着响鼻,扬蹄疾驰。 马上众人风尘仆仆,一马当先的是太平镖局的副总镖头袁万武。 袁万武轻扯缰绳,将马速放缓,回身对跟在身后的一年轻人抱拳道:“少镖头,前面不远就是黑风口了。” 后面这位年轻人骑在一匹高大的黑马之上,一身白色长袍的袖口饰有一条小小的金龙。 此人闻言后也是轻带马缰,英俊的面庞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说道:“有劳袁总镖头带路了。”说着冲一旁并辔而行的中年人颔首示意。 那中年人一身书生打扮,面黄无须,目视前方,缄默不语。 被称为少镖头的年轻人,又转身对袁万武道:“一群山贼不过土鸡瓦狗罢了!只求货物完好无损。” “我镖局丢了镖物,理应前来与他们讨个公道。龙城镖局与东主不仅未见怪罪,还派人与少镖头亲身前来,我太平镖局上下感激不尽!”袁万武粗眉重髯下的紫红脸膛上,尽是歉意。 “少镖头放心,我镖局来的都是好手,当为前驱!”说着,他回首看了车海与众镖局一行,大手一挥,喝道:“上黑风寨”。然后腿下一夹马腹,带头而去。 …… 黑风寨,聚义厅前。 一位三十多岁的蓝衣汉子,背负着双手,盛气凌人的面对着刘一刀。 刘一刀脸上的刀疤被一缕斜阳映照着,狰狞而妖异。他眼角抽动了一下,面带讪笑,躬身说道:“在下已经派出了人手,去寻医道高深的人来救治钱堂主了,还请石副堂主少待片刻,百里的路程,快马来回,也不过三两个时辰的功夫。想必路上耽搁了,我二弟等人,这也就该回来了。” “哼!你们黑风寨劫个镖,这么多的人手还会把钱堂主搭进去。如今竟然四处寻找郎中,唯恐江湖人不知吗?” “这……这?”刘一刀心中暗骂,他钱堂主不是武功高强吗?谁会想到生出如此变故呢?还不是怕他死了被你们找麻烦吗!现今又冒出个石堂主,他娘的……心急之下,刘一刀脸上的刀疤又是一阵抽动。 吴先生不知从何处,点头哈腰的出现在石堂主眼前。 “呵呵!石堂主勿要冤枉了我家大当家的。这钱堂主一直昏迷不醒,大当家的也无法与贵帮联络啊!心中惦挂着钱堂主的安危……呵呵!这不才……呵呵!如此这般……” 石堂主面色阴冷,瞥了一眼模样猥琐的吴先生,神色中生出一丝厌恶。 “带我去见钱堂主!” 阴冷的蹦出了一句后,石堂主自顾向外走去。看其神情,若非听命行事,他不屑与这伙贼人有任何的干系。 刘一刀见状,忙不迭的跟在后面说道:“在下为石堂主带路。” 山上一间木屋外,吴先生缩头缩脑往里瞅着,却裹足不前。屋里的木榻上,躺着一身血渍,昏睡不醒的钱堂主。 石堂主面色愈发阴冷,一旁的刘一刀不停偷眼打量着对方。 “大当家的,不好了……”木屋外突然传来喊声。 屋外的吴先生头一缩,立刻窜了没影。 “嚎丧呢!他娘的,我有什么不好的……”刘一刀气急败坏大步走出木屋,凶狠的骂道。 远处跑来一个山贼,身上衣服被撕成了碎片,脸上还带着血迹。他见刘一刀怒目圆睁的凶狠模样,吓的远远停下施礼,一脸惊恐道:“不是……不是大当家不好。是……是太平镖局带着帮手杀上山了,兄弟们挡不住了……” 听手下气喘吁吁的说完,刘一刀心头一沉,回首冲木屋内瞅了一眼,恨声骂道:“慌什么慌!老子马上就过去。”那贼人闻言,回头就跑,也不知道是逃向何处。 刘一刀急匆匆回到木屋里,急声道:“石堂主,我山寨今遭大难啊!还请石堂主出手相助。” 石堂主缓缓转身,神色阴冷的说道:“你黑风寨遭大难与我何干?与沧海帮何干?刘当家的可不要乱说话,哼!” 刘一刀羞怒交加,手指着石堂主,浑身气的颤抖,脸上的刀疤愈发猩红。他恼羞成怒之下,脱口而出:“你……他娘的落井下石,如今又翻脸不认人,我……” “你待怎地,嗯?”石堂主蓦然逼近刘一刀。对方大惊,忙向后退去。 谁知石堂主出手如电,刘一刀来不及措手格挡,被一只如钢似铁的手爪扣住咽喉。 石堂主的目光中透着阴冷的杀意,他手指用力,随之发出‘喀喇’一声脆响。 刘一刀不及出声,便头一歪,一缕鲜血涌出嘴角。他眼前那阴鸷的面容渐渐模糊起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哼!”石堂主一脚把刘一刀踢向一旁,暗自咒骂的一句后,顺手把昏迷中的钱堂主扛在肩上,身形一闪,向远处遁去…… 黑风寨一片混乱之时,另一行人马也在急匆匆的向着黑风口扬鞭飞奔。 一行二十余骑,几匹马上还横卧着伤者。这正是徒劳无功的钱虎一伙人。 眼见天色已晚,还不知回去后大当家的怎样责罚,众人也是心急火燎的。 前方山路上,突然有人影晃动。 骑在前面的清瘦汉子警觉的扬手示意,众人放慢马速,拿出兵器,小心戒备。 “是二当家回来了……是自家兄弟啊!” 随着惊喜的喊叫声,山道旁窜出几个人来。众人一见,果然是山上的弟兄,便收起兵器上前询问。 “你等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莫非生出了什么变故?”清瘦汉子见几个兄弟衣衫褴褛,浑身带血,心中起疑。 “我们山寨被太平镖局的人给破了……” “大当家的也被杀了……” “兄弟们死伤甚重,四处躲藏。” “二当家在就好了,我们以后跟着二当家混饭吃了。” “……” 几个山贼七嘴八舌,把山寨所遭受的巨变说了出来。耳中听闻山寨的惨状,马上众人一个个掩饰不住内心的恐慌,面面相觑起来。 “唉!二当家的也没了。”清瘦汉子叹了一声。 一旁马匹上,钱虎躯体早已冰冷。 “这可如何是好啊?” “大当家和二当家的都没了,兄弟们以后怎样过活啊?” 山贼们惶然一片。 “兄弟们听我一言!” 清瘦汉子皱了皱眉,看看了茫然无措的众人,大声说道:“如今山寨我们是回不去了。”他停顿了一下,待众人稍有平静后接着说道:“这几年来,兄弟们刀口舔血,却也活得自在。可大当家与二当家也都不在了,官府与江湖正道也容不下我等。在下思来想去,劝弟兄们还是散了吧!大家伙兜里也都有些私房钱,回去买地娶婆娘,过几天安生日子,自有另一番快活。若他日有人聚众,也无妨大家伙重新上山的。” 众人闻言,不免意动。 清瘦汉子说完,下马将钱虎就近掩埋了,又对坟堆施了一礼后,他自顾上马,向回路扬鞭而去。 众山贼怔怔看着清瘦汉子离去,原地迟疑了一会,即轰然而散。 …… 晚霞西垂,往日喧闹的黑风寨清静了许多。山上随处可见丢弃的兵器,山贼的断臂残肢和血淋淋的躯体招来山蝇“嗡嗡”作响。 木屋旁,青衫书生和秦少镖头驻足刘一刀尸首前凝视,袁万武和车海陪在一旁不语。 “这黑风寨恶名久矣!却没想大当家被人杀死在自己寨子里,余者不堪一击,纷做鸟兽散了,着实有趣,呵呵!”秦少镖头洒脱状轻笑道。 青衫书生依然盯着刘一刀被捏碎的喉咙,沉思起来。 秦少镖头摇头笑笑,走向一旁的袁万武和车海道:“货物点校了吗?” “回少镖头的话,上次遗失货物俱在,骡马车辆也无损坏。”车海兴奋的答道。袁万武也是面带笑容点头称是。丢失的镖物可以找回来,对镖局来说是件好事。 “事不宜迟,让贵镖局的师傅们帮忙,套上车子,装上货物,连夜赶赴秦城。”秦少镖头接着说道:“事成之后,原有佣金上再加两成。” 袁万武与车海对换了一下眼神,心中暗喜。这次总镖头重伤,镖物丢失,还不知要怎样对货物的东主交代呢!现今不仅寻回镖物,还能多拿两成佣金。二人爽快的应了一声,招呼手下的镖师忙活去了。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十四章 永诀 这个世间所有的喧嚣,随着夜色的降临,皆安静了下来。 玄元观内,小一扶着师父回到房内榻上坐下。他这时才注意到,师父须发皆白,苍老的面容上,尽是松弛与疲惫。 师父的脚步有些蹒跚无力,师父的手臂在颤抖,师父的脊背依然挺直,却如悬崖百丈之上的孤树,傲立却是如此的孤单。 扶住师父的手臂,小一将灵气向师父体内缓缓渡去。 青云道长缓缓喘了口气,睁开了眼睛。 在正殿前,青云道长那青灰的脸色现有所好转,一丝潮红又淡淡涌上枯瘦的双颊。 “小一啊!你这输入师父体内的,与内家真气不同啊……” “不急啊!小一,师父这会儿好多了!” “师父,小一体内还有灵气,这是灵气啊!师父!我再给师父用灵气护住心脉,我能行的……” 小一的眼泪止不住“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神识中,师父体内的生机正如潮水般退去。他拼命把自己的灵气,循着经脉缓缓渡入师父的体内。 随着灵气不断的涌入,被滋养的五脏六腑,渐渐减缓了衰竭,青云道长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看着小一满脸的泪水,青云道长疼惜的说道:“好了!你的灵气太多了,为师也会受不了的。你看,为师已经好多了,歇息一下吧!” 小一看看师父脸上有了一丝红润,忙停下手来。 见弟子听话,青云带着欣慰的口气慢声说道:“不过是昼夜相隔,今日的小一便与往日迥然不同,是何缘故?给师父说说啊!” “啊!都过去一昼夜了!”小一心里一跳,想起山洞里的一切,他抹了一下眼泪,忙说道:“师父!我就是急着赶回来给您老说的,你听我说啊……” “呵呵!”青云道长的心脉有小一灵力的滋养,精神好了许多。他轻笑了一声,道:“先别忙说,你身上臭死了。先去洗洗,换身衣裳。还有,伙房内有老卢送来的羊肉,昨晚就炖熟了,你去热一下端来,你我师徒边吃边说啊!别忘了我的酒葫芦。” 看到师父如此,小一担忧的心思也放下许多,应了一声就跑了出去。到了灶房,看到锅内炖的羊肉,他点燃木柴丢向灶下,然后打了盆水,脱了精光,就在院内清洗起来。搓去身上的油泥,用皂角洗了洗,用水一冲,换上新得的衣裳和布鞋,找根带子把头发随意一束,一个眉清目朗的少年,出现在月夜下的玄元观内。衣衫和鞋子倒也合身,也亏了太平镇上的有心人。 小一把乾坤袋往脖子上一挂,看到灶上煮的羊肉已经沸腾,忙盛在盆里,给师父送去。 看着一手带大的徒弟,青云道长的神色中,透着不舍与怜爱。 小一把盆和碗筷等物放在榻上的一个木几上,也上榻盘腿坐在师父对面。 “师父,给你酒,慢着点喝啊!” “小一,先趁热吃吧!” 应了一声,小一忙捞起一块肉,有滋有味的模样吃了起来,可是心中却感到今晚这肉全没了往常的滋味,也许多吃一点,师父会开心一点吧! 青云道长手里拿着酒葫芦,并没有喝,只是慈爱的端详着小一的吃相。 小一也是心里有话,不吐不快,便一边吃,一边把昨天去老卢处之后,遇到的一切,详细的给师父说了起来。 当说到吃果子的经历时,青云道长轻捋胡须,为弟子庆幸道:“这是伐毛洗髓啊!去芜存菁,你身上的油腻乃是体内排除的无用之物。无数人修炼一生,皆不能逾越的天堑,而凭借着一枚小小的果子,竟然能通经脉\开玄关,脱骨换胎。此乃小一的大机缘啊!呵呵!当为小一贺!”说完,这才美滋滋喝了一口酒。 有师父解惑,小一对那种不堪回首的痛苦也多了一分明悟。他把乾坤袋拿了出来,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从乾坤袋中为师父取出。 看着小一匪夷所思的手段,青云道长也兴奋的须发颤抖,忙不迭的询问究竟。 小一忙为师父解说神识的妙用与乾坤袋里的情景。 “呵呵,真是袖里乾坤啊!妙哉!呵呵!”青云子开怀笑道。 小一把体内形成的灵气与玄元口诀的关联说了出来。并问道:“师父,内功生成的是真气,而我体内的是灵气,为什么呢?” “师父也不懂啊!难道玄元口诀真的不是**凡胎所能修炼的吗?”青云道长幽幽叹道。 “对了,师父!不仅这乾坤袋要用神识打开,这玉简内也是可以用神识来看的。”小一迫不及待的说道。 “哦!我道家与江湖武功里也修五觉六感。五觉指本觉、始觉、相似觉、随分觉、究竟觉,六感是指眼、耳、舌、身、鼻、意。功力高深者,对身处四周有着超出常人的的感知,却不如小一你的神识奇妙,这是仙家手段啊!”青云道长沉吟道。 “师父!记得您老说过,修仙者须有仙根才行,我习练玄元口诀多年未入门径,也就是说我也没仙根,难道那紫晶果可以让人生出仙根不成?要是这样,待果子成熟,我摘了给师父服下,师父岂不也可以如小一这般了!” 青云道长笑道:“未必会如此简单。仙根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先天所成,后天又怎能逆转,任督通而后天成,玄关开则先天致。武道高手之先天真气,是修炼自身之先天阳祖之气,与天地无法沟通。与你将天地灵气为己用,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啊!此间玄妙,为师也是懵懂啊!玉简里又怎么说?” “师父,我把玉简所录给您老说说啊!”小一把三个玉简内容分别告诉师父。青云道长兴致盎然的凝神倾听。 当小一说到《东游杂记》里的神奇记载时,青云道长不住地点头,赞叹不已;说到《百草汇撰》里的天才地宝与丹药时,他已经痴迷其中了。 小一将玄元真人玉简中的遗言说出来时,青云道长的脸上焕发着一丝奇异的光彩来,神色陷于凝重之中;待得知了玉简里所有一切后,他怔怔无语了许久。 感受弟子的担忧,青云道长长长叹了口气,手扶长髯,对着小一意味深长的说道:“为师一生追寻天道,今日方知,为师所求的天道其实也是仙道。唉——!而仙道又是什么?仙道乃逆取之道,与天争寿,与地争利。而天道之下,万物为刍狗,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天道与仙道相悖却也相承。仙道中寻天道一丝生机,天道下,不息一份执着。此道飘渺!此道艰难!夜来枕上细思量,春去花前忙警醒,却不知……花开花落春不管,空自蹉跎红尘轻……” 嗟叹了一番后,青云道长目光邃远,神情淡然。对于玄元祖师的道陨,他并未过问。或许,一切自在不言中。 这一席泠然出世的话语让小一感悟良多,他知道,师父虽没有自己这份机缘,但对修行之道的体悟与这份超然出俗的心境就是自己所没有的。 “小一啊!知道为师此生最为得意之事为何?”青云道长面带暖色,捻须笑看着小一。见弟子摇头,他轻笑起来拿起了葫芦,昂首喝了一口酒,眸光星闪中,有着万千感慨! “为师最得意的,是收小一为徒!”言罢,青云道长哈哈大笑起来,苍老的笑声里散发着一种释放,透着一分欣慰,还有一分了然。 “为师已近期颐之寿。今日又有小一替为师揭开一生之懵懂,幸哉!乐哉!” 青云道长话音未落,语气一转,沉声说道:“为师有几句话,小一要记牢了。” 小一闻言,忙正色做聆听状。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无论世俗,无论江湖,无论你以后的修仙之途,趋势逐禄之辈比比皆是。故,小一须谨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身有修仙之术与宝物,切忌人前炫耀显示,切记!” “师父,这些法术与宝物是一般人无法修炼的啊?”小一虽知师父说的有道理,却想以后有了本事,还会怕窥探的宵小之徒吗! 青云道长殷殷说道:“人力有时穷,猛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且不论你现在只是初入门径,本事低微,即便你以后法术高强,面对世俗江湖千万利令智昏之人,你又如何?待你足以凭自身本事自保时,另当别论。” 小一明晓其中厉害,忙跪在榻上对师父施礼道:“小一谨记师父教诲!” 青云道长颔首示意小一起来,声音透着一丝疲惫,说道:“今日师父开怀!小一,用你玄元诀的心法,演示一番玄元剑法,给为师看看吧!” 玄元口诀与玄元剑法一同施展会怎样呢?小一忙应了一声,跳下床榻,想了想,他拿起乾坤袋里的金龙剑,在手里掂了掂,不无兴奋的说道:“这是祖师之物,便用这仙家宝贝来演练一番。” “好!为师就看看小一施展我玄元观真正的仙家剑法,去庭院。”青云子神情有些亢奋,面颊上浮现出异样的红润。只是小一兴冲冲之下未作多想,与师父一起来到庭院之中。 明月当空,玄元观中一片银色。 小一运转玄元口诀,体内不多的灵气随着天地脉动运转开来。 手持金龙剑,对师父行了一礼,玄元剑法从手中流水般展开。 灵气在经脉中缓缓涌动,循手臂入剑身,短仅盈尺的金龙剑猛然发出三尺的金色剑芒。 随着剑招施展,剑芒吞吐,在小一身子周围形成一圈金色流瀑,随即化作金色的光芒把他团团罩住。转眼间,剑芒如飞雪般片片炸开,向四处跳跃闪烁。四周“哧哧”作响,庭院周围的砖墙上火星四溅,随即留下一道道浅浅剑痕。 小一身形轻盈灵动,金色剑芒在手里上下翻飞,原先平常的剑招,现如今演变成一条条金色的蛟龙般,随身形前后左右飞出道道剑气、层层金芒。 怪蟒翻身接着苍龙入海,小一舞的兴起,一记银河倒挂,遍地金芒忽地卷起繁星点点,汇成银河般的无数剑气向前方疾去,“轰”一声巨响,青砖院墙被击穿了大洞。 小一心内惊骇不已、狂喜莫名。这是自己剑法的威力吗?这就是仙人剑法吗?欣喜难抑之下,脑中浮现玄元剑法后五式,不由心中默念剑法第九式,仙人指路的口诀来。 突然,他感到一丝的异常,金龙剑在手里跳动不停,浑身的灵力猛的向剑身涌去,体内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神识一阵模糊,头脑眩晕欲倒,喘息之间,身上的灵力已经消耗的干干净净,丝毫不剩。 小一暗呼了一声:“不好!”随即浑身发软,心神恍惚,一屁股瘫倒在地。小剑也随即停止了跳动,‘叮当’一声脱手掉落下来。 吓的后背出了层冷汗,小一暗道好险!想必功力不够啊!这后五式剑法应不是自己现在可以施展的。 他艰难的爬了起来,心想又让师父担心了,有些不安的望去。 师父趺坐于地,眼睛微闭,神态安详,面罩一层青灰。只有银白色的须发在月色中,随夜风轻轻飞扬…… 小一脸色一怔,一阵冰冷的寒意涌上心头,他神色刹那间僵硬起来。 “师父……?” 嗓音颤抖着,小一轻轻呼唤着师父。 他双脚犹如灌了铅块般沉重,艰难的挪到了师父身前,“噗通”跪下。 小一嘴巴半张,双眼赤红,慌乱的眼神闪过一丝侥幸,哆嗦着双手,忙乱着抓住师父腕脉。 如静坐中的师父,已生机全无……师父走了……师父走了…… 好似一阵滚雷碾过心头,心口刺疼之下,小一张口喷出一道热血,随即眼前一黑,他一头栽倒在地……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十五章 风动江湖 ……似乎是躺在卧牛石上仰望依稀可见的星辰,好似要迷失于那浩瀚无际的夜空中,独自一人,孤寂而寒冷…… 又好像回到自己的小屋中,是师父喊自己呢!自己要起来练剑了吗? 小一缓缓睁开眼睛,这与梦境中不同的天地,耀眼而刺目。他眼睛微闭了一下,又费力的睁开。 “小一,你醒了!” 眼前不是师父,这是一张满是皱纹的脸,还有一双充满怜爱的目光在盯着自己。 “卢大叔吗?我师父呢?” “小一啊!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小一发现自己躺卢大叔的怀里,周围是熟悉的庭院。 “我前日给你师父送羊肉时,听你师父说你没回来。今儿一早,手头无事,也放心不下,便来看看,谁料想……唉!” 小一神智渐醒,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他一头倒向老卢的怀里,哭道:“呜呜……我师父走了……” 仙人顶北崖,一条山谷向北逶迤而去,近处山石嶙峋,远方层峦叠嶂。 距北崖两里远,是一弯清澈的潭水,潭水一侧,是一处小山坳,环绕有一山溪,向山谷幽深处涓涓而去。 山坳高处,有一新的坟茔矗立。 坟茔的一旁,是一处简陋的草棚,这儿是小一的新家。 小一因师父的离去,悲痛昏厥,正好被前来探视的老卢所救。 青云道长的逝去也让老卢伤感不已。他帮着收殓安葬了青云道长后,担忧小一的生计,便邀其与自己一同过活,被婉拒。 小一要一人为师父护灵守孝。 拗不过小一的坚定,老卢帮着搭了个草棚,便留他独守此处。 小一立在师父的坟前,目光里尽是哀伤。从小,他就如一只雏燕,在师父的庇护下,无忧无虑。 师父这唯一的至亲之人远去了,自己又何去何从? 小一心中阵阵迷茫! 从小习惯了与师父相伴。而如今,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 小一不想离开师父,想如往常一般,就这样陪在师父身边。他相信,师父每天都在看着自己,守护着自己。 “师父!您老临终前的话小一记住了!今后的路,小一自己也不知道可以走多远,可以走多高,相信小一会一直走下去……” 用衣袖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小一转身向远处的山谷望去,神色中有着一分坚定与执着! …… 秦城东南两百里,有一座风景秀美、高耸入云的奇山,九龙山。 山有九峰,常年有云雾缭绕之上,犹如九龙在天,煞是神奇。这想必也是九龙山得名的由来。 九龙山,也是江湖圣地,天龙派的山门所在。 天龙派的天龙大殿内,一个身着紫衣的中年人负手而立。他身后一青衣书生,神情恭谨,俯身行礼:“禀掌门,在下这次幸不辱命,已将那批丢失的货物,完好无损的带回山门。” 紫衣男子缓缓转过身来,剑眉微挑,一双细目透着精光。看了一眼身前的青衣人,他淡淡的说道:“柳堂主辛苦了!不知黑风寨为何对这批货物生出了兴致呢?”说着,一手轻捋颌下三绺青髯,整个人显得儒雅而不失威严。 “禀掌门,在下这次细细查勘,发现了一丝蹊跷。” “哦!请柳堂主讲来。” “在下与太平镖局一行攻入黑风寨时,发现黑风寨的大当家刘一刀,已经被人杀死。而重伤太平镖局袁万章的蒙面人也不知去向。据悉这蒙面人也身受重伤,借此猜测,杀刘一刀者,另有其人,想必乃蒙面人同伙。在下检视刘一刀尸首时,发现他是被人捏碎喉咙致死,且手法干脆利落,非一般山贼所为。想必……此次货物被劫,应有他人背后指使,而黑风寨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这些只是在下凭空臆测,还需掌门定夺。”柳堂主躬身行礼,神色谨慎。 掌门面色舒缓,目露赞赏之意。 “柳堂主这次处事果断,夺回被劫货物,乃大功一件,门派会另有重赏!” “不过这背后指使之人,一定要给本座查出来,敢打我天龙派主意的,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还有,行事一定要隐秘!”掌门接着说道。 “遵命!”柳堂主躬身答道。 “这太平镖局知道这批货物的来龙去脉吗?”掌门白皙的面色带有冷意,淡淡问道。 柳堂主隐有一丝恐慌,忙答道:“回掌门,在下虽以东主的身份出现,他们尚不知在下的来历。” 迟疑了一下,他又接着道:“何况,秦城的秦少镖头是自己人,想必……此事无虞。” 掌门沉吟了一下,颔首说道:“柳堂主,一路奔波劳累,还请下去歇息吧!” 注视着柳堂主慢慢的退出大殿,掌门独自久久沉思。 江湖凶险,如履薄冰。略有闪失,一个门派转眼间就会消失在江湖中,而被另一个门派所取代。 天龙派立足大商数百年,为保门派传承不失,历代门人无不披肝沥胆,出生入死。为的还不是门派可以存续,武功得以传承,子弟可以生息繁衍吗! 先人给的这条登天捷径,一定要紧紧握在手里! …… 秦城的城外,一条偏僻的河道内,一只渔船横斜水面。 小船内,一坐一卧两人。坐着的人,竟然是从黑风寨遁去的石堂主。而卧在船舱里的,是面无血色、已经醒转过来的钱堂主。 “这次大意了,差点折在此处,多谢石兄弟搭救!”钱堂主面带愧色,虚弱的说道。 “钱堂主不必见外,此乃职下份内之事。可惜功败垂成,有负帮主重托!”石堂主的声音依旧冰冷。 “这里是天龙派的地盘,我们只能小心行事!”钱堂主无奈的说道。随即,他面色发苦,悻悻说道:“罢了!回去如实禀告,凡事有帮主他老人家亲自定夺吧!” “哼!依在下看来,帮主的这个法子着实不怎么样。帮内之事,还是离不开卞副帮主的深谋远略!”石堂主语气中带着不忿之意。 刀口的疼痛,让钱堂主呻吟了一声。深知这个石堂主是卞副帮主的人,也不好说什么。他摇摇头说道:“我等身为属下,有些话不好乱说的。石堂主僭越了!你我快离开这里吧!前面接应的弟兄们在等着呢!” 他喘了口气,又安慰石堂主道:“此次石兄弟的大功,我也会如实向帮主禀报的。” 石堂主闻言,脸色稍缓,默默起身,向船尾走去。 小船沿着河道,慢慢驶向远处……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十六章 结庐静修 第十七章 夏去秋来 七月的天气,酷热袭人。而小山坳一旁的水潭边,却另有一番清凉景象。 用潭水痛快的把身子浇透,浑身舒坦的林一,惬意十足的躺在树荫下的一块条石上。他一头黑发随意披散着,上身赤膊,下身只着一条短短的亵裤。 攥了攥拳头,看了看自己依然有点瘦弱的身体,林一自感还不错。 山洞那棵树上,余下的四颗果子都被自己吃了,没有想象中那样迅速的增加修为,玄天心法只是突破到了三层。气海中,却多出了一团紫色的气团,被自己的灵气紧裹着。这些想必是未被炼化的紫晶果药力。 想来,修炼还是要循序渐进。林一头枕着手臂,翘着的腿,轻轻摇晃着。 歪头在水潭边盯了一眼,林一看到两丈外一块圆圆的卵石,有自己的拳头大小。他伸出右手,对着卵石虚张,那石头“嗖”的一声,神奇的飞来,被轻轻抓在手里。 嘴角一咧,林一微微笑了一下,又不以为意一般,把手里的石头抛了抛,便又随手扔向一边。 这是御风术以外,所会的第二个法术,摄物术。这法术也没啥用,就是好玩。林一心里这样想。 一层心法中唯一可以修炼的法术,被他如此的下了断语。 林一懒懒的坐起身来,略显清秀的脸庞四顾一番,然后双手熟练的掐了几个印诀,身上一层微不可察的白光一闪,身形渐渐消失在空中。 水潭边,空荡荡的,刚才的林一,仿佛从未出现过。而不一会儿,又是一层白光闪动,一个赤身露背的身影由虚到实,他又在原地冒了出来。 嘿嘿!这个有趣! 林一自得的笑了起来。随着修为到了三层,他很用心的修炼了几个法术。二层可以修炼引风术和驱物术。三层又是只有一个引火术。御风、隐身、驱火、摄物、驱物、引风和引火,估算了一下,自己已经会了七个小法术。 还是御风术好用,且消耗灵力低微。现如今,他一步可跃近十丈,还能在离地三尺处,悬空不掉下来,虽只有几息的功夫,却也有点飘飘欲仙的味道。这种感觉,林一很喜欢。 隐身术在这山坳里也无大用,其他的法术也有点美中不足的地方。林一坐在条石上,凝思了起来。未几,他掐了个引火术的手诀,空中一招,一小团火焰出现在眼前,随即飞快变动手诀,口中咒语不停,火焰突地跳动起来,然后火焰倏地变长,化作一条细细的火蛇,在空中盘旋飞舞。 看着眼前奇异的景象,林一嘴角翘起,他随手一指,火蛇飞向被抛在水潭边的卵石,瞬间,那颗石头被烧的劈啪作响,转眼炸碎成一小堆石屑。 为自己的别出心思而振奋,林一眉色飞舞,惊喜的乐出了声。 “哈哈!这引火术与驱火术在一起用,是不是独辟蹊径呢?” 眨巴眨巴灵动的眼睛,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林双手凭空一招,一阵小小的旋风平地升起,向刚才烧碎的石屑吹去。石屑扬起尘雾,未及消失之时,他手诀又是一变,驱物术施展开来,尘雾立即被一只无形之手托着,离开水潭边,向山坳另一处的草丛飞去。 哎!果然如此!法术要结合使用,才有趣!引火和驱火的结合使用,摄物与驱物的相辅相成的意外之得,让林一对法术的认知又深入了许多。 伸手招来一旁的衣服披上,林一盘腿坐在水潭边的草地上,将乾坤袋拿在手里。这乾坤袋真是宝贝,即使里面装了许多东西,拿在手里依然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平日里挂在脖子上,拴在腰间,真如一个灵巧精制的香囊一般。 神识一动,他从乾坤袋里,取出了几本书和四面小旗。一本是《玄元符箓》,玄元祖师在玉简中有过交代,这与师父往日的鬼画符根本不是一回事情,与世俗间的朱砂与黄纸所画的符,也完全不同。想必师父就是用世俗的方法来画符,却也偶有灵验。想到此处,他不能不为老人家感慨一番了。 心有所想,林一不禁心虚的回头向师父坟冢行了个礼。口中念叨几句,师父莫怪啊! 《玄元符箓》里,载录了三种炼制符箓的方法,其一是直接用灵气结符,其次是用玉佩结符,还有一个是用灵兽的兽皮画符。这些符箓之术,分别有不同等级的效用。有防身用的金刚符、怯风符,也有攻击用的火球符等。还有神奇的传音符,应是修仙界的常用之物。 咒语与炼制方法林林总总,记录了很厚的一本书,而林一发现,这本书里面只有一些低阶的符箓之术。更多的是玄而又玄的文字,显衬得符箓的神秘之处。其中的灵气结符和玉佩结符,自己可以研习尝试,其他的还是留待以后再说吧!其中还提到灵兽?这灵兽又是什么样子?他摇摇头,拿起另一本书。 手里这本是玄元剑法,只是一套改头换面的剑法而已,在驱使体内灵力施展剑法时的威力,还是让林一爱不释手的。他的法术与人前不好使用,这套剑法正好做防身之用。 林一用手指挽了个剑花,向潭水中点去,一丝灵力形成剑气,在水中激起一朵水花来。嘿嘿,自己有点像个江湖高手了。他得意的扬起眉头。 另一本,是个薄薄的小册子,是师祖太一真人的《玄元功》,林一将其翻开细细读了一遍。《玄元功》是一本内功心法,是通任督,行周天,修炼真气之道。内功高深时,真气外放,威力不俗。不过他已用不到了。 将三本书收入乾坤袋,林一又端详起余下的四面小旗来。四面小旗颜色不同,分别为青、黑、白、红。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所造,旗面的手感顺滑而韧实。他拿在手里,翻来覆去查看。 玄元真人说这小旗有大用的,怎么用?林一不禁挠挠头,下意识的用神识看去。小旗上有符文闪动。他忙试着将神识浸入小旗,旗面上立刻雾蒙蒙一片,神识根本进不去。而在旗杆处,神识中出现了一行字符。 “呵呵!原来如此!”一阵寻幽探奇所带来的快意,让林一摇头摆尾般的乐起来。 原来此旗名为“乾坤四象旗”。旗杆中分别记有驱阵布阵之法。成阵之后,可隐、可攻、可守。 凝神熟记了阵法口诀后,林一将小旗向四方一抛。小旗飞向四周,入地即隐,随着指诀掐动,一层雾气突然出现在水潭和山坳之上。转眼间,小山坳附近十余丈的地方消失不见,接着白雾翻腾,又是阵阵风雷之声在原地传出;一会过后,平地卷来一阵旋风,白雾尽去。 这祖师所留之物,皆是宝贝啊!呵呵!自得其乐的林一,如是想着…… 转眼间,已是初秋时节。 仙人顶后的山谷里,草长莺飞。山风吹过,酷夏的余热也渐渐淡去。 老卢脸上的皱纹显得更深了,心里除了掂着自己的儿子,就是小一会让他时常挂念。 腰腿还是很有力道,老卢腰里别着把猎刀,背着手,大步来到林一居住的山坳前。 “卢大叔来了!” 林一从草棚里跳了出来,迎上前去。老卢明显被他的突然出现,惊了一下,抬头露出笑脸,脸上的皱纹也更深了。 “呵呵!小一啊!你咋知道是卢大叔呢!吓了大叔一跳呢!” “嘿嘿,听脚步声就知道是卢大叔,这仙人顶就咱爷俩,平时也没外人啊!” 神识所在,二十丈内风吹草动皆在眼底,老卢的临近,哪里能瞒得过林一呢! “脚步声?” 老卢有点弄不明白,自己打了一辈子的猎,走在这山野草丛里,连野山羊和山鹿都难以惊动啊!摇了摇头,他笑呵呵说道:“也是,这山谷里,可不就是咱爷俩吗!” “今儿您老怎么有空来看小一的?”林一跟在老卢身旁,随口问道。 老卢走上几步,来到草棚前,左右看了看,又伸手翻看了一下。 “这已入了秋,天也转凉了,小一住这草棚子,四下漏风啊!”老卢自顾自话,回头对着林一说道:“小一啊!要不回去给叔一起住吧!叔的木屋起码可避风寒,咱爷俩也做个伴。”看着后者不吭声,又道:“要不你回山上去?” 林一明白了对方的心思后,心想与卢大叔作伴也不错,可自己无法修炼啊!他笑道:“大叔,您老放心,我年少火气壮,每天还要修炼师父传下的功法,这里就挺好的。要不等天寒了,小一真的耐不住寒冷,就去给大叔作伴。” “如此也成。不过别逞强啊!你身子咋样,你大叔还不知道吗?”说着,老卢拍了拍林一的肩膀,心里还在想着他昏倒时的模样,目光里尽是担忧之意。 “嘿嘿!小一知道大叔担心,大叔却不知道小一武功厉害呢!”林一不无炫耀的说道。随后他向后退出一步,脚下点地,身子猛的向上窜起四五丈高,然后一个鹞子翻身,轻轻落下。意犹未尽之下,他又俯身拾起一块脑袋大小的石头,双手一合,石头被捏了个粉碎。 “哎呀!小一的武功如此的高明啊!”老卢惊异的合不拢嘴来,半饷才透出口气来,由衷叹道。 “大叔,这该放心小一了吧”林一带着得逞的笑意说道。 “放心!呵呵!”老卢上前抚摸起小一的双手,仔细瞧了瞧,啧啧赞叹了一番,还是颇显不放心的说道:“可也不能逞强啊!强中自有强中手,山外还有一山高呢!这山谷入冬风大,呆不下去就去大叔哪里!” “行,呆不下去时,小一自会去大叔那儿的。”林一爽快的应道。 老卢满意的点点头,说道:“我现今要去太平镇一趟,添些米盐之物,小一有什么需求,大叔与你一并带来。” “大叔要去太平镇,不就添些米盐之物吗?小一去就是了,不劳大叔费心了!”林一忙摆手说道。日常所需之物,他也不在意,毕定年岁小,都有老卢帮忙添置。可也总不好让人代劳,虽说是清贫惯了的,只是添些米盐之物,不过,凡事还是亲体力行为好。 看着老卢有些迟疑,林一笑道:“大叔,除了米盐之外,还需其他之物吗?” “不……”老卢话才出口,林一身形一晃,已经到了五六丈外。他回首招手喊道:“大叔!太平镇自有小一去了。” “这孩子!”老卢苦笑着摇摇头,随即一愣神,忙又从怀中掏出个小布袋,喊道:“大叔还没给你银两呢……”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十八章 太平酒楼 第十九章 秦少镖头 太平酒楼之外,十字街的街口,秦步游和刘巨虎相持而立。 路过者胆小的远远躲开,胆大者则悄悄靠近瞅着热闹。酒楼内的众人也涌出来,依在酒楼门前,一个个目露兴奋的期待着。先前门前的那个小伙计,被挤到林一的附近,一脸的愕然。 林一早早知晓酒楼内的一切,却很少见过江湖人拼斗,内心也好奇。他斜跨着条凳,依着方桌,端着茶碗,好整以暇的向场中望去。 刘巨虎手挽刀花,恶狼般瞪着秦步游说道:“若我赢了,还请少镖头道出此事原委。”语音未落,他粗壮的身躯带着风势,向对方扑去。 秦步游冷哼一声,双眉一立,“唰”的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他手臂一抖,银光一闪,软剑笔直向刘巨虎迎去。 刘巨虎刀势凶猛,横劈竖砍,刀刀不离秦步游周身要害。 秦步游剑招灵巧却也狠辣无比,剑尖随身形步法,不停跳动伸缩,如毒蛇吐信。 见二人斗得精彩,一旁众人不禁吆喝叫好。 林一歪着脑袋,看着场上的情形,不禁暗自咂嘴。二人的刀法剑势娴熟老道,看看在眼里,不过尔尔。他修成神识后,六感敏锐,眼中二人的步法身形乃至招式,再无一丝神奇可言。想必在修士的眼中,江湖高手的比斗应与小孩子打架差不多吧。 转眼间,二人已经交手了几十回合。 秦步游白衣飘飘,神色轻松。刘巨虎气势更加凶猛,刀刀夺命。 秦步游眼角一晒,嘴角透着诡异的一丝冷笑,见对方刀光临身,不见躲避,手中软剑顺势挡去。 刘巨虎内心窃喜,手上发力,欲连人带剑一劈两段。 围观众人眼见秦步游势危,神色不一。叹息者有之,担心者有之,跃跃欲试者有之。 刘巨虎的大刀即将劈中秦步游的软剑,而其剑身却猛然折成两截,剑尖直中刘巨虎的手腕。 “啊——!”场中骤然传出一声惨哼,只见刘巨虎右手腕溅出一线血红,手中大刀脱手向一旁飞去。 刘巨虎手捂手腕,大刀脱手,连退了几步,面色苍白,一脸的惊魂不定,如狼似狈般盯着秦步游。 秦步游内力灌注剑身,软剑滑过一道银光,复又笔直“嗡嗡”抖动。 “不好……”众人又是一片惊呼! 只见刘巨虎脱手的大刀去势不减,向一旁围观的众人飞去。众人见状不妙,纷作鸟兽散。而刀势去向正是酒楼门前迎客的小伙计。小伙计吓傻了,两股战战,兀自愣愣呆立不动。 眼见就要被大刀砍中,众人也来不及出手施救…… 只见大刀临近小伙计时,似是被力道所阻,竟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改变了去向,从小伙计身边滑过,“嘡啷”一声掉落在无人的空地上。 小伙计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煞白! 众人心下诧异,不禁四下打量。刚才是谁出的手,暗器?没人看到啊! 秦步游见小伙计脱险,也是心中一松,却同样狐疑不止,有高手? 所有人都怔在当地,内心忖度不已时,只见一个衣衫破旧的半大孩子,眉目清朗,嘴角带笑,大大方方的走向小伙计,语气温和透着关切的问道:“小二哥,你没事吧?”说着,便弯腰伸手搀扶起小伙计来。 秦步游神情一凝,细细打量了半大孩子一眼,又自嘲般的摇了摇头。围观的众人也都各自露出不以为然状。 这半大孩子正是林一,在一旁看的热闹之时,见小伙计遇险,心中也着急,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贸然出手。且偷听了半天,他对这些江湖人士的所谓江湖侠义,也算明白了不少。见小伙计要遭池鱼之殃,情急之下,他偷偷运起一丝灵力,形成一道剑气,用手指轻轻弹出,替其解除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 见有人来搀扶自己,小伙计定了定魂,道了声谢:“多谢小兄弟了!” “呵呵!小二哥无须客气,请这边坐下来歇息。”林一笑呵呵的扶着小伙计走至方桌前坐下。 “这孩子,有意思啊!”人群中的那位圆脸的李姓汉子,眯起眼睛,望着林一,若有所思般自言自语道,细缝中的眼神如针如芒。 “还要打吗?”秦步游手中软剑斜指,一手背后,微扬着下巴,眸中尽是不屑之意。 刘巨虎裹扎了剑伤后,低头走向落在地上的大刀,弯腰拾起。他冲秦步游拱了拱手,神色带有不忿,瓮声说道:“在下技不如人,就此告辞!”说完,粗壮的身躯,带着野兽凶猛模样,大步向镇外走去。 小伙计应该也是穷苦人家出身,见林一没有乡下小孩子的懦怯与怕生,甚感亲近投缘,他心悸略定后,就问:“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 “我叫林一,小二哥叫我林一就行了”。林一温和笑道。 “我叫贾贵,就住这镇东头。”这贾贵倒也年少直爽。两个孩子不管众人,在一旁自顾说着话。 一场热闹结束了,众人悻悻四顾,心里都期望着能从秦步游嘴里掏出一些传闻中背后的东西来,却谁也不甘出头,为他人白白做了嫁衣,还凭白无故的得罪了龙城镖局。就在众人心念交错之际,街西口一阵马嘶声传来,引得人不禁驻足观望。 随着马蹄声响,四匹骏马依次出现在众人眼前。一马当先者是一位英武不凡的年轻人,随后是两位姑娘,三者皆携带着兵器。其后缀行的是一半百老者。 秦步游见状,收起了软剑,面带欣色迎上前去。马上四人也看到了来者。只是见酒楼前围者甚众,各自面露忖色。 一勒马缰绳,马儿“咴咴”打着响鼻停了下来,青石板上“得得”一阵碎响。 见秦步游迎上来,四人下马,其中一位年少一些,身着绿色长裙的小姑娘娇喊一声: “表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啊?”说着俏脸带笑,眉眼如画。 “呵呵!表哥是来此处有些事情,没想到会遇到青儿表妹。”秦步游温和笑道,脚下不停,前行几步,冲着余下三位弯腰施礼道:“在下秦步游见过马老!见过大师兄与徐师妹!” 半百老者一身赤袍,留着长须,鹰目含威。其漠然的回了一句:“少镖头无须多礼!”便不再言语。 “见过少镖头!”大师兄与徐师妹倒是面带微笑回礼,彼此熟稔的模样。 原先围观众人,见来人是秦步游的相识,便一个个带着不同的心思,渐渐散去。 “马老!天已午时,不如在此间歇息一番再赶路如何?”说着,秦步游对先前的两个随从示意了一下。那两人即向酒楼走去,应是预先张罗去了。对此,老者皱了皱眉头,未置可否。 “还是表哥想的周到,清早赶路至今,正是人困马乏之时,肚子早就饿了哦!”那青儿表妹欢呼一声,舞动手里一柄带鞘的短剑。她回首俏皮一笑,轻扯了一下那老者的衣袖,带着娇态。那马老眼皮轻抬,微微颔首。大师兄与徐师妹见状,也是轻笑着道:“少镖头费心了!” “那就里面请!”秦步游满面春风的笑道。 “师姐,嘻嘻!快来啊!”那叫青儿的小姑娘,与徐姓师姐挽着手,雀跃着往酒楼走去。 “几位客官,快里面请!马匹交给小的吧!”那叫贾贵的小伙计正与林一说话呢,眼神却好使,见来了客人,他随即恢复了精明的模样。 “给马饮些净水,喂些精料。”那大师兄知晓对方酒楼的伙计,便随手扔给贾贵一小块碎银子。 “客官放心,小的会弄的妥妥当当的!”贾贵手疾--绿@色#小¥说&网--的把银子揣在怀里,点头哈腰的上前接过马的缰绳。 秦步游又伸手虚请,随马老与大师兄一道,往前走去。 林一平时一人在山谷里,没人说话,遇到贾贵性善,且与自己都是半大的孩子,也就开心聊了几句。 他见贾贵要做事,便掏出了几个铜板放在桌子上。心里想着,要不要离去前与对方打个招呼呢! 林一刚要移步,却是神色一动……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十章 意外 第二十一章 飞剑诡异 林一来到老卢的小木屋前。 正在劈柴的老卢,见林一肩上扛的米袋和盐巴,一手还拎着坛酒,他惊异的放下手里的斧子,忙上前帮着放下米袋,嘴里还不忘念叨着:“小一啊!这晌午前后才多大点的工夫啊!你就赶回来了,还带着这些个沉重的米盐之物!” “这是我给大叔买的酒!”林一笑着把酒坛放在老卢的面前。 “呵呵!还是小一有心啊!”看着面前的酒坛子,老卢满是皱纹的脸上一片阳光。他一个人在山里,也喜欢喝点老酒,对林一的体恤他很欣慰! “对了小一,这是一些碎银子,你带在身上,以后与镇上时,手头上也方便一些!”说着,老卢手里拿出一个钱袋子就往林一怀里塞。 轻轻用手隔开老卢的钱袋子,林一笑着说道:“大叔!我身上银子还多着呢!以后没了自会与大叔讨要的。” 老卢还要坚持,见林一不为所动,也就罢了,只好说道:“小一,大叔今日猎了一头山鹿。把这些收拾一下,晚上来尝尝大叔的手艺如何?” 林一欣然应了一声,把米盐袋子拎进屋去,然后帮着老卢收拾起木屋来。 …… 夜幕下,老卢的木屋前,一小堆篝火燃在正旺。 篝火上架着只鹿腿,被火烧烤着,焦黄的鹿肉滴着油香,不时“滋滋”作响。老卢用小刀割下一大块香喷喷的鹿腿肉,交与林一。后者不客气的接过来,大口咬了一块,吃得满嘴流油。 老卢烤鹿肉的手艺很不错,鹿肉被烤的外酥里嫩,焦香可口。他也拿着块鹿肉撕咬了一口,咀嚼几下,又拿起酒碗,美美喝了一口酒。火光下,老卢满脸的皱纹也舒展了许多。 “大叔!这鹿肉烤的真香!”林一边吃边赞。 “呵呵,咱们山里人,靠山吃山的,虽日子清苦,可这山珍野味却也常年吃得!”看着小一吃的香甜,老卢呵呵笑道:“小一,要不要喝一口!” 火光映照下,老卢眸光闪亮。 林一接过老卢的酒碗,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他一扬脖子,半碗酒下肚。一股辛烈与火热直透胸口!只是体内灵气运转之际,那酒劲顿时化作乌有。 “嘿嘿!”林一用袖口擦拭一下嘴角。师父喝酒时,也会逗引着自己喝一小口,他对着辛烈的千秋馥不陌生。 “哈哈!好小子,痛快!”老卢满脸皱纹成花,轻抚短须大笑道。 “上次听大叔说,我卢大哥已经成家了,看来大叔很快就要抱孙子喽!”林一笑着道。 “哈哈!这小子傻人有傻福,被他铁匠师父看中了,把自己唯一的闺女许了他。”老卢沙哑的声调也高亢起来。 “你大叔也一天天老了,这腿脚也渐渐失去了灵便,可惜你卢大哥不愿在山里居住……” “大叔去镇上住啊!也好得享天伦!”看着老卢兴致略转低沉,林一安慰道。 “你卢大哥也给我说了几次,可……”老卢又给自己倒了碗酒。神色中略有无奈,他接着说道:“你大叔先祖也是玄元观的门人,我老卢对这玄元观也有份香火之情啊!若我离去随儿养老,这千年的玄元观,就只剩下你一人了啊!” 林一不禁低下头,心里知道卢大叔的是对他放心不下。而他要走的,注定是一条凡俗难以想象的路,这玄元观亦是自己的家,有一日远行时,依然会割舍不去这份心中的羁绊。 “大叔!小一心中也有所想。”林一坐在篝火前,面色庄重,目光却炯炯有神。他盯着篝火,神情透着坚定,缓声说道:“我会在此处为师父守孝三年。三年后,如师父早年一般,去天下云游!这玄元观没落,也非一朝一夕之事。今后但有一线的机会,小一都不会忘记重振玄元观山门的。” 说到此处,林一收回凝视篝火的目光,面露微笑,轻松笑道:“大叔以后放心离去,也不必为小一担忧!” 林一的语气和神情,哪里又像个十三岁的孩子。老卢看在眼里,叹道:“大叔知道小一非世俗之人可比,也相信小一如这山谷中的鸟儿般,定会飞起来的……” …… 山谷内,点点吐翠,处处新绿。又是一年春来早! 突然一声长啸从山谷深处传来——! 啸声悠长,高亢!啸声未落,一道淡淡人影,从山谷中高耸入云的树冠之上,如魅如烟闪过。转眼间,人影一顿,一个少年,嘴角带笑,出现在山谷中的山坳间。 此少年正是林一,已经十六岁的他,个子长高了许多,身材依然略显单薄,却匀称而挺拔。原先略圆润的脸膛,变得英朗起来。尤其是一双漆黑的刀眉下,眸如星闪,神采不凡。只是有意无意翘起的嘴角,不改往日的神态。 林一独自在这小山坳居住了近三年,每日打坐练功不辍。体内的紫晶果的药力也被渐渐炼化,在去年这个时候,玄天心法终于艰难突破到了四层。而今日,他的修为又进一步,达到了练气的第五层。 心中欣喜之下,林一在山谷中尽情宣泄了一番。他轻轻飘向自己的草棚,盘腿坐下,用神识探查身体带来的惊喜变化。体内的经脉更加的宽阔韧实,气海中的灵气更加的厚实充沛,自进入四层后,识海大了许多,神识倍增。心念一动,七八十丈方圆内,风吹草动尽入眼底。 林一歪头沉思了一下,嘴角微翘。他手一伸,金龙剑出现在手中。《玄天心法》进入四层就可以驱使飞剑。尝试过后,也仅仅是可以驱动,并不能如臂使指般的灵活自如,想必是灵气和神识所限。现今自己五层的修为,神识和体内的灵气倍增,应该可以再尝试一番。 金龙剑已经被林一祭炼过一次。《玄天心法》中有祭炼法器的口诀。 心神一凝,他把金龙剑搁置身前,手指掐诀,灵力涌动,几道光芒从手中飞出,隐约可见有符文盈动罩向金龙剑。随即用手指一点,金龙剑身一层金芒闪过,剑身轻轻跳动一下,在面前“嗖”的一下失去了踪影。下一刻,金龙剑发出“嗡嗡”声响,悬停在空中。 见状,林一露出欣喜的神情,可未等他继续施展,盈尺大小的金龙剑,猛地闪过耀眼的光芒后,一头栽向地面,如同死鱼一条,再不动弹。 这是怎么了?法器的祭炼很简单。把自身神识结成灵气符文,打入剑内形成心神印记即可。他修为达到四层时,便如此将金龙剑祭炼过一次,也是如此不伦不类的结果。于是,林一便等待修为到了五层时再次来祭炼驱使飞剑。 可苦苦修炼一年后还不行,他嘴角一咧,苦思起来。 《玄天心法》中有云,练气四层就可祭炼驱使飞剑的,应该不会错的。可如今自己的修为已经达到练气五层了,还不能成功祭炼飞剑,这是为什么呢?祭炼法器是最简单不过的呀!难道祭炼的法子不对? 林一又拿出了玄元玉佩,浸入神识仔仔细细又看了几遍,没错啊!从口诀到手诀,完全与自己刚才的方法是一致的,可为什么就是不行呢? 此时他才深感无奈,一个人修炼是多么的无助,无人解答也无人指教,只能自己苦苦摸索。心底深处不由得对修仙者存在的大夏国,多了一份的期望! 《玄天心法》中,分别有法器、灵器、法宝不同的祭炼方法。林一心急多思,又仔细都看了一遍。对呀!他不禁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玉简中,玄元真人不是说了吗,这金龙剑弄不好是超越灵器的存在呢,而自己用的却是法器的祭炼方法,难道岔错出现在这儿?我用灵器祭炼的方法来试试呢? 林一不由得来了精神,又研读了一遍心法中记载的灵器祭炼方法。确认无误后,他把金龙剑重取回,静坐凝神,举起右手,指尖挤出一滴精血,弹向金龙剑。 鲜红的血滴入剑即没,剑身一层金华闪烁,林一手指翻飞,飞快打出法诀,跳跃的符文闪动,飞快罩向金龙剑。 金龙剑随即发出一声炸响,只见金芒吞吐不定,耀眼夺目。林一兴奋的睁大眼睛,期待着。 而金龙剑上的金芒闪烁几次过后,又沉寂不动了。 苦着脸,林一盯着这金龙剑半响后,他还是摇摇头,心里是没有一点办法,无奈的叹了口气。 有点心灰意懒的拿过金龙剑,内心苦闷。 这金龙剑难道是法宝不成?若是法宝,也无法祭炼啊!法宝是金丹修士使用的宝贝,可以收入体内蕴养的。自己现在是用不上了,金丹修士?那可是活神仙一般的人物呢。为此,林一不禁咂咂嘴,露出苦笑。 思绪乱飞,手里把玩着不听话的金龙剑,林一眼珠一转,神识慢慢浸入金龙剑。 咦!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原来神识一入剑身,便被一层无形的东西弹了出来。这剑里还有什么鬼名堂不成,玄元真人的玉简里可没说啊!难道剑身里还有那奇异的阵法禁制? 心中较劲,脸上挂着不服气,林一又一次把神识浸入剑身。 他这次是一点点的试探,剑身里,一层无形的气罩在阻碍着自己的神识的进入。 林一暗忖,既然玄元真人可以使用你金龙剑,我又为什么不可以?我还就不信了! 从剑身,到剑柄,他用神识一处处的查寻,整个金龙剑上下,细细查勘一番,似乎剑柄处的气罩淡薄一些。 林一深深呼吸,缓了缓心神,然后把神识凝结如针般细小,奋力向内刺去…… “轰”一声巨响,脑袋一阵刺痛,林一眼睛一闭,耳边嗡嗡声响了许久,四周渐渐平静下来…… 他脸色有些煞白,缓缓睁开眼睛。 手里的金龙剑没了……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十二章 鸠占鹊巢 第二十三章 吴道子 第二十四章 出山 第二十五章 路遇 千里太平山,山峰奇峭,涧石沟壑嶙峋,古木参天,有无尽的珍禽野兽。不过山脉内山势陡峭,只有偶尔的猎人或采药者,会出现的大山的边缘。太平山深处少有人迹。 山峰簇围的林海中,陡然出现一道灰影,如海中的蛟龙,在林海中时隐时现。 转眼,灰影如烟,飘向一处巨大的崖石。瞬息之间,崖石上出现一个身着灰旧袍子的少年,腰里挂只葫芦,眉清目朗,豪情四溢。 正是在林海中尽情飞驰的林一。 看着脚下青色苍茫,他内心畅快无比。 御风术一直不能尽情施展,在这缈无人烟的大山内,在树木之巅,在涧石沟壑之间,纵情飞驰,有了一分御风飞翔的快意。 林一要去天平镇一趟。他没有走山外的道路,一是人多不能尽情施展御风术,另一个是太平镇在太平山脉的西侧。突发奇想之下,他循着大致的方向,从山脉内直向太平镇,心想着路程也许会短些。 抬头看看天色,已过了晌午。 可林一的心中有些不解,依着自己的脚力,跑个几百里也该有了,怎么还没出这太平山呢?自己只顾尽兴御风术的施展,而走错路? 只是,此般长久疾驰,体内灵气略有损耗。 小憩片刻后,林一辨别了一下方向,脚尖一点,一溜烟的向前窜去。 高山林海之巅,视野开阔,不用神识,就可望的很远。前方树木渐稀,林一窃喜,想必是要到了大山的边缘了。 越过一座山峰,山下灌木树丛中,一条山路隐现。果不其然,他心想道,总算穿过了这太平山。 只是这路比预想的更远一些。对此,林一也不在意,身形提起,脚不沾地般,向下奔去。 来到方才看到的山路间,稳住了身形,他前后打量了一眼。这山路隐于树木之中,一端向北,一端冲南,自己应向何处去呢? 有路就该有行人,不能再高高的从树丛上由着性子跑了,不然谁知会跑到哪里去呢!还有被行人遇到,过于惊世骇俗也不好。 正踌躇不已之时,林一突然向北边望去。 不一会儿,一辆马车出现在山路之上。 马车一行四人。前面车上一个白胖的中年人应是四人之首,此人一脸的和气。旁边是个瘦小的老头,手持马鞭驾车。车后面还跟着两个汉子,身躯强壮,腰携兵器。 见到有人拦在路间,后面俩人几步跨到马车前面,手按兵器,神情紧张的盯着林一打量。赶车的老头也忙带紧辔头,停下了马车。 “这位小兄弟,为何拦住我等去路?”马车上的中年人开口问道。他声腔略有一丝颤抖,面上堆着笑容,神色显得生硬。 林一这才发觉自己立在路当间,可不是挡住人家去路吗!这里也不知是到什么地界,别被人将自己视作劫道的了。他冲对方抱拳说道:“在下非有意在此拦路,我乃山里的猎户,想去天平镇的。平日里不出山,今日出了山,却辨不清方向了,呵呵!”说完,便窘笑了起来。 “哦!”中年人沉吟了一下。他见林一衣衫敝旧,山里小子模样,且身无长物,只在腰里稀奇古怪挂个葫芦,似是相信了对方的话。 “前去就是往太平镇的路,小兄弟循此路前行便可。”中年人笑容不见了,神态却从容了许多。 林一本想多问几句,见人家不想多言,只好退向一旁,说道:“诸位先请!” 前面的汉子回头示意,中年人点点头,一挥手,马车又“咯咯”缓缓前行。 马车驶过身旁时,两个持械的汉子神情戒备,让林一内心苦笑。还是没将自己当做好人,自是不能与人家一路前行了,他只好离马车远远的,独自在后面走着。 “掌柜的!这两国交界之处虽说荒僻,一路行来,倒也无事。”赶车的老人一边赶着车,一边唠叨着。 “谁晓得啥时候会出事呢!不过黑风寨被破,这里倒也安宁许多。去岁此处就遇到几个流贼,好在马虎与王二勇猛,却也吓退了他们。”掌柜回应道。 步行的二人听到掌柜的话后,颇为自得。这二人应该就是掌柜口中的马虎与王二。 “前行几十里都是这样的山路,还是小心些好。”掌柜的捋了下颌下黑亮的小胡子,回头又叮嘱了随行二人几句。 林一远远缀在后面,几人的对话听的清楚。知道自己的贸然出现,让人家多了份担忧,很想隐去身形,自顾前去。可体内灵气来之不易,让他不由摇头作罢。前途未知,自己还是小心为上。 这样走了十几里路,林一摇晃着脑袋,左右两边乱瞅着,脑子却还在回味着御风的快意。只是行走之际,他眉头微微一皱,脚下略作停顿,又继续向前走着。 果然,未走多远,山路两旁突然窜出几条人影,惊得拉车的马儿发出“嘘律律”一声嘶鸣。 六个手持兵器、神情暴戾的汉子挡在马车前面。 “啊!是山贼!”赶车老头惊呼一声。 “想活命的,留下马车快滚!”当头一个汉子手持大刀,恶狠狠拦在路间。 “快滚,不然爷爷一刀一个”几个随从也神情狰狞的大呼小叫着。 “别……别!几位好汉爷,在下太平镇肖记玉器店的掌柜,这……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望几位好汉爷高抬贵手,放过在下,在下……感激不尽!”中年掌柜早被吓得面色苍白,冷汗淋淋,从马车上滚下来。他哆里哆嗦从怀里掏出了钱袋,双手奉上。 “哈哈!”带头的汉子一声怪笑,一把拽过钱袋,手里掂了掂塞入怀里,又一脚将肖掌柜的踢翻。 “爷爷要的是马车,若你等几个呆羊想留下来,爷爷成全了你们又如何!”拿汉子挥舞手里的大刀,得意的大笑道。 肖掌柜的屁滚尿流滚向马车,浑身抖若筛糠。赶车的老头也吓得目瞪口呆。 马虎与王二对视一眼,一咬牙,抽出钢刀,将马车挡在身后。 几个山贼欺二人势单,叫嚣着扑上来。 山贼五人围着马虎与王二缠斗,马虎与王二也颇有几分悍勇,口中连声大喝,大刀上下翻飞拼斗不停。 无奈对方人多,而带头的汉子立在一旁,并未出手,想必是稳操胜券,不屑出手。 山贼凶悍,马虎二人渐渐不支,口中惨呼,身上衣衫破裂,血迹迸溅,眼见是受创不轻。 带头的汉子又哈哈大笑几声,目露凶光,扬起了手里的大刀,向肖掌柜走来。 掌柜的见状吓得掉头就跑,那汉子一副戏弄模样,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 早吓得腿脚发软的肖掌柜,没跑几步就是一个跟头摔在地上 回头见刀光闪亮,他眼一闭,哀道:吾命休矣!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十六章 夜惊 就在肖掌柜惊魂之际,只听得“嘣”的一声弦响。惊得他猛睁开眼,只见一道流光闪过,后面持刀的汉子应声后仰,‘噗通’摔倒在地,其身子剧烈抽搐几下,渐渐不动了。 尚未等掌柜的回过神,另两个山贼已放过马虎二人,冲了过来。 掌柜忙爬起来向前跑去,抬头见一少年,面色平静,手持一把弩弓,在身前不远处站立。他正自惊惶之际,耳中又是一声“嘣”的作响,一枝弩箭钉入一名山贼的胸口,其大叫一声,便扑倒在地。另一山贼面色露出恐慌,稍作迟疑,扭头就跑。 三个围攻马虎二人的山贼,见状不妙,呼哨一声窜入树林,眨眼就没了踪影。 不过是几个喘息的工夫,眼看着大难覆顶之际,那几个穷凶极恶的山贼竟丢下两具尸首,转而逃之夭夭。 事发突然,情形急转之下,让人目不暇接。 正是林一出手救了掌柜一行,他于神识中早早就发现几十丈前有人潜伏。见掌柜的势危,及时用弩箭射杀了两个山贼,惊退山贼一伙。 “多谢小兄弟出手相救,肖某感激不尽!”掌柜的惊魂稍定,面带真诚的对林一施礼答谢。 马虎与王二相携着,也过来道谢。几人先前尚且怀疑的山里小子,未料最后竟成了救命的恩人。 “想不到小兄弟手段高强。刚才真是好凶险!没料这伙山贼如此彪悍!”肖掌柜心有余悸的说道。他看着对方手中的弩弓,心道这少年又是哪里寻来的杀人利器? 看到被自己射中的两个贼人死了,林一的脸色有些发白。救人之际也没想那么多,谁料转眼便杀了两个人。两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的自己的手里,他一时心中惶惶。 林一所不知道的是,这不是他首次杀人,那个钱虎离开仙人顶后便一命呜呼了!不过眼看着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别说他才十六岁,便是寻常的成年人也难以适从。 师父不是说了吗?行事谨守本心便可!杀人不也是救人吗!定了定心神,林一冲肖掌柜的说道:“我只是山里人,平日里打猎使惯了弩弓的,适才举手之劳,掌柜的无须客套!”他随手将小弩挂在了腰间。 至于对方目光中的好奇,林一只好佯作不知。 马虎与王二的伤势不重,林一在四周转了一圈,找了几根草药,揉碎了帮二人裹扎了伤口。后者感激不尽,彼此交换了个眼神,暗道,这山中的小子懂的挺多。 林一又去翻看死去的山贼,污血四溢的尸身血腥异常,让他心中一阵作呕,强忍着不适,皱着眉头,取回自己的弩箭,擦拭干净后放入鹿皮做的弩袋。 马虎与王二又在山贼怀里搜了一下,除了肖掌柜的钱袋外,还有几十两的碎银子。然后在一旁掘坑把尸身埋了。 “还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呢!” 几人经历一番生死,也颇疲倦,坐在一旁歇息。肖掌柜来到林一身边坐下。 “我叫林一。”林一回了一声,他看着肖掌柜气喘吁吁的样子,心道,此人体虚气短,真不知这一路的颠簸又是怎么撑过来的。 “林兄弟!救命之恩就不多说了,这是在下一点心意,还请收下。”肖掌柜说着,手里拿着一个包裹,打开后呈现在林一面前的,是一堆的银子和一个钱袋子。 林一连连摆手说道:“肖掌柜!这是做什么,无须如此。” 肖掌柜见对方不受,急道:“林兄弟先别推辞,听我一言。这里大部分都是贼匪的赃物,弃之未免可惜了。既然人是你杀的,这些东西理当归你所有。另外,钱袋子虽是我的,却也是由林兄弟抢回来的。”说完,他一脸恳切的望着林一。 见对方意动,他又说道:“若林兄弟收下这些银两,也算是我等略表谢意了!” 林一的身上银两也不多了,听肖掌柜说的有道理。他想了想,便也不再矫情,伸手接过包裹,又把钱袋取出递给肖掌柜,说道:“肖掌柜盛情难却,我便收下了,不过这钱袋还应物归原主才好。” “林兄弟,你这不是折煞肖某吗?钱袋理应归你。”肖掌柜忙将钱袋往林一怀里塞去。 林一伸手轻阻,说道:“那二位大哥为保人货不失,也算是尽了本分。肖掌柜理当给予抚恤!” “这个不劳林兄弟挂心的!”肖掌柜说完,从钱袋里取出一块金黄之物,不容拒绝的说道:“多少也要让肖某略表心意吧,万勿推辞了!” 低头看看手里,是一块不下十两左右的金子。林一心道,这肖掌柜真是有钱人,出手阔绰。金子对他来说,还真是头一次碰见,这比银子可值钱多了。抬头见对方一脸的决绝,他便把金银揣入怀里。 肖掌柜见状,松了口气。他眉眼带笑的说道:“见小兄弟山里出身,却眉宇俊朗,气度不凡,且武功也应不差,不知道此去太平镇何为?” 这肖掌柜虽一脸的精明,却也是和善近人,应是个本分的生意人。 “我一山里小子,哪里有什么武功在身。”林一轻笑摇头。他转念一想,接着问道:“肖掌柜是天平镇人,不知可听说过小天坳这个地方?” “哦!小天坳?”肖掌柜沉吟了一会,点点头说道:“我想起来了,距太平镇以北十几里处,好像有这么个地方。不知……?” “寻亲!”林一语气平淡的说道。 “正好顺路,到了地方我会告诉林兄弟的。”肖掌柜爽快的说道。 “那就先谢谢肖掌柜了!”林一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 “林兄弟!你我也算是生死之交,莫要太见外了!”肖掌柜变得熟稔了许多。 “肖掌柜既是太平镇人,这又是从何而来啊?”林一随口问道。 只当是遇到个没见过世面的山里孩子,肖掌柜余悸过后,恢复了他生意人的本色,变得健谈起来。 原来此去向北,通向曷田国。 曷田国不大,多山,却以产玉石为名,曷田玉闻名天下。故此,各国的玉器珠宝商人,都是从曷田国进货为多。这肖掌柜在天平镇也开了家玉器铺子,由于天平镇离曷田国很近,借着地利,加工的玉器销往商国各地,生意还算不错。 此次肖掌柜亲身前往曷田,选了几块上等的玉石精料,运回商国。只待请了玉匠雕凿一番后出售,应有一番不小的收益。不料才过曷田,进入商国,就遇劫匪。好在遇到林一出手相助,替他免去了这场不虞之灾。 听了对方所述前后,林一心中暗讶。自己在大山里只顾埋头跑路,却来到两国交界处。此处距离太平镇还有两百里路呢。也就是说,他跑过头了。 一刻过后,马车又上路了,林一不再远离马车,而是紧跟在后面同行。 几十里过去,天色暗了下来,山路两旁地势也渐渐明朗起来。 马车驶出树林,前方是一片空地,一旁错落着几块大石。 肖掌柜跳下马车,神情带着疲惫,却不失和气的对林一说道:“出了这山林小道便是大路了。此处距天平百多里远,也就一天的路程,如今天色已晚,就此歇息,也好明早赶路。” 赶车的老头忙着安顿马车。马虎与王二虽身上有伤,却无大碍,便也找些枯草干柴,燃起了一堆篝火,席地而卧。山间夜湿,有了篝火也可趋避蚊虫。几人都是疲倦不堪的模样,围在一起,吃着干粮。 林一则是自去找了一处干爽处,背靠大石,盘腿而坐。赶车的老头伺候牲口,给他送了几块肉脯与一袋清水。 肖掌柜早早的躺下来,扯起了呼噜。赶车的老头偎在马车旁打着瞌睡,不远处的马儿还在默默嚼食草料。马虎与王二,一人犬做一堆,一人坐在火堆旁,怀里抱着把刀,带着警伺模样。守夜乃是二人本分之事,只能轮流歇息。 林一双眼微闭,盘腿静坐,神识有意无意间向周围散开。 两三年来,他习惯了打坐,却很少再躺下睡觉。入定后,灵台清明,经脉灵气自行运转一夜后,那种神清气爽、力气百倍的感觉很好。 不过在此处,林一不敢大意,灵气在体内周天运转两次后,就似睡非睡的独自坐着。 暮色四合,夜色深沉起来。 山野间虫鸣起伏,空地上却是静悄悄的,只有篝火不时燃起“噼啪”声响。 林一正闭目养神时,眉头忽然一动。 大地隐约有一丝颤动,不一会儿,渐隐渐明的“轰隆”声传来。 怀里抱刀的不知是马虎还是王二,偏转着脑袋仿佛在聆听什么,少顷,他脸色突变,忙推醒一旁躺倒的同伴。 “马虎,快起!”原来睡到的是马虎,守更之人应是王二。马虎哼唧一声,似是没醒过来,整个人愣怔了一下,又忽地一骨碌爬了起来,将刀擒在手里。 此时地面抖动愈烈,赶车老头也揉了揉眼睛,茫然向四处张望。 几声马嘶,阵阵急剧的马蹄碎响,冲过黑夜,带起一片尘雾,席卷而来。 肖掌柜终于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醒,却不及爬起来,他卧在地上,一脸的惶然…… ps:(本书正常更新时间为子午双更,进入下月全勤时,不定时加更!喜欢本书的朋友,慢慢看下去,书中前去期刻意平稳,只是为了后续的展开。不会让您失望!)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十七章 近乡情怯 第二十八章 回家 “请问老伯!知晓林开山家吗?” 村口大树下,一身着儒衫的老者,独自坐在一块石头上,其面庞清瘦,颇显书卷气息。 “林开山……?” 老者手扶长须,抬起混浊的眼睛,打量着来者。 见陌生的年轻人衣衫破旧,却也眉目清朗,他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听说林开渠有个大哥叫林开山,不过,林开山早就殁了,你可去林开渠家询问一下,就在村西头,青石院墙的就是了。” 老者嗓音略沙哑,语气很轻,微微带有一丝颤音,仿若在说一件发生了许久的事情。 “多谢老伯!” 林一俯身,作礼答谢。 看着少年那单薄却显挺拔的背影离去,老者低声自语,这林开山还有后人不成? …… 一圈低矮的土石院墙,围着三间土坯房。院东侧有一间小的偏房,应是灶房,房顶的烟囱冒着炊烟。院西侧,一棵大树下,有一方石片垫成的石桌与几个木矮凳。 院内静悄悄的。 林一立在院门处,向内观望着。 “你找谁?” 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一身碎花衣衫上打着补丁,手上捧着几只碗走出了灶房。她白净的小脸鼻梁挺翘,一双眸子黑白分明,好奇的打量着林一。 “我……”林一不知如何开口。他目光离开小女孩,向后移去。 一个三十多岁中等身材的汉子走出屋子,此人一身旧的青灰粗布衣裳,手脚粗大,络腮的短须,肤色有点黑,乡下老实人的模样。见有人来,他楞了愣神,咧嘴呵呵笑了声,微微躬身,语气温和说道:“小兄弟找谁?” 林一嗓子有些发哽,嘴巴发干。他盯着这中年汉子,一句一顿说道:“我爹林开山!我名林一。” 中年汉子的笑容凝结在脸上,嘴巴木然半张,胸膛急剧起伏。 他伸出手,指向林一,嘴巴张了又张,忙紧走几步靠近院门,瞪大了眼睛,对来者又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少顷,汉子猛地回头粗声喊了一嗓子:“翠儿她娘——!” “来啦!来啦!”随声厨房出来一位妇人,布衣裙钗,浑身干净利落。她紧走了几步,满目疑窦,一双大眼睛与那女孩颇像。 “翠儿她爹,这是——?” “记得我说过的,我大哥早年还有一个周岁的孩子吗?翠儿她娘,你看这——!”中年汉子有些语无伦次。 “难道是——?”妇人低头沉吟一会,又抬头对着林一上下打量着。 后者依旧静静立在院外。 “大哥我也见过,这少年眉目与大哥有几分相像的。我的天……翠她爹!莫不是……”妇人以手加额,惊呼一声。 “呵呵!就是的!” 汉子猛拍了一下大腿,两步穿过院门,一把拉住林一,眼圈发红,兴奋的说道:“我就是林开渠,林开山是我大哥,大哥大嫂早年罹难,只有我大侄子不知所终,听闻被一道人救走,孩子,你是林一吗?” 汉子一口气说完,神情有些不能自制,拉住林一的手颤抖起来。 林一深深的呼出一口气,退后一步,深深弯下腰。 “侄儿林一,见过叔父!,见过婶娘!” 汉子忙‘嗯嗯’应声,那妇人亦是流出了眼泪,她忙用袖口擦拭了一下,面上带着笑容,急声招呼:“侄儿快进来啊!翠儿啊!快让哥哥进家。” 那叫翠儿的女孩子,脆脆应了一声,欢快地把碗放在石桌上,跑到林一面前。 她扯着林一的衣袖,小脸满是喜悦的说道:“哥,回家了,快进来啊!” 回家了……! 林一鼻子一酸,眼眶发热。 “这是你妹子翠儿,呵呵!是回家了,小一快进来!”汉子憨憨笑了一声,目光中尽是感慨与怜爱。 这汉子就是林一的亲叔。妇人姓张,是林一的婶娘。女孩叫翠儿,十二岁,是他们夫妇唯一的女儿。 …… 一家人坐在大树下的石桌旁吃着晚饭。 林一默默吃着。 饭菜简单,他吃的却很香甜。 翠儿开心的给哥哥添加饭食。 林开渠夫妇一边吃着,一边带着喜悦端详着侄儿。 他们想不到大哥的孩子在多年后,还会寻上门来。见侄儿衣衫破旧,却眉宇轩昂,言语行止亦有了大人的沉稳模样,夫妇俩心里倍感欣慰。 家里突然添了个哥哥,虽不知晓究竟,可翠儿还是很高兴。这个哥哥温和的笑容让她觉得亲近。 翠儿在一旁不断添饭夹菜,然后一双好看的大眼睛透着欣奇与欢悦,盯着林一瞅着不停。 林一也犹入梦中一般,感受着叔父与婶娘的亲情,感受着他们炽热的目光。他默默吃着饭,体会这真挚却又陌生的亲情。 在这世间里,唯一的亲人是师父。师父走了,林一倍感孤单。 冥冥之中,师父说过的这个地方,常常牵动着自己。 小天坳——是自己出生的地方,这里是自己的家!他没有迟疑,也未做他想,为师父守孝三年后,随着梦中的召唤,就这么自己寻来了。寻到了自己在这个世间,真正的亲人。 婶娘说他与父母长相上有几分相似,只是父母是什么模样无从得知了,林一也没想过怎么来证实自己就是林家的后人。而林开渠夫妇也没猜疑对方的来历,一时的惊愕后,就这样欣喜的接受了这个侄儿。 这对林一和林开渠夫妇来说,是如此的自然。 除了难以割舍的血脉之情以外,也许他们都是清苦贫寒之人,他们相信这世间亲情的存在,相信亲情的珍贵吧! …… 饭后,一家人进了堂屋。 一盏油灯,点亮了满屋的温馨。 面对叔父一家关切的目光,林一将自己十几年来的经历大致的说了一遍。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与师父一起的日子,也大都在山上度过。在他看来,那些都是寻常的事情,对叔父一家来说,却是别样的稀奇。 “小一会武功?啧啧!不简单啊!”林开渠听闻林一跟随师父习武,赞不绝口。 穷文富武,家里穷的人家谁有闲钱去习武呢!武功不过是有钱人家才可以问津的。 “一些道家的粗浅功夫,不值一提的!”林一摇摇头,谦逊的说道。 “哥!你现在是道士吗?”翠儿好奇问道。林一笑了笑,不知该如何作答。 “你哥不做道士了,以后要娶妻生子,好好过日子的!”林开渠大声说道,又笑呵呵看着林一。 自己没有儿子始终是件憾事,现今见到了侄儿,林开渠认定这是老天开眼了,林家终于后继有人了。 翠儿的眼睛已经笑成了月牙,嘻嘻看着林一。仿佛这个哥哥看不够似的。 林一的神情透着一丝尴尬,只有笑而不语。 “翠儿她爹!祖宗保佑,让小一侄儿平安回来。如今小一也十六了,当寻一老实人家,为其说个称心又能过日子的媳妇!”张氏在一旁答话道,林开渠也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大哥与我家的山地还有两三亩,我一家四口也能勉强过活,只是原先大哥的房子十余年过去,早已失修,不堪入住……”张氏说完,面容掠过些许焦虑。 “无妨的,翠儿与我们一屋,小一就住西屋吧!”林开渠依旧憨声温和的说道。 “好啊!哥就住西屋吧。我帮哥收拾一下!”翠儿雀跃而起。 “妹子且慢!” 林一还在默默感受这从未有过的一切。见状,他回过神来,忙伸手阻止了翠儿,轻声问道: “叔父!婶娘!我能去看看吗……?” “明儿再看吧!天色已晚了……”林开渠有些责怪的瞪了张氏一眼。 林一慢慢起身,说道:“望叔父体谅小一心切!” ————————————————————————————————————————— ps:回家的情节有些那个…不过,谁能避开这些呢! 这两天的天气要变糟,衷心的祝愿回家的朋友们,一路平安!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十九章 小天坳 第三十章 天平镇 天平镇比太平镇略小,是四平县四镇之一。小镇卧在一条山谷中,一条大街横穿东西,两头建有寨堡,有兵丁持戈守卫着寨门。 这是名符其实的一处边陲小镇。 街上赶场的山民衣着各异,神情中透着质朴。长有两三里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各色人等来往不绝。一条长街很热闹。 走在街上,林一不由得想起老卢来。记得老卢说过,他儿子就在这天平镇的一家铁匠铺里,能借此机会去看看就好了。 “到了!就这儿!”林开渠乐呵呵的大声说道。 林一闻声抬头,面前是一家药铺。他把身上的背篓取了下来说道:“叔父,我去街那头看看,寻访一位熟人,一会就回来。” “成!你去吧!”林开渠爽快的答应。 “哥快些回来啊!”翠儿冲着林一摆摆手。 林一笑着点点头,自向街东头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看,走了不远,就见街北一处很气派的店面——肖记玉器店。林一不由得想起了那个肖掌柜。萍水相逢之后,不过是缘来缘散,没必要有过多的交集。他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脚下不停,继续向前走去。 各色的小吃摊前围满了人。 捏糖人的担子前,几个孩子瞪大眼睛,垂涎不止…… 市井百态不一而足。 渐渐走至街尾,林一的耳中传来“乒乒乓乓”的击打声。他循声望去,一家铁匠铺子出现在前面。铺子不大,铺子前的铺板上,摆列一排排的犁头、锄头类的铁器;一旁的木架上,还挂着一些刀具。 铺子一角炉火正红,一个二十五六的汉子,褐红的脸膛,浓眉大眼,光着膀子,浑身肌肉虬结,正奋力挥锤击打。 随着乒乓之声,火星四溅。 趁着打铁的汉子擦汗之际,林一笑着喊了一声:“卢大哥!” 那汉子闻声抬头,面露惊喜。他把手里的铁块往炉火里一塞,大声道:“这不是小一吗!哈哈!又长高许多呢!我爹昨儿还念叨你,快来——!” 爽朗的笑声未落,这汉子挥动结实的手臂,冲林一招呼着。 这汉子就是老卢的儿子卢猛,性情豪爽,很讨林一喜欢。 卢猛把林一带到店铺后的小院,见到正抱着孙子的老卢,自有一番惊喜,二人见面叙话不提。 …… 且说林开渠带着翠儿走进药铺,里面抓药的看病的人还不少。坐堂的老先生正闭眼苦思,一旁的病人满脸的焦急。店铺里的伙计也在忙个不停。 林开渠父女二人,拎着背篓立在店铺中,很是碍眼。一个身着长衫,留着山羊胡子的瘦弱男子,从高大的柜台后走出来出声问道:“你等是卖药材的?” 他声音尖细,吓的翠儿一跳,忙躲在爹爹的身后。 “掌柜的!在下来贵店卖过多次草药的。”林开渠忙点头,陪着笑脸。 瘦弱男子面无表情“嗯”了一声,伸手招呼一个伙计,吩咐道:“带他们去那边吧!” 一个伙计跑过来,把父女二人带到一旁点检药材。林开渠把背篓里的草药小心取出,放在地上摊开。这个伙计手里拿着杆秤,另一个小伙计手里拿着笔和账本,也走了过来。 “祁婆藤斤半,叶少藤湿,减二成,计一斤二两。”拿秤的伙计一边翻*弄地上的草药,一边拉着懒懒的长音报着斤两,拿笔的伙计一旁飞快记录着。 “石合草二斤三两,叶小而根潮,减三成,计一斤六两……山甘草……减一成,计一斤二两……” 林开渠面带讨好的呵呵笑着,只是神色有些不安的盯着那个报数的伙计。 翠儿小嘴巴撅了老高,愤愤不平的拿白眼瞅着这两个狠心的伙计。这些都是自己亲手晒干了的上好药材,怎会到了对方的眼里,会变得如此不堪呢! “咳咳!掌柜的在吗?” 一个沉闷的嗓音从门外响起,带着浓重的痰音。 随即一个衣着光鲜的男子,摇晃着身躯出现在门口。此人二三十岁的年纪,面色苍白,眼袋浮肿,一双死鱼眼里泛着青白,目光呆滞无神。 “不知李公子有何吩咐?”掌柜的面上挤出笑容,紧走几步迎上前去。 李公子眼睛一翻,哼了一声。此时又从这李公子身后闪出二人,一长脸一圆脸,都是神情横戾之徒。 “我家公子有些劳累,上了痰火,快去弄副去火滋补的好药来!”长脸汉子扯着破锣嗓子吩咐道 。 “有请李公子一旁坐下,稍待片刻!”掌柜的忙不迭的吩咐伙计,而后又陪着小心欲引对方到一旁落座。 李公子扫视一周,神色厌恶。他不理掌柜的,自顾立在铺子当间不动。有拿药看病的,都小心从旁边绕过。 掌柜的笑容难看起来,只好无奈的干笑几声,伺候一旁不敢多言。 而此时,两个伙计也收好了草药,正为林开渠算账。 “一共二钱三分银子,拿好了!”伙计说着,把一小块碎银子和几个铜板往林开渠怀里一塞,就拍拍手让他们离去。 “嗯!好的,多谢了!”林开渠小心把银钱揣入怀里,就低头往外走。他走了两步还不放心的回头找女儿,尚未看清身后的翠儿,就觉得一股大力撞向自己胸口。 林开渠不由得“哎呦”一声,翻倒在地。他眼前一阵发黑,差点透不过气来,这才一手捂着胸口,惊诧的抬起头来。 一个长脸的汉子正挽着袖子,凶神恶煞般盯着他叫嚣着:“山里人,眼瞎啦——!”破锣嗓音在屋里震响。 低头看着胸口的鞋印,林开渠知道是被人踹了一脚。见那三人气势骇人的模样,知道自己惹不起。他缓了口气,陪着笑脸:“没看见几位爷,得罪,得罪了!” 翠儿跟在身后,也没看清爹爹怎么得罪人家了,就被人一脚揣倒。她急的小脸通红,忙拾起背篓,搀扶爹爹站起来。 “哼!呸——!”李公子的死鱼眼一斜,一口浓痰就吐到林开渠的身上。 “这是公子的补药,请拿好!”掌柜的已经送上一包包好的药,身后圆脸的汉子伸手接过。李公子皮笑肉不笑哼了一声:“谢啦!掌柜的回见!”他懒懒的一挥手,就欲转身离去。 “你别走,凭什么打我爹?” 翠儿心疼爹爹,为爹叫屈。这些人怎么这样不讲理,无故打人还侮辱人。她心急之下,顾不得别的,就冲上前去,要拉住李公子评理。 一屋子的人都眼睁睁看着这一出,没人敢出声,掌柜的也紧揪着山羊胡子,暗自摇头。 “刺啦”一声裂帛声响。 李公子停下脚步,瞪着死鱼眼看着身后。他的丝锦长衫从后腰处被撕开了一道长长口子。 满屋子的人都屏息看着这一出。 本来一股子狠劲的翠儿,也被自己吓傻了。 翠儿本想拉住李公子论理,没想这天热,衣着也薄,谁想一扯之下,撕破了人家的衣衫。 李公子浮肿的眼袋抖动了几下,眼神透着一丝邪光。他上前一把攥住翠儿的手腕,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本公子这身锦袍值纹银十两,拿钱陪我吧!”说着嘴里发出嘎嘎的笑声,想必是知道这乡下丫头赔不起。 那两个随从,也怪模怪样的笑起来,不无戏谑的斜起眼光,带着恶意瞅着这个俊俏的小丫头。 “我没钱,我……你凭什么打我爹?”翠儿又急又气,却是挣不脱,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没钱?”死鱼眼闪动几下,李公子怪笑了一声:“那就拿你抵账了。李四,给我把这丫头带走!”说着把翠儿往长脸汉子身前一推。 叫李四的汉子,露出谄媚的邪笑,上前伸出铁箍一般的爪子,紧紧抓住翠儿就往外走。 李公子眼中透着一丝淫邪,自言自语道:“小丫头的模样还算周正,养几年说不准就是个美人呢!” “爹——!”翠儿哭喊着挣扎,小脸上挂满了泪水。 “放下我闺女!” 林开渠发出一声怒吼,红着眼睛冲了上来。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已然如此忍让,竟然还会搭上自己的翠儿。 翠儿是自己夫妇俩的命*根子,眼看翠儿哭喊,林开渠心都被撕裂了。他再也没了老实人的模样,完全是要拼命的架势。 李公子与李四一起带着翠儿就往外走,圆脸的汉子却闪身挡在后面。他嘴角挂着冷笑,根本未将这山里人放在眼里,伸手搭住对方的手臂,借力往外一带,口中还不忘嚣张的大喝一声:“给我去吧!” 情急之下的林开渠,哪里是这汉子的对手,被冷不防的抛起来,直摔向门外。 林开渠心里只有翠儿,只想救回翠儿,心急如焚之时,哪里还顾得上许多,被这圆脸汉子随手摔出一丈多远,跌倒在门外的青石街道上。他闷哼一声,一时竟然爬不起来。这一下摔的不轻。 药铺子里突然摔出个人来,吓得街上的行人闪到一边,一个个惊愕不已。 “爹——!”翠儿挣扎不停,却挣脱不了李四的双手,只能拼命哭喊。 李公子的眼眸中,难得浮出一线神采来。他与李四二人,带着哭喊的翠儿,对地上的林开渠和围观的众人毫不理会,大摇大摆的向前走去。 就在此时,其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冷的叱喝:“给我站住!” 李公子满脸的不耐烦,吊起眼神,猛然转过身来。 他正待发火之时,却半张嘴巴愣住了……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十一章 李公子 李公子转过身来就要发火。他想不出在这天平镇上,还有谁敢冲自己大呼小叫。可眼前所见,让他惊愕不已! 只见一个衣着破旧的乡下少年,手抓住李二的手腕,正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 李二疼得脑门子上冷汗直落,咧着嘴巴直抽抽,来不及出声讨饶。 少年的身后,还跟着那个捂着胸口、眼含怒火的山里人。 “快给我放开李二,不然你吃不了兜着走!” 李公子虽不知少年来历,却也猜出这个胆大妄为的小子,定是与那个山里人是一伙的。这李二身上有些拳脚功夫的,怎么就被一个少年抓住不能动弹呢?不管怎样,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这山里人敢与自己作对,岂不是狗胆包天吗! “哥——救我!”翠儿喊道。 这少年就是林一。他在街东头,与老卢爷俩说了会话,询问了一下彼此的近况,见老卢叔过的还不错,也就放下心来。 唯恐叔父等急了,林一也就没做耽搁,便告辞离开了铁匠铺子。谁知他刚至药铺门前,就见叔父被人摔出门口。 林一忙将叔父搀扶起来,见其并无大碍,心下稍安,不待细问缘由,却见李公子要将翠儿带走。他情知不妙,一把抓住随后的李二。 这才转眼的工夫,叔父与翠儿便遭了这份罪,让林一心中不安之余,脸色阴沉起来。 林一抓着李二不撒手,听叔父三言两语道出了原委,他不由得强压怒火,冲着哭喊的翠儿咧嘴笑了笑。 见哥哥神色如常,还能露出笑容来,翠儿感到心中的恐慌也少了许多。 “臭小子,李公子的大哥就是镇守李大人,识相的乖乖放了我二哥,不然叫你吃不了兜着走!”手里抓住翠儿的李四,出言恫吓。 “是吗?”林一下巴微抬,脸色一沉,嘴角露出讥诮的冷笑,随即手上用力。只听得李二的手腕发出骨头碎裂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啊——!”李二一声惨呼,眼睛一翻,晕死了过去。 叔父与翠儿,乃是自己在这个世间仅有的亲人,岂能让人欺辱!林一的笑容尽褪。他目生寒意,随手丢下李二后,不急不慢的向前走去。 街上的围观者一片骚动,忙向一旁闪避,无不瞪大眼睛看着这乡下少年。 好好的手腕就这么被生生捏碎了,这少年着实让人生畏。 “你……你不要过来!”李公子面色大变,不由腿脚发软,向后退去。 街上围观众人只见那少年走了两步,身形已直接越过了李公子,到了李四面前。后者还当自己眼花了,一时不及反应,手里抓的翠儿已经到了对方怀里。 李四刚想发怒,却见对方眸光如锥,盯得人心里发慌。尚不及多想,一只手掌带着风声便向脸上扇来。他想躲,可就是躲不开,耳中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脑袋‘嗡’的一下,自己已腾空而起。恍惚中,还能看到几颗碎牙带着血丝飞出来。 李四被一耳光扇飞了出去,足有三丈多远,才“嘭”的一声摔倒在地,一动不动,眼见着也是昏死过去了。 四周围观的众人无不目瞪口呆。这乡下少年,腰里还有个酒葫芦,分明是个寻常的山里小子。谁知下手却如此迅疾、狠辣!不过,大伙儿却也对李公子这样的恶人得到惩治,暗自称快! “小子,你有种就别走,我大哥不会放过你!”李公子色厉内茬喊道,死鱼眼直抽搐,腿脚不停颤抖,跌跌撞撞向一旁窜去。 林一冷冷的瞥了一眼李公子,皱起了眉头。他将翠儿送至叔父的身边,小声的耳语几声。 林开渠神情焦急的想说什么,林一已经转身,缀在李公子身后去了。 …… 镇东头有一所大院子,门前几个兵丁懒散站在门两旁。 离着远远的,李公子如同见了亲人,脚下也轻快了许多,忙不迭的奔到门前,回头指着紧随不放的林一,气急败坏的对兵丁嚎叫了几句,就吓得跳进了院子。 林一跟至院门前。兵丁手持长戈利矛,要拦住来者的去路。谁知眼前一花,便失去了对方的身影。 几个兵丁面面相觑之后,才咋呼了一声,往院门跑去。 院内,林一淡淡的环顾四周。此处是个很宽敞的院子,李公子正面对着一位带刀的魁梧中年人,在不停的诉苦。瞧他气急败坏的模样,不晓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手持兵器的兵丁,正从院落各处不断涌出,转眼将林一围在中间。 中年人不耐烦的狠瞪了李公子一眼,嘴里骂道:“你成天给我惹事!这样大的年纪还不通晓事理,整日里胡作非为,趁早给我滚回老家去!”李公子满脸惧色,诺诺不已。 中年男子训斥完李公子,一双虎目盯向林一。他见到对方不过一个乡下少年,身陷兵丁的重围之中,面对着明晃晃的刀枪,竟也神情坦然,神色不由得怔了下。 作势轻咳了一声,中年人声音洪亮的说道:“来者何人,竟敢擅闯镇守府?” “哦!你就是李镇守吧!”林一神色不改,反问了一句。 “不错!正是本官。你无故出手伤人,即使是山民村夫,也应知天理、守国法,你可知罪?李镇守先声夺人,摆出了官威。 “哼!你兄弟借你威势欺压百姓,无故伤人,强掠民女。难道你李镇守就可以回避天理,不尊国法不成?”林一不卑不亢的说道。李镇守气势一滞,深知自家兄弟为人的他,不由得锁起了眉头。 李公子急忙大叫:“你个臭小子,满口胡言,本公子不曾招惹你,为何要打伤我的手下?” “打伤我叔父,掠我妹子,还未曾招惹我?”林一冷声说道。 “是那个小丫头撕烂我衣衫。大哥你看看,你看看我这衣衫,可是值十两银子呢!”李公子在一旁直跳。此时的他,全没了在药铺里的盛气凌人,死鱼眼也直忽闪起来。 “住嘴!” 看着自家兄弟不争气的模样,李镇守呵斥了一句后,又是眼睛一瞪,冲着林一喝道:“把你姓名居所报上来。无论如何,你这乡下小子,擅闯镇守府,已是犯了大罪!”说着,他手一挥,四周兵丁围了上去。 传言中,官字两张口,还真是如此! 林一的心中感到很无奈。若是此事不能善了,叔父一家便要受到牵连。而对方依仗着官威权势,也根本未将自己这个乡下的小子放在眼里。 可怎不能将这些人都杀了吧! 看着围上来的兵丁,林一的眼瞳一缩,心中隐有杀意渐起。他不嗜杀,可为了至亲的安危,他要有所作为。 林一的目光一寒,身形一动,原地不见了踪影。 院内却突然刮起一道旋风,随即又接连响起一片“噼啪、嘡啷”声,不过几个喘息间,那些兵丁已然两手空空,一个个恍如雷击般的呆立不动,惊骇莫名的看着散落一地的兵器。 清风倏然化作一道人影,直扑李镇守兄弟二人。吓得李公子大叫:“啊——是人还是鬼?” 异变陡起,李镇守忙要拔刀,谁成想“锵——!”的一声,钢刀自个儿脱鞘而去,被那个闪现出身形的少年随手抓住,惊得他倒退了一步。 林一手持钢刀,冷冷的注视着李镇守。他手臂一振,“嗡——” 刀身震动,又是“嘭”的一声,精钢打造的刀身,随即被震碎千百片,飞舞了出去。 一阵‘噼噗’声过后,阳光下,地上一片钢铁的碎芒,耀动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你兄弟强掳民女,罪该万死!惩治了他两个手下后,我本不想多事。而你兄弟却要挟相逼,故前来讨个公道。未料李镇守官德不修,言行乖张,令人心寒!本人就在此处,如何问罪,还请李镇守自便!”言罢,林一背起双手,仰首望天,傲然无语。 “老天!,这是什么轻功啊!” “江湖中最高明的轻功不过如此吧——!” “凭空剑就飞过来了,这可是江湖绝顶高手啊!” “你懂什么,这是真气外放!” “这才多大年龄啊,咱们算白活了!” “只有天龙派里才有这样的高手吧!” 院内兵丁已被林一的身手折服,纷纷惊叹不已! 李公子早已呆若木鸡,楞在当地。 李镇守面色急转,心下惊骇莫名。真人不露相,这么一个乡下小子,莫非是那不世出的高人?如此神乎其技,要杀了院子里这些人,不费吹灰之力啊! 许久,李镇守才让心神安稳了一些。他紧走几步,挤出些笑脸,抱拳施礼:“小兄弟真是高人大能!李某眼拙,得罪了小兄弟,还望小兄弟大人大量!” 李镇守一把拉过李公子,狠狠扇了两个耳光。喝道:“还不快给小兄弟赔礼!” 李公子被猝不及防的两个耳光扇的一愣神,捂着腮帮子正要哭号,却见大哥正暗暗对他使眼色。 兄弟俩未必是心有灵犀,李公子却是知道不能忤逆大哥的意思,只能上前弯腰拱手不停,哭丧着脸,说道:“都是在下鬼迷心窍,得罪了小兄弟!在下认打也认罚,还请小兄弟恕罪!” 林一抬眼打量李家兄弟二人,见其神情不似有伪。他眉梢扬起,正色告诫道:“胆敢招惹我的家人,便要有死的觉悟!” 李公子闻言,吓得脖子一缩,向后挪动了一步。 李镇守神色尴尬,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不无诚意的俯身说道:“这是在下的一些心意,为我不成器兄弟的浪行,聊做一点儿补偿,还请小兄弟成全!” 林一嘴角翘起,冷哼一声。他摇摇头,转身大步离去,远远丢下一句:“不必了!此事就此作罢。下一次,我不会手下留情,望李镇守好自为之!” 见对方身影远去,李镇守长吁了一口气。转过身来,见李公子还是眼珠子乱转,却是十足的懵懂未知状,他不由得怒道:“你明天就滚回老家去,别在这里替我惹事!” “这才多少日子啊,就赶我回去。李二与李四都被这臭小子打伤了,大哥你也不追究!” 李公子苦着脸埋怨道。 “我都被你气死了!你一个年近而立的人了,不仅一事无成,还成天的吃喝嫖赌,到处惹是生非!” 李镇守挥手让兵丁散去,又指着李公子教训道:“我从军多年,见过无数的江湖高手,不过如此般的少年高手却从未见过。山野村夫中,鬼晓得藏有多少世外高人呢!这些人得罪不起,不然身在边疆之地,你死了都白死!这少年动如鬼魅,迅如奔雷,真气可摄取我的腰刀,并震得粉碎。我天平镇兵丁加起来也拦他不住啊!不是大哥我见机得快,或许你我兄弟今日就遭大难,都是你个不成器的东西召来的祸害,哼!” 骂完了,李镇守丢下唯唯诺诺的李公子,招手喊来两人,嘱咐今日之事严禁外传。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十二章 天地至情 林一走出镇守府,看到叔父与翠儿在远远等候,他微笑着摇摇头。叔父并未依照自己的交代先行离去,看来他还是对自己的侄儿放心不下。 “哥!你没事吧!”翠儿带着一脸的泪花迎了上来。林开渠也是满脸的关切之意。 林一对着二人说道:“叔父与翠儿放心。李镇守已经答应不再追究此事。只是我回来的晚了些,让叔与翠儿受了委屈!” “无事就好,叔身子硬朗,摔一跤没啥的!没啥的!”林开渠忙宽慰着小一。 林开渠被踢了一脚,摔了个跟头,当时爬不起来,而乡下汉子身子毕竟熬打过,歇息一会,竟然没什么事情。不过林一出手就把李二与李四打的昏死过去,让爷俩担心不已。对方是有权有势的人物,轻易得罪不起的。 而林一则要将此事作个了断,不能因此而牵连叔父一家。 独自一个人去寻人家论理,要独自面对那么多的兵丁,说实在话,林一的心里没底。可总要免除叔父与翠儿的后顾之忧才好。故此,镇守府即便是龙潭虎穴,也要去走一遭。他不能守护亲人一世,却要让亲人一时无忧才好。 若是李家兄弟真的不讲道理,尚不知会闹出多大的乱子。还好,林一出手便震慑了全场,并让李镇守熄了多事的念头。今日之事,也算是有惊无险吧! 林开渠与翠儿正惴惴不安,见到林一完好无损的走出了镇守府,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 只是不知,让人畏惧的镇守是怎么答应不追究此事的。林开渠也不好细问,心下却是对侄儿的本事惊叹不已。 “翠儿,饿了吧!哥带你买好吃的去!”林一拉住翠儿的手向前走去。翠儿欢快应了一声,林开渠脸上也绽开了笑容。 叔侄三人一直过了午后时分,才回到小天坳。背篓里装满了肉食,布料,还有林开渠买的一些纸钱香烛。而张氏依然带着紧张模样坐守门前,见爷仨回来,才放下了心事。 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翠儿上前抓住娘亲的胳膊,绘声绘色说着一路发生的事情。 张氏把新买的花布扯在翠儿身上比划着。听到翠儿说道惊险处,她一把搂住女儿,惊呼不断。听到最后化险为夷时,这妇人已是目悬泪滴,紧紧拥住女儿,再不舍得撒开手。 林开渠一旁憨憨笑着,满目的慈爱与满足,乐呵呵的看着娘俩。 见婶娘与翠儿如此的亲昵!见一家如此的和睦快乐,林一微微笑着,颇感欣慰,心底却滑过一丝怅然。 林开渠挽个竹篮,装上香烛,拉着侄儿,向村南头的一处山坡走去。 不明就里的林一,只好默默跟在后面。走了不过两里远,来到一处山脚下,眼前出现一处坟冢,他的神色不由得凝重起来。 林开渠回头看了一眼侄儿,叹口气。走至坟前,他放下篮子,取出香烛。 坟堆上青草萋萋,坟前没有墓碑。 林一咬着嘴唇,愣愣呆立。 “孩子!这里就是我大哥与大嫂最后安歇的地方,你爹与你娘就在这里。”林开渠沉重的说道。 “大哥!大嫂!小一回来看你们了,你们看看啊!小一都长这样大了!”林开渠咧咧嘴想做欣慰状,可嗓音哽咽,眼圈已然红了。 林一兀自一言不发,慢慢跪下,磕了三个头。 “叔父!您先回吧!我想独自呆一会。”林一淡淡的说道。 林开渠怔怔的望着跪着的侄儿,许久才重重叹了口气离去。走了老远,他还不住的回头。 林一没有起身,缓缓爬行了两步,背靠着坟堆,黯然坐着。 自己的背后就是爹娘,从未有过的感觉,战栗着弥漫了整个身心。 若是爹娘还在,自己也会如翠儿般无忧无虑吧!早年爹娘遭难,一定是不顾一切才护得自己的性命!在爹娘的心中,自己比他们的性命还重!叔叔与婶娘对翠儿那般的溺爱,爹娘同样会如此疼爱自己的! 可是……可是自己再也没有了爹娘,连爹娘的模样,也只是模糊的出现在梦中。 自己就这样永远,永远失去了爹娘! 爹……娘!小一多想被你们搂着、疼着、爱着,就如翠儿那般…… 林一翻身趴在坟堆上,就如同在爹的背上,在娘的怀里。 他肩头一阵阵抽动,悲恸的哭咽声不断传出。 娘——你再抱抱我!爹——你再疼疼我啊!我想爹娘呵——! 郁积已久的思念,沉淀已久的亲情,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从未被父母疼爱过。如今,自己是如此渴求这种感觉!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瞬也好! 原来唯一的亲人是师父。师父有时严厉,有时宽纵,却将他抚养长大,给了他所知的最为真挚的呵护与关爱!如今见到了叔叔与婶娘,见到翠儿对自己由衷的亲情,见到叔叔一家的天伦之乐。林一才知道,这个世间,还有一种天地至情,还有一种父母之爱! 这爱是如此的深重!是如此的幸福!是如此的弥足珍贵! 林一才知道,自己的失去是爱中之殇!殇中之重!这是一种永久而无法弥合的痛! 午后的阳光下,坟冢青青无语…… 这是林一与爹娘最近的距离,也是林一与爹娘最远的相隔! 过了很久,已入夏的阳光也失去了炽烈。 林一仰靠在坟堆上,一动不动,犹如靠在爹娘的身边。他的双颊还带有泪渍,神情多了份安详,眼中却带着一丝茫然。 心中对这山村的安宁竟多了一分依赖。以后就在此处陪叔叔与翠儿也挺好,还能天天看到爹娘。或许自己有能力守护这份安宁,让叔父一家永远平安的过活下去,让翠儿永远开开心心的。 想象着叔父一家的美满和睦,想象着翠儿的可爱,他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拥有眼前的一切,或许比失去永远时的遗憾要好吧! 这样想是对还是错呢? 林一渐渐神游天外…… “若因失去而裹足不前,此生又能得到多少呢?”一声悠悠的叹息传入耳中。 “苏先生——?”林一慢慢起身,疑惑的看着珊珊而来的老者。 苏先生温和的笑了笑,浑浊的眼神让人有看不透的深邃。 “小兄弟,为人子,怎样才算孝道呢?” 林一怔了怔,迟疑着说道:“不敢当苏先生如此称呼,叫我小一就是了。” 他回首看看身后,语气带有哀伤说道:“恕小一驽钝粗俗,不过小一想,能承欢父母膝下就已经很好了!” 苏先生走上山坡,手扶长髯,端详着林一,轻声说道:“为人子,行孝道,始于事亲,终于立身。也就是说,父母在时,要好生侍候,这是为人孝道的开始,而好好的活着,成就一番精彩,也是对父母的孝道啊!” “我守着山村,守着叔叔一家好好过活,难道不对吗?”林一迟疑了下,轻声说道。 “呵呵!小兄弟说的不错。无欲无求也是一种活法,谁又能说不对呢?”苏先生温声笑道。 “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与其尝跂而望矣,不如登高之博见也!”苏先生目眺远方,沙哑的嗓音悠悠。 林一不解的挠挠头。苏先生伸手前指,问道:“你若登上此山之巅,会怎样呢?” “视野开阔,会看得更远!”林一回答道。 “是啊!不登上高山,又怎知山之高远!不是鸟儿,又怎知这天地的远阔!又怎知飞翔的愉悦呢!小兄弟,你不属于这山村,你应属于这山巅,你应属于这天空!穷尽一生守护这山村,与蒙鸠错巢何异?与雄鹰折翅何异?”苏先生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他眸光犀利,紧紧盯着林一。 林一惊异地看着苏先生,退后两步,满脸惶然。 “小一本是山野莽夫,蒙先生贵眼高看。然小子实在驽钝愚俗不堪,实不知先生所言何意?”林一低头谨慎道。心中却是钵钹乱响,翻江倒海一般。 “哈哈——!”苏先生仰首长笑。少顷,他温和的说道:“老夫苟活一生,却也阅人无数。小兄弟虽衣衫敝旧,却眉目清奇,身上少有烟尘之气。就是一些多年修道之人,也是比不了小兄弟的这份脱俗与淡然!小兄弟绝非常人!”说完,眼含笑意,意味深长盯着林一。 见对方依旧低头踌躇不语,苏先生接着又说道:“老夫相信,小兄弟不会因悲恸而失去志向,若你双亲在,也不愿看到你因境生异而懈怠。须知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持之以恒,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林一沉思良久,问道:“最后又能怎样呢?” “我又怎能知晓呢?”苏先生笑容里意趣深远。他转过身去,缓缓走下山坡,径自离去了。 林一迷茫的眼神,复又清明起来……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十三章 苏先生 初夏的夜晚,宁静、安谧。又一轮银钩勾辍天穹,为小山村罩上一层清辉。 林一静静坐在老宅的偏房内,如一尊泥塑般,静穆不动。内心却如风云般鼓动不息,久久不能平静。 今日在爹娘坟前,心神失守,如早年师父所说一般,道心动摇了。自己小小的年纪,对这红尘路竟蓦然有了倦意,对修炼之途起了茫然。而这苏先生只是初见,便句句珠玑,言简意赅,这一番用心良苦,显然是来警醒自己。 伊始,唯恐这苏先生识破自己身份,且不识其本意,林一的内心有些惊慌,也有一分的提防。 而这苏先生孑然一身,流落在此。自己即便谨慎,也感受到了对方的谆谆善意。 苏先生的话犹如当头棒喝。这条路若不继续走下去,也永远不知道最终的结果会怎样。上天既然降下了这份机缘,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去放弃呢!去论走多远,只有锲而不舍,即使没有结果,也比终老山村要精彩。想必爹娘地下有知,也会保佑自己的。 林一长这样大,从未有人给自己讲过这些道理。在自己迷茫之时,这苏先生的话犹如醍醐灌顶,让人心底豁然开朗。 他心底对苏先生多了份感激与敬佩之情。 心念澄澈的林一,身上涌动一层白莹莹的光芒,将自己团团淹没。莹光闪动中,灵台清明。 这天地也清晰明朗起来…… …… 山村的清晨,一片清新。远处的山顶,已被朝阳抹了一层金色。 勤快的山里人家,已为生计,早早忙碌起来。 村头的路口,偶尔可见匆忙的身影来去。 大树下,苏先生的面前簇围着几个孩子。 林一独自坐在一旁,听苏先生为几个孩子说文解字。 苏先生对林一视若未见。 林一也不以为然,就这样静静坐了两个时辰。 苏先生面带微笑,目送孩子们雀跃散去。 林一起身,来到苏先生面前,深施一礼,正色道:“多谢先生指点迷津!” 苏先生手扶长须,眸光闪动着,呵呵笑道:“孺子可教也!去老夫居所小坐片刻,如何?” 林一轻声应道:“故所愿也!” 苏先生点点头,清濯的面庞在阳光映照下,多了份悠然之情。他缓缓抬步,向不远处一所小屋走去。 离村口不远处,一圈篱笆青蔓缠绕,两间草房简陋素朴。 苏先生携林一,穿过几簇绿色点缀的小院,来到草屋里间。他呵呵一笑,请来客随意。 眼前是一间不大的寝室,一方竹榻北置,南窗下一几一架之前,一竹椅上,苏先生怡然自得坐着。 架上摆放两层书籍,竹简、绢册、纸册皆有。陋室书香,尽显素雅。 林一落身坐在竹榻上,带着轻松自在的模样。 苏先生见之微微颔首。心道此子虽一身乡下小子打扮,却有与常人不同的气度,举止从容且落落大方。无论处于何地,不经意时让人忽略而轻视他,细心观察之时,才会发现这少年,在有意无意间,已与周遭的一切融为一体。 这少年着实不凡! 毕竟于官场市井间颠沛流离了几十年,苏先生自问阅人无数,识人颇准。可这乡下少年身上却有着迥异常人的观感,他心中自是对林一多了份莫名的欣赏。 苏先生四下闲走时,见林一坟前悲恸哭泣时,不好走近。后者在爹娘坟前,心神失守,也失察了周围的一切。他见林一悲伤过后,眉宇间似有颓废之情,情不自禁出言点醒。未料一夜间,昨日那个处于沉沦边缘的小子,已常态尽复。 此子心智高出常人,让人欣慰,苏先生对这少年更是高看一眼。 “老夫在此处居住六年了。山野间喧嚣尽去,昼闲人寂。听几声鸟语悠扬,看一片云光舒卷。老夫蹉跎一生,终了,也算寻一方净土,图个悠闲快哉!呵呵!”苏先生说道。 “先生如此通达,让小一感佩!”林一说道。 “人到暮年,两手空空,才知凡事张弛有度,握在手时,须放手,也应放手啊!”苏先生豁然笑道。 “先生故乡何处?为何沦落至此呢?”林一有些好奇的问道。 苏先生坐在竹椅上,却也腰背笔挺,若山如岳。听林一问起往事,他眸中露出涩意,随即又释然一笑。 “往事不堪回首啊!故乡?心安处是故乡!”苏先生沙哑的嗓音悠然而起,如同一步迈过几十载的岁月。 这苏先生原名苏应明,年轻时取得功名,入朝为官。因其秉性刚正,加上不懂体察上意,官场始终不顺。后因得罪权贵,致使全家遭难。幸亏他在读书人中,颇俱清名,才被逐放边疆,留得一条性命。而夫人因祸生疾,不久便撒手人寰,唯一的女儿也下落不明。 深为命途多舛的苏先生而感怀,林一也只能沉默不语,听对方慢慢诉说往事。 “老夫中年得女,视若掌珠,没料到也因老夫的牵连而下落不明。老夫也多方托人寻找,至此未果。若是云儿还在,也该如小一这般年纪了———!”言罢,苏先生长叹了一声。 这苏先生是鬓发如霜,面容苍老似六七十岁一般。其实他也不过五十出头的年纪,其中苦励艰辛,可见一斑! “还不知小一此前从何而来?眼下寻得至亲,当属幸事啊!”见林一也是神情低落,苏先生语气一转,温和的问道。 “我随师父在玄元观修行。师父仙逝后,我在山中守孝三年,便依着他老人家生前的指点寻来的。”林一说道。过往没什么可说的。可说的,却没法说。 “以后有什么打算呢?”苏先生问道。 林一迟疑了一下,语气坚定说道:“幸有先生教诲!小一欲四处游历一番。” 苏先生沉吟了片刻,抬眼注视着林一说道:“老夫有事相求,不知小一可否答应?” “不知道先生所托何事,凡小一力所能及之事,定不会推辞!”小一正色应道。 苏先生伸出嶙峋的双手,手中托着一枚半月形碧绿色的玉佩。他眼中满含温情,缓缓说道:“此翡翠玉佩原本一对,还有一只在我女儿的身上。这一只是她娘亲留下的。若是小一有缘见到我女儿,此玉佩当为信物。还望给我那苦命的女儿传一句话,老夫在此安好,让她无须惦念!” 看着苏先生满面的殷切神情,林一忙起身,却不知如何是好!他想推却,心下不忍,想接下玉佩又恐有负重托。 踌躇之际,看了一眼苏先生期待而信任的目光,林一心中一软,接过了苏先生这晚年唯一的挂念! 苏先生露出笑容。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究竟还在不在这个世上,却把全部的期望寄托在面前的这个少年身上。自己已到了暮年,再也等不了多久。 或许,这个世上还有奇迹存在! 苏先生站起身轻轻拍了拍林一的肩膀,尔后,他转身从架上取出一本绢册来。 林一收好玉佩,带着一分不解,接过苏先生手中的绢册。册面上几个古字倒也识得,他心下惊奇,脱口说道:“咦——锻神鉴?” 苏先生微愕,问道:“小一也识得这字迹?” 林一想了一下说道:“我师父是修道之人,教我所识皆是此等文字。此种字体与现今的字体,不过由繁至简而已,莫非现今识得此种字体的人少了?” “小一言之有理。此种字体为古体,现今识得的人不多。老夫也是在好友指点之下才识得其中一二。”苏先生眸光闪烁,对林一上下打量不停。 被盯得发慌,林一忙道:“不知此物……?” “这是老夫一同窗好友所赠!好友姓魏,名达仁。那好友自幼喜古籍,好修行,对成仙之道甚是痴迷。此册乃是他当年偶得,走时留老夫惠存。好友言道,此物尚可福佑后人。”说到此处,苏先生摇头笑了笑,接着说道:“此物或对小一有用也说不定”。 林一眉梢轻挑,轻轻翻开薄薄的册子。只是片刻,他心头一惊,随即暗喜,把册子揣入怀中后,拱手深施一礼,又问道:“不知先生好友所去何方呢?” “老夫好友听闻海外有仙岛,便舍去了功名前程,乘船东渡去了!”苏先生微头轻叹。 “先生的好友已登仙道?”林一追问道。 “其里究竟,老夫不知。只是老夫这好友自研习修炼之道后,风采自然,神韵飘逸却又迥异常人。不是多年与其相处,也发觉不了这些,或许这也是修炼的缘故?”苏先生凝眉思索。眼神一亮,他盯着林一说道:“就如同小一这般,即使衣衫敝旧,身上却也有一种难言的神韵!” 林一苦笑着摇头说道:“我随师父修炼多年,并无出奇之处。对了,苏先生,这东海深处真有仙岛?仙岛好找寻吗?” “典籍上虽有记载,却无迹可寻,东海不知几万里,难!”苏先生摇头感慨道:“即便老夫那好友,多年前一别,至今杳无音信啊!” “那先生相信这世上有神仙吗?”好不容易有个可以说话的人,憋了许久的林一,奢望从才学渊博的苏先生这里,获知更多的东西。 “古人云,读书人不语怪力乱神……”苏先生摇头道。林一心想果然如此,未料苏先生又道:“老夫信!” 林一有些疑惑的看着苏先生。 “若这世间没有神仙鬼怪,没有阴阳轮回,没有因果报应,一生又会留下多少憾事!岂不是连那陇间野草也比不上吗!”苏先生说完,面容萧索,意味深远。 没想到苏先生会如此的作答。想想也是,垄上的野草还能来春新生,而人若是没有了前世今生,便是连那野草也不如了! 若是有来世,一切都可以延续吗? 林一不禁陷入了深思……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十四章 离家 第三十五章 故人遭难 裘贵最近有些走背运。 裘贵翻李寡妇墙头,寡妇的汗毛也没摸到呢,就被邻里看见,挨了两棍才跑掉。不过让他心疼的是跑丢了一只鞋。那可是偷到手才穿两天的新鞋。 见村口磨房疤瘌家的小孙女无人照看,裘贵动起了心思。若是将其拐了卖给青楼妓寨,弄不好可以收成五两银子呢!谁知他花了两文钱买的糖球,吃奶的劲头都使出来,刚刚哄的小丫头走到村口,愣是能遇到丫头的二舅。 听说,这二舅半年才来一次,恰恰就被裘贵遇到了。好在他自认机灵,早早撒了鸭子跑了。不过实打实丢了俩大子,还不如来俩炊饼填进肚子实在呢! 随着这么一想,裘贵顿觉得肚子如着火般难受。娘的!大半天的水米没沾牙了,饿死爷爷了。他嘴里念叨着,狠狠勒紧了腰带,眨巴着一对三角眼,不忿夹杂着忌惮,偷偷瞄了一眼不远处的三人。 这三人手里拿着真家伙,一个个面带横肉,都是心狠手黑的祖宗,离他们近一点,都让人有喘不过气的感觉。 谁让自己个走背运呢!跑了老远,还不是怕那丫头的二舅追来,没成想半路遇到这几位爷,二话不说抽刀就砍。 没一点王法啊! 好在裘贵头见机快啊!头皮都磕破了,什么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儿,眼泪陪着鼻涕,说了好几遍。 这几人还是被自己的一番话蒙过去了。想到此处,裘贵暗自得意。 不过这几个强人让他入伙。裘贵才知道自己进了狼窝。他不忿之余,随即也就想开了。以后自己也算有了山头的人了。 以后再翻寡妇家墙头,看谁他娘的敢打我,爷爷是有山头的人了!说不定李寡妇会打开房门,请自己进去呢!想到此处,裘贵的眼前,浮现出了李寡妇那前后丰硕的晃动,嘿嘿!想象着双手肥腻的感觉,他的口水滴下老长一串。 “哎呦——!”裘贵长吸一口冷气,捂住腮帮子。 “噤声!狗日的!”几丈外一个黑脸的汉子,眼睛瞪如牛卵,狠狠骂道。 裘贵被对方凶恶的神情吓的猛一缩脖子,躲进草丛里,偷偷的呲牙咧嘴。 裘贵的右腮下,长一个痦子,上面几根黑毛老长,有事没事时,他就爱用手捻着。 学堂里老书究都爱捻胡须的。裘贵自认也是有见识的人。将才他只顾想寡妇了,不知觉手头用了力,结果手里没有了肥腻,只有被硬扯下来的一根黑毛。 裘贵不由暗骂了一声,不舍的丢掉手里的黑毛,又悄悄伸长鸡脖子,瞄了一眼那三个祖宗。 那三个汉子,手持着钢刀,如同三只夜猫般,躲在路旁不远处的树丛下。领头的汉子叫郑大,黑脸牛眼,脾气暴躁。裘贵最是怕他。 还有两个,一叫猴子,一个叫大眼。人如其名,精瘦如猴的自然就是猴子,性情奸猾喜淫,一对桃花眼让裘贵都不敢正看。大眼的眼睛是很大,跟吊死鬼死的,白眼珠多,黑眼珠少,说话时透着阴气,让人老想打寒颤。 听郑大说,他们原来是黑风寨的,如今散伙单干了。与这三位爷搭伙,裘贵只想哭,才知道,与他们相比,自己的昨天是多么的善良。 “财神爷上门了——”裘贵在草丛里正哀叹命苦之时,突然听到猴子的声音,他浑身一哆嗦,又想跑路,又想往土里钻。 正惶惶不安时,一个身影来到自己身边。裘贵还没反应过来,一双大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裘贵抬头一看,急道:“呃……咳咳……住手啊大哥!” “你他娘的想溜?”郑大声音低沉却尽是寒意。 “不……不是的,兄弟哪里敢呢!这不是正找家伙来吗!”裘贵眼珠直转,低头摸出一块石头来,举在手里,带着谄笑说道。 “哼——!”郑大松开了裘贵,一双牛眼嗜血般盯着路口。 …… 一辆带蓬的马车出现在几人眼前。 赶车的伙计自顾驾着马车,对路边的危机浑然不觉。车内坐着一对年轻的夫妇。男的一身白衣,书生模样。女的怀里还抱着个不满周岁的婴儿。 “夫君!天黑时能到家吗?”年轻的夫人,拍了拍怀里熟睡的婴儿,轻声对男子说道。 男子双目充满爱意,温柔的说道:“这百里路程已走了大半,天黑前准到天平的。夫人且放安心!” “嗯!夫君说的是!”夫人抬起白皙秀美的面庞,对男子微微一笑。 一声马嘶声突然响起,马车猛停了下来。车内夫妇二人惊慌之下,忙护住婴孩。车前传来赶车伙计的喊声:“少掌柜的,有劫道的!” “夫君——!”妇人满面惊恐,一把拉住男子的臂膀。 男子伸手拿起一把长剑,强作镇定,轻拍妇人的手背道:“夫人勿慌!为夫去看看。”说完,他一步跨出车厢。 车厢外,赶车的伙计手拿一根木棍,正不知所措,见到男子出来,忙与其并肩而立,挡在车前。 这名男子见伙计如同自己一般惊慌,却未独自逃生,他心底略安。 “阿贵,怎么了?”男子低声问道。 “少掌柜的,你看——”叫作阿贵的伙计伸手往前一指。 车前站立两人,一个粗壮黝黑,手持钢刀,面目凶狠。一个面容猥琐,身材瘦小,手里拿着块石头。只是他的两只腿不知为何在发抖,脸上几根黑毛甚是扎眼。 “要命不要财,要财不要命,快给爷爷选一样!”郑大手持钢刀耍了个刀花,恶狠狠说道。 阳光下,刀光刺眼。 “少掌柜!如何是好?”阿贵问道。叫少掌柜的男子见只有两人,神情略定,却一时拿不定注意。 “嘿嘿,车里还有人,出来吧!”随着一声浪笑,路旁又跳出两人,直接闪到车后,堵住了马车的退路。 见车前车后都被堵住,少掌柜二人心下大骇。 “夫君——!”车内的夫人见机不好,怀抱着婴儿走出了车子。 “夫人——!”少掌柜与伙计忙把夫人围在当间。 “哈哈,还是个美人儿,这钱财和人,爷爷都要了!”猴子兴奋的叫嚣道,一对猴眼放肆着淫*荡之意,不住打量着夫人,十足一个色中恶鬼模样。大眼在一旁默不作声,如同看着死人一般,阴森森盯着三人不放。 少掌柜心中叫苦。知晓此路早年不甚太平,而近几年好了许多。本想带着马车迅捷,白天赶路应无大碍,加上自身也习练了几年的拳脚功夫,一两个蟊贼自是不在话下。可眼前四人,配合默契,明明是经年老贼的架势,唯恐一个闪失,伤了夫人与孩子。 “给他们拼了——!”叫做阿贵的伙计,攥紧手里的木棍,咬着嘴唇低声喝道。 少掌柜定了一下心神,注视了一眼夫人与婴儿,心知眼下大难临头,唯有一拼了。他露出决然的神情,持剑上前一步,怒喝道:“想要命的,就来取吧!” 妇人面色已然苍白,身子瑟瑟发抖。 见少掌柜一副拼死的架势,裘贵不禁后退一步,手里的石头差点给扔了。心道,老子他娘的就是背,跟这几个祖宗,学这剪径的行当,遇到人多了不敢露头,人少的都是左近的山民,比自己个还穷,致使几天来都没生意。今儿总算碰到一笔看似不小的大生意,可人家要拼命。这碗饭不是人吃的,不是怕郑大兜头一刀,他娘的早就跑了。 郑大见少掌柜持剑的模样,牛眼中露出讥诮之意。其黝黑的面皮兴奋的发亮,露出残忍的笑容。 抖了抖手中的钢刀,郑大叫道:“好!爷爷就把你个小白脸的头砍下来!”说着,迎上前去,一刀狠劈了过去。 少掌柜见对方凶狠力大,却也退无可退,脚下错步,挥剑向对方胸口刺去。 郑大手里钢刀半途抽回急转磕向剑身,并不想拼个两败俱伤。少掌柜不敢与钢刀硬碰,剑尖抖了个剑花虚刺后,就欲变招。 郑大没想到这白脸书生还真会两下子,手里的剑并不是摆设。他心下发狠,钢刀顺着少掌柜的剑势,横卷而去,欲拦腰将对方劈做两截。 少掌柜手腕急转,长剑作势就欲反刺。 身后突然传来婴儿的哭声与夫人的惊斥声。少掌柜心急之下不由回头,见猴子模样的劫匪,正满脸淫笑,扯着夫人怀里的婴孩。夫人紧抱孩子不松手,孩子被惊醒嚎哭。而另一个劫匪正用刀砍向阿贵,阿贵挥舞木棍上下狼狈抵挡,转眼木棍被劈做两段。 少掌柜心中大骇,身子猛向后退就欲回救。而眼前的钢刀已到胸前,他被逼无奈,长剑回撤挡在胸前。 “当啷”一声震响,长剑瞬间被击断两截。而对方刀势不减,带着风声划过腰间,少掌柜惨哼一声,向后跌去,白袍前襟迸出一道血红,胸腹已被刀尖划开一道长长的血口。 “哈哈,小白脸,你这三脚猫的功夫真让爷看不上眼呐!” 郑大挥动钢刀,抖落一串血珠。他嘴角挂着凶残的冷笑,得意洋洋说道。 阿贵忙弃了木棍扶起少掌柜,劫匪见状也不阻拦。 妇人哭喊着也要扑过来,却被猴子的钢刀架在脖子上,动弹不得。 就在少掌柜一家大难临头之际,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杀人劫财者,该死!” ……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十六章 杀人救人 适才钢刀纷飞,鲜血四溅,让裘贵阵阵眼晕,腿肚子不争气的直抖,想跑都跑不动。可转眼间,这三个祖宗就把对方制服了。 裘贵心神略定,就琢磨一会能分多少好处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个令人胆寒的声音,吓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路上不知何时出现一个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灰旧的袍子罩在身上,腰间怪里怪气的拴只酒葫芦。其一头黑发轻缚脑后,眉目清朗略显俊秀,浑身透着洒脱与飘逸,或者说还有一分懒散与随意。 眼见肥羊入口,却半路跳出个少年。而此少年见到血腥,也不见有丝毫的畏惧,不是普通的路人这样简单。郑大三人不由面面相觑。 “他娘的,你走你的路,别管爷爷好事,不然爷一刀劈死你!”郑大瞪着牛眼珠子,挥动钢刀骂道。 “你既想杀我,我又为何不能杀你!”少年随口答道。 少年对坐在地上的裘贵,犹如未见,径自走了过来。他朝少掌柜三人望去,目光在伙计身上稍作停留,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少掌柜。当看到被猴子钢刀横颈的妇人与妇人怀里的孩子时,少年眉头一竖,面呈怒色。 郑大见少年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当做回事情,心中大怒。本想绕你一命,看来你自个嫌命长,爷这就一刀剁了你。他手里钢刀尚未扬起,迎面撞见少年冰冷的眼神,不由心中一悸,手上迟疑起来。 少年冷冷盯着郑大,目光透着寒意。 “想杀我吗?不敢了?”少年的腔调中不无讽虐之意。他继续摇晃着脚步,向郑大走去。 “想死爷就成全了你!”郑大神色凶戾,猛地跃起,刀携风势,兜头向少年劈下。对方却不躲不闪,停下了脚步。 少掌柜本想着有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却见是一少年,心中灰冷起来。如今见此人钢刀临头却不知躲避,他不禁哀叹道,凭白又多送了一条性命而已! 伙计阿贵见到少年,神情露出一丝讶然来。只是他见山贼凶猛,也暗呼不好。 正当少掌柜等人以为这少年即将命送须臾时,却见其神色不变,脚下前迈一步,郑大的钢刀已然易手。 也未见少年作势,他手腕一动,手里钢刀翻转。只见银光闪过,一蓬血雨洒出。 郑大半空之中不及应变,已被劈做了两片。 刀势之快,让郑大不及发出半点声响,已随一蓬血红落下了两截尸首。 山路间红白狼藉一片,惊呆了场中的众人。 “你——你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一声鬼叫响起,猴子的淫邪的猴眼已吓得青白,手里钢刀架在妇人脖颈上,声嘶力竭嚎叫着。叫做大眼的劫匪也是惊慌莫名,全身的阴森之气早化作战栗惊魂,持着钢刀靠在猴子身边,不知所措。 二人见少年空手入白刃,一刀劈了郑大,才知少年武功厉害,若逃走未必能成,劫了妇人与孩子,或许能换来转机也说不定。 劫匪爱赌,不过赌筹当然是自己的性命! 少年斜睨一眼地上的血红狼藉,面上的阴沉似有缓和。他抬眼看向猴子二人,神情急转阴冷。 “哼!杀人劫财者,死!劫掠妇孺者,更要死!”少年冷哼一声,迅疾抬起左手,手指轻弹,一缕指风破空而去。 “嗤——!” “当啷——!” 猴子的钢刀被击向半空,他本人呆立不动,一双猴眼惊诧万分。一旁的大眼怔了一下,扬起钢刀就向妇人砍去。 妇人早已魂飞魄散的模样,只顾搂紧怀里的孩子,引颈等死了。 伙计阿贵惊疑之际,却不及援手,脸上露出期待之色。 而少掌柜已是瞋目裂眦,悲呼一声,就欲舍身相向。 “尔敢——!” 少年见贼人如此的歹毒,他双眉倒竖,大喝一声,身子拔地而起。 大眼犹若雷击,愣在当场。随即一道人影裹起一阵刀风扑来。 旋即,一块好大的头颅飞向半空,余下的身躯兀自站立,一腔污血喷出老高去。 只是眨眼之间,少年已到了妇人身旁,随手一挥,带血的尸身飞向路边。 同伴惨死,吓得猴子惨嚎了一声:“娘呀——!”丢下钢刀回头就跑,未及两丈,一把钢刀透体而过。他摇晃两步,一头栽倒,再也不动。 连遭剧变,妇人眼睛翻白,已然昏死了过去。少年随手一挽,轻轻把妇人扶坐地上,顺手接过孩子。 孩子已停止了哭泣,正好奇的睁着一双墨黑的眼睛。 阴冷如水退去,少年嘴角露出微笑,目含温情! 如此多的变故,却如电光石火般,转瞬而过,生死逆转不过一念之间。 “夫人——!”少掌柜一身是血,他被阿贵搀扶着,来到少年面前。 少掌柜面露惊喜的看着孩子,又担忧的望向妇人,一时百感交集。好在妇人不过是惊厥,片刻醒转,见到少年怀里的孩子,忙挣扎起身将其接了过来,紧紧搂在怀里。她见孩子无恙,不顾满目关切的夫君,忙着对着少年俯身答谢道:“多谢恩公救命大恩!” 少掌柜不顾伤痛,也忙道:“这位侠士,多谢出手相助!” “路遇不平,理当如此。二位不必介怀!”少年微微摇头,目光转向一旁的伙计,露出笑容,轻声道:“贾兄还好吗?” 阿贵一直注意着少年,闻言惊喜道:“你果然是林一!” 少年才出现时,阿贵就见来人面熟。 不过几年过去,林一身材已如成人一般,面部轮廓日渐英朗,眉目间似曾相识,却让阿贵不敢相认。 他见林一伸指凌空弹飞猴子的钢刀,如此熟悉而又相似的一出让阿贵惊奇不已,猜测往日救自己的,或许就是这面熟的少年。只是没想到,这个林兄弟不禁身怀武功,竟还是如此高深莫测。 猜测出了对方的身份后,阿贵见贼人穷凶极恶刀劈夫人时,便把所有期望都寄托在林一的身上,而对方果然不负所望,转眼之间解决了危机。 阿贵惊喜莫名,这少年果真是三年前,在酒楼门前一场惊遇中,所结识的那个吃包子的林一。 阿贵是太平酒楼前的那个小伙计。而这出手连杀三人的少年,自然就是离开小天坳的林一。 在离开家里之前,林一已对叔父和苏先生做了交代。他见翠儿武功初具雏形,只缺水磨的功夫,假以时日,应会有一番不俗的成就,便独自一人,悄悄离开了小天坳。 人生有避免不了的分别,却有可以回避的送别! 离开小天坳后,林一绕过天平,直接往太平镇方向而来。一个人施施而行,很是享受独自上路的悠闲自在。没想走了几十里,他遇到了郑大一伙劫匪。 贾贵早被林一认出,虽几年未见,对方面容变化却不大。而那少掌柜,也是面熟之人,乃是太平酒楼的少掌柜梅中文。而梅少掌柜或许连当年的小道士都不放心上的,就更不认识如今的林一了。 林一自认不是嗜杀之人,对山贼劫匪虽是痛恨,却也不喜尸身横断的血腥。而郑大一伙明摆着是要杀人越货,凶残的连孩子也不放过,不由得让人怒火中烧。 想当年自己爹娘遭难时也应与今日相仿吧! 不杀这几人,还不知他们以后会祸害多少无辜。 这是林一的心中,第一次有了杀戮的冲动! 杀戮是一种雷霆手段,它可以惩戒罪恶,它也可以拯救良善! 林一替少掌柜查看伤处,好在腰腹间的刀伤,虽长有尺余,血肉绽开,白衣上血花四溅,甚是骇人,却并无大碍。幸亏是他在临危时,用长剑挡了一下,刀尖未及深处。敷上随身带的一些止血伤药,倒也不用担心。 阿贵把妇人扶回车厢后,回来帮着一起为少掌柜包扎妥当。 少掌柜自是感激不尽,知悉此少年是阿贵的朋友,也是欢喜。他感慨林一的武功高强,夸赞对方侠者仁义。对此,后者微笑着不语,只是暗自庆幸,自己来到的及时。 “林一,你怎会在此?又欲去何处呢?”阿贵的衣衫被刀划破了几处,身上并无刀伤。惊险过后,他心情大好的问道。 少掌柜心中感激林一的救命之恩,却也对这少年人的神奇出现,带有一分好奇。 林一沉吟片刻,正欲开口,却眉头一挑,冷声对着身后道:“谁让你走的?” 他声音未落,不远处“噗通”一声,一个人影扑倒在地,大喊道:“不敢!不敢!小的不敢啊!”喊声中带有惊悸的颤音。 少掌柜与阿贵循声望去,见一个贼眉鼠眼的猥琐汉子,正扑地不住的磕头,才倏然想起,贼人共有四人才对,而此人正是其中一个。只是在将才的绝望与惊喜交替中,二人都忘记了的还有一人存在,而此人应是趁机想溜。没成想林一对身后发生的一切,明察秋毫。 裘贵心中苦啊!在自己的眼中,郑大几个祖宗简直就是恶神,本想入了他们的伙,以后也算有了山头,有了人多势众了。眼见着马车上的人货就要到手,那妇人虽是美貌,他担心猴子吃独食,也就不敢有非分之想。只想着,好歹能分点车上的财物就行。 谁想天上掉下个真正的煞神,就这么眨眼的工夫啊,就杀了那三个祖宗。 这少年才是真正的祖宗啊! 裘贵吓得屁滚尿流,手里的石头早扔得没影,只等少年来杀自己时,却好半响没动静。他偷偷看去,见无人理会自己,心中窃喜,壮起了胆子,爬起就跑。 裘贵相信,这份胆气爬寡妇墙头十次都够了,这是老天可怜裘贵呢! 没等裘贵想起老天的其他好处时,就被背后传来的喝声,吓得一机灵,回身趴地上就磕头。 这声音熟啊!刚才的煞神就是这声音,裘贵一会半会忘不掉,也不敢忘。他感到自己的三魂七魄都不全了,吓得心肝怦怦作响。这祖宗脑后长眼睛呢,鬼也逃不掉啊! “爷爷饶命,小的不敢啊!小的也是被这几个祖宗……不,几个贼货逼的啊!小的本是良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啊!爷爷饶命啊!小的一件坏事也没做过呀!爷爷将才也见了,小的可是离得远远的呢!饶命啊爷爷——!”裘贵眼泪带着鼻涕,如同死了爹娘般哭喊哀求着。 可对方又没了动静,裘贵抹了一把眼泪,偷偷抬头,见那个少年煞神正盯着自己,吓得他浑身又是一哆嗦。 “爷爷!小的句句是实,不敢有一句的假话啊!若是敢欺瞒了爷爷,天打五雷轰啊!爷爷饶命——!” 裘贵后背都是冷汗,阵阵发凉,心道就是被雷轰,也好过一刀两段。 ---- 过年了,曳光在此祝编辑与书友们节日快乐!龙年大吉!给您拜年了!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十七章 去向渐明 第三十八章 故人重逢 第三十九章 水上惊魂 第二天一大早,林一洗漱完毕,随众人简单吃了些东西,便帮忙套车。白吃白住不干活,他自认做不来。 等大车出了院门,才发现多了两辆车,随行增加到了二十余人。 袁凤鸣与车海同林一打了招呼自去忙碌。他还是跟着二狗子,一行车马浩荡,向城外走去。 林一坐在车上,见天色曙光初现,街上行人渐多,车队的方向应是向东。也不知这四平县城有几个城门,想必这是走的另一个城门。 不一会工夫,车队便到了城门处。林一坐在车前,自是闲暇无事,打量着此门与彼门的不同来。车队走出城门时,他回头看了一眼,神情露出一丝古怪。 听二狗子昨日说起过,四平距秦城还有四百里路。依着车队的脚程来看,还须走几日呢?林一心中盘算着。谁知出城十余里,车队来到一处渡口前停了下来。忙问二狗子缘由,他才知晓,此去秦城山路崎岖难行,带着货物走水路,要便捷许多。 面前的渡口,居秦水上游。秦水长几千里,横贯商国多个州县,流域甚广。是大商西北重要的一条河流。秦水流经四平,河水宽约十丈,水流趋缓,而前往秦城,有几处激流险滩,须有老练艄工操持,才能保行船无虞。 不出门哪里又能知晓这些,行万里路,知天下事!此处杨帆,会是一个怎样的开始?立在码头上,见河水缓缓东流,林一心情跌宕起伏! “小一,怎么?没坐过船吧!呵呵!”车海大笑着走了过来,用力拍了拍林一的肩膀。 林一转身摇头苦笑:“第一次出远门呢!更别提坐船了!”对车海的大巴掌,他不以为然。自伐毛洗髓至如今的练气修为,身子早不同往日,经脉与**的强韧超出常人想象。 见林一站立纹丝不动,车海也察觉有些异样,想不出来,他也不在意,哈哈笑道:“坐船有坐船的乐趣呢!”说完又去招呼众人装船。 镖局随行众多,齐心协力之下,货物很快上了两艘敞口木船。船约四丈长,一丈宽,装好货物后,船上并不拥挤,尚可载上十余人。镖局留下几人照看车辆马匹,余众十五六人分作两船。 码头上一串脆鞭炸响,船工上祭香火三牲后,两只木船徐徐离开岸边,向东而去。 两岸连山,重岩叠嶂,峭壁屏列,绵延不断。一条秦水逶迤东去,浩浩汤汤。 船行水中,人若画中。 林一眼前的秦水两岸,叠崿秀峰,钟灵毓秀,树木峥嵘,秋色层染,不时鸟啼猿啸,空谷传响,百转久绝。 前面的艄工手持长篙,轻点水面,扯起高亢浑厚的嗓音,一曲山歌在水面上铿锵而起—— “浮江海而不沉,游清浊而无忤。岂泛泛以全躯,惟依依以保素……” 山水胜境,质朴山歌,让人心旌摇曳。 两船间隔七八丈远,前后错开而行。车海与袁凤鸣先前邀林一同船,被林一下意识婉拒了。也许自己与他们夫妇二人,分开乘船不是件坏事。 林一这条船上七人,另还有两个艄工在前后操持。船上余众或立或坐,很是舒逸。二狗子倚在一堆货物上,没有了赶车的辛苦,自得的翘着腿,观赏着两岸美景。 林一虽是首次乘船,处处感到新鲜,却一人立在船前端,默默注视前方。 前面船上,袁凤鸣的一身红衣很醒目,若山水画卷中一抹嫣红。车海则站立船头,指指点点与众人说笑不停。 “林一兄弟,过来坐坐啊!” 林一回首,对着二狗子笑笑,来到其身边。他见一旁桅杆下端,竹帆折叠,便背依着,坐在船板之上。 “此去顺流而下,倒也迅捷,比之陆路也要顺畅许多吧!”林一随意说道。 二狗子的脚尖摇晃,双手枕着后脑勺,惬意的笑道:“四平到秦城四百里,走陆路要翻山越岭,没有七八天的工夫别想到地方。而走这秦水,顺流直下,船不张帆,人不动浆,只要一天一夜便可到达秦城,你说顺畅不顺畅?” 他呵呵一笑,见林一点头,又道:“不过,也不尽然!”见对方怔怔注视自己,又呵呵得意的笑道:“林一兄弟少出远门呢!为兄就给你好好说道说道!” 林一微笑,这二狗子常年在外,见识自然强过自己,便无语静待下文。 “山有山匪,路有路贼,这水上也自然有水贼。而水贼之上,更有排帮这样的江湖门派。排帮把持水路,自有江湖的规矩,倒也好说话。不过水贼倒是防不胜防……” “排帮既然把持水路,想必欲一家独大,为何还有水贼存在呢?”林一心中疑惑,接口道。 二狗子摇头暗道,对方年纪不大,一副气势沉稳的模样,却对江湖中事一窍不通。他挪动了下身子,摆了个自以为舒服的架势,便以一个老江湖的口吻,不紧不慢说道:“天下大江大河何其多也,排帮又岂能一家独占?更别说,还有沧海帮等大大小小不等的众多水上门派呢!不过秦水这段距排帮近些,平日大伙儿自也卖个面子于他,毕定没有人愿意轻易得罪江湖门派。而秦水几千里,分流无数,水上船只来往众多,货运财物惹人生妒,便有了打主意的人。这伙人人,几人、十几人、或几十人聚起来,打劫过往船只。这些汉子皆是水上功夫出众,好勇斗狠之辈,来无影去无踪,抢了就跑,跑了就躲藏起来。排帮对此也是无奈,只能听之任之。” “如此说来,过往船只只能自求多福喽!”林一看着水势渐急的秦水,自言自语道。 二狗子轻松道:“此去水流湍急,即使有人拦路,也能被直接撞翻了。船速本身极快,拦不住也是追不上的,这趟水路我已走过了两次,皆有惊无险的。兄弟无须担忧!” “呵呵,许是在下多虑了!”林一淡淡的笑道。 “出门在外,多个心思也是对的!”二狗子呵呵笑着。 林一微笑点头,内心却暗忖不止,真是拦不住也追不上吗? 过了午后,河道变得稍稍窄了一些,船速也快了许多。 林一与二狗子聊了半晌,吃了点干粮后,便坐在船前,看艄工撑船。艄工赤脚,稳稳立在船头,手里长篙左右轻点水面,让船头始终冲前。船后的另一名艄工,也是如此,二人很默契。 一个时辰后,林一感到船速又增加了两成,轰轰水流声震响,两岸景色飞快后退。 前首的艄工猛地大喝一声:“过险滩喽——!”如一声金钹炸响,震的船上众人心悸。后面的船工高声应和,高亢的嗓音在山谷回响不止。 船上众人皆神情肃穆。二狗子靠在货物上,把绳子裹了几道缠在身上。见林一回首张望,他大声招呼道:“兄弟,前面一处激流甚险,小心被扔出去!”说着扯动身上的绳子示意。 林一见众人也都纷纷抓紧船上可依附的东西,知道二狗子所言不虚,便立在靠近船首的桅杆旁,向前眺望。 前方几里处,河道陡然变窄到了五六丈宽,几块大石突兀中砥,高处水面丈余的大石之间,只有两丈宽的空隙。艄工的脚趾紧紧钉在船板上,铜色的肢体上,青筋隆起,全身凝神蓄力,却不见有丝毫的慌乱,让背后的林一见了暗暗赞许。 耳中隆隆作响,流水倏然剧烈翻涌,化作迅雷奔腾,浪花激起片片的白雪,犹如银龙云腾,咆哮不止。 几里的水路,竟然转瞬即到。前面的船已笔直冲向大石间的空隙,后面的船也紧随其后。 两船一线,如枪似箭,狠狠向前扎去。 眼见着前船就要穿过空隙,惊变突起,一根圆木从大石后横空砸下。 两船众人皆屏息凝神之时,来不及惊呼,仿佛能清晰耳闻“呼——”的一声,圆木便已覆顶。而前船的船速迅如奔马,从圆木下脱缰而去,眨眼就没了踪影,一声惨叫隐约传出…… 圆木的突如其来,船速也是极快,众人皆不及反应,也无能做出反应。 后面的船接踵即到,没有一丝一毫的喘息。船上众人脚下一震,船头猛然上翘,整条船腾空呼啸而起。 白茫茫的水雾劈面而来,林一如钉在船上,纹丝不动。前面的艄工被抛起,惨呼未停,已被他手臂轻舒,牢牢抓住。 “嘭——”木船一顿,重新落入水面。 “噗通——噗通——”船上的人不断落入水中,呼喊声四起。 二狗子的脸色黑黄,怔怔看着眼前的一切。整条船上只有自己与前面的林一没被扔下船去。不对?像是被浇了一头一脸的汤水,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河水,他抹了把脸,瞪大眼睛才看清,林一手里还拎着一个手脚乱舞的人。 也就是说,这条船上其他的人都给抛到水里去了。若不是用绳索兜住自己,现在二狗子自己也在水里了。 只见激流湍急,一两里后渐渐舒缓,十几丈的水面开阔起来。缺少了艄工的操持,前面的船身打横歪斜不前,距岸边三四丈处搁浅,船上之人也大半落水,兀自扑通个不停。 二狗子尚未及庆幸,便惊骇大叫起来。只见五六只小船竟从岸边两面包抄而来,小船上一二十人,神情彪悍,面带兴奋,手持兵器,吆喝不止。 落水的人躲避不及,便被船上之人,一刀劈下。 刀光闪过,一声惨呼,水面上便是一片殷红。 二狗子手脚冰凉,心寒万分。咬咬牙,深深吐出一口气后,他大叫一声,扯掉身上的绳子,抽出把钢刀,猛地爬起,向船舷边跑去。 二狗子知道,船四周都是镖局落水的众人,被这伙人赶上了,别想活命。他心中着急,脚下一滑,一个趔趄扑倒,差点跌出船去,不及再次爬起,水中又有两人被砍。 此时,二狗子身下的大船顺流前行,已然越过前面搁浅的船,继续向前而去,把落水的众人抛在身后。前面两艘小船兜头围了上来,明晃晃的兵器晃得二狗子眼前一阵发黑。他心想这下是全完了。 这伙人是早有预谋,先在大石处设置陷阱,然后落水下石,合围绞杀。自己却是水性一般,眼见生路渺茫,心中一片黯然……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十章 突遇水贼 二狗子绝望之际,黑灰的面容突然泛起一丝异彩。其眼含诧异,望向前方。 船首的林一也是心里着急,船只临近大石时,他已然察觉了大石后及不远处暗藏端倪。察觉圆木落下时,却也不及出手,也只能听天由命。 人力有时穷,面对天地之力,林一感觉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无奈,却也深深的不甘。 这伙人明显是水贼,个个心狠手辣,落水的人转眼已被砍了几个。两艘小船已经围上了搁浅的大船,兵器乒乓作响,双方短兵相接。 而林一脚下的船随水而去,离落水的人也愈来愈远。再迟疑下去,还不知要死几人。 林一把艄公放下,伸手抄起长篙,双臂用力,长篙一头往水中一点。脚下的船若大石撞击般,船身一沉,接着一顿,装满货物的大船如一叶小舟般轻盈,飞快向搁浅的船靠去。 他看了船工撑大半天的船,想必也不是白看的。 其身后的船工与二狗子已然目瞪口呆。 两艘小船上的水贼皆都一愣,不知是这大船太轻,还是这少年力气太大,来不及想明白,见大船放弃了逃跑,便兴高采烈的划动小船追了上来。 车海此时也是苦不堪言。本想此行逐流而下,一路顺畅。谁想着在心情大好之时,被人偷袭。措手不及之下,侥幸躲过圆木轰顶,后面的船工却被砸了下去,生死不明。船上半数之人被抛入水中,大船越过激流,又一头撞上浅滩。惊魂未定,四下水贼叫嚣着便围了上来。 眼见后面的船也不能幸免,车海只觉得心中火烧火燎般难受,唯一的安慰是师妹还在身边,不然他真想一头撞死。 车海怒火勃发,嗷嗷直叫。见两艘小船与大船已经靠舷,他瞪着血红的眼珠子,挥舞环背砍山刀就扑了上去。 袁凤鸣也是无奈,紧咬嘴唇,手持一把长剑,跟随上前。 此时,一艘小船辍在那些水贼的后面。船上一个黑瘦的汉子,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其身边几个精悍的汉子,手持兵器,跃跃欲试。 一个水贼眼中闪着贪婪,爬上了车海的大船,未及站稳脚跟,一把大刀裹着风声到了面前。 “嘡啷——噗——”这个水贼连人带刀被劈做了两截,血如匹练洒向半空。 车海一抖手里大刀,刀背上九个铁环嘡啷作响,一串血珠星散四去。 “来啊,让爷爷杀个痛快,哈哈哈哈!”车海杀了一人,胸中畅快许多。他放声大笑,眉须张扬,气势非凡。 不远处黑瘦汉子,眼角抽搐着。他眸光中透着歹毒,对手下悄悄做了个手势。 袁凤鸣与另两个镖师,合力护住船舷,不让水贼上船。整条船上就剩下他们四人,余下的落水者躲避着水贼的砍杀,也上了不了船,在水里拼命扑腾着。 袁凤鸣额头上冷汗淋淋,心中焦急万分。要是自己与车海保命倒也不难,可镖局众人可就全完了。 平日里在陆地上,遇到这些蟊贼,早已将他们打发了。没想到了水上,裹手裹脚施展不开。这些人武功不高,水上功夫却娴熟过人。再耽搁下去,还不知要死多少人。 心里着急,袁凤鸣见一水贼靠上船舷,忙一剑刺了过去。剑尖挑起一朵血花,带来一声嚎叫,那水贼跌落水中。她心中稍缓,却见落水的贼人转眼又爬上小船,挥舞兵器,大声叫骂,满脸凶戾。 见水贼凶悍,袁凤鸣内心急躁时,耳中“嘣——”一声弦响。 她暗道不好,身旁一股大力突然涌来,不禁身子一歪,只听一声闷哼,挡在身前的车海右臂上,已钉入一枝弩箭。 又是两声弦响,接着两声惨呼,船上两名镖师已被弩箭射中,倒在船板上。 袁凤鸣见车海手臂颤抖,砍山刀失手滚落。她惊呼一声,扶住车海,眼圈通红。 “师兄——” 车海咬牙站立,见师妹神情关切,他心生暖意,豪气顿生,大声安慰道:“师妹放心,无妨的!” 车海抬起左手拾起大刀,护在袁凤鸣身边,狠狠盯向远处的小船。他心中大恨,没想这帮子水贼竟有弩箭。 夫妇二人的心底,愈发沉重。 那黑瘦汉子身边,三个手持弩弓的水贼,见弩到功成,满面喜色。 围着大船的水贼,见四人中,三人受创,不由得情绪激昂,呼叫不停,再次向船上爬来。 “师妹勿忧,为兄定护得师妹的周全!”车海捡起大刀,昂首站立,沉声说道。 “与师兄一起,水里火里有何妨?” 袁凤鸣柳眉倒竖,杏目含威,与车海并肩而立,语气变得坚定起来。 眼见情势危急,二人反而放下杂念,欲做死一拼! “你们是何方的冤家,不妨报上名来,给爷爷生死拼斗一场,也算是条汉子。躲在一旁暗箭偷袭,乃小人行径。呸!什么东西!” 车海怒吼道。 那黑瘦汉子冷笑一声,轻轻挥手。其身边三人又一次举起弩弓。 车海看在眼里,心底冰凉。这船上无处躲避,他夫妇二人水性不佳。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车海目含怒火,把袁凤鸣紧紧护在身侧。 车海持着大刀,正全神防备着弩箭射来,却见那小船上的水贼面露惊讶,目光移向了别处。 车海与袁凤鸣心中生惕,循水贼目光看去—— 只见那只随后的大船,不顾身后两艘紧追不舍的小船,一头撞向浅滩。而船前手持长篙,怡然自若的,正是林一。 短短的喘息间,见车海几人就被弩箭偷袭,林一心中火起。 他手里长篙在水中一点,身形已高高飘起,如苍鹰搏兔,迅如电闪,跃向围攻车海的小船。 人在半空,林一手里的长篙已然挥起,扯起漫天水练,向小船劈落。 “呜——”长篙转瞬劈到小船上。 “嘭——”一声巨响,长篙震的粉碎,而小船已成一堆木片。迎面轰顶的两个水贼不及躲闪,血肉模糊,翻身落水。 转眼,一艘小木船消失在众人眼前。 林一身形下落,脚步凌空虚踏几步。其身影一闪,已经到了另一艘小船上。 船上四五名水贼,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嚎叫不止。 几片血雾蓬洒过后,转瞬静寂一片。 林一独自立在小船之上,片尘不染,惟有手持的钢刀上,血渍焕然。 河水哗哗流动,四周众人仿佛梦醒。 车海与袁凤鸣骇然之余惊喜万分。惊得是这当年的小道士,身手如此高强,杀人也是如此的干净、利落。喜得是有林一在此,应可化险为夷。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十一章 出手相救 林一手持钢刀,眸中寒意闪现,杀意凛凛,让人不敢睥睨。 而他心中却生出一分无奈。 不杀人便不能阻止杀戮。敬人者人恒敬之;杀人者人恒杀之。皆自取也。 此等该杀之人,当杀之。 林一冷冷看向那黑瘦的汉子,其冰冷的眼神令人心悸。 对方正心中踌躇不已时,林一脚下轻点船帮,身形霍然拔高四五丈。身子在空中,手里钢刀噼啪作响炸成碎片。他双手一环,转身向后扬起。 点点银光带着呼啸声,逐电追风般从林一的手中飞出。 众人惊愕,抬首望去。 只见后面另两艘小船上,哎呦声不断。几个爬上大船与还在小船上的水贼,全都捂着脖子翻身倒下。 而林一如若无事般,轻轻落回小船上,依旧盯着那黑瘦汉子,目光灼灼。 黑瘦汉子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怨毒的眼光毒蛇般盯着林一,心中却恼怒不已。本身计划堪称完美,眼看大功告成,却功亏一篑。这少年如灾星,如煞神,坏了自己的美事。 “你在四平还有几个眼线,都叫什么名字?”林一突然开口说道。 不远处的车海面露不解,一旁的袁凤鸣却是暗自点头,其杏目中,闪现一分恍然! 那汉子闻声,面色大变。少顷,他目光露出狠戾之色,手一挥。 “嘣嘣嘣”三声连响,三道流光奔向林一。 那汉子却趁机跃起,向岸边扑去。 林一眸中精光一闪,他伸手一抄,三支弩箭已到了手上,反手一掷,三道流光疾逝而去。 “噗通——”三个水贼手捂着脖颈,翻落在了水中。 那黑瘦汉子不管不顾,脚下已落在岸上,不敢停留,飞奔而去,转眼已到几丈之外。 车海与袁凤鸣二人见状,心下稍有遗憾。黑瘦汉子的小船距岸边两丈远,能一跃而过,说明其功夫不俗。如今此人已到十丈开外,只能眼睁睁看着人溜掉。 二人念头未止,只见林一已化作一道灰影,凌空虚渡般,跨越河面,直扑那汉子后背。他身在空中,便伸手虚张,向前抓去。 那汉子警觉之际回头,吓得魂飞天外。他心中知晓此少年不好招惹,才趁机逃脱,未想转念之间,对方已到了头顶。 百忙之中,此人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剑往后就刺。林一本想抓住此人,审问一番,也好除去四平的内贼,为来往货商行人免除一些祸害。他见此人冥顽奸猾,不假思索的手指一点,一道灵气化作剑气,“哧”,刺中汉子的脑门。 黑瘦汉子只觉脑子轰响,眼前一黑,便坠入无尽的黑暗中。 如摔碎了瓦盆般,那汉子脑袋炸成血红一片,前行两步,扑地而亡!。 林一双脚轻轻落在地上。他看着地上的尸首,嗟叹不已! 昨晚,林一见此人与另一人窃窃私语时,就意识此二人对镖局众人不利。出四平县城时,见其中那个矮胖者,在城门处尾随窥视,他便猜测路上会生变故。虽心中起疑,却是空口无凭,也不好提醒众人。 只是,今日水上的这场突变,想必即使欲做提防,也是防不胜防吧! 林一稍作迟疑,轻轻一招手,那汉子的钱袋被摄入手里,随即没了踪影。身上没有银钱也不行,偶尔此番一二,倒是可补尚余不足。 水面上狼藉一片,呼喊声此起彼伏,团团污血染红了半边河面。 林一在岸边,看镖局众人正打捞落水者。好在此处水不算深,落水众人,生还者都在浅滩处等待搭救。 水贼的小船正好派了用场。两个艄公驾着小船,帮着救人。 见袁凤鸣与车海对岸上张望,知其关切之意。林一的嘴角却是露出苦笑。 将才的种种,又该如何解说呢! 林一走至岸边,明白自己再也无法藏拙,只好脚尖一点,衣袂飘飘,如大鸟一般,轻轻落在车海的船上。面对众人惊羡的目光,他垂着眼梢佯不知。 “车大哥还好吗?”说着,林一来到车海身边。 车海坐在船板上,见林一过来,哈哈大笑道:“真人不露相啊!小一兄弟,为兄真是佩服你这一身出神入化的手段!” 看着车海神色坦然,知其性情豪爽率直,林一微笑摇头。见其臂上的箭矢还未取下,也未伤着骨头,他心下稍安! “车大哥,小一这些道家功夫不值一提的,不说也罢,小一倒是羡慕贵伉俪情深呢!” 看了一眼微笑的林一,袁凤鸣面露一分羞涩。她斜睨一眼车海,轻声说道:“这次多亏了小一呢。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此次断然过不去这道坎的。多谢了!” 林一微笑摆摆手,然后用手指搭向车海的手臂。 “小一啊,你这身功夫,天下尽可去得,若非哥哥成了家,也想随你学这粗浅的道家功夫呢,哈哈!”危机过后,车海心情大好。 “是吗?那车大哥就不怕袁大姐生气喽!”林一嘴角一咧,随声打趣道。说着,他手上用力,没等车海哎呦,‘噗’的一声响,弩箭已被逼出,掉在船板之上。 林一手指轻点,锁住车海手臂血脉,为创口止血。 车海瞪大眼睛,直嚷嚷:“小一厉害啊,比青云道长也不差的!” 袁凤鸣取出伤药为其敷上,闻言不由轻嗔一声。车海忙闭口不言。 林一神情一黯,缓缓吐出一口气。他对袁凤鸣责怪车海,视若未见,轻声道:“车大哥的胳膊无妨的,将养段时日,自可龙精虎猛。好了,我去那条船上去看看。”说完对二人轻笑一声,转身离去。 袁凤鸣看着林一的背影,暗暗点了点头。 两船斜横水面,相隔不过一丈远。林一抬脚轻迈,就来到二狗子那条船上。二狗子正撅着屁股,在用力拉落水的同伴上船。两条船上,失踪了四人,包括一个船工。余下都很落汤鸡似的,还有两个身上挂着血迹,应是被水贼砍的。 二狗子见林一过来,他咧着嘴,直抽冷气。 二狗子适才可被林一吓得不轻。二十多个水贼被他一人杀掉大半。从林一出手,到水贼覆没,没有拼死厮杀,转眼间一切便结束了。如今看着眼前的不懂江湖的少年人,他不禁满脸的敬仰之情,眼中却是闪烁不定。 “小……小一兄弟,你来啦,那个……”二狗子踌躇着,一时不知该怎样说话。 “兄长没事吧!”林一盯着二狗子,轻声问道。 “呵呵,我没事,想不到啊,真是看走眼了,兄弟武功深不可测,为兄佩服!”二狗子见林一依然平静随和,更觉得对方高深莫测。 林一拉着二狗子,一起坐在船板上。看着忙碌的众人,他轻声道:“你们镖局吃亏在被人设计偷袭。猝不及防之下,在水上以己之短迎敌所长,故此才如此狼狈不堪。我想若是在陆上,这些蟊贼也不是兄长的敌手” 二狗子也知道林一在安慰自己。他自己多少斤两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不过这样的话听着让人受用,二狗子也渐渐恢复常态,与林一说笑起来。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十二章 秦城 镖局众人收拾妥当后,天色已晚。 林一心想,应是在此露宿一夜了。 没料到,车海大嗓门喊了一声后,艄公长篙一撑,大船挣脱了浅滩,到了水当间,顺着水流,缓缓而动。 不一刻,船速顺畅起来。 原来这是要连夜赶路呢! 林一心里藏着疑问,听二狗子一说,才知前面一二百里没有险滩激流,河道也宽敞。 到了夜色降临,月色当顶,两岸连山黑黝黝一片,河水却泛着一层银色鳞光,倒也不误行船。 只是罹难的几人,尸首都不知被激流冲到了何处,镖局中人只能作罢。 两条船顺流前行了一夜,第二天,林一被车海邀去了前面的船上。 前舟之鉴不远,车海有所顾虑应是情理中事。对此,林一也不推搪。再次船行险滩时,他便手持长篙,在船尾帮着掌控行进方向。 林一脚下生根,手上力大,操船举重若轻般自如,让众人对这个少年人又多了分敬佩! 一路上顺风顺水,再也无事,众人沉闷的心情也好转起来。 当水面点点生金,鳞光耀眼之时,眼前的河面骤然宽阔到了二十余丈。水面上船帆片片,穿梭不止。沿岸高低不同的房屋,鳞次栉比。 两条船未近左岸,一声梆子脆响,岸边一条小船如鳅,从众多船只中窜出。上面一个黑衣汉子打出手势后,掉头而去。镖局的两条船缓缓随行,进入了码头。 林一面带不解看了一眼身边的袁凤鸣。 “这里水面码头属排帮管辖,船只靠岸与装卸货物,皆要听从排帮的安排。”袁凤鸣轻声解释着,语气透着无奈。 果然如袁凤鸣所说,船刚及岸,一群黑衣的汉子,便搭起跳板,涌了上来。镖局中人习以为常,纷纷收拾各自的东西上岸,而那帮黑衣汉子已飞快的把货物抬上岸边。岸边早已停了一溜的马车。 车海与几个手下,忙着来回寻视,见货物上岸装车完毕,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为首的黑衣人。然后他手臂一挥,吆喝一声,带着众人便随马车而去。 秦城临水而建,城墙比之四平又要高出一丈来,一圈的城墙怕有十余里,高高的城门上‘秦城’二字,肃穆浑重。 一行人随着马车,低头赶路。惟有林一神采奕奕,四下打量观望,眼中充满了好奇。 不顾一路奔波劳顿,接着又马不停蹄交接了货物,寻了一家客栈住下后,众人这才缓了一口气。 各自洗漱完毕,林一随众人吃罢了晚饭,便被二狗子拽着,要去街上逛逛。二人才出客栈门口,就被袁凤鸣喊住。 林一只好咧嘴一笑,示意二狗子先行,自己回头就来。 “不知袁姐唤我有何事?” 车海与袁凤鸣一起,手里拎着一些礼盒类的东西。 袁凤鸣看了一眼车海道:“师兄先去等候,小妹随后就到。” 车海爽快答应了一声,对着林一呵呵笑着摆摆手,大步离去。 林一不明所以,随着袁凤鸣来到临街僻静处,静等下文。 袁凤鸣四处眺望,杏目温润。她见林一默不作声看着自己,心中不由感慨万分。眼前这少年外表质朴,心底善良,生死关头却出手果断,杀起人来干净利落,一身武功如行云流水,飘逸不可琢磨,却又雷霆飓风般让人骇然。这明明是自己几年认识的一个普通的小道士,偏偏又如此的高深莫测,让人不敢睥睨也难以揣度。 袁凤鸣轻叹一声,温和的说道:“小一对姐姐一行有大恩,姐姐就不言谢了。姐姐也知晓,小一能常人所不能,我太平镖局也不敢有非分之想。小一武功之高强,只怕不让江湖一流的高手。一些大派中的长老,有着鬼神莫测的身手,也只是耳闻传说,尚不及小一让姐姐亲眼所见的真实。现如今姐姐才明白,小一要去天下游历的缘故。姐姐与你车大哥也才知晓了,什么是天外有天,呵呵!” 林一被袁凤鸣没来由的一通夸赞,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心中却不知对方所言何意,只好笑而不语。 “姐姐知晓,以后的小一要走得很远,很远。眼前的秦城不过是小一暂停的驿站。天龙派虽君临江湖,雄睨四方,是江湖中人心中的圣地。倘若能留住小一,也应是一件幸事。而门派敝帚自珍,常人难以加入。加上你一身匪夷所思的武功也会让人猜忌。即便让你加入门派,怕也是委屈了你呢! 姐姐晚上要去拜会一个朋友,不知能否寻机,让小一在秦城多呆一段日子。就不知小一所想,可否告知姐姐,也让姐姐心中有数呢?” 静静听袁凤鸣说完,林一的内心一阵感动。袁凤鸣夫妇自见到自己的身手后,没有一点的猜忌与防备,也没再多问一句,让他先前的担忧化作泡影。而自己一个借口,却让夫妇二人如此挂怀,还为自己考虑的这般细致。二人此去拜访朋友,只怕主要还是为了自己。这也是夫妇二人的一种信任、理解与支持。 林一心头暖暖的,他沉思了一下,正色道:“袁姐与车大哥对小一的关爱,小一记在心里了。至于天龙派,小一不过是心中有一丝的好奇罢了。能在秦城有个安身之所,小一便很满足了。袁姐也知小一以后要去更远的地方游历,目前也不过是权宜之计。还望袁姐别太为难,不然也与小一心愿相悖!” 林一并没有推却袁凤鸣的好意,人家夫妇已然准备这样去做了,自己一口回绝,也不是为人之道。 见林一说的轻松,面色也坦然,袁凤鸣点点头,不无欣慰的说道:“姐姐知道了,小一去街上转转吧!” 说完,她挥手离去。 二狗子已不见了踪影。 林一立在原地,稍怔片刻。神识中,几十丈外,二狗子正盯着街边的女子发傻。他嘴角一咧,眼中露出笑意,向前走去。 客栈前是一处丁字路口,南北街对面,是一条东向的长街。 街两旁灯笼串串,如若珠悬;街面上,人影如幢,来来往往。小吃摊,菜馆,茶楼,青楼热闹非凡。 吆喝声,叫卖声,姐儿的笑声,此起彼伏,让秦城的喧嚣之中,多了分奢靡之意。 林一走在街上,宛如观赏一副市井百俗图画。 身在其中,心却在画外。 仿佛自己只是一位看客,或者是一位过客吧!此时的他,心里一片澄净! 林一没想过自己何时变得如此,而一切,又是如此的自然而然。 春盛秋衰之时,花开花落之际,这月色、这季节、这天地,想必也是做了看客吧! ----------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十三章 以诚相待 第四十四章 偶遇 往日传闻中的逆天之举,会被自己遇到?不过眼前的这个少年人可今昔非比,说不定真有夺天之手段。袁凤鸣按下心中的疑惑,神色中不无期盼之意。 “哪里有什么灵丹妙药!”林一苦笑道。这二人不如天福和翠儿那般的简单,不解说一番怕是不行。 “我用自身……真气,帮你二人打通经脉,如此而已。”林一耐心的说道。 袁凤鸣眸光中耀出惊喜,忙道:“姐姐知道小一的手段高强,却不知你还有如此本事。这……让姐姐又该如何报答才好?”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林一笑道。 袁凤鸣闻言,心中感激莫名。自古有云,武无第二,习武者自是不甘人后的。可林一却诚心要送她夫妇二人一场造化,此情、此恩,不可谓不重了。 “事不宜迟,让小一来试试吧!成与不成还是两可呢!其间痛苦尚须忍耐才行!”林一正色说道。 二人点头不止,连连应声,全没了往常的沉稳与冷静。 林一高深莫测与神鬼之能,让夫妇二人心潮澎湃,也生出了无限的期待。 袁凤鸣与车海并肩盘坐在床榻之上。林一站在二人身后,稍作沉思,招出四面小旗,微不可察之间,迅疾将其丢向屋子四周,引动遮蔽阵法。随后,他伸出双手,运转灵气,覆于二者百汇之上。 林一自修习《煅神鉴》后,一心二用可轻松施为。他屏息凝神,将神识分作两缕,引导体内灵气自二人百汇,沿经脉而下。同时,口中不容置疑的吩咐二人,经脉逆转,气息倒流。 袁凤鸣夫妇二人习武多年,经脉自身强于常人,比之天福与翠儿,让林一施展起来也要轻松许多。 一个时辰后,林一随手一召,小旗到手,又倏忽不见。他静立在一旁,待二人收功。 片刻过后,二人同时睁开眼睛。 车海起身跳在地上,握拳迎空一击,“呼——” 拳头在屋中击出一声轻微的爆响,声势非同小可。 “哈哈,我只用了一成的力气。”车海满面惊喜看向袁凤鸣。 袁凤鸣红润的面容有着掩饰不住的激动,其杏目异彩涟涟,由衷叹道:“真是有脱胎换骨之感,体内隐有真气流动呢!” 林一见状,微笑不语。此二人皆有自己的功法,随着日益不断的修炼,真气会逐渐凝聚雄厚,武功境界自然也会蒸蒸日上。 …… 第二天,小一并未急着去龙城镖局。他一直陪着镖局众人用罢了午饭,又一同来到了码头上。 袁凤鸣与车海精神抖擞,风貌自是与往日不同,别人也无意察觉。不过其内究竟,也只有他夫妇与林一知晓。 “小一,啥话都不多说了。你是我车海的好兄弟!”车海不无感慨的说道。 “一人在外,要多多保重!若是以后回转,别忘了来看看姐姐!”袁凤鸣语音未落,已潸然泪下。 “车大哥,袁姐,珍重!”小一故作轻松的说道。 “小一兄弟,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多多保重啊!”二狗子挥手大喊。 镖局众人纷纷挥手作别,林一面带笑容,拱手不停。 船儿渐渐离开了岸边。 两条船儿如水阔鱼沉,渐去渐远。 两岸连山依旧,天高水长。只是,重逢之日未可期! …… 林一在岸边站立了许久,悠悠回转。 沿河堤的车马道上,打赤脚的,穿鞋的,着布衣的,披锦缎的,形神各异,老少男女不同,上下来往不绝。 林一慢慢踱步,目光随意打量着周围。他忽地眉头一皱,脚下却不止步。随即,身后一只手臂伸向自己肩头,猛地一扒拉。 林一向一旁趔趄两步后才站住。他转过身来,一脸不平的怒视对方。 一个十七八岁的锦衣公子,与林一身高仿佛,身材却要魁梧得多。其黄脸狮鼻,一对狼睛,透着冷漠。此人的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 见林一差点摔倒,此人桀桀笑道:“乡巴佬脚下还算稳当。”言罢,他嘴角鄙夷一撇,摇晃着向前走去。两个随从也是一脸的坏笑。 盯着三人的背影,林一默不作声。继续低头走路。 这三人上了河堤,一辆马车停在他们的身边,赶车的上前招呼。 锦衣公子哈哈笑道:“我就知道姥爷会来接我的”他神情得意,带着随从乘车而去。 林一抬头,冲着远去的马车,淡淡的瞥了一眼。他走至一间茶棚前,却停下了脚步。 未几,林一暮然转身,向茶棚冷冷望去。 茶棚内坐着几个黑衣的男子。其中一清瘦汉子,正悄悄打量着林一。未料对方会突然看过来,他神色一窒,神态中竟有一分尴尬。 这个汉子略有踌躇,起身挥手让余下的几个黑衣男子离开。尔后,他对林一拱手说道:“若是故人当前,饮杯茶水如何……?” “都盯着我好半天了,是否故人,你也该看清楚了吧!”林一面无表情,自言自语着,低头走进了茶棚。 那清瘦汉子闻言,心中一凛,才知对方从未看看过自己一眼,却早已察觉到了周围的一切。 方才,这汉子在茶棚里,见到这个面熟之人,便暗自细细打量了一番。待林一被锦衣公子肆意调笑时,他才猛然想起三年前的往事来。 见林一差点被人推倒的狼狈模样,清瘦汉子的心中还狐疑不止。不知此少年是不是彼少年。当初的那个少年可不是这般的弱不禁风。 当林一停在茶棚前不走时,清瘦汉子还想低头回避,没成想,对方竟转首定睛望向自己,让他心顿感无措。 这一刻,好似自己的一切,由里至外,**裸的暴露在对方凌厉的目光之下。 故此,他心有余悸,才忙驱散手下,试着相邀。 见林一走进茶棚,清瘦汉子抱拳道:“在下丁茂……” 林一抬头,盯着丁茂打量半响,才拱手道:“在下还是林一。” 丁茂见状心里一松,僵硬的面容也舒缓许多。 林一从码头回转之时,虽心中怅然,一人低头走路,四周风吹草动却瞒不过自己。这丁茂在茶棚里远远打量自己,早被他察觉。 为此,林一心下还微微一怔。此人便是三年前,与黑风寨钱虎一行,上仙人顶欺逼师父的山贼之一。因当时此人处事果断,给他留下了印象。想不到几年后,又异地重逢。 林一心中还纳闷呢,此人为何会跑到此处,还一身黑衣,难道是排帮之人不成。心中揣度不已时,对于身后那锦衣公子的举动,他自然也知晓。 那个纨绔公子的身手不值一提,加上周围往来甚众,便不屑与对方计较。对林一来说,只是做了一回真正的乡下小子罢了。 师父的去世与黑风寨有关,而钱虎已死,林一并未有深究的想法。这丁茂现身于此,想必也不做山贼了。故此,他心中虽对此人没有好感,却也没什么恨意。 “是在下唐突了,林……道长请坐!”丁茂语气迟钝了下,请林一落座。 林一衣袂轻挥,坦然坐下,看着对方说道:“称呼我林一便可。道士吗……暂且是不做了。” “不知阁下这是……?”林一随口反问道。 丁茂起身为林一沏了杯茶。他沉思良久,叹了口气,说道:“我本是排帮中人,被帮中派遣外出公干。因与黑风寨刘一刀为乡邻旧识,便在那里盘桓了一段时日。” 语气停顿了一下,丁茂见林一仍旧一脸的平静,便接着说道;“黑风寨生变,我便回转帮中,现忝职排帮上水堂。方才见似是故人当前,便冒昧相邀,还请勿要见怪!” “哦,丁堂主,为何与我说这些——?” 听丁茂说完,林一端起茶杯,轻呷一口。淡淡说道。 见对方怪自己交浅言深,丁茂苦笑摇头,接着说道:“我在黑风寨的那一段时日,甚是不喜他等所为。后来上仙人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对往日的荒唐行径,在下深以为耻。今日故人当面,不知能否请林……林一兄弟,屈尊到舍下来,也好让丁某略表心意!” 林一注视着手里的茶杯,心中暗忖。丁茂话里虽有不实,想必也有难言之隐。排帮在码头上势力颇大,这丁茂在自己面前,并不因此骄狂,见到一个几年前的小道士,能坦诚相邀且言语透着真诚,此人倒也算是个磊落的汉子。 丁茂心有期待的注视着林一,见对方抬头道:“今儿不凑巧,改日再去相扰!” 他略感失望之时,林一举起手里的茶杯,微笑道:“一杯粗茶,足矣!” 丁茂心思急转,恍然作喜,忙起身也举起茶杯道:“林一兄弟爽快,一切尽在茶水中,干了!” 他举起茶杯一饮而尽,面上露出舒朗的笑容。 林一放下茶杯,说道:“丁堂主,我还有事,失陪了。” “好,林一兄弟以后到码头来,有事尽管来找丁某” 丁茂从怀里掏出一个方形竹牌,正色说道:“此物送与林一兄弟,或许以后有用。” 林一接过一看,牌子竹质,呈紫色,入手却沉若铅铁,上面有上水二字。知其是丁茂心意,他也不推辞,揣入怀里,告辞离去。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十五章 外门弟子 林一离开码头。 这秦水码头属排帮管辖,秦城却是天龙派的地盘,二者势力划分倒也泾渭分明。不过这排帮对于天龙派还是忌惮多多。天龙派的人,甚至于龙城镖局的人来到码头,丁茂他们并不敢过问。 天龙派的强大可见一斑。 这也让林一心中,对这个即将要加入的门派,愈发的好奇起来。 秦城西门正对着的一条大街,是秦城最为宽阔的街道。林一询问了几个路人后,得知龙城镖局位于这条大街的东头。 东行,过了一个街口。一条河水穿城而过流入秦水。 循着河上的石桥走了不多远,林一便来到了龙城镖局。 龙城镖局坐北朝南,门前情景,与林一见过的太平镖局仿佛,却更加的气势不凡。其敞开大门前,两个精壮的汉子肃然站立,让路人不敢靠前。 “两位大哥,在下林一,来见秦少镖头。”林一对两位汉子拱拱手。言毕,他掏出一面铁牌奉上。 二人面无表情的冲着林一上下打量一番,见其手里的铁牌,一人上前接过,目露诧异的说道:“小兄弟随我来吧!”他转身向里走去。 林一随这汉子穿过一个庭院,到了一间大屋前站立,待那汉子进屋通报。少顷,汉子出来让来者进去。 林一称谢后,抬步走了进去。 屋内很是宽敞,窗明几净,脚下的方砖也片尘不染般,可以照出人影来。林一走了几步,拱手施礼道:“在下林一,求见秦少镖头。” 他抬眼向前看去。 一个白衣男子坐在主位上,面带微笑。一黑皮皱纹的老者站立一旁。那黑皮老者见到林一,神色稍稍怔了下,转瞬即若然无事状。 白衣男子手里拿着铁牌,轻笑道:“我就是秦步游。袁姑娘奉上厚礼相求之事,便是你吧?秦某本不想多事,无奈袁姑娘苦苦相求,说什么她的表弟年少不凡,加上其父为我龙城镖局有过一份苦功……呵呵!你有个这么个好表姐,也是你的福气啊!” 白衣男子话语轻松,犹如在述说一件有趣的事情,而听在林一的耳中,才知自己如今站在这里,竟然是袁凤鸣夫妇厚礼苦求而来。感动袁凤鸣夫妇的真诚之余,他对这秦步游高高在上的口气虽不喜,却也没放心上。 由衷之意,实在不好辜负袁凤鸣夫妇的拳拳之情! 袁凤鸣先前与自己介绍秦步游时,林一便想到了此人。在三年前太平酒楼前,那个与排帮刘巨虎的拼斗之人,显然便是眼前这个白衣男子。只是秦步游倒是对林一毫无印象。想想也是,身份显赫的少镖头,对随眼见到的乡下小子,谁又会记住三年不忘呢? 而旁边的黑皮老者也不陌生,林一昨晚与二狗子一起,在揽月楼前已见过一次了。眼下此人想必也是认出了自己。 林一的目光扫过秦步游与那老者后,拱手施礼,轻声说道:“见过少镖头。在下只是个乡野小子,平庸驽钝不堪,蒙袁姐与车大哥厚爱抬举罢了!” “练过武功吗?”秦步游的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神情,笑着问道。 “武艺粗浅,力气倒有二三百斤。”林一低头答道。 秦步游也是听袁凤鸣与车海苦求,说这个表弟很是不凡,问其详细来,却是语焉不详。他好奇心起,便也想见见究竟。而眼前的少年,衣衫敝旧,神色上也算是镇定自若,加上身上有把子力气,或许这就是乡下人的不凡之处了。秦步游不以为然的摇摇头,便也对林一失去了兴致。 “木管家,将这林一带下去安置吧!” 秦步游吩咐了一句后,潇洒起身。他不再理会林一,负手而去。 “是,少爷!”黑皮老者恭谨应声。而后转身,带着扯风箱般的冷声说道:“小子,跟我来吧!” 林一嘴角一咧,也不吭声,跟在这管家后面,来到一个小院落前。木管家停步,哼了一声:“暂且在此间住下。” 看着木管家的背影走远,林一挠挠头。这木管家的脸色倒是变得快,管他呢,来之则安之吧! 进院之前,他用神识悄悄查看一番。 院子不大,里面五六间屋子并排,被几棵大树遮掩住半边。整个院落显得紧凑。院内有两个人,房间里还有一个? 林一信步走了进去。 “你是谁?干嘛的?”一声咋喝响起,震得的小院回音不绝。 院里的石桌旁,坐着两个年轻人,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冲林一大嗓门咋呼的那人,圆脸,长的很敦实。另一个瘦长脸,默不作声。 二人盯着林一,满脸的疑问。 “我叫林一,被木管家安排住在此处。”林一很客气抱拳说道。 二人相视后,还是站起身来。 “我是蒋方地,这是代远海。哈哈!大家伙以后在一起,彼此多多关照啊!”圆脸的年轻人爽快的抱拳说道。一旁的瘦长脸还是不吭声,随着同伴人一起,冲着林一拱了拱手。 圆脸的蒋方地说完,热情招呼林一坐下。林一微笑点头,与二人一起坐在石桌前,攀谈起来。 蒋方地大大咧咧的说了一番自己的来历后,顺带也将代远海给林一介绍了一下。而此人像是不善言辞,只是在一旁微微颔首附和。 这蒋方地与代远海都是龙城镖局的后人,二人的父亲都是镖局的镖师。与镖局有功勋的镖师子女,可由镖局推荐到天龙派做外门弟子。这也是镖局对镖师的一种赏赐,或者说是一种抚恤吧。 而这代远海的父亲,在几年前一次走镖中身亡。看其面色郁郁的样子,不知是否与此有关。 “托大叫你一声林兄弟,如何!”蒋方地哈哈笑道。他知晓自己的年纪比林一大了一岁,很是得意的说道:“不知林兄弟来自何处呢?” “蒋兄言重了,我从四平县来。”林一笑着答道。 这蒋方地倒是喜好与人结交,一会儿的工夫,就与林一言谈甚欢。从他嘴里,后者也了解到一些关于天龙派的事情。 这外门弟子中,也分为多种。有看护门护院的,有扫地种菜的等等。凡内门弟子不屑去做的事情,大都是由外门弟子来做。不过门派也传下一些低级的武功,让外门弟子修习强身。其中的优异者,可以得到更高深的武功传授。当然,这些外门弟子还可以去镖局走镖挣钱,也算是多了条谋生的门路。 而内门弟子都是高高在上的门派精英,从小就专心修炼门派高深武功,是门派发展与存在的中坚力量。 听了对方的侃侃而谈后,林一问道:“这外门弟子便没了做内门弟子的资格吗?” 蒋方地撇了撇嘴,摇头道:“这内门弟子都是有师父的,哪一个师父还愿意收一二十岁的人做徒弟啊!” 他随即又笑道:“不过以天龙派在江湖上的地位,便是外门弟子,走出去,也是相当威风的。哈哈!进了天龙派,前途无量啊!” 见林一缺少见识的样子,蒋方地表现更加热络,当仁不让的谈起了门派与江湖上的见闻来。 这江湖尊者有六,为一龙二水三山。一龙便是指天龙派;二水则是沧海帮与排帮;三山分别指依山而建的三个门派,为岐山神威堂,古山五邑派,滕云峰的白云道观。其他道俗门派众多,有的是因实力不够,有的是因淡薄名利而不显于江湖。 这天龙派雄霸江湖久矣! 门派内弟子众多,武功高强的青年才俊数不胜数。还有武功深不可测的门派长老,加上江湖上风闻已久的神兵丹药。 故尔,天龙派是江湖人士神往的圣地。 这天龙派门下弟子衣着颜色不同,代表门内地位不同。外门弟子着灰衣,内门弟子以上,着衣颜色分别为蓝、青、赤、紫。紫色最为尊贵,是掌门;赤色为长老;青衣者为堂主或者是内门一代弟子;一般内门弟子为蓝色,蓝衣弟子还有三六九等之分。 蒋方地滔滔不绝,说得兴高采烈,而林一表现的很谦逊,很专注的样子,让对方的牛皮吹得很尽兴。让其对他这个新来的同伴好感倍生。 其实蒋方地所说的天下门派,与衣着颜色等等,林一根本未放在心上,而是在琢磨起别的事情。 趁着蒋方地说话停顿的工夫,林一忙插话道:“蒋兄真是博文广记呀!只是兄弟好奇,这天龙派为何十年才收一次弟子呢?” “哈哈,此事原委一般人还真不知晓呢,好在是问到了蒋某!”蒋方地一拍胸脯,自夸道。 “噢!有请蒋兄解惑了!”林一睁大眼睛。 “这天龙派每过十年,都要派弟子外出游历,虽不知其内详细,却是在弟子游历之前,门派要招收一次弟子。这已成了惯例。”蒋方地肯定的说道。 “那去游历的弟子都去何处呢?多久才能回转?”林一满脸的期待。 “这些就不是我能知晓的了,林兄弟为何如此关注此事呢?”蒋方地一时答不上来,不解反问道。 林一心中一凛,这些皆是门派的隐秘,蒋方地又怎么能知晓呢!自己对此事显得热切,自然让人猜疑,他不由得为此暗暗自责。 心中急转,面不改色,林一摇头叹道:“真是钦羡那些门派中的俊才啊!何时,你我才能如他们一般,傲笑四海呢!” “哈哈!林兄弟好志向,好男儿理当如此!不过做好外门弟子也是不易的!”蒋方地释然大笑,拍了拍林一的肩膀,安慰道。 这蒋方地外表豪爽,为人善谈,好结交,却也不是没脑子的人。 人贵有自知之明!林一知道自己还是涉世未深。师父生前的教诲,苏先生的告诫,与袁凤鸣的叮嘱,不断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当引以为戒。 说话的工夫,时辰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晚饭的时候。 “几位师兄安好!”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出现在三人面前。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十六章 金科 第四十七章 斗酒 一会儿的工夫,酒菜齐备。 蒋方地也不含糊,拿起一坛酒,为众人斟上,连许月也推辞不得,面前也斟了一杯。林一却伸手拒绝,面色坚决。 他举起手里的葫芦,对蒋方地带着歉意说道:“我有酒。” 蒋方地搞不明白,这林一难道只喝自己随身带的酒不成?这仙人醉可是秦城的名酒,一坛酒就要一两银子呢! 金科见状,不无鄙夷的哼了一声。他伸手招呼蒋方地说道:“勿去管他,这林兄弟一碗饭足矣。大鱼大肉的,人家用不惯的。嘎嘎!”说完,他自感有趣,嗤笑个不停。 蒋方地见林一不以为意,便也作罢。 许月好奇的打量了一眼林一,随即螓首低垂,红霞满颈。 代远海却于不经意间,目光在林一的身上留下深深的一瞥。 林一浑然不觉般,拿起手中竹箸,大快朵颐起来。他时而举起葫芦,小呷一口,神情惬意无比。 金科与蒋方地交杯换盏,称兄道弟,不亦乐乎。 蒋方地邀林一共饮,后者依然露齿一笑,举起了手中的葫芦。 金科久劝许月饮酒不得,眼前惺惺作态的林一,愈发显得的可恶、穷酸起来。 有这个乡下小子碍眼,他心中止不住恼怒起来,对林一斥道:“我说这位林兄弟,你一个破葫芦里能装多少酒,又能装什么好酒?今日金某做东,莫非嫌这神仙醉入不得口,欲驳金某面子不成?” 林一神识在酒楼上下扫视一圈后,见旁边的空桌已有了人,他心下正自忖度不解之时,金科找茬的话,也一丝不拉落在了耳中。 “呵呵!我哪里敢呢。只是在下喝惯了寡酒薄汤的,面对这难得的好酒,心里犯怵,唯恐贪杯醉酒,才是伤了金兄的脸面呢!” 林一面色带笑,不软不硬的回敬了对方一句。 “休要虚言搪塞,金某与你对饮三盏,若再推却,便是驳了金某的脸面。” 这金科酒虫上脑,色虫钻心,他一双狼睛血红,嘴角挂着恶笑,只想着将一肚子邪火泻到林一的头上。 “哦!不就是要喝酒吗!这一坛子酒也不过五斤吧……”林一做出恍然状,他看着酒坛子咂咂嘴,摇着头,嘴里还不忘嘀咕着:“这些酒还不够漱口的呢!” “你——?好,我便与你一人一坛。”金科恼怒之下,心道,酒桌上敢与我叫阵?我不灌死你个乡下的穷小子。他一拍桌子,大声唤来伙计上酒。 二楼之上的众多酒客,见此桌热闹,好奇心起,观望窃语不止。 伙计听从了金科的吩咐,才要离去,被林一喊住。 金科面露讥讽,心道还未喝呢,这乡下小子就露怯了! 林一对伙计笑道:“别麻烦了。” 关注此桌的众酒客,不由发出一阵嗡嗡的笑声。 林一挠着头,稍稍迟疑一下,接着说道:“小二哥,一次拿六坛来……差不多了,省得你来回跑得麻烦。” 楼上噪杂声一顿,之后,又是嗡嗡一片。 金科闻声,已是怒急生笑,他恨瞪着林一,脸上不无悲悯之意。 不一会儿,伙计送来了六坛酒。 “嘿嘿!难得金兄做东,盛情难却,小弟舍命陪君子。”林一拿起一坛酒,拍开了泥封,冲着金科含笑示意。 他说完,四平八马坐得稳稳当当,单手拎着酒坛,手腕子一翻,酒坛倒转,一扬脖子,酒水咕咕入口,似长虹入水般,转瞬间,一坛神仙醉酒尽坛净。 ‘夺’的一声轻响,林一将空酒坛子随手放在桌子上。他轻拭嘴角,神情依旧,面上毫无醉意,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金科,开口说道:“在下先干为敬了。金兄,请!” 代远海与蒋方地见状,不由得暗自惊讶。林兄弟在谈笑之间,一坛酒就下了肚子,还浑然无事般。这神仙醉可是酒劲威猛,不然怎能有神仙醉的酒名呢。 许月也是檀口微张,秀目透着惊诧。 金科眼角抽搐不止,心生不安。却也不甘落后,他一咬牙,拿起桌上的酒坛子,拍开了酒封后扬起脖子,大口猛张。 “咕嘟、咕嘟” 金科的一坛子酒也下了肚子,只是他面颊潮红,直喘粗气,眼睛发直,狼一般狠狠盯着林一不放。 “好!金兄真是爽快,在下佩服!常言道,自古江湖多豪杰,谁言酒中无丈夫,呵呵!” 林一击掌称赞后,冲着金科一乐之后,又是挠挠头,有些作难的嘀咕道:“这要是喝醉了,没人付账啊!” 金科闻言,眼前一阵发黑。你说他金大少爷吃喝嫖赌啥都行,可你当面说他要赖账,这不是当众扇他一巴掌吗?金大少爷啥都缺,就是不缺银子。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个乡巴佬,爷爷银子多得能砸死你!” ‘啪’的一声,金科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拍在了桌上。 他低吼一声:“再来一坛。” 说完,也不等林一了,金科抱起一坛酒,仰脖子就灌了下去。 蒋方地三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看向林一。 林一面色一沉,随即又呵呵一笑,冲着三人说道:“不怪我啊!是人家金兄要喝的。或许,一会有人要被背着回去的,你等别忘了啊!” 蒋方地心中苦笑,这林一给人观感,便是老实人一个。金科欺负林一,他自然心中有数。只想对方为人老实,又没脾气,忍忍也就过去了,实在没必要得罪这个来历不凡的金少爷。 只是,眼前这一切,又是如此的古怪。究竟是金科作茧自缚呢,还是林一请君入瓮? 代远海兀自不语,只是他的神色中,多了些许的活泛之意。 而许月的秀目闪动不停,盯着林一的眼神竟有一份娇嗔。 对三人的神情,林一视而不见,俨然一个乡下小子,傻傻得不知所以然的模样。 转眼,金科第二坛酒下肚。他已是眼神迷离,身子摇晃,一个劲的摇头,再顾不得怒视林一了。 林一微微摇头,伸手又拍开了一坛酒,‘汩汩’一阵响动,酒入腹中,酒劲转眼被灵气化作乌有。他手腕一翻,一坛酒喝的干干净净,依然是神清气爽,哪里又像是才喝过两坛酒的人。 见金科似是找了半宿,才找到自己,愣怔盯着不放,林一咧嘴一笑:“金兄海量,还喝吗?” 金科也不言语,神情木然,摸索着酒坛。 “唉——!这又何苦呢”林一微叹一声,伸手拍开了第三坛酒,也不看金科,自顾仰脖长饮。 林一把酒坛底朝上一翻,‘夺’的一声轻响,放在桌上。第三坛酒喝下,他神色依旧,目光澄澈、清明。 如此喝下去,林一想醉,真的很难! 面子是人给的,而不是强取的。这金科三番两次挑衅,今日算是对其稍作惩戒! 金科的手还未碰到酒坛,便如滩烂泥,萎顿倒地。 见金科一下缩到了桌下,许月低声惊呼。蒋方地见状苦笑道:“林兄弟,真想不到啊!你有如此惊人的酒量。”他起身去搀扶金科。 “这金兄喝了十斤酒才倒下,也算是海量了。兄弟我还等他喝下这第三坛酒呢,谁晓得会如此呢?” 林一摊开双手,满脸的无辜。 林一的酒量让楼上众酒客惊叹一番后,这场热闹亦然看完了。于是,吆五喝六声起,杯觥交错依旧。 几人也吃的差不多了,代远海下去找车,蒋方地半搀半扛的,扯过金科就要下楼。林一也只好起身,随许月一起,正欲下楼之际。一声低沉有力而不失响亮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 “这位兄弟好酒量,共饮一杯如何!” 林一闻声转身,见邻桌站起一个身材高大壮实的红脸中年汉子,其正面带欣赏的打量着自己。 迟疑片刻,他嘴角露出笑意,施礼道:“蒙这位大哥相邀,乐意之至。” 林一拿过金科剩下的那一坛酒,径自走了过去。 许月回首,欲言又止。林一却突然扭头,冲其微笑说道:“还请许姑娘与蒋兄先回,我稍后就到。”后者忙应声不止,红霞漫天中,两点晨星闪烁。 邻桌上还坐有一人,其圆脸细目,满脸透着精明,笑眯眯看着林一。 “在下林一,见过两位兄长了。”林一把酒坛放在桌上,拱手说道。 “呵呵!古天石便是在下。这位是李开李兄弟。小兄弟请坐!”古天石一拍胸脯,又伸开蒲扇般的手掌,伸向对那圆脸汉子,呵呵笑道。 “古某见林兄弟酒量惊人,也是佩服,你我共饮几碗,如何?”说完,古天石把两个大碗摆在桌上。 “善!”林一微笑点头,伸手拍开酒坛,起身为古天石斟满后,又为自己满上了一碗。 这二人方才上楼来到邻桌时,林一便认出此二人是谁了。三年前的太平镇上,太平酒楼发生过的那一出,他自然不会忘记,也想起这古天石是什么铁拳门的,这姓李的圆脸汉子则是铁枪门的。这些江湖中人,为什么出现在这秦城? 林一正自猜测时,便与金科斗酒。如今二人相邀,自己也想多了解一些江湖中事,何乐而不为呢!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十八章 风闻 第四十九章 出城 第二天清晨,林一与蒋方地一行四人,来到镖局前院。 院内站了好些人,林一随几人身后,四下打量着。 门厅前,一身白衣的是秦步游;躬身站立的黑脸老者,是木管家;眼皮浮肿,面色黄中泛青的,竟然是金科。看来一夜后,他酒是醒了,精神却不是很好。 两名女子倒是很显眼,立在秦步游身旁,显得与众不同。还有几个镖局打扮的人远远站着。 木管家见几人来到面前,回首恭声道:“少爷,人来齐了!” 秦步游微笑打量众人一眼,朗声笑道:“几位都是我镖局举荐之人,去了天龙派,你们以后就是天龙派的人了。还望各位勤勉慎为,切勿懒散懈怠!” 金科带头施礼,蒋方地与林一几人,也是躬身应是。 “表妹,既然你今日要回去,就与他们一路,彼此也好有个照应。”秦步游温声低语,对身旁的绿衣女子说道。 绿衣女子巧笑倩兮! “表哥放心吧!秦城有好的胭脂水粉时,别忘记给妹妹买下留着哦!” “徐师姐,我们走。”言罢,她嘻嘻一笑,拉着身边的白衣女子,往外走去。 镖局大门外,不知何时多了十余匹马。 绿衣女子身子轻轻一纵,翩然上马,身形婀娜,十分好看。 木管家也是上了一匹马,竟也干净利落。他对蒋方地几人低斥一声:“每人一匹马,骑上了赶路。” 两个镖局的镖师,腰下携带兵器,也是翻身上马,应是同行。 蒋方地几人习以为常般,纷纷上马。 林一有点傻傻看着众人,就连眼前的许月,也一改往日娇羞的模样,英姿飒爽的骑在马上。 转眼间,众人皆上了马,惟有林一立在原地,四下张望,对马上众人,钦羡不已。 秦步游正欲与众人道别,见众人眼中古怪,才发现独自愣怔,满脸窘态的林一。他这才想起,此人是太平镖局推荐来的年轻人。 “为何还不上马?”木管家黑着面皮,冷声叱喝。 金科骑在马上,肩膀直抽抽,泛青的面皮上,终有了一丝的笑容。 蒋方地几人也是面露诧异。江湖人还有不会骑马的? 秦步游走上几步,双手轻负身后,笑道:“这位兄弟莫非不会骑马?” 林一咧咧嘴,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从未骑过呢。” “哎!我说这位……那谁?嘻嘻!”绿衣女子忍俊不止,嗤笑起来。 “哦,在下林一,不知有何见教?”林一随口答道。 “不是,嘻嘻!你笑死我了,不会骑马?难道两百里的路程,你要一路跑着跟过去?” 林一暗自着急,谁晓得是骑马去呢!从小长这么大,见过马跑,却从未骑过。如今真的要跑起来,想必这马儿是追不上自己的。不过现在想这些没用,这么多人看着自己呢!这龙城镖局真是气派啊,一下子拉出这么多马匹。 见众人面色各异盯着自己,木管家神情已露不耐。林一猛地摇头,甩去胡思乱想,忙对秦步游与马上众人连连拱手,说道:“没骑过,会不会吗?我也不知道,且试试。” 说完他向身边的一匹马走去。 木管家脸皮黝亮,冷声道:“谁有闲功夫等你学骑马,不如你在此练好了再说吧!” 木管家对着秦步游,黑脸挤出笑容,握拳道:“少爷,你看——” 蒋方地与许月三人面色掠过一丝紧张。心道不好,错过今日,这林一想再进天龙派了,就难了。不由得为之惋惜起来。 “嘻嘻!骑马也能转眼就学会吗?”绿衣女子兀自笑个不停。这乡下小子,应是这次来秦城,见到最有意思的事情了。 秦步游沉吟片刻,正待开口,望向林一,不由得神情一怔。 林一学着别人模样,脚持马镫,拉住了马鞍,也是上了马。可他却不知拉着缰绳,马儿踢踏不停,原地打着圈转。 林一也不着急,轻拍马腹,口中念念有词。 “马儿,别动啊!我是林一,让我骑一下啊!” “嘻嘻……哈哈……笑死我了!”绿衣女子再也忍耐不住,银铃般的笑声飞上了半空。 场中众人,除却木管家依旧的满脸阴沉,余众皆笑了起来,嗤笑声不绝于耳。 林一惊讶环顾,似是不知晓众人为何如此,反而一脸的轻松,问道:“从哪个方向走?” 众人皆盯着林一,不知林一所说何意。惟有代远海对林一微微点头。 林一如若未见,回首对秦步游抱拳道:“秦少镖头,林一走了。” 他一手扶着马鞍,一手轻拍马腹,自言自语道:“马儿,从东门走。” 马首轻点,似是听懂了林一的话一般,马蹄轻响,竟自沿街向东而去。 而林一也不持缰,双手随意轻扶马鞍,稳稳当当坐在马上。 众人的笑容半僵,面面相觑,惊异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等等我,这小子有趣啊!”绿衣女子巧目灵闪,驱马赶了上去。 秦步游也是暗自诧异,这世上真有通马语的不成?他心中疑惑不解,或许这只是巧合吧。 …… 林一第一次骑马,别有一番感受,这马语,他自然是不懂的。 马儿本身通人性,而林一与马儿说话时,暗自分出一缕神识,尝试与马沟通,《煅神鉴》里的摄魂术被林一巧妙利用,人与马儿之间,通过神识,已能隐约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那个……林一,你等等我!”身后的绿衣女子赶了上来。 林一目视前方,快意无限,正享受着马儿晃动的节奏,如船儿一般。对,就是这种水流波动的感觉。 “何事?”林一斜睨一眼对方,眼神在对方腰间的小剑上一闪即过。 “教教我,怎么让马儿听懂你的话的?”绿衣女子眉目如画,写满了殷切与好奇。 “该问的是马儿吧?我怎么知晓呢!”林一也是满脸不解状。 “这……”绿衣女子蛾眉微蹙,歪着头看着林一,说道:“那马儿能听懂我的话喽?” 林一不理不睬,在马上摇晃着,很是舒服的样子。 “你……我又如何知晓马儿是否听懂话呢?”绿衣女子追问道。 林一咧嘴一笑,说道:“马儿听不听话,你该知晓啊!” 绿衣女子嘴巴撅起,眼珠急转,还在琢磨林一的话是不是有道理。 他又接着说道:“其实我也不懂与马说话,阴差阳错之间,它便按照我说的去做了。或许,这就叫心有灵犀,呵呵!” 林一心知这女子来历不凡。与三年前,在太平镇上见的那个绿衣少女,二人应是同一人,这女子腰间的短剑,霍然便是三年前引得林一侧目的法器。昨天在镖局门前,林一从这短剑上,已然认出了这女子。 几年过去,女子也更加亮丽动人,与秦步游又是表亲,背后还不知什么来历呢,自己还是小心为妙。 “哼!” 绿衣女子并不领情,小脸阴沉下来,驱马向前跑去。她心中已然恼怒起林一来。那些虚实难辨的话语,似有调侃,似有嘲讽,也似有对自己的不敬。从小到大,还从来没人敢对自己如此无礼呢! 林一暗暗摇头,这女子说翻脸就翻脸,还是离远些好。 众人策马前行,渐渐越过林一。木管家对林一视若未见,带着两个镖师追着绿衣女子而去。一会儿的工夫,一行人便出了秦城的东门,沿着平坦的官道,向东疾驰而去。 蒋方地与代远海二人,跑在林一的前面,就是许月,也是露出笑意,越过了林一有好几个马身。 林一依旧怡然自得,跟在众人后面,不紧不慢跑着。他见众人手持缰绳,也有样学样,谁知马儿似是不满,马鬃直甩,打着响鼻。 林一只好任马儿自个儿奔跑。能懂得背上主人的想法,对马儿也是一种神奇经历吧! 马儿脚步平稳,神骏异常。马上的人儿,秋风拂面,衣袂飘飘。 这便是传说中的人马合一? 林一眼睛微闭,自得其乐。 …… 马不停蹄,疾驰了两个多时辰。 前面马速渐渐放缓,路口几间草棚铺面,出现众人眼前。 白布茶幡飘扬,酒旗斜横。应是卖些茶水酒食的路边小店。 小店的后面,一弯浅溪,水声潺潺。 见到溪水,林一不由想到,这天龙派在秦城东南,为何不见过河呢?这许久未见秦水了,唯一的解释,便是秦水并非东流直下千里,而是向南流去了。 俩伙计见众人到来,离着老远呢,频频躬身,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 “木管家,此处离家不远了,大伙歇息片刻吧!”绿衣女子对木管家娇声说道。 “小姐吩咐的极是!”木管家恭敬点头应声。他回身即刻板起黑脸来,挥手示意众人下马。 茶棚前,沿着路边,一溜儿摆放着五六张方桌。几个食客正在埋头用饭。想必也是行脚的路人,赶着饭时儿,于此处打尖。 手脚勤快的伙计跑过来,牵过众人的马匹去饮水。 林一跳下马,亲昵的拍了拍马首。马儿打着响鼻,甩动着尾巴,自个向溪水处走去。 “林兄弟呀,看来你与这马儿真的有缘呢!”蒋方地哈哈笑着。 “莫非蒋兄的意思,是我们兄弟没缘?”林一嘴角翘起,随口答道。他眼睛却在几个食客身上,一扫而过。 不知是害羞,还是忍俊不止,许月的小脸红红,贝齿咬着嘴唇,眼光时不时盯向林一。 林一与蒋方地三人,相处还是很融洽的,四人围桌而坐。 伙计手脚飞快,转眼工夫,就为众人送上了茶水、吃食。众人奔波了半天,早已饥肠辘辘,纷纷吃喝起来。 “林师兄,你可知晓那绿衣女子是谁?” 林一手里拿着个馒头,正慢条斯理撕吃着,见许月粉面低垂,与马上的那个许月判若两人,他笑道:“许姑娘知晓?” 许月对着林一飞快盯了一眼,小声道:“那是天龙派掌门的掌上明珠,名字叫做木青儿,是江湖中的公主呢!” 林一微哦一声,对许月语气中的一丝古怪,并没在意。他撕着馒头,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再不言语。 见林一如此,许月心中莫名一丝慌乱,化作了对林一的嗔视。 不远处的一张方桌前,坐着三个青衣道士。为长者,青髯三缕,飘然胸前。其面色红润,眉宇淡然,一派仙风道骨模样,让人分辨不出多大的年纪。一旁坐的是两位年轻道士,背负长剑,眉目英俊,气宇不凡。这二人面色有别,一个面如白玉,一个脸色稍黑。 “师父,此处距天龙派不远了吧?”白脸的道士,打量着眼前骑马而来的众人,轻声说道。 长须道士微微颔首,说道:“尚有三十里路要走。” “这些人莫非也是去天龙派不成?”黑脸的道士的目光,也在巡睨镖局一行。 “或许,这些人便是天龙派的。”年长的道士手扶青髯,眸中精光一现。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十章 遭袭 第五十一章 解围 木青儿面带喜色,娇呼一声:“孟叔叔——” 赤衣人稳稳落地。其满面短髯,豹首虎睛,身材粗实,气势逼人。 环顾四周之后,赤衣人的目光落在木青儿的身上,神色中透着怜爱之意,转而怒声喝道: “接到弟子传讯,见到此处焰火示警,正好孟某在左近不远,怕是青儿回山遇险呢,便心急火燎赶了过来。果然是我好侄女遇到了麻烦,给叔叔说,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惹我侄女,我不拆散他的骨头!” 又是一阵马嘶,后面四匹马上,跳下四名青衣弟子模样的年轻人,‘唰’的一声,各自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师妹长、师妹短的呼叫个不停,转瞬间已仗剑围在木青儿的身边,还不忘虎视眈眈的向四下张望。 蒋方地与林一四人,见状心中愕然不止。此种阵势,这般的威风,这木青儿还有谁敢惹啊! 真元子师徒三人形色坦然,一时不好插话。 “孟叔叔,方才遇险之事,稍后回山再说不迟,倒是要感谢这三位道长!” 木青儿全没有了纠缠林一时的蛮横,她嫣然一笑,拉着赤衣人引向真元子三人 “幸亏道长出手搭救,青儿才化险为夷呢!” “滕云峰白云观真元子,携小徒元青、元风,前来天龙派拜山!”真元子洒然一笑,对赤衣人抱拳。 赤衣人面色一怔,不敢失礼,忙道:“原来是白云观主驾临,又仗义出手,救下我天龙派众人,请道长受我孟山一拜!” 言罢,他神色恭敬,深施一礼。 远处的林一见之不由暗叹,这老道真是好算计,现身时机恰到好处。几句口舌功夫,便落得天龙派一个好大的人情。即便不知这师徒三人来此何为,这天龙派为了自身的名誉,只怕也不好推辞了。 这师徒三人离开茶棚时,林一就暗自警觉。一路上,他总有种危机感萦绕心头,神识笼罩前后一里方圆,不敢有丝毫懈怠。 蒙面人早被林一发现,让他遗憾不解的是,这师徒三人竟然也潜伏在附近。 方才见木青儿临危,林一心中不忍,又不好露出自己的身手,无奈之下,他便欲拿出小弩施救时,却见师徒三人向场中奔来。 心知有变,不出所料,这真元子真是个活神仙,让赤衣人,也就是叫孟山的那人都感激不尽。此种心计,或者说是心智之深,让林一感触良多。 “不敢当孟长老大礼,老道也是恰逢其会罢了。这也是青儿姑娘福泽深厚,天道使然!”真元子谦逊彬彬,言语随和,轻轻扶起了孟山。后者起身说道:“此份人情,天龙派自有说法。还请稍待片刻,孟某便陪道长去我九龙山做客!” “孟长老请便!”真元子谦和的伸手示意。其身后的元青、元风二人,对师的父钦佩之情,又浓厚了几分。 本来师徒三人,还为拜会木天成没有好的托词而不快,谁知转眼间,已做了天龙派的上宾。时也!命也! 孟山对四名青衣弟子吩咐一声,这几人忙救治受伤的镖师与木管家。天龙派自有疗伤圣药,一会的工夫,伤者箭矢已被取出,伤处也被包扎妥当。 木管家伤势略重,外敷内服了伤药后,竟也能起身走动,看来骑马也是问题不大。这伤药之能,让林一暗奇。 这木管家应是木家的老人,孟山也是上前抚慰不止,要为其请功。感动的木管家黑脸泛光,激动莫名。这与那个揽月楼前,林一见到的木爷,迥然便是两个人。 人究竟有几个面孔呢,哪一个看到的才是真实? “这几人是谁?”孟山指着不远处的林一几人,神色中露出一丝不耐。 木青儿斜睨一眼,满脸的不在意,随口说道:“是木管家送来的几个外门弟子” “哼!遇事畏缩不前,如此胆小懦弱之人,不堪造就!” “这是——?”孟山对林一几人观感大坏,转而又指着扶着木管家的金科问道。 “这也是一起来的外门弟子。”应是知晓金科的身份,木青儿面上露出了笑容。木管家临危不惧,此子应也不差吧! 女人的想法,不需要推敲!因为她是女人,还是天龙派的公主! “此子倒是不差!”孟山自认眼光老道,对着金科目含赞赏。 金科目露惊喜,忙恭敬施礼:“金科见过孟长老!” 能做一个天龙派的外门弟子,威风!能结识天龙派的长老,很威风!能得到长老的赞誉,那是相当的威风! 金科心中美滋滋的,他见林一几人吃瘪,心中得意,只是为许月感到委屈。 男人的眼中,美女,是不需要指责的。 林一耳中听的清楚,不以为意。本身就勿须证实什么,又何必非要这位长老的赏识呢! 蒋方地三人感到赤衣长老目光不善,心中郁闷,也不知究竟何处得罪了这位长老。 有时候得罪人,不在乎你做了什么,而在于对方的一时兴起。 只是他们不知道,若不是林一在最后关头,顾念两日来几人的情分,能受伤倒地而不死,对他们来说,已然是个幸运的下场了。 得失之间,谁又能说得清楚。在乎失去的同时,是否在意你得到了更多呢! “你们几个将马让出来。”孟山对林一几人叱喝一声。几人乖乖牵着马走了过来。 孟山巡视一遍众人,指着许月道:“你这姑娘出来乘马。”他转身指向青衣弟子说道:“你等步行,带着这几个不成器的外门弟子回山门。让他们做个担架,抬着两个镖师走。” 孟山交代完毕,对真元子拱手相请。 六匹马受创不起,血流满地,眼看是不活了。包括孟山五人骑来的,众人还剩下九匹马。连同真元子师徒在内,十八人中,两个镖师双腿被弩箭穿透,自然也骑不了马,最后要有七人步行。 许月毕竟是个姑娘家,孟山也够心细的。她骑马离去时,面带愧色,频频回望。林一笑着挥挥手,示意无妨。 至于金科的德性,林一不屑去瞧,就知道这小子正得意澎湃呢! 马蹄一阵碎响,骑马的离去了,步行的还在原地向前眺望。 “看什么看呢!臭小子,快去找几根结实的树枝来。” 一个青衣弟子,见林一轻松的模样,心中不忿。本身是来救援门内弟子的,多好啊,恰逢小师妹遇难,做梦也等不来的大好机会。谁料没等施展身手,却要带着伤残与几个外门弟子走着回去。这还不让其他师兄弟笑掉大牙。 “还看?就说你呢,快去!” 林一惶然四顾,才知晓又得罪人家了,忙笑道:“这位师兄,小弟这就去。” “呸——谁是你师兄呢,再乱喊我揍你。” 那个对林一看不顺眼的青衣弟子,像遇到天大侮辱般的怒喝道。 这……?林一挠头不解,喊师兄也得罪人?蒋方地见机不妙,忙对青衣弟子赔笑,拉着林一离开。 林一回头,见代远海也跟了过来,他不无郁闷的问道:“这天龙派里,师兄的称呼莫非是骂人的话?” 蒋方地见离得那几个青衣弟子远些,他面色也不好看,神情露出郁色,说道: “林兄弟还不知晓吧?这天龙派的外门弟子,在外人眼中是很威风的。可在门内的身份实在不咋地。打个比方,在内门弟子眼中,你我如酒楼的伙计差不多吧,他们会认一个伙计做师兄弟吗?” “原来如此!”林一的眸中露出一丝冷意。他摇摇头,随即轻笑道:“呵呵,我明白了,无妨的,以后你我当自强就是。” 蒋方地与代远海深以为然,对林一报以微笑。 “不过,这连刀也没一把,这树枝倒不好折断呢!”蒋方地又抱怨道。 林一迟疑了下,说道:“我来弄树枝,不过你们会弄担架吗?” “会啊!镖局里呆久了的,这些物事不算啥的”蒋方地兴奋看着林一,眼神透着期待。 “为何此般看我?”林一眼睛一瞪。 蒋方地哈哈一笑,代远海也是微笑摇头。 “林兄虽貌不惊人,不过呢,相识越久,却总感到林兄不凡之处,呵呵!” 蒋方地拍拍林一肩头,向一处树林走去。 “蒋兄夸起人来,也是不凡的。不过我除了酒量大,还有一个,要请二位不要宣扬为好。” 林一打量着树林,寻找合适的小树干。 “我与代兄可不是多嘴饶舌之辈,林兄还有什么惊人之处?”蒋方地好奇的说道。代远海也是眼含期待。 林一走至一棵小树旁,伸手一拧,摧枯拉朽般,小树已被连根拔起。他又轻舒双手,掐头去尾。转手间,一棵光洁笔直的木棍出现在三人眼前。 “我力气也很大,大的也足以把金科吓倒的。” 林一轻松随意的呵呵笑着,眼光打量着蒋方地二人。见二人眼睛瞪的老大,满面的惊讶中,夹杂着惊喜,眸中却无一丝做作。他暗自点头。记得苏先生说过,隐藏自身实力,是为更好保护自己。在达到目标之前,不露圭角,韬光养晦,无疑是明智的。举止却也不能太突兀,尤其对身边的人,不能给人故意藏拙之感,不然更让人猜忌。 蒋方地二人还未从讶然中醒悟,林一已将十几根木棍塞到他们的手里,说道:“回去吧,不然人家又要揍人了。” “哈哈!想不到林兄如此诙谐,这些足够了。” 蒋方地与代远海又扯了些细软的树枝,三人往回走去。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十二章 入门 第五十三章 天龙派 几人心情各异,草草吃完了晚饭,被带到了木管事面前。 这是一个单独的小院,木管事立在院中,一旁还站着几个人。 一盏灯笼挂在附近,几人的面目隐约可见。 “呵呵!都来了!”随着温和的笑声响起,几人忙定睛细瞧。 包括林一也是狐疑不定,这还是那个木管事吗?其白净的面皮,人畜无害的笑容,怎么看都与山门前那个铁面无私的管事判若两人啊! 金科倒是没有意外,施礼喊了声‘姥爷’。木管事微笑点头,对几人的神情不以为意, “山门前自有山门前的规矩,现今你等都是我天龙派的人了,以后就是自家人,要彼此帮衬,相互扶持。在外事堂中,各自勤勉做事,以后定有番成就的。木某不会亏待任何人的,呵呵!” 蒋方地与代远海忙躬身施礼,林一在后面也弯腰低头。心中对这木管事的笑容,总有一种不舒服的感受。这木家两兄弟,一黑一白,真是相得益彰。 “金科、蒋方地、许月、代远海四人,先去演武厅试炼半年。若技艺尚可,可承巡山护卫之职!” “谢姥爷!” “多谢木管事!” 蒋方地等人满面兴奋,看来对于龙城镖局推荐的人,这木管事还是很关照的。几人都是练武之身,去演武厅,可修习天龙派的武功,应是最佳的去处了。 “你叫林一?” 木管事的笑容更加温和,如同隔壁家的大叔。 “是!” 林一低头应声。 “听说你善于与马儿相处?” 听谁说的?林一暗自撇撇嘴。木管家眼中的一丝讥诮,却躲不过他的神识。 懒得去猜了,该来的,还是躲不过去的。 “算是吧!” 林一声音平静,立在原地,依然低垂着头。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你便去杂事厅吧。驾车养马也是一份本事呢!” “是!” 木管事见林一恭谨,笑容不减,声音透着关切。 “以后好好做,本管事自有奖赏的,呵呵!天龙派外门弟子的身份,足让你的家人引以为傲!去吧,跟随执事去吧!” …… 跟着前面的执事,左拐右绕,走了盏茶的工夫,闻着味儿,林一便知到了。 这执事姓皮,四十多岁,中等身材,面相忠厚。他扭头瞅了一眼,见林一对着熏鼻的马粪味道并无恶感,且神态自若。皮执事不由得为之点点头,面上露出了笑容。 杂事厅管的事情很多,执事也非一个,这皮执事便是专管车马的。 指着一排长长的马厩,皮执事对林一笑笑,才开口道:“外事堂有几十匹马,和十几辆大车,弟子却只有几人。”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林一,歉然笑道:“没办法,没人愿意来啊!” 林一心中释然,这又脏又臭的,自然没人愿意来。便是来的,也要设法离去。看来,这木管事的用心良苦之中,不无金大少爷的功劳啊! “无妨的,皮执事只管吩咐林一做什么便是。”林一轻松笑道。 见林一言语中不似作伪,皮管事的心里更是一松。 “什么执事啊,只是个称呼。兄弟不见外,唤我一声大哥也成的。” 这外事堂几十个执事,唯独他自己这个执事不招人待见。这也是皮执事为人老实,不善于讨好木管事的缘故。手下几个弟子也是不听话,皮执事对此也是无可奈何。见林一言语恭敬,为人谦和,他心中自然与林一亲近。 “这十匹马以后便属你照管了。”皮执事指着马厩说道。 “几间屋子都空着,你可任选一间居住。其他几个弟子都嫌弃这里味道,去别处居住了。这些大车平日不用管它,需用之时,听令行事便可。” 皮执事又指着前方道:“沿着山脚,可去后山,那里水草丰美,是遛马的好去处。” 林一跟在皮执事身后,用心记下。 “每日里也无它事,便是清理马厩、与马饮水喂料、去后山遛马等。虽脏点,名声不好听,却也不累。” 林一随木执事转了一圈,对自身要做的事情,也算明白了。 “多谢皮大哥指点,小弟以后有不明之处,还要请教大哥的。” “呵呵!兄弟不嫌弃这里,大哥已然很开心了。我这便去为你取来被褥等物,你选一间屋子等着” 皮执事说完,脚步轻快而去。 伫足在马厩前,闻着刺鼻的气味,林一嘴角露出苦笑。 …… 九龙山群峰之一的鸱尾峰,灵岩叠嶂,高耸入云。秋夜中,山峰被云雾环绕,雾气绰绰,如梦似幻。 夜色中,隐约可见一挑飞檐横出半空。此处便是九龙胜景——凌云阁的所在。 凌云阁内,烛火通明。 木天成凝神端坐。他打量一眼围坐一圈的四位长老,开口道:“此次半路偷袭青儿的蒙面人,究竟是谁?不知几位长老可有明断?” 几位长老低头不语,半响过后,一鹰目长须的长老抬起头来,沉声道:“对我天龙派不利的传闻日盛,窥伺我派威名者众多,而敢虎口捋须者不过寥寥。” 木天成点头不语。 “马长老所言不差。据青儿所说,蒙面人中一老者,武功极高。龙城镖局的木管家,竟一招落败。郭某相信,此事与‘二水三山’脱不了干系。”一个重眉红脸的老者,面露怒色的说道。 豹首虎睛,面上长满短髯的,正是孟山。他一怕大腿,恨声道:“孟某去晚了一步,否则定将这些龌龊肮脏之辈擒来。” 木天成面色阴沉,目含厉色。想着自己的女儿差点出事,他心中恼怒,却隐忍不言。 “这木管家也是从我天龙派出去的老人,一身武功不弱,面对江湖一流高手也可全身而退的。故尔,此人武功应与你我仿佛,不可小觑。”一个平和舒缓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位面色白皙的中年人。 马长老微微点头说道:“容长老说的有道理,与我等武功相差无几者,加上年长者,江湖上也就那么几个人。没有确凿证据,我等也只能束手。且此明,彼暗,防不胜防啊!” 木天成面色肃然,沉凝不语。 马长老接着说道:“几年前的那次货物被劫,事后查明,也与‘二水’脱不了干系。后来,我天龙派由长老压阵,快马驮运,途中再没出过意外。没想到的是,他们改弦更张,此次偷袭青儿,也是欲以青儿来要挟掌门和我天龙派。且不论这些人的胆大妄为,便是时机的把握也让人骇然!他们铤而走险,又是如此的迫不及待,应与我弟子外出游历的时期临近有关。” 容长老点点头,说道:“此事早被江湖传的沸沸扬扬。利之所趋,趋之若鹜!此次弟子出游,前途风波不定啊!” “是啊!十年一次的弟子游历,这相隔年月也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我派行事虽隐秘,却也难不倒那些有心人的。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我派傲视群雄久矣,遭江湖同道窥伺也属常理。” “我天龙派岂容挑衅?”孟山面露不满。 天龙派虽是江湖第一门派,却木秀于林,一枝独秀。受江湖同道敬仰,也遭江湖人妒忌,这些很正常。门派的秘籍绝技是门派的根本,容不得他人的染指。江湖门派皆是如此,天龙派倒不虞为此担心。弟子云游海外,是门派持续强盛的保证,也不好与人分享。 而海外那片天地并不属于天龙派独有,却惟有天龙派知晓如何穿越那片茫茫海域的途径,并已成功来回了多次。 因各自传承的局限,已阻碍了众多江湖门派发展的时候,能搭上天龙派的这条捷径,无疑是大商的江湖人,所为之期待的。 作为江湖第一门派,天龙派对此事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否则会被天下江湖同道摈弃、孤立、敌对。这不是天龙派愿意看到的,如此的江湖第一也完全没了意义。 可把自己得来的通天捷径拱手献出,天龙派自然是心不甘、情不愿。只能借口说此事乃空穴来风,不足为凭。 可如今弟子外出在即,江湖同道步步紧逼,招数也没了顾忌,行事也无所不用其极。让天龙派烦不胜烦,怒无可怒。没有确凿的证据,天龙派也不能贸然对抗天下同道。 眼下的天龙派,可做的选择并不多。 室内一片沉静。 木天成沉吟半响,打量众人一眼,沉声道:“心知所致,不为凭据。我天龙派自不会低头。而弟子出游历练,也不能耽搁。” 木掌门一句话,让众长老心底一宽。 “巡山要多派人手,严令各个堂口,对江湖上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要予以关注、详查,不得懈怠。外出历练事宜,刻不容缓。货物、弟子人选,须早做准备。” 木天成语气一顿,目光一凛,冷声说道:“若有确凿的证据,我天龙派,当不吝赐之雷霆一击,震慑宵小之辈!” “尊掌门谕令!”四位长老起身,齐声领命。 木天成挥挥手,语气转缓,说道:“各位长老勿须多礼,请坐下叙话!” 门派的兴盛与掌门密不可分,掌门的英明决断,让几位长老心中很踏实。 “这次真元子不远千里来此,不知诸位长老如何看待?”木掌门待几位长老重新坐定,缓声说道。其细目中睿光闪动。 “这真元子仗义出手,救下我青儿侄女,孟某心中是承这份人情的!”孟山满面的慨然,朗声说道。 马长老若有所思,看着木掌门,说道:“岐山神威堂,古山五邑派,二者皆在南北疆偏荒之地。惟有滕云峰的白云道观,位于商国中土。三山之中,白云观距我九龙山最近,可也有一两千里之遥。这真元子乃白云观主,舍弃道观不顾,千里云游来我九龙山,倒也有趣!” “这真元子能惊退蒙面人,武功不俗,倒想与之切磋一番!”郭长老跃跃欲试。 “哈哈,老郭手又痒了,与孟某切磋如何?”孟山嬉笑道。 郭长老眼睛一瞪,重眉如山峭立,哼声道:“怕你不成?” “呵呵,你兄弟俩得空再说啊!”荣长龙温和的笑道,他对二人举动,早习以为常。 “这真元子救得青儿,我天龙派自然承这份人情。不过事后听青儿说,曾在途中遇见过真元子,只是没认出三人的来历。故此,真元子千里奔波而来,一定有求于我;而出手救下青儿,又有恩于我。如此以来,施恩在前,有求于后。我天龙派倒是两难了——” “可他真元子还不至于强人所难吧?”孟山双手一摊,转眼把与郭长老切磋的事情忘记了。 马长老摇头,其鹰目幽深,沉吟道:“若是他之所求,听起来,不那么过分呢……” 其言语中似有所指,却让在座众人心中,深以为然。 木天成轻捻长须,微微点头。 “这几日,真元子就由马长老作陪,探清他的来意再作打算!” ……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十四章 养马弟子 晨曦穿透了黑夜,为山脚下的车马大院,带来一抹曙光。 林一乐呵呵的,看着自己管辖的十匹骏马。 刚刚添加的新鲜草料,让马儿吃的香甜,不时打着满意的响鼻,对新主人表达自己的问候。 “来,再喝点清水,以后呢,由我来照看大伙儿了!”林一笑呵呵的,拎了桶清水,倒在水槽中。 依靠在干草垛上,翘着腿,看着马儿饮水,倒也生趣。在天龙派的日子,林一自感还不错。木管事的一番苦心,却无意中成全了自己。 这里虽味道难闻,四处显得肮脏凌乱。不过,林一起个大早,将大院内属于自己管辖的这块地方,清理的干干净净。 味道还有一点,已无关紧要。林一喜欢这里的僻静。 车马大院远离外事堂其他的宅院,平日少有人来。这些马可比人好伺候,小半个时辰,林一便将自己住的屋子和庭院、马厩整理的清清爽爽。草料都是现成的,搅拌一下倒在马槽里即可。一条山溪便在院外,几大桶水便灌满了水缸。 不大的工夫过后,林一便没事情做了。他只能悠哉乐哉的享受一人的清闲了。 “呦——这位是新来的师弟吧!”一个尖锐的嗓音响起。三个灰衣弟子结伴走了过来。这三人都是二十五六岁的模样。一个个睡眼惺忪,神情惫懒。 林一撑起身子,跳下草垛。他拱拱手,呵呵笑道:“几位师兄,早啊!” 这几人却不拘礼数,并不与其回礼,而是四下打量,满脸的稀奇。 当前的一个弟子,门牙外呲,脸上坑坑点点。他歪着胸脯,揉了揉眼屎,晃悠着肩膀,点点头说道:“行啊!这位师弟好勤快!如此干净的马厩,定是一宿没睡好才打扫好的吧?师弟年轻有为,呵呵!” 此人身后又晃出一人,面皮倒也干净,只是一对小眼睛滴溜溜乱转,一身的灰衫皱皱巴巴,语气油滑透着酸气说道:“刚来的嘛,浑身是劲没地使呢!也就俩月吧,包你淌眼泪想家的。” 见二人够埋汰的,林一笑着摇头,打量着第三人。 “这位师弟也早啊!在下沈丁。”对方似是准备好了,只等前面二人说完话,才神色有点拘谨的对林一拱手。只是他身材敦实粗壮,与之唯唯诺诺的性子截然相反。 “啊——呵呵!我是胡万,唤我胡师兄吧!这位是——”呲牙的弟子伸手一指。 小眼睛呵呵笑着拱手说道:“我叫文伦,师弟多礼了!” “林一见过三位师兄!”林一又对三人施了一礼。 “师弟真是好勤快,听说你昨晚才来的吧,此处都是你一人打扫的?”文伦四下打量不停。 “小弟初来乍到的,啥都不懂的,还请师兄指教!”见文论面色怪异,林一有点摸不着头脑。 胡万一屁股坐在草垛上,哼哼道:“啥指教啊,这可不敢当的。师弟如此勤勉,虽说是初来的热乎劲几日后便没了,不过这……”说着,他指着四周,又指向三人所属马厩的方向,人神共愤的样子,嚷嚷道:“如此干净的马厩,没道理啊!让你师兄们,这个……这个,情何以堪?” “嘿嘿!师兄文采斐然,所言尽抒你我兄弟情怀啊,佩服!”文论伸出拇指,一双小眼睛笑盈盈的。 胡万很是受用的模样,抖了抖膀子,很有感慨似的。 林一只想翻白眼。原来这俩师兄,嫌自己这边打扫的太干净,显得他们那边更脏乱。如此,是扫了他们面子了。可自己总不能去替他们清扫吧?这都是什么人啊! “二位师兄,且等小弟的热乎劲过了再说,行吗?”林一不卑不亢的回了一句。 沈丁倒是挠挠头,对林一说道:“林师弟,如此日复一日的,你不嫌枯燥烦闷?”他眼神中透着不明白,却是认真的注视着林一。 林一笑笑,说道:“无论如何,此处干净了,且不说马儿,我呆着也心情舒畅些。沈师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呢?” 沈丁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文伦与胡万说道:“这林师弟说的有道理,我去清扫了。”他说完便走。 “哎——”文伦急道:“你怎么不听师兄的话了?” “你说的话没道理,我何须要听!”沈丁头也不回。 “这傻小子,怎么突然就不听话了呢?老胡你说句话啊!”文伦冲着沈丁的背影,跺跺脚,有点气急败坏。 胡万白了一眼文伦,晃晃悠悠从草垛上站起身,站在林一面前,怪声怪调的说道:“林师弟,你行啊,给师兄们下马威呢!”说着,他面带坏笑,伸手拍向林一的肩膀。 林一斜睨对方的手掌。不知这是几天没洗手了,其黝黄的手指,塞着泥垢的指甲,不由得让他皱了皱眉头 身形不动,也不躲闪,林一任胡万的手掌拍在肩上。 胡万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手上猛一用力,只等着林一仰面朝天倒在地上求饶呢,没想对方的肩膀犹如铁铸,手掌大力拍上去,硌得他手掌发麻。 林一稳稳站立不动,轻声道:“林某初来乍到的,什么都不懂,不过清扫院子与马厩,是值守本分,又哪里是故意与两位师兄作对呢?且此处就你我几人,不若彼此和睦相处,日子也过得舒心。二位师兄,以为然否?” “新来的,就要对师兄言听计从,不然此处还有何规矩可言呢?老胡,我攻下盘。”文伦见林一似是讨饶,便趁机抬腿踢向他的膝盖。 沈丁性子直,架不过胡万与文伦能言会道,加上此处少有人来,便习惯了听从两位师兄的吩咐,凡事都跟在二人后面,以二人马首是瞻。 他很少有自己的主张,今日却被林一两句话挑拨起了性子。 不过沈丁粗壮有力,胡万二人不敢用强,只好事后用言语去抚慰对方,应无大碍。 这么些年过去了,沈丁还不是老老实实的。不过这才来的师弟,十六七岁的年纪,却油盐不进,只要稍加拳脚威吓,以后还不是同样的服帖。 这二人虽是杂事堂养马的,可拳脚功夫也是练过。天龙派还真没有不会武功的人,只是武功也有高低云泥之别,难以尽述。 胡万猛力一掌没有奏效,心下疑惑之时,他见文伦与自己心有灵犀,便伸出双手抓向林一双肩。 林一不想动手。他不想才来到天龙派第一天,就与人引起争执。可这二人对自己的好言相劝置之不理,反而要动手教训自己。如此的肆无忌惮,根本不把门规放在眼中,也未将他这个新来的师弟放在眼里。 见对方双手抓来,脚尖踢来。林一也不作色,双肩一晃,错开胡万的双手。 他左脚轻抬,踢向文伦的脚掌。右臂前伸,一把掐住胡万的脖子。 文伦本想一脚踢倒林一,没想脚掌犹若雷击,整条腿骨都咯吱作响。他疼痛难忍,“哎呀”一声往后倒去。 文伦的屁股尚未落地,胡万已被林一掐住脖子带起,向后腾空倒下,正砸在他的身上。 二人叠在一起惨呼不止,却被林一单臂按住动弹不得。 胡万被林一掐得直翻白眼,吐着舌头,喉咙呜呜发不出声来。他头脑蒙蒙一片,闹不明白。本来就要抓住对方,然后双臂叫力就可将其摔倒,怎么就被一只铁钳般的手卡住脖子了呢? 胡万忽地感觉脖颈一松,能喘气了,他忙一骨碌翻向一边。身下的文伦‘哼唧’个不停。看来这一下砸得不轻呢! 文伦的一条腿没了知觉,似不是自己的一般,又被胡万砸了一下,差点背过气去。突感到身上一轻,魂魄幽幽回转,他只感到身下湿漉漉一片。 只是一晃眼的工夫,林一出手如电,又是不着痕迹的收手站立一旁。他嘴角翘起,带着笑意盯着地上的二人。 沈丁闻声,忙跑了过来。见状,他瞪着眼珠子,一霎不霎盯着林一。 这地上二人明显就是被人打倒的,为何林一立着跟没事人似的?可这眨眼工夫就将二人整治的如此悲惨,可能吗? “沈师兄,不干我事啊!”林一对沈丁耸耸肩。 沈丁转向地上凄惨的二人,忙摆手说道:“也不干我事。” “呵呵,那就是他们自己不小心了!咦——?文师兄,你裤子洗过没晾晒就穿了?”林一满脸的无辜状,他忽地伸出手来指着文伦的裤裆,故作好奇的问道。 文伦略略缓了口气,闻声,忙用手捂住裤裆,面皮燥得冒血,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带着哭腔哀求道:“林……林师弟,都是师兄的错,还望师弟大人大量啊!以后咱都听你的还不成吗?” 林一不在意的摇摇头,说道:“文师兄此言差矣!小弟怎么能如此不懂规矩呢!胡师兄,胡师兄?你说是吧?” 胡万感觉脖子都要断了,还没醒过神来。听林一语气随和的唤胡师兄,犹如隔世般,他还没反应过来。 被连唤了两声,胡万才不由点头,面色茫然的应了一声。感觉不对,他忙看向林一,却见其眸中一闪,顿觉得后心一凉,全身如坠冰窖。随即,又如重山压顶,身负万钧,手脚也动弹不得,心头怦怦急响欲碎。 胡万面色苍白,未及出声讨饶,已不能承受的身心重负。转瞬间,那让人心悸的一切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惊骇不定之下,胡万的脑门上汗如珠下。他语无伦次的连连说道:“听林师弟的,以后凡事都听师弟的。” 林一摇头叹道:“两位师兄神智不清啊,还是多多歇息为好!”说着,他对满面惊诧的沈丁,轻声示意道:“我去外边看看,这里有劳沈师兄了!” 拱拱手,林一转身向外走去。 …… 这个林师弟为何离去了? 沈丁有点摸不着头绪,去搀扶文伦起来。他鼻子抽动着,嘴上不停嘀咕着:“什么味儿?马尿我熟悉的,文师兄莫不是尿裤子了吧?” “嘘——求求你小声点儿!”文伦小眼睛四下张望。 四周只有马儿,还有胡万愣怔着坐在地上。 沈丁嗤笑一声,满不在乎的说道:“此处没别人的,不就是尿了裤子吗?谁没尿过啊!” 文伦被扶着站立起来,听沈丁大声嚷嚷,他气得只想跺脚。这尿裤子是大人常干的事情吗? 脚下不听使唤,沈丁却松开了手。 “哎呦”一声,文伦踉跄挣扎几步。好在倚着了草垛上,他呻吟不止。 胡万也被沈丁扶起坐在草垛上。见胡师兄依旧傻愣的模样,沈丁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平日里,这二人都是指点江山,满腹锦纶,却又怀才不遇的模样。不会是为了一个新来的林师弟,就变成傻子了? 二人总是说自己傻的,可自己从未如此这般。呵呵,有趣!沈丁首次感觉到了,二人不比自己强多少。 天龙派来此养马的弟子,不是人缘不济,便是受人排挤,都是不得志的人。除去外门弟子的噱头,实际上也只是一个马夫而已。对于穷苦人家,这里吃喝不愁,倒是梦里想的日子,可对略有志向的弟子来说,心志还是很受打击的。 沈丁出身穷苦,眼下的日子有活做,有饭吃,每月还有例钱拿,让他很满足。 可胡万与文伦却不是这般想法。二人初入天龙派时,有着自己的梦想,渴望武功有成,扬名立万,光宗耀祖。可巴结不好管事,这养马也确实离不开人,岁月蹉跎,便蹉跎了十多年。二人还是如马儿般,圈在这马厩里。 二人胸中不忿、不甘,也只能无奈认命。每日里得过且过,还拉着沈丁一道,在这车马大院中,混吃混喝混日子。 几十匹马并不好养活,好在沈丁能吃苦,又听话。于是清理马厩、饮水喂料这些活,大都是他来做。 即便如此,人手也不够,皮执事也只好养着十匹马。林一的到来,才让他脱身而出,成为了真正的执事。故尔,皮执事对林一表现的亲切之意,是否有此念头作祟,不得而知。 胡万与文伦,同病相怜的依坐在一起。好不容易,车马院等来了新人。以后,干活的人多了,二人便有更多的清闲日子可以逍遥。见林一勤快,甚合二人心意,只是也不能只清扫自己的地方啊? 个人自扫门前雪,是让人鄙视的,也是不合群的体现。于是,二人好言点醒对方。这新人的招子不亮,为了车马大院的和睦,他兄弟俩只好给这不开眼的新人一点惩戒。 没料到,这才十六七岁的新人,抬手就将二人打倒在地。甚至对方什么武功套数,用的什么招数,二人都没看清。 想揍人的,被人揍了,人前还羞于启齿。你连怎么挨揍的都不明白,还怎么找人诉苦呢? 你说你拳头这般强硬,还来此处养马,不是欺负人吗?想必这小子也得罪了管事,心中不痛快,才借机撒气泻火呢! 今日这场无妄之灾,让胡万与文伦二人感到很委屈。 不过,这新来的师弟没有趁势欺人,也讲道理,不是穷凶极恶、蛮不讲理之辈。 或许,与其相处不难! —————— ps:请收藏支持!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十五章 后山 第五十六章 习武厅 第五十七章 夜探 围观众人面色不定,注视着场中的情形。 一个新入门的弟子,想要在“六手”身上讨得便宜,很难!这些围观的弟子,在为这林一胆色叫好时,也为林一今日的运道担心起来。 谁知林一嘴角一撇,冲其嗤笑道:“你凭什么和我交手?”他说完拉着胡万三人就走。三人见状,心中一松。这陆树不好惹,暂避风头无疑是明智之举。 习武厅内刹那间鸦雀无声,包括陆树在内众人,眼睁睁看着林一四人向院门走去。 刚刚见林一神色坦然,据理力争,转眼却掉头溜掉,众人觉得这养马弟子有趣,随即哄笑声四起。 陆树也是脸色一僵,随即满脸嘲讽,讥笑道:“臭养马的,原来还是属鸭子的,硬在嘴上。”外门弟子惧怕他的不少,此种状况也不是首次遇见。 杜松面色倨傲不发一言,眼前情形已习以为常。而金科心有不甘,一双狼睛,略带惋惜的盯着林一几人背影。 “师弟啊,别放心上,忍忍便过去了。”文伦惶然一笑,却出言安慰着林一。 林一脚下不停,回首看看文伦,摇头笑道:“何须放在心上呢,也无需忍让什么啊!” 文伦小眼睛眨巴眨巴,不太明白。 胡万笑道:“师弟心胸豁达,师兄也是佩服的。陆树这厮根本不配与师弟交手的!” “呵呵,师兄高看林一了,不过吗……”林一知道三兄弟是在宽慰自己。 连沈丁也是抬头盯着林一,问道:“不过什么?” 林一目视前方,仰首呵呵轻笑道:“这厮着实不配!” …… 晚饭后,林一谢绝了胡万与文伦三人盛情,还是一人居住在马厩中。 沈丁要来与他一起住,被林一婉拒。乐得一人清静呢,实在不想多添麻烦! 秋夜清凉,一斜月光洒向马厩,为车马大院洒下一层清辉,只是林一居住的屋子,笼罩在一片阴暗中。 漆黑的屋内,林一盘腿坐在床榻之上。四支小旗嵌入小屋的四角,形成一个隐密的防御法阵,阵法把车马大院的一切,包括淡淡的腥燥气味,全部隔绝开来。 林一仰头喝了一口灵酒。酒中的一丝微弱的灵气,随玄天心法的运行,缓缓浸入气海,随之流经四肢百骸。 功行九遍,灵台清明,体内灵气充盈,周身经脉愈加宽阔韧实。随之一呼一吸间,自身每一根毛孔都与这天地相连,似是这天地脉动,与自己血脉相连。 林一缓缓睁开夜色中的双眼。漆黑的夜也掩不住眸中的星闪。置身所在小屋周围二百丈内,风吹草动皆若观掌,似秋毫之末,明足以察。 想不到在此脏乱的车马大院内,也能增长修为。林一眉眼愉悦,嘴角却是挂着一抹苦笑。若是没了灵石泡制的灵酒,修炼也是枉然。神识增长可喜,玄天心法凭借灵酒,却是增长的缓慢,好在原有的修为日趋厚实。有了这灵酒,毕竟可以吸纳灵气,继续自己的功法修炼了。 屈指算一下,来此天龙派已过了七天。心中所想、所虑,也该付之行动了。 林一眉梢一挑,伸手一招,收回四象旗。尔后他口中有词默念,印诀一掐,身上淡微光芒一闪,床榻上的人影不见了。 施展隐身术,林一走出了屋子。静立片刻后,他身形飘起,向外跃去。 …… 月上中天,九龙山肃穆庄严,远处山峰隐约可见。 林一立在山脚下。眼前的便是宪章峰了,欲去其他几峰,从前山走是避不过这宪章峰的。 神识放开,前方不远处,便有两拨弟子巡夜。 这些弟子应是内门弟子,身携兵器,潜藏在夜色中,却精灵异常。 御风术展开,林一轻轻从巡夜守山的弟子头上飞跃而过。 下面的弟子浑然不觉,让林一心中轻松许多。 此类行径,对于林一来说,尚属首次。说是艺高人胆大,他也是惴惴中透着几分兴奋。 越过两拨守山弟子,便也穿过了宪章峰的半山路口。沿着山路向前,两座山峰出现在远处。月色下的山峰,即显得厚重又神秘非常。左侧高大些的,应是鸱尾峰。而右侧的,应是霸下峰。 林一心有决断,顺着向上的山梯,飞跃而去。皎洁的月色下,似一掠无形的山风吹过。 鸱尾峰守卫明显增多,两人与三五人不等。一路上,便遇到了四五拨,让林一也不敢轻忽。 这几处山峰,林一是从未来过,既然是初次探查,只寻有房子的便是。 林一立在天龙大殿前,左右环顾。心道好气派的地方! 巨大的石坪,高大的蟠龙石柱,让没见过世面的林一为此咋舌不已。只是大殿内空空如也,没个人影。他便绕过大殿,向峰上摸去。 月色中,一角飞檐挑出,影影绰绰一处楼阁,似藏似隐于山峰高处。这便是掌门的居所吗? 林一暗忖之际,神识小心搜寻前面的每一处角落。前方崖石后,树丛中,还有暗哨几处。皆似武功不弱之辈,不由得让他皱眉头。这天龙派还真如龙潭虎穴般,谁有能料到,溶溶月色下,竟是步步杀机呢。 心中不敢稍有松懈,林一悄悄靠近了楼阁。 凌云阁?好气派的名字。林一的神识瞬间笼罩了整个凌云阁。 阁内有人?林一神色一动,一阵微风吹过,他轻轻飘向凌云阁,如片落叶,悄无声息落在飞檐之上。 阁内两人出现在眼前不远处。正在说些什么。一人却似无意般,目光瞥向林一的所在。 在那人目光瞥来的刹那,林一心中暗凛,心跳也在瞬间凝滞,脚下分毫不敢移动,只是神识紧紧锁定阁内之人。稍有不对,他便飞逝而退! 见此人似是沉思,片刻又摇摇头,对另一人道:“马长老这几日辛苦了!”后者赤衣长须,便是林一认得的马长老。 “谢掌门,此乃马某职责所在。只是掌门方才……?”马长老正与掌门木天成说话,见对方神情一顿,他心中不明,出声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也许是上了年纪吧,总是疑神疑鬼的。方才心中莫名一悸,似是被人偷窥般,呵呵!” 木天成摆摆手,不无自嘲的说道。 木天成想不到的是,此番话,让四五丈外的林一,心神稍缓之后,即刻汗毛都竖了起来。如同做贼被人当场抓住的感觉,也不过如此罢了。自己的御风术非同凡响,根本不是世俗武功可比拟的。即便如此,还是被这木掌门察觉到了,若非还有隐身术可做依恃,说不定形迹早已败露了。 木掌门这份知觉或者是警觉,足以让林一骇然。本以为自己踏上了是一条登天之道,对于江湖中人,并无太多的重视。几年来,遇到不少江湖人,自己也杀过一些蟊贼,心中难免了有轻视之意。而如木掌门这般的绝顶高手,六感超出常人,一身修为不可小觑。江湖中,惊才绝艳之辈未知凡几,自己的玄天心法也不过刚刚起步,还不足以无视江湖的存在。 距离二人如此之近,林一暗责,自己还是托大了。屏息凝神之下,他不敢有丝毫懈怠。 “掌门一身干系天龙派上下的命脉与前程,处处警惕也是好的。不过,岁月倥偬,掌门依然雄健,老的却是我等啊!”马长老摇头笑道。 “呵呵,无心之语,倒是让马长老感怀了!” 木天成背着双手,原地踱了几步,语气一转说道:“这真元子本意如何,马长老可有决断?” 马长老轻捋颌下长须,说道:“这几日,马某陪着此师徒三人,饱览了九龙胜景。真元子与沿途中,不断提及修道之人外出游历的重要。其言外之意,不明而喻。马某也是无奈,只好对此事避而不谈。 真元子见马某有意回避,只能提出与我天龙派结为盟友。真元子表明,为示诚意,在我弟子外出游历之时,他也派出弟子相陪,以示与我天龙派甘苦与共。呵呵!这真元子真是好计谋,让马某也是不好应对,只能托词此事重大,须门派掌门与众长老议定。 真元子这个缔结盟约的提议,可谓一箭双雕啊!其一,是与我示好,从此江湖上以我马首是瞻,却可以借此得到我派庇护。其二是可以分享我派海外的好处,并藉此获得门派壮大的契机。台面上,这真元子携恩不图报,而其暗有所图。如今却是上门示好,让我便是拒绝,也不好开口啊!” 一席话说完,马长老面色发苦,摇头微叹。 木天成却是冷笑一声,哼道:“携恩不图报?真元子所某甚大啊,真是好算计!” 木天成坐下,屈指在木几上轻叩。沉吟良久,他细目一闪,沉声道:“若是强拒真元子提议,与我门派声望有损。真元子也是小瞧了我天龙派的底蕴与气度。想那万里茫茫海域,数不尽的艰难险阻,道不尽的危机重重。我派每次能平安来回者,不过十之二三罢了。且海途遥远,费时甚久,来回非三五年不能竟全功。这真元子要派弟子一同游历,途中自是要听从我派调遣,不过前途漫漫,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木天成说完,眺望阁外,目光中的阴冷与夜色的深邃,幽幽融为了一体。其话语中的一分冷寒之气,让不远处的林一,为之心头一紧。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十八章 惊现 马长老闻言,鹰目闪烁,点头赞叹道:“顺势而为,以静制动!掌门所言让马某心中豁然开朗啊,呵呵!” 木天成神色平静,目光幽远,他对马长老的赞誉不以为意,接着说道:“此事便如此定下了,有劳马长老与其他几位长老通传一声,便说是本座的意思。不过盟约中定要对白云观有所辖制!” 沉吟片刻,木天成不容置疑的说道;“盟约中要加上这么两条。缔结友盟之后,白云观必须听从我天龙派调遣,凡事以我天龙派为尊、为先、为重。另一条,便是对方若是背叛盟约,做出任何不利我派的事情,当视我为敌手。我派当行雷霆之力,铲除之。” 木天成所加的两条,对于盟约一方的白云观,苛刻之极,羞辱之极。当然,白云观若是不堪其辱,不结这友盟便是,天龙派乐得如此。虽是将计就计,却也是以矛对矛,针锋相对,这白云观的真元子步步算计,最后的赢家是谁,还真说不定。 这些人城府与心计,没一个好相与的林一暗自摇头。 马长老起身遵命,对掌门的安排自是言听计从。 “弟子出游日近,相关事宜都安排的如何了?”木天成的语气缓和起来。 “距来年二月还有不少时日。外出弟子的选派,依循往年惯例,由门内弟子较艺遴选产生,并由掌门与长老最后定夺。比试也将在下月初如期举行。”马长老在门内地位颇高,这些事情应是熟稔在胸。 “这次外出须长老随行。关于长老的人选,马长老可有成算?”木天成点点头,继续问道。 马长老摇头说道:“马某在三十年前,也有缘出去过一次。而机缘所在,不能强求啊!薛长老与徐长老尚未出关,此事重大,还须掌门与太上长老的定夺!” 马长老言语中略带萧索之意。三十年前的经历不断涌现在眼前,似是驱之不去的梦靥。让人迷茫,让人痴迷,让人惊栗,也让人深深的失落与怅惘! 木天成也是微叹一声,说道:“唉——!本座也是二十年出去一次。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本以为立足天龙派便可傲视群雄,雄睨天下。谁料出了海,才知晓自己是如此渺小。面对恢弘不可抗拒的天地之力,认命便也罢了。谁料,这天下还有一群可操控天地之力的人存在,在这些人的面前,你我卑微的抬不起头来。此情种种,二十年块垒胸中,让人郁郁难解,惟叹上苍不公啊!” 马长老也是长呼出一口气,缓声说道:“好在本门恒心持久,百年来,三位太上长老迈过了天堑。掌门也得机缘眷顾,先天有成!马某倒是罔顾门派的栽培了,至今玄关难启,先天无望了。”说着,他呵呵笑了一声。笑声中带着苍凉与无奈, 木天成说道:“阳祖玄关乃先天造就,人人皆有,却随年纪渐长,也渐隐渐消了。本座也是机缘巧合,以海外丹药之力,加上一二十年苦功,才略有小成。本座这身本事,在世俗中足以自傲,在三位太上长老面前,却不值一提呀!只是听太上长老所言,他们也如稚童学步,举步维艰,只怕此生止步于此了。否则,他们也不会回转门派,实在是对那条路心灰意懒了。” “三位太上长老,为门派鞠躬尽瘁,以身反哺,福赐子孙,当为我等楷模,门派桢干也!”马长老面带肃容。 木天成剑眉微挑,他摆摆手,轻声说道:“那是一条登天之路,能踏上那条路的,万中无一。能在那条路上走得久远者,万万中无一。呵呵!只能祈愿,此次出行的弟子福缘深厚吧!” 林一悄立飞檐之上,已是心如惊涛,动荡不停。 这马长老与掌门竟然都出过海,去的那个地方不知是不是大夏国,应也相差不远。二人口中的太上长老,迈过了天堑的意思,难道是指修仙之路?也就说,这三位长老是修仙之人?此三人修为如何?修的什么功法?会什么法术?会不会对自己不利? 一时之间,林一心绪难以平静。 眼见马长老退去,林一便想离开,却见掌门木天成没有就寝之意,反而一人出了凌云阁,向外走去。 疑问太多,林一是心痒难禁。这木掌门举止诡异,更让人好奇。他却不敢迫近,神识远远锁定木天成,悄悄跟了过去。 木天成出了凌云阁,绕峰而过,身形一展,如只夜枭,从山峰上悄然滑下。 心惊这木掌门轻功高绝之际,林一的脚下也不迟疑,如一团清风拂过,远远跟随。 这鸱尾峰不下千丈高,凌云阁离山脚也有五六百丈远。木天成身姿飘逸,脚尖频点山松峰石,盏茶工夫,便到了峰底。他脚下一刻不停,向前飞驰。 林一暗叹不已,若非自己御风术非凡,根本就追不上这木天成。这天龙派的轻功如此高绝,让人钦羡弥至。 木天成前行了五六里,来到比鸱尾峰更高更陡峭的一座山峰前。他身形一顿,脚下稍缓,便又化作淡淡一道人影,向山峰上飘去。 此处莫非是太上长老居住的金貎峰?木天成在天龙派内横行无忌,根本不用在意各处的巡山护卫,可林一却暗自警惕,与百丈外缀行。 木天成往上疾驰了千丈,来到一座山洞前,躬身施礼之后,抬脚走了进去。 林一止住身形,驻足不前,神识随木天成进入山洞内。只是神识进入山洞的刹那,略有滞涩之感。 山洞内简陋异常,与仙人顶后的那个山洞仿佛。 洞内蒲团上,一黑袍老人盘足而坐。 木天成进入山洞之际,老人神情露出一丝讶然,随即眼睛微闭。 远处的林一,突然感到一个陌生的神识,顷刻间已覆盖山洞周围七八十丈方圆。 果不其然,应了先前的猜测,此老人竟与自己一般,修成了神识。 太上长老是位修士,也就是所谓的修仙之人。 林一惊悸之余,心头怦怦作响。莫非这黑袍老人发现了自己不成?他进入山洞内的一缕神识,再不敢妄动。 片刻之后,黑袍老人摇摇头,睁开双眼。他盯着木天成,面带狐疑之色。 稍作沉思,黑袍老人伸手一招,三杆小旗飞到手上。他不解的查看一番,又是一挥手,小旗飞入洞口前,入地即没了踪影。 这一出让林一暗自皱眉,方才神识的生涩之感应是洞口的阵法所致,这才让对方有所察觉。心中对修仙之人的手段,也多了一分敬畏。自己也有小旗阵法,平日只做隐身掩形与屏蔽之用,四象旗究竟功用如何,还有待尝试! 老人的神识可延伸七八十丈远,比起自己来,差的甚远。如此,让林一心中有了底气,这才详细观察洞中的老人来。 老人满脸的白髯,面色却是红润细嫩如同婴孩,其双目炯炯,神采不凡。那身上隐隐一层光芒,应是灵气波动所致,与自己修习玄天心法到了四层时相仿。 这老者的修为莫非便是练气四层?若是自己站在他的面前,且不是说,他用神识也看出自己的身份? 想到此处,林一心生无奈,一身灵气波动难道不能藏于体内吗? 如此远的距离,神识所见只是其形,二人对话却是听不到。林一有心靠近一些,却暗自踌躇,不敢挪动脚步。 安置好阵旗,老人才与木天成对话。不一会,见老人一拍腰间,竟然是一个乾坤袋。山洞中,凭空出现一个不大的箱子。 老人手指一点,箱盖自动翻开,里面竟然装着一二百块灵石。 林一看得眼红心热。自己若是有这么多灵石,还用得着敲碎了泡制灵酒吗? 此刻的木天成,已没有了往日的威严。其神情恭敬,对黑袍老人说道:“门派集十年之力,才收集到这些灵石,请江师叔见谅!”言语中不无歉意。 黑袍江长老微微摇头,声音苍老却口齿清晰,中气十足。 “天成勿须为此而自责。俗人分辨不出灵石,能收集到这些,已属不易。你也废了许多周折的,老夫心中有数。而我门内是否有人能踏入仙道,才是关乎我天龙派千年兴盛之大计啊!只可惜,我三人寿元有限……” “江师叔自可长命百岁的……!”木天成忙安慰道,却忽地想起什么,他暗自懊悔。 江长老看着眼中,不以为意摆摆手,说道:“人活百岁,在世俗间是难得的高寿,可在修仙界,不足一提呀!在那里,人与人之间,不是以年龄分尊长,而是以修为论尊卑。” 江长老说着,无味的呵呵一笑,接着说道:“我等只能份属最卑微的一层了,自身资质机缘皆属下等,这也怪不得别人的。” 木天成却正色道:“三位师叔却是我天龙派的擎天玉柱,本座以降,皆对师叔们尊若神明!” 江长老眸中精光闪烁,对木天成的敬仰视若未见,悠然说道:“此次远行,事关重大,干系门派的将来啊——” 木天成忙躬身施礼,说道:“此次门派所遣弟子,皆为小辈中的菁英,说不定会有人可以晋身仙门。”他口气一顿,略显迟疑的接着说道:“只是据师叔所言,无灵根不修仙。我派弟子中,哪些弟子是身居灵根者,师叔若能点明,岂不事半功倍——?” 江长老手扶白髯,摇头苦笑道:“师侄哪里知晓此间端倪呢?别说是你,便是我等三人,实话说,也是心中懵懂得很。仙门中,筑基期的高人,才算真正踏入修仙之道。我等还只是初窥门径,尚未真正入门呢——!” 江长老语气缓慢而萧索,叹了口气,说道:“一个人,是否身有灵根,岂是一眼可以看出的?只有修为高深的前辈,才有如此的手段。我三人修为有限,乔长老苦修三十年,修为二层;朱长老穷极五十年,也不过五层的修为。而老夫蹉跎五十年,也不过到了四层的修为。无奈之下,我三人才与几十年前,分别回转故地。老夫回来也三十年了,虽修为再无增长,谁说不是叶落归根呢!此外,也算为门派聊表寸心吧……唉!人老了也变得爱唠叨了,与你说这些作甚……” 林一在神识中,自然听不到二人对话,见老人对木天成摊开手,不知说些什么,后者频频点头,满脸的恭谨之色。 随即二人又说了一会。木天成便施礼告辞,林一不敢大意,神识紧随木天成退出了山洞。 老人目光闪烁,盯着洞口,若有所思……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十九章 龙行九变 第六十章 遛马 晨曦被山峰遮挡,卧龙谷内一片清幽。 蒋方地三人满脸的陶醉状。 许月更像个孩子,跳下马,旋着脚尖,在草丛中飞舞。她不时采撷几朵野花,微微一声喜悦的惊叹,如若潭水的清鸣,让这秋日的山谷,愈加生动起来。 任马儿四处觅食,林一与蒋、代二人,寻一方石坐下。 眼前山谷秀美,人儿添色,三人静静感受良久。 “若不是林师弟带我等前来,谁又会想到这后山有如此美景!”远处山峰,近处深潭,让代远海目光流连,心下感慨。 “呵呵,其实诸位在天龙派日久了,自会知晓的!”林一目眺群峰,轻笑道。 “林师弟,几日前,是如何与那陆树起了争执的?”蒋方地问道。林一便将去习武厅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许月也来到三人身边,手里拿着一束野花兀自摆弄,眼角不时瞥向林一。 “以后小弟不去习武厅便是,师兄们勿须担忧!”林一还真不想再去习武厅了。倒不是惧怕陆树与金科找茬,而是他对那里失去了兴致。 “不去便不去,我等三人也是自幼练武出身。师弟若要习武,跟我们学便是。”蒋方地一拍胸脯道。江湖中人对武技自视甚重,从不会轻易外露自身的本事。 林一自是懂得这些,蒋方地如此说,足见其心诚。 “多谢师兄了,小弟也是见了习武厅前的石碑。不知二位师兄与许师妹的心中,这拳法与剑法究竟如何呢?”林一随口问道。 蒋方地想也不想,直接大声说道:“此拳法与剑法,虽是天龙派入门功法,在江湖中却赫赫有名的。我等家传武学,自是不能与之相提并论。”代远海与许月也颔首赞同。 林一打量一眼三人,轻笑道:“想必三位好友,这几日闭门不出,便是在潜心修习了。” “那是自然,我等苦心习练,五七日的功夫,招数也尽可施展出来。授功师父对我三人进境颇多赞赏呢!”蒋方地面露得意。 许月却面色一红,低声道:“授功师父也说了,我等要是修炼娴熟,须三五年苦功才行!”。 代远海却盯着林一,说道:“莫非师弟要学这拳法与剑法?” “为兄教你如何?”蒋方地已然起身,跃跃欲试。 林一笑着,默默打量三人一眼,然后点头道:“那就有劳师兄了。” 山谷中野草蔓蔓,脚下地势平坦,倒是习武的好所在。 蒋方地走开几步,拉开了架势,演练起天龙拳。 拳脚虎虎生风,身形腾挪翻飞,他这套天龙拳打起来很有气势。 代远海与许月见状,目露赞赏之意。这蒋方地的拳法应是学的不差。 看在眼里,林一却是暗自摇头。蒋方地施展的拳法,与石碑上载录的一致,破绽也是一致。 转眼五路拳法打完,蒋方地面不改色。他哈哈一笑:“师弟,方才学会几招了?要不为兄再演练一回?” 林一起身,对蒋方地拱手笑道:“多谢师兄了,小弟驽钝,记不了多少的,不如……小弟也学着打一遍,师兄与师妹看看如何?” 三人闻声,连连道好。 林一走出几步,面对三人,淡然一笑。抬手间,他面色一凝,拳法第一式龙门点额,缓缓施展开来。 拳法的施展中,林一的手脚像是不着力气,招式缓慢,在三人眼中,如同招式不熟的模样。可随着二龙戏珠、龙行虎变、攀龙附凤、矫若惊龙几式拳法打完,三人已是面面相觑,瞪大了眼睛。 “二位师兄,许师妹,为何不说话?”三人的反应在预料之中,林一收起了架势,故意问道。 蒋方地摇头苦思不言,代远海也是眉头紧锁。 许月好看的眼睛盯着林一,秋水湛湛,终忍耐不住,轻声道:“林师兄所打的拳法,明眼一看便是天龙拳,却与蒋师兄施展的的拳法不尽相同。方才小妹还当林兄初学缘故,未料这五路拳法浑然天就,一气呵成。且招式衔接自然,似千锤百炼而不可得。林师兄与蒋师兄的拳法,孰是孰非,这……?”她话未说完,又陷入了茫然。 “莫非林师弟会的是另一套天龙拳?”蒋方地狐疑不止,盯着林一,满脸的不解之色。 林一见代远海也是同样的神情,只怕任凭三人猜测下去,再无人说得清楚了。即是有意为之,便无须隐瞒下去。 “三位别瞎猜了,林一施展的天龙拳,便是来自习武厅前的石碑上。蒋师兄的拳法也没错。错的是林一擅自改动了拳法,只此而已。”林一对三人摆手笑道。 蒋方地挠着脑袋,不明问道:“为何师弟改动的拳法,施展起来如行云流水般,比为兄的拳法显得高明呢?” 此三人自幼习武,眼光确实不差的。如若不然,林一倒不好明言了。 “功法为何有高低之分呢?”林一反问道。 “低等的武功招数破绽多,高等的武功破绽少。”蒋方地肯定的说道。 林一点头道:“蒋师兄所言极是。取其精华,弃其糟粕,减少招数的破绽,低级的武功也会脱胎换骨,让人刮目相看的。” “这又谈何容易!非绝顶高手,宗师般的人物,谁能看出招数的破绽并修改之?莫非,林师弟你……?”蒋方地嘴巴半张,手指林一。 林一忙摆手道:“别这样看我啊,我可不是什么高手或者宗师的。只是,这拳法的破绽,被我无意察觉,并略作修改而已。” 林一说完又眉头紧皱,抬眼看着三人,面色发苦的说道:“若是还想小弟在此安生养马,三位好友还是慎言为好,不然,这天龙派我是呆不下去了。” 蒋方地一把搂着林一肩头,哈哈大笑,“你我几人交好,师弟安心便是。只是,师弟可不能藏私啊,拳法再练一遍如何?” 代远海与许月二人也都是面色欣然。这个林一林师弟颇为神异,身上有许多令人不解之处。不过,这也是个秉性温和,值得交往之人。何况一个外门弟子修改拳法,传说出去,只是凭添一段笑料罢了。而可以修习没有破绽的拳法,自是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幸事。 至于林师弟是如何修改提炼拳法的,三人并非是懵懂无状之人,根本不会去刨根问底。无论是为人还是行事,自有法度张弛,过犹不及。 林一不再做态,招式也不再缓慢,又将拳法施展一遍,让三人借鉴。随后,他又将拳法中,自己所发现的破绽与修改之处,详细为的解说评述。 三人本心无芥蒂,又是常年习武之人,对拳法的领悟自是超出常人,很快便领悟了林一的拳法。或者说是改动过的‘天龙拳法’。 蒋方地拳脚生风打完了五路拳法,直呼痛快!本想教授林一拳法的,没成想转眼成了徒弟,却获益匪浅,让他畅快得哈哈大笑。 “此拳法以后勿在人前演练,遇敌搏斗之时使出,让人难辨究竟,倒也无妨!”代远海也是露出了笑容,却是心领神会的多说了一句。蒋方地与许月也是深以为然。 “林师兄,要小妹演练一遍剑法吗?”许月红霞满颈,与越过山峰的旭日,相映成辉。她挥舞手中的树枝,满眼的期待。 林一笑着摇摇头,接过许月手中的树枝,又将剑法使了一遍。他的剑法挥洒如意,树枝随身点戳挥舞。看似随意,却是剑招绵绵,剑意连连,周身上下无懈可击。 三人对九龙剑法都熟悉,与林一所施展的剑法对照参详,其间差别细微处不难甄别。而就是这些微不可察的不同之处,让整套剑法超凡脱俗。 林一本身善于用剑,一套玄元剑法便练了十余年,且‘玄元剑法’本非俗物。他神识有成,对剑法的领悟更是超出常知。这套‘九龙剑法中’的瑕疵,弥补完善后,施展出来,自是不同凡响。 三人本意是探望林一,没想来到后山,饱览了美景,武学上又进层楼,可谓收获良多,让人感慨不已。 林一如此不经意的指点,看似简单,却十分的不易。三人家传武学,自幼习武,需知百丈竿头更上一尺,说得容易,却难比登天。苦其一生,毕尽全力,也难得武学上微末寸进。 不过这也是林一感念三人情意,心存回报而已。 “林师弟,此情深重,我等心中受下了。”蒋方地三人记熟了剑法后,正色对林一说道。 “做什么?不就是改动了几招剑法吗!蒋师兄何必惺惺作态?”林一佯作不快的说道。 代远海不以为意,苦笑道:“林师弟不知我三人心中苦楚啊!” 蒋方地与许月二人,面色掠过一丝沉重。原来三人父辈均为镖局镖师,他三人来天龙派习武,略有小成后,还要回去支撑门楣。 这代远海父亲身陨,家中老母与弟妹,还指望代远海学艺有成后,回去撑起养家的担子。蒋方地与许月情形略好些,脚下的路却没什么不同。 三人家传武学浅薄,只有靠镖局举荐,来天龙派习得高深一些的武功。也好于血腥江湖中,为自身,为家人,博得一条活路而已。 江湖儿女洒脱豪放,而这份真性情中,是一份不能割舍的执着。迈开脚步,没人可以回头,多的不过是曲折。而路,只有一条! 听代远海说完,林一也是默然不语。 骄阳下,山谷内秋意盎然。秀若锦缎的草坪上,马儿悠闲散落其间。 “林师兄,这个给你!” 林一的面前,一双葱白小手捧着一簇花冠,红的、紫的小花盘结其上;花的清香,草的芬芳,透着山野的清新,沁人心扉! 许月星目闪烁,嘴角弯起,笑意盈盈盯着林一。目光与其相撞刹那,她的面颊亦是红云升腾。 对许月的爱害羞,林一习以为常。他伸手接过花冠,赞叹道:“许师妹真是手巧,这野花也可编织如此的好看。” 听到林一的夸赞,许月喜悦之情难以自禁,贝齿轻露,笑意盈盈。 蒋方地打趣道:“宝剑送英雄,花儿送师兄。许师妹,为兄的花儿呢?”他哈哈笑着,冲许月伸出手去。 未待许月蹙眉作态,忽见林一招手示意。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十一章 木青儿 第六十二章 闲适 秋日暖阳,撒晒着车马大院。马厩与草垛,笼罩在一片温暖中。 胡万三人,慵懒斜卧在草垛上,眯缝着眼睛,如同三只享乐的猪崽,时不时哼唧一声,显示着自身的惬意与舒适。 “这日子过得,好无趣哦!”文伦哼哼着。 “每日吃好了睡,睡好了便吃,还要怎么有趣?知足吧你!”胡万挪动下身子,嘀咕了一声。 “哼,活都让我做了,我也没觉得无趣啊?”沈丁对文伦的抱怨很不满,他粗声粗气的来了一句。 文伦也不睁眼,嘴角一撇,腔调拉长说道:“你这一身的腱子肉,生就是做活的料,这便叫物尽其用啊!” “我是人……”沈丁不忿的哼了一声 “人却不能尽其才啊,我文伦便如此蹉跎了呀!”文伦感慨无比,微微睁开一线眼缝,迎向夺目的阳光。朦胧中,眼前金芒芒,耀灿灿,犹如置身一片金碧辉煌之中。让人痴迷、流连、呻吟着! “嗤——!你得了吧。文不成武不就的,倒是一身的酸气,不对,是一身的马尿味。” 胡万的嗤笑声拉的很长,似有岔了气。他闭着眼睛,呲牙撅起老高,胸脯起伏不止。 文伦忽地坐起,瞪着眼珠子。他的小眼睛挺圆的,只是又紧眨巴了几下。阳光还是刺眼的。 “我文伦沦落至此,实属命运不济!若是能习得门派高深武功,凭我文伦杀伐决断之气概,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雄智,当笑傲江湖,为众人景仰也!” 文伦自以为嗓门高亢,语气肃然,豪气勃发,理当让人肃然起敬。可身边没丁点儿动静。他回首一看,沈丁嘴角抽动着,不知是梦见了马儿交,媾呢,还是在嘲笑着自己。而胡万的呲牙朝天,在吞吐天地之气呢,对自己的豪情壮语,根本没当回事。 “好好,权当我文伦对马儿唱曲了,气死我了!你,沈老弟也没听见?”文伦气急败坏,推搡着沈丁。小眼睛露出一丝期待。 沈丁反应迟钝,他斜睁开一只眼,睨着文伦一霎,又忙闭上,哼哼道:“文兄的学问与本事自是好的,俺仰慕得很。” 文伦眼睛一亮,忙道:“那我刚才的话呢?” 沈丁不紧不忙,又咕囔一句:“俺听不懂。” 文伦手指沈丁,又指着胡万,咬牙切齿半响,长叹一声:“遇人不淑啊——!”他重重倒在草垛上。 “我倒是想我婆娘与孩子了。”胡万不理文伦,自言自语着。 “得空回家看看呗!大侄子的年岁也该不小了吧!”沈丁说道。 胡万砸吧下嘴巴说道:“我家小子过罢今年,便七岁了。呵呵!上次回家,小子满村的跑,他娘都管不住呢!” 胡万嘴角挂着笑意,回味无穷的样子。 “你二位也该成个家了,门内份银不缺,都该攒下不少家底了。我等在门内不济,可去了外面,还是让人高看一眼的。” 文伦心中不忿未平,嘴巴一咧,哼哼道:“雄志未酬,何以家为?哼!” “我娘早给我说了门亲,捎信让我回去成亲呢,嘿嘿!也就是来年的事儿!”沈丁似是来了精神,微睁着眼睛。眼前的马厩是这么的熟悉与亲切。这日子过得充实有盼头! “岁月催人老啊,想我文伦也过了弱冠之年,家中却对我不闻不问!”文伦心思转得到快,见沈丁也要成家,不由得哀叹起来。 “你爹妻妾成群,你文家子嗣众多呢,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的!”沈丁认为自己猜测有道理,可自己要先于文伦成家,他觉得对不起朋友似的,言语中难得的亲切。 这沈丁平时不言语,偶尔开口就能憋死你。 恶狠狠瞪了沈丁一眼,文伦小眼睛一转,嘿嘿贼笑道:“我说沈老弟,你要真是回去娶媳妇,弄个仨俩月不回来,就怕老皮不答应啊!” 沈丁哦了一声,忽地觉得不对,忙坐起来,急道:“那可如何是好?” 胡万也是呲牙笑着,却不言语。文伦拍拍胸脯,很仗义的说道:“老弟别着急,不是还有为兄吗?平日里做活勤快些,到时为兄我……还有胡兄,给你找老皮说说,还不是小事一桩嘛!” 沈丁挠着脑袋,想不明白这皮执事又为何要听这二人的。不过有人帮忙,还是不错的。 却似想起什么,他说道:“如今来了林师弟,马厩的活计也轻松许多,想必皮执事不会为难的吧?” 文伦没想到来了林师弟,让这沈丁的心思也活泛了,他撇撇嘴说道:“没我兄弟二人,你能娶妻成家……” 他话音未落,沈丁也是一撇嘴,说道:“你拉倒吧,媳妇是我娘给我说的。” 胡万也突然想到了林一,说道:“林师弟每天倒是勤快啊!这一大早便去遛马,这会儿,也该回来了。” 文伦与沈丁二人之间的斗嘴被打断,听胡万这么一说,他不由得往院门处看去。 …… 马蹄轻响,未见马影子呢,一个十六七岁的灰衫少年施然走了进来。少年刀眉星目,神清骨秀,身材略显单薄,不失挺拔,而多了分飘逸。 看到三人,少年嘴角翘起,轻笑道:“几位师兄好安逸呀!” “林师弟,才念及你,你便到了,莫不是怕为兄等的心焦,这才与我等心有灵犀呢!” 文伦跳下草垛,面带喜色迎了上去。胡万也呵呵笑着,懒懒爬起来,与沈丁一道站起身来。 来人正是遛马归来的林一。文伦口灿莲花,语气亲热讨好,让他无奈之余,也感到亲切。 蒋方地三人也跟了进来,帮着将马匹安置妥当,便告辞离去。只是离去之时,盯着林一的面颊,三人摇头不语。 那条紫红的鞭痕,竟然在如此短的时辰内,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林一的外家功夫也忒让人匪夷所思了。 许月走时,忍不住回首。看到林一的眼神,她不禁脚下慌乱,留下惊若麋鹿的背影,让后者轻松的神色一滞。 “师弟怎么了?遛马开心吧,谷内的风景是不是让人流连难返?”文伦笑嘻嘻说道。 林一回转身来,笑着点头说道:“谷内景色秀美,着实是个遛马的好所在,你我以后可以一同前去啊!” 胡万摇摇头,又坐回到草垛上,说道:“再好的风景,看了十年也腻歪了。师弟喜欢,自去便是。”文伦与沈丁也是点头赞同。 “这倒也是,想必小弟也有腻烦的那一天呢!”林一与三人一起歪倒在草垛上。 “就这么晒晒太阳,也蛮好的。”沈丁认真的说道。 林一看着三人一脸的舒适,随口说道:“晒太阳也有腻歪的时候啊!” “嘿嘿,那就做梦,就如文伦那般的,成天想着出头之日呗!”胡万呲牙笑着。 文伦急赤白脸的嚷嚷道:“别尽是笑话我,起码我文伦还能做做梦呢!” 胡万与沈丁嗤笑不语。林一却若有所思,对三人说道:“做梦也没什么不好,谁不喜爱做梦呢?志向不就如同梦境一般,让人因痴迷而执着吗?” 文伦猛的跳起,一把搂住林一,小眼睛灼灼闪亮,叹道:“知我者林师弟也!林师弟,知己啊!” 林一忙推开文伦,心中错愕,还不至于如此吧! “林师弟啊,我文伦怀才不遇,没有名师指点,习不得高深武功,只能郁郁终日,埋没在这马厩之中,我也有冲天之志,我也有盖世豪情——” “天龙派乃江湖圣地,天下第一门派,莫非文师兄还不知足?”林一疑问。 文伦颓丧的挥挥手,叹气道:“这外门弟子修习的武功比不上内门弟子的高明啊,我啥时候才能出人头地呢!” “这外事堂的武功也不差的,我便能打得过你!”沈丁说道。 文伦脸色一红,辩驳道:“你还不是倚仗身高力大欺我!” “那林师弟身材单薄的,且才入门没几日,与你相比如何?”沈丁歪着脑袋,带着求教的神情。 文伦脸色又是一白,忙与林一挪开点空挡,双手一摊,委屈的说道:“林师弟比你力气还大呢,我又如何是其敌手!” “我不信,林师弟如何比得上我的力气?”沈丁扭过头来打量着林一。 胡万笑着依上来。他看着沈丁,不怀好意说道:“沈老弟,算了吧,与林师弟比力气,你真的不行。” 看着三人斗嘴,林一微笑不语。 沈丁摇头,眼睛牛一般的瞪着林一。他歪着脑袋想了想,爬起来,走向草垛旁的大车。 文伦与胡万在背后嗤笑不停。他二人吃过林一的苦头,眼下恰好闲着没事,自然是不想落下沈丁。 想看沈丁出丑,无非是寻个乐子。 林一自然明辨此间蹊跷,也不点明,任二人胡闹。 沈丁立在一架单辕大车前,双足叉开,冲手心吐了口唾沫。尔后,他双臂抱着车辕,双肩下沉,腰背用力,闷哼一声:“起——” 大车双轮离地。 “好——”胡万与文伦适时惊呼,让沈丁神情得意,几息过后,才‘轰’的一声,放下大车。深吐了一口长气,他笑呵呵来到林一面前,自满的说道:“如何?林师弟可看得上眼?” 林一手掌轻击,赞叹道:“此大车怕不有三五百斤重,沈师兄真的好力气,小弟佩服!” 沈丁更是得意大笑,却回手一指,说道:“林师弟也来试试!” “免了吧,小弟服了还不成吗?”林一忙摆手笑道。这沈丁却晃着脑袋,挥舞着大手掌,憨直可掬的说道:“那可不成,我的力气你知道了,你的力气我还不知呢!” 林一笑容一僵,转手看向文伦与胡万,指望着有人出头打个圆场就此避过。谁知二人奸笑着躲到一旁。他才明白,自己也被二人给绕进去了。这沈丁还是沾了便宜的模样,一个人在旁边沾沾自喜。 “沈师兄,小弟可不想去搬动大车。”林一苦着脸说道。 沈丁点点头,用很体恤的口气说道:“旁边的那个大车要轻些,就举那个吧!” 林一让沈丁弄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四下打量,院内都是水槽石槽一类的东西,既知中了文伦二人的小圈套,自然也不能再去搬弄大车。 满面无奈,林一对着沈丁说道:“我站立不动,若是沈师兄能让我动弹分毫,便是小弟力气不如沈师兄。如何?” 听林一说的比试的法子,文伦与胡万对望一眼,自是不信。 林一力气惊人,可还未到如此吹牛的地步吧!怎么会呢?沈丁也有几百斤的力气,便是石柱立在当场,也能晃动的。 沈丁却不会想这些,比试力气的法子越是简单,便越是好的。不过看着林一单薄的身子,他呵呵乐道:“这个法子不错,师弟放心便是,我不会弄伤你的。”说着,大步向林一走来。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十三章 隐灵术 林一原地站立,如方才说话时一般的轻松。 “师弟准备好了?”沈丁来到林一面前,迟疑了一下。 嗯了一声,林一点头示意自己站好了。 这沈丁不知何为客气,伸出右手便往林一肩头推来。他手上还留着力,只想推着林师弟那么一趔趄,便是自己赢了。 谁知手掌还未触及林一的肩头,沈丁便觉眼前一花,手腕被对方攥住。他忙挣了一下,手腕却如同戴了铁箍,动弹不得。手上用力,可铁箍依旧。 沈丁觉得有些不对头,这林一的手掌也不大啊,攥着自己手腕还不能攥个囫囵呢,怎么就跟铁箍一般? 心中不服气,他左手不再留力,就想去掰开林一的手掌。谁知左手同样未能幸免,也钻入了铁箍,被对方另一只手给紧紧攥住。 沈丁面色涨得通红。 这林一个头比自己还矮些,可这单薄的身子稳如磐石。这如同铁箍的双手,也如铜浇铁铸一般坚固,紧紧箍住自己的手腕。 沈丁的倔脾气上来,眼珠子瞪的溜圆,吼声连连。 他腰背一个劲用力,额头上青筋直冒,胳膊上肌肉扭动不止。片刻的工夫,汗水密晶晶挂了满脸。可他手腕没一丝可挣脱的迹象。 文伦与胡万眼角抽搐着看着二人。 林一面色轻松,嘴角挂笑,双手擎着沈丁的手腕,钉立原处纹丝不动。 沈丁身躯扭动,裂眦嚼齿的神情极其滑稽,却让胡万与文伦一丝也笑不出来。这沈丁绝不会做戏与人看的,而林一却比做戏更加的骇人。 胡万二人武功平凡,敌不过林一也没啥,二人并不以为耻。十六七岁的武功高手,在内门比比皆是。可谈笑间就制住沈丁,就如同大人欺负黄口小儿般,这要多大的力气啊! 二人心中惊诧莫名。此时的沈丁,比自己当初还要狼狈不堪,对于目前与林一交好,胡万与文伦暗自庆幸! “沈师兄,我松手了——”林一见沈丁实在不堪,不忍作弄,便出声提醒。他见对方抬头,便手上一松。 谁料沈丁不及收力,脚下“噔噔”往后便退。心下着急,越想收住脚步,却退的越快。 林一见状,脚下一动,如影随形,双手又是一紧,牢牢抓住沈丁双臂,温和说道:“沈师兄站好了。” 沈丁这才惊魂稍定,站稳了身子。而林一已经松开了手臂,正微笑看着他。 沈丁擦拭一下汗水,盯着林一许久,憨憨一乐,嚅嗫道:“俺……俺信了!” “呵呵,沈师兄的力气也不小的。”林一呵呵一笑。 “二位师弟皆是神勇过人,都是好力气,嘿嘿!”文伦与胡万也回过神来,随声附和。 “皮大哥来了,有事吗?”林一却越过三人,对院门处笑道。三人转头一看,皮执事走了过来。 “你们都在啊,干什么呢,如此开心?”皮执事面带狐疑看着几人。 “我等在说笑取乐呢,没做什么。”胡万嘿嘿笑道。 “老皮啊,有啥喜事呢?看你乐得!”文伦见皮执事气色不错,打趣道。 几人相处融洽,比啥都好,林一的到来,让皮执事清闲了许多,心情也自然好起来。 皮执事对着三人笑道:“这个月的例钱,我给你们捎来了,回头给我去补按个手印。”他说着,掏出几块碎银子。 “每人每月二两银子,林一初来,我怕你要用,也给你预支来了。” 四人忙称谢,接过银子。 皮执事又对林一说道:“山门外有个小集市,可购置些日常所需,倒也方便的,得暇去看看。” …… 秋日九龙山,一如既往的秀美。静谧夜色下,外事堂杂事厅的车马大院中,秋虫的啼鸣,和着马儿翕动的声响,倒也生趣盎然。 林一坐在床榻上,缓缓睁开眼睛。每日行功过后,体内精力充沛,睡眠便可有可无起来。掏出白日里皮执事给的碎银子,放在了榻上。这伙计一般的外门弟子,银钱的收入却不是一般的伙计可比的。二两的银子,足够正常人家两三月的日常开销。可现在的他,已经不是跟随师父时那般的窘迫。加上口舌之欲寡淡,三五日不吃不喝,也不感到饥饿。 这便是不食人间烟火?若是玄元真人的修为,辟谷之后,才有仙人的风范吧! 修仙者吸纳天地灵气,来蕴养五脏六腑,体内自成天地,与世俗之人有了根本的不同。这世俗的银钱,对自己来说,用处不大。可也不能没有,身上有点银子,说不定啥时候有用呢。 林一摸了摸胸口,自己的乾坤袋被宝贝似的挂在脖子上。那黑袍老人的乾坤袋是挂在腰间,使用起来倒也方便。可自己不行,这乾坤袋还是藏起来好些。 手一动,榻上出现一小堆银钱。成锭的银子是袁凤鸣所赠,一些散碎银子,是原来剩下的。 还有一个钱袋?林一抓起钱袋,才想起这是秦水河畔,击杀那个水贼时的收获。当时随手收入了乾坤袋,便将之丢在了脑后。 翻转钱袋,倒出了里面的东西,不出所料,里面是一些散碎的银子。手指一点,钱袋飘起,燃起一团火焰,倏忽一闪,便化作飞灰不见了。这些小法术不常用,用起来却也娴熟。 林一刚想把银子收起来,却眉头一动,伸手从刚才倾倒的碎银中,取起一物,仔细端详。 林一左右翻转手里的东西。 这似是一片龟甲,比手掌略小,甲片破旧,边缘缺损不少,质地莹白中,浸着几丝土黄。显得甲片的年代很久远。 林一心中好奇,拿着甲片在手上摩挲着,竟隐有凹凸之感。将甲片举至眼前,运足目力,只见莹白的龟甲之上,凸起的似是字迹,很模糊,难以分辨。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林一暗自琢磨。引出神识包裹住龟甲,慢慢浸透。 龟甲中没什么蹊跷,只是约有几十个古体文字被刻在甲片之上,应是磨损的缘故,显得深浅不一。而刀刻的纹理尚在。神识中,字迹依稀可辨。 字迹有损缺,林一只好上下左右反复对比,才将几十个字排好了,然后逐字逐句认读。前面三个字是龟灵隐,那些文字成句,似是口诀,可以凑成六句完整的,后面便缺失不全了。 林一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东西?武功秘笈还是什么?被水贼收藏在钱袋里,应不是废物。可若是珍宝秘笈类的,也不能这般与银子一起随身携带啊。 林一转动眼珠,是了,记得苏先生说过,这是古体字,这字体一般人不认得的,难道是水贼无意中获得,却难辨究竟,又不忍丢弃,便放在钱袋里的? 可这龟甲上的《龟灵隐》是什么意思?只是普通的古物吗? 林一有点灰心,便想收起甲片不再管它。忽而心中灵光一现,像是又发现了什么,他忙又重新研读起文字来。 许久过后,林一断定,后面的文字就是口诀。毕竟几年来,在修炼的过程中,林一最熟悉的便是各种口诀。世俗武功中,有龟息之术。修仙之人,入定之后,行的是胎息之道。而这《龟灵隐》后面的口诀又是何意呢? 稍作沉思,林一拿定主意。口诀虽只有六句,且揣摩着试试。心思千转,不如亲身践行。想必对自身也没啥坏处。 林一端坐冥思状,一个多时辰后,眸光闪动,心有所感,嘴唇蠕动,念诵口诀。 未几,林一略有所思,神识离体,查看自身。 周身一层隐动的光芒盈动不停,随着《龟灵隐》口诀念出,身上的光芒淡淡消隐,似有若无。 此种情形让林一不禁目露喜色。随又沉凝心神,细细体会口诀的涵义。片刻后,他再此念动口诀。只见身上灵气波动的光芒一颤,若涟漪层层淡去,直至消失得无影无踪。 哈哈!林一再也按捺不住喜悦,长出了一口气。果不其然,这《龟灵隐》真如自己猜测一般。林一见到《龟灵隐》三字,便联想到了江湖中的龟息之法。虽不知其法奥秘,早年却也听师父提起过。龟息,是武功高强之辈的一种内息之法。效仿玄龟吐息缓慢悠长,减少自身消耗,使得生机内蕴。此法可增强内力养成,也可让人延年益寿,更奇的是可以敛藏自身气息,来躲避敌手的探查。 故此,林一便依此来研读口诀,期望可以收敛灵气波动。虽口诀不全,可玄天心法中,有玄天盾的口诀与灵气调动之法。这龟灵隐是不是如心中所想,只能亲身尝试。 林一在念第一遍口诀时,用神识自视,身上的光芒真的有变化,让他惊喜之余,也感到口诀不全的遗憾。再次尝试后,念动龟灵隐口诀时,不忘调动灵气,往气海凝聚。口诀催动灵气,灵气也随神识调动,渐渐从四肢百骸,丝丝缕缕收拢汇集到了气海之中。 如此这般过后,林一神识自视,再见不到身上的灵气波动,周身气息完全如世俗中人一般。 林一的脸色露出淡淡的笑容。虽不知这龟灵隐来自何方,有何神奇。却被自己七拼八凑后,成了隐藏自身灵气波动的法术。 此法有点旁门左道的意思,龟息敛的是气息,江湖人可用,林一不能用。而这已被改动的‘龟灵隐’,隐的是灵气,属他独享之术。 之前顾忌自己被天龙派的太上长老识破身份,如今,心中悬石落地。 师父说过,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呵呵,这拼凑的法术,算不算万法自然呢! 意外之喜,让林一很自得。 修炼,修的也是一种寂寞,是一种无人分享的寂寞。而收获的喜悦,便是最好的回报!此时的林一,也是性情袒露的林一,是无拘无束的林一。 这龟灵隐太难听,且这法术乃拼凑独创,以后便叫《隐灵术》。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十四章 陷阱 第六十五章 无妄 第六十六章 太上长老 第六十七章 山门盛事 第六十八章 差遣 第六十九章 洪半仙 木管事的话让林一不明所以,他抬起头看着韩继。 韩继送走木管事后,转身对林一微笑道:“由林师弟套车,去秦城码头运趟盐,可好?” 这韩继待人温和,倒是好说话之人。 林一也笑道:“听从韩师兄吩咐就是,不知几人同去?何时启程?” “我与另一师兄陪你一同前去。麻烦师弟现在就套上大车,我在山门处等你。”韩继对林一笑笑,便自顾牵出两匹马,先行离去。 原来如此,林一点头称是。好在这些活计在车马大院中,早已熟悉。他牵出两匹马,套上一架单辕大车,出了院门后,便往山门处赶去。果然见韩继与另一人在等着自己。 韩继上前对林一道:“这位是杜松师兄!” 林一在车上一抱拳,说道:“见过杜师兄!”后者挺了挺胸脯,强健威武的样子,兀自查看手中的那把带鞘长剑,对他冷哼一声,算是打了招呼。 林一眼皮一耷拉,不以为意。 韩继腰下佩剑,他手中还拿着把长剑,将其扔向林一,说道:“此剑留于师弟防身,也算是此次差事的赏赐!” 林一伸手接过长剑,有些意外的道:“如此说来,此剑以后归我所有了?” 杜松眼角挑起,懒得看到林一得意的样子。 韩继说道:“那是自然,外门弟子可以持有兵器的,不过门派不会无故赏赐,须得有差事外出,才会给弟子配持兵器以做防身之用。” 林一抽出长剑,见是把普通的青锋剑。他依然露出了笑容。毕竟可以名正言顺的佩带兵器了。 杜松神情不耐,冷哼了一声:“好了,还要赶路呢!” 韩继的脾气不错,只是笑着点头示意,二人便上马往山门外走去。 林一口中轻唤了一声,马儿抖动马鬃,打着响鼻。 马蹄声响,车轮‘骨碌碌’转动,一行三人,便奔向了山外。 一路上,韩继与杜松也不能跑快,毕竟马车要慢许多。他二人只能放缓马速,好使林一的马车不至于落的太远。 林一靠在车御上,盘着双腿,一旁还放着把青锋剑。他神情轻松,惬意十足。 看前面的杜松,满脸的不如意,想必还为不能观看门内比武而不快呢!与其躲在车马大院中,林一更乐于走出九龙山,离几个太上长老远远的才好。 做个车夫也不错。比骑马要悠闲许多。 沿途,行人似乎不少,比林一上次来时,道上热闹许多。只是其中一些身携兵器者,衣着迥异,一个个风尘仆仆中,带着彪悍之气。 眼前的异常,让韩继与杜松也不敢松懈,途中稍作歇息,便马不停蹄往前赶去,待到了晚霞西染时分,三人才到秦城。 入城之后,林一跟着二人直奔城西一处大院。 大院门前已点亮了灯笼,灯笼上绣饰一条金龙。此处应是天龙派的地方。 果不其然,韩继对林一挥手示意,三人便牵马驾车进入了院子。林一本分的忙碌着,将马从车衡下卸下,又将韩继二人的马匹一并牵入一旁的马厩中。他忙完手头上的事情,便跟着韩继二人去用了晚饭,之后,被韩继领着来到一间屋子前。 “师弟,今晚你就住在此间屋子,明早再去码头。晚上无事自可去街上看看!”韩继说完,温和一笑。 “多谢师兄,小弟知晓了,请师兄自便!”林一连忙道谢,送走了韩继后,进屋子看了看。屋子不大,日常摆设也齐全,他满意的点点头。 韩继与杜松骑了一天马,想必也是劳累,早早安歇去了。可林一立在屋中,浑身精力四溢,想了想,便抬脚往外走去。 院门处有人看守,见林一身着灰衫,还佩带着腰牌,十足一个天龙派外门弟子的标准打扮,自然对其不加理睬,任他施然离去。 …… 秦城的夜市依旧繁华、热闹,林一信步走在街上,漫无目的闲逛着。来到城西门处向东望去,街上灯火通明,行人往来影绰。 林一立在街口,形单影只,不免意兴阑珊。不经意的,手在腰间摸动,解下葫芦,仰脖灌了一口。 没有运转一丝的灵力,任千秋馥浓烈的火热,烧灼着喉咙,炙热的暖流中还带有清凉,瞬间经胸腹散之全身。 浑身有点发热,脚下有点轻。 林一仰首眺望星空,夜穹高远无际,青黑色天幕上,星星点点,神秘而深邃,让人有种振袂而起,飞身而去的冲动…… 久久之后,林一轻轻呼出一口气。回首面对喧嚣的街市,淡淡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目光清冷而幽远。 …… 城门不远处,依着街道边,在一个倒下的石鼓之上,一个干瘦的中年人佝偻着腰,没精打采坐着。 一旁还插着布杆,上面隐约可见‘洪半仙’的字样。 微微叹口气,洪半仙揉了揉干瘪的肚子,又摸了摸怀中的钱袋。里面十余个大子,是今儿一天的收入。这会儿街上人多,他舍不得离去,只能忍着饥肠辘辘,期待着生意上门。 洪半仙神情疲惫,一双眼睛却睁眼老大,带着一丝活泛与期待,随来往行人转动不停。 东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乱的脚步声,惹得街上行人顾首观望。 眼观六路的洪半仙,早将此一切看在眼中,面露一丝喜色。他悄悄挺直了腰躯,正襟危坐的模样,目不斜视。 一个胖子,肥脸涨的通红,干咳不停,被两个下人搀扶着,径直朝洪半仙奔来。 “老爷,再忍忍啊,这就到了。”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下人,忙不迭的连声说道。 三人转眼到了洪半仙面前。 “洪半仙是吧?我家老爷被鱼刺卡住了喉咙,还请半仙施展妙手,我家老爷自有重谢!”小胡子下人带着笑脸,急切的说道。 洪半仙微哦了一声,捋着小山羊胡子,稳稳坐在石鼓之上。他淡淡睨了一眼三人,说道:“这位老爷该去寻医才对,何故来寻洪某?” 胖子无法出声,急的直瞪眼睛。小胡子下人忙干笑两声,说道:“也去医馆寻了郎中,食醋的法子,还有呕吐的药物都试过了。可鱼刺卡的太深,这些法子皆没用啊!听闻半仙不仅神算惊人,还有匪夷所思的过人手段,这不便奔这儿来了。还请半仙大人慈悲,救救我家老爷!” 洪半仙依旧端坐不动,也不作声。急的胖子伸脚狠踢小胡子一下。 恍然而悟的小胡子,忙伸手掏出一锭银子,恭敬送到洪半仙面前。 洪半仙微闭的眼睛一亮,只觉得夜色中的银子,是如此的耀眼,如此的勾人心魂,这块银子怕不有五两重呢!他忙清咳一声,说道:“这是做什么?洪某无功不受禄的!” 小胡子忙道:“只要半仙出手,这银子就是你的了!” 洪半仙霍然起身,兴奋中不无狐疑的问道:“无论我能不能治好这位老爷,这银子都是我的?” 小胡子头点的跟鸡仔一般,忙道:“绝无虚言,还请半仙快些出手啊——!” 洪半仙一把抢过银子揣在怀中,环顾四周稀落的围观者,他又露出很无奈的神情,装模作样的叹道:“真是难为洪某人了,这些本是行脚郎中的勾当啊!” 好像为胖子取出喉咙里的鱼刺,是很不务正业的事情,已然违悖了洪半仙的行规操守。 胖子见洪半仙不疾不慢的模样,他心中火起,却又发不出声响,急得直跺脚。 “勿急勿躁啊!待洪某来看看。”洪半仙拿了人家银子,也不好怠慢。又是清咳一声,他让两个下人扶着胖子站立不动,然后一捋袍袖,伸出右手,口中念念有词:“东南神似海,神鬼疼义水,神水入喉咙,万骨化成水——” 念罢,洪半仙的手指往胖子虚画几下,接着又上下左右戳戳点点。少顷,他伸手一拍胖子肩膀,陡然厉喝一声:“去也——!” 洪半仙嘴里嘟囔着的声音不大,最后喊的一嗓子却是个大嗓门,吓得两个下人一哆嗦,连胖子也想往后退却。 谁知胖子转而惊喜,砸吧砸吧嘴巴,吞咽了一下,竟出声哈哈笑道:“哈哈,鱼刺没了,真的没了,半仙真神了啊!”两个下人也是惊异不已,没想到这神神叨叨的半仙还真有两下子。 洪半仙扬起下巴,倨傲的神情中透着得意。只是他心中暗道侥幸,莫非今日紫气东来财气正?晚上回去后要为自己好好卜算一课才行。 胖子看样子被鱼刺折腾苦了,又让下人递上一锭银子。后者自然是来者不拒,胖子言称有事便带着下人告辞离去。 洪半仙捂了捂怀里,沉甸甸的分量让人心里踏实啊!顾不上一旁寥寥几个看客,他自顾拔了布杆,卷起卦旗,往城外走去。 洪半仙个子不高,身材清瘦,四十多岁的年纪,腿脚还算利索,加之今日收入颇丰,心中得意,脚下轻快了许多。出了城门,他在路边称了二斤狗肉,揣在怀里,往城外一片棚户区走去。 人逢喜事精神爽,洪半仙根本没在意身后还跟着三个人。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十章 偶然 城里居住的是有钱的人家,或者是家境不错的住户。城外棚户区的人家,则相对贫穷一些。 与城里灯火通明相比,棚户区漆黑一片。 洪半仙的家就在前面的不远处,可谓熟门熟路。谁知他身子才没入黑暗中,惊变陡生…… “哎呀!该死的蟊贼!有人抢我银子呢……”洪半仙惊恐而又愤怒的喊声在黑暗中响起。 随着惊呼声,只见洪半仙折头冲了回来,他空张双手,哭喊不已。 方才尾随其后的三人已没了两人。 偶有过路者,见此情景,脚下更加的匆忙。 洪半仙心中恼恨,早知为自己算一卦再收摊也不迟啊!谁料才发了大财,便遭横祸。 洪半仙兀自跺着脚,正伤恸万分之时,一个身影来到了身前。察觉到了身边的动静,他抬头观望,见一个身材单薄的少年人正冲自己微笑。 且说林一在街口时,便看到了洪半仙为人去除鱼刺的那一出,便悄悄立在一旁瞧热闹。 洪半仙念念有词,竟然不是满口胡诌,而是林一所熟知的咒语。说起来,还是他从小就会背诵熟悉的。这段咒语名为‘下海咒’,倒真是去除鱼刺的小法术,在玄元祖师收录的《玄元符箓》中便有此术。这个所谓的‘下海咒’被师父青云道长施展无数次,时灵时不灵。 离开仙人顶时,林一已将这些俗间用的咒语符箓,都抄录给了吴道子。只是没想到这个洪半仙也会这些。 林一见洪半仙的咒语灵验,还赚了十两银子,觉得此人也算有点本事。 夜晚的城门处留不住人,来往者不是出城的,便是往城里热闹处去的,故此围观者寥寥。却见洪半仙兴冲冲离去时,有两人鬼鬼祟祟的跟在后面。见之,林一心知有变,也跟着走出了城门。 果然,刚刚走至棚户区的阴暗处,其中一人迫不及待冲了上去,抢走洪半仙怀中的钱袋。而另一人悄悄隐到一旁,见无人理睬此事,也偷偷的溜走了。林一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心中想帮这洪半仙,便走上前去。 “这位小兄弟……?”洪半仙擦了把鼻涕,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夜色中,少年眉如双刀,面色亲和,微笑着说道:“洪先生回家等候,我去为你追回钱袋。” 林一冲着洪半仙点点头,抬脚便走。洪半仙未及明白过来,眼前的少年已没了踪影。 洪半仙踌躇了一会,这少年真能帮自己讨回银子?自己离开后,少年怎么找到自己呢?他心中不安,却也是无奈,只能心存侥幸的将信将疑,先回去等候了。 林一步入棚户区的黑暗中,便掐动手诀,隐去身形。展开神识后,片刻锁定一处方向,他腾空而起,贴着房顶,飞跃而去。 转眼的工夫,林一便穿过了棚户区,来到河堤处。 河堤上有许多草棚。 林一轻轻落下身形,走至一处草棚前。 草棚内,一盏油灯下,两个人坐在草垫上。 一个身材矮胖,一个身材瘦小。俩人也是一路疾奔之后,刚刚坐下,正喘着粗气,便迫不及待打开钱袋,查看今晚的收成。 就在此时,草棚的柴扉‘吱呀’一声打开,二人一惊,瘦小者伸手就想掩住草垫上的东西。矮胖者抬头正想发火,却见一个神态自若的少年人出现在草棚中,不由得心头一怔。 “二位的收获不小呀!”林一带着挪揄的口气,边说边走了进来。 “这位兄弟,江湖的规矩咱懂得,见着有份,这十两银子有你三成。”矮胖者忙一拍胸脯,摆出见多识广的模样。 瘦小汉子却是心疼,捂着银子不愿撒手。这银子可是自己抢来的,哪里肯轻易与人分享。 林一的目光落在矮胖者的身上,露出玩味的笑容,说道:“这位兄台大老远从四平而来,便是做这等勾当?” 矮胖者脸色急变,失声道:“你怎知我是四平来的……?” 一旁瘦小的汉子,两只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不知二人在说些什么,却也插话道:“这位兄台,是那条道上的,还请报上名号,日后也好相见!” 林一见对方连江湖上的切口都用上了,不由得咧嘴一笑,他拍拍腰间的腰牌说道:“我是天龙派养马的,这位还未回答我的话呢?” 听到天龙派,二人心头一惊,面面相觑。 对方是不是养马的没人去计较,只是天龙派名头太响。瘦小者捂着钱袋子的双手慢慢松开,只是心疼的眼角直抽抽。矮胖者苦着脸,讨好的说道:“不知尊驾是天龙派的人,得罪了,这些银子你都拿去吧!” 林一伸手一张,钱袋已经飞到手中。 眼前的奇变让瘦小者还想伸手,只是手到了半空,才恍然惊悟,面色即刻煞白,愣怔着盯着来者,再不敢言语。 矮胖者也是呆在草垫上,心中有些纳闷,这钱袋怎么就一下子就飞起了呢? “你老实回答我的问话,或许我会饶过你。”林一将钱袋揣入怀中,语气转冷。 瘦小者被林一刚才的手段吓住了,不敢吭声,目露恐惧的望着二人。这天龙派的人怎会与自己的这位伙伴有了恩怨呢?会不会牵连到自己呢? “在四平县,你与水贼勾结,半路劫杀镖队。仅此一条,我便可出手毙你性命!”林一收起了笑容,冷声说道。 闻言,矮胖者心中一慌,忙爬起来跪倒在草垫上,磕头不止,连声求饶道:“小的查四求大爷饶命啊!小的也是被逼的呀!小的自幼在四平长大,无意中遇到这伙贼人,被逼无奈,才为他们通风报信。我要是不干,他们要杀人的啊!” 这矮胖者,正是当初在四平县时,窥探太平镖局堂口的二人其一。另一人是水贼,已被林一在秦水上杀掉。 矮胖者名查四,好吃懒做惯了,他与水贼不知怎么勾搭上了,竟做了水贼的耳目。 每次水贼都会给查四不菲的报酬。查四乐得如此,反正这些贼人是杀人还是劫货,都与他无干。 谁料后来听闻水贼全军覆没,查四便断了财路。而袁凤鸣与车海回去之时,林一也将镖局周围有人窥伺的事情告知二人。二人回去后,自然要对四平县堂口严加防备。 查四感觉不妙,怕惹祸上身,便跑到了秦城来。秦城毕竟是州城,比四平县城大了许多,应有许多发财的机会。谁成想码头上有排帮维持,城里更不好讨生活。他遇到同样游手好闲的瘦小者宁二,彼此臭味相投,便干起了偷鸡摸狗的勾当来。 二人在城门处闲逛,见洪半仙收了十两银子,岂能不动心,便由查四望风,身子轻巧的宁二动手,将洪半仙的银子给抢了。 只是没等二人来得及高兴,便遇到了林一这位天龙派的弟子,二人明知惹不起,谁知对方还是摆出要杀人的架势。 宁二暗呼倒霉。查四更是吓得不轻,眼前的少年自己并不认识,却又怎么知晓自己的来历呢?活命要紧,他忙将自己所知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想起秦水之上,那些嚣张水贼的凶恶来,林一真的想将眼前的查四给杀了。 可人命关天,人死亦不能复生。都是爹娘生养的,每个人都活之不易,加之二人不过是鸡鸣狗盗之徒,他踌躇一番,还是下不了杀手。 “今日便放过你等,好自为之吧!”林一言罢,不再理会二人,转身离开了草棚。 …… 洪半仙失魂落魄般回到家中,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迎上前来。 “爹爹辛苦了!” 女孩子小脸净白,眉眼俊俏,一身布衣素裙干净利落。 见到女儿,洪半仙才回过神来。他强露笑容,带着怜爱的口吻说道:“荃儿啊!爹爹不辛苦的,你娘还好吧?” 荃儿端来盆水,乖巧的说道:“娘亲在床上躺着呢!今日看过郎中的,爹爹勿忧!” 洪半仙胡乱的擦了把脸,从怀中掏出一个破损的油纸包。 “咦——好香呢!”荃儿翕动着鼻子,一双大眼睛带着惊喜。 洪半仙暗自苦笑一声,银子没了,这狗肉还在。 “半途中跌落地上了,荃儿拿去用热水洗洗,与你娘亲吃了,也补补身子” 荃儿开心的应了声,便接过油纸包去收拾。 里屋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咳嗽声,洪半仙面上露出一丝忧色,忙疾步奔了过去。 里屋榻上,斜依着一位妇人,正是洪半仙的妻子。 见妻子蜡黄的面颊上透着层红潮,拥着被角拼命堵着嘴巴,洪半仙上前靠在床边,轻轻扶其脊背,心疼的说道:“夫人想咳嗽便咳嗽,何必如此苦苦忍耐,且不让为夫愈加的心焦!” 过了半响,妇人才止住了咳嗽,红潮褪去,面颊渗出一层细毛汗来。她歉然说道:“让夫君挂心了,妾身无妨的!” “今日郎中来了是如何说的?”洪半仙扶着妻子在床上坐好,关切的问道。 “郎中说了,贱妾这病只需静养便可。”洪半仙的妻子心中惶然,郎中是如此说的,可也说了,要用名贵大补之药,静养才能有效。只是,眼下家境窘迫,只能自己苦捱了。 “唉——!都是为夫无用啊!”对于妻子的病症,洪半仙也是心中有数。想着今日的银子若是还在,看病抓药也不再是难事,想必妻子的沉疴,也是痊愈有望。 “娘亲,这是爹爹买来的狗肉。娘亲吃了,病会好得快些的!”女儿荃儿端着狗肉走了进来。 妻子眼神带着疑惑盯着洪半仙,狗肉不便宜,一般人家吃不起的。 洪半仙讪然笑道:“是啊,夫人尝尝吧,这狗肉不错的。” 心有不解,却不好张口相问,知道丈夫每日不容易,家里原有的积蓄,也被自己的病给耗光了。心有戚戚,她眼圈一红。 洪半仙见妻子如此,心如乱麻,却听屋外传来一人的声音。 “洪先生在家吗?”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十一章 因果 第七十二章 香火 洪家也曾是殷实人家。洪半仙名字叫洪章,妻子凌氏出自书香门第,一家人本在秦城中居住。 洪半仙年轻时倾心仕途,无奈命中无时,也强求不来。沉沦十几年后,他醒悟之时,家道中落,凌氏又身缠疾病,看了许多的郎中,花了无数的银子。 俗语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大户人家患这种病,有人参之类的补药吊着,好吃好喝的将养,这病说不定也会好起来。而洪半仙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养活一家人本已不易,何况家里多了一个久病不愈的凌氏呢!加上这肺疾本身就难以治愈,不几年的光景,洪半仙家便到了揭不开锅的境地。一家人只能卖了城里的宅子,来这棚户区买一处小院子来居住。 洪半仙无奈之余,便在城门处与人算卦。加之码头上苦力甚多,有个稀奇古怪的毛病,郎中也看不来,洪半仙便神神叨叨一通咒语,凑巧了,也能灵验一次。渐渐的,熟悉的人便唤洪章为洪半仙了。洪半仙也乐得如此,便让妻子缝制了布杆,每日持着作为卦幡,以作招揽生意之用。 洪半仙本身学识不差,加之半生蹉跎,人之常情了悟,察言观色熟稔,每日里赚点小钱,让一家三口勉强糊口。偶遇大方的主顾,也能来笔小财。只是全家被凌氏病体拖累着,日子依然窘迫而拮据。 今晚为人去除鱼刺,竟破天荒得了十两银子,对洪半仙来说,已然是笔横财了。十两银子足够一家人用上一年,省吃俭用的话,维持两年吃用也不在话下。乍喜乍忧,只在转念之间。好在遇到了林一,又奉上药酒,让久病的凌氏病情得以好转。 对林一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洪半仙频频邀其举杯,以示谢意。 见对方不胜酒力,林一伸手劝阻,岔开了话题。他似是无意中问道:“洪先生的咒语甚是神奇!” 洪半仙放下酒杯,拍了拍自己的面颊,自嘲道:“遇到林兄弟,洪某开心之下,竟失态了,呵呵!”说着,他又捋了捋胡子,露出一丝苦笑,看着林一,许久才叹道:“若是我说这咒语是祖上留下的,你信吗?” 林一微笑说道:“为何不信?” 洪半仙一拍桌子,冲林一伸出拇指,赞叹道:“林兄弟不亏是名门大派弟子,忠厚不失睿智,年少却不失沉稳,且相貌不俗,绝非池中之物!” 这洪半仙三句话不离本行。秦城距九龙山不算远,能看出自己的身份也不意外。林一微笑不语。 谁知洪半仙却起身离去,不一会工夫回转,手里却拿着本册子,往林一面前一放,说道:“这便是我祖上留下的,早年搬家之时,翻到这个册子,里面所载,倒也稀奇。心中却也不信。后来闲暇时,便尝试一二,谁知偶有灵验。于是,便多了个讨饭的路子。不过灵验之时甚少,呵呵!” 林一看着眼前的册子,很薄,很旧,破损得厉害。可绢册面上,‘玄元符箓’四个大字却清清楚楚,让他心头一震。 抬头看洪半仙,对方却不以为意,又为自己斟上杯酒。 “这怕是不合适吧!” 虽极想翻开这册子看看究竟,可林一心中还保持一分沉静。这毕竟是人家祖上遗留之物。 “这话听着见外,林兄弟请随意!”洪半仙摆摆手,让林一自便。 既然对方不介意,林一便慢慢翻开册页。里面确实载录的是《玄元符箓》,不过是用平常文字所写,并非古体文字。里面也只是凡俗间的一些咒语,且残缺不全,薄薄的几页,转瞬就翻阅了一遍。 郑重地合上手中的绢册,林一问道:“尊祖是秦城人吗?所留之物,仅有此册?” 洪半仙摇头道:“我祖上乃四平县人,传闻中,祖上乃一道观门人。后来,道观败落,祖上便离开四平,来此处安家落户了。先祖遗存,只余此物。对了,那道观好像叫做玄元观。” 林一默默点头。初见玄元符箓四个字时,心中便涟漪不定,猜测这洪半仙的祖上与玄元观有关。眼下已然断定,洪半仙果然是玄元观后人。 林一半响不语,洪半仙眼光好使,忙问道:“林兄弟可有不便之处?” 林一沉思良久,才说道:“我幼年曾遇到一位不知来历的高人,承其厚爱,也得到过一本‘玄元符箓’,故此,方才想得多了些。” “哦——!莫非林兄弟所遇高人,也是玄元观的后人?”洪半仙也来了兴致。 “应该如此吧!”林一也想表明身份,可无法开口。并非是他对洪半仙持有戒心,难道说自己是玄元观的二十一代门人,可现在却又是天龙派的养马弟子,这又如何解释呢? 想想还是作罢,含糊其辞最好,心中却对洪半仙更加的亲近。 “不知林兄弟所得符箓,与此相比,是否一致呢?”洪半仙本身不相信这些鬼怪乱神之物。而潦倒之时,此物却能混饭吃。只是册子残缺,咒语不全,让他颇为遗憾,若能补全咒语,多加尝试,且不论灵验与否,起码自己挣钱的手段也多了一些。 至于林一话中的真伪,酒意微醺中的洪半仙倒是没作多想,只当是今晚是时来运转了。 玄元符箓就在林一身上,却不好拿出来,那上面的古体文字,这洪半仙也未必识得。 “洪先生,你这册子残缺之处,我来为你补全,如何?”林一很随意的说着。他让洪半仙取来纸笔,自己口述,由其执笔记录。玄元符箓中,凡俗间可用的,尽复录之。 “呵呵,这些我也不知有没有用处,只能劳烦洪先生去一一尝试了。”林一停下口述,见洪半仙也停下笔,便笑着说道。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洪半仙看着手里的纸张,什么止血咒、怯寒咒、辟邪咒、续骨咒等等,比祖上留下的多了许多,这里若有一个灵验的,便等于白花花的银子呢,以后的家境也会随之慢慢好转。眼前的少年人,果然是命中贵人啊!不然又岂能有此巧遇与机缘! 想到此处,洪半仙不禁有些踌躇满志。他看着眼前的林一,打心眼里喜欢。 “林兄弟家住何方?可否成家?你看我家荃儿如何呀?”洪半仙小心收好绢册后,有些按捺不住心中所想,趁着酒兴,竟脱口而出。 听到洪半仙的后一句话,林一摇头苦笑,说道:“我也是四平县人,父母早亡,由好友举荐来到天龙派做了名外门弟子,尚未成家。” “这太好了!林兄弟,你看荃儿也快到了及笄之年……”洪半仙上身依向林一,满面关切之色。 林一面色发窘,屁股下跟锥子扎似的,忙摇手道:“荃儿很好……荃儿还小……我年纪还小,此事以后再议不迟的,天色不早了,林一要回去了。”他说着就匆忙起身告辞。 洪半仙心想,这年轻人不错,知礼者才知羞嘛!他也不以为意,便起身相送,笑容满面的说道:“明日还来我家吃饭吧!让荃儿做几道小菜给你尝尝。别看荃儿年纪不大,屋里屋外都勤快着呢!” “我明日大早就要回山的,以后再来看望洪先生好了。”林一生怕洪半仙再提荃儿,连连摆手让其止步,逃也似的离开洪半仙的家。 林一早没了踪影,洪半仙站在屋外,仍不舍得回头进屋。 “爹爹,林大哥走了吗!” 知是女儿在身后,洪半仙点点头说道:“你林大哥是走了,尚不知他何时再来!” 叹了口气,洪半仙心有不甘。这位林兄弟来自名门大派,前途不可限量,兼之为人厚道,秉性良善。若是能招其为婿,该多好啊! 却不知身后的荃儿,一双明眸幽幽凝视着远处…… 若是真有个大哥该有多好…… …… 存一分善念,了一桩因果; 留一分香火,传几世福缘! 喜忧虽复殊途,因果竟在何处?无意中所遇见的人和事,看似偶然,冥冥之中,或有定数! 谁的因,谁的果? 孑然独行于这纷扰尘世中,执着处且执着,无须执着,又何须执着呢! —————— ps:偶然、因果、香火三章看着有些扯淡呵,怕是让人厌烦了。小小的插曲,转眼就过去了哦。类似的事情,或许你我都遇到过的,只是没人在意。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十三章 小憩 第二天一大早,韩继与杜松便带着林一,赶着马车前往码头。 林一身边放着两个十斤的酒坛,这是昨晚在街上买的,里面灌满了灵酒。自然也少不了去秦城的千秋馥酒坊,又买了几十斤的老酒。他担心昨晚所赠的灵酒太少,不能让凌氏真正的痊愈,便想今日见到洪半仙,多送些与他。可车子经过西门时,却未见其人。 城里还略显清净,码头上已是人声噪杂,一片忙碌景象。 东方一抹霞光升起,秦水上水波涟漪,鳞光片片。人的面庞上也罩了层金辉,多了分朝气。 林一赶着马车来到一条大船前,抵住车韧,将大车停稳。 韩继上前与人交谈,片刻工夫,来了几个身着黑衣的汉子。一个个脚下生风,踏着跳板,上了大船,转眼就背着盐包,往林一的马车上装载。 每包盐不下百斤,十五包盐很快装满了大车。这一千五百斤盐,应够天龙派二三千人吃个仨俩月的吧。林一心中瞎计较,眼睛却是不停打量着码头四周。 “林师弟,盐装好了,开路吧!”韩继对林一喊了一嗓子,与杜松驱马前行。 林一收回车韧,抖动手里的缰绳,两匹健马‘恢恢’打着响鼻,卖力的拉动马车。 上坡的路走得缓慢,林一也不着急,任马儿一步步前行。目光扫向路边,见到一人,他露出笑容想打个招呼,却又佯作无意的转首看向他处。 马车上了河堤后,变得轻快许多,只是相比来时,马儿的脚步略显沉重。 车子到了西门处,林一也不管前面的韩继二人,他停下马车,抱着两个酒坛子便跳了下去。 洪半仙昨晚醉酒,今天出来稍晚些,刚将布杆插好,便见林一跑了过来,他迎上前去说道:“林兄弟,这是……?” 林一将两个酒坛放下,又掏出个小包裹往洪半仙怀里一塞,带着笑容小声说道:“这两坛皆是药酒,若是夫人病好了,你与荃儿也可以饮用此酒,自可祛病强身。这是友人相赠的银两,留你家用,切勿声张引来祸端。我有事这便走了,洪先生最好先回家一趟,免得在此徒生意外,告辞了!” 洪半仙才明白林一的意思,方想作声,见其已然跳上了马车,冲自己挥挥手,接着便是青石板‘咕噜噜’一阵作响,车轮滚动远去。 洪半仙捏了捏手里的包裹,忙挽在肩上,他不敢在城门处多呆,收起布杆,抱着两坛酒便往家走去。回到家里,荃儿见爹爹才出门,便又神色慌张的回来了,忙问道:“爹爹,出了何事?” 洪半仙脚下不停,对着荃儿急道:“荃儿快关了房门随爹爹来!” 来到里屋,洪半仙不管妻子的满面疑问,先放下酒坛,又将包裹置于床榻上,才将林一离去时的交代,对着妻子与荃儿说了一遍。 之后,一家三人,便盯着床上的包裹。 凌氏倒也沉稳,轻轻打开包裹,见足有百两的白银,静静躺在包裹中,也禁不住惊呼一声。 百两银子足可让平常百姓衣食无忧了!见到如此多的银子,在凌氏的记忆中,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这林一怎么出手如此大方? “夫君,这可如何是好?我一家承林兄弟情重,尚未报答,又蒙其厚赠,这不妥啊!你为何不推辞?” 心中着急,凌氏的眼泪落了下来。荃儿也是小脸惊惶,忙上前扶着娘亲,却回首瞪大了眼睛,期待爹爹能出言释疑。 洪半仙一跺脚,抱怨道:“唉——!这林兄弟急着赶路,东西撂下就走了。知道包裹里是银子,可城门处人多眼杂,我也不敢打开看看啊!要知是如此多的银子,我……我怎会收下呢?” 凌氏的眼泪依旧不停,洪半仙看着也是心疼。这林一怎会行事如此莽撞呢?几两银子已经算厚赠了,这百两的银子,让人拿着心里不安呢!莫非,他真的看上了我家荃儿……? “夫人,勿要气恼,林兄弟再来时还他便是!他若不要,这些银子便当做荃儿了嫁妆了!”洪半仙想当然的说道。凌氏却制住了抽泣,狐疑的目光打量着洪半仙,又落在身边女儿的身上。 “呀——爹爹胡说什么呢!”荃儿小脸燥得红红的,一扭身跑了出去。 凌氏蹙眉嗔道:“夫君怎可如此说话呢!看把我家荃儿羞得……不过……”看着洪半仙乐呵呵的样子,凌氏的眼角也露出一丝笑意。 …… 林一赶着马车,迎着旭日便出了秦城。既然真心帮过了洪半仙一家,此事便被放在了脑后。坐在马车上,他不由得想起在码头上一桩事来。 码头上遇到之人是丁茂。当时他与几人站在一起,其中一人长的粗壮,气势凶猛。此人便是排帮的刘巨虎。 林一本想与丁茂打个招呼,却见对方神情恭敬的立在刘巨虎身后,冲自己暗暗摇头。知其蹊跷,他便也扭过头去,装作路人模样。 丁茂为何如此?林一坐在车上,入定一般,心下却是暗暗琢磨起来。 两个时辰后,日头跑到了头顶,两马一车,来到一处溪水边。 马儿拉着满载的大车,也是累的周身湿漉漉的,不停呼哧着,喷吐着满嘴的白沫。韩继倒也心细,及时回首示意歇息。 林一停下马车,将两匹马解开带到了水边,又从车上拿出了个布袋,里面装的一些精细马料。 韩继二人也松开马的肚带,让马饮水食料,将养脚力。然后掏出干粮,坐在一旁吃着。 林一的车上也有干粮,可他不饿,精神着呢。 自顾来到车旁,坐在草地上,林一拿起葫芦抿了一口。 这酒中的灵气比什么都好,集腋成裘吧!体内的灵气一天天凝实,气海也渐渐充盈,林一期待玄天心法五层的圆满。若是到了六层修为,是不是可以服用聚气丹了呢!若是三粒聚气丹,可以让自己顺利到达练气九层,筑基期便近在眼前。若是那般,自己岂不是可御剑凌空,瞬息千里…… 人生有了目标,便如同千里之徙,有了方向…… 遐想了一番后,林一举起葫芦,却又放下。他眉梢一挑,看向韩继与杜松。 二人依旧在嚼食着手里的干粮。 林一将葫芦拴在腰间,随意的四处打量了一眼,便闭目养起神来。 “这臭小子,赶了半天的路,难道肚子不饿吗?还装模作样喝了两口酒,看着惹人恼火!”杜松本来看林一就不顺眼,见其又老神在在的盘腿歇息,不由得狠狠嚼了一口干粮,发着牢骚。 韩继笑道:“这赶车也蛮累人的,由他便是!” “哼!回去后,内门比试也该结束了。多好的机会呀,这时候却被遣来做这差事,着实恼人!” 杜松确实为不能观看内门比试而恼火。可这趟差事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须得有个武功好的人随行护卫。他比不过陆树的名声,武功却在外门弟子属于佼佼者,被木管事指派前来,也合乎常理。 “咦——韩师弟,可听到什么动静?”杜松面色一凝,俯身在地,贴耳细听。 韩继也是屏息凝神,点头道:“似有人往这边来了。” “一共四人,有兵器交接声响。”杜松说完,便跳了起来去紧马的肚带。韩继也随之忙碌起来,见林一还在闭目端坐,急忙喊道:“快套上马,有人持兵器过来了。” 林一睁开眼,应了一声,起身收拾起来。 韩继与杜松不亏是外门弟子的中坚,此时已兵器在手,严阵以待,神情看不出一丝慌乱。而林一看似慢腾腾的,也很快套好了马车。 林一将装草料的布袋放回马车,拍了拍手,刚刚坐上马车,就见一身躯高大的汉子,赤手空拳,浑身带血,口中咒骂不停,踉踉跄跄奔了过来。后面两男一女,紧追不舍。 前面的汉子,见路旁有人,他心带侥幸的直奔韩继二人过来。 后面一个面容怪异的汉子,也看到韩继三人,其目露凶光,脚下发力,手持弯刀高高举起,狠狠劈下。 前面汉子闻得耳后风声,奔跑中,脚下一滑,身子向一旁闪去,随即腰身用力,回转便是一拳向身后砸去。后者弯刀走空,不及抽手,被一拳砸中刀背,“嗡”的一声,弯刀脱手飞出。 那汉子得势不饶人,一拳过后又是一拳,砸向对方胸口。后面的汉子脚下急停,便往后跃起,却敌不过拳头来得迅疾,眼看就要被拳头击中。 突然,又一把弯刀,滑过一片银光,绕过前面的同伴,便向对手的手腕削去。 空手的汉子见势不妙,击到对方胸口的拳头猛的缩回,另一只拳头‘呜’的一声砸向来者的刀背。那弯刀却是一转,舞了个刀花,撩向自己腋下。空手汉子只能翻转身形,向后躲去。 “哧——”衣衫破裂,一线血红迸出,空手汉子闷哼一声,扭转身子,继续往韩继身边跑去。 这空手汉子双拳威力不俗,却难敌对方人多。 见状,韩继心中恼怒。这汉子分明要祸水东移。只是见其勇猛,加之天龙派弟子的身份,他才冷着脸,将火气强忍了下来。 “在下铁拳门古天石,这几人来自蛮荒之地,在天龙派脚下,无故害我兄弟,还请天龙派高人主持公道!” 那汉子匆忙求救之际,不忘报上自己的大名。 林一在不远处暗暗摇头,这古天石为何被几人追杀?此人也不愧是老江湖,几句话让韩继二人无法回避。 只是天龙派的外门弟子,在这三个穷凶极恶的高手面前,又有多大的分量呢? 尤其后面的那位彩衣女子,不过华信年华,却是尖尖的下巴,狐眼桃腮,妖艳如蛇,看着就让人不自在!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十四章 有毒 第七十五章 采衣 “住手——”一声轻叱传来。 声音不大,古力与古也却是心头一悸,停下了脚步,诧异扭头看去。 女子面色微愕一闪即过,依旧媚眼送波,噗嗤笑道:“这位小兄弟,何不逃命去呢?” 林一在马车上,见韩继三人转眼间被女子毒倒,暂时性命无碍。他本不想多事,却见女子还要杀人,再也忍耐不住。 所熟识的三人要是在自己眼前被杀,林一不能视而不见。 此时,里许方圆内再无他人,林一没了顾忌。他神色轻松,伸手拾起车上的青锋剑,随手将剑鞘丢去,轻巧挽了个剑花,跳下马车向女子三人走来。 “我为何要逃命?尔等又为何不逃呢?”林一言语随意,目光却打量地上躺着的三人,韩继三人皆面色青黑双目紧闭,而体内生机尚在。 女子三人根本没将这个少年人放在心上。一个车夫而已,随手便除了。只是没想到,这少年模样的车夫,对韩继三人相继中毒倒地,竟没有丝毫的慌张,且神色自然,如同相识的邻家小子一般,就这么施施然的踱着步子,走了过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异!女子心头禁不住一跳,媚眼带着狐疑打量着这个少年人。 此少年刀眉似漆,星眸炯炯,面部硬朗尚有稚气,嘴角透着不羁的淡淡笑容,身材比常人略高却也单薄。其一身灰衫,典型的天龙派外门弟子打扮,腰里还怪模怪样拴着只葫芦。 他脚下轻软,实在看不出有什么高深武功。而其手持长剑无半分气势,如同拎着跟树枝般,整个人显得不伦不类。 女子不由得秀眉微蹙,做出娇媚模样,如痴如怅,掩饰着心中的不解。这少年若无依恃,就这般前来送死不成? 女子三人对韩继三人没有丝毫的顾忌,说杀便杀。而这不起眼的车夫,却让人心生警惕。这也是常年刀头舔血的人,对自身危机的一种本能感知。 可这个车夫又着实让人看不出深浅来。 古力与古也相视怪笑一声,似是嘲笑自身太过小心,不等女子示意,便一左一右,持着弯刀向林一冲去。 女子站立不动,只等手下去杀了这少年车夫,来证实自己刚才的恍惚是一种错觉。 古力与古也脚下灵活,行动如风,似是猿猴般一窜一跳,便到了林一面前,两把弯刀夹着风声,交错劈向腰腹。 林一见这二人野蛮粗鄙,上来就要人性命,没一点道理可讲。他也不客气,手腕一旋,青锋剑的剑尖跳动,点在二人刀背之上,看似随意,时机却恰到好处。 古力二人眼珠子兴奋的猩红,期待着一刀对方斩作两截,谁知‘嘡啷——”两声脆响,手臂巨震,虎口发麻,弯刀再也把持不住,脱手而去。 二人叽里咕噜乱叫,失措后退。 女子见状,脚下也不禁退后半步,狐目闪动不停,一丝诧异稍显即逝,却又是掩口嘻嘻一笑:“真人不露相哎!小兄弟可骗苦了奴家了!” 林一对古力二人也不紧逼,他停下脚步,冲着女子沉静的说道:“我没工夫与你贫嘴,快将解药拿出来,否则,别怪我下手不留情!” 女子夸张的又退后半步,手在胸口急拍两下,花枝乱颤媚眼横生的模样,娇嗔道:“吓坏奴家了,小兄弟欺负人呢!”说着,她兰花指飞舞,两道淡淡赤色香粉飘向林一,古力与古也也不失时机捡起了弯刀,从后包抄过来。 林一眸光中一寒,这女子不识好歹,说笑间便施毒攻。只是这毒能伤到自己吗?他眉梢扬起,冷哼了一声,也不见其作势,赤色粉雾若风急卷,冲着女子便倒飞过去。 女子惊愕之际不及细想,应对极快,衣袖翻转,迎面的粉雾瞬间飞向两旁。 “再问你一句,交不交出解药?”林一语气冰冷,面沉如水。 想不到这车夫如此难对付,小小年纪,却给人高深莫测之感,这少年真是车夫? 女子心思急转,见古力二人已围住林一,心有所待,又是娇笑一声:“小兄弟,喊奴家一声姐姐来听,或许奴家心软了,便给你了也说不定呢!” 本身看这女子就心烦,其三番两次言语挑拨,让林一心生怒气。他冷笑一声:“不识好歹!这是你自找的——” 不顾身后古力二人刀锋临身,林一脚下一错,便闪到对方身后,手上青锋剑随即闪过一道寒光。古力与古也只觉得眼前一花,便失去对手身影,刚想回头去找,却发现自己已高高飘起,只是喷着热血的脖颈下的身躯是如此的熟悉…… 林一退后之际,不再手下留情,剑尖如蛇抖动,顺手割下古力二人的头颅。 尸身缓缓倒地,林一手臂轻振,一串血珠从剑锋抖落,阳光一耀,如朵朵花儿盛开。只是,这花红得惊心、艳得动魄! “你——!”女子面色微白。古力与古也跟随自己多年,忠心耿耿,又随自己远赴万里来到此处,却转眼间身首异处。 女子俏面带霜,贝齿紧咬。其迷人的风情随风逝去,目光怨毒的盯着林一。 “想要解药?你妄想——”话音未落。女子手臂轻扬,数道烟雾飞起,赤、黄、白颜色不一,烟雾中两道银光闪过,齐奔林一而去。 林一知其烟雾奇毒无比,且银色弯刀也有剧毒,他也不敢大意。许久未用的玄元剑法,无风、无水、无峰三式接连使出;左手暗掐印诀,一阵旋风平地而起卷向对方。 玄元剑法非同小可,耳中叮当声不断,弯刀如骤雨般的攻势皆被林一的青锋剑挡住。 女子避不过迎风吹来的毒雾,忙吞下几颗药丸。见林一应对轻松,她心中生恨,手臂又是一扬,第三把银色弯刀急速旋动,袭向了对方。 ‘嘡啷’一声,林一的青锋剑不敌弯刀坚韧,连续撞击,终碎成几截。 女子目露喜色,三把弯刀如银蛇飞舞,对着林一身上要害处迅疾斩去。 林一随手丢掉断剑,手掌一张,又是一柄长剑在手,剑上青芒一现,‘当、当、当’三声脆响,女子三把弯刀如失去性命的蛇儿,被击飞滚落到了一旁。 “够了——!”林一击飞对手兵器,厉喝一声。 青锋剑不够坚硬,与银色弯刀质地相差太多,被弯刀击断后,林一从乾坤袋中取出那蒙面人的那柄长剑。当初见此剑不凡,他便没舍得丢弃,今日正好用上。微微加持灵气,长剑还未炸开,此剑可与师父的青云剑媲美了。 林一担忧韩继三人性命,不想再做纠缠,杀这女子简单,可救人要紧。 “既然不交解药,恕我无礼了!”林一剑交左手,伸手虚张抓向女子。 女子的第三把银色弯刀本是傍身秘技,很少使用,今日事关临头,迫不得已用此绝招。眼见对手长剑击断,便欲趁势取其性命,谁想这少年却妙手空空般,不知从何处又拿出一把长剑。转眼间,自己的三把弯刀均被击飞。 女子心生无奈,纵横边疆多年,从未有今日这般的狼狈。对方不惧毒,且武功很高,高得让人匪夷所思。 她心中暗叹,这江湖中真是藏龙卧虎,一个车夫也强悍如斯,莫非真是大白天撞鬼了不成!心思急转之下,她便想先躲开这少年,再作计较。 见林一空手虚张,心知不妙,女子才想转身遁去,却感脚下如入泥淖,身子已然动弹不得。接着便如巨力撕扯,怀中所藏的东西凭空飞出,稀里哗啦落在地上,各色各样的小瓶子,女人的胭脂水粉,还有贴身的小物件,落做了一小堆。 难以自持之下,女子不由得花容失色,心中却是为此羞恨不已。 这女子死活不给解药,林一也是心急。你不给我,我便自取。 可谁想这女子身上会有如此多的东西。林一见状一愣,如此多的小瓶子,上面没有文字标明,只是一些看不明白的符号,解药何在? “嘻嘻——!” 女子明知自己逃不掉,却也不再慌张,她撩起鬓角乱发,媚然一笑,故态萌生,不无哀怨的说道:“奴家斗不过你,要杀便杀,要……什么也随你了,嘻嘻!小兄弟,为何愁眉苦脸呢?” 林一抬眼看着女子,面无表情的说道:“速将解药取出,救我同伴性命,我便可放过你!若是姑娘来此只为葬身荒野,我可以成全你。” 女子媚眼一抛,横波连连,可惜对方视而不见。对这少年,她是没一点儿办法。 心存忌惮之余,女子带着懒懒的摸样,轻轻摆了摆手,说道:“算我黎采衣今日栽了,真怕了你了!” 腰肢一顿,款款俯身,她从地上拣出一个小瓶,说道:“这便是解药了,服下两粒便可!”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十六章 乱象 第七十七章 惑众 第七十八章 暗算 刚才季汤所擒获的这个人,身上几个血窟窿正汨汨涌着鲜血,已然活不了。 季汤也察觉到了异样,低头往地上看去,不由得双眉紧锁,目露怒火。方才的暗器分明要杀人灭口。 人死了,场中这么多人看的分明。 “人死了……天龙派杀人了……”人群中又有人鼓噪起来。只是前车之鉴,让人心中惴惴。 此时,场中已是混乱不堪,有人持兵器冲向天龙派弟子,更多人在蠢蠢欲动。季汤再想找出暗藏之人难上加难。而天龙派弟子紧守山门不敢妄动,让这些血气上涌的江湖汉子胆气大盛。 又是一阵‘乒乓’之声大作,马长老三人再也掌控不了局面,一些天龙派弟子被逼无奈,已与对方交起手来。 在人群后方,那个黑髯汉子看着眼前一切,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做了个隐秘的手势,便悄悄转身躲开了人群,随后又有两人尾随而去。 “马长老——!”秦仁面带忧色看向马长老。 马长老轻轻颔首说道:“无妨!我已派弟子急报掌门,眼下维持山门不失,定不能让这些人冲上山去。” 秦仁冲着左右清喝一声:“留下十人随外门弟子守护山门,余者随我将此魑魅魍魉之辈逐去!” 马长老不甘人后,已然出手。他长须飘飘,衣袂舞动,脚下飘忽不定。两个冲上来的汉子,被其随手夺下兵器,并封住了穴道。 十余名青衫弟子一声齐喊,随马长老三人冲向人群。 双方终混战在一起。 见马长老并不下杀手,秦仁与季汤二人心中有数。 季汤软剑舞动,朵朵银花护住二人左右。秦仁出手如风,不断有兵器被击飞,不停有人倒地。十余名弟子扇形随后,招式却狠辣了许多,道道血光乍现,哀嚎声四起。 江湖中人欺天龙派人少,心中不忿对方出手杀人,依旧缠斗不休,却是不敌马长老一行的武功高强。 近身者,不是被马长老点中穴道,便是被季汤一脚踢飞,要不就被秦仁封住穴道扔在一旁。而这些江湖中人却不肯离去,依旧与其他青衫弟子纠缠。 忽然,随着一声惊呼声响起,这些江湖汉子纷纷面露忌惮之色。 只见山门处陡然出现更多的天龙派弟子,怕不有百人之多,皆身着青衫,手持兵器,带着萧杀之气,向江湖众人扑来。 马长老回首,见是孟长老带着百余内门弟子前来,便起身一跃,至其身边。 二人窃语片刻,马长老点头,面露欣色。 孟长老大声喝道:“掌门有令,堵我山门不愿离去者,全部留下——!” 孟长老用上了内力,他的大嗓门在里许方圆内都清晰可闻。 天龙派要将这些人全部抓起来? 孟长老的声音如同一石荡起千层浪,让这些江湖汉子心中骇然。刚才叫嚣着要与天龙派讨公道的人,皆失去了身影。 此时不走,是傻子! 山门处‘哗’的一声,人人皆往外逃去。 天龙派众弟子在马孟二人带领下,若猛虎逐鹿,使得江湖众人溃散四去。刚刚还硬赖着不走的几百人,眼前只剩下地上一些躺着不动的人了。 天龙派如一只发怒的老虎,瞬息之间,让这些江湖人见识了天下第一大派的可怕之处。 这些聚集在一起的江湖人,皆是一些小门小派中人。当然,其中夹杂一些别有目的的人另当别论。这些人平日里声震乡里,英雄一方,也是口传相诵的豪杰人物。只是见识了天龙派的青衫弟子,才知这武功的差距有多大。更别提那些掌门弟子与长老级的人物了。 铁牛便是这些江湖人中的一位好汉。他生得膀大腰圆,一身的腱子肉有用不完的力气。早年随一位师父习得一身的好拳脚,也练出一套好棍棒,十里八乡的,没人不知道铁牛的大名。 日子久了,他也结识一些江湖中的兄弟,这些人对铁牛的一身力气大加赞扬。于是,铁牛便成了远近闻名的江湖高人。加之性情豪爽,为人仗义,他名声还真不错。 铁牛也听到了来自江湖的传闻,说天龙派高手如云,是有一条通天之径,得到这条捷径,便能武功大进,超凡脱俗。 为此,铁牛心动不已,便如鬼使神差一般,随江湖中的朋友前来九龙山。至于结果如何,他并未真正去想过,只是想来看看天龙派有何高明之处。 与众江湖朋友齐聚在天龙派的山门前,让铁牛很兴奋。他很想进去瞧瞧,这九龙山中究竟埋藏多少新奇的东西,真有登天的路吗?要是有的话,自己岂不是会变得更加的厉害。凭借武功成为天下传名的好汉,应是多么荣耀的事情。心有企盼,神有所属,他便也随着众人起哄。那些天龙派弟子不过如此嘛!还比不上自己的腱子肉显得有力。 当铁牛耳中听到天龙派杀人了,心中很生气。这天下第一门派便可草菅人命不成?江湖中人,理当行侠仗义,仁义为先!一定要寻这些天龙派弟子找个说法。 当有人往后退缩之时,铁牛自以为义薄云天,紧要关头,方显男儿本色,他舞动双拳便冲了上去。 谁知当头便遇到了季汤师兄弟。季汤见其赤手空拳,软剑走空,便饶了铁牛一命。秦仁却下手不留情,顺手封其穴道扔向一旁。 铁牛很憋屈,自以为他一身力气少有人敌。这天龙派弟子就是再厉害,说什么也要走上几个回合。谁知一个照面,便被人制住。自己硕大的块头,根本不放人家眼中,就这样丢人的给扔在地上。 铁牛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这要是回去了,还怎么在江湖同道中抬起头来呢? 只是,今日感到憋屈的,并非只有铁牛一人。 …… 杜松骑在马上,往日的劲头没了踪影。身为外事堂中翘楚,巡山护卫中的佼佼者,押送一趟货物,竟差点儿为此丢掉性命,还是载在女人的手上,他只觉得胸口憋闷,很想对林一吼上两嗓子,来宣泄一番。 可自己与韩继倒地不醒时,林一的不离不弃,让跋扈的杜松也不好借口刁难。只是他的脸色一直不好看,让好脾气的韩继也拿他没一点办法。 韩继回首见马车赶了上来,他对林一笑笑说道:“林师弟,首次外出公干,真是难为你了!回去后,我会为你在木管事前如实禀告。你若是想离开车马大院,想必也是不难!” 林一抬头看看天色,天黑前应能赶回去。他笑着说道:“一路上承蒙韩师兄照应呢!不过小弟在车马大院呆的还不错,以后若是想离开,再求韩师兄不迟!” 韩继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还是首次听说有人不愿离开车马大院呢!或许这林一年纪尚小,还不知前途之重要吧! “韩师兄,你发现什么了没有?”林一问道。 韩继在马上四顾,眉头也皱了起来。只见路上不时有江湖打扮的人迎面而来,只是一个个脚下匆忙低头赶路。见到林一等人时,这些人的神情竟阴晴不定,似有躲闪之意。 “这些人来自九龙山方向,莫非前面出了什么事情不成?”韩继嘀咕了一句后,对林一点头说道:“师弟小心驾车,我去与杜师兄知会一声”他轻磕马腹往前赶去。 林一坐在车上散开了神识,心头忽然一动。他沉思片刻,悄悄将乾坤袋中的小弩取了出来,挂弦上箭,将其放入皮囊中挂在了腰后。 路边一处丛林中站立三人,其中一人,正是在天龙派山门前挑唆众人的那个黑髯汉子。一旁是其两个手下。 一人拱手笑道:“这次天龙派可是颜面尽毁啊!钱堂主的妙计令人佩服!” 另一人也附声说道几分得意,他对手下的恭维不以为意,只是想到这份功劳定会让帮主高看一眼,奖赏也是跑不掉的,也算是出了许久以前的一口闷气吧! 前后打量了下,附近并无他人,黑髯汉子竟伸手慢慢撕开面颊上的胡须。除去胡须后,黑髯汉子转眼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揉了揉脸颊,被称为钱堂主的中年人,阴冷的笑了笑,说道:“让兄弟们趁机煽风点火,天龙派越乱越好!” 两个手下忙道:“都已按堂主吩咐去做了。” 钱堂主微微点头,自言自语说道:“天龙派与江湖同道为敌,屠杀江湖豪杰之事,几日后便会在江湖中传的人人皆知,呵呵!” “堂主,前面来了两个骑马的。” “后面还有一辆大车,从其衣着上看,似是天龙派弟子。” 两个手下倒是警觉,忙出声提醒。 “杀了,再嫁祸他人,呵呵!” 犹如野狼嗅到了猎物,钱堂主阴笑了起来。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十九章 找死 韩继与杜松并辔策马而行,二人皆神情严峻,不敢有丝毫大意。偶有路人迎面交错而过,均让二人手按剑柄,暗生惕心。 前面不远处出现三人,皆脚步匆匆,目不斜视,似正忙着赶路的样子,马上的韩继与杜交换了个眼神,慢慢迎了上去。 双方转眼相距不过两丈远近时,那步行的三人中,突然有一人手臂扬起,几点寒星便冲马上二人飞去。 韩继与杜松早有防备,惊变遽起,二人脱蹬仰后便倒,顺势滚落马下,一骨碌爬起来,长剑已然出鞘。 林一收紧马缰,适时停下了大车。 来者对偷袭失手有点意外,想不到天龙派外门弟子身手如此利落。三人抽出了兵器,向着马车围了上来。 “来者何人?为何要偷袭我等!”韩继横眉冷对,厉声喝道。只是他心中发苦,天龙派的地盘从没如今日这般混乱过啊! 为首的中年汉子便是那个钱堂主,嘴角挂着冷笑。他一言不发,手中长刀一撩,已劈了过来。另两人也同时向杜松出手。 对方是摆明了要杀人,多说无益,韩继只能抖擞精神,挥剑迎向对方单刀。谁知单刀斜着劈来只是虚招,刀花一现,已兜头劈下。 对方势猛,韩继只能随招应招,退后一步,斜提长剑反手刺去。刀剑相磕,‘吱’一声,声音渗得人耳根发痒。 韩继却感手臂一震,虎口发麻,长剑差点把持不住。他禁不住心头暗凛,知道对方强过自己甚多,却也只能咬牙不退。钱堂主面色轻松,招式加快,只想一刀杀了这外门弟子。 杜松以一敌二,也是苦不堪言。对方二人配合默契,让他左支右拙,疲于应付,一时尚能支撑不倒,只是前景堪忧。 五人斗得正酣,林一在马车上看着热闹。他见韩继二人势危,心中暗自琢磨着该怎样出手。 这三人与先前的黎采衣还有所不同,上来二话不说便下辣手,这分明要将己方杀掉。暂时没人对自己动手,看来是根本没人将车夫放在眼里。不过韩继二人要被杀掉,这些人也不会放过自己。 钱堂主武功明显高出一筹,十余招过后,韩继额头见汗,脚下错乱,已经喘着粗气,勉为其难。 钱堂主目光阴厉,手下发狠,一刀劈向韩继脖颈。 韩继面色苍白,用力挥剑阻挡,谁知单刀却中途画出一道弧线,刀锋下转,从下往上,反手劈向他的胸腹。 脑子一阵眩晕,韩继手中长剑不及回挡,无奈中,他眼睛痛苦一闭,只待自己被对方开肠破肚。 耳中却是“当——”一声脆响,韩继不由得睁开眼睛,见是林一从车上跳下,伸出长剑拨开对手势在必得的一刀后,在冲自己微笑。 韩继目含感激的对林一点头示意。他对林一的武功根本没一点指望,若是自己与杜松败亡,只希望这个林师弟能逃得性命。却未料对方不但未逃,还出手救了自己。 来不及想那力大势沉的一刀,是如何被林一轻易挑开的。韩继忙振作精神,欲上前与其并肩御敌。 钱堂主本想一刀结果对手,再去杀了这车夫。谁成想这车夫自己跳了进来,还轻松挑开自己的单刀。自己那一刀可是用的十成的力气,却被对方长剑轻飘飘挑向一旁,单刀如被一股大力牵扯,差点脱手。他不理后退的韩继,而是带着诧异的目光盯着林一,挥刀便向其斩去。 韩继见对方与林一交手,便欲出手相帮,面色却随之讶然。只见林一长剑随势而动,招式挥洒,身形舒展,竟然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九龙剑法! 自己刚才用的也是九龙剑法,却难敌对手。而这林一出手便不弱对方,剑招稳占上风。韩继也是心中愕然,手上却是不停,趁势夹攻了上去。 钱堂主却是满脸的阴霾。这个年轻的车夫是怎么了,为何平凡无奇的剑招每每应敌先手,处处克制自己的单刀,让自己的招式根本施展不出。而另一人不足为惧,却在一旁碍手碍脚,不禁让他手脚艰涩起来,单刀也失了迅疾,只能疲于应付。 心知不妙,急喝一声:“慢——”刀花一旋护住了首尾,钱堂主往后跳开。 “你究竟是何人?”钱堂主满面狐疑的盯着林一。 林一与韩继对望一眼,也不紧逼,轻笑道:“你又是何人呢?我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天龙派养马弟子。阁下却不声不响对我等下杀手,又是为何?” 钱堂主神色捉摸不定,眼角向一旁斜睨,嘴角露出一丝诡异微笑,慢慢摇头道:“一个养马弟子的武功也能高明如斯,让人难以置信,还未请教小兄弟尊姓大名呢!” 韩继提着小心,随对方眼光看去,只见杜松被两人逼得狼狈不堪,却悍勇无畏,死拼对手。其中一人抽出空挡,便是一扬手,几点寒光飞向杜松。 杜松势穷,只能一个倒地躲避,却“哎呦——!”一声惨呼,待其脚下踉跄,咬牙强撑站起时,腿上鲜血淋漓。 另一人得势不饶人,狞笑一声,便向杜松砍去。 杜松脚下艰难,腾挪吃力,眼看不支,危急万分。韩继不及驰援之下,心中大急,不由面色惶然。 钱堂主却阴笑道:“那就再与小兄弟讨教几招——”话音未落,他人已跃起,单刀夹着风势便到了林一头顶。 只要两个手下结果了对手,己方三人杀掉剩下两人不难。方才故意拖延,便是等待这个机会,钱堂主又怎会放过。这养马弟子再厉害,也救不了自己同伴。 虽未别首他顾,周遭一切却瞒不过林一。面前这个中年人阴险狡诈,用心险恶,是不言而喻的。他心思急转,想着怎样除掉对手,又不让韩继二人生疑。 单刀的刀锋泛着寒光,已然到了头顶,旁边韩继见林一犹自不动,不由惊呼:“师弟小心——”。 林一眸光清明,脚下急退,一步跃出丈远,躲过了刀势。他将剑交左手,右手掏出了小弩,看也不看,抬手便扣动了弩机。 钱堂主也是一惊,对手躲开自己的一刀不让人意外,落地之后正想趁势出招,却见对方拿出弩弓,还以为要对付自己。咫尺之间,要躲这弩箭可不容易。他舞动刀花欲往一旁闪去,谁知对方弩箭并未指向自己。 韩继也是不解,这林师弟是从何处得到的弓弩? “嘣——”的一声弦响,精钢箭矢如一道流萤飞去。 “篷——”挥刀正欲斩杀杜松的汉子闷哼一声,耳门处迸出星点血红,箭矢贯耳而入,其单刀撒手扑地。 杜松力拼至此,眼看性命不保,脚下却移动不了,只能挥剑尽力封挡,而另一偷施暗器者,也趁势挥刀砍向他的双腿。 眼看着已无力躲避,杜松不由心生恨意,眸光赤红,只想拼死搏杀一人。 谁知随着一声弩弦响动,情形逆转,杜松不惊反喜,他腾出手来,剑光一闪,便封住下盘。 手下的毙命让钱堂主神情一怔,他不由得怒视林一:“你——!” 林一将长剑拄地,又掏出箭矢随手上了弩弦,嘴角翘起,说道:“我什么我——?本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相安无事。谁知你生歹意要杀我等。惜天不假年,自己找死,怪谁来?” 说着,林一转首冲韩继示意,后者心领神会,略作迟疑。 韩继心中不放心林一安危,却见其面对强敌,神色轻松,不似作伪,想必这林师弟还有保命手段。他想了想,还是奔向杜松,与其联手应敌。 钱堂主气急攻心,面色青灰,却强自忍耐,冷笑道:“我便试试你这养马弟子,究竟有多大的分量,竟也敢口出狂言!”刀花一挽,他高高跃起,其手中单刀已不见刀锋,只有片片雪花,阵阵寒风,以铺天盖地之势,卷向林一。 林一收起小弩,长剑在手,见对方势猛,知其方才隐藏实力,如今才是全力施为。 刀风锐利,寒芒阵阵,已看不清招式所在,罩顶而来的只是令人窒息的一片杀机。 林一也不敢大意,眼瞳一缩,已辨明刀锋所在,九龙剑法逐招使出,耳中‘叮当’不断。钱堂主身如风影,刀似蛟舞,一招快逾一招,却招招被对手长剑恰到好处封死,他只能迅疾变招。可对方长剑看似无意一拖一曳,恰好是自己刀锋所去之处。 钱堂主刀法奇妙,虚晃一招,便接连使出下一招,没料对方长剑又刺到腰间,他只能再次变招应对。 二人转眼交手二三十招。钱堂主却拿林一无奈。 林一欲刺中对方,而钱堂主刀法迅疾,招式奇妙,也总能避过。他不禁暗自摇头,这九龙剑法也只能如此了,若是用玄元剑法,早早便可结果了对方。即便弃用剑招,凭着自己的真本事,杀掉对手,也是举手之间的事情。只是韩继二人在侧,顾忌之下,不好放手施为。 不过首次遇到如此高超的刀法,让林一也有见猎心奇的念头在作祟。他揣摩对手刀法的同时,也对九龙剑法的长处与不足,加以体会。 围攻杜松的汉子只剩下一人,二人武功相差仿佛。只是杜松劫后余生,愈加悍勇难敌,韩继又加入进来,更让那人疲于应付。 百忙之中转首,见自家的堂主与个少年车夫激斗正酣,那人不由心生怯意,高呼一声:“堂主救我——”挥手便是几点寒星飞向韩继二人,借势转身,跳开便逃。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十章 赏赐 林一来到杜松二人面前。 杜松坐在地上,韩继已为其取出腿上的暗器,竟是无尾袖镖,好在镖上无毒,也未伤到筋骨,只是血流了不少。 二人随身携有伤药,敷上包扎妥当。 林一见帮不上忙,便去取回箭矢,拽了把野草擦拭干净。虽已渐渐习惯了这种搏杀,血腥气味还是让人不舒服。掘了坑,草草掩埋了二人之后,韩继走过来,问道:“林师弟,可查明这些人来历——” 林一摇摇头,扬手一抛,从两人身上搜来之物落在韩继面前。说道:“二人身上没见什么标记,这些遗留之物,韩师兄可查看一下。” 杜松也瘸着腿走过来,冲着林一轻轻点了点头,目光中感激之色一闪而过。 林一本身对这杜松没什么恶感,他不置可否的翘起了嘴角。只要你别欺负我,我也决不会欺负你。 韩继翻动地上之物,微叹一声:“只是一些银两,暗器,与随身携带的药物,到没有可表明身份的东西。” 杜松狠狠啐了一口,骂道:“他娘的,一路上接连被人劫杀,却不知对方来历,着实恼人!” 韩继扭头看向林一,带着感慨说道:“好在有林师弟在,不然今日你我难逃一死呀!” 闻言,杜松看向林一,神色透着尴尬,迟疑了下,说道:“往日多有得罪,林师弟勿放心上,杜某……欠师弟一命!” 林一对二人微笑摆手,说道:“都是同门师兄弟,临危相助乃份内之事,勿须多言。二位师兄再要如此,可让林一不安了。” 韩继笑道:“那为兄便不与林师弟见外了,没想到师弟武功不俗,这外事堂中,怕没几人是你敌手呢!” 杜松盯着林一,也是叹道:“林师弟入门日短,也未见习练武功,可对敌施展的是我九龙剑法不假的。想必,师弟在背地里苦练不辍,令人钦佩!” 说着,杜松又面露不解的问道:“同样的剑法,师弟使来却能御敌不败,而我等为何差之甚多呢?” 韩继也附声道:“是啊,师弟剑法确是九龙剑法,我等习练十数年,再也熟悉不过的。为何同样的剑法,一经师弟使出,便威力不同凡响呢?还有师弟何来的弩弓,从未见师弟拿出过。”说着,他便要过林一背后皮囊中的小弩观看。 杜松也凑过来,对弩弓的精巧啧啧称赞。 看着二人把玩小弩,林一口气很随意的说道:“在秦城见有猎户携有此物,喜其小巧精致,小弟便买下来。没想今日倒帮了大忙,呵呵!” 韩继二人也是见识过小弩的威力,听林一如此一说,心生羡慕。下次遇到了,说什么也要买一个。关键时刻,这可是保命的好东西。 “至于剑法,小弟也是瞎练的,或许与二位师兄相比尚有不足呢!小弟以为,剑法是人用的,御敌之时随机应变,不拘泥剑法所限。可全力之下,今日也只是堪堪自保而已,并非师兄所说的如何高明。” 林一言辞谦逊,说得似真似假,韩继二人听着,也觉得有道理。以后练习剑法时,倒是可以尝试一下。说不定也能如这林师弟一般,独辟蹊径,让剑法再上层楼呢! 天色不早了,三人歇息片刻,收拾一下便重新上路。 前行不远,前面又是脚步声急响,好像是来人不少,让韩继与杜松又是神色一紧。只有林一赶着马车,不以为意。 一行人出现在三人面前,韩继不由得心里一松。来者是天龙派的巡山弟子,青衫弟子在前,蓝衫弟子当间,还有十余名灰衫弟子随后。 这些人见杜松身上带血,韩继也是衣冠不整,忙上前询问。 韩继便将途中之事,简明扼要叙说一番。带头的青衫弟子便说记下了,要韩继回转山门后再详细禀告,便吩咐后面弟子分出几人,护送三人回山。 后面奔出几人,让林一不禁露出微笑。人群后面跑出来的,正是蒋方地三人。 蒋方地跑在前头,冲着林一直眨眼睛,口中却对青衫弟子大声说道:“不敢劳烦众师兄,我等三人愿往!” 此次山门被江湖中人所逼,天龙派才尽遣弟子外出,力图驱除九龙山附近隐患。回山危险小许多,巡山才为首要之重,何况一般的灰衫弟子无大用。青衫弟子见之应允,点头说道:“也好!回去一路小心,遇敌勿忘示警。”言罢,此人挥手带领余众,继续向前。 蒋方地口中遵命,脚下不停,已跑到林一车前,笑道:“呵呵,听闻师弟外出今日返回,我三人还担心呢,无事便好,无事便好!”他言语透着喜悦,一把拉着林一胳膊,上下左右打量一番。 “林师兄……!”许月秀目如波,含羞语塞。 “师弟——!” 代远海也是神情关切,微笑打着招呼。 感受三人的真挚,林一微笑着跳下车,说道:“我没事的,让三位好友牵挂了!” “适才听韩师兄所说,途中甚是惊险,其中详细,师弟可要好好与为兄说说呢!”蒋方地恨不得能替林一御敌,也好印证一下自己的武功。 林一点头称是,只是天色渐晚,还有一二十里路要赶,便对前面韩继示意,一行人重新启程。 日头西坠,碧穹漫尽彩霞,余辉烧透天际。 山路上,树木影绰,车轮声响,马蹄沓沓。 林一驭车,坐在林一身侧的许月,红霞满颈,明眸温润,笑意盈盈。却不过几人推让,她只好坐在车首,已是掩饰不住眉眼中的喜悦。蒋方地与代远海二人,一左一右行在车旁。 林一将路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能省的便省略不提,总之有惊无险。 即便如此,也让蒋方地听的血脉贲张,尤其听到林一在与高手相拼之时,还用弩矢射杀对手,连连大呼过瘾。 “师兄可是用的九龙剑法——!”耳边软语入耳。 听是许月问话,林一转身,清香扑面,犹若过午的茉莉,沁人心脾,让人鼻尖留香,不忍他顾。 面对秀眸如星,林一神情一顿,却抓起手中缰绳,微笑点头。 “师兄果真非常人所能及呢!面对江湖高手,也不落下风——”许月眸光一闪,面带兴奋。 对于林一修改的剑法与拳法,许月三人已练得娴熟,如今听到了这么一番恶战,显然是证实了剑法的不俗之处,三人岂能不深受鼓舞。 三人也对林一述说了山门前的变故。天龙派弟子大比最后还是草草收尾,进入最后二十名的内门弟子,并未分出高低名次,便被掌门木天成宣布比试结束。随即天龙派弟子全体出动,全力驱除骚扰者。 天龙派雷霆一怒,江湖众人无不胆寒。有心怀侥幸者尚在迟疑观望中,全被天龙派拿下收押,余众也作鸟兽散。 由此得知,林一与韩继三人于途中被袭一事,与此不无关联。 回到山门,已是掌灯时分,胡万三人上前嘘寒问暖,打听山门外消息。 天龙派弟子全体出动,这养马弟子却是排除在外。三人只能老实守着马厩,对于山门之外发生的事情,只能道听途说。难得是林一才从外归来,免不了要问东问西,借此打发心中的好奇。 晚饭后,林一被韩继唤去见木管事。 木管事的小院中,许是多了几盏灯笼,四处显得明亮了许多。 一张木椅上坐着木管事,旁边站着皮执事与杜松。 林一随韩继走进院子,迎头便一眼看到木管事的那张脸,白的像晚饭的馒头,瞬间堆满笑容,又如同满是褶子的包子。 “见过木管事——”韩继与林一施礼。 “好!好!都来啦——!”木管事在木椅上略略欠身,呵呵笑着,满脸的和气。 林一行礼后,举止谦卑,低首站立。 “这趟差事,你等做的都不差。杜松临危不惧,奋勇当先。韩继处事果敢,功不可没。外事堂向来奖惩分明,掌门也吩咐下来,对我天龙派有功弟子,要不吝奖赏。故此,本管事决定,你们每人赏五十两银子,详尽功绩还会造册上报备案。功勋卓著者,内门也会给予不同赏赐的。” 韩继二人大喜,忙躬身施礼答谢。木管事摆摆手,里屋出来一人,端着个托盘,为二人送上银子。 韩继与杜松喜不自禁,将各自银子收起。 韩继揣好银子,忽觉得不对,忙回头向林一望去。见其置身度外的模样,老老实实站着不动。他心中暗忖,途中所遇已详细告知了木管事,林一的功劳是不言而喻的。为何偏偏没有赏赐呢? “这是一套掌法的抄本,你二人拿去修习,不得外传!”木管事又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递与韩继。后者才想提醒木管事,见此又忙施礼称谢。 木管事笑容可掬,二人感恩戴德的神情,让他很满意。为人者,可操控他人的命运,并给予奖惩,以此体现自身在门派中的身份与地位,这种感觉很好! 饭一天不吃,也不会饿死。而权利,对于上位者来说,是一日也不能或缺的东西。偌大的外事堂,众多俯首帖耳的弟子,让木管事有了凌峰时的傲然,或许自己也有木掌门几分的云淡风轻的神韵呢! 木管事有些走神,却笑容不改,他不失矜持的伸手一点,嗓音有些轻飘的说道:“你便是林一……” “是!”林一头也不抬。 “这趟差事,你马车赶的不错,没出什么纰漏。且平日勤勉有加,本管事自是看着眼中。奖赏白银十两,可不要辜负本管事一番栽培呀!”木管事言语亲和,温勉亲切,似是对林一格外看重,其实心中不然。韩继回来所说,未必是实。刚入门不久的弟子,能救下同门,力拒强敌,谁会信? 总之,木管事是对韩继所说嗤之以鼻,说啥也不相信的。奖赏十两银子,已是恩外重赏了。 只是韩继与杜松二人对望一眼,目露愧疚。 “多谢木管事!”林一神色平静,礼数周到,无兴奋,也无不满。 木管事有些兴致索然的摆摆手。身边那人端着盘子走至林一面前。 林一慢慢抬起头,嘴角一翘,看了对方一眼,伸手取过银子揣在怀里。 “恭喜林……林师弟!”那人面色闪过惊慌,连忙出声道贺。 “呵呵,多谢金师兄!”林一嘴角牵动笑容,淡淡说了一句。 此人正是金科,面对林一再无了嚣张,只是一味陪着小心,强作的笑脸上还带着谄媚的神情。林一不想与其纠缠,也怕他人看出蹊跷,收起银子,便站立一旁,默不作声。 好在没人察觉金科的异常。 “皮执事——!”木管事轻唤一声。 皮执事忙躬身回道:“属下在!” “你在车马院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肥料场执事缺人,你便兼管了吧!”木管事的笑容寡淡起来。 肥料场,说白了便是管弟子们出恭之所,名声也不好听,不过手下多了几个弟子,也多了份例银可拿,对皮执事来说,是很实惠的差事。为此,他喜滋滋的道了声谢。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十一章 铁牛 九龙山鸱尾峰,凌云阁内。木天成正与马长老对话,薛长老一旁作陪。 “今日,山门处的滋事者,被我派留下三十多人,皆被封住穴道,集中关押在一起。这些人究竟如何处置,还请掌门示下!”马长老说道。 “逐一甄别,记下门派与身份来历。其中跟风逐流者,便放了吧。”木天成沉着脸。 马长老点头应是,又问道:“要不要派人去神威堂走一趟……” 木天成冷笑一声,说道:“那个龙四海不过是鱼目混珠罢了,神威堂还不敢与我为敌。” “外边已有风闻,说我天龙派无故屠戮江湖同道,夫君可有对策?”薛长老不无担忧的问道。 木天成坐下,手扶青髯,面上依旧带着冷笑说道:“这些人一明一暗分作两处,明者闹我山门,混淆视听,造谣诬蔑,毁我清誉。暗者潜伏窥伺,里间外合,动我根基。如此这般,我天龙派便会内忧外患。届时,再联合江湖同道逼我就范,呵呵,他们也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马长老点头道:“薛长老勿忧,谣言止于智者。先前掌门有令,抓住这些江湖人不打不杀,便是早有筹谋。待这些人回转,不利于我派的传言不攻自破。” “只是弟子出游之事,要抓紧准备了。”木天成缓声说道。他转身凝望阁外夜色,细目精光闪烁。 天龙派一直坚忍不发,让江湖中人蠢蠢欲动。渔夫捕鱼,总要水浑浊起来,鱼儿乱窜起来,才好下网——! 孰渔孰鱼,水涸收网之时,才会见分晓! 林一回去后,便将十两银子交给文伦,买了些酒菜回来。 一连三晚,车马大院里都是酒气熏天。文伦的小眼睛,被酒熏得猩红,直夸赞林一够义气。他又拉着皮执事,要借酒祝其官运亨通。 林一本想将银子分了,可三人死活不要,干脆买了酒食吃喝干净,也了结一桩心事。 出了趟差事,得了十两银子不算,还有了把锋利的长剑。胡万几人也有兵器,可都是普通的青锋剑。如此以来,三人不住的对林一流着口水,抱怨不停。 只是林一的此剑已非彼剑。他庆幸小弩被收起来,不然更加麻烦。 十两银子吃干花净了,胡万三人的抱怨也没了,林一也乐得清静。 杜松与韩继来找过林一,要将自己的五十两银子平分了。 对于银子多少,林一并不在意,又哪里能要二人的银子呢! 只是偶尔想起木管事的那张白脸,就让人生厌。林一不屑与小人为恶,躲开就是。况且这天龙派,也只是自己暂留之所,没必要多生是非。 “林兄弟,有好事情给你等知会一声。”皮执事乐呵呵的走进车马院子,对正打扫院子的林一说道。 “什么好事情啊,皮大哥说来听听。”林一停下手中的扫帚。胡万三人却丢下手中活计,屁颠屁颠跑过来。 一大早打扫院子,是林一来后几人每日必做的事情。完事后,才是大家伙一起草垛上晒太阳、扯闲篇,或各做各的事情。 皮执事对大伙一笑,说道:“前几日门中抓了不少江湖中人,掌门有令,辨明身份者,要在天龙派做几天苦力,以示惩戒后才可放还。呵呵,我这不是还管着肥料场吗,咱这马厩中马粪成堆,也该往外运了。便要了两个人,专门来运马粪。这对你等来说,不是好事吗?” 胡万呲牙一乐,说道:“那敢情好,皮执事手中有权,咱兄弟也跟着享福呢!” 沈丁挠头问道:“他们来了,我等又做什么呢?”话音未落,被文伦一巴掌扇在头上。 “为何打我——?”沈丁眼睛一瞪。 “你欠打,他们来了,我等不就清闲了,你个傻丁。”文伦气急败坏骂道。 “你才傻!”沈丁不服气。 “别吵了——”皮执事无奈,双手一背,拉长强调说道。 “嘻嘻!别闹了,听皮大哥训话!”胡万低头哈腰,带着嬉皮笑脸的模样说道。 “哼!没点儿正经。”皮执事不吃这套,冲胡万一翻白眼,转身对林一说道:“待会人来了,你等将要做的活计吩咐他们去做就是,只是要略加小心便可!” 皮执事离开后不多时,便有两个灰衫弟子带着两个人走进来。一个面容猥琐,短下巴上,稀疏留着几根胡子,眼光闪烁不定,四下乱瞅。一个是膀大腰圆的汉子,比沈丁还要魁梧,脚步沉稳,神色坦然。 这二人领取了挑担等物,依着胡万等人的吩咐,便忙碌起来。那个猥琐的汉子往挑担中铲粪,然后由高大的汉子挑着,再由两名弟子跟着,挑向院外的粪场。 林一坐在草垛上看着二人干活。 那猥琐汉子一看便是偷奸耍滑之辈,嫌臭怕累,叫苦连天。若不是被人看押,说不定会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起来。而那个身躯强壮的汉子倒是不错,做起活来有板有眼,加上一身的力气,担子挑起来,一趟趟来回,轻松自如。只是那猥琐汉子手头还没停歇,高大汉子已挑着空担子回来了,苦得此人满脸都能拧出水来了。 林一不禁摇头轻笑,看着猥琐汉子,他终想起此人是谁了。三年前的太平镇酒楼,此人与古天石一道吃酒,是什么金钱帮的胡万才。没想到此人也参与进来,还被天龙派给留了下来。 胡万才再也忍耐不住,抱怨道:“我说大个子,这又不是你家的活计,何必这般卖力?就不能消停会,让我歇一会儿。”说着,他眼珠子还滴溜溜直转,在看押弟子与林一几人身上打着圈转悠。 “我等受人蛊惑,围攻人家山门,着实不该的。人家不加怪罪,做些活计便放了我等。我铁牛是男儿大丈夫,敢作敢当。你又何必做此女儿状,丢人现眼的。” 此人便是铁牛,其本性耿直,稍加甄别,便知其被蛊惑而来。天龙派也没为难他,便被送来做苦力了。 冲撞人家山门,应是大罪,只是得到如此轻惩,铁牛觉得这样很不错了。且这天龙派弟子武功高强,也算长了见识,这趟也没白来。就算回去跟人说,在天龙派挑两天马粪,也没什么丢人的,一般人想挑还没地挑呢!再说了,与天龙派叫阵,那是也一种男儿的气概不是。 铁牛也问天龙派的人了,这通天之路有没有。人家也没笑话他,只是问他自己信不信这个传言。 当然不信,可自己为何大老远跑来呢?铁牛觉得自己还是轻信人言,被蒙骗了。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十二章 胡万才 第八十三章 千术 众人闻言,好奇的看向林一。 文伦心道,这林师弟比自己还较真呢! 林一要下的赌注是什么? 胡万才也是一愣。赌钱?胡万才不是不敢,怕天龙派抓着给定个罪名,自己就别想回去了。 “这位兄弟,不知你想赌什么?若是赌钱的话,你得保证我在此处无事才行,嘿嘿!”胡万才往好处想去。 “不赌钱。你要是输了,一会儿挑马粪你去,直至马粪挑完。当然,若是我输了,剩下的马粪我一个人挑了。如何?”林一笑着说道。 胡万才迟疑片刻,心想,这不正是个好机会吗,正好能躲过这又脏又臭的马粪。他却对林一陪着笑脸,说道:“可这位兄弟你也知道的,哪一行都有规矩,愿赌服输是不能反悔的,不然生儿子没屁*眼!” “这位兄弟,别上他的当,这玩意都是骗人的。”铁牛心中对林一亲近,自然要出声劝阻。 胡万三人也迟疑了起来,这不过是闹着玩的,若真是林一去挑马粪,他三人也躲不掉的。 “呵呵!你怕我赖账呢,放心吧!你有赌品,我也有人品的。”林一不听众人劝阻,反而出言相激。 胡万才喝了一声:“好!咱就一把定输赢,看来老天爷可怜我,不忍见我挑马粪呢,哈哈!” 大笑声中,胡万才就欲翻开手掌,林一却随意伸手一指。 众人不明所以,循其手指看去,见胡万才屁股下躺着枚铜钱。 胡万才却神色一怔,手掌一时不敢掀开,口中兀自叫道:“看我开宝了啊!” 欲再次掀开手掌,林一又是伸手一指,似是好奇说道:“咦!又是一枚。”众人看去,果然在胡万才屁股下,已经是两枚铜板了。 此时,围观者的心头有了几分恍然,也不叫破,只是带着玩味的笑容看着胡万才。 胡万才心中发虚,也不能低头查看自己的裤裆,他神色僵硬起来,手掌掀开了一半,再也不敢继续下去,额头上不禁冒出汗珠来。 这眼前的天龙派弟子,猜的是自己手掌下没有一文钱,自己还有机会。只是自己出道以来,从未失过手啊,今儿是怎么了? 胡万才嘴角抽搐,又无力的喊了一声:“我开了啊——”谁知这次,胡万才面容彻底僵住了。 林一手指一点,呵呵笑道:“第三枚铜板也出来了。”众人看得分明,胡万才屁股下,三枚铜板一个不少。 文伦也看出蹊跷了,大叫一声:“哎呀,我明白了,你这小子耍诈呢,前后两只手从裤裆下来回倒弄铜板,如此以来,鬼才猜得到呢!” 胡万才心底冰凉,退后一步低头看去,铜板都在自己屁股下面,众人早看到了,可惜自己一人蒙在鼓里,这下丢人丢到家了。 他武功不济,也不怕人笑话自己的武功低劣。赌鬼最怕什么?最怕出千被人当场抓住。 胡万才红布似的脸没地儿搁,强笑道:“小玩意儿,逗大伙开开心罢了,呵呵!”可其嗓音颤抖,笑容比哭还难看。 众人见之不禁哄然大笑,文伦恨恨啐了一口,骂道:“他娘的,什么金钱帮,也就是一江湖变戏法使空门的,差点没被你骗死!” 铁牛倒是乐呵呵看着胡万才出糗。虽不知胡万才为何失手,却也证实自己方才所言不虚。 看着眼前胡万才的窘态,林一微笑摇头。 胡万才手脚极快,这手障眼法,也不是一天练就的功夫。可惜,他遇到了自己。这空门的功夫,也有师父传授,虽是一些骗人的东西,可简单的来说,没有一定天赋还真练不好。只是这玩意有点缺德,骗人能骗得人家底精光。输急眼了,卖儿卖女有之,卖房子卖地有之。 林一跟随师父十几年,对这些江湖偏门,就算没亲身遇到过,也听师父提起过。 可要说此等便是大恶,也不尽然。 自古贩夫走卒,引车卖浆,三教九流,无不有之,皆是吃饭的行当。单说这胡万才的金钱帮,你不嗜好耍钱,他也不会骗你。 人遭逢大难之时,哀其命运多蹇,叹其人世多舛。其实这也是自己当初埋下的祸根。 好奇心与**,是人生之俱来的本性。短短百年,如白驹过隙,稍纵即逝。有人沉浸在自己的**中,困顿岁月,蹉跎白首;有人执着脚下的路,默默前行! 林一不禁仰首,微闭双眼,心绪倏然远去…… 阳光温暖,天地生机蕴敛,那生命的灵动,无处不在…… “林师弟——!”文伦扯着林一衣袖。 “你是怎么看出这厮使诈的?”文伦犹自不死心,讪讪问道。 “呵呵,假的就是假的,不为外像所惑,不因其利动心,他又奈何得了你呢?”回过神来,林一轻笑摇头,走向铁牛。 文伦眨巴着小眼睛,冲着林一的背影不满的嘀咕着:“林师弟就会故弄玄虚——” “铁牛冒昧,称呼你一声兄弟如何!”铁牛忙起身,目含期待。 “我叫林一,才十六岁而已,当称一声铁牛大哥的!”看着铁牛露出笑容,林一笑道:“铁牛大哥来自何方呢?不知小弟当问不当问?” 铁牛面色微窘,随即爽朗一笑,自嘲道:“我比兄弟大了许多,今日见了兄弟,才知自己行事多有莽撞,惹人笑话呀!” 一拍大腿,铁牛说道:“这些不说也罢,我是安州下县人,距此处东南尚有千里之远呢!此趟九龙山之行,吃了教训,却也长了见识。我铁牛自幼习武十余年,方圆几十里少有敌手。来到九龙山,与贵派弟子交手,竟未过一合便被擒住,我铁牛输的心服口服。” 林一摇头暗道,这铁牛一定遇到内门弟子中的高手了,不然也不会如此不堪,看其耿直的性子,此次九龙山之行,对其打击不小。他安慰道:“铁牛大哥也勿妄自菲薄,自古强中自有强中手!想你在当地也是有名的好汉子,平日里任侠扶弱,守护乡里,也是豪杰所为。那些争强斗胜的勾当,想必铁牛大哥也不屑为之的!” 铁牛胸怀大畅,大手掌拍向林一肩头,笑道:“好兄弟,真是好见识!咱听你的,以后铁牛再也不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好生在家练武,与三五亲朋至交,比武斗酒,岂不快哉!” 林一稳立不动,却又想起车海的那只手掌来了。这铁牛性情有点像车海,却没车海粗中带细的沉稳。天龙派与江湖中人的恩怨与他无关。只是深感江湖险恶,不忍铁牛这样的人无辜填了沟壑。 胡万才挪过来,看着林一,欲言又止,手脚无措的模样。对他来说,哪怕是光屁股在大街上跑一圈,也没今日丢人。 “这位胡兄,找小弟有事?”林一问道。 胡万才刚要摆手示意自己无事,却又讪笑道:“这个……今日之事,在下虽不知深浅,却也知兄弟已手下留情,能不能,这个……能不能别将此事外传!” 今日失手,让胡万才惊慌失措之后细想,不是自己本事不济,定有高人在场发难。他一个人捂着羞红的面颊,在一旁脑筋急转的好一会,才不确定的来到林一的身边。 对方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让人难以捉摸,胡万才更觉得自己猜测不假。高人不就是如此的高深莫测状! 胡万才的一通瞎蒙,还真让他给蒙对了。 凡事留一线,过犹不及。林一与铁牛叙话时,便已将此事抛在了脑后。他实在没必要为此计较。 目光炯炯的盯着胡万才,林一笑意甚浓,半响才开口说道:“过去的就不必提了,也无人放在心上。不过赌约一事,可关乎胡兄的名声呢!” 胡万才心头一喜,知道林一不再计较此事,只是听到后半段话,他面色发苦,干笑道:“那是,那是,这马粪,我挑了就是!”说着,目光瞅着铁牛,带有哀怜之意。 铁牛哈哈一乐,大声说道:“放心吧,我也不能光看着不干活!”他的话让胡万才暗自得意,还是这笨人心眼直。 只是耿直的人不见得脑子就愚笨。 随后,铁牛铲粪,胡万才挑担。 转眼间,胡万才叫苦不迭。 每一担子都堆得跟小山似的,气得胡万才直跳:“你个傻大个,当盛饭呢?你就不能给我少装些!”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十四章 溪深难受雪 眉梢一动,林一睁开眼睛。 灵气在体内四肢百骸间,缓缓流转,再回归气海丹田,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盘腿坐了一夜的林一,神清气明。他伸了个懒腰,臂膀似有无穷的力气,引而待发。 忽而觉得身子轻盈欲飘,林一不由心念一动,如片树叶被风吹动,身下与床榻之间,竟有盈寸的空隙,缓缓向床榻外移去。 转眼间,林一双腿趺坐,悬停在屋中,竟不跌落。 如此诡异情景,若被别人撞见,怕不是当白日撞鬼了。林一不以为意,嘴角露出微笑来。 每天的夜晚,都是林一独自修炼的时候。无人打扰的小屋,真正属于他独自的空间。 玄天心法五层修炼许久,有了灵酒,稍许打破没有灵气修炼的窘境。修为缓慢的增加,虽未破关晋级,六层的修为未必遥遥无望,这也是林一对自己的安慰。 自己的资质差,或许比天龙派那几个老人还差。好在天不负林一,有了紫晶果,让他省却几十年,或是百年的苦功。 如此年轻,便进入练气中期。此外,还有乾坤袋中的聚气丹可供练气后期使用。 未来的路,给林一无穷的期望。 修为增长缓慢,神识却由《煅神鉴》的锤炼,已达二百五十丈左右。强大神识的好处,让林一可以对小半个外事堂随意探查。只是,他很少如此这般。一是不爱窥探他人隐秘。另一个也怕惹起不必要的麻烦。对那三个太上长老,还是应当保持一个晚辈应有的尊重。 那些小法术,生怕忘了似的,一个人闲暇时,林一总是不停习练,期待着熟能生巧。 林一所会的法术中,除去隐身与引火之术,其余的驱火、御风、摄物、驱物、引风之术,在反复琢磨后,他以为彼此还是有相通之处的。 细细揣摩口诀的不同,慢慢印证手诀的变化,林一发现,这些不同的法术之间,掌控的手印与口诀大部雷同或者相似。有差异的地方,则是对五行属性的区分。 譬如,驱火与驱物两个小法术,前半部的口诀与手印大致相似,而驱火术后半部要相对单一。驱物术的后半部,口诀与手印则复杂许多,应与五行有关。 驱物术也可驱火,驱火术却不能驱物。驱物术用来驱火,有些生硬之感,没驱火术用的轻巧。好比切菜的刀,也可以杀人,杀人的长剑与单刀,也可以切菜。却没见谁腰里别着菜刀闯江湖的,自然也没人用大刀去剁青菜。而菜刀与大刀,皆是钢铁所制,打造的功用不同,决定了它们的使用也是不同的。 林一爱瞎琢磨、乱猜想。说起来显得林林总总很繁杂,其实,他无意中所想的,隐有万法自然,大道至简的要义。 人有时便是如此,懵懂之处未必真懵懂,清醒之时,也未必不糊涂。 如此异想天开的尝试,稀里糊涂的,便有这神异莫名的结果。驱物加上御风,御风中加上引风,让林一悬在屋中,飘飘欲仙。他眉眼带着笑意,伸手一招,挂在墙上的长剑出鞘,倏然飞来疾旋。长剑飞转几圈后,在空中一停,剑尖一摆,笔直向己身刺来。 林一笑意依旧,任长剑刺向自己,只是身上光芒一现,灵气结成护罩,竟是‘夺’的一声,磕飞了长剑。长剑失去神识引控,便往下落,他手指一点,长剑若乳燕翻身,贴地飞起,划出一道弧线,一丝不差的插入墙上的剑鞘。 眉头扬起,林一喜不自禁。自己俨然一个修仙高人,在御剑应敌呢!这些法术用的娴熟,再不要凝神诵诀作势,心念一动,口诀手印便由心而生,心神合一,法术便轻松施展出来。 开心之余,林一的身子缓缓落下,站在地上。驱物术用来驱使长剑,看似煞有其事,其实与真正的御剑大相径庭。方才的长剑可以吓唬世俗人,对修仙者,没一点用处。只是他眼下也无法修炼玄天剑法中的御剑之术。带有几分小儿习性,寥慰不甘吧! 林一调整气息,收起了笑容。御风术修习高深处,可以在空中御风而立,却也只是短短工夫,如此长久的悬在半空,这还是不是御风术呢? 不过呆在空中,倒是如同一头呆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猎物呢!想到此处,林一摇头苦笑。看着窗外,天亮了! 开门走出屋子,寒风夹着雪屑扑面而来,让人为之精神一振。 眼前一片莹白,车马大院,已被厚重的白雪覆盖,九龙山的冬天,来了! 天刚刚亮,马厩处,偶尔的传来马儿的低嘶声,更衬显四周的寂廖。 低首看着齐膝的积雪,林一挥袖一甩,一阵风起,旋起盈尺厚的白雪,化作条条银蟒,仰首作势,翻滚涌动,眼见着积雪滚成雪球,聚成了雪堆。顷刻间,院中空地再无半点积雪。 风声渐去,马儿的骚动渐息,一切又静了下来。整个院落已变得干净清爽了许多。 胡万三人或许尚在梦中,想起几人懒散德行,林一不禁莞尔,却头一转,望向院门处。 “沙沙——”一阵脚落雪地的声响渐近,院门转角处,露出一张如雪面颊,见到林一,其神情微怔,随即秀目闪出笑意。 “师兄早啊——!” “师妹也起得早呢!”林一露出微笑,不知许月来找自己何事。 许月神情忸怩迟疑了一会,眸子在林一脸上飞快扫了一眼,才诺诺说道:“今日大雪初晴,听闻后山雪景甚美呢!蒋师兄他们却不感兴趣,不知……不知林师兄?”话未说完,她臻首低垂,恨恨跺着秀足,似是脚下才有说话的人。 许月易害羞,好脸红,林一早已领教,随即笑着问道:“师妹可要去后山观景?” 许月不禁抬起头,目露期待之色。 林一低头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想去后山看看……” 许月闻言欣然一笑,似是憋闷许久,长长呼出一口白雾,神色轻松起来。 大雪天不是遛马的时候,可弟子没有门内许可是不能骑马的,后山距此五六里路远呢,总不能深一脚浅一脚走着去。林一将自个儿管的十匹马牵出,不管不顾的朝院门就走。 不知其中关节,许月开心的差点拍起手来。 许月一身灰色棉袍,难掩婀娜身姿,她亲昵抚摸着身边的马颈,童心未泯的可爱模样,被林一看着眼里,不禁露出微笑,却又眉头一皱,笑容渐隐。 “咦——!有人比本姑娘还早呢?”一声娇脆的声音响起,木青儿出现在院门处。 “见过木姑娘!在下欲去后山遛马。”林一抱拳低首行了一礼,神情不卑不亢。身后的许月也忙行礼。 “哦!二位不必多礼的。只是本小姐也要去后山游玩,不知可否同路?”木青儿也认出了林一,小嘴一撇,神情却端庄起来,只是盯着眼前二人的目光,透出一丝古怪。 “木姑娘稍候——!”似是初见木青儿,林一神色平静,回头取来马鞍,收拾好马匹,淡声说道:“木姑娘请——!” 木青儿也似不认得林一这个人,对其也不再理会,反而冲许月嫣然一笑,说道:“这位妹子想必也是去后山的,你我姐妹结伴同行如何?” 许月秀目瞥过林一,忙轻声答道:“荣幸之至!” 木青儿呵呵一乐:“一夜骤雪初霁,让人忍耐不住呢,我便起了个大早,却寻不到同来者,有妹子相伴,青儿也荣幸之至呢!”说着,她拉着许月上马,自顾向后山驰去。 原地立了许久,林一才无奈上马,不鞭策,也不催促,任马儿一步步前行。 去向后山的路上,佳人已没了踪影,只余两行马行处。 林一骑着马,挪到卧龙谷时,已过了小半个时辰。五六里的山路,即便积雪难行,一步一步也走过来了,更别说还骑着马。他慢腾腾的走了许久,与挪着来的也差不了多少。 也不管许月二人跑哪里去了,寻一高处,用树枝清理出一块地方,让马儿随意啃着草根,林一这才坐在一块石头上,观赏起眼前的雪景来。 卧龙谷已是银装素裹,琼枝玉叶,粉妆玉砌,浩然一色。远近山峰,似融入天穹,苍苍茫茫,蔚为壮观。 此时,旭日升起,眼前一片光芒闪烁。九龙瀑玉挂层峦之上,竟耀出道道七彩霞光,让人目眩。 林一暗自赞叹,惟有天工奇妙,才能有眼前如画美景。 两匹马儿飞奔而来,林一抬眼望去,只觉得马蹄扬起飞雪,如同雪蟒在后,煞是好看! 马儿转眼到了面前,喷吐白雾,抖动马鬃,又是几声欢快的嘶鸣。 “林师兄——!”许月在马上唤了一声,林一这才收回目光,看向二人。 木青儿一身绿衫,外罩绿色绣花的夹袄,脚下鹿皮蛮靴,腰间佩着短剑,英姿飒爽。见林一抬头,她忙别首他顾,只是白里透红的面颊上,透着方才纵马奔驰时的愉悦! 许月衣着与木青儿相去甚远,却眉眼清秀,别有风韵。 “雪后初晴,马上赏景,许师妹玩的开心吧!”林一起身,有话没话的来了一句。 许月甚是欣喜,跳下马来说道:“这雪后的卧龙谷,风景更胜往日呢,多谢林师兄陪小妹前来!” 林一忙摆手,“我也是遛马来的,顺道而已!” 木青儿小嘴一撇,目光仍在远处流连,“这大雪天的,还能遛马,倒也稀罕!” 林一眉头轻皱,并不应声。许月的眸光在二人身上打着圈,神情也尴尬起来。 “积雪之下,有草根、冬菇等物,比马厩中喂食的干草要新鲜甜美,此等天气遛马,也无不可的!”林一忽而冲着许月笑道:“这不——!要费些工夫,除去积雪便成。”说着,他伸手指向脚下一片没有积雪的草地。 “哼!马儿啃食带霜冻草会得病的。看来这养马也不是胡乱什么人都可以的。”木青儿依旧遥望群峰,似是自言自语。 许月也看明白了,木青儿说话热嘲冷讽,专为林一而来。不过这二人谈及的养马,自己也是不懂,孰是孰非?其一双秀眸也带着疑问看向林一。 林一有些无奈,一摊双手说道:“娠有马驹的母马是不能带出来遛马的!”言下之意,我这些马中没有母马与马驹,是有人矫枉过正了。 木青儿再也忍耐不住,跳下马,对着林一急道:“你狡辩——!” 林一眼睛一翻,睨向木青儿,说道:“马儿空腹食冷水,易得疝痛,怀有马驹的母马啃食带霜的冻草,易伤胎气。我说的不假吧?而我带出来,你骑出来的,全是健马。这些马儿,一夜下来,满腹的干草料,来这卧龙谷中,饮用些飞龙潭温水,啃食些积雪下未冻的草根冬菇,有何不可?若是马儿因此生病,我自会担待!” 来到车马大院之后,林一看过一些有关养马的书籍。对于养马之道,他还真的能说出一二来。言辞中虽有些强词夺理之嫌,却也是冠冕堂皇,让人无法反驳。 “你胡搅蛮缠!”木青儿手指林一,娇喝了一声。 “哼!”林一背负双手,仰首望向远山,对木青儿不理不睬。 许月忙上前拉住木青儿,轻声劝道:“木姐姐何必与他一般见识。你看那飞龙潭上,雾气氤氲,好漂亮呢!”说着,引着木青儿走向一旁。 木青儿也不是首次见识林一的脾气,心中恼怒之下,冲其恨恨剜了一眼,也是哼了一声,转首与许月向远处望去。 未几,木青儿发出一声惊喜的娇呼:“妹子你快看——!” ------ ps:周末三日加更,每日三更,进度稍稍加快!二月份是出门的好时节!求收藏、红票支持!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十五章 山冻不流云 许月随着木青儿手指望去,只见远处山峰半腰,应是霸下峰的方向,跃出两道人影,转瞬清晰起来。 一青一赤,在白雪之上,甚是醒目。 远远的,就见二人若雄鹰展翅,脚不沾地,在雪地上掠过,只一会儿的工夫,便到了九龙瀑之下。二人身形稍顿,似是看到木青儿几人,又是人影一动,向这边驰来。 转眼间,二人眉目可见,赤衣的是孟长老,青衣的是老道真元子。二人袍袖被劲风鼓起,脚下轻点几下,便来到三人面前。 孟长老双臂一收,如同飞鸟般倏然而落,脚未沾地,笑声已起:“老远就看到青儿了,哈哈!” 真元子随后即到,轻松落地,衣袂扬起,长须飘飘,身形洒脱。 比起孟长老的狂放之意,真元子更有神韵内敛的淡然。 “孟叔叔,真是好轻功啊!”木青儿转眼将方才的不快丢在脑后,拍着手娇笑道。 “哈哈!青儿的话就是好听,哈哈!”孟长老又是爽朗大笑起来。 “见过道长!道长轻功与孟叔叔不相伯仲呢!”木青儿对真元子施礼说道,言语中不失分寸。 许月深施一礼,拜道:“见过长老!见过道长!”之后,便垂首立在一旁不敢多言。 林一跟着拜见行礼,也躲到一旁。 孟长老对外门弟子不甚在意,微微颔首作为见礼。 真元子却面色和蔼说道:“青儿姑娘,无须多礼!” “这两位小辈,也无须客套的,呵呵!”真元子冲三人点头示意,目光掠过林一时,心中讶然,不由得重新打量起这个年轻的外门弟子来。 天龙派的弟子,都是棉袍加身,而这灰衫弟子,却依旧一身单衣,看不出身上有寒冷之意。细看林一相貌,见其眉清目朗,既无内功高强的精气外溢,也没有神光内敛的气势。只是单薄的身子不失挺拔,随意立在这冰天雪地中,竟有一种出尘的气度。 真元子暗忖,这弟子好奇怪!看着面熟,应是见过的,只是先前并未留意。 察觉这真元子注视自己,林一不动声色。他是想不到自己一身的单衣,也会惹人注意。 林一早就寒暑不侵,几年来,已习惯了一身单衣。 外事堂也给林一发下了棉袍,他嫌穿着麻烦,且年轻人火气壮,身子强健,外事堂中,也不是没有弟子不着棉袍的。 林一便没在意这些,我行我素,一身单衣,还如往常般,大雪天的露着领口脖颈呢。却不知,那些年轻气盛的弟子,虽也不着棉袍,上下却裹得贴紧,长袍下面还有长袍,单衣里面还有单衣的。**凡胎,没有不惧寒冷的。哪里如他这般,没有了寒暑之分。先前还让胡万几人诧异,后来看惯了,便见怪不怪了。 真元子自己也是一身单衣,虽不能说寒暑不侵,内功有成不畏寒冷却是真的。便是孟长老也不着棉袍,自然是内功深厚的缘由。可这年轻人,又凭着什么呢? “这位弟子面善,老道真元子,不知——?”真元子暗忖良久,目光审视着林一,还是张口问道。 “在下是外事堂养马弟子林一!”林一也暗自揣度,这老道看出了什么? 真元子颔首笑道:“原来如此,一个养马弟子,倒有不俗之处。呵呵!你不怪老道饶舌吧?”一个养马弟子,穿得这样少,难道不冷吗?作为真元子的身份,这些话倒不好问出口。 林一眉梢一挑,抬眼看去,见真元子眸中精光闪现,笑意中含蓄不明。 “承蒙道长抬举了,林一惶恐!”林一面色不渝,语气沉静。 二人对话引起众人侧目,孟长老好奇问道:“道长所言何意?这养马弟子有何不妥之处吗?” 木青儿盯着林一,暗自计较着。要不要编排几句,将胸中不快还给这林一呢?只是见其淡淡的神情,令人心中踌躇。 许月不敢言语,只求林师兄别惹出事端。门内长老当前,若有不测,便是大麻烦。 真元子手扶长须,呵呵笑道:“贫道只是见其举止沉稳,心生感慨而已!想不到贵派一个养马弟子,应答有据,落落大方,可见天龙派威名不虚啊!” “哈哈!一个养马弟子而已,当不得道长如此夸奖的!”孟长老心中受用,哈哈大笑。他以为这老道借机说好话而已,不过好话听起来,就是舒服。 这林一有哪里好的,讨人嫌的德行,看着就让人气恼,竟也能受真元子青睐? 木青儿心中不忿,忍不住上下睨向林一。转瞬便瞪着眼睛,惊讶指向林一问道:“林一,你为何不穿棉袍,是门内待你刻薄不成?” 孟长老也是眉头一皱,看出了不对头的地方。这养马弟子逞强不成,真不怕冷? 林一心中苦笑,非要捂着棉被出来才成吗! “林一自小便无父无母,缺衣少食也为平常,有衣衫蔽体,还分什么寒暑呢!日子久了,倒也耐得住这寒冷的,并非门内刻薄!”林一耸肩双手一摊,目光淡淡扫过几人。看似对木青儿说话,实则在留意孟长老与真元子的神情。 木青儿一时语噎,怔怔盯着林一。 林一面色沉静,语气平淡,虽是托辞,道出的却也是实情。 望向林一,许月眼圈一红,想不到这林师兄如此身世,心中唏嘘!怜意渐生! “倒是个凄苦的出身——!”孟长老点点头。 林一摇头低声说道:“林一早习以为常了,孟长老无须介怀!” “呵呵,将欲取之,必固与之。反之亦然!这位弟子心念通达,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小小年纪,为人品性,着实不俗!”真元子赞叹道。 林一闻言看向真元子,俯身行礼,缄口不语。不管这真元子究竟何意,他只做出懵懂状! 孟长老不愿在一外门弟子身上耽误工夫,大声嚷嚷道:“道长,方才比试没分出高下呢,再来比过?” 木青儿也暂且放过林一,拉着孟长老胳膊,好奇问道:“孟叔叔,比试什么呢?” “哈哈,青儿方才所见,乃是我与道长比试轻功呢!”孟长老对木青儿总是言出必应。 真元子见林一守着礼数,却也不想搭理自己,似有回避之意。 这养马弟子身上,那种云淡风轻的气度,非凡夫俗子所有。莫非自己看差了?真元子暗忖不已,却不露声色,笑着对木青儿说道:“青儿姑娘可做仲裁,方才谁是赢家?” 木青儿眼珠一转,笑靥如花:“道长与孟叔叔皆是轻功高绝,踏雪无痕。青儿眼拙,实在分不出孰优孰劣,奈何?” “哈哈!道长莫要为难我青儿侄女了,道长轻功高明,孟某佩服!”孟长老说道。 真元子也是呵呵一笑:“孟长老的龙行九变甚是奇妙,贫道自愧不如的!” “我这龙行九变尚未至大成之境呢!道长让孟某惭愧呀!”孟长老倒也坦诚。门内只有木天成的龙行九变已臻化境,其他几位长老的轻功尚差一筹,不过是与自己仿佛。 “火炉上的酒也该沸了,道长,莫要耽搁了喝酒!青儿,叔叔先走一步了!”孟长老话音未落,身形已拔起,人到了四五丈外。 “呵呵,孟长老真是快人快语,几位小辈,就此别过!”真元子对孟长老背影轻笑一声,回首惟对林一点头示意。平地犹如风起,卷动衣袂,身形飘动之际,他已到了孟长老身后。 二人身后的白雪之上,看不到半片的脚印。 “我的轻功何时才能如孟叔叔这般呢!”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木青儿钦羡不已。许月也是心驰神往,驻足半响,久久凝望。 孟长老与真元子的离去,让林一心中松了一口气。 虽不知真元子为何对自己如此上心,林一还是暗暗留意。 只是,真元子在天龙派属于一个外人,无非也是要随天龙派出海。这老道应不会无故生非的。 二人身影渐远,木青儿与许月还遥望不停。这二人轻功如何,与林一无关,他干脆转身坐在石头上,一个人想着心事。 “林师兄,两位前辈轻功真是高明呢!”许月见林一心不在焉独坐,便转身来到他的身边。 “呵呵!相信师妹的轻功有天也会如此的高明!”林一随口敷衍。 许月只当是林一在安慰自己,其眸子温润,星光湛湛,说道:“小妹是如何也练不成如此高绝的轻功的。不过,能有幸目睹前辈们一展身姿,足让人乐道了!” 见许月依旧陶醉模样,林一沉吟片刻,说道:“师妹放心,此等高明的轻功,你也可以习练的。” “真的——?”见林一煞有其事,许月来了兴致。 “哼!当自己是什么呢?妹子别听他花言巧语的。他不过博你开心罢了!” 或许是林一的出身,或许是其他缘故,木青儿对其恶感稍轻。只是身后二人说话听的清楚,她忍不住回首说道。 “我只是养马弟子而已,我自与林师妹说话,木姑娘又有何见教?”林一冷冷回了一句。 林一语气转冷,让木青儿神情微愕,不由怒极反笑,指着林一说道:“你一个养马弟子,哄骗女人却在行。知不知晓自己是做什么的?那孟长老所施展的轻功,乃门派不传之秘,为名动天下的‘龙行九变’,非门内长老和内门弟子不传的。你口气如掌门一般,羞也不羞?” 木青儿见许月不为所动,仍旧笑意甚浓,怒其不争,又指着许月说道:“妹妹莫非真是信他?此等轻功,你一个外门弟子,绝无机缘修炼的。” 许月对木青儿的脾性也略有了解,知其心直口快,对自己并无恶意。只是她神情闪过一丝失落,低声说道:“木姐姐勿忧,小妹有自知之明的。”。 林一对眼前的木青儿视若未见,只顾看着许月,说道:“师妹信我吗?” 许月忙不迭频频颔首,说道:“我信师兄的!”后者盯着许月,咧嘴一笑,便目向远山,不再言语。 这林一太骄狂自大了,在青天白日之下骗起人来,还如此的装模作样。木青儿气急,对许月也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索性不再理会眼前惹人生厌的人,她恨恨上马,仍不忘对许月痛心疾首的说道:“妹子自己多加小心,姐姐言尽于此,望好自为之!” “姐姐等我——!”许月神情终露出一丝慌乱,若木青儿真的与林师兄生出了过节,只怕以后对林师兄不利。她回首看向林一,露出无奈的神情。 林一轻声示意道:“师妹,快去吧!” 似是被人读懂了心事,许月面颊一红,却透着喜悦,臻首微颔,明眸深睨,自有一种风情婉约,让林一心中微紧,忙冲其摆手,让她自去。 沉闷的马蹄声渐远,风儿清冷,一缕暗香掠过! ……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十六章 再忍 九龙胜境,白雪皑皑,卧龙谷中,别有天地。 如画美景中,几匹马儿更添生趣。只是一旁独坐着的林一,目光淡远,神情落寞! 自己来到此处,已过去三个多月。胡万三人一如既往的闲适与安逸。蒋方地三人也如愿以偿,凭借自身武功,加入了巡山弟子的行列;这三人因龙城镖局的缘故,三年后,便可回转家门。因此,他们勤练武功的同时,还劝林一在龙城镖局找份差事。 许月更是不止一次暗示,回镖局做个镖师,要好过在天龙派做养马弟子。 每每如此,林一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回避蒋方地三人的好意。自己不能去镖局,在天龙派的日子不多了。 这场大雪过后,天龙派弟子出游的日子,也更近了。 不管江湖风云变幻,也不管天龙派过去如何,以后又会怎样,弟子出游之机,便是林一离开天龙派之时。即便隐身一路跟随,也势必要踏上遥远的征途。 一个养马弟子,要谋算天龙派如何如何,林一做不到,也不想去做,只能见机随机,应势而变了。 几个月来,林一与胡万蒋方地几人相处甚欢。只是,一个即将远行的人,眼前美景再是迷人,也只能留在心中,抛在身后。 林一微叹一声,顺手拿起葫芦,轻呷一口。寒烈的酒才下腹,心头不由浮现师父饮酒的模样来,让他目光一滞,便如醉了一般。许久,才又呷一口,酒气轻吁,举起手中葫芦,用手轻摩,嘴角露出了笑意。 正沉浸在独自天地之中的林一,却眉头轻皱,凝目向谷口望去。 谷口处涌出一群人来,二三十人之多,均未骑马,竟个个施展轻功,向谷内疾驰而来。 林一目力极佳,见到这些人皆是内门弟子,其间还有面熟者。 这些人来此是赏雪还是比试轻功呢? 林一收起远飞的思绪,转而琢磨着这些人来意。也许,自己还是回去为好。 心有计较,林一起身收拢马匹,便欲离开。 这伙人脚力不错,转眼已有几人来到林一不远处。 先来者是几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皆神清骨秀,意气自如,气宇不凡。这几人脚下腾空,身形舒展,轻功不俗。见到冰天雪地之中出现一个外门弟子,当头一人神色微怔,身子凭空一转,便如鹞子般轻巧,落在林一身前的空地上。后者纷纷跟进,转眼间,四五人便到了一起。 林一心中无奈,只能低首对来人行礼。 “你是何人,在此作甚?” 林一闻声抬眼望去,见说话的人面容英俊,眉眼有神,正好奇打量着自己。 “在下外事堂林一,在此遛马!”林一平静答道。 二人问答之时,后继者不断,不时有人追了上来。 “还是罗师兄轻功高出一筹!我等倾尽全力也有不及!” 人未到,声先至,又有人落在场中,正是林一面熟的姚子与黄家齐二人。 黄家齐笑嘻嘻对罗师兄一抱拳。见到林一,又是嘿嘿一乐,对身旁的姚子说道:“姚师兄,你看看这是谁?” 四周风声涌动,道道劲风卷起积雪,吹打到林一身上。几个呼吸之间,二三十名弟子,尽落在林一先前清理出的空地之上。马儿被惊动,四蹄不安,低嘶不止。 对身上的雪屑无动于衷,林一依旧面色沉静,低首站立不动。 姚子也喷出大口白雾,狠狠喘了口气,才看向林一,禁不住嘴角一撇,不以为意说道:“这不是被我抽过的臭小子吗?在这里做什么呢?” 罗师兄已知眼前弟子的身份,一个养马的外门弟子,如此老老实实的模样,实在不必与其计较。却不知此人还被脾气暴戾的姚子打过,本想与其他师兄弟叙话,听到姚子如此说,便又回首注视着林一。 黄家齐则上前一步,冲着罗师兄身边几人抱拳笑道:“俞师兄、于师兄、常师兄、郝师兄,你等四人与罗师兄的轻功最为高明,可谓内门弟子翘楚呀,怕是与大师兄二师兄也相差仿佛,让诸师弟师妹们,钦佩不已。大伙说说,是不是如此啊?” 场中弟子众多,其间还有几位相貌清秀的女弟子,皆随声附和。看来这伙弟子中,先到林一身前的这五人,应是出类拔萃者。 罗师兄微笑说道:“诸位师弟师妹无须见外,此次门内大比,虽未分出名次,你我皆属前列,当为门内中坚,彼此相差甚微,可忽略不计的。” 罗师兄身侧,是一虎背熊腰,面容棱角分明的弟子,他指着黄家齐笑道:“大伙都是自己人,偏偏你黄家齐嘴巧!” 黄家齐嘻嘻直笑:“俞师兄面前,小弟无所遁形也!”他的话惹得众弟子一阵哄笑。 这罗师兄,名叫罗融,乃马长老亲传弟子,年轻一辈中,武功应仅次于掌门弟子秦仁与季汤。其身边几位,分别是孟长老的弟子俞子先;方脸壮实的,是徐长老的弟子郝贤;身材细挑的,是容长老的弟子常绣;个头稍矮,眉眼精明的是郭长老的弟子于丰。薛长老没有弟子,想必也是将心思放在女儿身上了,以至于无暇授徒。 这几位长老的大弟子齐聚一起,被诸位内门弟子簇拥来到后山。一为赏雪,另一个则是大伙借机比试轻功,来弥补一下上次弟子大比未分出名次的遗憾。 林一见众人谈笑甚欢,自己跟木桩般的杵在此处,有些碍眼。既然自己身份低微,还是悄悄离开为好。他默默转身,牵着马儿从众人身边走开。 场中弟子大都无视林一的存在,对其离去,也不在意。一个外门弟子,没人会放在眼里。 而偏偏有人关注着林一,他还未走出几步,身后传来叱喝声。 “臭小子,谁让你走的?” 林一停下脚步,缓缓转身,见姚子正冲自己瞪着眼睛。他面无表情直视对方,平静问道:“这位师兄,唤我何事?” 姚子又是眼睛一瞪:“放屁!谁是你师兄?”诸位弟子见姚子发怒,不知何事,却闻声嗤笑起来,女弟子的笑声尤其清晰。 二师兄季汤不在,姚子更是肆无忌惮,其嘴角露出得意的冷笑来。 林一面色一寒,眼瞳微缩,身子轻抖了一下,盯着姚子半响,才缓缓叹道:“我林一不知何处惹你,承你三番两次辱我,打我,骂我!莫非我一个养马弟子在你眼中,便可肆意辱骂、鞭挞?” 十六七岁的林一,面如冰霜,这一刻的口吻,犹若一个老者,声音低沉而缓慢,整个人都散发着寒气,让四周弟子心头一悸。这些弟子武功不弱,在冰天雪地中疾驰,无畏天气寒冷。 不知为何,这一刹那间,寒意彻骨的冰冷,让人无法忍受。众人不禁面面相觑!疑惑不解! 姚子更是不堪,眼前这养马弟子目光看过来的瞬间,他便觉得这天地之间有只手,铺天盖地而来,牢牢抓住自己,让自己透不过气来。又似一座高山临顶,压得自己脚下发软,双腿颤抖,只想跪下来膜拜这天地无上的威势。 林一目光幽冷,扫过众人,又是微叹一声,转身慢慢前行。自己还是忍耐不住,怒火勃发之际,体内灵气急转,奔涌而出,周身气势威逼场中众弟子,神识瞬间锁定姚子。只是众人惶错神情让他心中警醒,隐忍的气势一发便收,神识也随即收回,《隐灵术》急急运转,周身再无一丝一毫的摄人气息。 林一心中恼怒姚子的同时,也暗自后悔,若是因此引起猜疑,几个月来的工夫算是白费了! 心头寒意顿消,众人迷惘不解,不知他人是否感同身受,只是弟子们也是好面子,心头起疑,却无人开口询问。 身上一轻,正持力苦撑的姚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忙脚下发力站稳,却忍不住心头一阵狂跳,冷汗淋漓。 见众人看来,姚子苍白的面容挤出强笑来。 罗融几人定力与内功稍强于他人,方才的不适如同幻觉,一闪即逝,也是林一没有针对他们的缘故。故此几人不明姚子为何如此的窘态。 “姚师弟有何不适?”罗融见姚子失态,不禁好奇问道。 众人心神稍定,自愧心智不稳之余,只道是自己内功不济的缘由。各人心态不一,纷纷看向姚子。 姚子神智渐醒,犹如自噩梦中逃离一般。 自己这是怎么了?难不成那养马弟子使得手脚?姚子不禁自嘲摇头。许是最近内功修炼的急了些,出现了偏差。应是如此,以后练功还是要遵师训,循序渐进为好。底气慢慢回升,他忙对罗融笑道:“无妨的,脚下湿滑而已。” 转而想起林一说过的话,姚子大喝一声:“给我站住!” 林一闻声转身,淡声说道:“还有何事?” 见林一臭着脸的模样,姚子忘却适才的窘态,怒叱道:“你个养马弟子,我打你骂你是抬举你呢!别自找不痛快!将马儿留下,我等还要在此处雪上驰骋呢!” 姚子纯属没事找事,方才的一番心慌意乱,化作一腔怒气要撒到林一的头上。 “这马也不是谁想骑便骑的,门内长老与掌门弟子以外者,若想骑马,须得门内许可!请拿出令牌来,我便将马儿交与你。”林一面沉如水,冲姚子伸出手。 “你——!敢问我要令牌,讨打呢!”姚子苍白的脸色泛红,指着林一怒骂。谁知后者轻睨一眼,转身便走,不再理他。 “姚师弟且慢!如此不合门规,小心被惩!”罗融见姚子气急败坏,忙出声喝止。 林一翻身上马,对众多内门弟子视若未见,径自离去。 “一个养马弟子如此嚣张,罗师兄,着实该教训一番,不然哪里还有规矩可言!”姚子狠狠跺脚,发着牢骚。 “姚师弟这又何必呢?得饶人处且饶人吧!”罗融轻笑,很大度的说道。 黄家齐靠上来,有些惊魂未定说道:“今日山谷中古怪啊,姚师兄还是勿生是非,何苦与那埋汰之辈计较呢!” 俞子先几人也说道:“今日我兄弟来后山赏雪游玩,别无故扫了兴致!” 弟子们皆点头附和,只是神色各异,已无来时的兴头! _______ 求收藏红票支持!!!收藏很重要,决定着本书能走多远!周末三更,万里征途启程!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十七章 同仇敌忾 第八十八章 扬眉吐气 胡万三人与陆树缠斗之时,林一始终站在一旁观看。平日里三人扯皮斗嘴,跟冤家聚首一般,一会跟仇人似的,一会又好的可穿一条裤子。可眼下,却显出三人的情谊来了。面对陆树的强悍与往日的威名,三人浑然不顾自身的弱小,抛开内心的胆怯,这种气势便令人敬佩。自己也出手教训过他们,不过此后大伙心无芥蒂,相处的很好,足见三人的真性情。 上阵父子兵,打架亲兄弟。兄弟情深,却也不是陆树对手,林一早已看在眼中。本想三人与陆树厮打一番,就此作罢,自己便没必要出手了。打个鼻青脸肿的,对于这些外事堂弟子,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陆树沉腰下马之时,林一便知沈丁要遭殃。见其举起手肘之时,他心中一凛,暗恼这陆树为人险恶,再不能再袖手旁观,脚下一动,便到了他的身后。 陆树手肘砸下半途,猛觉手臂一紧,一股大力箍住手肘,竟落不下半分,他心中错愕,忙回首看去。 正是林一及时赶到,左手托住陆树的手臂,右手抓住沈丁肩头,双手轻轻一扯,便将二人分开。 陆树便觉得周身一轻,便离开原地两丈多远,落地之时,收不住脚步,一屁股坐在雪堆里。 沈丁一直撅着屁股用力,根本不晓得危机临头,肩胛一麻,不由得松开手臂,忙要挣扎,见是林一,才讪讪作罢。 胡万与文伦这才长吐一口气,心道这林师弟终于出手了。胡万三人知道林一不简单,力气也大,四人一起与陆树缠斗,应不会吃亏,事先动手时,虽未心照不宣,三人还是将林一作为了车马大院的倚仗。 好在关键时刻,林一没让兄弟们失望。二人早忘却了方才的不堪,乐呵呵跳过来,与林一立在一处。 恨恨的盯着同仇敌忾的四人,陆树慢慢爬了起来。 虽不知为何会摔倒,却也知是眼前这少年马夫捣的鬼。陆树身上无恙,以为是对方伤不了自己。他手指林一骂道:“你这个臭小子,敢出手偷袭,给我滚过来,让我替你爹娘教训教训你!” 林一脸色一沉,抬手示意胡万三人退后。 三人虽跃跃欲试,却也有自知之明,忙退后几步,给林一腾出了地方, 林一目光泛寒,冷冷的看着依旧嚣张的陆树说道:“你不念同门情谊,逞强凌弱;不知天高地厚,肆意出言相辱!你不是外事堂的高手吗?我这个马夫,今日也替你爹娘来教训你,让你也知晓什么叫仁义廉耻!” 林一的一席话让陆树恼羞成怒,他怒喝一声,“你个臭养马的,也敢口出大言,我打的便是你这废物!” 话音未落,陆树身子跃起,挥拳便冲林一过来。 见对方双拳击出层层拳影,裹着风声迎面扑来,林一眉梢一挑,手臂舒展,‘攀龙附凤’随手使出。 陆树见林一用的是天龙拳,不由得恶笑一声,双拳一分,变成双掌,一前一后,击向林一的胸口。 林一不慌不忙,又是一招‘矫若惊龙’,轻易化解对方的招式。 陆树不由愕然,自己这招掌法,根本不是天龙拳的‘矫若惊龙’可以化解的,可对方使出的分明便是天龙拳,这是为何呢?见招式势穷,双掌又是一错,闪到林一身侧,狠狠抓向对方腰间。 陆树的武功在外事堂弟子中,确实属于佼佼者,招式变化莫测,且下手狠辣,两招未见其功后,便连施绝招。他只想击倒对方而后快! 天龙拳经由林一裨补阙漏,今非昔比,由其本人使出来,更是招式浑朴,大巧不工。 陆树的每一招每一式中的破绽,都被林一看在眼中,天龙拳的招式应对,更是浑若天成。 一招‘龙行虎变’漫不经心使出,已将陆树双掌封住。 陆树心中诧然,对手的拳法,自己再也熟悉不过,怎么自己往常犀利的招式,如今束手束脚起来。 脚下不停,陆树围着林一急转,双拳雨点般击出。一个养马弟子,想必也是只会这天龙拳。凭借此拳法,我看你能支撑多久。 面对疾风骤雨般的拳影,林一果不其然使出下一招。一旁的胡万三人,自然识得天龙拳。真想不到,招式简单的天龙拳,竟也能抵挡住陆树这厮的疯狂攻势。 “二龙戏珠——!”三人禁不住喊出了招式。 林一双拳一抄,便从疾飞的拳影中,恰好击向陆树的脖颈处。 陆树想不明白,这两只拳头是怎么穿过自己的拳影到了面前的。他来不及躲闪,便分手阻挡。谁知林一双拳一晃,变作一只拳头,倏然击向他的额头。 “好!龙门点额——!”胡万三人一旁大声叫好。 对此招的熟知,陆树有无数的变招可以化解,此刻却半分也施展不出,眼睁睁看着拳头到了面前,他再也躲避不开。 ‘嘭——!’陆树脑子一蒙,似有闷雷轰响,眼前一黑,向后倒飞两三丈远。又是‘嘭’的一声,他狠狠跌落雪堆中,昏死了过去。 天龙拳只有五招,招式简单,为入门弟子启蒙的武功。林一便是用这五招,将外事堂的高手击飞倒地不起。虽是手头留力不敢使出半分来,也非常人所能承受的。 兄弟三人围住了林一,文伦小眼睛泛着光芒,笑得合不拢嘴:“五招啊!师弟只用五招便结果了陆树,呵呵!外事堂第一高手,非我林师弟莫属!” 沈丁也呵呵笑道:“师弟啊,为何只用五招呢?这天龙拳竟如此的厉害,我明早便要重新练起。” 胡万呲牙直乐:“废话呢!天龙拳不就是只有五招吗!不过,外事堂人人皆会使的天龙拳,也稀松平常。不过再简单的招式,到了我林师弟手中,也化腐朽为神奇,呵呵!真他娘的痛快!看以后还有谁敢来我车马大院撒野!看以后还有谁敢欺负我兄弟几人!呵呵!” 胡万说着,挺起胸脯,原地踱了几步,颇感扬眉吐气! 几人说笑半响,才想起雪堆中的陆树,既然教训过了,几人也不想多生事端。胡万三人扯胳膊扯腿的,将陆树拉出雪堆。 一番折腾下来,陆树终悠悠醒转。只是眼睛始终盯着林一不放。 文伦见状,挽着袖口,不满道:“怎么了!还不服吗?要不要再来比过?” 冲着文伦不屑的瞥了一眼,陆树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还有阵阵眩晕未去。他心悸莫名,过了许久,才睁开眼睛,慢慢爬起来。 扑打着身上的雪屑,陆树抬起头,一双死鱼眼泛着阴冷,死死盯着林一,说道:“我真是看走了眼,没想到在养马弟子之中,还有你这样的高手。尤其让我想不到的是,你用的是最简单的天龙拳,我也撑不过五招。真是高人不露相啊!若是你用其他的武功胜我……” 陆树的语气一转,阴测测的说道:“若是你用其他的武功,想必我一招也撑不下去吧?”说着,他阴冷的眸中,闪过一丝诡谲。 胡万三人只当陆树发泄心中不忿,并未深究其话中含意。 而林一却是眼瞳微缩,凝视陆树的双眼。 这陆树话中何意?虽败在自己手里,却无一丝的忌惮,还出言恫吓,又好像在旁敲侧击。此人如此深沉的心机,分明是怀疑自己的来历。 一直以为,自己在天龙派隐藏的很好。现在才知道,不是自己隐藏的好,而是一直无人注意自己罢了,否则,连陆树这样的外门弟子也瞒不过去。 想到此处,林一眸光一寒,让陆树没来由的心头一悸!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林一眼睛逼视对方,轻声说道:“替我爹娘教训我的人,不会活在这个世上,眼下我暂且放过你,好自为之吧!” 陆树神色一怔,心头一阵猛跳,那种孤寒的气息并不陌生。作为外事堂弟子,多年来,他在江湖中也杀过不少人,也有过濒死之时的危机感受。 那种令人绝望的气息,便是如此时这般的孤寒与冰寂。 自己虽输给对方,却不服气,心有猜测却不该说出口。自己在外事堂十余年来,也不是虚度光阴。一个入门几月的弟子,凭着初学的天龙拳轻易击倒自己,别人或许不在意,自己绝不相信这种奇迹的存在。武学的境界提高极难,更别说一个养马弟子在短短时日会成为高手了。真是如此,还分什么外门与内门,干脆都来养马算了。 只是自己只图泄愤,而不该说出心中猜测。若是此人真如自己所想,方才话外之音明了,对方一定不会放过自己,或许,连今晚都躲过不去。 这个少年人武功非凡,现在回想一下,对方轻描淡写一般击倒自己,根本未尽全力。难道,自己在这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面前,竟非一合之敌? 若真如此,要不要向上禀报?门内抓住此人之前,自己也许真如其所说,已不在人世了吧? 心头一阵慌乱,陆树再不敢看林一的眼睛,他低下头,声音低沉说道:“这位兄弟的话,陆某记下了!” 陆树转身默默离去,再无来时的猖狂与跋扈。 而胡万三人则趾高气扬,心情舒畅。 “日他先人,再不走非要他好看!”文伦舞着半截木锨,大声嚷嚷着。 胡万也附声道:“我兄弟四人,绝不是好相与的!” 沈丁则憨憨直乐。 车马大院中的马夫们,这一天,扬眉吐气! ———————— ps:本周五、六、七三日,每日加更一章。请收藏支持!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十九章 内间 冬日里夜长,天黑的也早。 在习武厅后面的一个院子中,住着习武厅和巡山守卫的弟子。 陆树吃完晚饭,便早早上床躺下。直至临近亥时,他才披衣起床,腰里挂上长剑,走出了屋子。 来到另一处房门前,里面传来鼾声,陆树不耐烦用脚踢了下房门,便立在阴影中。少顷,屋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吱呀’一声,房门打开,里面走出四人,皆腰携兵器。 陆树听到身后的动静,头也不回,自顾走出院子。后面四人默声跟随。 一行五人,穿行在外事堂小巷中,很快便出了山庄,向山门的方向走去。 天上一轮明月,四处积雪银白,路上五人身影清晰。快走至山门时,从松柏的乌黑树荫中,闪出一人,对身后挥手。 阴暗处,陆续走出四人,与陆树等人打个招呼,便擦肩而过。 天龙山的山门卧于两块崖壁之间,在高大气派的石坊一旁,靠着崖壁,是一个不大的山洞。陆树几人走了进去,里面篝火正旺,烤得洞内暖烘烘的。 这些弟子每晚要轮流守更巡山,亥时到子时这二个时辰,正是陆树值更,由他和余下的四人来看护山门。 陆树立在洞口,闪动的篝火映照下,其面色阴晴不定。此时,远处的更鼓声隐隐传响,天已二更。 在山洞里呆过片刻之后,陆树对几人吩咐一声,要一人去山门外查看,便独自离去。 陆树来到山门外,不顾寒风袭面,眼神中透着警觉,仔细打量前后。耳边只有呜咽的风声。 抬脚四处随意走动了一会,陆树又停下脚步,再次确认周围无人后,他便向山门东南处飞奔而去。 陆树的轻功比不上内门弟子,疾驰行走起来也不慢,盏茶的工夫过后,前方出现一片屋舍,正是九龙山外的集市。 脚下稍停,陆树回首四处张望,便向一处低矮的草房潜去。轻轻跃过院墙,他来到紧闭的房门前,倾耳状停顿一下,便伸手‘笃笃’敲门。 屋内没有丝毫动静,也看不到里面有任何光亮。 陆树又敲了两下,这次房门应声而开。他闪身入内,进屋带起一阵寒风,有人随手关上了门。 屋内油灯被风吹动,明灭摇摆几下,重新泛出橘红的光,映得四下里亮堂起来。一方木桌前,坐着一位面如刀刻的老者,还有两个壮实的汉子立在房门处。草屋的窗户与门后,悬着黑布,挡住了油灯的光亮。 “属下参见卞副帮主!”陆树对老者深施一礼,轻声说道。 老者面无表情,目光犀利,打量着陆树,轻轻摆手,说道:“在此处不必拘礼,还是小心为上!” 老者的声音苍老而低沉。 “是——!” 陆树神情极为恭敬,接着说道:“天龙派弟子出游,与往年一般,定在二月初二。白云观的真元子一直呆在九龙山未走,听说是与天龙派缔结盟约之故,还有传闻说,这老道将会与出游弟子同行。” 老者的语气缓和起来,说道:“真是难为你了,独自一人在天龙派十余年,这次事成,你便是我沧海帮的首功之臣,帮内必不负你!” 陆树忙又垂首说道:“陆树自小被门派抚养长大成人,此恩深重,当舍生相报。卞帮主能亲身前来,让陆树惶恐,只怕有负门派重托,万死难辞其咎!” 老者微微颔首,说道:“虽有他人与你联络,念你劳苦,老夫见你一面也是应当的。我这把老骨头,早晚要被熊尚给当柴烧了——!”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谋算了十余年,成功与否便看这一次了。为门派着想,也是为了你这些后辈的将来,老夫便只有做一回恶狼,来天龙派这条猛虎的门前讨吃食了。” 陆树与那两个汉子皆不出声,只听这老者说话。熊尚乃沧海帮的帮主,可帮内大小事宜还是离不开眼前的卞副帮主。 “那老道好算计,倒是想两面讨好呢,呵呵!”卞帮主笑声透着寒意,他又说道:“江湖中,窥伺天龙派这只猛虎的,不会只有我沧海帮一家。上次门内四名高手无故被杀,被施了蛊术的天龙派弟子也没了踪影,此事,你查得如何了?” 陆树回道:“南疆的蛊术,属下也听说过,有的蛊毒,随着施蛊者死去,蛊术便失去了效用。由于行事隐秘的缘由,这些被蛊术控制的弟子是谁,属下也不知晓!” 说到此处,陆树面色有些为难。帮内不知从何处得到的蛊毒,他事先并不知情。对天龙派弟子施以蛊术之事,也无人告知,事后才让他探查,未免感觉棘手。只是门派行事自有分寸,倒轮不到他来说话。 陆树本是沧海帮弟子,十余年前,作为内间,来到天龙派做了一名外门弟子。他自幼习练武功,来到天龙派后,很快便在外事堂崭露头角。十余年下来,此人不仅在天龙派站稳了脚跟,还成为外门弟子中的佼佼者。谁能想到,这陆树竟然是名内间。 稍作迟疑,陆树接着说道:“悄无声息除掉我四名高手,且尸骨无存,应是绝顶高手所为。天龙派中的这些高手不是属下这种身份可以接近的。不过,这件事或许与天龙派高手无关。否则天龙派早将此事传得沸沸扬扬,而不至于沉寂无声。属下猜测,此事应是外人所为。” 卞帮主目露赞赏之意,说道:“言之有理!此人应潜伏在九龙山附近,也有可能潜伏在天龙派内。杀我门人,与我沧海帮作对,此事不能善了!只是,此事凭添变数,与我不利啊!” “属下今日遇到一人,甚为可疑!”陆树恨恨说道。 卞帮主闻言,挺直身躯,目光闪烁,沉声问道:“那人是谁,给老夫详细说来。” 陆树便将今日在车马大院中,与几个养马弟子斗殴的事情说了出来。当说出林一年纪轻轻,出手不凡,一拳将他轰倒时,卞帮主面色肃然,沉吟不语。 “属下自幼习武,在外事堂中,没几人是我敌手。可这林一不过十六七岁,往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只是个再也寻常不过的养马弟子而已。此人入门不过三个月,未曾见其学过武功。故尔,属下猜想,此人来历绝不简单!或许,杀人之事,与其也脱不了干系!” 陆树说着,眼前不由浮现林一那带着寒意的目光,他只觉得心中一阵发冷! “哦——!一个年轻的养马弟子会有如此高强的武功?此事倒是要斟酌一番了。”卞帮主心忖,若是平常弟子,自己出马,瞅机会擒来便是。可依陆树所言,此少年武功不凡,真动起手来,胜之不难,只怕自己形迹败露,在天龙派脚下,可寻不到半分便宜。 此子值得怀疑,决不能对其置之不理,只是如何应对呢? “你可曾对天龙派禀明此事?”卞帮主问道。 “不曾,帮主之意,莫非……”陆树上前一步,俯下身来。 卞帮主冷笑起来,他捻着胡须说道:“若是你对上面禀报此人形迹可疑,且武功高绝,却隐身于马厩之中,将会如何?呵呵!天龙派六大长老,可是威慑整个江湖的存在,他们会帮着了结此事的。无论此人是谁,事后,一切都将水落石出!” 陆树面露喜色,忙道:“帮主此计甚妙,明日我便将此事向上禀报。” 卞帮主颔首说道:“老夫只等着看一出好戏……” 谁知他话音未落,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屋内陡然响起—— “可惜,只怕你看不到了——!” —————— ps:无力地呻吟一声,收藏啦!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九十章 雪夜 屋内四人闻声,面色大变,急急扫视四周。 门窗未动,油灯下,只有四人在面面相觑,哪里还有别的人影! 立在屋门处的两个汉子,已拔出单刀,神情戒备。 陆树长剑出鞘,面色有些苍白,持剑的手指发抖。刚才绝对不是错觉,这声音太熟悉了! 四人中,只有卞帮主神色不变,稳坐不动。 屋内没一丝声响,静得令人窒息。 卞帮主缓缓出声说道:“是哪一位朋友当面,还请现身说话!” “我不是你朋友——!” 来人话音将落,卞帮主听音辨位,身子骤然而起,双掌迭错,带起一片掌影,猛然击出。 陆树也忙挥动长剑,护住了周身。守着房门的两个汉子则是跃跃欲试,只待老帮主一击得手,便挥刀上前,一举结果了这个潜入房中的不速之客! 卞帮主掌风过处,‘嘭’的一声闷响,屋内泥地被轰出一个土坑来。土坑的周围,还散落椅凳碎屑,地上一片狼藉,却无半个人影出现。 一招落空,卞帮主身形一晃,又落回木桌处,背墙而持。其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身形起落迅疾,只引得油灯微微摇摆。 屋内又是一片寂静,突然,两道破风之声遽然响起。 卞帮主忙凝神防备,却又听到‘噗通’两声,只见门旁两个手持单刀的汉子,已倒在地上。每人的印堂处,都有一个血洞,在汩汩流血。 陆树手脚冰凉,莫非撞鬼了不成,可那熟悉的声音,自己绝不会听错的。他心中惶然之际,脚下移动靠近卞帮主,也许只有卞帮主能挡住此人。 “剑气伤人无形,江湖中罕见啊!阁下真是好手段,只是畏首畏尾,行这偷袭之举,想必是羞于见人,为同道所不齿!”卞帮主暗暗抽了口凉气,纵横江湖数十年,也没遇到过眼前这般诡异的情形!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栗漫过心头!他言不由衷的说了几句话后,闭息凝神,蓄势以待。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加之对方莫测的身手,这跟与鬼打架有什么不同?无处下手,只能任人宰割啊! 卞帮主话音刚过,眼前白芒闪动,空地之上,霍然出现一个灰衫少年。 “哼!言语激我现身吗?” “你真是林一!”陆树惊呼了一声。 空地上,一身灰衫,眉清目朗,嘴角挂着冷笑的,正是林一。 在车马大院中,林一迫不得已出手教训了陆树之后,便觉此人心机深沉,不由得暗生惕心。 胡万三人只当做他是带艺入门,身手高过常人而已,并未对其来历有过猜疑,四人相处也很融洽。 三人生性惫懒,心地却不坏,也不是那种阴险狡诈之人,林一武功高强,也是给他三人脸上增光的好事情,三兄弟只会愈发的开心。他们是将林一当做兄弟来看待。 仗义半从屠狗辈,谁说马夫无兄弟! 而这陆树不同,此人给林一的直觉,便是不会将今日之事善罢甘休,定会生出事端来。 至于陆树究竟会怎样,不得而知。只是此人留下的那几句话,决非是随口说出来的,而是暗含玄机,心有所持。 为此,林一对这个陆树也生出了兴致,便想在无人之际,将其彻底制服,才能了却心中垒块,将危及自身的隐患消弭于无形之中。 入夜之后,林一的神识便锁定陆树,一路尾随而来。 隐身后的林一,施展御风术,始终跟在陆树身后。本想半途将其截下,却见其行踪诡秘,便欲一探究竟。 陆树进草屋之时,林一也随其进了屋子,屋内四人皆未察觉。 对这老者,林一面熟的很。此人竟然是沧海帮的副帮主,上次偷袭木青儿的蒙面老者便是此人。 二人对话被林一听的清楚,这些江湖门派的阴谋诡计,不关他的事情,故尔也一直未现身。 只是二人商议如何算计林一时,他心中也是震惊异常。这个卞帮主好毒的计策! 若真是如此,明日,便是他离开天龙派之时。要是被那三个太上长老给堵在车马大院中,他能不能逃得掉还真两说呢!许久以来的打算全要落空。 林一怎么不为此恼怒,不过他也暗自庆幸,幸亏发现了二人的阴谋。不然,还真要落入别人所设的圈套之中。 你计算别人我不管,可你要算计我,要问我答应不答应! 事亦临头,当断则断!不想惹出太大动静,林一便先出手杀掉了两个守门的汉子。 “陆师兄,想不到你竟然是沧海帮的内间,让人意外啊!”林一神情淡漠,不无揶揄的冷笑道。 “这位小兄弟,老夫卞振铎,现忝职为沧海帮副帮主之位。未曾谋面,不知深浅,固有冒昧之处,还望小兄弟见谅!”卞振铎见林一年纪轻轻,却气度沉稳,又在不及察觉之际,杀了自己两个手下。想一想,若是其对自己暗算,能躲得过去吗?一时看不清对方的底细,他只能先好言相向,以期稳住眼前的少年人。 林一的目光扫过陆树,落在卞振铎的身上,冷声说道:“卞帮主,无论你劫杀木天成的女儿,还是要谋算天龙派,都与我无关。你这内间,在门派中寻我晦气,我也能忍过。贵派的那四个高手暗算杀我,已是死有余辜,便也不与你等计较了。只是,我与你等无冤无仇,你卞掌门甚至不知我是何人,便行那绝户计来算计我。莫非,当我是泥人,随你捏塑不成!” 卞振铎人老成精,早修炼得喜怒不形于色。听林一如此说话,他面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杀了自己的人也就算了,可这小子是如何知道自己劫杀木青儿的?若是被木天成知晓,劫杀他女儿的是沧海帮,两个门派之间可谓彻底撕破脸皮,一场江湖争斗无可避免。 与天龙派暗斗可以,围堵山门也可以,身后有众多门派可以借势,天龙派也不敢与天下人为敌。这便是沧海帮的倚仗。 可沧海帮劫杀人家女儿的事情传开后,江湖同道会不齿沧海帮所为。届时,沧海帮将独木难支。 在天龙派强悍的实力面前,沧海帮灭帮之日,或许不远了! 卞振铎目光闪烁不定,抱拳道:“老夫托大,唤你一声林兄弟。先前得罪之处,老夫与你赔礼了!听林兄弟所言,或许你与我沧海帮所谋相同。不若你我携手,彼此互惠。如何?” “你说呢?”林一眉梢一挑,随口反问道。 卞振铎摇头微叹:“可惜了——!”他话音未落,眸中精光一闪,厉喝道:“那我只能杀了你——”其身形爆起,一掌推出。 一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竟拿捏着帮派的隐秘与把柄。只有杀掉此人,才是眼下最为正确的选择。 卞振铎全力一掌推出,击向了林一的胸口。 这开碑裂石的一掌,足以将对方拍成肉泥。 眼看手掌便要印在林一的胸口之上,卞振铎不喜反惊,只觉得一股大力涌来,自己一掌正击在对方拳头之上。 ‘嘭——’的一声闷响,卞振铎右臂骨骼‘喀嚓’做声,一阵剧痛袭来,他不及多想,身子腾空而起,便向后面墙壁砸去。 ‘轰——’ 又是一声闷响,墙壁已被砸穿了个大洞,卞振铎被一拳击飞,竟破墙而出。 屋内漆黑,灰尘四起。紧接着又一道暗影,从墙洞处窜出,转瞬消失不见。 卞振铎被一拳击飞,让陆树惊骇莫名。多年来的生死本能,让他借屋内混乱之机,趁势跳出墙洞。 墙洞外,卞帮主已无踪影,逃了?心念一闪,陆树脚下不停,便往集市外疾奔。 全力疾驰之下,几个喘息过后,陆树便出了集市,转眼便可钻入山林。 陆树暗自侥幸,想那屋内灰尘四起,目不视物,林一定不及察觉自己逃离,只要进入山林,可保性命无虞。 眼看只要一步,便能钻入路旁树林的阴暗之中,陆树只觉得脖颈一紧,脚下腾空而起,被人生生拎起,又倒飞了回去,接着狠狠地摔在地上。 陆树惨哼一声,一口血喷洒在雪地上。皎洁月色下,白雪上一片黑红。 这一下摔得极重,陆树只觉得魂魄离体,五脏六腑移位,血气翻涌,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眼前立着一个人影。陆树不看也知道此人是谁。 这林一形同鬼魅,自己还是没能逃掉。本以为他隐藏了实力,便是身手高强,也不会强过卞掌门这样的高手。一个内外兼修的绝顶高手,无不是经过几十年的武道浸淫。谁能想到,这林一,一个让人轻视的养马弟子,如此年少,竟让卞掌门也不敌一合。 “我说过,替我爹娘教训我的人,不会活在世上——!”一个冰冷的声音在陆树耳边响起。 陆树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手足无力,他费力的抬起头来,张了张口,便觉得脑中‘轰’的一阵钵钹交鸣,他眼前一黑,一头埋在雪地中。本想说出饶命的话,也被带入了下一个轮回! 雪地上的陆树已变成了尸首,其额头上一点黑红,渐渐与雪地上的血连成一片,雪白血黑,甚为醒目。 陆树竟敢提及自己的爹娘,已触动林一内心深处的隐讳。 无论是谁,都不能拿爹娘来羞辱自己。这陆树咎由自取,该死! 还有那卞帮主,逃得倒快。你逃得了吗? 雪地上的林一,如同一截孤独的树杆,孑然而立,其身影倏然一淡,原处已无了踪影。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九十一章 追杀 第九十二章 恻隐 看向四周,二十余名手下困顿原地,束手无状,令卞掌门神情一怔,他反问一句:“你这是要……?” 林一沉默不语,冷冷看着对方。 卞振铎神情萎顿,他长叹了口气,无奈的点点头,说道:“既然受制于你,还有什么不可说的。我沧海帮位于东海之滨,常年有海船在外。多年以前,我曾随船出海,半途遭遇风暴,偶遇一海岛,才幸免于难。在那个岛上,有船只上岛采买,以充仓廒。采买之时与人起了争执,便邀来同船之人助拳。一场混战中,那邀来的助拳之人,竟使出飞剑来,无人能敌。我等也大开了眼界,才知世上真有仙人。 我等心中钦羡不已,便在岛上探听仙人下落。这才知晓,武道之外,还有仙道。修了仙道之人,称之为修仙者。这些修仙者所在之地甚远,也无人知晓究竟,只听说远离我们商国,不知有几万里之遥。 相关传闻,过去虽有道听途说,从未有人相信过。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信啊!后来,天龙派每十年一次,派弟子出海远游,我便猜疑这与海外的仙界有关。谁不想长生不老?谁不想有上天入地之能?谁又不想傲笑人间呢? 我沧海帮的所作所为有失磊落,为世人所不齿。可天龙派若是将海路共享,我等又何苦如此呢?我沧海帮也是大派,可以容忍他天龙派一家独尊。可是,作为江湖人,既然知晓有了另一座高峰的存在,谁有不想去亲身领会另一种绝顶凌峰的境界呢? 事在人为,我等总要试试的!即便是一场空,也无憾! 林兄弟如此年纪,再怎么苦练,任凭你天资过人,武功总还是要水到渠成的。方才见你凌空虚度,卞某便明白了,这绝不是世俗武功能做到的。即便有人武功化境时,或也能如此这般,可绝不会是年轻的林兄弟。 林兄弟潜伏在九龙山的目的,不得而知。不过,凭我多年的阅历,还是可以猜测一二的。林兄弟既然是修仙之人,乃是超脱江湖的存在,也是超越世俗的存在,故此,林兄弟所图,并非是天龙派。呵呵!想必林兄弟也是要搭个顺风船罢了!” 卞振铎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他内伤未愈,气息不调,微微喘了口气,正视着林一,叹息道:“我当着手下弟子的面,说了这么多,只是不想死不瞑目。这些弟子也是无辜啊!可惜!可叹! 你方才的手段,我也听说过,应是仙人的阵法。这个世道便是如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弱肉强食!如今,我等皆为鱼肉,只等你刀俎加身了!” 卞振铎将话说完,其神情萧索,慢慢转身背对林一,轻吐一句:“只求您放过我这些手下!”便黯然而立,不再言语。 林一举起手中的长剑,看着卞振铎的背影,他凝眉沉思良久,又将长剑慢慢放下。 “你与我说的这些话,旁人听不到的——!” “你说的不错,我来自江湖,可我不属于江湖!” “对于你等来说,我只是一个路人,一个毫不相干的路人!” “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今晚,我更没见过你 “我不想掺和江湖中的事情,记住!别再招惹我……!” 一声轻轻的叹息! 一阵微风吹过…… 庄园内,灯火通明依旧! 卞振铎怔怔站立许久!他手下弟子茫然四顾—— 林一没有再杀一人,留下几句话和一声叹息,离开了! 卞振铎如刀刻的面颊,竟微微抽搐,看不出是喜,也看不出是忧! …… 林一杀过不少人,却未杀过束手待毙的人。 卞振铎若是还手,或是逃离,或是言语相激,林一都会毫不迟疑的出手杀掉对方。之后,他也未必会放过那些沧海帮的弟子。 可卞振铎带着绝望、无奈、不甘,束手待毙,却让他下不了手。 不杀此人,或许会为自己带来麻烦。 而杀掉此人,林一不敢肯定,以后能不能忘却卞振铎那绝望的背影。 一个武人,为了追求至高的境界而不择手段,必将遭人唾弃,可其动机有错吗? 将那些陷于阵法而毫无还手之力的人一一杀掉,他不屑为之! 简单的杀戮可以解除危机,而兽性的杀伐之道,只能带来更多的隐患,也非人道,更不合乎天道! 即便是一场空,亲身去试了,也无憾! 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呢! 本欲追杀对方,却被对方一席话惹动恻隐之心。 恻隐之心,仁也,人皆有之! 师父说过,做人要守本心!本心即心之念!人云:相由心生,守心即守此念,是为原则;无原则之人即无心。 天地大道万法本源,修道即修心。此修的是天心,上体天心下顺自然。 既然杀机已无,杀心已收,不杀也罢! 林一在风中疾驰,淡淡的人影,冉冉如烟,渐渐化作无形的风,漫过雪原,穿过山林…… …… 陆树失踪了。此事给外事堂的弟子们,带来几分惊慌与不安!而对于天龙派所言,整个九龙山,依旧显得风平浪静! 林一知道,这定是沧海帮偷偷掩埋了尸首。他每日躲在车马大院中,悠闲度日,也没人来找麻烦。 见到内门弟子时,林一都主动避开,不想再生事端。 惹得起,我也躲得起! …… 阳光暖晒,晴了多日后,车马大院中,积雪寥寥。 院内空地上,拳脚声不断,林一与胡万和文伦,斜靠在草垛上,看着吐气嗨声的沈丁练拳。 “好!沈老弟这拳出有力,马步磐实,拳法上长进不小啊!有林师弟如此高人指点一日,胜过一人苦练多年。如今的沈老弟真是不同往昔,更胜从前啊!”文伦摇头晃脑的在一旁感慨着。 胡万呲牙嗤笑:“三斤半的鸭子,你能有二斤半的嘴,除了吹牛你还会啥?” 文伦头一缩,小眼睛一翻,白了胡万一下说道:“我是不行了,老胳膊老腿的,也耍不起来了。唉!好在沈师弟尚青壮,以后有林师弟与沈师弟在,也用不到我老文出马的。” “哎呦!你打我作甚?”文伦捂着头哀嚎一声。 胡万给了文伦一巴掌,骂道:“我还不到三十呢,你就敢称老了,我不揍你,还有天理吗?”他哼了一声,往身后舒服的挤了挤背靠的草垛,看着正练得卖力的沈丁,接着说道:“我本身便驽钝,对于武学,更是不堪。不如你小子脑子好使,偏生个肉懒皮滑的身子。不过这天龙拳咱也练得娴熟,总以为,这套拳法只是强身的武学启蒙。习武厅那几个授功的师父也是平常,更没工夫教我等这些人。还是林师弟高明啊,一套拳法经他使出来,看着还是那套拳,竟能轻易击败陆树。这意味着啥呢?嗯?” 陆树与弟兄四人斗了一场,便在值更的深夜里消失了。林一是心知肚明,却不会说出来。胡万三人则对几人斗殴之事惴惴,怕门派深究,也不敢多言。 胡万嗯了声,无人应声,不无感慨道:“我胡万琢磨出个道理来,这拳法啊,是人练的!” 文伦哼唧一声,挤出一句:“你不废话吗!” 胡万不以为意,点点头说道:“这拳法啊,也是练人的!” “你爪子挪开——!”正自感怀的胡万,猛地拨开文伦的手。 文伦嘿嘿笑了一声:“我怕你三更起夜时,受了风寒呢!” “你才病了呢!”胡万反讥一句,他眼珠子一瞪,起身带着满脸狐疑问道:“我半夜屙尿你也盯着?” 文伦小眼睛也是一瞪,嘴角一撇,不屑的说道:“每天半夜都闹那么大动静,你不让人睡觉,还不让人睁眼瞅瞅吗?还当是夜猫子进了屋呢!怕不是有人想婆娘了吧?” “我就是想我婆娘,想我儿子了,咋啦?省得没人念想,有的人跟个烙饼似的,来回折腾床板。”胡万呲牙一乐,他看着文伦发窘,得意笑道:“大冷天的,搂着婆娘,真是个暖和……!” 这俩人斗起嘴来便是没完没了。 呆在一旁的林一,脸色挂着淡淡的笑意。击败了陆树后,兄弟三人对他的天龙拳甚感兴趣。他也不藏私,便答应指点三人的拳法,只是拳法中的蹊跷并不挑明。 林一的拳法与门派的拳法中,大致相同。细微之处改动,胡万与文伦看不出来,也不在意,更不愿再重头练起。这三人中,只有沈丁愿学。 沈丁一门心思认为,只有林师弟的天龙拳才是最好的。他每日缠着林一练拳,勤奋不辍。 …… ———— ps:九龙山的这一段就要结束了,下一更晚7点。请收藏红票支持!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九十三章 冬至 第九十四章 临行 九龙山,鸱尾峰,天龙大殿。 旭日的光辉涌入大殿,入眼处,金碧辉煌。 三位老者带着木天成与诸位长老,拈香叩拜天龙派历代祖师之后,并排高坐于大殿之上。 木天成则站立一旁。下面两厢,分别站立着六位长老与随后进来的二十多名内门弟子。 木天成又带着手下长老与内门弟子,躬身拜过三位太上长老。 坐在中间的乔长老,抬眼打量下面众人,缓声说道:“明日便是二月初二青龙节。此时,东风解冻、蛰虫始振,天地交泰、云兴雨作。乃是我九龙山群龙抬首,乘时变化,兴云吐雾,纵横四海之机。我弟子出游,借天时之利,有天龙派列祖列宗庇佑,定会前途坦荡!老夫籍以残年,候尔等平安归来!” “定不负太上长老重望!”木天成上前一步,带着身后弟子,恭敬施礼。 乔长老说完,眼睛微闭,再不看下面众人。 木天成回转身来,剑眉立起,细目中精光闪烁,他冲着孟山微微颔首,尔后沉声说道:“此行由孟长老出马,携我内门精英,明日一早启程!” …… 木管事带着几个人来到车马大院。林一四人忙上前拜见。 笑容满面看着眼前神情恭谨的四人,木管事颇为满意点点头,说道:“弟子出游于明日启程,车马大院也要出趟差事,派出两辆大车随行。你等选出一人驾车便可!” 两辆大车只要一人驾驭,另外一辆车自己会跑? 林一的目光,从木管事身后的金科、皮执事、韩继身上扫过。 金科似有躲闪之意,韩继面色坦然,皮执事则上前一步,对几人说道:“此次出行,路途艰辛,非常人可担此重任。木管事体恤我车马大院,让自己的外孙,武功高强的金科随行驾车。还需一人,你四人中,谁去?” 皮执事见四人面面相觑,摇头笑道:“若是你等难以抉择,便由木管事来指派了!” “不必了!我去!”林一平静的说道。文伦忙扯着他的衣袖问道:“林师弟真要去?” 林一微笑道:“师兄弟四人中,我最为年幼,对外面也甚好奇,想出去看看。”他对木管事躬身一礼:“还请木管事成全!” 木管事面上堆着笑容,一双眼睛幽幽盯着林一,随后扫视众人,说道:“你等有无异议?” 胡万三人摇头不语,皮执事打量众人一眼,对木管事说道:“林一年幼,正当磨砺之时,属下并无异议!” “不可——!” 众人循声望去,木管事身后的金科一缩脖子。 金科暗自叫苦,姥爷说此趟远行归来,便可让自己凭功升为执事。若是能有机缘随船远渡,以后的前程自是不可限量。只是想想与林一同行,他便十二分的不愿意。 内心对林一的畏惧,让金科忐忑不安,只是他话才脱口,已是暗悔不已。这个林师弟得罪不起啊! 林一眉头一挑,眸光一闪,淡淡看着金科,问道:“金师兄,有何不可?” 木管事也是眉头一皱,外孙出趟远门不易,自己可不能让金科受了委屈。 “不……不,林师弟平日……甚为辛苦,不可慢待了林师弟的!”金科有些语无伦次,不知为何,林一随意一瞥,竟会让他心生寒意。 想想自己被对方拿捏着的把柄,金科再不敢别出心思,忙对木管事挤出笑脸笑道:“姥爷……不,木管事,念林一年幼,出趟远门着实不易,门内当厚加赏赐的!” 木管事笑容不改,却暗道,自己这外孙是怎么了,几个月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与以往性情迥异。莫非真是长进了?果真如此,这次让他出去历练一番,也不枉自己一番的良苦用心! 木管事一摆手,大度的说道:“既然如此,此次远行,便由这林一与金科二人驾车去吧!你二人例银加倍,先预支一年的。一应事例,遵循往年即可!” 交代完毕,木管事留下韩继与皮执事,带着金科离去。 外事堂出行两辆马车,相应事体自有一番准备,皮执事与韩继嘱咐了几句后,便各去忙活。 胡万三人围着林一。 “林师弟,你这一去,要经年才能回转呢!”沈丁目含不舍,低声说道。 “林兄弟,前行多磨,多加小心!”胡万面色凝重。 文伦拍了拍林一肩头,叹道:“林老弟,别忘了大伙儿!” 林一看着眼前三人,半年多来的相处,历历在目。 “三位兄长也多多保重……!” 后山卧龙谷。 一只苍鹰在高空盘旋,不时发出几声戾鸣,尖锐而高亢! “林师弟,何事唤我三人来此?”蒋方地问道。三人被林一带来这卧龙谷,心知必定有事。 “我明日一早,要随内门弟子远行——!”林一看着三人,轻声说道。 蒋方地大笑道:“出门好啊,老是呆在九龙山,谁都会憋闷的。呵呵!只可惜我等无此好运气!” 林一嘴角微翘,目光平静的看向三人。 代远海踌躇了下,小心问道:“莫非,林兄弟从此海阔天空——?” 许月一直在细心聆听,若有所思的盯着林一,眼圈红了起来! 蒋方地收起笑容,诧异问道:“林兄弟,你唤我等来此,便是此意吗?” 林一轻叹一声,对三人点头道:“你我交好,林一不忍言语相欺。明日一别,后会无期……” 代远海长叹一声,低头不语。蒋方地忙手扶林一肩头,不敢相信的问道:“林师弟此言不虚?” 林一也拍了拍蒋方地的手臂,轻声说道:“明日便要离开九龙山,离开三位好友。林一心有不舍!只是,我有自己的路要走!” 许月双手掩面,臻首轻颤,抽泣起来。林一走到许月面前,说道:“许师妹,我曾问你,你信我吗!” 许月泪眼朦胧,忙不迭的说道:“小妹信师兄的!” 林一点头说道:“我说有一天,师妹也能练那高绝的轻功!”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对蒋方地与代远海示意道:“你二人也过来,我手中的册子,是这几日才录好的,交与你三人修习!” 许月接过册子,目含不解,随即,惊喜与惊骇交替,把带着墨香的册子捂在胸口,失声道:“‘龙行九变’,这便是闻名天下的轻功,‘龙行九变’……?” 蒋方地与代远海忙围着册子观看,见墨迹还是新的,册子内有详细的步法与功法,以三人的眼光看来,只有天下最高明的轻功,才会有如此奇妙的步法与功法。 片刻后,三人从册子上,收起恋恋不舍的目光,怔怔看着林一。 略作沉吟,林一微笑道:“这是我无意中获得的,经修改补缺,此功法还算不错吧!” 天下闻名的绝顶轻功,在这林一眼中,只能算不错吧。三人心神有点模糊! “此功法切忌外传。在天龙派内,要更为小心。这不是普通内门弟子所习的‘龙行九变’。要是被内门长老,或是掌门察觉,你等前景堪忧!”林一出言提醒三人。 三人这才恍然,蒋方地忙带着兴奋对许月说道:“这功法是林师弟留与师妹的,师妹要收好了,待我三人离开天龙派之后,再修习不迟!” 代远海也点头道:“如此最为稳妥!” 许月抬起秀目,脉脉注视林一。 “林师兄,前途莫测,要多保重!莫忘了许月……三人!” 许月面颊不再羞红,眸中却尽是凄婉、无奈和牵绊! …… —— ps:向对本书打赏、投红票、收藏的朋友道谢了!下一更中午12点半。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九十五章 辞别 第九十六章 启程 天际一抹青白,几粒残星欲坠。寒风呼啸中,山林中穿行一队人马。 二十余人骑着马走在前面,后面还跟着两辆马车。正是天龙派一行。 殿后的车上,林一双手揣在袖里,盘腿坐着,双目似睁似闭,任马儿自行。 …… 二月二,青龙节的这一天。 天色未亮,三牲礼前祭拜,几声炮响后,一行人马便离开了九龙山。 天龙派这次筹备已久、倍受关注的弟子出游,并未有预想中的兴师动众,而是在这个冬日的清晨,悄然启行,开始了万里征程! …… 胡万与蒋方地等人的依依不舍……沈丁那汉子还会红眼圈……还有……还有那梨花带雨的面庞……! …… “你这小辈,怎能闭着眼驾车呢?” 林一遥遥头,那娇艳的面容,盼兮倩兮的明眸,渐渐远去…… “你怎知我是闭眼?”林一头也不回的说道。 坐在林一身旁的是真元子。老道早早认准了他的马车,弃马不骑,与其并肩坐在车前。车后面还坐着那俩徒弟。 林一的车上拉着两只紧锁的木箱。箱内是一些小巧的玉匣和玉石;还有几个帐篷和水囊干粮等物一并装在车上。这些东西并不太重,车后便空出一块地方,元青、元风便也学着师父模样,挤在车后,省去了鞍马劳顿。 林一对真元子本无恶感,却耐不过这老道对自己青睐有加,只能暗生惕心,小心提防。他言语上故意冷落对方,只想老道恼怒之下,离自己远一些。 “你这小子,驾驭马车也能随心所欲,出人预料!只怕天下难找你这样的车夫!”真元子对林一的无礼不以为忤,反而出言相激,只是其微不可察的笑容一闪,便老神在在的注视着前方。 比起林一的漫不经心,这老道更像是个车夫。 “哼!一位天下闻名的观主,不好好呆在家里调教徒弟,却赖在我的马车上餐风露宿,不务正业!”林一反言相讥。 “你……你这臭小子!”仙风道骨般的神仙人物,从来都被人敬仰,如今却被一个车夫如此讥讽,一时气结,真元子说不出话来。二人对话不知有没有被后面徒弟听到,不然,老脸无处放了。 林一嘴角翘起。 “呵呵!臭小子,我还就赖在你车上了,征途漫漫,老道有你相陪,也少了寂寞呀!”真元子一捋长须,挺直了腰杆。 林一眼睛一翻,不再言语。 前面一辆车由金科驾驭。驾车并不难学,这金科平日里娇生惯养的,知晓此行不易,驾起车来,倒也似模似样! 金科的马车上装了两厢上好的玉石,其他等物与后面车上的相同,无非是帐篷干粮等物。只是车前相陪的是黄家齐,与其谈笑甚欢。 其余人等皆骑马,分别是孟长老、木青儿、徐师姐、二师兄季汤、姚子、罗融等二十一人。加上林一与金科车上的人,此行一共二十七人。 …… 路两旁的山林一片灰白,干枯的枝条凝了层冰霜。 一阵寒风卷来,枝条乱舞。几声马蹄声碎,东方欲晓。 一行人马不停蹄,走了一个多时辰。旭日东升,让人身上有了些暖意,马儿打着响鼻,喷出蒸腾白雾…… “还好,呵呵!这西北的二月,是如此的寒冷,老道真的不易啊!” 真元子挺直的腰背,早早弯成了一坨。任其内功再好,也耐不住这么长久的运功驱寒,感到旭日的暖意,老道也露出了笑脸。 林一依旧懒懒的坐着,不为所动。真元子瞥了他一眼,故作好奇问道:“小辈,修炼的什么内功啊,如此的耐寒!比老道也更胜一筹呢!” “若幼时没衣裳穿也算内功,你老人家眼下就可以试试的!”林一冷冷蹦出了一句。 “臭小子,目无尊长,你师父怎么教你的!”真元子不满的说道。 “我师父走了,可他老人家也没教过我,该怎么应对居心叵测之人!”林一是一句不让,诚心与其斗嘴怄气。 真元子无奈摇头,说道:“你这臭小子,不识好人心呢。念你骨骼清奇,眉清目秀,是个修道的人才。老道是对你爱惜有加。想不想拜我为师啊?做我真元子的高徒,胜过这车夫千百倍呢!如何?” 无论是谁,听到自己这席话,还不感激涕零,纳头便拜!只是自己真有心收这少年为徒吗!还是见其气宇不同凡人,而故意出言试探! 一时间,真元子也分不清自己的本意了。 “嗤——!”林一笑了。 真元子老脸真有些挂不住了,转身恼怒道:“你笑什么?” 林一嘴角一撇,淡淡说道:“你没这个本事!” “你说什么?我没这个本事收你为徒?”真元子四下张望,确定没人在意二人的对话,才气急说道:“你说谁有这个本事?若是我没这个本事,你天龙派的长老也没这个本事,莫非你们掌门才有这个本事吗?” 说着,真元子目光一闪,哑然笑道:“你这臭小子,莫非癔症了!你们掌门若是要收你为徒,你还会做这车夫?” 林一眼睛微闭,随着马车惬意晃动着,淡淡挤出一句:“你既然不配做我师父,别人自然也不配的!” 真元子闻言,心中稍稍舒服些,说道:“你小子,很狂妄呀,老道不被你看在眼里也就罢了,连天龙派的掌门也不放在你眼里。这不是狂妄了,这是嚣张啊!却不知,老道是如何没有这个本事做你师父的?” “狂妄与嚣张也没什么不同吧?你为老不尊,将自己与我天龙派的掌门相提并论,看来,白云观有江湖独尊,凌驾于天龙派之上的狂妄与嚣张呢!”林一说道。 “你小子嘴皮子够犀利的,除了能说会道之外,你还会什么?”真元子老脸一红,他本想激怒林一,没成想却被对方两句话气得直吹胡子。 林一呵呵轻笑道:“我比你耐寒啊!修道之人,面对天道之威,畏冷忌寒,又怎能上体天心,下体自然,明世悟道呢?” 真元子不气反乐了:“呵呵,一个车夫也能体察天地之机,了悟大道至理。你这车夫不简单啊,可为人师了!” 林一眼睛一翻,哼了一声:“不敢!” 真元子则眼睛一瞪,斥道:“你如此狂妄,有何不敢?老道修炼几十年,也知天地之气,暖则生,寒则杀。你性气如此清冷,受享亦凉薄。惟气和暖心之人,其福亦厚,其泽亦长。长者面前,不知谦卑,不可教也!” 林一随口说道:‘天薄我以福,吾厚吾德以迎之;天劳我以形,吾逸吾心以补之;天厄我以遇,吾享吾道以通之;天且奈我何哉?你这老道,枉修了数十年,岂不知得道者一任天机!” 真元子一生修道,自恃道行高深,常为他人释道解惑,如何被一个毛头小子如此教训,他怒急生笑:“呵呵,你这小辈也懂天机,莫不是要我拜你为师呢?这天机又为何物?” 林一又是眼睛一翻,嘴一撇,冷声道:“天之机缄不测,你这徒弟,不收也罢!” 真元子气得只想跳起来。这林一虽有强词夺理之嫌,话里却也暗含机锋,让人无可辩驳。一个车夫,即便是满口胡诌,也不会知晓如此多的道家言理。老道心智超出常人,转瞬便察觉到了玄机,带着惊讶说道:“你这车夫,倒是有超凡脱俗的气度呢,令老道颇为诧异啊!” “你这老道,倒也会胡搅蛮缠,小子为此也很惊奇呀!”林一不依不饶的回了一句。 大道至理,林一不甚明了。至于天机,自然也是懵懂。只是跟随师父多年,这一套即便不懂,也听得熟了,张口也能糊弄几句。师父青云道长,对于天道的追索,有更深的体念,用师父的那一套来与真元子斗嘴也好,论道也罢,不落下风。 —— ps:半夜12点还有一更,下周不知有没有推荐,明日起恢复正常两更!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九十七章 望西 行至正午时分,一行人走了约莫百里的路程。 寻一背风处,众人下马歇息。 林一刚刚收拾好马车,金科跑了过来,有些为难的说道:“林师弟,这驾车不难,可卸下辔头却不易,你看能不能……?” 随行的外门弟子,就林一与金科二人,彼此帮衬也是应有之意。 马车途中歇息时,要将马从车辕下卸出来,好让马匹将养脚力。金科驾的是套好的马车,至于套车、卸车这些粗贱的活计,他只能来向林一讨教。 路途遥远,若是因马车的缘故耽误了大伙的行程,即便有姥爷在后面,这金科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林一帮着金科卸下了马匹,后者在一旁瞧得仔细,忙不迭的道谢:“林师弟,外事堂中就咱师兄弟同行,彼此要多多关照啊!这是行脚的盘缠,虽由我保管,可咱兄弟也不是外人,这些你先拿着,路上花销甚多,手上有了银子,也便宜些!” 说着,金科便往林一怀里塞过一个包裹。 林一也不推辞,接过伸手揣入了怀中。 木管事心疼外孙,给的银钱不会少的。这金科也算学会了做人,这些内门弟子根本不拿正眼瞧他,也只有林一才能说上两句话。眼下能与林师弟套近乎,金少爷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林一回到自己的马车旁,一个人坐在地上,拿起了酒葫芦。 不远处,真元子师徒围在一起吃着干粮。那俩徒弟相貌英俊,气宇轩昂。白脸的叫元青,脸色稍黑的叫元风。或许是身为道士的缘故,这兄弟俩心性高傲,却有着几分质朴与率真。 真元子虽贵为一派观主,随天龙派弟子出游,也只能因陋就简,自己照顾自己了。 “你这小辈,何故只是饮酒呢,老道这里备有果脯肉干,与你换酒喝如何呢?”真元子似是忘记了不快,十足长者仁慈的模样。 林一扬起葫芦,轻呷一口,看也不看真元子师徒,摇头说道:“不换。” 真元子早有预料,不以为意笑了笑。一旁的俩徒弟则是面生怒意。 孟山带着木青儿一行走来过来。人未到,笑声起:“哈哈!慢待了道长!” 真元子洒然一笑,举起手中的果脯,说道:“孟长老无需见外。前途漫漫,风餐露宿亦为平常。有吃有喝的,老道很是惬意。只是给贵派添麻烦了!” 孟长老身后的木青儿与徐师姐,对真元子礼敬有加。季汤与罗融带着姚子等人,也过来与老道见了礼。 真元子面上有光,起身笑道:“孟长老,你我皆是同路人,如此客套,岂不是见外了。让老道凭生不安!” 真元子言语随和,为人随意,让众人心生好感。孟长老大笑道:“道长真是快人快语,甚合我意。请便!” 真元子微笑道:“孟长老诸事缠身,不必为老道分心,诸位也请自便!” 林一兀自独坐,对身旁之事不闻不睬,不时呷一口酒,目光淡漠。 “为何饮酒?”清冷的声音响起,林一抬眼一看,见孟山业已离去,木青儿面带怒色正盯着自己,其身后还站着季汤等人。 真元子面带笑意看着眼前的一切。 林一也不起身,神色平静的回道:“暖身而已!” 木青儿不知为何,见到林一便会心生怒气,见其神情冷漠,忍不住叱喝道:“出行危难重重,你还白日饮酒,不知外事堂为何要你这惫懒之人前来?” “我自会驾好马车,至于危难吗,又关我一个车夫何事?”林一懒懒答道。躲了几个月了,如今是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是受其欺辱多次,此时的他,实在拉不下好脸色来。 季汤见过这养马弟子执拗,懒得与其计较,并不言语。 姚子忍不住跳了出来,指着林一骂道:“你这臭小子,记吃不记打!师妹为远行着想,才出言警醒于你,你还敢强词夺理!看我不拆了你的骨头!” 林一眼睛一闭,纹丝不动的坐着,入定一般,他对姚子的斥骂,不理不睬。 木青儿恨恨指着林一,对身后的季汤急道:“师兄,你看看这人,如此惫懒不堪,让人气恼!” 季汤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皱起了眉头。可也总不能真痛打这小子一顿,谁来驾车? “呵呵!几位勿恼!”真元子笑呵呵来到几人面前,笑道:“驾车不比骑马,坐在车前,只能一味强忍风寒,着实辛苦。喝点酒怯寒,也是车夫在冬日驾车的一个法子。何况,这小葫芦也装不下许多酒的,料也无妨!” 木青儿见真元子出面说话,只道是错怪了林一,面色一红,不再言语。姚子也只能对林一狠狠瞪了一眼,讪讪退了回去。 真元子又笑着低头问道:“这位车夫,老道可有说错!” 众人心想,你脾气再是执拗,面对真元子这般的高人,也该以晚辈之礼称谢。否则,便真是不知好歹了。 谁知坐在地上的林一,眼皮也不抬,哼了一声:“你有说错的时候吗?” 真元子语噎,也不气恼,呵呵一笑,捻须离开。 木青儿等人忘却了方才的言语冲突,瞪大了眼睛,愣愣看着地上好整以暇的林一。木青儿还当林一故意对自己不敬呢,敢情此人生性如此凉薄? 季汤与罗融相视一笑,只当是见了稀罕物,摇头离开。姚子转身之际,不忘恨声甩了一句,“你小子有种!” 几人相继离去,林一又是悠闲的喝了口酒,神色淡然。 真元子迈着方步,又踱了过来,得意笑道:“小子,你欠我一个人情!” …… 一行人走了两天,黄昏时分,来到一处小镇。 镇口一块石碑上,刻着‘望西’二字。 “此处距九龙山四百里,过了望西镇,前行百里,便是安州地界了。”真元子见识颇广,商国山河地理,了然于胸。一路上,也不管林一冷眼相向,他自顾滔滔不绝,述说沿途地志趣闻。 真元子好为人师,林一也乐得成全,对其神情缓和许多,只是依旧很少说话。 一行车马来到望西客栈,一黑衣壮汉带着十余人上前迎接众人。原来是天龙派驻外的堂口,早已收到门派传信,专门在此等候。车马俱有人伺弄,林一乐得清闲,早早吃罢晚饭,便回客房歇息。 林一与金科一间屋子。 金科想与之攀谈,林一却不领情,将长剑搁置床头,和衣而卧。 自从在九龙山集市外,见识林一连杀四名高手后,金科便心生畏惧,知道此人自己惹不起。好在对方并不找他麻烦,彼此也相安无事。 这两日夜间,皆在野外露宿,好不容易有了床榻安歇,金科眼角生了倦意,便熄灯上床睡了。 许是劳累疲惫,一会的工夫,金科便发出了鼾声。 漆黑的夜里,一直躺卧不动的林一,倏然睁开了眼睛。体内灵气运转,一天的劳顿早消失的无影无踪。见金科酣睡,他便起身盘腿而坐,神识慢慢铺开,穿过墙壁…… 客栈两层,自己所在一层,隔壁住的都是内门弟子,一个个也都沉睡着。楼上的木青儿等人都在,他神识一扫即过,还是不习惯窥视他人。只是楼上少了二人…… 客栈四周,明里暗里有十余人手持兵器,神情戒备。这些应是天龙派堂口的人,在担任守卫。 小镇不大,里许方圆,百来户人家。 片刻间,林一的神识便覆盖了整个小镇,只是,楼上不在的二人,依旧踪影皆无…… 按捺不住的好奇,有冲出黑夜的欲念,林一凝眉沉思良久,最终还是摇头作罢! …… 第二天,曙光初现,一行人便早早起床,洗漱用饭,整理行装,添置干粮饮水,重新启程。 林一将长剑插在车御上,跳上马车,驶出了客栈。 老道不失时机的坐了上来,瞥了一眼林一的长剑,笑道:“你这长剑倒也不差!” “老道的眼光也不差!”林一淡淡回敬了一句,便望向前方。真元子呵呵一笑,也凝目观望。 客栈外,几头驮马背负货物,还有十来个周身鼓鼓囊囊的汉子立在一旁。乍看像一伙行脚的商贩。 孟长老神情不悦,对其中一人摆手道:“你等不能与我同行!” 那领头的汉子,衣着土气,却也身材壮实,不服气的说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等本是行脚商贩,欲与诸位豪杰结伴而行,图个安稳便利。没成想江湖中人,心胸会如此促狭,也罢,我等远远跟着就是,若有不虞,也不用高人出手相帮,在下认命便是。” 孟长老目光深视对方片刻,一挥手,转身对天龙派众人喝道:“启程——!” “呵呵!小子,你看这些商贩有何蹊跷?”真元子的嘴巴似是闲不住,捻着胡须,轻声问道。 “老道看到的,便是我看到的!”林一淡声道。 真元子摇头笑道,“你这小子,颇有慧根,比我老道更像个出家人。” “我本无家,何来出家一说。”林一回道。 “臭小子,给你个梯子,你能爬上天去!”真元子摇头道。 “你有登天梯,我便爬一回,又有何妨?”林一嘴角一咧,露出了笑意。 真元子苦笑道:“老道若是有登天梯,还何苦如此呢!这伙商贩来意不善呢!” —— ps:精品图推三天,多谢书友们的鼎力支持!有您的陪同,本书会走得更远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九十八章 不归路 天龙派众人一路前行,后面的商贩紧跟不辍,若即若离。 离开望西镇,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山路两旁的岩石陡峭起来,只是山路尚宽,通行无碍。林一的马车后面,多了四名骑马的内门弟子。众人的神情也凝重起来。 山路蜿蜒崎岖,两旁崖壁对峙,一行人如同在山腹中穿行。车马行走不快,只能顺着山路,逶迤前行。 “这条山路百里长,颇为难行,被人称作‘愁肠百结望西路’。你看这弯弯曲曲的山道,真似愁肠百转呢,只是这望西路的名称可不太吉利啊!” 似是天下没有真元子不知晓的事物。 林一不禁问道:“何解?” 难得这小子主动开口说话,真元子颇为自得,笑道:“早年间,西疆战乱,兵士经此处西行,赴边疆作战。沙场惨烈,壮士埋骨。此去西行者,百无存一,甚少有人回转,有人叹道,望西路,意踌躇,壮士百战不归路!” 林一闻言默然,真元子感怀长叹。 一股劲风盘旋穿过狭窄的山谷,似有铿锵之音,隐有金戈铁马之意,让人肃然。 …… 两个时辰后,一行人走了不过几十里路,前方是一处稍大些的山谷,孟长老挥手让众人下马歇息。 此时,淡黄的日头挂在头顶,身边不时有旋风吹过,带着鬼泣般的呜咽之声,令人心神难宁。 天龙派众人围作了一圈。 这山谷中透着难以言明的诡异,即便是白日里,也让人难以放松下来。 林一倚在车前,依旧拿着酒葫芦,小口呷着,目光却往来处看去。 似是与林一心有灵犀,真元子也不时向远处瞥去。 后面的商贩跟了上来,见天龙派众人正自歇息,各自神情有些紧张,便也不再前行。这伙人在相距不过七八丈远的地方,缩成一团,畏畏缩缩挤在一起,像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模样。 天龙派众人简单吃喝完毕,整理行囊,在山谷中牵着马,来回小步溜达着,做着启程前的准备。 有意无意中,孟长老与诸位内门弟子靠近了这伙商贩。 林一漫不经心打量着,内门弟子中,只有木青儿与徐师姐呆在原地未动。他心中一动,不由回首看向真元子。 老道目光闪烁,冲其微微点头。 林一眉梢一挑,对其目含的深意,视若未见。 真元子暗骂,这臭小子! 只是转眼工夫,孟长老带着众人,已将那伙商贩围在了当间。 商贩们察觉不妙,畏缩的神态转瞬不见,一个个目露凶光,神情也变得横戾起来。 “哼!对我天龙派居心叵测者,杀无赦!”孟长老突然厉喝一声,抢先出手。其一身的赤袍换做了平常人穿着,身手却依旧迅疾、狠辣。内门弟子也在霎时间,长剑出鞘,剑光纷飞。 商贩们知其行迹败露,不再躲藏,一个个撕开袍袖,从身上掏出兵器来。 山谷内,顿时刀光剑舞,血光闪耀。 呜咽的风声夹杂着喝骂声,鬼泣人嚎,凄厉不绝…… 盏茶的工夫过后,谷内的喧嚣一顿,静得令人窒息。 满地的残肢断臂,血污横流,惨不忍睹…… 这些内门弟子不是平常江湖中人可以抵挡的,十余名商贩,皆横尸当场。而天龙派众人,竟无一人伤亡。 孟长老面色沉静,安排弟子们清理尸骸,看其沉稳不乱,举止有度,这场劫杀应是早有定算。 “望西路,不归路,惨!惨!惨!”真元子摇头感叹。 “你早知会是如此?”林一皱眉问道。 天龙派在江湖中,始终隐忍为上,让林一也误以为,天龙派走的是正道,行的是仁义!未料到,这只是一种错觉。 猛虎蛰伏,只为雷霆一击!天龙派行事毒辣,也当为天下第一了。想到此处,林一心生寒意! 真元子幽然一叹:“江湖中皆是逐利趋势之辈,老道即便知道了,又奈何?” “你不也是江湖中人?”林一皱起眉头问道。 “是啊!老道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可老道心不在江湖啊,谁能明了呢?”真元子不无感慨说道。 林一默默看着忙碌的众人。他眼光睨向木青儿,见其面色坦然。只有徐师姐,蛾眉微蹙,面带不忍。 “小子,动了恻隐之心了?”真元子走到林一身边,笑道。 林一摇头说道:“既然是刀头舔血,杀人与被杀,有何区别?” 真元子道:“若有人要杀你呢?” “那便杀好了!”林一淡淡的说道。 “见你的样子,莫非你小子也杀过人?”真元子摇头问道。一个车夫又能杀何人呢? “呵呵!老道也是荒唐,你一个车夫又怎敢杀人?不过,面对血腥而不动色,可见胆量不错,呵呵!”真元子轻笑道。 林一嘴巴紧闭,不发一言。 谷内尸骸已无,只有地上片片血红,斑驳醒目,见证刚刚过去的一场屠杀。 孟山来到真元子面前,歉然一笑,抱拳道:“方才惊扰道长了。昨日得到警讯,已知这伙贼人心怀不轨,便在今日出手惩戒,未事先告知道长,还望道长见谅!” 真元子轻笑道:“孟长老何须如此呢!前途遥遥,波折横生,也是老道不愿看到的,窥伺贼人当严惩不贷,方能震慑宵小。只可惜,老道不明究竟,心有踌躇,未能出手,倒是要孟长老笑话了” “道长说话,孟某爱听!”孟山手扶短髯,哈哈大笑离去。真元子笑容不改,气度从容。 林一暗道,这孟长老看似粗犷豪放,心机却不输于老道。这些老江湖,没一个是好相与的。 姚子拎着带血的长剑,从林一身边昂首走过,炫耀似的一挽剑花,一窜血珠甩了过来。 林一低头去整理辔头,似是无意,却恰好躲过血珠污身。 姚子面色微愕,这臭小子运气不错! …… 车行缓慢,元风与元青耐不住颠簸,干脆下车步行。二人自恃甚高,不屑与众人来往。天龙派众人也不喜二人高傲。这元风与元青,便只能守着师父与林一的马车。 “师父,我等武功与这些弟子相较,高下如何?”元青忍不住问道。真元子摇头说道:“争强好胜,便是输了先着。即便武功不差,却心气浮躁,心神不稳,又如何能施展出自身的十分功力来。如此,未争胜便已落败!” 元青面色一红,说道:“师父教诲,弟子谨记了!” “师父,您老也说句公道话啊!莫弱了自家的心气,若是生了心障,也不利弟子的武道提升!”元风不服气的说道。 真元子沉声说道:“修道之人,要与世俗之人不同,更应心念通达。扫地白云来,才着工夫便起障。凿池明月入,能空境界自生明。心障自有心起,何故没来由自寻烦恼呢?要为师说句公道话啊,你二人武功,不差于他们任何人。倒是你们这份心性,落了下乘。枉为出家修道之人啊!” 元风挠着脑袋,嘿嘿一笑:“徒儿知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老道,你收了倆好徒弟!”林一冷不丁冒出一句,让真元子哭笑不得。如此年轻的一个车夫,却老气横秋,帮着自己教训起徒弟来了。 元清眼睛一瞪:“小子,有你说话的份吗?”元风也是面带不忿,冷眼怒视着林一。 林一坐在车前,既不扬鞭,也不策马,随着车子摇晃着脑袋,轻声道:“我与老道说话呢,你又插什么嘴?” 真元子面容有些僵硬,露出苦意来。 “我师父是何等样人,岂是你能攀比的!”元青恼怒道。 “你师父不就是教了俩徒弟吗?至于如此吗!”林一嘀咕了一句。一路上与这老道斗嘴,他也习惯了,对这俩徒弟,更是不假颜色。 “你一个车夫,怎知江湖中高人风范,我师父可是江湖中人景仰的所在!”元青提起师父来,神情透着傲气与自豪。 “那我也有徒弟呢!我便也是高人喽!”这元青与平常江湖中人不同,性情要直率许多,林一虽冷言相向,却有调侃之意。 元青笑起来,摇头道:“你这小子,满口胡言,从未听说,车夫还有授徒的!” 林一哼哼一句:“信不信由你!” 真元子却是捻须笑道:“小子,你有徒弟,老道或许会信。只是,你那徒弟如今年方几何?与老道这俩不成器的徒弟相比,又如何呢?” 看出自己的徒弟口拙占不了便宜,真元子只好师父出马,调笑起对方来。 林一白了一眼真元子,说道:“我徒弟今年十一岁了,拿你二十多岁的徒弟与我十一岁的徒弟相比。老道啊,你老不愧有高人风范。不过你也别得意。四五年后,你俩徒弟加一起,也不是我徒弟的对手!” 听林一说的煞有其事,真元子不由转过身子,说道:“你真有徒弟?” 林一摇晃着身子,嘴角一撇,说道:“我林一还未说过假话。真话当做假话来听,也只有你老道这样的高人了!” 一旁的元风正色斥道:“你别对我师父口出不敬,视我师兄弟不在吗?” 林一眼角斜睨,哼道:“你师父自称老道的,干我何事?我叫林一,也没自称臭小子。被你师徒占了我多少便宜不说,你还叫起撞天屈来了。当我徒弟不在身边,便如此欺我不成?” 真元子哭笑不得,这林一不说话便罢,开口便不饶人。偏生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口舌之利不让他人。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九十九章 野猪凶猛 天色已晚,暮色四合。 望西路终被抛在了身后,一座大山,横亘挡在面前。隐约一条山道,盘山而去。霜痕渐重,脚下湿滑,众人心生倦意。 篝火燃起,七八顶帐篷错落在山脚下。众人围在一起,烤食干粮。林一本来与金科共用一顶帐篷,可他嫌帐篷狭小,便独自一个人钻入车下,身下垫着荃儿的麂皮褥子,倒也自在。 林一躺在马车下,闭眼佯寐。 真元子回首看了一眼,摇头暗道,这小子不畏寒冷,也不见其饥饿,年纪轻轻,透着古怪! 木青儿与几位师兄围坐在篝火旁,说笑不停。其眸光却在四处打量,若有所失。 过了半响,木青儿才发觉是那可恶的小子不见了。篝火边根本没那小子身影,夜黑风冷,他会躲在何处? 篝火映照下,四处通明,马车下也一览无余。 “你在这里做什么?”木青儿见林一正躺在马车下睡觉,甚感诧异,忍不住走了过去。 山中夜寒风冷,霜气湿重,围坐在篝火旁才稍感温暖,可这马车下,四处透风,这林一竟在此处酣睡? 林一偏转过身子,从车下露出半个脑袋,睡眼惺忪的说道:“我在睡觉!” 这臭小子依旧那个死德性,说起话来,不阴不阳,怪声怪气,惹人气恼。木青儿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不甘心问道:“你……你怎能在此处睡觉呢?你不冷吗?” 林一偏着脑袋,看了看木青儿一眼,答道:“此处甚好!不冷!” “为何不冷呢?你不能在此处,快去帐篷里!”木青儿顿足说道,没来由的一阵心急火起。 “为何要冷呢?我要睡了,请自便!”林一有些不明白,这木青儿为何一味蛮横!自己已然刻意躲避,可此时此景,还能躲到何处呢? “你这人,不识好歹!气煞人也!”木青儿又是一顿足,一阵风似的离去。 …… 夜渐渐深了,除却守夜的弟子,余众都钻入了帐篷。 惨淡的月光下,一片霜华,万籁俱寂。 偶尔从篝火的明亮处,传来微弱的火焰爆裂声,给这清冷的夜,带来一分暖意。 …… 长夜慢慢过去,篝火渐熄;几缕青烟缭绕,天现曙光。 蜷缩在马车下的林一,周身笼在一层肉眼难辨的光罩之下。 佯寐的林一还是睡着了,梦境总是让人痴迷,让人神往。梦里,有无边无际的大海,有高若山丘的海怪,奇异的海岛上,还有稀奇古怪的人…… 十几个灰黑的身影遽然闯入了神识,梦中的林一,睁开了眼睛。 值夜弟子示警的喊声,惊起了众人。林一也慢慢从车下爬了出来。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一只灰黑色,长逾七尺的野猪,挺着两只尖锐的獠牙,冲向篝火。篝火边两名值夜的弟子,突遇惊变,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野猪粗壮的身躯,强健的四蹄,令人生畏的獠牙,丑陋的长吻,在奔跑中,裹起一阵腥风。其凶恶的气势,让人不敢樱其锋。 众人不及上前,眼睁睁看着张狂的野猪在撒野。 两名弟子手持长剑,面露惊慌,身后便是门内师长,退无可退,一咬牙,双双奋勇迎向了野猪,长剑带着寒光便刺了下去。 谁知惊变迭起,锋利的长剑将将刺到野猪身上,便被坚硬的毛皮荡开,带起一溜的火星。两人见势不可为,忙躲到了一边。 见之,众人骇然。 野猪冲到了篝火边,一口吞下烤焦了的肉脯,这才回转身子,瞪起猩红的小眼睛,怒视着那两名弟子,发出‘哼’了一声,身上如同钢针的鬃毛根根竖起。 “这伙野猪也只是在早晚才出来觅食。此时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闻到了烤肉的香味,不来才怪呢!只是惹恼了这些畜生,有些麻烦。” 真元子不知何时站在林一身边,林一回首看了他一眼,不作言语。 “这畜生一身的毛皮沾满松脂,坚硬似铁,刀枪不入,且机灵凶猛,发起野性来,难以对付。更别说,这还是一群野猪!”真元子自言自语道。 真元子话音未落,随着那只发怒的野猪之后,又是一阵起伏的哼哼声四起。十余只野猪已占据了营地周围的丘岗,将众人围在当间,一个个目露凶光。 “这些猪一点也不痴呆啊!”林一说道。 真元子摇头说道:“这些不是家猪,是野猪。野猪都是成群的,惹怒了一只,会被群起而攻之。便是猛虎也不敢轻易招惹这些畜生!” 偏僻的山谷中,天龙派的高手,江湖中的人杰,正与一群发怒的野猪,在对峙着。 “众人围在一起,各自小心!”孟长老大喝了一声。 诸弟子兵器在手,围作了一圈。林一的马车距篝火较远,与真元子师徒三人,反而站在圈外。 真元子便是高手,众人想当然的认为,这个白云观的老道自保无虞。至于林一,直接被众人忘记了。 那头偷嘴的野猪,见到明晃晃的兵器,怒意更甚,往回跑了七八丈,哼哼着,转身蓄势,便蹄下生风,冲着方才躲开的一名弟子,便直撞了过去。 那名弟子面色苍白,面对刀枪不入的畜生,他手足无措。 “闪开——!”二师兄季汤一声大喝,已从人群中跃起。他越过那名弟子头顶,手中长剑抛出一片雪光,迎向来势汹汹的野猪。 二师兄出马,让诸弟子齐声叫好! 季汤的长剑抖作两朵剑花,直奔野猪的双眼。不愧为二师兄,出招便是寻野猪的弱处而去。 眼看季汤就要得手,谁知野猪奔势迅猛,头一低,便躲过长剑,长剑刺在野猪背上的鬃毛之上,刺啦作响。 季汤心知不好,忙收招换式,身形下落之际,只见一双尖锐的獠牙上挑,一双猩红的眼睛,正瞪着自己。他不敢怠慢,腰腹用力,一个鹞子翻身,轻巧落在一旁,躲过了野猪致命一击。 二师兄虽未得手,却临危不乱,化险为夷,颇有高手风范,让诸弟子又是连声叫好! 孟山的面色不好看,在外人面前,一群高手连个畜生也对付不了,脸面也丢尽了。 “畜生,找死!”叱喝一声,孟山身形鹊起,越过众弟子,一掌便向野猪拍去。 野猪正磨着牙齿,找寻下一个对手,见孟长老扑了过来,其壮硕的身子一弓,便欲作势。 孟长老已然到了跟前,单掌避过野猪的獠牙,狠狠拍在这畜生的脖颈处。 “嗷——!”野猪发出凄厉的惨嚎声,被孟长老刚猛的掌力,击飞了一丈多远。 野猪摔落在地,又滚了两圈,竟又四蹄支地,艰难的站了起来。 野猪的口鼻挂着血迹,已然伤的不轻。 “好掌力!”真元子赞叹道。这只野猪怕不有三百斤,被一掌击飞了一丈远,可想而知,孟山的那一掌,足以开碑裂石。 这野猪也够强悍的,一身毛皮刀枪不入,且皮肉也如此厚实,被击中一掌,便是人也即刻毙命了,可其还能站起来。 孟山一掌击飞了野猪,却见其又站了起来,一双小眼睛如同染了血一般,通红、通红的。他也是气恼的直瞪眼,本想一掌毙了这野猪的,谁知还惹得这畜生要借机发疯了。 “孟叔叔,你快看——!”孟长老随木青儿的呼声望去,心中一凛。丘岗之上,还有十余头野猪,一个个哼哼着,鬃毛竖起,身躯慢慢变得愈加粗大起来,转眼跟个圆球似,不待诸人惊骇,竟从岗上滚了下来。 一名弟子不及躲闪,正待持剑拦阻,闷哼一声,便被飞坠而下的野猪撞飞了出去。 圆球落地滚了两圈,鬃毛炸开,又变作一头野性勃发的野猪,挺着长长獠牙,‘嗷嗷’叫着,扑向了众人。 转眼,一场人畜混战开始了! 天龙派的高手们,面对一群畜生,显得手忙脚乱。 长剑最为凌厉的招式便是刺。而这些野猪,机灵,凶猛,刀枪不入,长剑没了用武之地。众人也没孟长老的掌力,只能挥舞长剑,在一头头发了疯的野猪身上,乱刺乱砍,反而令其愈发的似疯欲狂。 便是季汤与罗融,也拿这些畜生没办法,好在这些弟子轻功不俗,一时杀不了野猪,也没被尖锐的獠牙刺中。 …… 眼前混乱的情形令孟山恼怒异常。睡梦方醒,便与这些畜生拼起了命,这是门派长老要做的事情吗?终将那头惹事的野猪给掌毙了!可眼前四处乱窜,斗志旺盛的野猪,让他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 季汤与一头野猪来回周旋,长剑只刺野猪的四蹄。那头浑身浴血的野猪,被罗融冷不防的一剑,深深刺入了耳门,才一头栽倒,发出刺耳的嚎叫,尚四蹄乱蹬,不肯死去。 二人又是忙着连补几剑,看着眼前不再动弹的野猪,季汤与罗融拎着带血的长剑,没一丝的兴奋,尴尬相视,苦笑摇头。 …… 看着眼前的混战,林一也是暗暗摇头。 人畜的相持只是暂时的,这些发怒的野猪,最终会被一一屠掉。人的心智,可以弥补气力的不足,何况,这还是一伙武功高强、而又深谙杀伐之道的江湖人! 可这场屠杀的起因,只是篝火旁的一场误会。 覆灭,将是这群畜生的最终命运! 或许,这一切本不该发生…… —— ps:再次向支持本书的朋友,道一声谢!本周裸奔第一天,大家的支持很给力,欣慰!(本周每日两更,相隔十二小时)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章 都是‘兽语’惹的祸 “救我——!” 金科被这一头野猪追逐着跑了出来。 那些内门弟子自顾不暇,金科便只能拼命往圈子外奔逃。看到了林一与真元子就在前面不远处,他忙呼救命。 野猪的獠牙在金科的屁股后面晃悠着,前者奋力跑着,后者追得更欢。 正儿八经的奔跑,两条腿终究是跑不过四条腿的。金科却不过野猪的迅猛,眼看就要被獠牙在屁股上挑出个窟窿,元风与元清抽出背上的长剑便要上前,林一已抢先一步迎了上去。 面对迎面奔来的金科,林一也不躲闪,伸手轻轻一带,将其扯在身后,他便直面来势汹汹的野猪。 元风师兄弟也是诧然,不明林一为何以身涉险。 真元子一直顾忌身份,在袖手旁观,却见林一贸然上前,他神色一怔,想要出手拦阻,已然来不及了。 林一面对的这头野猪,身躯长有八尺,是这群野猪中最为雄壮的一头。其背脊上如钢针的鬃毛带着煞气,两只獠牙带着寒光,眨眼便冲到了他的面前。 “滚——!”林一双目一寒,低叱一声。无形的神识凝聚成针,猛地刺向野猪的脑袋。 疯狂的野猪竟顿时撅起了屁股,猛然收住了四蹄,待来势尽去时,其一对獠牙已触到了林一的衣角。 ‘蹬蹬’后退了两步,野猪磨着牙齿,喷着腥气,其摇了摇带着长吻的大脑袋,盯着林一愣怔着。 眼前此人的身上,所带有危险的气息,要强过山熊和猛虎的威胁,令野猪惊栗、恐慌。那种无形的禁锢更令其茫然。 “还不快滚,等待何时?”林一眸中寒光一凝,又低声轻叱了一句。 野猪似有灵犀,四蹄又是倒退了两步,鬃毛猛抖动几下,盯着林一的小眼睛,带着惧意,其低哼了两声,一转身子,嗷叫着便直冲山岗而去。 野猪奔势疾快,转眼便远离了天龙派众人。余下的野猪听到了它的嗷叫声,也不再四处乱窜乱扑,一阵哼哼过后,扭头四散逃去。 天龙派众人都立在原地,任这些野猪离去,面面相觑,不明就里。 金科惊魂未定,诺诺的说道:“多谢林师弟救命!”林一摆摆手,示意对方不必放在心上。 “小子,别跟我说,这猪是听你的话才散去的!”真元子踱到林一身边,玩味不尽的笑容里,尽是疑问。 林一双肩一耸,带着无辜的模样,冲着真元子摇头说道:“我不懂兽语,或许,兽却通人意!” “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这么多高手当前,却不敌你一句话?说什么也不会让老道相信的。快给我说说,你究竟用的什么法子惊退这伙畜生的!”真元子盯着林一,紧逼不放。 林一翘起了嘴角,他向远处瞥了一眼后,随即平静的说道:“这些野猪何故突然离去,我也不知!” 真元子哼道:“你这小子古怪,面对发了疯的野猪,竟不闪不避,很是沉着。且那野猪似是明白了你的话,才掉头离去的,此乃老道亲眼所见。还有,你一把将人扯到身后,也非易事。小子!你竟转眼不认账了,欺老道老眼昏花呢?” “猪要是能懂我的话便好了!”林一无奈摇头,嘀咕了一句,转身走开。 真元子闻言,默默点头,思忖良久,他猛地发出了一声怒喝:“臭小子给我站住——!” …… 天龙派杀了两头野猪,便由弟子上前做起了屠夫,将其开膛破肚,收拾起来。 野猪肉味道鲜美,割下来放在马车上,留待打牙祭,这也算是惊慌一场的收获。 林一守着车夫的本分,早已套好了马车。他倚在车旁,等待着启程,却见孟山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木青儿。 “你是林一?”孟长老迈着大步来至林一前面,冲其上下打量着。 “在下林一,见过长老!”林一低头行礼。不知孟长老来意如何,还有后面的木青儿那挑衅的眼神,让其多了几分小心。 “林一,方才野猪离去的蹊跷。青儿却说,是你与野猪说了话,这伙畜生才转了性子逃离的。此事甚为荒谬!你且与我说一说,青儿所言是否属实呢?”孟长老面色阴沉的问道。 这伙成精的畜生很难缠,不仅伤了自己一个弟子,横冲直撞了之后,又逃了个干净。好在杀了两头野猪,挽回了一些颜面。可木青儿却说,她见到这个车夫对野猪说了两句话,这些畜生才逃掉的。这不荒唐吗!野猪会听一个车夫的话?孟山心中不愉,可对青儿这个侄女的溺爱可是由来已久,便也只能由着她的性子,来找这车夫问一问。 林一闻言,轻轻皱了皱眉头。他刚才的远处一瞥,见木青儿正翘首关注着这边,便知要麻烦。真元子老道是对自己关爱有加,已令人头痛不已,如今又多了一个木青儿。只是孟长老的话中,似有迟疑不决之意。 木青儿在后面晃悠着脑袋,不怀好意的盯着林一,露出得意的神色, “禀长老,弟子见同门师兄有难,惊惶之际,不知仗剑上前解救,却口无遮拦,斥骂这些畜生。事后想来,令人羞愧难当。余下之事,不甚了了。林一无状,请长老责罚!”林一躬身说道。 “这——!”孟长老手捋重髯,心下暗忖,这些野猪让内门弟子都疲于应付,一个车夫如此慌张失措,也属平常,又如何去责罚呢! “哼!你说话连马儿也懂的,这些野猪能听懂你的话,又有什么稀奇的?我便见你对那凶顽的野猪说了一句话,那猪儿便乖乖的跑了,你这人最是古怪,还不如实招来!”木青儿跳出来,她指着林一,如同亲手抓了个蟊贼般得意! 林一神色不变,低首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林一无话可说!” 木青儿娇叱道:“你最是滑头了,不教我如何与马儿说话,如今又是矢口否认,哼!” 孟山的面色愈发阴沉起来,一名弟子被野猪撞断了两根肋骨,正要妥善安置,手头上的事情忙不完,还要听两个娃娃在此斗嘴,可又不好冲木青儿发火。他揪了把胡须,无奈的摇起头来。 真元子手托着俩猪肚子走了过来,他对木青儿的愤愤不平视而未见,却冲着孟山微笑点头说道:“此物解百毒,可入药的!” 孟山也只好抱拳道:“今日荒唐事多,让道长见笑了!” 真元子摇头笑道:“非也!非也!野猪群居,且有自个的领地,领地之大,不下方圆十余里。我等宿营之处,应是侵入了这伙畜生的地盘了。人畜起了争端,也是事出有因。只是野猪生性机灵,知进知退,老道也是开了眼界!” 孟山点头道:“道长言之有理,以后途经之处,少不了与这些畜生打交道的,孟某去看看受创的弟子,先失陪了!” “理所当然的,孟长老请便!”真元子笑道。 “青儿,你自问他便是!”孟山对木青儿丢下一句话,便急匆匆离去。 木青儿噘着小嘴,她见孟叔叔走远,其神情透着狡黠,回首对林一笑道:“你教我如何与这马儿呀、野猪呀说话,我便放过你,如何?” 林一也直起了身子,却见真元子在一旁,手托猪肚子不走,摆明要看笑话。他冲其撇了撇嘴,面色发苦对着木青儿说道:“木姑娘,我说的都是实情,你却不信,仍如此相逼,何苦呢?” 木青儿得意一笑,说道:“那你就教我与畜生说话呀!” 林一叹了口气,说道:“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 “嘻嘻!我就是听不懂啊!”见林一露出了窘态,木青儿内心舒畅! 林一却是眼皮一翻,哼道:“你也听不懂我的话,那些畜生又如何懂我的话呢?”言罢,他绷着脸,佯作要整理马车,径自走向一边。 经过真元子身旁时,林一有意无意的抬起的下巴。 木青儿忽闪着眼睛,这林一的话听起来,怎么如此别扭! 一旁的真元子冲着林一瞪了一眼,却又“嗤——”笑出了声,他随即又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瞅着手中的猪肚子,踱起了方步。 霎时恍然,木青儿小脸涨得粉红,她手指着林一的背影,气得说不出话来。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零一章 风雪路中人 天色昏沉,灰蒙蒙的云遮住了日头。渐渐的,有雪花飘落下来。 此去,走的是上山的路,若是大雪封山阻住了去路就麻烦了。天龙派众人不敢耽搁,冒雪前行。 山路渐行渐高,山道上的碎石也覆盖了层薄雪,脚下打滑,人车走的费力。前面的人也下马牵着辔头,人畜并肩,小心前行。真元子的俩徒弟也弃车步行,只有老道还坐在车头,面对风雪,浑不在意。 雪渐渐大了,呜咽的山风不时旋起,夹着雪屑吹打过来。风雪渐迷眼,众人只能衣袖遮掩,低首盯紧脚下的路,不敢疏忽大意。 远处的大山一片莹白,雪花无休无止,自茫茫的虚无处,肆虐倾泻而下,似要淹没这山路中的一行人马。 一行人赶路正急,真元子却兴致盎然的赏着雪景,其手捻长须赞叹:“常言道,京城三月也飞雪,呵呵!却不知边疆飞花二月天,更为壮观!如此天地画卷,雄浑的气势荡人心魄啊!” 老道精神矍铄,摇头晃脑的独自感喟一番后,他有些无味的转过了身子,这臭小子怎么不吱声呢,让老道曲高和寡—— 林一如一尊泥塑般,稳稳坐在车前,其半边身子积满了雪,刀削般的面颊上也扑满了冰霜,头顶上一层霜白,只有随意束起来的长发,随风摆动。 “你小子黑发顷刻变白首呢!呵呵,如此年少,却沉稳如老者,真应了那句俗话,叫什么来着?哦!对了,是老要张狂,少要稳!”真元子长须飘飘,笑着与林一打趣。只是,后者如冻僵了般,不吱一声。 “此山名曰‘九盘岭’,乃山道崎岖盘绕难行之意。九盘岭方圆几十里而已,山道盘绕往复却不下百里,没一天的工夫,是出不了这山岭的。而秦城通往安州,此处是必经之路!”此时风雪甚急,让人不堪忍受,真元子却谈性不减,指点江山。 山路愈来愈难走,众人深一脚浅一脚往前挪行,风雪交加之中,不敢稍作停顿。已走了两个多时辰,天地依旧茫茫一片。天龙派一行众人,人困马乏! 真元子也无了雅兴,面带忧色,眯缝着眼睛注视着前方。若不一鼓作气冲出九盘岭,众人便会被风雪阻在山中,情景堪忧! 此时,前面突然传来一阵马嘶,接着便有人发出一声惊呼。真元子凝目看去,原来是前面拉车的马失了前蹄,车轮打滑,沉重的马车正向一旁山坡滑去。 山坡下深不见底,若是马车坠下,必定尸骸无存。金科正乱喊乱叫,连呼救命。几个天龙派弟子忙着拉着马的辔头,用力往坡上拽去,只是马车依然缓慢下滑。山道拥堵,众人插不上手,只能着急得跺脚大喊。 紧随其后的马车,适时停了下来。 车上的真元子,瞥了一眼林一,发觉这小子已被风雪裹成了个冰人般,对前方危机也不知看没看见,或是这小子真的冻僵也说不定。 眼看前面马车就要跌落山谷,真元子双手在马车上轻拍一下,身子已借势腾空而起。 飞雪中只见一道人影横飞了过去,真元子转眼便落到了正在下滑的马车旁,其猿臂轻舒,双手牢牢抓住车尾,身形一挫,脚下生根,双膀一晃,舌绽惊雷般一声大喊:“起——!” 马车的坠势一顿,‘轰隆’声中,猛然上窜了几尺,紧接着马嘶凄厉,又是一片轰然叫好声起,马车已回到了山路当间。 “多谢道长援手,孟某谢过了!”前面传来孟山的大喊声,他应是目睹了这一切,只是道路拥堵,一时也过不来,只能扬声作为答谢。 真元子缓步走上山坡,长须在风中飞扬,衣袂翩翩。他冲着前方微微点头,洒然笑道:“举手之劳而已!此地不宜久留,还请诸位速速启程!” 真元子及时出手化解了危机,也不倨傲,其谦谦气度,又引来众人一片叫好声。 一场有惊无险的意外,让大伙绷紧的心弦,稍稍舒缓了些。只是前行的脚步,愈加的急促起来。 “小子,我当你真冻成了冰坨呢!”真元子轻轻一纵,飘落在林一的身旁。 林一面颊眉毛皆带着冰霜,一双眼睛却黑的发亮,正带着捉摸不定的意味,注视着真元子。 这老道人还不错,危急关头并不袖手旁观,值得称道。若非真元子及时出手,林一也不会坐视不理。 虽厌恶金科的为人,见其危难时,林一还是会施加援手的。只是唯恐泄露自己的身份,正自忖度,以何种方式出手才不惹人猜忌之时,真元子的挺身而出,无疑是为他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那马车怕不有两千斤呢,师父真乃神力也!”元青不失时机的出声夸赞。 真元子在天龙派众人面前,狠狠的为白云观长了一回脸面,让元风也颇为自豪的奉承道:“师父乃天下有数的高人,兼古道热肠,行侠义之举。让天龙派弟子们也心生景仰之情呢!” 俩徒弟的赞誉之词,让老道心里很受用,正欲借此来说教两句,却忽见林一冰冷的面容下,竟生出些许的笑意来,那不知何时翘起的嘴角,让真元子还以为看花了眼睛。 真元子的老脸,没来由的一热。 “行啦,别只顾说好听的,徒惹人笑话!”真元子兴味索然,对俩徒弟低声训斥了一句后,又没好气的对林一嚷道:“走啦!快跟上!” 林一点头,轻吐了一句:“有徒弟真不错!”马车一顿,便被马儿拉着缓缓前行。 “哼!就知道你小子在笑话老道呢!”真元子不满的摇摇头。 一路上,这一老一小,也算是一对相熟的人了。 …… 一行人顶风冒雪,继续在九盘岭中艰难跋涉着。 常言道,看山跑死马。 风声呼啸,飞雪漫天。马不停蹄走了大半天,山还是这山,白茫茫的不见首尾;路,还是这般难行,永无尽头。 马儿喷出的白雾与人呼出的热气,转瞬又结成新的冰霜,人马如同着了层雪铠,欲与这白茫茫的天地融为一体。只有马的嘶鸣声,和众人不断挪动的脚步,见证这伙人尚未被风雪吞没。 不知爬过了几道山岗,也不知穿行了几条山谷,脚下的山路依旧起伏不止,漫无尽头…… 马儿的四蹄不再有力,带着颤抖,‘吭哧’着奋力挣扎。大多数人的双眸也失了神采,与马儿争相喘着粗气,咬牙迈动着疲惫的脚步。 天色渐渐暗了,雪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前方又是高高的山岗…… 没有人绝望呐喊,没有人发出一声抱怨,一双双眼睛恨恨盯着前方…… 积雪没膝,每一步,都很艰难…… 人拽着马儿挪动,马儿扯着人前行。 那令人绝望的山岗,在众人的坚持下,一点点变矮,一点点消失。 不知何时,天色黑了下来,眼前一片开朗…… 远处,隐约几点灯火。 那微弱的灯光,是如此明亮…… …… 太阳升起,天空碧如水洗,大地一片银白。 一圈高低不平的土夯墙内,东西两个光秃秃的门洞,连起了一条土街;屋檐下的冰凌,晶莹剔透,落水如珠。 一声犬吠,几缕炊烟,桑西堡子新的一日开始了。 一条黑犬在雪地上撒着欢,留下一串爪印,又一头窜入路北的一个院子。 院子大门上,斜挑一杆旗幡——‘桑西客栈’。 桑西客栈临街的是酒肆,院内几间尚算齐整的砖房,便是客栈的客房了。客栈的院子颇大,里面停放着二三十匹马和两辆大车,依然显得很宽敞。天龙派众人便住在此处。 经过一整天的奔波劳累,天龙派众人与昨晚掌灯时分,来到了距九盘岭三四里路的桑西堡子。 一天的马不停蹄,水米不沾,天龙派弟子们,早已疲惫不堪,胡乱吃些热汤下肚,一个个倒在暖和的铺上,酣睡起来。 孟长老告知大伙,大雪封路难行,这两日是不走了,众人更是放心的大睡不起。直至第二天已过了辰时,客房内还是鼾声一片。 这些人中,也有早早起来的。 黑犬摇着尾巴,朝马厩中跑去,围着一个身着灰袍的年轻人,打着圈的跳跃。 年轻人双眉如刀,目如点星,鼻梁直挺,面色微黄,双颊如玉。其一头黑发随意括扎脑后,嘴角带着笑意,正伸手挑逗着黑犬。 林一与十余名弟子挤在一间通铺上,凑合了一夜后,天一亮,便独自起床在院子里溜达。不一会的工夫,他便与这条黑犬厮混熟了。 即便是身在马厩中,这黑犬也不忘寻来与林一亲热一会儿。 “黑子!这有好吃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酒肆旁的灶房里跑出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其手里拿着一根骨头,冲黑犬直舞动。 这姑娘养的黑犬叫黑子,名字倒也贴切。见林一在与黑犬戏耍,姑娘白里透红的脸上露出笑容,大方说道:“客官!何不去酒肆中,喝点热汤暖和一下身子呢?” 黑子已闻声跑了过去,那姑娘蹲下拍拍黑子的脑袋,扔下手中的骨头,又冲林一笑了笑。 林一含笑点点头,脚下往酒肆走去。 ……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零二章 桑西客栈 曹掌柜五十出头的年纪,干瘦的身子裹着厚厚的皮袍子,羊皮帽子下,黑红的面庞上满是皱纹,混浊的眸子露出喜色。他正缩在酒肆的柜台后面,捻着山羊胡子,瞅着手中的账册。 桑西堡子地处安州最西端,所处偏僻,加上九盘岭和望西路是出了名的难行,往日里途经此处的商旅不多,客栈的生意自然也清淡。不过祖上留下的这点基业,也不能白白丢了,好在街坊邻里隔三差五来捧捧场,山里的樵夫猎户也偶尔来歇歇脚,让曹掌柜的客栈尚能勉力维持。 昨日一场大雪,让曹掌柜对这几日的生意没了指望。却不料,竟有人顶风冒雪,从九盘岭走了出来。这伙人于昨晚住进了自己客栈,眼下一时半会也走不了。这人吃马嚼的花销,应能让自己挣些银子。 曹掌柜免不了殷勤伺候,连自己住的房子也让给了几位贵客。只要客人满意了,这银子便是进了腰包了。 “爹!这伙人大都没起床呢,到了晌午,要多备些酒肉!”门帘一掀,沉闷的嗓音响起,一个三十多岁的高大汉子,一瘸一拐走了进来。其胡子拉碴,面色阴霾,皮袍子胡乱裹在身上,他对曹掌柜说完了话,便带着神情颓唐的模样,漫不经心的看着空荡荡的酒肆。 见是儿子曹安,曹掌柜脸色的喜色没了踪影。他合上账册,缓声说道:“让小兰多多备些馒头,让柱子再炖上两只羊!” 与儿子说话时,曹掌柜的嗓音低沉而苍老。 曹安默默点头,缓缓转身离去。望着一瘸一拐的身影,曹掌柜混浊的眸光中露出黯然,心中不由得一声喟叹。儿子早年也是孔武有力的好汉子,任侠仗义,又娶了个好媳妇,街坊邻里的,谁不说他曹兴曹掌柜有福气呢!可一场变故,让那个生龙活虎的儿子,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唉!老天不开眼呐! “掌柜的,此处卖些什么好吃的?”门帘晃动一下,林一走了进来,见掌柜的神情怅然,他心中生出几分好奇来。 闻声,曹掌柜忙定了定心神,才看到儿子已走出了房门,进来的是个年轻人,腰里挂着个小酒葫芦,正面带笑容看着自己。这不正是昨晚来的那伙客人吗!他忙赔笑说道:“您看看我这老眼昏花的,贵客临门,竟失了礼数,恕罪!恕罪!您这边请!” 说着,曹掌柜那黑红的面庞上露出了笑容,他引林一来到靠墙背风的一张桌子前,用袖子拂拭下凳子,请客人落座,才呵呵笑道:“此处荒僻,小店也简陋,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客官见谅一二!” “掌柜的唤我林一便可!”林一微笑摇头。 “这如何使得,还是称呼林公子吧!”曹掌柜殷勤笑着,面前这年轻人沉稳不失随和,拙朴中透着淡然,令人心生亲近。 “我只是个车夫罢了,当不得公子相称的,掌柜还请随意为好!”林一轻声说道。 难得独自来吃喝一番,被一个老者此般奉承,他着实不习惯,便让曹掌柜快上些酒肉来吃。 曹掌柜忙点头称是,转身走向门口,其身躯佝偻,背有些驼。不一会儿,一个壮实的少年,手上端着托盘,为林一上了酒菜。 滚烫的老酒,热气蒸腾的羊肉,让人垂涎欲滴。林一尝了口羊肉,肥美鲜嫩。喝了口酒,滋味悠长带着淡淡的甜涩。他满意的点点头。 曹掌柜倚在不远处的柜台边,笑眯眯看着林一惬意的模样,说道:“林兄弟,我这酒肉如何?” 林一又喝了口热汤。一连几日风餐露宿,虽口腹之欲清淡,三五日里不吃不喝也无妨,不过作为一个人来说,吃喝的享受,是无法割舍的。随同天龙派众人东去,也无法安心修炼,倒不如随遇而安,爽快的吃喝一顿。 “酒味醇厚,还带有一丝的香甜;羊肉鲜美,绵软清香。这酒肉皆不差!”林一夸赞道。 曹掌柜竭力挺直腰杆,翘起山羊胡子笑道:“我这山野小店,粗陋不堪,也着实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不过,这酒可是加了本地山上的桑葚儿酿制的,入口甘甜,为本地所独有的,别处可喝不到呢!这羊肉也是昨晚宰杀,文火炖了一宿,汤厚而不腻,肉烂却有嚼头。边疆二月的天气寒冷,正是喝桑葚酒,吃羊肉的时候呢!” “掌柜说的是呢,只可惜此处偏荒,客人稀少了些!”林一边吃边与曹掌柜说着话。 曹掌柜叹了一声,背又驼了下去,声音有些凄凉:“原先也不是这般冷清的,只是……唉!不提也罢!” 曹掌柜转了个身子,缩进了柜台,他冲着林一挤出了笑脸,叹息道:“人活着不易啊!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 埋在皱纹的笑容有些僵硬,浑浊的眸光里,有的只是无尽的沧桑与无奈。曹掌柜捻着灰白的山羊胡子,深深的缩在柜台里。 这曹掌柜嘴上说日子要过下去,可明眼便能瞧出来,他的日子过得并不舒心! “方才门前那跛行的,是掌柜的儿子吗!”每个人脚下走的路都不同,没有谁会走得轻松。不过,林一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曹掌柜点头道:“正是我儿子曹安,方才的伙计叫柱子,外边那丫头,是我孙女小兰!” 心中不知林一为何问这些,曹掌柜还是随口说了出来。早两年,还有老伴和那苦命的媳妇在呢!如今,整个客栈也就眼下老少四人了。 “我儿子那腿,本不是此般模样,唉!”曹掌柜又禁不住叹息了一声。 “像是被刀砍伤了脚筋的缘故!”林一端着酒盏,沉吟了下,才轻声说道。 方才走进酒肆时,见曹安身躯魁梧,却腿有残疾,神情带着怨愤。他心中好奇,便用神识查看了对方的跛脚。见是脚筋断裂所致,而《百草汇撰》中便有接续筋脉的法子。只是并不是凡俗间所能使用的。若贸然说出来,怕惹人生疑。 只是曹掌柜面带愁苦之色,林一忍不住又动了恻隐之心。 曹掌柜闻言,眸光一亮。儿子的脚筋是被人用刀砍断了,可隔着厚厚皮袍,能一眼看出端倪,令人难以置信。 “林兄弟,莫非您是神医不成?”曹掌柜忙奔出了柜台,他来到林一的桌前,躬下了身子,带着迫切的神情问道。 “我那儿子的脚筋是被刀砍断了,可天下间,见过有生肌接骨的,听说过有活死人而肉白骨的,可断肢再生和断了筋脉再续接上的,尚闻所未闻呢!我一家也早对此绝了心思。林兄弟既然能一眼看出我儿的病症所在,不知可有什么方子好使呢!” 有病乱投医,人之常情。况且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呢!曹掌柜也觉得自己荒唐,可总要尽人事,尽一个老父的所能,以听天命。 林一笑道:“我可不是什么神医。断肢再生的法子我也没见过呢。方才只是随意的猜测,猜中了也是巧合而已。只是,脚筋断裂了再续接上,我倒是有法子可以试试!不过……!” 林一口气一顿,看着曹掌柜,笑而不语。 “林兄弟真有法子?呵呵,真是苍天开眼,救我曹某人来了!您放心,要多少银子,尽管开口便是,大不了把这客栈盘出去!”曹掌柜只觉得喜从天降,他双眸放光,面上的皱纹也舒展开来。 林一沉思了下,打量了一眼曹掌柜,才轻声说道:“在我离开桑西堡之前,我会帮你儿子治好腿疾。银子,我分文不取。除你我之外,不能让他人知晓此事,连同我的那些同伴在内。不然,我权当今日什么都没说过!掌柜的要记住了,若想治你儿子的腿,不在于我,而在于你!” 话刚说完,林一嘴角翘起,大声对曹掌柜说道:“掌柜的,再给我上壶酒来!” 曹掌柜心中愕然,没想到,为了医治儿子的腿疾,眼前这个年轻人会提出如此古怪的要求来。他见林一突然对自己使了个眼色,心念急转之下,不敢多言,忙道:“客官稍待,这就上酒来!” 曹掌柜话音未落,酒肆门帘掀动,又一个声音响起:“臭小子,竟撇下老道来吃独食!掌柜的,多上两壶酒,再来盆炖羊肉!” 真元子手捋长须,带着要找麻烦的架势,踱着方步走了进来,。 “道长早啊!”林一端坐着不动,却是翘起了嘴角。 “呵呵,笑话老道呢?臭小子!倒是闻香识途,早早的吃喝上了,丝毫不念及一路上的交情!这世道,人心不古啊!”真元子愤愤不平,长袂一甩,坐在林一对面。 林一轻呷一口老酒,扭头打量着酒肆。他默不作声,只是面上淡淡的笑容依旧。 “老道与你说话呢!扭头作甚?莫非老道说错了?”真元子敲着桌子,不依不饶的问道。 林一回首面向真元子,放下酒盏,无奈的说道:“小子睡通铺,道长卧上房,高低本不同,上下须有别……” “打住,你少给老道卖弄虚文,如此好的天气,正是喝酒吃肉的时候,却弄这粗俗言语污老道耳根清净,令人不痛快!”真元子佯怒,指着柱子送上来的酒肉,又倚老卖老说道:“一会你付账吧!别怪老道不给你悔过的机会啊!” 真元子说完,一把扯过酒壶,自斟自饮,不亦快哉! 林一眼睛一翻,不再言语。这老道仙风道骨模样,骗吃骗喝起来,也不让他人。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零三章 安西马匪 渐渐有三两个天龙派弟子走进来,冷清的酒肆内,热闹了许多。 曹掌柜吆喝着小兰与柱子,忙得不亦乐乎!那满是皱纹的脸上,也露出久违了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孟山带着木青儿与季汤等人进了酒肆,见真元子与一个养马弟子一桌吃酒,众人神情各异。 “哈哈!道长说要去四处闲逛,原来是撇下孟某,独自到此处吃酒呢!来来!你我共饮几碗!”孟长老占据一张桌子,对真元子大声笑道。 真元子展眉一笑,起身洒然笑道:“固所愿也!值此闲暇之机,当与孟长老痛饮一番!呵呵!” 转身离去之时,恰见林一偷偷撇嘴,真元子暗道,这小子又取笑自己呢!他眼珠一转,忙作好整以暇状,举起手中酒盏,冲其正色道:“林小友,老道自罚一杯,以作失陪之礼了!” 真元子仰首喝完盏中酒,酒盏亮底,又得意使个眼色。臭小子,我让你笑话我! 见真元子移步,孟长老与手下弟子起身相迎。只是各自心中暗忖,这德高望重的真元子道长,为何要对一个养马弟子言语彬彬,礼遇有加?! 林一独自坐着,面无表情,对真元子的离去丝毫不作理会。 众人眼中的林一,更显年幼不识好歹。反观真元子,则年长敦厚,心胸豁达,彰显高人风范! 突然,一阵沉闷的马蹄声,正由远至近而来,震的酒肆土坯墙上的陈年老灰簌簌直落,愈来愈响的蹄声,转瞬到了酒肆门前。 “希聿聿”马嘶声大作,嚣张的喝骂声响起…… 酒肆有两个门,北边脚门冲院内,南边大门冲着外面的街道。 天龙派众人都抬头看向临街的大门。在如此偏荒之处,来者会是谁呢? …… 曹掌柜倚在柜台边,已面如土色,大祸临头的模样。 林一收回目光,低头把玩手中酒盏,皱起了眉头。 …… 门帘呼啦一声被掀起,裹起一阵寒风。 “曹老头,快上酒上肉……”一个身材强壮的中年汉子,大步冲入了酒肆,他手挥马鞭,大声喝道。 这汉子身着翻毛羊皮大氅,腰下斜插一柄马刀,脚上的鹿皮靴子上,还插着把短刃。其黄脸膛上,络腮的短髯透着邪气,狮眉虎睛中,尽是乖戾与嚣张之意。 此人冲着着曹掌柜咋呼了一通后,却忽见酒肆内已坐了几桌人,这汉子目光凶恶,骂骂咧咧道:“娘的,曹老头生意不错呢——!” 紧接着,门帘掀动不止,呼拉又窜入了二十多人,身上的打扮与那汉子相仿,一个个叫嚣不停。 “掌柜的,快些上酒肉来,不然拆了你这鸟店……!” “来啦!来啦!”曹掌柜的背更驼了,忙着从柜台中跑出来。他陪着小心,强挤出笑脸,俯首作揖。 领头的汉子眼光老道,见天龙派众人虽来历不明,却个个气势沉稳,不似平常人等,他稍作收敛,一把拎着曹掌柜脖颈,走至一张桌子前坐下,才将两脚离地的老掌柜放下。 曹掌柜骇得双脚直发软,哪里还能站得住,又被这汉子给伸手拎了起来,桀桀笑道:“我说曹老头,别怕嘛!我沙老四吃酒又不欠账。好生伺候着,爷爷有银子!” 这叫作沙老四的汉子,随手甩出块银子,估摸着四五两重,‘咕噜噜’掉落在曹掌柜脚下。 沙老四得意笑道:“曹老头,别傻杵着了,快收了银子,上些酒肉来。” 那些汉子一个个也找了位子坐下,拍着桌子大喊大叫。 曹掌柜弯腰拾起银子,面色发苦,他双手又将银子举起,哀求道:“沙爷您老高抬贵手,这银子小的怎敢拿呢,还请收回!” “啪——” 沙老四一拍桌子,就欲发火,眼珠一转,四下扫视一圈后,却又突然换了笑脸说道:“曹老头,大半年的没来了,你便不识得我沙老四是何等样人,竟会来你这小店吃白食?你这是诚心在众人面前坏我名头?” 说着,沙老四的声音就变得阴冷起来,其一双虎睛泛着凶光,捉摸不定的打量着抖若筛糠的曹掌柜。 曹掌柜面上皱纹深埋,捧着的银子便如一块火炭。他心中暗骂,你沙老四也有不吃白食的时候?丧尽天良的事你都做尽了,还要什么名声吗? “快不快去!”沙老四又是一声冷喝。曹掌柜吓得一哆嗦,忙应声不迭,面带痛苦的将银子揣起来,慢慢转身离去。其胆小受气的模样,惹得沙老四的随众,又是一阵大笑。 木青儿与徐师姐坐在一处,旁边的是季汤与洛融,孟山与真元子各执一方,六人围坐了一张桌子。 孟山与真元子神色轻松,推杯换盏,对身边发生的一切,视若未见。木青儿与季汤和罗融则面色阴沉,隐有怒气,惟有徐师姐蹙眉微叹! “哼!也不知这些人是何来历,如此嚣张,惹人气恼!”木青儿恨恨放下手中竹箸,嘀咕了一句。 孟山摇头不语。真元子呵呵轻笑,他伸手指蘸酒在桌上写了两字。四位年轻人见了,神情恍然,原来如此。对四人心事了然,无奈之下,孟山只好轻声说道:“静观其变,不是冲我等而来,由他便是!” “此乃老成谋事之言!贫道敬孟长老!”真元子颔首举杯。 “前行步步荆棘,不得不如此!”孟长老沉声说道。 “惹得雷霆一击,何物不成齑粉?”真元子轻声回了一句,言中之意隐晦不明,令木青儿心中不解,撅起了嘴巴。孟长老却是露出了笑容,举杯邀老道共饮。 几人说话声音甚轻,没有旁人在意,却被林一听的清楚。他不由暗叹,这老道真会说话! 多了些不速之客,酒肆内变得嘈杂了许多,再没了原先的清静。林一索性起身,朝柜台走去,他对惶惶状的曹掌柜说道:“掌柜的,结账吧!” “啊!是……!那个客官呀,您等吃喝,乃是最后一总儿结账的!”曹掌柜结结巴巴说道。 林一点点头,便向外走去。身后传来真元子的声音:“便宜这小子了——!” 门帘一掀,一个姑娘手托着木盘走了进来。 姑娘身着花布棉袍,外套皮坎肩,白里透红的脸蛋上,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带着笑意,正是曹掌柜的孙女小兰。 林一侧了下身子,为其让开路来。小兰赧然一笑,便往里走去。 一阵胡哨声起,伴着留口水的声音,让小兰脚步匆忙,只想快快放下酒食,好早早的逃开。 “这姑娘生得俊俏,呵呵!快过来让爷瞧瞧!”沙老四带着两个手下守着一张桌子,他满脸的淫笑,冲着小兰招着手。 小兰满面羞红,急急放下木盘就欲离去,内心却是后悔不迭。适才,只当是柱子忙不过来,她才要过来帮忙,谁成想是这伙人来了呢! 手腕却被人一把攥住,小兰愈发的羞愤难当,忍不住回首叱喝:“你作甚——?”入眼处,正对着垂涎欲滴的丑模样。 沙老四紧紧捏住了小兰的手腕,不肯丢手。 “沙爷!沙爷!这是我孙女啊!您老行行好,别跟个孩子一般见识!”曹掌柜忙小跑几步,挡在小兰面前,拼命掰着沙老四的手指,不忘出声哀求着。 “哈哈!都长这么大了,跟她娘一般的俊俏呢!曹老头,你他娘的真有福气啊!”两个手下阴阳怪气嬉笑着,酒肆内又是一阵哄笑声起。 小兰奋力挣扎,可沙老四的爪子如铁钳般,根本挣脱不开。她有些绝望哭道:“爷爷,爷爷……” 曹掌柜无奈之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磕头如捣蒜,老泪纵横的哀求道:“沙爷!老头子求您放过我的孙女吧!您毁了孩子她娘,还不够吗?您打断了我儿子的腿,咱也认了。只是孩子还小啊,求你放过她吧!老头子求您了!” 曹掌柜额头见血,声嘶力竭,让欲**火中烧的沙老四皱起眉头,再也不顾及天龙派众人,积年的嚣张再也忍耐不住,他一脚蹬向曹掌柜,骂道:“他娘的,爷只是想看看这丫头长的咋样,你哭哭啼啼的败兴,给爷滚开——!” 曹掌柜被一脚蹬得滚了两个跟头,一头扑倒在林一的脚下。 林一俯身扶起了曹掌柜,这一下看似摔得不轻,好在皮袍厚实,人未伤着。他眯起了双眼,静静打量酒肆中的情形,一时倒不急于离去了。 “爷爷——!”见曹掌柜被踢翻,小兰凄惨哭喊挣扎,却依旧挣不脱沙老四的爪子。 眼睁睁看着小兰被人凌辱,木青儿目露怒火,就要拍案而起,却被孟山眼光制止。季汤与罗融面色铁青,却碍于长辈当前不便专行,只能强自忍耐。 “孟叔叔,为何不能出手?”木青儿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已抽出腰中短剑,欲出手救下可怜的小兰。 “我等此行并非为行侠仗义而来。何况,救她一时,尔等救得了她一世吗?”孟长老不为所动,冷声说道。 “哼!如何不能救她一世呢?”木青儿撅着嘴巴,带着不忿说道。季汤与罗融闻言沉思了下,面色稍缓,各自叹息了一声。 “呵呵!稍安勿躁!”真元子微笑着说了一句,便向后门处看去。木青儿等人心中不明,循其目光所在,只见一道黑影,遽然穿过门帘,直扑沙老四。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零四章 祸端 “哎呦——!去你娘的!敢咬我!” 沙老四惨呼一声,猛一摔手腕子,奋起一脚踢出,又是一声惨嚎。 众人这才看清,从院子里窜出的一条黑犬,在沙老四的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小兰得以挣脱,忙转身向后跑去。黑犬被沙老四一脚踢飞,直直摔向了土墙,却被站在一旁的灰袍年轻人手臂轻舒,将其抱在怀中。 这沙老四方才的一脚没有留力,成心想一脚踢死小黑的。若是再摔到了墙上,这条忠心护主的家犬,必死无疑。 林一不假思索,随手救下了小黑,他将一丝灵气渡入犬身。小黑的肋骨已然断裂了好几根,五脏六腑错位,可见这沙老四心狠手辣,对一个畜生也不放过。 灵气转瞬调理了小黑的内腑与断骨,它这条狗命算是保住了,只是被小兰抱过去时,还不忘冲着沙老四呲牙裂嘴,算是记住了这个仇人。 曹掌柜惊魂未定,见小兰逃脱魔掌,来不及庆幸,只顾虚张双手,生怕有人再抢走了孙女。 谁成想,尚不待沙老四一伙发难,惊变又起。 “你个狗日的,还我孩子她娘命来——!”一声悲恸的吼声响起,门帘卷飞起来,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手持剔骨刀,作势欲狂冲了进来,其一瘸一拐,直奔沙老四而去。 曹掌柜见状,叫苦不迭,儿子哪里是这伙强人的对手,再有不虞发生,真是要了老命了!他慌忙上前,要拦住儿子。 既知此人乃是曹掌柜儿子曹安,林一又怎能让其前去送死。沙老四这伙人个个带着杀气,难保不一怒之下动手杀人。 曹安擦肩而过之时,被林一伸手捉住他持刀的手腕,往怀里一带,任凭其咆哮挣扎,只是不松手。 曹安在灶房,一时不见了小兰,并未放在心上。却见女儿养的小黑,呜咽着直奔前面而去,又听到女儿的哭喊声,他心知不好,操起剔骨刀,便冲了过来。 正是仇人当面,曹安怒火烧红了双眼,他嘶吼着:“你个该死的沙老四,抢我婆娘,逼其受辱自尽,打断我双腿,砍断我脚筋,这又来祸害我闺女,此仇不共戴天,此仇不共戴天……你拦我作甚,我要报仇!我要为兰儿她娘报仇啊!” 曹安被人攥住手腕,任凭自己疯了般挣扎,对方依然不松手。 “我拦住你,只是不想你现在就死去。我问你,这段仇恨,你忍了多久了?” 对方目光澄澈,语气平和,让曹安随口应道:“五年了,整整五年了……” “既然忍耐了五年,再多忍几日又何妨呢?”对方的话音很轻,却直击曹安心底。 “多忍几日又何妨……”曹安失去了暴躁,气喘如牛,反复念叨这句话。 曹掌柜见林一拦住了儿子,心下松了口气,忙冲着沙老四躬身哀求道:“沙爷,你老就别跟小的一家过不去了,这堡子里的人家,也都怕了您了,求您了……!” 沙老四举着滴血的手腕,冷笑看着曹掌柜一家,其目光阴森,冷笑道:“你放屁!爷爷看上你家女人,是你家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今儿你家的畜生将爷爷手咬伤了,这事没这般轻巧过去。曹老头,乖乖的将你孙女给我带过来,伺候爷爽快了,说不定能饶你一次呢!” “老头不识趣,一把火烧了他娘的……!” “当家的,你爽快了,也让兄弟们解解馋啊,这妮子真水嫩……!” 曹掌柜心如败灰,他张开因愤怒而颤抖的双臂,拦在儿子与小兰面前,声嘶力竭喊道:“你个杀千刀的,我曹兴忍你欺辱,却换不来一家的安生,我那苦命的儿媳妇被你凌辱致死,这个堡子里人家,也被你祸害了个透。安西马匪恶行累累,你沙老四更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老天不开眼,让你这祸害一直横行下去,今日,便先杀了我这没用的人吧!” 沙老四一伙,吃喝着酒肉,如同在看一场笑话。他们看不到曹掌柜的悲愤与绝望,也不理会曹安的怒不可遏,惟有那凄苦无助的小兰姑娘,才是桃花含露撩人时,使得这伙人兽性萌动。 一阵冷风卷动门帘,带起低回的呜咽声,穿过酒肆,和着曹掌柜凄惨而悲愤的哀鸣—— 沙老四的手腕已被布条缠裹起来,他的神色阴鸷的端起酒碗,慢慢喝下,又撕了块肉,大口的咀嚼着。其两个手下已抽出腰中的马刀,带着狞笑走向了曹掌柜。 林一冷眼四顾,见孟长老与真元子依然端坐不动,木青儿与季汤等人也是一脸踌躇的神色。他不由暗暗摇头,面对这伙强人,曹掌柜一家难逃此难。 眉头浅锁即展,林一将又要跳起来的曹安拉至身后,便走至曹掌柜身前。他带着讥诮的冷笑,有意无意的将目光撇过天龙派众人,尔后,冲着迎面而来的两个汉子抬起了下巴,昂然说道: “路见不平有人踩!我林一在此,尔等放马过来吧!” “还有我木青儿——!”林一那不屑的神情,令木青儿再也忍耐不住,她短剑出鞘,身形一闪便冲了出来。紧接着又是两道人影,季汤与罗融也是一脸的寒意,不放心的站在小师妹的身旁,冷冷注视着沙老四一行。 两个马匪一时楞了神,立在原处,回首张望。 沙老四仗着自己人多,丝毫不惧。他冷哼一声,跳了起来,走至林一几人面前,上下打量一番,阴笑道:“几位尊姓大名啊!来自何方呢!莫非没听过我安西沙老四的名头?” 群匪亦纷纷亮出了兵刃,围了上来。 季汤上前一步,拦在木青儿身前,豹眼环睁,冷哼道:“坐不改姓,行不改名,我乃九龙山天龙派掌门坐下弟子季汤是也!尔等是何人,季某不想知晓!” 不愧是天龙派的二师兄,神勇威武,气势慑人,令木青儿暗自叫好。她便欲学着上前报上名号,却被季汤伸手拦阻。 木青儿只能秀目圆睁,怒视着沙老四等人。暗道,行侠仗义乃正道所为,我木青儿巾帼不让须眉! 季汤的话让沙老四为之神色一滞。九龙山的天龙派,那可是天下第一门派,威名赫赫。当前的还是掌门弟子,不好招惹啊!不过,这帮子人只是途径此处,终究要离开桑西堡子的,而曹老头一家可走不了。 沙老四眼珠直转,面上堆出了笑容,忙拱手道:“在下安西沙四,不知是几位高人当前。方才失礼了,见凉!见谅啊!” 沙老四正自干笑不止,却听屋外传来一声大喝:“不要走了这伙贼人!” 门帘掀飞,黄家齐手持长剑奔了进来,后面呼啦一下又涌进来十余名弟子,转瞬把沙老四一伙团团围住。 “二师兄,什么人敢在我天龙派头上撒野,可是活得不耐烦了!”黄家齐晃动着手中的长剑叫嚣着,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姚子也闪身进来,阴森冷笑道:“二师兄,是哪个杂种不想活了,我亲手剁了他!” “不!不是这样的!呵呵,诸位高门弟子,方才冒犯,得罪了!兄弟们,快陪不是啊!”沙老四忙后退两步,嬉皮笑脸的连连摆手,不忘用眼神示意弟兄们快撤。 曹掌柜一家早没了主意,孟长老与真元子还在喝着酒,对弟子们的举动不闻不问。 季汤见眼前这伙不怕死的马匪,油头滑脑般往门口缩去,转首看向孟长老。后者对其方才的率性而为并无见怪之意,头也不抬,轻轻挥了挥手,又与真元子对饮起来。 只是,无人留意躲在人后的林一,其手指微不可查的轻弹了下,便独自转身离去。 天龙派众人见二师兄不发话,只能虎视眈眈的盯着沙老四一行离开酒肆。 临到了门口,沙老四桀桀怪笑:“曹老头今日运气好,愿你岁岁有今朝!诸位高人当前,沙四理当回避——!兄弟们,走啦——!” 屋外,几声马嘶过后,一阵马蹄声渐去渐远。 酒肆内众人悻悻收起兵器,围着二师兄与木青儿,探问起详情来。 木青儿这才想起林一,她扭头看时,只有曹掌柜一家对着众人不停拜谢,哪里还有那小子的身影呢。 …… 沙老四一伙,一口气跑了十几里,才放缓了脚步。一汉子问道:“当家的,我等就这般离去不成?” “是啊!怕他天龙派作甚,杀回去!” “杀回去!杀人,抢钱,抢女人!” 众马匪叫嚣不停。沙老四冷笑道:“你等这些狗崽子,方才他娘的跑得比我都快,眼下又逞起了光棍!” 众人讪笑。 沙老四向远处打量一番,得意的说道:“有人出钱让我等打探天龙派行踪,何乐而不为呢!此等小事,还不是手到擒来,这银子挣的轻松啊!天暖了,雪融化的也快,今明路冻得硬实些,他们就要离开,爷爷我还要去寻那曹老头的晦气!” “当家的怕是惦记着那小娘子了吧!”匪众又是一阵淫*声浪*语。 沙老四一挥手,狠啐了一口浓痰,笑骂道:“我他娘的这点心思,是瞒不过你这些兔崽子的。到前面山窝子里先凑合两日,到时候,堡子里任大伙痛快便是!” 一阵放肆的狂笑声中,众马匪奔逐而去。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零五章 除恶务尽 在木青儿的首义之下,天龙派众弟子逼退了马匪,救下了曹掌柜一家。 而差点挑起诸人与马匪火拼的“罪魁祸首”,正躲在马厩中喂马。 “你小子,方才这手很是高明,老道也差点被你蒙过去了!”真元子好像阴魂不散一般,踱着方步,来到正忙碌的林一身边。 林一放下手里的草料,佯作意外的回首说道:“莫非,见我危急,道长也欲出手相救不成?” 真元子注视着林一,他捻着长须思量了一番,才摇头说道:“你小子总是摆出高人的模样,顾左右而言他。老道的担心还是有的!被一伙穷凶极恶的马匪痛揍一顿,滋味可不好受。谁知晓你这高人,是不是货真价实呢!” 林一撇了撇嘴,摆出懵懂无知的样子。 见此,早有预料一般,真元子不满的哼了一声,又转过身去,他看向那些聚首谈笑的天龙派弟子,叹道:“单凭你临危不惧,正气凛然,老道便认定你小子的秉性不会太坏。只是,你可害苦了曹掌柜一家喽!” 林一眉梢一动,并不言语。 真元子见背后没动静,做出无奈的样子,叹道:“我等走后,便是曹掌柜一家临难之时。小子,你好自为之吧!” 老道丢下一句话后,头也不回,迈着方步,闲逛去了。 看着真元子的背影,林一目光闪烁,陷入了沉思。这老道的言语中透着古怪,他想做什么? …… 是夜,桑西客栈的通铺上,挤满了天龙派的弟子。地龙早已烧得滚热,弟子们也早早躺下,享受着暖和的被窝。 林一睡在通铺的西头,隔壁便是金科。 金科早知晓这位林师弟睡觉时从不说话,便也背对林一而卧。 林一的被子裹得实实的,连脑袋也裹了进去,似是睡得熟了。 天交亥时,屋内吹熄了油灯,漆黑的屋里,只余一片鼾声。 林一的被子稍稍翻动了下,接着紧闭的房门闪了条缝隙,又合上,如同被风吹动般,没人察觉。 …… 屋外,明亮的月色下,桑西客栈的大院寂静如常。一阵微风荡起,飘过守夜弟子的头顶,向院外飞去。微风掠过桑西堡的街道,转眼便越过土墙,吹向茫茫的夜色深处。 桑西堡已在身后四五里,林一慢慢现出身形。今日在酒肆中,他见马匪离去之势不可逆转,便悄悄分出一缕神识,趁众人不注意时,附在沙老四身上。 不管真元子话中含意究竟如何,天龙派众人离去之后,曹掌柜一家是绝对逃脱不了沙老四一伙的荼害。即便老道不出言提醒,林一也早有计较。这伙人无恶不作,不知还会祸害多少无辜之人。既然出手救了曹掌柜一家,就要为其免除后患。 有沙老四身上的神识标记,对方是逃不掉的。 林一辨别了一下神识所在,身形一动,疾驰而去。 沙老四一伙马匪,在白日里顺路劫了一个几户人家的小村子之后,便躲到一个山窝子里。 这个山窝子里有个颇大的山洞,也是沙老四的一处隐秘落脚之地。 山洞内一片狼藉,一堆篝火旁,横七竖八躺着匪众,还有两个三十多岁的乡下妇人,仪容不整,衣衫破碎,兀自低泣。 这伙贼人宰杀了几头羊,吃喝完毕后,又在抢来了两个婆娘身上发泄了一通,才纷纷躺下酣睡。却不知,一个杀神,正在接近。 林一疾奔了五十多里路,才来到这处山洞。神识中,沙老四一伙皆在山洞里。洞口处还栓着二十多匹马,里面还有两个靠近洞口睡觉的马匪,应是值更守夜的。 林一轻轻从马群中穿行而过,来到两个守夜马匪旁。他脚步不停,却戳指如电。地上二人脑门上,随即出现两个血洞,血无声的涓涓而出。 “你是谁——?”一个声音陡然响起,惊起众人,兵器出鞘声音不断。 林一皱着眉头看向发出声响的马匪。自己行走无声,此人怎会发现自己呢?他倒是冤枉了此人了。此贼肚子不好,正要起夜,恰好见到形同鬼魅的林一走来,忍不住出声示警。 这伙人长年刀头舔血,警觉异常,听到喊声后,一个个从地上跳了起来,面目狰狞,横刀相向。 “你是白日那小子,怎么?我沙老四怕你天龙派人多不假,可你一个人寻来,找死不成?” 沙老四从梦中惊醒,正要发火,却见众人围住了一个面熟的年轻人。凝目注视之下,已然认出了林一,他披上大氅,系好腰带,抽出了马刀,走上前去。 “你等只有二十一人吗?都在此处?”林一神色自如,他立在群匪当间,自言自语道。 沙老四听不明白,忙道:“你说什么呢?错了!我此行二十三人,怎么会是二十一呢?” “不错!还有两人已死了,剩下的刚好二十一人!”林一的语气平淡,却显得生冷,好像在对着一群死人说话。 沙老四哈哈大笑,说道:“你个短命的小子,胡说什么大话呢!即便你偷偷杀了我的两手下,莫不成,还真当你能杀得了我这么多人。一人一刀也剁碎了你,哼!”他一挥手,众人围得更紧了,篝火映照下,刀光闪闪,杀气逼人。 “我本不欲多事,无奈尔等坏事做尽,自寻死路。今日,除恶务尽,我杀了你这二十三人,便可救得更多人活命。”话音将落,林一杀心已起,他眸光泛寒,五指虚张,一柄长剑凭空出现手中,其手臂一振,长剑‘嗡的’一声,尺余剑芒吞吐不定,耀得匪众眼花缭乱。 令人惊悸难抑的杀机,顿时弥漫在山洞之中。 沙老四怎么也想不到,面前这个长相有些清秀,身材有些单薄,说话不紧不慢的年轻人,竟匪夷所思空手抓出长剑来,还有那夺人心魄的骇人剑芒,传闻中,只有绝世高手才能使出的剑芒啊!这年轻人便是那绝世高手吗? 沙老四的心中有种不妙的预感。不过,己方人多,也不是跑不掉,先乱刀砍他娘的! “兄弟们,乱刀齐上,乱刃分身,杀——!” 沙老四凶顽异常,不是死到临头,绝不会束手待毙。 其手下匪众也是彪悍,随着沙老四一声呐喊,各自挥舞手中的马刀,便往林一身上剁去。 林一并不施展身法躲避,其手中长剑在山洞中曳起一道白练,迎向乱若缤纷的刀光。 金戈声刺耳,嘡啷声不断—— 剑芒划过,一片钢铁碎屑飞落,接着便是血光四溅,断肢乱飞,哀嚎声四起,惨呼声不绝于耳。 匪众这才如被万钧雷霆重击,震骇之下,再不敢樱其锋芒,个个跌滚乱窜,向四处奔逃。 林一身影如烟,形同鬼魅,在山洞内卷起一阵旋风。 旋风过处,人头落地,尸首异处—— 山洞中血红遍地,惨烈异常。 沙老四左突右闪,始终冲不出去,眼见手下一个个毙命,他心底不禁一片冰冷。这年轻人所言不虚,别说是杀了自己这些人,便是几十人,几百人,又怎耐得住如此屠戮。 转眼之间,手下已无一人活命,沙老四嗓子发哽,口舌焦干,他眼珠一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不止。 林一手挽剑花,剑芒消失不见,长剑上光华如旧,不染点滴的血红。他目光冷冷注视地上的沙老四,沉声说道:“如此!可想我饶你性命?” “高人饶我性命,我沙四愿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只求高人饶命啊!”沙老四痛哭流涕,双膝拖地前行,只想跪倒在林一足下,祈求饶恕。 林一冷晒对方,任其匍匐至脚下。沙老四眼泪鼻涕直下,却瞧得清楚,他见林一双脚就在眼前,虎睛中凶光一闪,抬手从鹿皮靴子上抽出寒光闪闪的短刃,迅若电闪般刺向对方的小腹。其面上露出狞笑:“去死吧——!” 林一眸中寒光清澈,嘴角挂着不屑的冷笑,他站着一动不动——如此狡诈凶顽之徒,死有余辜! 不管这些,只要刺中对方,自己便能活命——沙老四如是想。 短剑将将刺到对方的衣袍之上,再往前一点,就可以直入对方腹中—— 惊喜若狂的沙老四,已窜起身形,手持短刃,狠命往前刺去。 就要刺中了,尚差分毫—— 再往前刺,怎么还是差那么一点点? 沙老四终觉得不妙,定睛看去。只见对方已双脚离地,悬在了空中,如同风中的一片树叶,飘忽不定。任自己怎么用力刺,对方只是轻轻在半空中飘荡。 沙老四怔住了,这不是人,这是鬼! “娘呀——” 沙老四惊呼一声,扭头便跑。亏心事做多了,恶人也怕鬼。 其背后的林一手指一点,长剑脱手而去,带着风声,便从沙老四奔跑的身躯中,透体而过。 长剑在空中盘旋,剑光一闪,又到了林一的手中。 ‘砰’的一声闷响,沙老四扑地而亡。 一缕肉眼看不到的神识,从沙老四尸首上飘起,飞回林一的体内。 …… 山洞中,红白四溢,血腥横流。 林一缓缓落在地上,轻吐了一口长气。首次杀这么多人,只愿自己是做了件好事吧!他心念未落,山洞中,又传来“噗、噗”两声闷响—— ———— ps:这一周裸奔,本以为要跌入书海,未成想还在分类红票榜上露头,这都是书友们的功劳!谢谢了!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零六章 善后 第一百零七章 人畜勿近 感谢帮着推介无仙的朋友了!每一次打赏、每一张推荐票、每一个收藏、每一次留言,都是对无仙莫大的支持与厚爱!即便您默默的围观,也是一种力量! —————————————— 林一悄悄潜回通铺躺下,无人知晓。他侧身蜷缩着,感受被褥的温暖。 随天龙派众人,离开九龙山五天了,走了近六百里路。中途为救金科,无奈用《锻神鉴》中的惊魂术惊退野猪,好在无人知其究竟。面对真元子与木青儿的质疑,自己装傻卖痴,算是将此事糊弄过去了。 今日的酒肆中,曹掌柜一家危机时刻,天龙派年轻弟子的踌躇不定,被自己看在眼中,木青儿与季汤的愤怒也一目了然。一个养马弟子都能面对强敌,挺身而出,扶助弱小,何况那么多江湖高手呢!果然如己所料,木青儿等人再也忍耐不住。如此,省却了自己出手的麻烦。 即便最终还是要面对沙老四一伙,不是还有天龙拳可以应付吗! 天龙派一行,在此处呆不了几日,今晚与曹安医治了腿疾,也算了件心事。只是神识损耗不小,让林一有些疲倦。他默念着《锻神鉴》口诀,慢慢蕴养神识。 有两个人影飞进了客栈,林一不再多想,静静睡去。 ……梦里吗?……一老者手持一杆黑色铁杖,迎头劈来…… 自己手持一柄长剑迎了上去…… ‘铛——’ 长剑断为两截……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整个梦境…… 铺上的林一猛地睁开眼睛,胸口急促起伏…… 天色大亮,这又是一场梦? 林一醒过神来,轻轻松了口气。 “小子,今儿起得晚啊!”真元子踱着方步,走了进来。 林一和衣而卧,也不用顾忌什么,他起身套上靴子,便算是起床了。 大通铺上,还有几个弟子躺卧着,很是悠闲。 林一看向真元子,见老道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来意不善。他眉头轻皱,随口寒暄道: “道长,起得倒是早啊!” 见林一睡梦方醒的模样,真元子手扶长须,歪头转了转眼珠子,转身往外走去,甩下一句:“小子出来,老道有话说!” 林一揉了揉眼睛,跟着真元子走了出去。 二人走出客栈,沿着土街,踏着积雪,向堡子外面走去。 堡子的门洞中,不时有人进出。那赶着羊的,牵着牛的,背着木柴的,间杂三两个顽皮的孩童,为雪后的桑西堡子增添了几分生气。 二人立在堡子外一处丘岗之上。 远处群山,影绰起伏,如同淡淡的水墨,浓淡相间。积雪渐融,万物萌动,寒冷的季节正缓缓离去。 真元子目眺远方,林一也是仰首望天。 二人缄默良久,真元子突然开口,一字一顿,慢慢说道:“余尽屠马匪,感念两妇人殉节明志,立碑于此,希其后人悉之,妥为殓祭!”话音未落,他转身盯着林一,眸光深邃,少顷,其语气一转,又问道:“小子,老道记得,你从不说假话的!” 林一收回目光,转首回望着真元子,嘴一撇,说道:“真假皆在人心!” “好一句真假皆在人心。小子,那我刚才所说的,你可熟悉?是不是与你有关?”真元子紧追不放。 神色从容的林一,肩头一耸,双手一摊,他咧嘴苦笑道:“道长,你言语不明,让人不好作答!” 真元子不肯善罢甘休,他恨恨的点头说道:“那老道就将话说明白了,你给我听着!” 老道在原地踱了两步,回首紧盯着林一,说道:“沙老四一行,被人屠了干净,一把火烧的尸骨无存。一股尸臭味,顶风也能闻三里,二十多匹马被放逐荒野,更是见证了这伙贼人被人一锅端了,无一漏网。此人武功高绝,出手狠辣,让人寻不到破绽。唯一留下的一块石碑上,所刻下的一段话,便是老道方才所说的,证实这伙马匪,皆被其屠尽。” 林一默默注视远方,心不在焉的模样,让真元子气得吹胡子瞪眼,他不甘心的接着说道:“昨日马匪欺辱曹掌柜一家,只有我等在场。方圆几十里内,若是说有武功高手,也尽在我等一行。昨日老道也与你说过,马匪不会放过曹家。快给老道说说,你昨晚是如何行事的?” 真元子将话说完,他手扯胡须,神色期待,紧盯着林一。 林一神色淡然的目视远方,对身边的老道熟视无睹。 真元子眼睛一瞪就要发火,林一突然嘴角一翘,似笑非笑的冲其反问道:“孟长老才是此行主事之人,莫非,他也有此疑问?” “别打岔!他之所虑容不得我过问,老道今日是寻你解惑来了。”真元子不依不饶起来。 眉梢一挑,林一哦了一声,轻声道:“沙老四一伙被人屠尽,是好事呀!不知道长是如何得知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单凭一块石碑,道长便可认定匪众全殁。足见道长见微知著,窥一斑而知全貌,林一不及也!”他做出不解的神色,继续说道: “正如道长所说,这伙贼人被一人屠尽,令人咋舌!道长一人,能否轻松屠尽贼人呢?若是道长也力有不逮,那我天龙派一行中,武功高绝之辈,何人能出孟长老与道长之右呢?” “别扯远了,老道腿脚不利索,追不上。回老道方才的话便是,昨晚之事,是不是你做的?”真元子见林一要不就是沉闷不语,要不开口便是唇枪舌剑,与其纠缠起来,一路上还真占讨不着便宜,他干脆来个蛮不讲理。 林一双手一摊,无奈的说道:“道长,你说林一做了何事,林一便做了就是!” “不是老道说你做的,而是你自己承认的!”真元子在原地急急踱了几步后,猛然转身,有些气急败坏的指着林一说道。 林一冲其哼了一声,双手往后一背,眺望远方,不屑的说道:“模棱两可之说,真假难辨之事,让林一承认什么?” “看招——!”突然一声咋喝,一阵疾风袭向林一后背。 林一心中暗凛,心念急转之下,他眉梢一动,兀自站立不动,对身后之事佯作不知。 真元子双指如电,点向林一后背,见其浑然不觉,他心下稍作迟疑,眸中精光一闪,手指迅疾点下。 “道长,为何要偷袭于我?莫非要行那屈打成招之事吗?”林一发出一声惊呼,却已动弹不得,可他嘴里却没闲着。 真元子跳至林一面前,见其神情不似作伪,又上下打量一番,不禁皱眉问道:“你为何不知躲闪?” 林一眼睛一翻,冷哼道:“言谈甚欢之下,其乐融融之中,被你老道暗施辣手,行偷袭龌龊之举,试问,有谁能躲得过去?” 真元子围着林一上下打量不停,面色阴晴不定,连连摇头道:“被我封住全身要穴,你竟然不见分毫的惊慌!莫非就不怕我杀了你?” 林一冷哼道:“女子怕遇人不淑,男子怕识人不明。我林一遇到你老道,此情此景,活该!我又为何要惊慌呢?莫非真要你老道说什么,我林一便唯唯诺诺?车夫也有气节的,想杀我,便动手吧!你在做,天在看。提醒你一句,老道!你今日所为令人不齿,会有报应的!” 怒斥了一通后,林一眼睛一闭,昂首站立,十足引颈待刎的架势。 一时之间,真元子神情也僵住了,过了许久,他神色一缓,摇头笑道:“你这臭小子,老道是拿你没一点办法了。方才故意出手相试,谁知你这高手的能耐,尽在嘴皮上呢!” 真元子面带笑容,衣袖一甩,在林一后背拂过。 这老道点穴解穴的功夫高明啊!林一活动下腰身,见真元子满面慈和的笑容,正乐呵呵看着自己,他脸色一沉,冷声道:“你老道才是高人,能一言定人生死。如高山仰止,却人畜勿近!” 林一昂起下巴,拂袖而去。 被一个养马弟子如此不留情面的斥责,真元子并不气恼,他看着林一离去的背影,不无狐疑的摇摇头。 臭小子,果真不是你?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零八章 意外所获 第一百零九章 碧云纱 第一百一十章 得失 林一将木青儿姐妹的情形看在眼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木青儿二人转眼斩杀了十几条蛇,剑招已现凌乱,其手中的短剑光芒渐无。一件修仙者使用的法器,即便可以用内劲催发其十之一二的威力,也只能维持个几个喘息的工夫,可见消耗内力之巨。 这些蛇通体金黄,尤其蛇腹金色,是剧毒的金角蛇,被其咬上一口,顷刻间便会让人毙命。加之黑暗之中,双目视物不清,姐妹二人危在旦夕。 木青儿额头见汗,急道:“师姐啊,怎么没人来啊?” 徐师姐说道:“你我所在逆风处,喊声不能及远。身上也无传讯之物,再拖延下去,我怕挡不住了——!师妹,你先离开!” “不行!我不会丢下师姐的。你我再支撑片刻,或许会有人来呢!”木青儿惊喘连连。 徐师姐也是无奈,只能咬牙苦苦支撑。 姐妹俩正绝望之时,惊变陡升—— 几团拳头大小的火团,从天而降,落在二人身边。 火团落地炸开,变作一条条细细火蛇,四下乱窜。 火光中,满地皆是金黄色的毒蛇,被火蛇沾到一点火星,便扭曲着挣扎不止,发出一股难闻的焦臭味道。 毒蛇顾不得围攻木青儿二人,纷纷四下游走躲避。 而火蛇似有灵性,围着木青儿二人游动不停,为其逐出一条空道来。 木青儿秀口半张,惊讶不已,徐师姐也是目瞪口呆,二人一时楞在当场。而追逐毒蛇的火蛇渐渐变得更加细小,若是这莫名的天火熄灭,毒蛇还会围上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二人终回过神来,木青儿娇喝一声:“师姐,我们走——!” 木青儿与徐师姐不失时机的一跃而起,从火蛇逐出的空道上方,飞驰而过,转眼逃离了毒蛇的围攻。二人脚下不敢停顿,却未忘记回首一瞥。身后漆黑一片,哪里还有什么火蛇。方才的惊险与绝望,似真似幻,如同梦境一般。 两个女儿家,心有千般疑问,也不敢多做迟疑,飞快的往营地奔去。 营地已燃起了篝火。 木青儿二人神色慌张的疾奔过来,让孟长老等人忙迎上前去。 “青儿,你二人因何事惊慌?”孟长老关切的问道。 木青儿与徐师姐见到了众人,这才喘了口气,被拥到了篝火旁坐下,姐妹俩对视一眼,才面色微赧,对大伙说起了遇到了毒蛇一事,只是并未提起火蛇解困的惊天奇遇。 或许是女儿家的小心思作祟,姐妹二人也是心有灵犀,对此事闭口不提。那匪夷所思的火蛇,说出来没人会信,反而会被人认作被毒蛇吓得傻了。 “这是金角蛇,为戈壁独有,奇毒无比,被咬上一口,很难救治,平常的蛇药根本没用。好在两位姑娘吉人天相,遇到了蛇窝还能安然躲开,万幸啊!”真元子对木青儿二人点头微笑。 孟长老也是一阵后怕,忙让弟子聚集在一起,免遭不测。只是无人察觉,营地中,有一个车夫尚未回来。 此时的林一,目睹木青儿二人远去,他疲惫的慢慢靠在一处岩壁上。 方才用法术引出火球驱散蛇群,已是强弩之末,榨干了林一体内所有的灵力。 眼下的林一,虚弱的与一个真正的车夫没什么不同。 心神之力的损耗,让林一生出难言的惶然。从未有过的疲惫涌上四肢,难言的恐惧袭上心头。几年来,他早习惯了对周遭一切的掌控。 而此时此刻,重新将自身,交予身边这茫茫漆黑而又未知的夜色,让林一对方才的冲动,有了一分警醒。 做事还须量力而出,方才的自己,明显是欠思量,才造成眼下的窘境。 可目睹木青儿与徐师姐危在旦夕,自己转身离去儿见死不救?只为木青儿刁难过自己?林一自认不是心胸狭隘之人,面对二人的危急关头,他还是毅然出手相救。 救便救了,以后切忌莽撞,遇事还是要冷静为好。这营地暂时不去了,眼下这个模样,别惹麻烦了。 林一苦笑着摇摇头,转身步入黑暗之中。 走了没多远,林一掏出一块灵石握在手中,他抛出四象旗,用隐匿阵法隐去了身形,盘腿静坐。 灵石中那磅礴的灵气,如水一般涌入体内,让林一为之精神一振。 玄天心法运转,干涸的气海得以灵气的吸纳和蕴养…… …… 营地的篝火烧了一宿,长夜慢慢过去,四处景物可见,土黄色的大石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只是如同鬼泣的风声依旧,风沙漫天,天色灰蒙蒙一片。 众人忙着做启程前的准备,林一的马车前,真元子在发着牢骚。这个臭小子又跑哪里睡觉去了,不会让老道师徒来套马驾车吧! “咦——!臭小子,你跑哪里去了?你这是怎么了?”真元子终于见到要找的人,却又惊奇起来。 林一脚步缓慢的从远处走来,面色有些苍白,神色不佳。 见真元子问的真切,林一苦着脸说道:“昨晚迷路了不行吗?”说着,他不再理会真元子,便忙着去套车。 真元子跟着林一身后,追问道:“你小子找个烧柴也能迷路,老道怎么觉得昨晚少点啥呢!莫非,你在这乱石中,走了一夜?” 林一心中暗自庆幸,好在平日里没人在意自己,如今一夜未归,同样没人察觉。不过若是再晚来一会,怕是要露馅了。这么多人中,只有这老道在惦念着自己呢!想到此处,他冲着真元子露齿一笑,说道:“这不才走回来吗!有劳道长挂念了!” 真元子长须一摆,扬声道:“老道管你作甚?还不是怕无人驾车!”说着,他又哼了一声,自得的跳上了马车,不忘催促道:“小子手脚麻利些,莫耽搁了时辰!” 林一摇摇头,暗暗撇了撇嘴。 独自静坐了一夜,体内的灵气复原了大半,天色渐亮之时,林一只能停下修炼。 一夜疯狂的吸纳,手中灵石中的灵气去了五六成,可见灵石内蕴灵气的惊人。筋脉中流动的灵气,让体内生机盎然,昨晚那种濒死的疲惫荡然无存,失去的力气重新回到了身上。虽无往日的精力充沛,自保是无虞了,加之神识渐复,令林一心中稍安! 只是透支了心神之力,如同大病了一场,若想痊愈,以林一目前的修为,即便是有灵石,也非一夜静修之功。 套好了马车,林一望向尚未熄灭的篝火,心中好奇。不知这些弟子从何处寻来的树根,充作了一夜的烧柴。忙碌的人群中,两个婀娜身影隐现,天龙派众人皆在。看来,昨晚的金角蛇未给诸人带来什么麻烦。 此地非久留之地,天龙派众人继续东行。 林一的马车依旧行在队尾,随众人在荒凉的大石间穿行。 “乱魂谷真是名副其实,这风声凄厉犹如鬼嚎,似有万千魂魄困足于此,百年千年不得脱身解困,而只能苦苦悲号!”真元子忍不住卖弄着胸中见识。 “道长,此谷还有什么古怪呢?可否指教一二?”昨夜的毒蛇给林一的体会颇深。 “乱魂谷有二三百里长短,加上昨日走的路程,今日天黑之前,应能走出此谷。谷中并无什么古怪,只是冲着大漠风口缘故,长年风沙漫天罢了!”真元子信口答道,他忽地转首,一脸的惊奇的叹道:“你小子怎么转了性子,竟好言好语讨教来了——!” 学了老道的‘风云点穴手’,对方还蒙在鼓中未知,让林一总觉得心中有愧。他不置可否的哼道:“随口问问罢了,道长何须如此一惊一乍的!” 真元子斜睨林一,自言自语道:“你小子一夜未归,倒是与往日略有不同,让老道有些不自在。” 见其又是沉默不语,真元子笑道:“呵呵,小子有长进,老道还是乐见其成的!” “此谷中寸草不生,乃是风势剧烈的缘故。只是谷中有金角蛇颇毒,让人忌惮。还有巨蜥、毒蝎等物,小心些,应无妨的!”真元子说着,捻着长须,长者风度尽显。只是回首看向林一,见其又是眼睛半睁半闭,神情有些萎顿,不知是在驾车呢,还是在坐车。 真元子摇头忖道,这小子一夜折腾的不轻,现今儿还没回过神来呢! 林一则是借机调理气息,思绪沉浸到了昨晚的奇遇之中…… 在另一枚玉简之中,林一了解到,这坟冢内的房巧儿,也是一位修士前辈。 房巧儿所属一修仙家族,与这名叫叶羽的男子,是相爱至深的一对情侣。二人皆来自大夏,不知何种原因,让二人流落到了商国。最终,这房巧儿竟身陨于此,埋骨于人迹罕至的乱魂谷中。 乾坤袋乃是房巧儿所有,里面的碧云纱与狼牙剑,也落入了林一的手中。 在那枚玉简中记录的一些文字上,可以看出,这叶羽是筑基期的高人,房巧儿也到了练气后层的修为。二人如此高的修为,竟会离开适宜修仙的大夏,所为何因?这样的修仙高手还会身陨在商国,更是令人费解。 商国中,还有人能伤到他们吗? 想那山洞中厚积的沙尘,坟冢也应存在很久了。这叶羽若还活着,又去了何处呢?若是以后知晓自己拿了洞中的遗物,会不会大怒而找自己麻烦呢?可要将碧云纱与狼牙剑再放回去,林一可舍不得到手的宝物。 真是被叶羽寻到了自己,大不了还人家东西便是。都几十年过去了,或许已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事事休。总之,谁让自己太穷了呢! 只是,这未知的修仙界,或许不是那么的平静!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一十一章 螳螂捕蝉 第一百一十二章 黄雀在后 第一百一十三章 逾城而行 第二日启程,没人问起昨晚的那些人到哪里去了。好像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林一瞥了一眼身边的真元子,见其也是无动于衷,一如往常般,兴致不减的瞧着沿途的风景。 以真元子的武学造诣以及敏锐的六感,真的没有察觉夜里的异常?林一暗自摇头。 “怎么了小子?莫非有什么话要与老道说?”真元子转首好奇的问道。他倒是时刻关注身边林一的动静。 迟疑了片刻,林一轻声说道:“昨晚那些人来意不善,今儿却不见了踪影,道长不觉得此事蹊跷?” “你倒是心细啊!”真元子恍然一笑,其目光闪烁,他打量着前行的天龙派众人,说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蹊跷又怎样?与你这车夫何干呢?” 林一闻言,翘起了嘴角,笑道:“道长却是心有沟壑,能容万物啊!” 真元子得意的一捋长须,气态洒脱的说道:“我果为洪炉大冶,有何物不可陶熔呢!” “横流污渎,也难当大江大河浩汤之势!可如今,谁又为这天地烘炉呢?”林一随口反问道。 “天地尚无停息,日月自有盈亏,人间事又岂能事事圆满呢?”真元子神色一转,语意深远。 林一轻吁了口气,说道:“月盈则亏,晦则明。世间事莫不如是!” “遇事要力担当,又要善摆脱。不担当,则无经世之事心;不摆脱,则无出世之心胸。遇事要留有余,不尽之才智,则可以提防不测之事变。”真元子声音低沉,自言自语般,其眸光深邃、幽远。 “多谢道长的指点!”林一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真元子面上露出温和的笑意,他目露赞赏的看着林一说道:“老道真想收下你这么个弟子。小子,如何呀?” “多谢道长好意!在商国之内,我只有一个师父。”林一歉然一笑 “你小子有师父?还不知令师名讳,老道是否耳闻过,能不能说出来听听呢?”真元子来了兴致。 “师父的名讳,不提也罢!”林一的嗓音有些干涩。 真元子面露不解之色,天下武学高手没有自己不知晓的,这林一的师父又是何许人也?竟连名讳也不愿告人。他不禁挺直了身躯,说道:“想我真元子,在商国也小有名头,你要拜我为师,你师父也不会不允吧!”。 林一摇头说道:“我师父若是还在,应有期颐之寿了。他老人家有没有听说过道长的威名,不是林一所能知晓的。只是,道长的厚爱,小子愧不敢受!” “什么?令师已仙去……?”真元子讶然道,虽对林一的师父心有好奇,却不好追问下去。 “令师竟然如此高寿,想必也是前辈高人,是贫道唐突了!难得你尊师重道。林一,我真元子没看错你!” 林一轻声道:“道长勿须如此,还是唤我臭小子吧!” “哈哈哈哈!如此也罢,我便唤你臭小子,你也唤我老道即可!”真元子仰首大笑,须眉飞扬。 …… 旭日的光辉,倾洒大地,沐浴万物。 马蹄沓沓,车轮滚滚,天龙派一行,一路向东。 日头跃上了头顶,人马略感疲惫之际,远处出现一座大城,随众人脚步,愈行渐近。 青灰的城墙,古拙浑朴,宛如一条青龙横卧。高耸的门楼,气势威严,雄睨旷野。 一路荒凉千里,豁然出现的大城,令人欣喜。人人面上露出了笑容。 “一路行来,皆人烟凋零,如今总算到了安州的州城,着实不易!不过,以后的路途要好走些!”真元子也是满面欣然。 “这安州不比秦城小啊!”看着眼前的安州城,林一不由得与秦城做起了比较,又接着问道: “道长是说,安州过后,便皆是坦途!” “也不尽然,前面的森林与草原,要比曾经的望西路与九盘岭好走许多。究竟是不是坦途,还要走过才知!”真元子摇头说道。 二人对话之际,只见安州城方向,奔过来一行人马。 孟长老挥手让诸人停下,一会的工夫,十人十骑便来到众人面前。 来者为首的一人,乃是一面黄无须的中年青袍男子,其书生模样,跳下马来,对孟山行礼道:“虎蛟堂柳志,携堂下弟子,见过孟长老!见过诸位同门!”随之众人也纷纷下马,上前与诸人见礼。 千里之外见到天龙派的同门,各自心情愉悦。尚未到安州城,便有同门等候远迎,让一路奔波的众人,对这虎蛟堂心生好感。 虎蛟堂应是早早派了人瞭望守候,才能及时相迎,可见这柳堂主,也是心思缜密,行事周全之人。 林一在后面听得仔细,这柳堂主以后将随众前行。见其手下个个精干,皆是武功不俗之人,更让天龙派出游势壮。 天龙派如此招摇过市,仅仅是为了壮行威,或是威慑之意? 林一坐着马车上,暗自忖思不止。 虎蛟堂众人送上了酒食,之后,便四散开来,一个个神情戒备,持械封住了路口。 “莫非逾城不入了?!”真元子嘀咕了一句,便跳下马车。老道舒展着身骨,让俩徒弟去取酒食来吃。 安州城就在眼前,众人却在野外围地而坐,吃喝起来。 半个时辰后,歇息完毕,重新启程。虎蛟堂分了几人在前面开路,林一的车后,也多了四人殿后。 人多势众,气势自然不同。让本来一味赶路的一队车马,多了几分肃重之意。 一行人直奔安州城而去,竟还有虎蛟堂的人,赶着辆大车,等候在城门处。柳堂主一声吩咐,便有人将水囊、马料、干粮等,飞快的放在林一与金科的马车之上,便各自退开。 车马继续前行,穿过城门甬道,奔城内而去。 前面几名骑马的虎蛟堂弟子,驱开挡道之人,诸人随后,步入了安州城。 一阵久违了的喧嚣声扑面而来,令一众年轻弟子兴奋得瞪大了眼睛。 大街上人来人往,有驻足好奇观看天龙派众人的,有对虎蛟堂弟子的驱赶愤愤不平的,也有见人马威势不俗而远远躲避的。 一顿饭的工夫,众人穿城而过,将安州城抛在了身后。 走了一箭之地,还有人频频回首。一路劳顿,餐风露宿,好不易遇到了如此的大城,不能好生歇息两日,哪怕是去酒楼打打牙祭也是好的,却这样马不停蹄的离开,难免让人心生不舍。 离开安州城十余里,一行人马便一头扎入了不见边际的山林中。路两旁皆是高大的树木,虽见不到几片残--绿@色#小¥说&网--然,透着神往,接着说道:“最让人神驰的,还是那茫茫无际的海域啊!传闻中,那海域中有高逾楼台的巨大水怪;有大如小山般的巨鱼;有的鱼儿还会低鸣长吟,勾人魂魄;有的鱼竟生出翅膀,可以飞在空中。浩瀚无垠的海面上,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海鸟,小的掬掌可握,飞速迅疾快如闪电。大的伸开双翅,长逾数丈,能轻而易举抓翻一条小船,将一个健壮的人撕成碎片。 随这些海鸟前行,便可寻到海域中的海岛。这些海岛也是大小各异,风貌不同。有的是遍地蛇虫,让人不敢靠近。有的是虎狼满山,更让人毛骨悚然。有被称之为鸟岛的,上面的鸟粪竟有几丈厚。岛上的人与习俗更是千奇百怪,让人闻所未闻。有的岛上,男女老幼,皆不着片缕,坦胸露体,并不以此为羞。有的岛上住着一些肤色如墨的人。有的岛上还住着一些神智未开,茹毛饮血的蛮人。” 林一也听得入了神,不禁问道:“那茫茫海域的尽头又是什么呢?” ———————— ps:收藏、红票很重要,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 有个群:209710200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进去说说话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又见铁牛 真元子声音高亢起来:“传闻中,穿过万里海域,经过无数的海岛,便会到达一处更加宽广的陆地,那里有更加强大的国家,和威加四方的君主。最让老道动心的是,那里还有仙岛和灵山。在那些仙岛灵山之上,有灵丹妙药锻人体魄,开人心智。更有深谙长生之道,擅长翻山倒海之术,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仙人!” 真元子言到兴头处,双眸生辉,神采飞扬! “道长也信那神仙之说?”林一眉梢一挑,跟着问道。 真元子一捋长须,呵呵笑道:“传闻未必可信,可传闻亦未必是假啊!二十年前,老道曾遇到一位云游四方的前辈,这位前辈亲口告诉我,这东海尽头,虽无神仙,却有修仙者。而这些超脱凡俗之人,皆有上天入地之能,堪比神仙啊!” “莫非,那位前辈曾去过那片地方?”林一追问道。 真元子摇头笑道:“这位前辈也未曾去过。且不说海域茫茫无际,让人身处其中,无所适从。便是大海深处,那翻天般的惊涛骇浪,会在顷刻间,将巨大的海船,揉作齑粉。若是没有海图,没有向导,便是倾一国之力,也到达不了彼岸啊!” “为了一个传闻中的国度,为了一个典籍中存在的仙山,便不惜一切代价,不畏千辛万苦的寻找。末了,也许只是一场空。道长,你说如此值得吗?”林一看向前方,斑驳的阳光洒下,眼前一片影动不定。 真元子的嗓音低沉下来:“我辈一生苦修为的什么?还不是参悟天地至理,以求逆天长生之术。修炼之道,一是闭关,强锻肉身,苦修心智。我辈中人,穷极几十年,筋脉通,玄关开,修得至阳先天之体,也算得上江湖中惊才绝艳之辈了,可又能如何?人生百年后,一抨黄土罢了。 另一个便是云游四方,去寻找个人的机缘因果。有了仙山的传闻,还有修仙者的存在,便如夜盲登山,忽见天晓,谁又会放弃这绝顶凌峰的机会呢?老道不会放弃的,你林一也不是半途而废之人。至于最后是不是一场空,已无关紧要!” “锲而不舍,金石可镂——!”林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真元子面露喜色,说道:“此言甚妙——!林小子学识不差。” 林一忙摇头笑道:“这可不是我说的” “莫非是你师父的教导!”真元子望向林一。 林一说道:“此乃我家乡中,一位先生的教诲之言。方才闻得道长话中含意颇深,心有所感!” “不过,我师父也曾云游天下数十年,却无道长今日的机缘呢!”林一的眸子闪过一分惘然。 真元子呵呵一笑,说道:“只是前途未卜呢!”看了一眼林一,他又说道:“令师也是修道之人?还不知林小子师门所在,以后得暇,也好拜访一二!” 见真元子目光热切,林一迟疑了下,轻声说道:“师门没落,不提也罢!” “哈哈!我说与你小子这么有缘呢!原来你我乃同道之人!小子,老道眼光不差吧?”真元子翘起下巴,手捋胡须,神色得意。 林一微笑不语。 …… 落日拉长了车马的身影,车马逐着愈来愈长的树影前行。 一座被树荫环抱的小城,出现在落日余晖的尽头。走得近了,城门上‘下郡’二字清晰可见。 “过了安州百里,便是下县。怎么是下郡呢?”林一好奇问道。 “呵呵!没走错路。”真元子笑道:“古时有上郡和下郡之分。上郡辖二十县,下郡辖十县。这下郡早年也有七八个属县的。这下郡城池不大,却是古城。随着年代久远,人口迁徙,郡县调治,此处早已撤郡为县了。只是这古城却留下了旧貌。下郡即下县。不足为奇的!” 当车马进入城门时,入眼处,城砖空蚀,草根苔迹遍布,城墙凸凹不平,处处透着岁月的沧桑与风霜的痕迹。这下郡城果然是有年头的老城。 入得城来,脚下青石板的街道,坑坑洼洼。街道两旁的房屋也尽显古朴风貌。牌坊门楼,酒楼客栈,倒也一应俱全,不时的吆卖声起,惹得天龙派弟子们,四下张望不停。 一行人被虎蛟堂弟子引着,来到一处客栈。 客栈门楼的挑檐之下,已亮起了一串儿的灯笼。‘高升客栈’几个字,在风中摇来摆去。 车马进了后院,虎蛟堂的人带着伙计,手脚麻利的忙活起来。转眼卸下马车,牲畜们入厩,这些虎蛟堂的人又分出人手,守住院门,担当起守卫的职责来。 林一袖手立在一旁,苦笑摇头。没想到自己这个车夫竟无事可做。 看着这些虎蛟堂弟子,神情戒备,一会的工夫,已将客栈前后围了起来,林一心中了然。这些人来的用途,便是沿途开路,中途守卫,值更守夜。如此一来,天龙派内门弟子也无需为琐事分心了,连自己这个车夫也跟着受惠不少。 见别人都去了前面的酒楼,真元子师徒也跑得没影了,林一也往前面走去。 酒楼下的厅堂内人声喧杂,推杯换盏,吆五喝六,甚是热闹。林一面带笑容,环顾一周,也没见天龙派诸人。他不禁挠挠头,自己走错地方了? 回头看看,车马还停在后院呢,这些人跑哪里去了?神识悄悄延展,顺着楼梯上去,二楼的一切尽在眼底。林一嘴角翘起,自己也是大惊小怪的,天龙派的人都在楼上雅座呢。 自从上次灵气枯竭,神识受损以后,林一不再随意使用神识,加上那天月夜下的旷野中,所目睹的一切,让他更添了份小心。平日里,神识也只是护住身边几丈远的地方,自保便可。 林一转至楼梯处,便欲上楼,身后忽然传来惊喜的喊声。 “是林兄弟吗?!” 林一闻声驻足,回首看去,见三人正从外边进来,为首的一高大的汉子,满面的笑容,从外边冲自己走来。 “哈哈!真是林兄弟,真是想不到啊!你我兄弟竟会在此相遇!来,来,来!今日要与我兄弟好好喝一杯!” 来人大笑着,一把拉住林一的手不放,便往一旁的空位走去,其身后两个年轻的壮汉,也是面带笑意。 “原来是铁牛大哥,小弟也没想到啊!真是意外之喜!”林一目含惊喜,与对方携手落座。 原来此人是去年大闹天龙派山门的铁牛,后被擒获受到了惩治,去车马大院中挑马粪,与林一等人结识。 林一喜其豪爽耿直,帮着惩治了金钱帮的胡万才。对方也念这份出手相帮之情,便记下了这个年纪不大的外门弟子。 方才林一转身之际,正被进门的铁牛看见,异地重逢,不敢贸然相认,却改不了直爽的性子,忍不住喊了一嗓子。没想到此人正是林兄弟。 “这两位是我县城里的结拜弟兄,个儿高点的是戊辰,个头低些的是杨瑞。这位是我在天龙派结识的林一兄弟!大伙都是自家兄弟。”铁牛一拍桌子,嗓门洪亮,招呼伙计上酒菜。 戊辰与杨瑞,皆生得壮实,二十三、四岁的年纪,应与铁牛性情相近。二人起身抱拳与林一重新见礼。 林一生性喜爱结交直爽之人,与二人也不见外,称兄道弟起来。 酒菜转眼上来,四人举杯连饮三巡,才彼此问候起来。 铁牛住在二十里外的镇上,呆的闷了,便来寻城里的两位兄弟喝酒,不巧遇见了打此路过的林一。 林一也告知对方,自己乃是随内门弟子出游,路过此地而已,明日便要离去。 铁牛对林一此行甚是眼馋,却有前车之鉴,不敢生非分之想。他也知彼此相遇不易,只顾着推杯换盏,定要喝个痛快。 铁牛三兄弟酒量不浅,与林一轮番举杯。难得有此对脾气的人一起饮酒,以后怕是再难重逢,林一自然是来者不拒。 男儿有话尽在酒中,四人一时饮得畅快淋漓。 “可惜林兄弟明日要走,不然定要拉你去我家中住上个一年半载的!”铁牛与林一对饮一杯之后,不无遗憾的说道。 林一在酒楼中,还是首次如此畅饮。上次在秦城,与金科斗酒全无今日的兴致。铁牛三人,性情豪放,为人敦厚,令他也是放开了酒量,只图一醉。无奈体内自成天地,这酒一入腹中,便被灵气化作水雾蒸腾,自身五脏六腑不比世俗凡胎,根本醉不了。这喝酒也权作了助兴的由头,借的是酒兴,行的是快意! “呵呵,有铁牛大哥这句话便足够了。几位兄长盛情,林一心受了!来,让兄弟敬各位兄长一杯!”林一举杯说道。 铁牛三人也是喝出了兴致,大声叫好,与林一举杯共饮。 四人吃喝豪放,言谈不拘,令酒楼大堂食客侧目。 在下县,这铁牛名头不小,不时有人遥遥举杯示意,与三人打着招呼。 铁牛也不含糊,杯杯见底,惹得一片叫好声。一时之间,酒楼大堂内热闹非凡。 往日里一味隐忍,难得如此放开心怀,林一也是豪饮不停。 “林一,你为何在此饮酒——?” 一声低沉的叱喝声突然响起,震的人耳中嗡嗡直响,喧闹的酒楼顿时为之一静。 林一闻声,端坐未动,慢慢放下手中的酒杯。 —— ps:感谢‘傻鸟我去’提供的龙套。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一十五章 杀机 这不啻于当头的一声厉喝,令酒楼食客纷纷循声望去。 楼上走下一群人来,为首一老者气势威严,面色阴沉。其身后一行,皆神态傲然。 铁牛心知不妙,他可是认得这些人的来头,知道是替林一惹来麻烦了。 “林兄弟,都是为兄不好!” 这天龙派的长老非同小可,虽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可人家依然是过江猛龙,让人不敢睥睨半分,只怕林兄弟也受不了这雷霆之威。铁牛面带愧疚,悔恨不已,只能小声与林一陪着不是。 “铁牛大哥何错之有?你我兄弟见面,小酌几杯无妨的,无须自扰!”林一对铁牛温和一笑,颔首示意三人不必担忧,便收起了笑容,起身转向孟长老,抱拳说道;“在下一时寻不到同门,偶遇好友,便在此处饮几杯水酒!” “哼!出门在外,不知警醒,无故酗酒作乐,还巧言狡辩,随我回去!”孟山不容分辩的斥道。其目光阴冷,越过林一,注视着铁牛三人。 林一挺直了身躯,眉梢一杨,正待说话,却见孟长老目光寒意森森,他不由得心头一紧。 心念急转之下,林一的面色也沉了下来,他不再理会孟长老,转身冲着铁牛三人使了个眼色,低声说道:“三位兄长速速离开酒楼,切莫分开!” 铁牛闻言不解其意,却见林一面色沉凝,全没了喝酒之时的温和与随意。他与两位兄弟对视一眼,重重顿首,大声说道:“好,便听我兄弟的。伙计,结账!”他三人不再啰嗦,掏出块银子扔在桌上,向林一抱拳示意,转身离去。 孟山冷哼一声,带着身后众人往后院走去。 林一目视三人走出了酒楼,才转身淡淡瞥了一眼孟长老的背影,低首跟了过去。 “你这人,喝酒惹麻烦了吧!”木青儿越过林一,恨恨甩下一句。 林一依旧低首,默默走在后面。 身边又有人走过,林一抬起头来,见真元子捋着长须,迈着方步,冲其微微摇头,又摇晃着走开。 林一被传到孟山的房内。 孟长老端坐正中,一旁站立着季汤、木青儿、徐师姐、罗融等人,一个个皆目光冷然,注视着林一。 “见过长老!见过各位同门!”林一躬身施礼,然后慢慢起身,神色平静的面对诸人。 “哼——!”孟山一拍身旁的木几,对林一喝道:“你一个外门弟子,是如何结识这些江湖中人的?” 此时的孟山再没了平日里的粗犷模样,其面沉如水,气势逼人。 林一低下头去看着地面,过了一会儿,才神色平静的说道:“入门以前,我便结识一些江湖中人。而此地的朋友,乃是在天龙派内结识的!” 林一说完,屋内寂静无声,并无人出声斥责。他接着说道:“与我饮酒之人,曾围堵我山门被擒,后被发落到车马大院清理马厩,才与我结识。其生性耿直,也是受人蛊惑,才行下荒唐之事。这些已被门内查明,无须赘言。可今日我寻同门不得,偶遇此人,便一同饮了几杯水酒。前因后果,便是如此。还请长老与同门明鉴!” “巧言令色!只饮了几杯水酒?你与这些人在大堂中,高声喧哗,恣意妄为。惟恐天下人不知我天龙派到了下县吗?看你腰间的酒葫芦,便应知你酗酒成性。外事堂行事糊涂,怎会派你这样的弟子随行。” 见林一没有分毫悔过的惶恐,在自己面前竟还能侃侃而谈,腰里的酒葫芦更加的惹眼,眼前十足一个油滑惫懒之人。孟山心中火起,高声训斥。 林一轻吁了口气,神色不变的说道:“我林一从未因酒误事,又何谈酗酒成性呢?在大堂内,也只是与朋友高声谈笑而已。想我只是一个车夫罢了,有何资格卖弄自己的身份呢?还请长老明察!” 孟山目光阴沉,他注视着林一良久,冷笑道:“因你的缘故,而泄露我天龙派行踪。无论你如何狡辩,也逃脱不了责罚!” 林一轻轻摇头,说道:“天下谁人不知我天龙派行踪呢?更别说如今出行声势更胜往日。若是长老要因此责罚林一,我无话可说,又何须罗织些莫须有的罪名呢?” 孟山眼睛一瞪,哼了一声说道:“你胆子不小,竟敢与本长老如此说话。给我记住,以后不得擅自与外人接触。若有再犯,轻则逐出门派,重则性命不保!给我滚出去!” 闻言,林一眉梢一挑,眸中寒意一闪,缓缓抬起头来,见屋内众人皆神色漠然,唯有徐师姐目含忧色。木青儿则白了自己一眼。 这徐师姐倒是个心善之人,不枉救她一命。木青儿此人,算了,何必与这些人一般见识呢!目光扫过众人,林一嘴角一撇,默然转身走了出去。 注视着林一离去的背影,孟长老眸中精芒闪烁。 “长老,或许事出有因……!”季汤上前说道。 孟长老伸手阻止,一脸的决然,说道:“一路行来,欲图接近我天龙派的人,只有一个下场,这也是诸位长老与掌门的决策!事不宜迟,着手去办吧!” 季汤垂首应是,转身大步流星而去。屋内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 林一回到自己的房间,见是四五人睡了间大屋子。 也不理会金科,更不看他人一眼,林一倒头便睡。 “金老弟,你这伙伴怎会如此的生冷而不近人情?木管事也是的,怎会派这人出来呢,令人看着无趣!”黄家齐也是早早见过林一多次,从未见过这个养马弟子对自己有过笑脸。他冲着侧卧的林一摇摇头,与金科调侃着。 “呵呵!这林师弟就是如此性情,乃是面冷心热之人,大伙相处日久了,便会知晓的!”金科不敢得罪林一,只能说些开解的话。 林师弟可别睡着了啊!要记得我金科对你可是真情实意啊! 林一根本睡不着,神识尽力延展铺开。 …… 季汤带着虎蛟堂的人已经出了客栈。 …… 在客栈的酒楼中,见到孟长老身上所透出的杀意,便联想起自己亲眼所见的两场屠戮,林一便心生不好的预感。他让三人离去后不要分开,是怕到时候难以分身施救。如今看来,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今晚之事,不是铁牛连累了自己,而是自己害了铁牛三人。 孟长老果然动了杀机,根本不问青红皂白,也没将自己的辩解当成一回事情,便将铁牛三人视作欲图不轨者,加以铲除。如此以往,还要杀多少人呢?其中又有多少无辜者要枉死呢? 天龙派行事偏激,不顾后果,以后自有报应。可若是铁牛三人因自己罹难,我林一定要追悔终生。以后还修个什么仙呢!得个什么道! 屋内几人还在聒噪不止,不肯睡去,林一再也忍耐不住。 “林师弟,怎么又起来了?”金科躺在床上正与几人言语逗趣,见林一揉着眼睛往外走去,他忙打了声招呼。 “肚子不太舒服,去趟茅房!” 林一揉了揉肚子,走出屋外。见四处无人,他身上光芒微闪,原地失去了身形,却未离去,而是又潜回了屋子。 林一屈指急弹,几缕指风骤起,屋内金科等人,瞬间昏睡了过去。这风云点穴手果然不俗。他不再耽搁,转身冲出了房门! …… 下郡城的东门附近,一座偏僻的小院内。 屋内亮着油灯,橘红色的灯火下,铁牛三人围坐在一起。 “大哥,林兄弟此举何意?”戊辰不解的问道。 “此处是我家荒废的院子,平时没人来的,我三人在此歇息一晚便是,林兄弟总不会坑害我等的!”杨瑞不以为意的笑着。他倒是善解人意,言语中也要稳重一些。 铁牛大手一摆,说道:“我也不知林兄弟何意。只是天龙派这些人,皆是高手,别说我等三人,便是三十人也不是人家敌手。林兄弟的吩咐,我等还是照做便是!” “大哥出门闯荡过,也是见过世面的,我兄弟自然是要听大哥的。”杨瑞说道。 戊辰有些不满的说道:“他天龙派乃是名门大派,不会因这些吃酒说笑的小事,来与我等计较吧?” 铁牛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说道:“天龙派自是讲道理的,可林兄弟既然如此说了,我等不好不听吧?” 戊辰不以为然的笑道:“什么名门正派,我只信我大哥……!”他说着,脸色忽然一变,压低了嗓门说道:“不对,外边有动静……”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兄弟 第一百一十七章 应变 当东方的天际现出一抹曙光的时候,孟山的屋内,依旧灯火通明。 一张草席上,并排躺着季汤等六人,皆昏睡不醒。 孟山眉头紧锁,神色中带着焦虑说道:“这点穴的手法怪异!为何集你我二人之力,也解不开穴道呢?”他的身边还站在真元子与罗融、木青儿等人。 真元子手捋长须,有古怪神色在眸中一闪而过。他做出深思的模样,叹道:“闭穴锁脉之术,其理相通,并无出奇之处。故尔,点穴手法倒是无关紧要,只是其点穴运用暗劲的不同,令人揣摩不透。不过,这些弟子气息平稳,并无性命之忧,想必到了时辰后,自然会醒来的。” 孟山来回踱了几步,重重地坐在一张木椅上,他目露忧色,说道:“想不到这小小的下县,竟是藏龙卧虎之地,罗融——” “弟子在——!”罗融躬身应道。 “一宿过去了,客栈中除去这六人之外,可有他人出去过?”孟山沉吟下,接着说道:“尤其是那个林一。” 真元子闻言,眸光一闪,沉思不语。 罗融抱拳答道:“昨晚二师兄出去后许久未归,我便带人去寻。回来后,客栈内外加派了护卫人手,并无弟子私自外出。那个林一也是如此。” “孟叔叔,二师兄醒了——!”木青儿低声惊呼了一声。 众人忙俯身看去,只见季汤已睁开了眼睛,茫然四顾。不一会儿,柳堂主等人也相继醒转。 屋内守候一夜的众人,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纷纷上前将地上六人搀扶起来,送上热茶。 见六人醒转过来,孟山并未露出喜色,他责令昨晚之事不要外传,吩咐季汤与柳堂主二人留下,另四人回房歇息。 “季汤,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详细说来——!”孟长老面色沉凝,缓声说道。 季汤放下手中茶盏,长吁了下—— 月夜下那令人心悸的风声,古怪的嗓音,避无可避、也无迹可寻的点穴,一切历历在目,挥之不去…… “此间事了,贫道出去透透气儿!”真元子冲着孟山点头示意,转身而去。季汤所言乃是天龙派的隐秘之事,他作为一个外人,适时回避,也是世故之道。 此时,天色大亮,天龙派弟子们早早起来准备着行装。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以及季汤等人的遭遇,众弟子大多并不知情,只是循例做着自己份内之事。 真元子眯起双眼望去,见到马厩旁林一正在收拾马车,他略作沉思,便迈着方步,走了过去。 元青与元风呆在马车不远处,见师父走了过来,忙施礼问安。真元子只是对俩徒弟轻轻摆手,示意二人自便,目光却盯着林一不放。 林一围着马车转了一圈,前后收拾妥当,这才对真元子露齿一笑:“道长早啊!不知何时启程呢?” “小子,你昨晚做的好事啊!”真元子手捻长须,幽幽来了一句。 林一神色一怔,随即嘴角一撇,神色轻松的倚在大车上,他轻睨对方,微微摇头不语。 …… 孟山的屋内,季汤已将昨晚发生的一切叙述了一遍,柳堂主在一旁点头附和。罗融与木青儿已满面愕然,孟长老也是重眉深锁,神色诧异。 “此人竟然如此的诡异莫测,你等连对方真容也未见到,便被点倒在地。如此高的身手,江湖中闻所未闻。如你所言,还是人家手下留情了,此人究竟是谁?”孟长老手指‘笃笃’敲击着木几,喃喃自语。 季汤迟疑了下,接着说道:“此人还说,若是我天龙派再滥杀无辜,他便要以杀止杀。还说……人在做,天在看。他并不想与我等为难,大意是让我等行事有所收敛……” “哼!”孟长老冷哼一声,眸中精光一现,加上满面的络腮胡子,犹如一只蓄势的猛虎般。他沉声道:“我天龙派行事何时要他人来指手划脚,此人身手再高,可我天龙派不只是有我孟山在。若敢再与我为敌,自然有人收拾他。” 季汤不再言语,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作为掌门弟子,对于门内的真正实力,还是了然的。 “以后路上要小心戒备,那被救的三人随他们去吧,不必深究了。只是与之关联的那个林一,倒是要多加留意。若其真是来意叵测,就别怪我孟某执行门规了!”孟长老决然说道。 对于孟长老的决断,季汤与罗融不以为然。一个车夫,一个外门弟子,若真是对天龙派不利,自当加以铲除。 木青儿却明眸闪烁,撅起了小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这个臭小子,不会真是坏人吧? 天龙派一改往日大清早赶路的常例,直到用罢了午饭,才启程离开了下县的下郡城。 车马重新穿行在山林间,马蹄沓响,车轮滚动,一行人神色默然,赶路匆忙。 坐在马车前面的林一,眼睛半睁半阖,在想着心事。 天龙派的人并未因昨晚的事情而大动干戈,想必铁牛三人无恙。孟长老不经意间瞥来的目光冰冷,季汤等人神情中那不明的意味,让他很无奈。 林一并不想与天龙派为敌。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门派有门派的道理,你等滥杀也好,行事无忌也罢,我都可以装着看不见。 只是,你不能杀我熟知的朋友。你有你的作法,我也有我的底线。我不招惹谁,谁也别惹我。 我只是想与真元子一般,搭个顺风船而已。 “小子,给老道说实话吧!”真元子的声音响起,转眼便被车轮声淹没,却清晰传入林一的耳中。 林一眼角斜睨,问道:“道长要我说什么?” “哼!我白云观的‘风云点穴手’,从不轻易外传,非我核心弟子,也得不到传授。故尔,‘风云点穴手’的手法,既然独步江湖,自然也有别于其他的闭穴锁脉之术。而季汤等人昨夜被人点了穴道,其被施展的点穴手法,却是老道最为熟悉不过的。” 话到此处,真元子转首看向林一,眸光咄咄逼人,接着问道:“小子,你说会有白云观的其他高人随行,而不被老道所察觉吗?” 林一面无表情,沉默半响,忽然说道:“想必道长替他们解了穴道?” 没想到这小子会有此一问,真元子老脸一红,清咳了一声,身姿端坐,说道:“那倒没有,对方施展点穴所运用的暗劲很是奇怪,老道解穴的法门并无过错。可那层锁住筋脉的暗劲,倒是生平仅见。” 真元子忽地身子前俯,转而注视着林一,沉声问道:“会我风云点穴手的,除了老道以外,便是你与我那俩徒弟。我徒弟才仅仅记下修炼的口诀。你说,昨晚那人会是谁呢?” “道长坐好了,别跌下车去!”林一虚做搀扶。 “别与老道惺惺作态!说,那人是谁?”真元子一拂袖子,瞪着眼睛,胡须也吹了起来。 林一眉梢微挑,目光清澈。他平静看着真元子,说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何事?道长又为何如此逼问呢?” 真元子恨恨点头,说道:“也罢!老道便说与你听。昨晚季汤六人被人点了穴道,那点穴之人武功高绝,神秘莫测,却手下留情,只是将人救走,并未伤人性命。而所救之人,正是昨晚你那三个好友。小子,快给老道一个说法,不然……哼!” “道长的意思,那点穴手法便是白云观的‘风云点穴手’喽?”林一带着好奇的神情问道。 “老道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看错!”真元子肯定的说道。 林一轻哦了一声,又问道:“那孟长老他们也知晓了?” “当我三岁小儿不成,老道自然不会将这些说出口!”真元子又是一瞪眼。 昨晚乍一见季汤几人的状况,真元子便心中愕然。白云观中精通‘风云点穴手’的几个高手,自己再熟悉不过。可绝对不会有门内高手潜伏左近横生枝节,只有林一的嫌疑最大。 当初这小子曾无意说过,他已能施展点穴,还让真元子以为是对方意气之下的说笑,可如今,他不能不怀疑起林一来。虽出手探试过对方,还惹得几天不痛快,如今看来,这小子真的是深藏不露。 不过,真元子心中所想,自然也不会告知孟长老。不然,他便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林一心中也是一松。真元子识出点穴手法,算是他昨晚行事的一个纰漏之处。 点穴手法都是门内不传之秘,被真元子看出来,不算意外。若是老道在没有顾忌之下,真的将此事原委告知孟长老等人,林一还真不好面对天龙派众人。 好在真元子并未对他人提起此事,对于天龙派而言,老道也是个外人。 “道长所言之意,莫非我便是昨晚的高人不成?”林一眨着眼睛,露出了笑容。昨晚这老道冲自己摇头暗示,便已是善意在先了。 “不是你又是谁?”真元子证据确凿的模样,又引得林一苦笑起来,他说道:“道长若想我林一好好做个车夫,那我也只是一个车夫,如何?” 真元子眉头舒展,作出了然的样子,他捋着胡须,意味深长的说道:“小子,既不否认,老道放你一马便是!只是,你能学得我独门绝技,倒是与我白云观有缘呐!” 话音将落,真元子靠近林一,不无好奇的问道:“小子,我看不出你身有内功啊!可你点穴时又用的什么功法?为何老道也解不开穴道呢?” 林一身子一侧,唯恐避之不及,他嘴角一撇,说道:“道长,我什么也不曾说过的,无须如此吧!” 真元子神色一僵,转而恼怒道:“臭小子,你有种啊!老道还不罕问呢!哼!”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一十八章 飞蛾 第一百一十九章 扑火 林一驾着马车,随天龙派众人往前又走了三日。 天色渐晚,车马来至一处树林密集的小山谷中停了下来。接到前面的吩咐,林一卸下马车,打量着眼前这背风的山谷。此处,地势低洼,位于山林簇拥之中,应是个宿营的好地方。 随着明亮的篝火升起,烤肉的香味四溢,弟子们的说笑声在夜风中传得很远。 林一还是离群索居,在篝火边取了块烤肉,便一个人远远离开,默默靠在马车旁。他撕了片肉塞入口中,慢慢吃着。偶尔拿起小小的酒葫芦,轻呷一口千秋馥。 幸亏临行前多买了几坛带着,除去送人的,乾坤袋中还有几十斤。此去离家千里万里的,这酒,也是喝一点少一点。 林一并不是嗜酒之人,只是浅浅的一口酒下去,身后那愈来愈远的仙人顶,会一下子清晰的回到眼前,仿佛转身之际,便能看到。 拿起手中的紫金葫芦,轻轻摩挲,林一的眸光中露出暖意。 …… 月上中天,一轮银钩下,清辉淡淡。 山谷中,一片寂静。 天龙派弟子们大都进入了梦乡。大车下的林一,蜷缩如弓,亦如酣睡。 远处隐隐几声枭啼,引得几个虎蛟堂的守夜弟子缩起了脑袋。 躺在大车下,林一无法打坐。气息运转周天,却也能灵台清明。如此行功,实属无奈,虽对修为裨益甚微,恢复体力还是奏效的。 似在睡梦中的林一,猛的睁开了眼睛,又微微蹙起眉头。迟疑片刻,他撩起雨布向外张望。 这是遮盖大车的雨布,被林一扯下多余的一块,每晚宿营之时,围着大车拦了一圈。明着是为了挡风避雨,实则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身形。上次的夜半时分,跟随孟山外出后,回来时便费了番周折。一个大活人躺在车下,无遮无挡,谁都可以看到。有块雨布掩人耳目,行事也方便了许多。 北疆初春的夜里,寒气袭人。篝火边,几个守夜弟子在围火取暖。营地四周并无其他动静。 林一还是钻出了大车,走至僻静处,向四处观望。被惊动的守夜弟子,见是起夜的车夫,并不在意。 营地周围是低矮的山丘,料峭的寒风吹过林一的面颊,他猛的噏动下鼻子,风中有烟火的气味。 林一忍不住放开神识,并抬头向上望去。山丘遮住视线,不能及远,而那远处的天空竟现出一片妖异的亮红。他不再迟疑,几步冲上山丘,神色大变! 两三里外,高大干枯的树林,已燃起熊熊大火,并渐渐连成一片。火借风势,风催着火头,正向营地蔓延而来。 林一忙回首四顾,前后左右皆是火光,冲天大火即将合围。 这大火烧了不是一时半刻了,只是天龙派营地所处低洼,夜深人静的时候,守夜弟子只顾倾听附近的动静,却丝毫没有发觉几里外的大火。 来不及多想,林一跳下山丘,冲着那几个守夜的弟子大喊了一声:“山林着火了!快走——!”他嘴里喊着,几步奔到停车的地方,飞快的套起马车来。 几个喘息过后,营地没有动静,林一手上不敢停顿,扭头一看,几个弟子满脸茫然,还在好奇的窃窃私语。他的一嗓子,或许太突然,睡梦中的众人也没见反应。 林一气得直摇头,又跑过去套上第二匹马。实属不忍心众人葬身火海,却没有人在意自己的示警。 “往上看——!”林一围着马车飞快忙碌着,他忍不住又喊了一嗓子。 营地的帐篷内终有了动静,见状,林一高声喊道;“不想死的,快起来逃命——!” 几名守夜弟子,这才发觉远处天空的异常,呼啦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山丘,随即撕心裂肺吼了起来: “山林着火了——!” “大伙儿快起来——!” 营地瞬时脚步声四起,人声噪杂。 “吼什么呢?什么着火了?” “快去看看,哪里着火了!” “真烧起来了?这山林怎么会着火呢?” “快看那,一圈都是大火,我等被大火围起来了!” “……” 孟长老与真元子等人也跑到了山丘之上。 远处的天空亮如白昼,汹汹火势正猛,那灼人的气浪随夜风袭来,令人气息为之一窒。 “孟长老,西北风正猛,来路已被大火切断,去路也被火势阻拦,速让弟子们撤离!”突如其来的大火,令真元子也是满面的骇然,他及时出声提醒。 “所有弟子听令,速速顺路往东去,快!快!快!”孟长老挥臂大吼着。真被大火围上,任你是什么绝顶高手,面对这赤炼火狱,也只能扼腕长叹,死路一条。 眼下唯一途径,便是逃! “那人是谁——?”孟山下令后,刚要随真元子跳下山丘,只见一辆马车伴着马的嘶鸣,已向东冲去。而众弟子还正一片忙乱,有的还没找到自己的马呢,林一已驾着马车冲在了前头。 “林师弟,快来帮帮我——!”金科带着哭音喊着。 林一回首,见金科围着马车直跺脚。马儿受了惊吓,他怎么也套不上车辕,正在绝望的大喊大叫。 若是马车被烧了,金科此行便要结束,没人会带着一个无事可做的车夫东行。 如此危急关头,虽不知林师弟会不会帮着自己,正如同求生的本能般,此刻,林一是金科唯一的指望了。 林一眉头轻皱,他转身跳下奔驰中的马车,几步来到金科的大车前,而其所驾的马车犹如人驶,自顾往前冲去。 不理金科感激涕零的频频躬身,林一手掌轻扶马颈,躁动不安的马儿随即安静下来。他轻扯着辔头,马儿便听话的靠近了车辕。金科大喜,忙跟着套起大车来。 事发突然,营地众弟子一时惊慌失措过后,却也个个机敏异常。不时的工夫,马蹄声响,众弟子骑着马儿一个接一个飞驰而去。 孟山看清了方才的那人正是林一,他冷哼了一声,接过弟子递过来的缰绳,翻身上马,冲着真元子说道:“道长,快走——!” 真元子深瞥一眼忙碌着的林一,也不敢耽搁,他对孟长老点头示意,便带着俩徒弟,施展轻功而去。 转眼间,率先离去的林一,已同金科一道,落在了最后。便是那个黄家齐,也与他人同乘一马,跑的没影了。 马车已套好,林一远眺,见东面火势即将合拢,他一抖缰绳,低喝一声:‘驾——!” 马车猛的向前窜去,扯得金科一趔趄,差点栽下车去,吓得他一把拽住林一,才稳住身形,又恐林师弟恼怒,忙又松开手,想陪个笑脸。对方却是目视前方,坐在车前稳如磐石,根本不搭理他。 前后张望之际,金科才知自己落在了最后,他不由得心生惶然! 林一驾着马车,顺着大路东行,前面两三里外,大火窜起了一二十丈高,冲天的熊熊火焰已烧到了路口,左右看不到尽头的一道巨大的火墙,正挡在前面。天龙派的人大都逃了出去,马车前一两里处,只有两骑人影,被火光烤得扭曲晃动着。 大火已拦住了半个路口。 “完了,跑不出去了,要被烧死了——!”金科绝望的哀嚎了一声。 林一面无表情,手中缰绳轻轻抖动,马车跑的飞快,直奔前去。 前面两骑眼看就要冲出路口,可灼热的气浪,让马儿哀嘶不止。一匹马儿扬起前蹄乱踢,竟又倒退了回来。马上的弟子狠命抽打之下,马儿长嘶一声,掉头跑了回来,让马上弟子急得大吼。另一匹马也受了惊,上下跳跃,直奔一旁的树林中去了。 迎面而来的马儿跑得极快,转瞬从马车旁蹿了过去。 “救我——!”马上弟子的惊呼声戛然而止,他只觉得身子腾空而起,被一只铁手抓着后背衣领,尚未回过神来,见自己已落在马车前,被驾车的外门弟子死死带入怀中,根本动弹不得。 此人正是初离九龙山时,那个被野猪拱断了肋骨的内门弟子,在与马车擦肩而过的瞬间,被林一轻舒猿臂,一把将其从惊马上拽了下来。 大车前的空间狭窄,林一只能将其按在膝盖上,不让其动弹。眼下形势危急,顾不得这么多了。 前面的路口转瞬到了跟前,大火将将阻住了路口,入眼一片火海,炙人的热浪扑面而来。 林一眼瞳微缩,他手臂扯动缰绳,猛的击打在马的身上。两匹驾辕的马儿同时发出一声哀嘶,势若疯狂一般,拉着马车,一头冲入了火海。 马车顷刻间被火焰围裹,大火从上下左右肆虐而来。金科直觉得面皮灼疼难耐,衣裳眉毛都要烧起来了,他禁不住要骇叫起来。 林一不待金科出声,伸手抓其衣领,双臂用力,猛喝一声:“去——!”他左右手猛地往前一甩,金科与左手的那名弟子,已四肢腾空,高高抛起,眨眼穿过火海,飞了出去。 抛出二人的刹那,那名惊马的弟子已跑远了。 来不及多想,灵力运转之下,一层隐约的白色光华透体而出,护住了林一的全身。他飞快打出手诀,一股旋风裹着疾驰的马车,呼啸而去—— —— ps:一张票、一句话、一个收藏、一次打赏,都是无仙成长的动力!感谢书友们的支持!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二十章 报应 天龙派众人冲出大火的合围之后,并未远去,一个个回头张望。十数里方圆的漫天火势,借着风力正席卷而来。只是身后已无大火,众人心下稍宽,缓缓后退,等着后面落下的弟子。 一行三十七人,眼下聚拢在一起的,只有三十三人。火海的后面,还有四人未出来。 当大火掩住路口之时,已有人发出惊呼声,看来这四人凶多吉少了。正当人们摇头绝望之时,亮如白昼的火光中,突然飞出两个人影,如两块石头一般,身形还带起一溜的火焰,越过了火墙。 众人一片讶然,尚未及加额庆幸,一辆马车又冲了出来。 正是林一将金科二人掷出后,驾着马车冲了火海。远远的百丈外,可见天龙派众人正驻足观望。 随着冲出来的马车,惊喜的叫喊声响起。 金科与那名内门弟子,被林一手上留了巧力,虽抛出了二十多丈远,屁股摔得不轻,却没伤着,正狼狈的爬起来,冲着马车直挥手。 一个大活人是怎么被扔出这么远的,二人想不明白,却对林一的活命之恩,心怀感激。 马车冲出来后,马速稍缓,让金科二人攀上来后,继续往前跑去。 众人忙迎上前去,马车这才停了下来。金科与那名内门弟子也被人搀下了马车。 “后面还有一人,你可曾见到?”孟山排开众人,走至林一面前。他面色冷峻,大声问道。 林一跳下马车,见金科一身的烟熏火燎,正百感交集的与众弟子打拱作揖,诉说着方才的惊险一刻。听到孟长老的声音,他回身施礼,然后起身答道:“马匹受惊,人马俱已窜入山林深处……” 林一话说了一半,便缄口不语。孟山浓眉一挑,深深注视了一眼这个最后才冲出来的外门弟子,他叹了口气,脸色稍缓,说道:“林一,危急时刻,你首先示警,反应机敏。为了救人,又落在了最后,并救下了两名弟子。今晚我天龙派脱困,你居功甚伟。日后返回山门自有奖赏。不过……” 孟山略作沉吟,眸中精光一闪,接着说道:“不过,方才是你将他二人掷出了火海吗?”众人闻得孟长老如此说话,都围了过来,好奇看着这个默默无闻的外门弟子。一二十丈这么远,要多大力气才能将人给掷出来啊!只有真元子躲在人后,嘴角露出玩味的笑意。 林一暗自带着小心,他神色不变,扫视众人一眼,答道:“即将冲出火海之时,怕二位师兄遭难,也为马车减轻一份负担,林一心急之下,借助马车的前冲之力,将二位师兄给抛了出来。事急从权,有鲁莽之处,还望二位师兄不要介意!”他转过身去,冲金科与那位弟子拱了拱手。 那位被林一救下的内门弟子,是个圆脸的年轻人,忙回礼道:“多谢师弟援手!” “你力气很大吗?”孟山不依不饶,紧盯着林一不放。 林一眉梢微动,他神色平静的答道:“几百斤的力气还是有的!” 孟山捋了下络腮胡子,打量着林一的眼神,令人捉摸不定。过了一会儿,他才昂首四顾,高声喊道:“诸弟子听令,后退至山路或沟壑之处。季汤带四人,循着火场外围搜查一番。哼!本长老不信这是一场天灾!” 季汤接令后便带着几名弟子,向火场两侧迂回了过去。虎鲛堂的人则是骑马向东搜寻探路。 背后的火光,映得人影摇晃不定,天龙派一行被大火逼迫着,慢慢退去。 …… “烧死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毛胜趴在地上,狠狠拍了巴掌,满是油灰烟屑的脸上,尽是兴奋的神色。 几里外冲天的火焰,照亮了毛胜三人的脸膛。三人眼中的火焰也在燃烧着。 “山子,你这法子不错,打不过他们,就烧死他们,哈哈!”王五的笑声里带着一丝颤抖。 萧山冷冷注视远方的大火,掩饰不住眸中的快意,他抽动着眼角,哼了一声:“也多亏了你找来这么多的火油。不然,凭你我三人,又怎能将几里方圆的树木同时点燃。他娘的,这也是天龙派的报应!” “小山,你说这三更半夜的,这伙人能不能跑出去?”毛胜带着狞笑,却不无担忧的说道。 萧山摇摇头说道:“我们死了这么多兄弟,苍天该不会瞎了眼吧!” “这会儿正是人贪睡之时,大火烧起来后,便是他们察觉到也晚了。任他什么狗屁高人,也得烧成飞灰的。只是……”王五挠挠头,冲着着萧山问道:“只是,这千里之内皆是山林啊,若是火势蔓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的。” 萧山咬了腮帮子,带有血丝的眸子一霎不霎盯着前方,他肯定的说道:“这片山林四周皆有隔火的地势,我早已看过的。”他语气一顿,恨声难却,接着说道:“若是能烧死这些人,便是赤炎千里又如何?活该他娘的,天意如此了!” “我看,我等还是先离开此地吧……”王五看着愈来愈猛烈的山林大火,有些心悸的说道。 萧山三人呆在上风口,那几里、十几里,一会儿便是二三十里的火势,让人看着惊心动魄。 三人不敢久留,迎风往回跑去。大火在身后如同巨大的火把,远近的山林树木都清晰可辨。 三人跑的飞快,一会儿的工夫,便跑出了四五里路。 天亮之前,三人便可远离这片山林,逃之夭夭。 突然,正在奔跑的三人,却不约而同的,猛然停下脚步,惊恐的看着前方。 十几丈外的山林中,立着高矮不等的十几人,一字排开,拦住萧山三人的去路。 火光的映照下,突然冒出来的这些人,神色不明,却带着森然的杀机,令人却步。 三人满脸惊恐,面面相觑,脚下禁不住往后退去。 “哼!给老夫站住——!”一声冷叱,在三人耳边震响,惊得三人心跳骤然加快,无形的恐惧困住了腿脚。 三人冷汗如雨,不敢再挪动一步。 一位老者前行了两步,其白眉白须,仙风道骨,却气势逼人,让人不敢睥睨。 “你三人鬼鬼祟祟,形迹可疑。这场大火与你等少不了干系。快给老夫说个清楚!” 老者的语气不容置疑,他并未将萧山三人放在心上,而是眸光灼灼看向远处的大火,皱起了眉头,吩咐道:“事关我门下弟子安危,不可大意。去两人前面查看。” 两名年轻人应声后,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淡淡身影飞逝而去。 见状,萧山三人心底冰凉,大致猜测出一二来,便各自抽出腰间兵器,紧紧靠在一起,惶惶不安的注视着这些来历不明的人。见了方才那二人的高明轻功,三人便知跑不掉了,生死只能听天由命。 “你等是天龙派的人?”萧山壮起胆子,冲着老者大声问道。 老者睨了三人一眼,冷哼道:“竟敢问起老夫来了,莫非不怕死吗?” 老者的随意一瞥,让萧山三人如坠冰窟,令人心生绝望。这是一种难言的无上气势,是草芥面对莫测天威时,那种无法抑制的恐慌与无奈。 萧山腿脚直抖,却兀自强撑着,他瞪着眼睛,恨恨说道:“生又何欢,死有何惧!好汉子怎会怕死?” 老者饶有兴致打量萧山一眼,淡漠的说道:“倒是个不怕死的人呢!告诉你也无妨,我等便是天龙派的人,前面大火与你三人有关了?” 毛胜与王五相视后,忍不住长声悲叹。萧山的心头也涌出了重重的失落与悲恸。 “哈哈!这天不长眼呐!”萧山神情悲怆,满脸的灰屑更显神色狰狞,他哀呼一声:“你天龙派无辜屠害我安州众好汉。本以为上天可怜,留下我三人性命,只为报这血海深仇。谁成想,天不开眼,竟没烧死你这些没有人性的畜生。不错,这大火便是我兄弟三人所为。来生做鬼,我萧山还是要寻你等报仇!” 对于眼前三人的悲愤控诉,以及这场恩怨的由来,老者不想有过多的深究。他暗哼了一声:“这孟山也年纪不小了,行事却毛手毛脚的。” 老者看着远处的火光,冷声道:“纵火乃是大恶。于情、于理、于法,皆不可饶恕!” 老者话音未落,其身后十余人已飞快将萧山三人围在当间。 萧山慢慢挺直了身躯,仰首呵呵冷笑道:“这天理莫不是你天龙派一家专有?何须它娘的找借口,无耻之尤!” “去它娘的天龙派,我操*他八辈,爷爷们跟这些狗日的拼了!”毛胜嘶哑着嗓子,发出振聋发聩的怒吼。 “兄弟们一同上路,怎少得了我王五,拼他娘的——!” “兄弟们,上路了——!” 深陷重围,面对天龙派的高手们,绝望悲愤之际,三人怯意已无,迸发出毕生的斗志。 这是郁积已久的爆发,这是男儿血性的怒放,这是人性尊严的挥洒! 萧山三人挥动兵器,如痴如狂,在怒吼声中,飞蛾扑火般冲了出去—— 没有刀光剑影的渲染,没有惊心动魄的厮杀。转眼间,三人已扑倒在地。 十余名高手联手的绞杀,一个呼吸之间,便让三人扑地而亡。 萧山倒在地上,脖颈处喷出一道妖艳的血红。眼中的天地,已颠覆了过来。魂飞天外之际,他嘴巴动了动:“天不开眼……报应……” “离开此地,余下的事情,让孟山来收拾吧!”随着老者的一声吩咐,十余人飞快的隐入山林。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二十一章 仙长 第一百二十二章 法术 看着眼前众人的反响,中年人得意的挺起了胸脯,其如同鬼泣般的嗓门响起来:“这小儿被游荡的孤魂缠身,方才,已被山人我施展五行镇魂之术驱除,这孤魂也被天火焚灭了。” 老汉子上前扶着孙子,“噗通”一声跪下,叩首不止,连声谢道:“多谢仙长施法,仙长法术通天,令人叹为观止!敢问仙长,我孙子…这便无事了吗?” 面对质疑,中年人不满的哼了一声:“本山人借天地之力施法,为你孙子驱灾避祸。怎么,莫非我百年的道行有假?” 老汉连连摆手,忙道:“不敢冒犯仙长,这是小老儿一点心意,还望仙长笑纳!”说着,他从怀中掏出几块碎银子,双手恭敬奉上。 中年人这才语气稍缓,毫不客气的接过银子,教训道:“仙人来到这俗尘中历练,也是要吃饭的啊!带你孙子回吧,这小儿睡一觉便好了!” 老汉连声道谢之后,一把将小孩子搂在怀中,在众人道贺声中,走出了院子。 “仙长,老婆子给您叩首了——!” 那被媳妇搀扶着的老妪,挣开身子,上前颤巍巍地行礼。一旁的媳妇拗不过婆婆,也只好面带羞色,立在其身后,跟着裣衽一礼。 “老夫人不必拘礼,有话还请说来!”中年人目露精光,瞥了一眼老妪身后的年轻女子,语气温和了许多。 老妪起身,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拿出一块斑黄的玉佩来。她有些不舍,摩挲一番后,一狠心,将玉佩捧到中年人面前,说道:“这是我那老头子遗留下的传家之物,可我儿子成婚三载有余,我这媳妇却不开怀。眼看我朴家就要断后了,留这宝物又有何用。今日便献与仙长。只求仙长法术通玄,能让我朴家开枝散叶,我老婆子便是做牛做马也使得!” “娘——!”媳妇儿已羞愧难当,深深垂下了头,微不可闻的低呼了一声。这种事情也只有婆婆能说出口,却让媳妇在众人面前,颜面无存。 中年人借着火光,打量着老妪手中的玉佩。他见玉佩斑黄古朴,温润如水,心知此物不凡,他不由心中窃喜。 捋着胡须,中年人眯起三角眼,点点头说道:“这玉佩也只是寻常俗物,倒不稀罕。只是老夫人一片赤诚之心,山人却之不恭了!” 老妪还待出言恳请仙长万勿推辞,却见双手空空,玉佩已不见了踪影。 中年人满意的用手按了按胸口,一双三角眼,在老妪的儿媳妇身上打量不停。 这小女子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虽布衣钗裙,却也身材婀娜,面相清秀。低垂的领口处,可见脖颈细腻如脂。 中年人清咳一声,吞咽了下唾沫,才高深莫测的说道:“山人观这妇人,阴阳不调,虽雨露不止,地坤却不受啊!唯有施法梳理阴阳,才能乾坤交泰。明年此时,老夫人抱上孙子当不是难事!” 老妪惊喜说道:“如此甚好!还请仙长施法!” 中年人眼珠子转动,故作沉吟了一番,才慢条斯理说道:“今日山人施法的次数多了些,怕是有违天和啊!” “那可如何是好!我儿大根也不在家,不然定让我那不孝的儿子随伺仙长左右,也好有个主意不是。”老妪急得扼腕叹道。听说仙长来了,她便急匆匆带着媳妇赶过来,不成想,还是来晚了。 看着眼前老妪焦急的模样,中年人也是长叹一声,悲天悯人的说道:“罢了!山人一向以慈悲为怀,拼着有损修行,便帮你一回吧!” 不待老妪施礼答谢,中年人一挥手,不容置疑的接着说道:“让你这儿媳回去,沐浴更衣,紧闭房门。三日内不准出屋,不能见人。” 老妪闻言一喜,又是一忧,忙问道:“莫非我儿媳要三日不吃不喝?仙长欲何时做法呢?” 中年人有些不耐烦,他挥了挥手,冷声说道:“凡人借助山人法术,便是常年不吃不喝又有何妨,何况只是短短三日呢!山人我自有决断,回去照办即可,不必多言!” 老妪不敢违拗,连声称是。 “山人我有事先行一步!” 中年人突然扬声喊了一嗓子,惊得小院众人引颈望去,只见仙长一拍椅背,身子缓缓升起。 惊呼声中,院内众人跪下一片,高低不齐的恭送仙长的喊声响起。那中年人的脚下又是烟雾升腾,好似腾云驾雾一般,接着火光一闪,其身影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一番惊叹过后,院内乡民陆续散去,夹在人群中的林一,也是面带讶然,暗自摇头。 这位中年人施法之时,林一便在人群后面观看,他身材单薄,个头却不矮,立在人后,倒也看得清楚。 行事谨慎为先,林一始终不敢动用神识探查对方。见到对方弹出火球,还真让他吓了一跳。这穷乡僻壤还真是有高人不成? 可林一年纪不大,却也见过市井百态,怎么看这中年人,都不像是个高人。其神情猥琐,眸中神色不定,一看便是奸猾狡诈之徒。可院内一二十个乡民,个个对其视若神明,林一自是存着小心。 要知道,人不可貌相,单凭相貌来认清一个人的内在,实在是不足为凭。 可中年人弹出的火球,又迥异于法术。起码与林一所施展的法术不同。 一时大意,林一也没看出其中端倪,自然不好擅自揣测。而中年人看到玉佩时眼中露出的贪婪之色,让他暗自腹诽。不论此人能不能治好那妇人的暗疾,这都是一个贪财之辈。 而取走老妪手中玉佩的手法,只能表明中年人身居武功,还是与法术毫不相干。 最后中年人离去之时,闹出了好大的动静,林一按捺不住,悄悄放出了神识,偷偷探视对方,却依然不知那烟雾是如何来的。 法术形成的风雨雷电,都是借助天地之力,凭空而出。可中年人脚下的烟雾,却是从衣袍下生出来的。其衣袍中缝缀着些不知名的东西,这些东西又怎么生成烟雾呢? 林一想不明白。不过,最后他还是看清楚了,中年人离去时用的是江湖中的轻功,他身上也无一丝的灵气波动。 而那人的衣袖中,也是缝缀一些莫名的东西,便是生出火光的由来,其中究竟,同样令人不解。 林一摇头苦笑,天地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好在他心中还是轻松下来。 这个中年人并不是修仙之人,不知他的法术何来?又怎么医治那个年轻女子? 回想那人行事诡异,林一暗自留心。 老妪与儿媳走过身旁时,林一向一旁让了让。天黑看不清人影,老妪只觉得一旁有人,倒是那年轻女子开口道:“多谢了!” “应当的,不必言谢!”林一轻声说道。 “咦!小哥儿口音不是本地人!”老妪耳朵倒是好使,她停下了脚步。 “我是今晚过路借宿之人,老夫人前面请!”林一点头示意,让她们走在前面。 淡淡月影下,年轻女子含笑打量眼前谈吐温和的年轻人,说道:“公子便是随路口那些车马而来的吧!又怎会来此呢?”她说完,好似察觉到什么,忙又害羞的转过身去。 “那些人是我同伴,方才无事闲逛,便来瞧瞧热闹!”林一随二人后面慢行,接着问道:“不知那仙长来自何处呢!莫非真是不世出的高人?” 许是心事已了,老妪兴奋的接话道:“小哥儿见识了仙长的手段吧!可真是活神仙般的人物呢!听说这仙长来自海外仙山,几月前云游到此,仙踪不定。我朴家村有幸蒙仙长驾临,这下我能抱孙子了,呵呵!” “娘,别说这些了!”女子轻声责怪道。 老妪不以为意,笑道:“老身年纪大了,爱唠叨,媳妇儿勿怪啊!仙长不过来朴家村两三次,真是治好了几个人的怪病呢!你看人家那手段,不是神仙又是什么?既然仙长吩咐下来,还是早早回去,给老身乖乖的沐浴更衣,等待仙长施法,可不敢大意喽!” 女子羞涩的回顾,见林一低头走路,并不在意二人对话,稍感安慰。她与林一年纪相差仿佛,对于此般情形,自然是害羞的。 “公子,前面便是寒舍,还请进去喝杯热茶!”走至家门口,婆媳俩客气的说道。 林一摇头说道:“多有不便,不敢相扰,告辞!” 与婆媳分手后,林一驻足打量四周,沉思片刻,往回走去。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二十三章 神威山人 一场山林大火,烧死了一名弟子,也将那些宿营的帐篷烧没了。几日来,天龙派的人只能露天野宿。 林一照旧钻自己的大车,还用雨布围成一圈挡风。让那些承受寒露侵体的弟子们,羡慕不已。 可如今到了朴家村,众弟子早早热水洗了,热饭填饱了肚子,林一那车底下狭窄的小窝,也没人在意了。只是对这个小小的村子来说,天龙派的三四十人,还是显得太多了。除了长老与核心弟子能住在一起外,其余的弟子们只能分散住宿。一间柴房,哪怕是一间草棚,也能挤进去两个人。 林一不想凑那个热闹,车下多一层干草,铺上麂皮褥子,雨布的帘子一围,他很是舒服的躺下,双臂枕在脑后,闭目养神。 巡夜弟子的脚步声偶尔响起,两声阴森凄凉的枭鸣远去。山村的夜深了…… 一处草屋前,寂静无声,看来屋内的人已睡得沉熟。 一个干瘦的人影飘忽而至,其驻足凝听片刻,轻轻跃过院墙,来到草屋门前。此人手中寒光一闪,伸手轻推,房门悄无声息而开。 东屋里的老妪正自酣睡,许是梦到了什么美事,她轻轻笑了声,翻转了下身子,没了动静。西屋是老妪的儿媳,她已听从了婆婆的吩咐,早早沐浴,换了身干净衣裳,和衣而卧。 这女子心中有事,睡的不踏实。朦胧中,有腥燥的热气扑面,引人发呕,喘不过气来。她迷糊中睁开眼睛,黑暗中,只觉得一个形同鬼魅的人脸正冲着自己。 女子惊骇之下,便要喊叫,随即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 而此时,躺在车底下的林一,蓦然睁开了眼睛—— …… 不一会的工夫,人影飘出草屋,只是肩上多了个人,干瘦的身形显得臃大了些,却不显累赘。其脚下一点,飞出了院墙,直奔村南而去。 出了村子,人影不停,在树林中,向前飞驰。 半个时辰后,人影的前面出现一处几十丈高的小山。此人略作停顿,喘了口粗气,便向山顶奔去。 山顶一所破败的小院内,一间屋子里正亮着灯火。 人影一头扑进屋子,夜枭般的叫嚷着:“山人我回来了……” 屋内酒气熏天,一片狼藉。两个衣衫不整的年轻人正伏桌瞌睡,闻得动静,一下子跳了起来,各自揉着惺忪睡眼,见是尖嘴猴腮的中年人扛着一个女子进来,惊喜道:“是师尊回来了,哈哈,还带回一个小娘子!” 一个烂着眼角,面色青白的年轻人,目露淫光,讪笑着就要伸手,说道:“不敢劳师尊受累,让徒弟来抱抱——!哎呦,师尊干嘛踢我?” “嘻嘻,你小子活该,这种好事说啥也要师尊先来!”另一个肿眼泡的年轻人嬉笑道。 中年人将肩上女子放在屋角的床榻之上,桀桀阴笑道:“两个兔崽子倒是嘴馋,先让为师替小娘子种下仙种再说!”他不顾身后俩年轻人垂涎三尺,伸出枯枝般的手指,急不可耐去解昏睡女子的衣衫,还不忘炫耀道:“徒儿们,好生看看为师的合修之道!” “师尊啊,您老一路奔波,也不歇息一下,这些小事,便由徒弟代劳吧!”烂眼睛的年轻人腆着脸皮,往前凑去。 “滚一边去,别碍手碍脚的!”中年人回首一脚踢了过去,面带得意说道:“为师这神威山人的名头不是白叫的,几十里的路算什么,这便让你瞧瞧为师的龙精虎猛!” 那个烂眼角的年轻人,一屁股摔在地上,干嚎了两声后,又不甘心的爬了起来。 肿眼泡的徒弟点头称赞:“师尊啊,弟子定要好好端详仔细的,嘿嘿!” 中年人打量着眼前凹凸有致的女子,淫笑着又伸出手去,耳边陡然传来一声冷笑,一个陌生而冰冷的声音在屋内响起:“真是蛇鼠一窝,还不住手!”。 师徒三人皆是一惊,循声回首望去。 敞开的屋门走进一个年轻人,十七八岁的模样,一身灰袍,腰里挂着个酒葫芦,正背负双手,面带讥诮,冷眼注视着三人。 林一还是跟来了,并及时出声,制止了这无良的师徒三人的恶行。 小村不大,村里发生的一切,皆逃不过林一的神识。那个所谓的仙长,本就让他的猜疑,让老妪儿媳沐浴更衣呆在屋里,更让人感到蹊跷。 夜半三更时分,当人影一临近村子,便被林一发觉,并一路跟来。 眼见那女子要遭殃,林一心中火起。这是什么狗屁仙长,分明就是骗财骗色的无良之辈,借这偏远小村,行这丧尽天良之的勾当。 “你是何人?竟敢坏山人我的好事,活得不耐烦了!”中年人暂且收起了色念,他站在俩徒弟面前,扬起下巴,神色横戾,盛气凌人。那对三角眼斜睨着,分明没将林一放在眼里。 其身后俩徒弟有些惊慌,可见自己师父如此的神武,他二人胆色也壮了起来。 “听说我师尊‘神威山人’的名头吗!” “小子,还不跪下求饶,更待何时!” 两个徒弟狗仗人势,摩拳擦掌在后面直跳。 林一冷冷看着虚张声势的三人,沉声说道:“我是谁,你不必知晓。可你在山野小村里,欺瞒无知妇孺,骗财骗色,还要人对你顶礼膜拜,感恩戴德,实在是无耻至极!” 神威山人仰天打了个哈哈,阴阳怪气的讥笑道:“小子,呵呵,你好大的口气。我还当是什么人呢。今日路过朴家村借宿的人,便是有你一个吧?山人早听闻天龙派要路经此地。可井水不犯河水,天龙派又奈我何?更别提你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了,还想来管山人的事情。杀了你,天龙派还真敢与我神威堂为敌不成?” 林一闻言,皱起了眉头,他紧盯着对方不放,问道:“北疆的岐山神威堂?你是神威堂的人?” 神威山人一捋胡须,翘起下巴,露出得意的神色。 烂眼角的年轻人上前一步,炫耀道:“我师尊可是神威堂的高人,在门内地位尊崇,还不快快下拜!” “不如拜在我师尊门下,待会儿让师尊也分你些好处?”肿眼泡的年轻人吞咽下口水,恋恋不舍回望着床榻。 眼前这中年人武功不低,也不知怎么会收这两个无赖弟子。不过,此人有着一身不俗的武功,又善于装神弄鬼,为祸乡里,危害更甚。 想到此处,林一眉梢一挑,冷冷的说道:“神威堂怎样?天龙派又如何?” 淡淡的威势从林一身上散发出来,令神威山人面色一怔。眼前这年轻人气势沉稳,若渊停山立一般,让人不敢冒犯。 “小子,你真没听说我的名头?还是不晓得神威堂的厉害?”神威山人迟疑了下,追问了一句。这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小子,身上那隐隐的杀气,令人战栗。 林一撇了撇嘴,说道:“你是谁,与我何干?” “呵呵,好狂妄的小子!”神威山人伸手一弹,两道火光便奔向林一面门而去。他三角眼中带着狠毒的厉色,狞笑道:“来尝尝山人的‘神威霹雳火’的威力吧!” “烧死他,师尊威武!”其身后俩徒弟,不失时机的大喊助威。 可转眼之间,师徒三人便大惊失色。 林一立在原地未动,两道火光未到面前,被他伸手一指,火光一顿,便猛地掉头回扑过去。 神威山人面色大变,身形一动,往后爆退之际,一掌击碎墙上的窗户,其身子一缩,便从窗口窜了出去。 “砰——” 火光遽然炸开,那两个做徒弟的,被飞溅的火星击中,烫的嗷嗷直叫。 林一衣袖一甩,扑向床榻的火星被吹到一边,两缕指风破空而出,两个尚在蹦跳的家伙,一头栽倒在地,没了动静。 看了一眼榻上昏睡的女子,林一身形一闪,跃出了窗口,轻轻落在屋外。 屋后山顶上,依稀的月光下,那神威山人并未逃走,而是立在空地之上,摆足了架势,正等着林一。 “竟能在我的霹雳火之下毫发无损,倒是有三分的能耐。小子也别猖狂,山人还有手段。”神威山人夜枭般的声音响起,见对方不知深浅的走了过来,他大叫:“去死吧——!”随其双手舞动,十余个黑色圆球飞驰而来。 “砰砰砰——!” 一串剧烈的炸响,震的脚下的小山都在晃动。地动山摇之际,山顶腾起一大团烟雾,将林一吞没。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二十四章 玉佩 “山人的‘霹雳弹’下,万物皆成齑粉……” 神威山人的桀桀怪笑声一滞,只见山顶之上,平地一阵狂风吹过,烟雾消失不见。十余丈外,那个年轻人好整以暇的立在原地,衣袂不起,神色如常。 见状,神威山人不禁后退一步,惊诧莫名。十余颗霹雳弹,便是头猛虎,也能轰成碎片啊!如此威力巨大的‘霹雳弹’,竟撼不动这年轻人分毫。他心中惊骇莫名,回头看看身后,一咬牙,从怀里掏出个拳头大的圆球,眼珠一转,说道:“若是你敢接住我这个‘震天雷’,山人任你宰割!” 话音未落,神威山人手臂一抖,圆球带着呜呜的风声,砸向了林一。与此同时,他双手不停,又抛出十余个小圆球,之后,便头也不回,转身跳下山顶。 ‘霹雳弹’的威力不同凡响,若不是灵气护罩遮住周身上下,也会被炸得个灰头灰脸。这个神威山人奸猾歹毒,现在又抛出个更大的圆球,不用想,这个更厉害,根本不是**凡胎可以‘消受'的。怪不得此人行事肆无忌惮,既知天龙派途经此地,还敢行这伤天害理之事,想必还是有所倚恃。 不再多想,林一身形一晃,便跃至半空中,他双手一抄,将十余个大小圆球隔空摄起,手诀一引,这十余个圆球便更加迅疾的砸回了过去。 刚刚跳下山顶,神威山人正待发力狂奔,却听到身后的风声,心知不妙,怕是抛出去的‘震天雷’和‘霹雳弹’又不听使唤了。他忙向一旁闪避,可那些大小圆球去势更疾,倏忽间便已到了身后。 神威山人已是避无可避。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如平地惊雷,撼人心魄。‘霹雳弹’夹着‘震天雷’,同时在神威山人的身边炸响。 随着一团烟雾升起,接着便是残肢肉屑如雨洒落。 林一从半空中缓缓落下身形,他一脸愕然的摇摇头。如此震耳欲聋的响动,还真是惊人,可见这些圆球的威力更甚。若是拥有这些‘震天雷’,根本不用惧怕什么江湖高手,任你是什么人,都将在一声巨响中,化为乌有。 难道这神威山人真是岐山神威堂的人? 神威堂在江湖中也是赫赫有名的大门派,门派的地位与实力,或许与这些霹雳弹、震天雷分不开的。 可是此人又怎么会沦落至此,做起收恶徒,行歹事的不良行径来呢? 只是,这个神威山人来不及出声,已被炸成了千百块。究竟如何,眼下已无从考证。 林一的目光在山坡上一瞥,伸手一抓。几丈外的地上,腾空飞来一物,被他拿在手中细看。 带着黄斑的玉佩,正是那老妪送这神威山人的谢礼。 老妪定想不到,一心求医,却只是引狼入室,连儿媳也被搭了进去。而被那些蒙昧无知的乡民,所敬若神明的神威山人,被自己的‘震天雷’轰成了碎片,也算是自食其果,罪有应得。 此人那稀奇古怪的手段,算是有些门道。不过那些蒙骗人的伎俩,不足道哉! 玉佩入手润滑,既是老妪的传家之物,应是不俗之物。只是此物竟未被毁掉,算是幸运。林一把玩手中玉佩,就要将其揣入怀中,少顷,却又重新举起手来,细细端详起来。 玉佩有小半个手掌大小,双面纹饰精美古朴,与平常玉佩没什么不同,也没有灵气波动。可神识所见,半指厚的玉质中,竟隐隐嵌入一个图案。 引起林一好奇的是,这图案是一个阵法。 林一手中有四象旗,可衍生几套颇具威力的阵法来。加上从玄元真人留下的玉简中,他对修仙界所用的阵法一道,略有所知。 玉佩嵌入阵法,可做退敌、防身之用,很是奇妙。只是玉材价值不菲,加之林一手头拮据,也没心思弄这些东西来琢磨。如今却首次见到嵌有阵法的玉佩,让他对此生出了兴趣。 神识细细渗入玉佩中,一个规则的图案出现在脑海中。 图案简单,一目了然。五行之分,也大致看得明白。只是为何,在五行排序中,‘木’要强于‘金、水、火、土’其它四行呢? 林一手握着玉佩,闭目深思。半个时辰后,他嘴角翘起,恍然状睁开眼睛,眸中露出明悟之色。 玉佩紧握手中,慢慢的体会,竟让人心绪自然平静。这五行之‘木’,有静气蕴养心神的功用。 这是一个养身玉佩,常人随身佩戴,身心不无裨益。便是在大富之家,如此的玉佩也应是价值不菲的宝物了。想不到,偏僻小村中的贫穷农户家中,也有这样的好东西。 这玉佩年代久远,乃是老妪家传之物,随之发生过多少事,又经历过怎样的一番岁月,便不得而知了。 这简单明了的阵法图案,绝对不是神识嵌入的,至于究竟,林一猜测不出来。如同神威山人一般,那些匪夷所思的手段,同样令人难以明了。 可见,骗子也有门道。同样,术业有专攻,这玉佩中的阵法,虽说不知何人用何种手法所制,只能说,世俗间,还是有高人存在的。 而修仙界的玉佩,则是用神识演阵后嵌入其中,以后有机会,还是要多多尝试。这次偶然所见的玉佩,让林一对阵法一道,又多了一分体悟。 回到那间破了窗户的屋子,看着地上两个无赖,林一皱起了眉头。这俩人定与那神威山人臭味相投,才互为师徒的。这种人,活着害人,死了倒是干净。 床上女子昏睡不醒,是被神威山人点了昏睡穴。倒不急于为其解开,也省却了一番口舌麻烦。人救下了便好,其他的事情,实在是不必过问。 林一抄起床上的女子,闪入夜幕中。 …… 清晨来临时,朴家村的一处小院中,发出一声女子的惊呼。 “娘,您看这是什么,传家玉佩自个儿回来了……” …… 马车上,真元子双脚耷拉在车外,没有以往的正襟危坐,也没了平常的高人派头,倒是有几分车夫的架势。 路旁,树木连着树木,漫无尽头,还是那一成不变的风景。 自进入了洪州以后,在遇到的乡镇上,购置了帐篷行囊与干粮等物,稍作停歇后,天龙派众人,晓行夜宿一连走了七日。 依旧在树林下穿行,每日间,路旁风景依然,看久了,让真元子也腻歪了,更别说那些年轻的弟子了。 大伙儿都想早日走出树林,脚下自然快了许多。七日过去,近一千五百里的路程,被天龙派一行抛在了身后。 “小子,你这淡泊的心性,若是修道,定然有所成啊!”真元子百无聊赖的说着。 林一晚上一个人钻车底睡觉,白日里驾车也是沉默寡言,对于身边多日不变的风景,也不放在心上,沉稳的心性令老道也感慨起来。 “前后总是望不到尽头的树林,如此久了,便也习以为常了。道长却是心有天地,不愁消遣呢!” 林一抬头望天,与路同宽的一线天空,一如既往,狭窄而没有尽头。 “呵呵,你小子便是老道的消遣,有你说说话,此行也不寂寞啊!”真元子目光斜睨,面带笑意。 林一也笑了,说道:“有道长同行,幸甚!不过道长出门远游,还有徒弟随行,也是快事啊!” 真元子嗤了一声,骂道:“那俩臭小子,不谙世事,整个一愣头小子,全没了在家时的灵动,倒让老道我操心不少!便是那风云点穴手,学了多日,也无进展,气死我了。”其语气幽幽一缓,接着说道:“常言道,窥一斑而知全貌,见一叶而知秋。你小子呢,则是翻看了一遍我的风云点穴手,便将我白云观的不传之秘学了去,让老道心里委实不好受。” 说到此处,真元子转身看了一眼林一,又捻须抬首前眺,不无用意的说道:“你何时能将点穴手施展一二呢?对此,老道颇为期待呢!” 林一作出若有所思的模样,说道:“若是孟长老他们知晓我学了白云观的点穴手,道长猜想一下,事后会如何呢?“ “又能如何?大不了逐你出门,岂不正合我意!”真元子不以为然的说道。 “这白云点穴手,是道长传我的,未必就是我林一触犯了门规。我想,孟长老他们,倒是会逼我交出这点穴手来。道长,你说会不会如此呢?”林一咧嘴一笑。 真元子一把抓住林一的胳膊,眼睛一瞪,决然说道:“不行,绝对不行!没有老道的允许,你不能将点穴手传于他人。” 林一的目光投向了前方,他有些为难的说道:“如此一来,道长要看我施展这门绝学,还是要等待机缘了!” “臭小子,又跟老道来这一手!”真元子神色一缓,悻悻的一摔袍袖。 “道长,我等又要耽搁些工夫了!” 真元子听林一语气有变,忙向前看去。果然,前面人马停了下来。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二十五章 神威堂 前面路口,被一二十个骑马的人挡住了。马上之人皆身着黑袍,衽口上纹饰一枚雷电的标记。 “原来是神威堂的人,这一路上,真是不消停!”真元子轻声自语。 “看来,道长对于神威堂所知甚多,不妨说来听听,也好让小子长长见识啊!”林一说道。 这小子也知虚心向学?真元子手捻长须,瞥了一眼林一,未见有何异常,才开口说道:“北疆的冰雪之巅,山顶长年积雪不化,山脚下却绿树成荫,一山四季景不同,便说的是岐山了。不过,那里距此还有千里之远。这伙人应是闻到了什么风声,才赶来的吧。这神威堂倒是没有什么高绝的武功,只是有一种雷霆绝技,相当的厉害!” 林一眸光一闪,追问道:“详细如何呢?” 真元子摇头说道:“其内究竟,老道所知甚少。只晓得这绝技如同暗器一般,令人难以抵挡。江湖中人,一般不愿招惹他们。” “道长亲眼见识过雷霆绝技吗?”林一问道。 “没有!”真元子又说道:“几年前,神威堂掌门的师弟不走正道,被逐出山门,此人在江湖上无恶不作,却无人能管。听闻其一手的雷霆绝技,威力无穷,无人能敌。” 听到此处,林一的脸上露出些古怪的神色来。那个什么神威山人,不会凑巧便是那个掌门的师弟吧!只是此人已成了飞灰,此人是不是彼人,只怕是桩无头公案了。 此时,挡在路口的这伙人中,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跳下马来,他冲着天龙派等人抱拳说道:“在下岐山神威堂掌门弟子雷豹,有礼了!敢问,是不是天龙派的高人莅临此处?” 在孟山的示意下,柳志柳堂主一催座下马,迎上前去,扬声说道:“在下乃天龙派虎蛟堂柳志,不知这位雷兄,阻我去路,所欲何为?” 那个岐山的雷豹,面对柳堂主的倨傲神情不以为意,他高声回道:“在下尊掌门谕令,特此恭候各位高人,并有话面陈。听闻天龙派弟子东行,我神威堂不敢有非分之想,更不敢冒犯诸位天威。掌门遣弟子前来,只为略表寸心!” 雷霆一挥手,后面马上又跳下两人,举着两只木盒走过来。他接着说道: “诸位高人此去路途艰险,难免有力穷之时。掌门特命在下,献上我神威堂‘霹雳弹’两百枚,‘震天雷’十枚,以壮行色。还望诸位笑纳,以全我神威堂这份诚意!” 柳堂主闻言一愣,不便主张,回头见孟长老与季汤等人走上前来,他忙下马让过一旁。 天龙派众人也当又是一场厮杀,未料到人家是陪着笑脸,来送礼的。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只能有孟长老来作决断了。 “神威堂的雷霆绝技,名动江湖。只是其威力如何,到不曾亲眼所见。”孟山面无表情,沉声说道。 雷豹似是早有所料一般,对孟山施礼说道:“这位前辈,在下这就演示一番,若是惊扰了诸位,还请多多包涵!” 天龙派诸人与神威堂等人之间,尚隔着二十多丈远。雷豹挥手让一名神威堂的弟子,拿着一颗小圆球,向一侧的树林走去。 一二十丈远处,那名弟子扬手一抛,圆球出手,砸在几丈外一棵碗口粗的树上。 “砰——!” 一声震耳的巨响,惊起一片马嘶声,那棵树已被拦腰炸成了两截。天龙派众人已是目瞪口呆,而雷豹及身后之人皆神色如常。 若是这些神威堂的人,一起将这些圆球投掷过来,只怕唯一能做的,便是掉头就跑了。孟山暗自心惊,如此雷霆般的一击,无人能挡啊! “前辈,这‘霹雳弹’的威力不凡,而一枚‘震天雷’可抵十枚霹雳弹,威力惊人且炼制不易,便不为诸位演示了。”雷豹神态恭敬,言谈举止中,透着沉稳老练。 孟山点点头,沉吟片刻,他重眉竖起,眸中精光闪烁,扬声说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神威堂既然有如此重礼相赠,不知要我天龙派做些什么呢?” 雷豹抱拳低首,答道:“不敢,神威堂只求天龙派东行万里坦途,一帆风顺。他日诸位凯旋,若有丹药神兵,神威堂愿用‘霹雳弹’和‘震天雷’交换一二。” 孟山‘呵呵’冷笑了一声,果不其然,神威堂还是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不过拳不打送礼人,神威堂这些霹雳弹威力不可小觑,倒是此行一大助力。思量了一番,他说道:“我乃天龙派长老孟山,神威堂的好意,我领下了。若是以后有了可以交换的丹药,或是有了你等所说的神兵,我天龙派自然不会忘记你神威堂。” 雷豹又是抱拳称谢,依旧执礼甚恭,他挥手让弟子呈上木盒,说道:“‘霹雳弹’与‘震天雷’皆有蜡脂封裹,用时捏碎蜡壳出手便可。便如孟长老所言,我神威堂敬候诸位佳音!” 眼前这雷豹处事稳妥,世故老练,还是掌门弟子,更是神威堂的衣钵传人,倒是不能轻忽了。孟山暗自点头,挥手让柳堂主上前接下木盒之后,他脸色一转,哈哈大笑起来,恢复往日豪放粗狂的模样,高声说道: “雷豹,你师父收了一个好徒弟啊!路途遥远,不便耽搁,是否……?” 雷霆向旁边一闪,抱拳说道:“恭送前辈!”其身后的神威堂弟子分作两行,让出大路。 …… “小子,走了啊!”真元子在一旁提醒道。 看着眼前意外的一切,林一摇摇头。这神威堂大老远跑来,为了孟长老言辞含糊的一句承诺,便将自己门内的利器,拱手送上,让人实在想不明白。他一抖手上缰绳,马车缓缓行驶。 天龙派众人趾高气扬的从神威堂弟子面前走过。可后者并无不忿之色,老老实实作出恭送的模样。 走出很远以后,神威堂的人才上马离去,并未如以往的江湖人那般前来纠缠。 心有所想,林一忍不住开口问道:“道长,这神威堂如此做作,又能得到了什么?” “小子,你以为神威堂又失去了什么?”真元子反问了一句。 “白白送出了‘霹雳弹’与‘震天雷’啊!”林一想也不想,随口回了一句。 “呵呵!这些‘霹雳弹’与‘震天雷’,用完了还有吗?”真元子笑道。 “自然是没了,此乃神威堂的不传秘技,别人怕是炼制不出来的。”林一说道。 真元子捻须呵呵一笑,自言自语道:“哦!原来如此!” 老道故弄玄虚,引得林一嘴角一撇,露出了笑意。 神威堂此行的用意,其实不难猜测。 林一并不是去想神威堂失去了什么,而是彼此双方都能得到什么。 神威堂此举看似白白送上了‘霹雳弹’与‘震天雷’,最后也许什么也得不到。 其实这也是神威堂所能做的唯一选择。 站在神威堂的立场来看,欲从天龙派手中得到好处,不外乎上、中、下三策。 上策自然是与天龙派共享海外的丹药神兵,不过要是派人与天龙派同行,天龙派又怎会答应。如同白云观的真元子这般,以观主之尊屈驾于天龙派弟子一行,神威堂也是做不到的。 中策是讨好天龙派,做出尾翼其后的姿态,以期日后有些分润。 下策便是强行跟着天龙派,你去哪里我便跟去哪里。以现如今天龙派的强势,不用多动脑子,也可以知晓,等待双方的,只有拼杀一途了。 法乎其上,得乎其中也。神威堂退而求其次,送出了用完就没了的‘霹雳弹’与‘震天雷’,以此讨好天龙派。如此,根本不用费心费力,只待这些出游弟子他日归来之时,神威堂便可以今日结好之情,上门讨个彩头。 天龙派在江湖上虽说是一家独大,却也懂得恩威并重,刚柔兼而有之。 对于主动示好的神威堂,天龙派自然不会拒之门外。那些令人心动的丹药神兵,便也是天龙派示威与示恩的最好手段。有今日之事的铺垫,对于神威堂来说,明日无所失,便是有所得。 天龙派一路杀伐果断,剪除不少江湖中的敌对势力。可对于主动示好的江湖大派,还是尽力笼络,以免自家成为孤家寡人。如今只需做出个空头承诺,便能将‘三山’中的岐山神威堂收为麾下,不仅给江湖同道一个得道多助的好名声,对于其他的门派,也是一个威慑。 这些江湖门派,尔虞我诈,争斗不休,令人看着厌倦。 林一摇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抛在脑后。看着身边的真元子,他不由得暗叹这老道的执着来。 一个门派的当家人,丢开家里的一切,带着俩徒弟,万里迢迢,餐风露宿,踏上一条未知也未果的路。 真元子师徒或许是为了丹药神兵而来,可林一明白,这老道有着与自己师父同样的坚持。 每个人心中的梦想都不同,那份执着,却又如此的一致。 这漫漫征途中,林一,也只是一个行路人。 只是,红尘羁绊,利欲障眼,谁会倒在路边,谁又能走得更远呢!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二十六章 向导 “小子,发现了什么没有?” 真元子语气轻松,神态悠闲的眺望着远处。旭日的光辉下,万物蕴动,生机无限。 “树木稀少了,这天也开阔了许多。” 风,迎面吹来,卷动林一随意束在脑后的长发。他目视前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与神威堂的人分别后,人马前行,又过去了两日。路两旁的树木渐渐稀疏起来,头顶的一线狭窄天空,也像是撕去了层桎梏,蔚蓝的天幕愈发生动起来。 马蹄轻快,天龙派一行,欢声笑语不断。 真元子挺直身躯,颇为惬意的伸了个懒腰,说道:“总算走出来了,前面应是沙洲地界了吧!呵呵,过了沙洲便是高昌了。”说到此处,他眼角轻睨,哼道:“你小子又瞅着老道作甚?哦,高昌便是京城!连这个也不知道?孤陋寡闻呐!” 被老道瞧出了心思,林一苦笑着不出声。 原来高昌城便是京城,从未有人给他说过这些。故尔,林一还以为高昌是个州城的所在呢,以至于被老道笑话了一回。商国之大,许多地名有着约定俗成的称呼,不能一一尽知,也属寻常,何况他一个初次出远门的小子呢。 只是,济济京城内,赫赫王侯居,所谓兵强国富,势聚一城。自己连一国之都的称谓都不清楚,还真是孤陋寡闻呢!想到此处,林一不禁自嘲的轻笑起来。 “小子,又瞎想什么呢,瞧你乐得,哼!” 这小子一笑,便没好事,深以为然的真元子,不由得轻哼了一声,以示不满。他接着说道:“沙州乃千里沃野,无际草场,这倒是一个好地方。沙州与炎州、叶州、戈州、云州,五州首尾相接聚势,拱卫京城,正所谓虎踞龙盘帝王州啊!还有商水自北而下,经沙洲,过京城,东去大海。呵呵,行至此处,你我距大海也就不远喽!” 真元子的思绪怕是顺水飘到海上去了。林一却琢磨着,沙州与炎州、叶州、戈州、云州,暗含五行之数,莫非只是一种巧合? 行至正午时分,众人眼前逐渐开朗起来。不知不觉中,那伴随一路的树林,从原先的无边无际,一下子消失不见了。而脚下的路,恍如走到了尽头。 …… 天龙派众人停下了脚步,满目感慨。 这是一片空旷无垠的草原。连绵至天边的枯草下,新绿初绽,蓬勃跳动着涌入眼帘。 迎面的风吹来,野性中透着几分春的气息—— …… 倚着大车,林一坐在草地上,轻呷一口千秋馥,目光淡远—— …… 蓝天下,一只苍鹰在孤独的翱翔,寂寞的徘徊。其静止不动的长翼忽地一敛,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狠狠往地上扎去。 倏忽之间,随着一声尖利而高亢的啼鸣,苍鹰振翅飞起。一双铁钩下,一只野兔兀自徒劳挣扎—— 林一的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他眸光闪动,拿着葫芦的手指禁不住颤抖了一下。这一刻,他多想一声长啸,如苍鹰,一飞冲天,傲笑苍穹。 高高在上的苍鹰,是孤独的,并因这份孤独,而拥有了自己的天空—— …… 走出了丛林覆盖的洪州后,天龙派众人稍作停歇,继续向着茫茫草原深处进发。 当落日洒下金色的余晖,无际的草原,恍如一片金黄色的海洋。远远的,十余顶牧民的白色毡房,星散其间,犹如天上的云朵飘落凡间,又仿佛几枚珍珠在波浪中浮现。 走进了,毡房外,有粗木的栅栏围绕;不远处,还有成群的牛羊圈在一起。 几只高大的牧羊犬,呲牙吠哮着。 毡房中迎出来身着皮袍的一群人,毡帽下,是枣红色脸膛上真诚的笑容,随之而来的,还有热气腾腾的油茶。 这是草原上,一个的寻常小家族。 祖孙四辈几十口人,在草原上游牧,生存,繁衍。当家人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身子骨不错,虽满脸皱纹,却脚步有力。几个儿子也都四五十岁,皆满脸风霜,健硕魁梧。十几个孙子也都成年,一个个健壮、彪悍。 好客的习俗,在草原上,由来已久。这家人,自然也不例外。当家的老人招呼孟山等人进毡房叙话,吩咐儿孙宰杀一只牛和十只羊,并准备美酒,款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夜晚的篝火升起,宾主围坐了一圈,喝酒,吃肉,大声的谈笑,欢乐一堂。 林一坐在远远的一隅,端起一碗马奶酒,尝了一口,酸酸的,略带一丝甜味,酒味淡淡的,入口软软的,还有一点奶腥味。皱了皱眉头,他放下酒碗,乍一喝,还真不习惯。 “好汉子怎能不喝酒呢?” 一个洪亮的嗓门响起,带着风声,一个健壮的年轻人一屁股坐在林一身旁。 此人黑红的脸膛上,双目有神。他端起一碗奶酒,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大声笑道:“我叫乌猜,还不知这位好兄弟大名呢。来,我先敬你一碗。”言罢,这年轻人不容对方推辞,一扬脖子,咕嘟咕嘟,眨眼间将一碗酒喝了个干净。一抹嘴巴,其黑黑的眼睛被篝火映得明亮,冲林一笑道:“该你了!” 林一苦笑摇头,迟疑了下,还是端起了酒碗,说道:“我是林一,这碗酒敬乌兄了!”学着乌猜的模样,他将一碗酒也喝了个干净。 “哈哈!好兄弟,这才是男儿本色。”乌猜开心的一拍林一肩头,大笑起来,又用手一指自己的几个兄长,说道:“我草原的汉子,自小便喝这马奶酒,才能长得如健马般强壮。来,你我兄弟共饮一碗。” 酒入口后,林一回味一下,也不是很难喝。见对方如此豪爽,他展眉一笑,又倒了碗酒,与其对饮。 乌猜二十出头的年纪,酒量不小,不停找着天龙派弟子饮酒。林一取了块焦黄的烤羊肉,慢慢吃着。肉很香嫩,不时来一口奶酒,倒也惬意。 宾主尽欢,直到月上中天,才各自歇息。 一夜过去,旭日初升。 天龙派启程之时,林一才发现,此行中多了那个叫做乌猜的年轻人。听真元子一说,他才了然—— 进入草原深处,晴天还好,有日月星辰可辨,还能找到大致的方向。若是阴天之时,茫茫草原中,极易迷失路途。唯有生于斯长于斯的草原人,才能在草原中来去自如。故而,天龙派留下银两、宝剑、伤药作为人情,请乌猜作为此行的向导。 乌猜腰里别着把弯刀,马鞍上挂着一张弯弓还有两壶箭。其身后还带着一匹马,上面驮有帐篷与干粮。这个草原汉子骑在马上,显得威武神气,看样子对此行很是兴奋,他与柳堂主等人走在队伍的前面。 天龙派一行,进入了草原之后,又走了两日,渐渐来至草原的深处。 回顾四野,茫茫一片,皆是一般无二的枯草,便是略有起伏的地势,也没什么区别,让人辨不清东西南北。不过有了乌猜作为向导,倒不虞这些,每晚宿营之地,也总能寻到水源。 林一也对这草原汉子钦佩起来,只有常年在这片土地过活的人,才能如乌猜这般,将偌大的草原记在心间。毡房只是睡觉的地方,而这草原,则是他们的家。 天**晚,乌云滚滚,再走一个时辰,便要由乌猜带着大伙寻找今晚的宿营地了。 头顶上阴沉沉的天,并没让众人放在心上。反正是在草原上,起风也好,下雨也罢,也无处可避,只能随遇而安。唯有乌猜的面上没了笑容,带着几分焦急的神色,独自打马走在一行人的前头。 “那是什么?”前面的弟子有人喊道。 “那是狼,草原上的狼!”有人答道。 林一也没见过狼,随之扭头看去,只见身后二三十丈远,不知何时跟上来四五只灰色的狼,长得与犬差不多。只是这些狼尾巴下垂,拱着身子,四蹄落地无声,紧紧盯着前面的众人。 “这些畜生,待我杀之!” 突然冒出来的几只野狼,这么明目张胆在后面缀行,惹恼了天龙派弟子。前面一骑掉头跑了回来,向着野狼迎了过去。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二十七章 狼来了 那好事之人,正是脾气暴躁的姚子,他抽出长剑,驱马直奔一只野狼而去。 这一小群狼共计五只,见有人骑马冲来,一改谨慎小心的模样,飞快围成了半圆,呲牙弓背,凶相毕露。 为首那只狼稍稍后退,让过姚子的马头,便猛的一跃,扑了上来。 姚子嘴角挂着狞笑,他手上银光一闪,一篷血雾喷撒而出——狼首飞在半空,身子重重摔在地上。 余下四只狼向一旁跳跃闪避,一时不敢往前,却拱着身子,冲着马上的姚子,咆哮不止。那白森森的利齿,挂着垂涎。狼睛中冰冷的暴虐之意,令人胆寒。 姚子却是得意的收住马势,一圈马头,探下了身子,伸手拎起狼尸的尾巴,高高举起。他冲着几只呲牙咧嘴的野狼骂道:“一帮杂毛畜生,来一个爷爷杀一个,快滚——!”其又挑衅般的一甩手中狼尸,抛出一片鲜红的血雨,惊得几只野狼忙夹尾远窜。 “姚师兄威武——!” 几名弟子大声叫好,令姚子愈发得意起来,他哈哈大笑着,调转马头,举着狼尸跑了回来。 …… 乌猜独自走在前面,抬头看天,皱起了眉头。天象异常,原来要去的宿营地不能用了,要重新寻找一个。 既然做了人家的向导,既不能辜负爷爷的重托,也要让这伙人佩服乌猜是好汉子才行。可本想要去的那个地方,作为今晚的宿营地还是有些勉强。 只是,几十里方圆之内,再无他处好去了。 一直想着心事的乌猜,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他回头看时,面色大变,急忙大喊:“不要啊!扔掉,快扔掉!” 看着乌猜满面惊恐的样子,众人不明所以。姚子眼睛一翻,不在乎的说道:“我还要剥皮吃肉呢!扔什么扔!” 乌猜见姚子不理他,急得面色苍白,他打马跑到孟山面前,惊慌失措的说道:“你等得罪了狼神!是要遭报应的!” 孟长老正自驱马缓行,闻言,他面色一冷,随即摇头说道:“我等可不信什么狼神,总不能让这些畜生就这么跟着吧?” 乌猜长长叹了口气,他仰首看着乌沉沉的天空,无奈的说道:“入了草原,就要敬草原的规矩。如今你等杀了野狼,还将狼血抛撒的到处都是。即便你等不尊我草原习俗,也可以不信狼神,可你等真的不怕招惹来狼群吗?知道草原上的狼群有多可怕吗?三五只野狼,可以轻易杀之,可要是三五十只?三五百只呢?若是信我乌猜的话,速速将狼尸扔掉,再求上天保佑。或许,我等能免去一场灾祸,只是……” 话未说完,乌猜引颈远眺。远远的,有‘呜呜’的叫声传来—— “只是,已经晚了……”乌猜回过头来,神色中露出几分绝望,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摸了摸腰下的弯刀,攥着刀柄的大手,有些颤抖。 随即,乌猜面带怒容,目光冒火,恨恨瞪了一眼姚子。 ‘呜呜’的叫声此起彼伏,时断时续,很远,又仿佛很近。那是野狼的叫声,不知有多少狼在长嚎。 虽不在意乌猜口中所说的狼神,可孟山对于草原的认知,还是肤浅了许多。他打量了一眼那因焦虑而忧心忡忡的乌猜,不由得思量起来。 狼嚎声愈来愈近,想象着成群结队而来的狼群,孟山面色微变,他沉声喝道:“姚子,听乌猜的话,速将狼尸首扔了!” 姚子不敢违命,众弟子也收起了嬉笑,各自循声远眺—— 那凄厉的叫声令人惴惴不安! “乌猜,是我门下弟子不识草原上的规矩,方才得罪了!你看,眼下如何是好?”醒悟过来的孟山,带着几分歉意说道。 乌猜神色稍缓,他双眉紧锁,踌躇了片刻,一咬牙,双目圆睁,沉声喝道:“这是唯一的法子了,随我来——!” 乌猜一夹马腹,马儿嘶鸣一声,窜了出去。 “快快跟上——!”孟长老手臂一挥,天龙派众人紧张起来,跟在乌猜后面,疾驰而去。 两辆马车落在后面,好在还有几名虎蛟堂弟子殿后,让人心里稍安。 林一抖动缰绳,马儿跑得飞快,扯得马车上下颠簸着。真元子与俩徒弟在车上坐得倒是稳当,不用担心会掉下去。前面金科的马车跑的也不慢,无论是谁,都不想深陷狼群之中。 众人一路疾奔了大半个时辰,至一高丘处停了下来。 高丘背靠一条小溪。溪水不宽,深浅不明。若是狼群围来,起码有后面的溪水阻隔,不至于四面受敌。眼前的地势让众人心底松了口气。 唯有这年轻的草原汉子,依旧神情冷峻,他与孟长老商议后,令众人将马匹收拢在当间,背靠溪水,占据高坡,围成了一二十丈宽,呈弓背型的阵势。两辆马车依溪水被摆成两个犄角,一是弥补人手的不足,另一个也是作为一个屏障,护住天龙派众人的侧翼。 孟长老在乌猜的协助下,面对即将到来的危机,有条不紊的做着准备。 远处狼的嚎叫声,越来越近。天空乌云翻腾,夜色降临了。 …… 高坡下,摆放着几堆枯草。这是乌猜的提议,届时将点燃起来,可阻狼群来袭之势。 乌猜将箭壶中的箭全取了出来,并排插在地上,他面无表情的盯着远方。 作为一个草原上的汉子,乌猜对于狼群的可怕,是再熟悉不过的了。这些野狼,是草原上的精灵,是草原的神。它们是天底下,仅次于人的精明存在。 野狼狡诈,记仇,总爱成群出动。若是有狼王带领,狼群便有了魂,将无法战胜。 对于牧民来说,被狼叼走几只羊,咬死一头牛,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除非将所有的野狼与狼王杀死,不然,只能守好自家的栅栏,关好自家的门,将偷嘴的野狼逐走便是。从没人敢与狼群作对。不然,这片草原,将不再宁静。 “孟长老,让你的人收拢些,不要拉开得太远。还有,趁这会儿,抓紧吃些东西。今晚,将很艰难……” 回头见这些天龙派的人,已经摆出与人厮杀的架势,乌猜不无担忧的说道。 孟山拍了拍乌猜的肩膀,哈哈笑道:“我天龙派弟子,个个能降龙伏虎。稍安勿躁!” 乌猜见对方露出不以为意的神情,他欲言又止,只能暗暗叹了口气! 马匹被卸下牵走,林一的马车被木棍支着,挨着溪水摆放。他怀抱着长剑倚坐在车前,嘴里却吃着干粮,作出枕戈待旦的模样。 林一与真元子的俩徒弟得到吩咐,三人的使命,便是倚着大车守着这个简易阵势的左翼,别让狼群突袭进来就成。 元青与元风二人,摩拳擦掌,早已跃跃欲试,被真元子一顿狠骂,才变得老实些。 真元子被孟山唤走时,还满怀深意的让林一多多担待。 对此,林一自然是装糊涂。 篝火被燃起,照得四下通亮,方才黑云压顶给人带来的窒息,随之一缓。 马车右手边,是几位虎蛟堂弟子;天龙派的核心弟子,以及木青儿师姐妹,都与孟长老一起,守在高坡的正面;余下弟子窃窃私语,带有几分不安,四下张望。林一所在的马车这边,要冷清一些。 拍了拍手上干粮的碎屑,不理元青与元风二人的不满,林一似模似样的拿起葫芦,喝了一口酒,这才施施然抽出了长剑,跳下了马车。他冲着那师兄弟二人呲牙一笑:“狼来了——!” 元青、元风二人一下子跳起来,挥舞手中的长剑,急道:“狼在哪里?” “两里之外——”林一长剑遥遥一点夜空,一本正经的说道。 “林兄弟,不是我说你,做人要厚道!”元青抬手舞了个漂亮的剑花,那白净俊朗的面庞上尽是不屑的神色。 元风也跟着嘿嘿笑道:“林兄弟,要沉住气,有我师兄弟在呢,不必惊慌!” “我怎么不厚道?我怎么又沉不住气了?两位师兄,要不,随我去两里外瞧瞧?”林一站在马车旁边,歪着脑袋,冲着车上二人打趣道。 元青学着林一的模样,嘴巴一撇,悻悻的说道:“你得了吧,若是如此,不被师父骂死才怪!” 元风则指着林一笑道:“林兄弟呀,你自己去就是,何必要拉着我兄弟二人呢?” 林一双肩一耸,抱怨道:“我说了两里之外有狼,是你兄弟二人不信啊!我又何必再多跑一趟呢?” “你就胡吹大气吧,两里外有没有狼,你也能知晓。怕是那个乌猜的向导也没你厉害呢!”元青摇头笑道。 林一也是呵呵一笑:“我说错了!” 元青与元风二人同时看向林一,正待出言嘲讽,谁知他笑容一收,看向夜色深处,缓缓说道:“方才还在两里之外,现时相隔不过里许,有更多的狼来了……”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二十八章 狼袭 林一话音未落,‘呜呜’的狼嚎声愈发临近,在人耳边回荡,令人心神不宁。 元青师兄弟二人,霍然直立在马车之上,攥紧了手中长剑,斗志昂扬。 几堆篝火将高丘附近照得通明,远处的夜色,也愈加显得黑沉沉的。围作一圈的众人,皆睁大了眼睛望去—— 黑暗中,蓦然亮--绿@色#小¥说&网--点绿光,如同飞舞跳动的萤火般,那绿光愈来愈多。 突然,“喀喇喇——!”一道闪电刺破深沉的夜幕,照亮天地。众人心头一惊,不待喘过气来,只见白昼倏忽一闪即没,那光亮刹那间所至之处,由近及远,密密麻麻,数不清的野狼,铺天盖地而来—— 狼睛中点点的绿光,带着嗜血的凉意,浸透每个人的心底。 高丘之上,木青儿半张小嘴,忘却了惊呼,她紧紧拉着徐师姐的手臂不放。 徐师姐想安慰师妹,自身却忍不住地颤抖。两个人儿依偎在一起,惊恐地看着那四处跳跃,呲牙嚎叫的野狼,慢慢逼近。 便是久经战场,见惯了大小场面的孟山,面对眼前的情形,也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它娘的,这得有多少狼啊——!” 季汤狠劲地摇了摇头,想驱散心中的阵阵寒意。他攥紧了拳头,迟疑片刻,冲着孟长老小声说道:“要不要发焰火……?” 面对如此庞大的狼群,三四十人还是四五十人,都没什么区别,那十几人要是冲破这些狼群的封堵,还不知会出什么意外呢。想到此处,孟山摇摇头,决然说道:“不必了,于事无补!” 乌猜双目灼灼,脑门青筋直冒。他左手紧紧握着弯弓,右手慢慢从面前插成一排的羽箭中,抽出了一支,搭在了弓弦上,尔后吐出一口长气,声音中带着寒气说道:“这群狼不下两三千只,里面定有狼王,这下……呵呵!听天由命吧!” 一旁的真元子,面色阴沉,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如此多的野狼,只能退避三舍。连猛虎都害怕群狼,别说三四十人面对这几千只野狼了。茫茫草原中,又能逃到何处?围在一起的马匹,更是嗅到了死亡气息的来临。恐惧让这些不会说话的畜生们,嘶鸣着,躁动不安。 元青与元风,犹如雷击般,僵在了大车之上,喃喃自语:“这……这是哪里来的这么多的狼啊?” 第一次见这么多狼,林一也是头皮发麻,他早已将神识延展出去。 超过三千只的野狼,冲着唯一的目标,奔着高坡上的火堆聚集而来。这还不能罢了,还有更多野狼络绎不绝的闯入神识。林一暗暗咧嘴,这些野狼太记仇了吧,那个可恶的姚子杀了一只狼,竟会激怒如此多的野狼,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一里外的一处土丘上,一只不同一般的野狼出现在林一神识中。这竟是一只白色的野狼,个头明显高出其他野狼一头,高昂着狼首,前爪拄地,神情高傲地踞坐着。四周的野狼似是不敢靠近,将其围成了一个圈。 这只白狼引颈发出“呜——”的一声长嚎,四周的野狼俱是身子一震,随即睛中绿光更盛,一个个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将天龙派众人所在的高丘紧紧围住。 万物皆有君臣高下与主次之分,形成天地的秩序。这只白狼定是乌猜说的狼王了,果然气势不凡,一吼之下,群狼俯首。林一手指轻弹三尺青锋,摇头感叹。 许是长剑的轻鸣声,惊动了马车上的师兄弟二人。元青回过神来,又是一惊,指着溪水对岸喊道:“快看,那里也有野狼!” 溪水不宽,三四丈左右,受到狼王的召唤,几十只野狼不知从何处而来,在对岸四处乱窜。 “这下糟了,连退路也没了!”元风脱口而出。 “咱们本来也无退路啊!没想到你我一身的本事,今日要作这杀狼的勾当!”元青已无原先的张扬,此时,他略显无奈的说道。 “两位兄长还是稍安勿躁,能多杀几只狼,便多了几分活命的机会呢!”林一轻声提醒二人,他神识不忘关注四周的一切风吹草动。 溪水应是东北流向西南,高坡西北正面对群狼。林一所处左手应是西南方向,不断涌来的狼群让大车前的空地上,变得不再冷清。 狼群距火堆十丈远停了下来,密密匝匝,入眼处皆是点点绿光与白森森的牙齿。天龙派众人也是严阵以待,无人再心存侥幸。能不能逃出生天,已无人去想。既然兵器在手,亦不容人生出太多的绝望。 几只野狼小心翼翼绕过篝火,对着高坡上的众人一阵呲牙吼叫后,拱着的身子便猛的往前一窜,狠狠往高坡上扑来。 “嘣——!” 一声弓弦响动,一只羽箭带着呼啸的风声,穿过跑在最前面野狼的头颅。野狼哀嚎着,被凌厉的箭矢带起,在空中翻了个跟头,滚落在篝火边。 弓弦连响不断,几只野狼皆被箭矢贯颅而过。篝火边,顿时多了几具狼尸。 乌猜的弓弦响了五次,干净利落的射杀了五只野狼,引得众弟子轰然叫好,高坡上众人气势为之一振。唯有这个草原汉子面色沉静,全没了喝酒时的随意,他又搭起一只羽箭,大声喊道:“方才只是野狼的试探,你等靠紧一些,多加小心。它们是在等……” “在等什么?”乌猜的神射让季汤暗自赞叹,这草原的汉子粗犷不失沉稳,骁勇中不失机敏。 乌猜抬头望了一眼黑沉沉的夜空,恨恨啐了口,嗓音中带着苦涩说道:“等下雨……” 孟长老心思灵动,闻声色变,忙追问道:“乌猜,你是说,下雨之后,篝火熄灭,野狼将……?” 乌猜点点头,回首打量一眼,对孟长老大声说道:“这不是与人拼杀,而是与草原上的野狼搏斗。一丈内起码要有两人以上,才能阻住野狼的攻势。若是被狼群围住了,将不堪设想。还有,千万不可冲入狼群。要记住乌猜的话,我不会害你们的!” 孟山的老脸一热,方才乌猜便提过此事,他并未放在心上。既然免不了一场厮杀,天龙派的弟子们施展武功之时,自然要闪转腾挪,才能施展出手段来。故尔,每个人身边都留有不小的空档,致使弓背形的阵势显得很松散。 没想到的是,乌猜连今夜的天气也作了计较。孟山自然不敢怠慢,他忙吩咐道: “诸弟子听令,各自靠近,彼此互助守望,不得擅自出击!” “喀喇喇——!” 孟山话音未落,又是一声炸雷,在半空中劈响,天地一阵摇晃。 风,随着闪电,平地而起,卷起漫天的草屑灰尘,迎头盖脸袭来。篝火,伏地一暗,又猛的熊熊燃起,一如众人的心跳,跌宕起伏。 每个人皆屏住了呼吸,拼命睁开着眼睛,握紧了手中长剑。 蓦然,耳边一两声“噼啪”作响,随即,如万鼓齐鸣,轰响成了一片。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似是天被捅了个窟窿,转瞬,豪雨倾盆而下。 又是几道闪电划过天际,天地一片茫茫。篝火冒着白烟,‘噗噗’声中,火苗越来越小。而雨幕中,那点点的绿光,跳动了起来。 “呜——!”一声高远凄凉的狼嚎,刺穿了夜空,撕裂了如注的雨幕,荡人心魄。 “狼群要来了,各自小心——!”乌猜大吼着,他丢掉了长弓,抽出了弯刀,。 篝火灭了,漆黑的夜里,众人什么也看不到。身边没了同伴,耳边只有风声,只有雨声,只有狂风挟着暴雨,肆虐着,扑打着,还有撕咬着…… “啊——!”一名弟子的惨叫声惊醒了众人。 “彼此靠近了——!” 乌猜又是大吼了一声,一股冷风带着腥气已到了面前,他毫不迟疑,怒喝一声:“杀——” 大雨如注,乌猜什么也看不见,生死之际,草原汉子的骁勇血性,令他将弯刀反手劈出—— “噗——” 一道浓腥的热血夹着冷雨,浇了乌猜满头满脸。一只偷袭的野狼被劈作两半。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二十九章 雨夜 第一百三十章 夜半 不理会金科的挣扎,林一将其随手扔在几名内门弟子的身后,他这才脚尖触地,轻轻一点,又倒飞了回去。 木青儿二人还立在原地,又有几只野狼冲破了弟子们的防护,冲了过来。半空中的林一适时赶来,将几只野狼尽数斩杀。而这对姐妹还一片茫然,无助的依偎在一起。大雨中的她们,比聋子、瞎子也好不了哪去。 林一回望马车那边,许是自己不在了的缘故,狼群正围着马车咆哮撕咬,元青与元风喊杀不停,在马车上忙得不亦乐乎。 “你二人随我来,这里并不安稳!”林一说完,不再施展身法,大步走在木青儿二人前面。扑上来的野狼,随其长剑挥动,变成一堆血肉。 木青儿与徐师姐,方才便听出了是林一的声音。不知对方为何会跑过来,可四下围攻的野狼没了动静,或许与其有关。她二人不敢迟疑,循声紧紧跟在身影模糊的林一后面。 危机四伏的雨夜中,前面的身影,令二人的心中莫名的多了几分镇定。 来到马车前,林一让木青儿与徐师姐上了车顶,交代元青二人彼此关照一下,便一个人围着马车,驱逐斩杀着偷袭的野狼。 “林兄弟,你方才跑哪里去了,让我兄弟二人颇为担心呢!”元青知晓身边是木青儿二人,壮志豪情,愈发的精神起来。 元风也大声说道:“是啊,我也担心你被野狼掳了去,只有狠杀了几只狼,也好为你报仇!” “幸好林兄弟无事。木姑娘与徐姑娘,有我师兄弟在此,野狼不敢靠近的,啊呸——,尽管放心!”吐出一口雨水,元青拍着胸脯,扯着嗓门说道。 “多谢二位师兄了!”木青儿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冲着二人称谢,又眯缝着眼睛,低头喊道:“林一,你在哪里呢?” “狼群又上来了,两位兄长小心了。”林一清冷的声音在马车前后响起, “呜——!”一声高亢的狼嚎声又起,狼群攻势愈加猛烈,几百只野狼同时凶猛的扑向天龙派的营地。而远处,还有数不尽的野狼涌来…… 林一的面前,上百只野狼蜂拥而至,他只能无奈的独自挡在马车前面。若是任这些野狼围上来,马车上的四人难免会出现意外。 狼群转瞬及至,林一眉梢微挑,紧闭双唇,他身子一晃,冲入了狼群,手中长剑一挥,血雨四溅,七八只野狼断成两截。其根本不理剑下情形,只顾在狼群拥堵之处挥动长剑。 凶残奸猾的野狼,面对如此迅疾的长剑,无从躲避,嚎叫声不断,成批倒下,将泥泞的水坑填满,垫高。 不杀则已,动手便不留情,一炷香的工夫,百十只野狼,在林一的面前垒成一堆血肉之丘。 此时,营地的其他地方,情势更加的危急。 乌猜的弯刀断成了两截,虎口已迸裂,肩头撕裂尺长的血口,他半跪在血水中,一只手拄着地,另一只手兀自挥舞半截刀柄,咬牙杀退一只又一只侵入的野狼。 孟长老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立在厚厚的狼尸中,双掌挥动起来,迟缓了许多。 真元子的长须不再飘逸,一绺绺的粘在下巴上,只是双目圆睁,气势不减,一剑下去,竟剑锋走偏,引得野狼呲牙咆哮。令老道恼羞成怒,却恨有心无力。 季汤几人,不再单打独斗,彼此后背靠在一起,借机喘着粗气。其余弟子更是不堪,三五人围成一个小圈,拼命抵挡狼群的袭击。 …… 狼群中,那只白色的狼王,兀自引颈踞坐,雨水打湿了皮毛,它动也不动,冰冷的狼睛,一霎不霎的盯着前方—— …… 不知厮杀了多久,不知过去了多少时辰,天龙派众人苦苦支撑,皆身心疲惫。当每个人都陷入了绝望之中时,“呜——”一声凄厉的狼嚎声响起,随即,一呼百应、千应,数不清的狼嚎声直冲天斗,响彻四野! 狼群竟在慢慢退却,众人想不起来欢呼,来不及去惊喜,一个个大口喘着气,茫然抬起头来。 不知从何时开始,雨止了—— 乌云褪去,一轮明月挂在空中。 皎洁的月色,令人心神恍惚,刚刚的厮杀,仿佛没有发生过。 眼前是成堆成片的狼尸,浓重的血腥气随风飘来,闻之欲呕,将人重新拽入冰冷的现实之中。还有,那不远处星星点点的绿光,一如噩梦中驱之不去的阴魂—— 无人开口说话,每个人都愣怔着,疲惫而无力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乌猜浑身已被鲜血浇透了,满是血迹的脸上,一双闪烁着狂意的眼睛,恨恨盯着远处的狼群。他摇晃着站起身来,丢下手中的断刀,从狼尸下翻出了弯弓,将被雨水浸透无法使用的弓弦拆下,又找出没来得及射出的箭矢,在身上擦拭着上面的血渍与水迹。 在怀里摸索了下,乌猜掏出一根新的弓弦,绞在弓上。他伸手拉了拉,嘴角才露出冰冷笑意。 天龙派弟子默默看着乌猜,对这草原汉子心生敬意,一个年轻的草原汉子,一个极为寻常的草原牧民,身处绝境中,如此骁勇凶悍,厮杀起来,不让这些江湖好手,甚至令一些天龙派的弟子,相形见绌。 “拿柄宝剑来——!” 乌猜接过孟长老送来的宝剑,点头示谢。他啐了口血水,说道:“我等厮杀近三个时辰了,狼群也倦了,只是……” 迟疑了下,乌猜回望天龙派的弟子们,接着说道:“只是,我等更疲倦……” 孟山神情不动,眸中焦急神色一闪而过,追问道:“乌猜,下面该怎么办?” 对于自己的过失,孟山不想回避,也不想承认。只是如今,他打心眼底里真正的相信了,只有乌猜,能将众人带出草原。 “裹扎伤口,吃些东西,将养体力……”乌猜话未说完,便又摇摇头,不再言语。 孟山暗叹一声,他心里明白,眼下,惟有靠着自己撑下去了。 “长老,弟子少了三人,还有十余匹马不见了,可否派人寻找?”季汤低声禀告。 孟山摇摇头,沉声道:“让弟子围拢起来,裹扎伤口,吃些东西,天亮还早着呢!”随即他忽地眸光一亮,喊道:“罗融,将神威堂送的‘霹雳弹’取来。” 孟长老的话,令众人疲惫的神色中,露出了几分兴奋。‘霹雳弹’的威力不俗,对付这些野狼正好适用,也省些力气。 众人的神情被孟山看在眼里,令他暗自摇头。大雨来的突然,确实没想到这些,如今狼群暂且退去,可众人疲惫不堪,便是自己也是气息不畅。但愿神威堂的‘霹雳弹’,可助一臂之力。 一旁的真元子,心有牵挂,回首一瞥,见俩徒弟与木青儿师姐妹站在马车上,正手舞足蹈呢,竟比他这个师父还要精神。老道不由暗骂一句,小兔崽子。他眼光一动,瞅见林一立在车前,拎着长剑,似在看护着身后的四人。 真元子捻着成绺的胡须,微微颔首。 …… “木姑娘,你看这乌云散尽,皓月当空,如此看来,今晚是否极泰来啊!”元青俊朗的面孔上,满是笑意,他指着空中明月,笑着对木青儿说道。 “师兄所言极是,我看狼群是怕了我等,不多时它们便要退去的!”元风不失时机说道,他随即挺起胸脯,手持长剑,摆出颇为威武的架势。 木青儿的目光并未投向那轮明月,只是盯着车前的人影出神。大雨过后,每个人皆被淋个透湿,唯有眼前的人,衣衫无一滴的湿痕,一头黑发随风轻摆,斜倚着手中长剑,默默伫立着。一如既往的淡然,一如既往的沉默。 而马车前一丈之外,那厚厚的一堆野狼尸首,真是他留下的吗?若不是他,自己与徐师姐只怕躲不过狼吻与利爪;若不是他,自己与徐师姐来到大车上,又怎会再无野狼的侵袭之危。可他明明只是一个外门弟子,又怎能轻易斩杀这些凶残的野狼? 木青儿咬紧了嘴唇,脑中霍然一亮,却又暗自摇头。那晚陷入蛇窝中,与今夜的绝望何曾相似,危机同样在转眼间消除。那日或许是巧合,只是一场意外。可自己与徐师姐,从未怀疑有人暗中相助。事关女儿家**,事情的前后也太过诡异,令二人羞于启齿。 今日也是巧合不成?他带着自己与徐师姐冲出狼群,是那么的从容不迫,便是二师兄也没这个本事吧?这林一是个怎样的人呢?真如孟叔叔猜测的那般,此人居心叵测? 徐师姐也是默默注视着林一,明眸闪烁……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三十一章 孟山有难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天亮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日出 “呜呜——!” 远处,隐隐传来狼嚎声。 “呜呜——!” 狼王引颈长嚎,遥遥呼应。 空旷的草原上,狼嚎声飘荡的很远。众人心头沉甸甸的,不知即将会发生什么。 而此时,明月西坠,晨星夺目。东边的天际现出一抹青白。残夜将尽,而狼群并未远去。 每一个人都身心疲惫,咬牙在等待着,坚持着。 等待什么?又坚持什么?无从分晓。 林一凝神站立了片刻,他神色一松,将手中长剑入鞘,挂在了车头,随即坐到了车前,拿起葫芦,轻呷了一口千秋馥。 眼前是一片杀戮战场,血腥的气味越来越重。草是红的,水是红的,满地皆是血红,狼血已浸透了一切。 狼嚎声又起,如泣如诉,萦萦渺渺,忽远忽近。是为逝去的同伴悲鸣,或是为这场厮杀在哀悼。每一只野狼,每一名弟子,都陷入了黎明到来之前的静穆之中。 一切,在林一的长剑归鞘之后,步入了尾声。 元青与木青儿等人只觉得狼群有些异常,而林一的神识中,早已察觉到了转机。 远方的狼嚎似是一种呼唤,呼唤这群野狼的归去。当狼王长嚎过后,狼群慢慢退去。 没人知晓狼群为何离开,庆幸自己劫后余生之外,没人愿去多想这些。唯有林一察觉到了,那远方的狼嚎声,凄厉中多了一分焦急。 抬首望向远方,狼群如水般退去,狼王落在后面,一动不动注视着高坡上的众人,许久之后,才长嚎一声,转回身去。那高远的嚎叫声中,是不甘,是示威。 灰色的狼群中,狼王银白色的背影,是那么的醒目—— 当第一道曙光洒下,狼群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些趁着夜色而来,踏着黎明而去的野狼,如同每一个人心头的梦靥,让人不堪回首,又难以释怀。 不顾血腥,也不顾泥淖的污水,弟子们纷纷一屁股坐下,抬首仰望。每个人的目光,深沉而又炽烈—— 天际边那一抹青白不见了,继而斑斓氤氲,绚丽夺目的朝霞美得令人心碎,蔚然升腾的云霞中,豁然间,光芒万道,血红的朝阳,磅礴而出—— “草原的旭日真美啊!”木青儿携着师姐的手,立在大车上,明眸流光,秀腮若霞。两个女儿家,忘却了血腥,依偎在一起,陶醉在草原的日出之中。 那两个曼妙人影的脚下,狼藉四野,血肉成糜。血污中,委顿着一个个神情疲惫的弟子,只是人人的眸中,有旭日闪耀! 这一切,是上苍用这天地为幕,用血肉作笔,描绘出的一幅凄美画卷。只是这画卷血红的底色,浓腥了些,让人心底如这初春的风,透着寒意。 日上三竿,离去的狼群并未返回,天龙派诸人才真正松了口气。昨夜失踪的弟子也被寻到,早被野狼啃噬得只剩下具骨骸。弟子们只能忍着悲恸,将其草草掩埋。 死了两匹马,还跑了十几只,更让人一筹莫展。凭着双脚,又怎能走出这茫茫草原呢! 乌猜与季汤二人,在小半日的歇息下,找回些体力,便一同骑马远去。 乌猜的提议,是去寻牧民买马,以解众人燃眉之急。孟山自是无不应允,只让季汤随行,也是怕遇到狼群后,人少了,更易脱身。 林一则迟疑了下,找到了孟山,要去寻那些跑丢的马匹。对于自己养马弟子的身份,如此举动,倒也说得过去。 孟山皱着眉头,先是不允,而林一说寻不到便即刻回来,自己一个人去便可,无需他人陪同。 这位天龙派的长老盯着林一看了半响,才点头让他去试试,并说寻不到也无妨的。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林一骑着一匹马,往东而去。 似是对林一的任何举动,都持着理所当然的看法,真元子甚至相信,这小子一定能寻回马匹来。 碧蓝的天空下,白云朵朵,无际的草原上,一人一骑纵情驰骋。 马儿四蹄腾空,欢快嘶鸣,马上的人黑发飞扬,心情舒畅。 林一的嘴角挂着微笑,刀眉下星目濯濯,精光闪烁。难得一个人如此的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真想就这么跑下去,永无停歇,直至那天涯的尽头,融入那无垠的碧空之中—— 小半个时辰过后,几十里路被抛在身后,一声马嘶中,林一止住了前行。 右手一里外,十来匹马正悠闲啃食着露出嫩芽的青草。这些马受惊之下,一起跑了出来,竟没走散,省却了四处寻找的麻烦。 林一昨夜就记下了惊马出逃的方向,一路寻来,加上草原空旷,轻易的便寻到了这些惊散的马匹。 打量四周,十余里内并无人烟,林一沉思了下,手掌一抛,一朵青云冉冉而起,他身子一跃,入了青云,霎时被裹去了身形。 转眼,青云扶摇直上三百丈,向西飘去。 林一站在碧云纱上,一会儿的工夫,便在空中越过天龙派的营地。他继续前行了几十里,慢慢停了下来。 下面狼尸遍地,一如天龙派营地的惨状,而人迹杳无,只剩下一片静寂的屠场。立在半空中,看着下面的一切,心中所想有了佐证,让林一对狼群离去的原由,有了一分了然。 不再耽搁,林一正待返回,忽而心思一动,青云往北飞去。行至百里处,一座低矮的山谷出现在前方。 山谷中,慢慢穿行着一群野狼。狼群不大,百十只左右。 忽然,狼群中一个白色的身影停了下来,那原本无瑕的银毫上,不再是白净如雪,而是血迹斑斑。其后腿蜷缩着,上面一条血口,还滴着血。唯有狼睛冰冷,仰首凝视半空,孤傲的神情依旧。 狼王被人所伤,并不让林一感到意外。狼王能侥幸活下来,让他想起那柄飞剑来。或许,那个人并没自己所想象的那样强大! 半空中的青云没作停留,转而东去。对于危机的感知,是来自狼王高贵血统的本能。而那熟悉的心悸,这次来自天空。 危机似乎远去,狼王淡漠的扫视着族群,尔后一瘸一拐的,向山谷深处走去。 半空中,林一又看到了几群野狼,皆伤痕累累,几千只野狼被狼王召唤而来,一夜的厮杀过后,带着哀伤与萧杀之气离去。 林一飞回到原处,并未即刻动身,而是略作调息。碧云纱飞起来惬意,对于他的修为来说,还是勉强了些。几百里飞下来,体内灵力消耗不少,比起一夜的厮杀来,还要感到疲倦。 一个时辰后,体内灵气运转无碍,将手中灵石放回乾坤袋,林一这才起身上马,一声唿哨,带着马匹往回走去。 对于林一的归来,以其寻回来的马匹,孟山终于露出了笑容,本想对这出色的养马弟子来几句褒奖,而对方神情淡淡,抱拳交差后便转身离去,让他的措辞也没了用处,只能冷哼一声,其心情自然不言而喻。 天龙派启程往东,沿着溪水而去十余里,重新找了块地方作为宿营之用。众人支起帐篷,各自歇息,并等待乌猜与季汤的归来。 安顿好马车,林一坐在车前,一个人发呆。对于一天来所发生的事情,他提不起兴趣。打坐,修炼,提升修为,才是他要做的,可眼下,只能一个人这么发呆。 “小子,老道多谢你了啊!”真元子踱着方步,走了过来。 林一没有回头,依旧看着那株碧绿的小草出神,许久,才冲着真元子淡然一笑,并不言语。 真元子也盘腿坐在车上,看着渐渐落下的斜阳,他悠然说道:“是我老道无味了。想我修道几十年,还没你小子如此的淡定。呵呵!” “不过,两个不成器的徒弟,着实让我操心。无论你在不在意这些,老道是记下你这份情了。有这雨幕阻碍,加之情势危急,你之所为,怕是无人知晓。可老道心里清楚啊!只是那两个兔崽子还蒙在鼓里。但愿,狼群不要再回来了。” 真元子捋着胡须,自言自语。无论林一如何反响,这些话,他都要说出来。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两个徒弟。 这个林一的不凡之处,难以诠释,具体如何的不凡,真元子也无从得知。不过,老道相信自己的眼光,他相信眼前这小子决非池中之物。 下郡城中,季汤等人被莫名其妙的点穴,竟是白云观的的风云点穴手,让真元子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 故此,一路之上,真元子对这个年轻的车夫可谓折节下交,一味的与其亲近。 只是,随着相处日久了,这个车夫竟让他愈发的看不透了。 眼前这个叫做林一的小子,始终都是寡言少语的老实本分模样。可每次细细打量时,他总给人不同的观感。 说这小子老实?也不尽然,其心思机敏,称之为滑头也不为过。 深藏不露?先前出手试探过,虽说为此得罪了这个小子,却也没有发觉他练有高深的内功啊! 雨夜中,面对狼群,每个人都自顾不暇,而自己的徒弟与木青儿姐妹二人皆安然无恙,若说与这小子无关,老道绝不会相信。 还有,这小子本来身在高坡的后面,又是如何得知孟长老的窘境,还知晓的如此清楚?他对局势的把握,又怎会如此的恰到好处呢? 可这个林一,在狼群退去后,又如往常一般,悄然躲在了众人的后面。 莫非,这小子的武功还要高出自己一筹?内功修至化境,返朴归真,这小子若是有此境界,倒也不好试探。可能吗?真元子暗自摇头,内功修成绝无捷径可走,这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娃娃而已啊! 只怕另有古怪,如此一来,老道我可有的期待了! 真元子的七窍玲珑心思,林一自然不知道。他只是想起了那只狼王,和那只流血的后腿了。 “狼群不会来了!” “你又如何得知的?”真元子盯着林一,好奇的问道。 “想必是狼王受创,狼群便各自离开了吧!”林一随口答道。 “想必?你是心里想的?还是出去寻马看到的?真的如此确定?”真元子的眸中闪烁狡黠的笑意。 林一眼珠一转,不禁莞尔。狼群西退,而自己寻马东去,这老道成心的。他摇头笑道:“我随口一说,是非曲直,由道长明鉴了。” 真元子呵呵一笑,被林一道破了心机,也不以为然。他轻松的说道:“他们回来了——!”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三十四章 风行部落 感谢每日里关注支持无仙的朋友。每一个收藏,每一张红票都是无仙成长的动力! ——————————————---------- 乌猜与季汤,在昨日夜色降临的时候,回来了,还带回了十匹马。如此一来,马匹短缺的问题便迎刃而解。 天明时分,一行人在乌猜的带领下,继续东行。 离家之时的二十七人,加上虎蛟堂的十一人,如今只剩下了三十四人。不到一个月的工夫,便失去了四人。那熟悉的笑脸,与犹在耳边的笑声一同逝去,让弟子们面对草原的美景,已无伊始的兴奋。 每日里,行行复行行,路上倒也顺利,七日后的正午时分,天龙派众人放缓了脚步。 放眼望去,五里之外,几百个白色的毡房,连成了一片,还有数不清的牛羊和马群。 乌猜说,大伙已来到了草原的腹地,这应是一个叫做萨达的部落。 行得近了,一杆醒目的狼纛迎风飘动,上面的兽皮有着看不懂的标记。乌猜告诉众人,那刻画的是风,是这个部落的图腾与标志。 萨达在本地的古语中,便是风行。这个部落也可以叫做风行部落。 部落内,一处颇显高大的毡房前,五颜六色的彩绢扯成了道道彩虹,将四周点缀的煞是好看。那些穿着节日盛装的人们,往来不息。每个人面上的笑容,喻示着今日,是整个部落的大喜之日。 毡房内,铺着厚厚的皮子,当间置一精美的兽鼎,缕缕檀香从中升起,袅袅,淡淡,沁人心脾。一圈的紫木矮几上,摆满了各色果子与美酒。矮几后面,盘腿坐着一目如鹰鹫,面如树皮的老者,其干瘦的手指捋着灰白胡须,拇指上的玉扳指,晶莹碧透。 只是,老者面色阴沉,与毡房外的喜庆场面,格格不入。 老者面前还站着两人,一个四五十岁的年纪,胖胖的,眼睛眯着成了条缝,带着一脸的和气与市侩。一个是三四十的壮汉,满面黑髯,黑红的脸膛上,透着几分焦急神色。 “阿爹,迎亲的人马还未到,是不是半途出了意外?”壮汉上前一步,闷声说道。 老者转动手中的玉扳指,沉吟半响,叹了口气,说道:“我萨达家,本欲借此次联姻,与忽而木家永结同好。萨达与忽而木皆是三五百帐的部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彼此实力仿佛。我那孙女嫁过去后,两家亲上加亲,起码会让这片草原得到百年的安宁。谁成想,眼下又跳出个柴刺家来。” 老者浑厚的嗓音透着几分无奈,他目光瞥向那个胖子,语气一转,问道:“萨儿舒,你如何看待此事呢?” 胖子抚摸着唇上两撇黑亮的胡子,正自怔思不语,闻言,其面上的肥肉抽动了下,忙对老者俯身,以示恭敬,尔后缓缓说道:“萨仁大长老所言,我萨儿舒颇为认同。身为萨达家的长老,我对此也深感忧虑啊!” 萨儿舒感慨了一番,眯缝成线的目光闪烁,飞快打量了一眼老者。而这个部落的领头人,也是自己的族兄,面无表情,对他的话甚为不满。 萨儿舒轻咳了一声,又接着说道:“柴刺家实力太过庞大,上千帐的部落啊,在草原上,也不出一掌之数。听说,柴刺家的小儿子柴不胡儿,二十出头,健壮武勇,力大无穷。其赤手可擒虎裂豹,乃是草原上的英雄。此人对我家的小萨姆黎儿,心仪已久。他二人要是在一起,也算是佳偶天成了,如此一来,对我萨达家……” “够了!萨儿舒,你是让我家的百灵鸟送入虎口吗?”一旁的壮汉再也忍耐不住,咆哮了一声打断了萨儿舒的话。 萨儿舒吓得一哆嗦,竭力睁大双眼,委屈的一摊双手,抱怨道:“萨哈,我怎么也是你族叔,还是萨达家的长老,你,你怎么跟我说话呢?要知我也是实话实说,为了我萨达家,我萨儿舒也是苦心一片呢!” 萨儿舒又对着萨仁俯下身子,面带哀伤的说道:“萨仁大长老,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行了!你们别闹了!”萨仁断喝一声,心绪难平之际,他微微喘息了下,看着眼前一身肥肉的萨儿舒,无奈的闭上眼睛。 萨哈不屑的斜睨着萨儿舒,心里也是憋闷难受。忽而木家,一年前便早早与萨达家订下了这门亲事,两家长老当面喝了定亲酒。如今,成亲的日子到了,迎亲的人马却没来,这在草原上,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即便对方出了什么意外,也该派人来捎个信。可眼见时辰已到,忽而木家依旧没一点儿的动静。这次萨达家的颜面可是丢尽了。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让萨哈伤透了脑筋也想不出来。 “大长老,远处来了一队人马!”一个年轻的汉子,走入了毡房,俯身行礼。 “是忽而木家的人吗?”萨仁坐直了身躯,已睁开了眼睛。 萨哈面露惊喜,心想定是迎亲的人来了。 萨儿舒的细目中闪过一丝狐疑,沉默不语。 “不是,他们说是来自九龙山的江湖人。”年轻人低首答道。 萨仁父子俩的眼中尽是失望,唯有萨儿舒面色轻松起来。 “罢了,既然是远道而来的客人,迎进来,好生款待!”萨仁慢慢站起身来,想了想,又低声吩咐道:“让萨达家的儿郎们,不要放过十里内的风吹草动!” 前来禀报的人应声退了出去,萨仁摆摆手,无力的说道:“一切自有天意,出去看看吧!” 天龙派的人,随两个骑马的汉子,走进了萨拉部落。 一片开阔的空地上,萨仁带着萨哈与萨儿舒迎接众人,并安排客人入座。 马匹自有人安置,草原上,草料与清水皆不缺少。林一收拾好马车,见不远处的空地上,许多的矮几围成了一个大圈,已有不少人,依着矮几吃喝着。他瞅了个僻静的角落,也凑了上去,盘腿坐下。 眼前的矮几上,摆放着奶酒、羊肉,和油炸的果子,令人食欲大开。林一端起碗酒,喝了一口,又抓起块肉,自顾的吃起来。 萨仁将孟山与真元子让入主宾的位子。 客随主便,孟长老与真元子对视一眼,彼此寒暄着坐下,只是各自心中忖思不止。即便是远处的林一,一块肉下肚后,也皱起了眉头。 林一端着酒碗,缓缓喝着,一双眼睛却打量着四周。方才听闻这家在办喜事,可欢庆的场面,总少点什么,便是那大长老,也是笑容牵强,眉锁忧色。对于草原的风俗,他不懂,只能在一旁瞧着热闹。 木青儿与徐师姐,二人距林一不太远,正挤在一起,窃窃私语,眉目欣然的好奇四顾。 忽见林一看来,木青儿微微一笑,颇为亲切的模样,让林一愣怔了下,随即将碗中酒喝了下去,才木然的扭头看向他处。 木青儿小嘴一撇,对林一的冷淡不以为意,依旧是笑意盈盈,明眸顾盼。徐师姐无意中瞥向林一,见他一个傻小子般的独自喝酒吃肉,也是嫣然一笑。 经过了那个雨夜之后,无论是木青儿,还是徐师姐,对林一的轻视之心,已不翼而飞。生死关头,做出舍身相救之举,即便是一个低贱的车夫,也令人心生敬意。何况,这还是一个让女儿家都看不透的人呢! 林一举杯,与乌猜摇摇示意,微笑着一饮而尽。乌猜大笑着,爽朗的笑容,让人想起头顶的阳光。热烈,而又坦诚! 场中渐渐的人多了些,而萨仁的面色也愈发阴沉了起来。许是听到了一些什么,孟长老与真元子,识趣的低头吃喝着。作为对这场款待的回报,尊敬主人,不要做出喧宾夺主的举动,无疑是最恰如其分的礼节了。两个世故成精的高人,自然是深得其中三味。 与身边的人频频举杯后,林一放下了酒碗,抚了下微隆起的肚皮,打了饱嗝,歉意的摆摆手,微笑着婉拒了热情的劝酒。 这酒不醉人,撑人,光天化日之下,总不能用灵力化去一肚子的水吧。无奈之下,林一眼皮耷拉着,不胜酒力的模样,引得身边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林一半躺在毡毯上,眼睛半睁半闭,心里却在估摸着时辰。他忽地眼皮一抬,扭头向外边望去。 一骑飞快驰来,马儿未停,人已飞身而下,带着浑身的血迹,几步冲入场中,大声喊道:“柴刺大部人马已到了十里之外——!”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三十五章 纷争 第一百三十六章 我是男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 豪赌 第一卷江湖红尘篇预计五十万字左右! ———————————————————————————— 因萨姆黎儿的挺身而出,连遭巨变的萨达部落,颓势逆转每一个人男人都握紧了手中的钢刀,重新焕发出了斗志。这一切的发生,令人难以料及。 “你,你等视我何在?”萨儿舒气急败坏的叫嚣着。见无人理睬自己,他忙跑向柴不胡儿,脸上的肥肉哆嗦着,强挤出笑容说道:“我做主将萨姆黎儿许配与你,还望你我两家暂罢刀兵,如何?” 柴不胡儿目光阴沉,面色阴晴不定,对萨儿舒视若未见。许久,他才狞笑道:“哼!萨达家没有男人,可我柴不胡儿不会让一个女子小瞧了。你萨儿舒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大长老的权柄。我柴不胡儿,也要让百灵鸟心甘情愿的为我歌唱。” 见状,萨儿舒神情尴尬起来。萨仁尚且生死不明,自己这个大长老还名不符实呢!可这个柴不胡儿,怎会为一个女子失去了分寸呢! “别听一个女子瞎嚷嚷,这事儿由我们男人说了算,我看啊——”萨儿舒心急火燎的说道。 “住嘴!你也配称男人?我自有主张。”柴不胡儿不耐烦的挥动马鞭,他冲着满面怒容的萨哈说道:“我柴不胡儿今日就要让你等瞧瞧,什么是真汉子,什么是真英雄!”说着,他手中马鞭一指萨姆黎儿,颇为自负的说道:“我柴不胡儿今日立誓,由你我两家勇士,各自挑战三场。最终落败者,就要做我柴刺家的奴仆,这片牧场,也将由我做主,如何呀?” “怕你不成!”萨姆黎儿贝齿一咬,昂首说道。 “哈哈,我的百灵鸟,你是我的了!”柴不胡儿目露淫光,得意的大笑起来。 萨儿舒急道:“这如何使得啊,如此一来,我什么也没了!” 柴不胡儿挑衅的看着萨哈,阴笑不止。 “哼!别说我没答应比试。即便是赌斗,谁输谁赢未定,你又何必如此嚣张!”萨哈面色冷峻,强忍焦虑。看着地上尚未醒来的萨仁,他目含忧色。 柴不胡儿露出恍然状,怪笑道:“原来你也是个不敢担当的人呢,萨达家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吗?若是如此,我便要做这片牧场的主人了!” “我是长老,这里我做主的!”萨儿舒连连摆手。多少年被兄长压了一头,今日总算有了机会,若不趁势坐上大长老的位置,以后定会追悔莫及,多日来的算计也作了东流水了。 “萨达家由不得你做主!”萨哈对着萨儿舒怒喝了一声,转而面色凝重,看着柴不胡儿说道:“我便应了你的比试。不过,若是你柴刺家输了,或是彼此不分输赢,又该如何呢?” 柴不胡儿摇头冷笑道:“我柴刺家又如何会输呢?” “不行,还是将话说清楚。不然,这场比试作罢,我萨达家将誓死一拼!”萨哈神色坚定。眼下的萨达部落处于劣势,生死存亡之际,这场意外的赌斗,乃是不得已而为之。不过,这也未必不是一个转机。 “哈哈!”柴不胡儿打了个哈哈,不以为意地说道:“若是在这场较量中,没有分出输赢,或是我柴刺家输了,我自带人离开这片草场,以后也不会再为难你们!” 萨哈暗暗松了一口气,大声说道:“愿你柴刺家的誓言,如同这长天与草原一般,能承载风霜的见证!” “哈哈,应了便好,兵不血刃的收了你萨达家,也算是我柴不胡儿做了件善事!”柴不胡儿惊喜地叫了一声,他好似胜券在握的神情,令萨哈的心头一沉。 萨儿舒急得团团转,却对眼前的一切,无能为力。他只能恨恨地跑到一旁,心底惴惴不安,时不时祷告着,但愿族兄永远别醒来。 两方人马各自准备,让天龙派众人作了难。去路被阻,一时之间也离不开,只能呆在原地,静观其变。而萨仁经真元子救治,虽未醒转,却也一时无碍,被族人抬走。 真元子来到林一身边,苦笑着说道:“你小子说,这萨仁是我等能否安然离去的关键,让我出手救治。可他一时半会儿醒不来,老道也没法子啊!” “道长尽力便可,未知之事,只能随机应变了!” 林一始终关注着场中情形,对草原部落间的争斗,他无心过问,只想怎么能早早脱身而去。 意外被困此地,见萨达部落颇讲义气,林一便提醒真元子,大长老身体有恙,若不及时救治,双方厮杀起来,对天龙派众人不利。谁知,场中情势迭变,双方又要以部落和牧场作筹,进行这场难以预料的豪赌。但愿萨达部落莫要落败,不然,天龙派免不了池鱼之殃。 不远处,萨哈看着女儿身边的那个气宇轩昂的年轻人,目露欣赏之意。他说道:“小伙子,危急关头,你能挺身而出,不愧是我草原上的好汉子。我萨达家,若是能挨过此难,将是你最忠诚的朋友!” 乌猜正色说道:“野狼都知道护住幼崽,何况我草原男儿呢!我乌猜言出必行,这场赌斗,愿为前驱!” 看着眼前这个愿陪自己去死的男人,萨姆黎儿目含深情,心潮难平。她禁不住说道:“乌猜大哥,你就代我萨姆黎儿去战第一场,行吗?” 萨哈目光打量着二人,正自踌躇之时,却听乌猜爽朗大笑道:“妹子如此信得过乌猜,自当全力以赴!” 几个健壮的汉子不甘人后,涌上前来,纷纷请战,其中还有萨姆黎儿的哥哥萨扎儿错。人心可用,令萨哈心下稍安,他沉声说道:“这场赌斗,事关重大。萨姆黎儿让乌猜代己出战,我允了。萨扎儿错,你几人也是我萨达家最为骁勇的汉子。生死关头,事关重大,你等稍候,养精蓄锐!” 萨扎儿错的年纪也是二十出头,生的孔武有力,高大威猛,听到父亲的话后,只顾闷声点头,默默擦拭手中的钢刀。其余几个部落中的勇士,也是摩拳擦掌,等待着战场的召唤。 “萨达家的听好了——!” 一个中年人驱马来到场中,大声喊道:“我是柴刺家的柴木错长老。柴刺家与萨达家,于今日,就这片牧场新的主人,做一个了断。彼此赌斗三场,赢两场者胜。第一场,有我家的少头人出战,刀剑无论,死伤各安天命!萨达家的小子们,有人敢上场的吗?若是没有,则是我柴刺家赢得了第一场。” 中年人不屑的扬起了下巴,语气中尽显嘲讽之意。他的话音将落,柴刺部落的人马之中,缓缓走出一骑,正是趾高气扬的柴不胡儿。其紧身的皮袍外,套着一层银甲,马鞍上挂着漆金雕弓。一顶白狐的皮帽下,是那张桀骜不驯,盛气凌人的面孔。 柴不胡儿手持着弯刀,轻轻拍打着马腹,来到了场中。他的眸中寒意森森,桀桀笑道:“谁来送死啊!”其笑容中不可一世的嚣张,仿佛与生俱来。 乌猜不待萨哈出声,一夹马腹,便迎了上去,他高声喝道:“乌猜前来应战!” 柴不胡儿狐疑的打量眼前的汉子,此人与那些外族人同路,先前看得清楚,如今手中拿着柄长剑,显得不伦不类。他冷笑摇头道:“你是萨达家的人?” 乌猜一愣,两家比试,不容外人插手,自己怎么说也是个外人。若是对方不允,自己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算是师出无名。 “他是我萨哈的女婿,怎么算不得我萨达家的人!”萨哈驱马来到乌猜身前,将腰间的弯刀抽出,不顾对方的诧异,他目含激励之意,沉声说道:“拿着我萨达家的刀,为了萨姆黎儿,去吧!” 乌猜回首,见萨姆黎儿面色绯红,目光似火,正一霎不霎盯着自己,让他不由得心中一荡,豪情顿生。 将长剑挂在马鞍上,乌猜郑重接过弯刀,扬眉做声:“今日,我乌猜就为了我身后的女人一战!” 萨哈从孟山处得知,乌猜来自草原西边的一个小家族,并未成亲。又见萨姆黎儿似心有所属,加上这年轻人也是肝胆过人之辈。故尔,为解今日之危,他心有决断,这才口头认下这个很不错的女婿,为乌猜出战正名。 无论今日如何,都只能放手一搏。但愿萨达家能挨过此难,自己的女儿也有好的归宿。 萨达部落的人,对这乌猜也颇有好感。一个路人,关键时刻为了萨达部落,能挺身而出,这本身就值得敬佩。 故此,对于乌猜代萨姆黎儿出战,族人们皆乐观的给予默认。至于萨哈的临时许婚,相对于忽而木家给整个部落所带来的羞辱来说,这无疑是件好事情。 不乐意的人自然也有。 “萨哈,你是何意?借此来羞辱于我吗?”柴不胡儿怒喝道。 “哼!这是我的家事,与赌斗无关吧?”萨哈冷冷回了一句。 “哈哈!好!忽而木家都悔婚了,如今又冒出个傻小子,我便杀了他,看你萨哈又待如何?” 柴不胡儿怒笑了一声。他一掉马头,恶狠狠的叫道:“小子,快来受死吧!”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三十八章 乌猜获胜 第一百三十九章 比射 本周风云榜期间,子午两更之外,每日晚7点加更一章。业余码字,时间精力有限,实属勉力为之。期待收藏、红票的回报!无缘者不勉强! —————————————————————— 柴不胡儿落马之际,柴刺部落的数千人马一片哗然,已有数十骑冲了出来。 萨哈与萨姆黎儿等人不敢轻忽,忙驱马冲上来,将乌猜围在了当间。其身后的族人们也扬起手中的兵器,做好了厮杀的准备。而柴刺部落的人,只是将柴不胡儿抬了回去,并未有多余的举动,令萨达部落的人松了口气。 “乌猜大哥,你是我草原上的真英雄!”萨姆黎儿的脸上,焕发出异样的光彩。这个年轻人,又何尝不是她心中的好男儿呢! “乌猜,好样的!”萨哈高声赞道。想不到眼前的年轻人,不负众望,让他对当初的决断,深感庆幸。 “这个乌猜,真是不俗。其临危不惧,胆大心细,有勇有谋,生生的扭转了败局,令人赞叹啊!”真元子也是手扶长须,面露笑容。 “乌猜内伤颇重,难以开口说话。道长若有伤药,还须及时呀!”林一远远的打量着乌猜等人,出声提醒着。 “干脆这道长的称谓送你算了,别总是指使让我东奔西跑的!”真元子不满的嘀咕道。 林一嘴巴一撇,带着不解的神情看着真元子,说道:“扶危解困,锄强扶弱,不一直是道长本色吗?要不,你将身上的伤药都送我……” 真元子一拂袖子,哼道:“你小子就是嘴巧,老道本欲救人的,哼!” 林一莞尔一笑,说道:“原来道长早有此意,是小子多嘴了,道长,救人趁早啊!” 真元子不再与林一斗嘴,他走了过去搀扶着乌猜下马,伸手摸出两粒药丸,一抬手塞入对方口里,又在其后背的刀口上敷一些药粉,略略裹扎了一下。 乌猜张开吐出一口淤血来,脸色随即好转,他轻舒了口气,冲着真元子施礼道:“多谢道长施救!” 萨哈等人这才知晓,原来乌猜伤的颇重。真元子微笑颔首,飘然离去。只是到了林一身边,老道又是不忿地冷哼了一声,令后者有些摸不着头脑。 “第一场赌斗,不分胜负,萨达家的真是侥幸啊!”柴刺部落中走出一骑来,马上的中年人带着揶揄的笑意,大声喊道。 “柴刺家无耻——!” “明明是我萨达家的赢了,怎能算是不分胜负呢?” “柴刺家的耍赖——!” “……” 萨达部落的人,群情激愤。若是如此,这场较量还有何意义呢? 萨哈驱马迎上此人,叱喝道:“柴不胡儿分明是坠马落地,已是输了,怎能又算是不分胜负呢?还请柴刺家分说个明白!” “哼!我只是无意中落马而已,怎又算是输了呢?要不,让那个小子与我弃马步战,面对面厮杀一场如何?”柴不胡儿的嗓门响起,他被人扶着上了马,神情阴鸷。其肩头裹着布条上,还有醒目的血迹。 “你言出无信,败了就是败了!”见对方比乌猜的神色要好得多,萨哈心底一紧。 “哼!那个臭小子箭术不错嘛,这场比试算是打和了,别得了便宜就卖乖。接下来的,才是今日真正的较量,要让你等见识一下我柴刺家高人的手段!” 柴不胡儿的肩头阵阵作痛,令他半个身子都不能动弹,止不住暗自咒骂着乌猜。虽是嘴上说得轻巧,若是真与对手在地面上厮杀,他也是一点儿胜算也没有。无奈之下,不能争赢,便只能争和了。总之,他这个柴刺家的少头人,是不会心甘情愿的去认输。 不过,柴不胡儿所不知道的是,乌猜的伤势比他想象的要重得多,若不是真元子的伤药,只怕此时已倒下了。 这两个人再拼杀起来,乌猜的情形只会更糟的。林一在无形中,假真元子之手,又暗中帮了萨达部落一把。这内中蹊跷,怕是无人知晓了。 萨哈回首看了一眼乌猜,见其已骑到了马上,拉着马缰的手,还有微微的颤抖。对方尚不知究竟,可他清楚,这个年轻人已是到了强弩之末。 形势比人强,无奈之下,萨哈只能喟叹一声,接受了第一场赌斗的结果。 心愿达成,柴不胡儿咧着嘴哼哼着。萨达家的,我要让你乖乖成为我的奴婢,我要将百灵鸟关在笼子里。还有那个臭小子,我要将你生撕了喂狗!哼哼! 此时,柴刺部落中又冲出一骑。 马上之人是个中年汉子,鹰勾鼻子,双目深陷,神情冰冷中,带着桀骜之色。他手中一张大弓,竟有一人多高,十分的罕见。 萨哈回首冲着自己的儿子点点头。那个不爱说话的萨扎儿错,一言不发的驱马冲了出来,虎视眈眈的盯着对方。谁知那个持有长弓的汉子,不屑的睨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 “萨达家的人听好了,若是有人在弓箭上,胜过我柴刺家的贡扎勇士,将赢得第二场的赌斗。否则,便是我柴刺家获胜。”那个叫柴木错的长老,大声交代完毕,手一摆,身后又冲出两骑,各自手持一张盾牌,向一侧跑去,直至百丈外才停下。 这二人下马后,将手中盾牌竖在地上,后面用两根长枪抵住,之后便飞快的跑了回去。 这不下三百步之外的盾牌,在众人眼中就是一个小小的黑点。萨达部落的人看到这些,亦然明白了怎么回事,俱是心生凉意。 草原的汉子没有不会射箭的。可日常在马上所用的弯弓,是一种软弓,最多射个五六十步远。即便是马下所用的硬弓,也不过能射出一百五六十步去。族中或有力气大的勇士,持着特制的硬弓,一箭射出去,最远也不会超过两百步。 而那摆放如此之远的盾牌,已超出了弓箭的射程,想一箭中的?难比登天!眼下的情形,令许多土生土长的草原人,看了直摇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萨哈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他作为一个父亲,自家人知自家事。儿子虽说也是弓马娴熟,可要一箭射中那三百步外的盾牌,力有所不逮。 “这一场不妙啊!”真元子轻轻摇头。 林一却是暗自皱眉。一个草原人,竟身怀内功,倒也有趣。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四十章 危局 第一百四十一章 林一出手 萨哈忙吩咐下去,顷刻间冲过来二三十个壮汉,将手中的弓箭与箭壶送到了林一的面前。 萨达部落中最好的硬弓,在林一面前摆成一小堆。 正处于高手寂寞中的贡扎,看着眼前这个身材单薄的外族人,正在虚张声势,他冷笑了一声,不加理会。 眼看着时辰已到,萨达部落无人应战也在预料之中,柴刺家将最终赢得这场较量。柴不胡儿正待欢心之时,突然有人在最后的关头走了上来。 看着场中的异变,柴不胡儿冲着柴木错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拍马跑了出来,对着林一大声喝道:“你是外族人,不得参与我草原上的争执!请退回去!” “笑话!我本是萨达家的客人,而你等无故阻我去路,刀剑相向,已然将我牵连在内。怎么?事到临头,怕了不成!若是怕了,还请你等速速离去。”林一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到了柴不胡儿的耳中。 “狂妄的外族人,不知死活的外族人,本待稍后再收拾你们,谁想你竟自个儿跑出来了!”柴不胡儿冷笑的示意柴木错退回,他今儿要看看这个瘦弱的外族人,是怎么在草原上丢脸的。 远处的盾牌又换个完好的,早已不耐烦的贡扎,走至那把插在地上的弯刀前,拉起长弓,搭起长箭,一箭射去。 转瞬间,那刚刚换上的盾牌又被穿出了个窟窿。 贡扎耸耸肩,神情轻松的立在一旁,冷笑的注视着这个年轻的外族人。 林一看了贡扎一眼,微笑着点点头,对其傲慢的神情不以为意,而是拿起一张硬弓,仔细端详起来。 在危急关头,这些草原人不会藏私的。眼前的硬木长弓做工精美,牛筋牛角皆为上上之选,虽说比贡扎的特制长弓要小上许多,不过,这显然已是萨达部落中的良弓。 拿着长弓,林一左右打量着。他还是首次接触到草原上的弓箭,免不了好奇的多看一会。 “哼!你还要耽搁到什么时候!见你的样子就是没摸过弓箭之人,还是趁早滚下去!”看着林一土头土脑的模样,贡扎气不打一处来。一炷香过去了,竟等来这么一个人,简直是对他的羞辱。 林一收起了笑容,冷冷瞥了贡扎一眼。他一手握住弓臂,一手扣弦,随手一拉,“喀喇——”一声爆响,那原本一张好好的长弓,被其扯断成了几截。 这弓不结实,这是林一的想法。他摇摇头,将断弓扔在一旁,俯身又捡起一张弓,轻轻一拉。 “喀喇——” 林一抛开手中断弓,又捡起一张来,又是“喀喇——!”的碎裂声。弓又被他扯碎了。 转眼间,五张硬木弓被扯成一地的碎片,让林一尴尬的挠起头来。不试试弓的力道怎么行呢? 而一旁的贡扎面色微变,禁不住后退了两步。此人如此瘦弱,怎能有这般大的力气呢?自己也能扯碎硬木弓,不过没有此人如此的轻松。 手中的特制长弓乃是千金难求的宝物,他也能扯碎吗?想到此处,贡扎忙将手中长弓掩到了身后,深陷的双目,紧紧盯着林一。 林一远远的冲着萨哈报以无奈的一笑,令对方惊骇他的力气之余,也是老脸一红。萨达部落的良弓都在这里呢,要是都让他给扯碎了,又该如何是好呢! 沉思了下,林一眼前一亮,俯身又拿起了五张弓,扯下断弓的弓弦,将其栓在了一起。想了想,他又将五根弓弦也给栓成了一束,这才小心的试了试。 五张长弓叠加在一起的弓弦之力,算是差强人意吧! 林一拿起一只羽箭,来到了贡扎的弯刀前,以此为界,稳稳站立。他将手中粗大的不像样子的长弓往地上一戳,尔后捻起羽箭,伸出两根手指在箭杆上一抹而过。 看着一眼远处的盾牌,林一开弓搭箭,粗笨的长弓发出难听的‘嘎吱’声,满弓如月,他带着弓弦的手指一松,“嘣——!”随着一声弓弦震响,箭矢已如流星闪逝而去。 “砰——”远处传来一声轰响,只见三百步外的盾牌,已被炸成一团烟尘。 “好——!”萨达部落的人轰然嚎叫起来。这一箭击中了盾牌,也逐去众人心头的阴霾。萨哈也是加额庆幸,惊喜莫名。想不到这个外族人的手段,竟是如此的高强。萨达部落有救了! 天龙派的弟子们,惊讶之余,则是颇感意外。那五张弓捆在一起,拉开已是不易,更别说还有一手神射的本事。 林一的奇异之举,令孟山微微颔首。他注视林一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审慎之色。 真元子摇头暗骂道:“臭小子,拐弯抹角的让老道瞎担心”,他脸色却无恼意。 贡扎有些木然的看着林一,那五张长弓捆在一起,这要多大的力气才能拉开啊!可这个年轻人小心翼翼的样子,分明是怕拉断了长弓。这还不算,此人开弓射箭,根本没怎么看前方的盾牌,便一箭中的,这手射箭的本事,怕是不输自己。 “怎会是这样?一个外族人怎会在箭术上强过贡扎?”柴不胡儿气急败坏的叫道,柴木错长老与柴刺部落的人缄口不语,无人能对此解说清楚。 “五百步外,再摆两只盾牌!”林一手指往前一点,高声吩咐道。不待萨哈下令,萨扎儿错已带着两个人,驱马飞奔了过去。 不多时,远远的竖起两只黑点一般的盾牌,这还是萨扎儿错挖了几块泥土垫在下面的缘故。不然,怕是有人寻不到盾牌的所在。 “你先来还是我先来?”林一回首瞥了一眼贡扎,他很随意的说道。 贡扎面色阴沉,他一咬牙,大步走至那柄作界的弯刀前,长长吸了口气。其深陷的双目精光闪烁,长箭一搭弓弦,猛喝一声,长弓霍然张开,“嘣——”长箭呼啸而去。 双方人马皆凝神观望,只见三百步外的半空中,划过淡淡的一道箭影,未至四百步远时,箭影凝实了,也慢了下来,一头斜插在地上。 贡扎怔怔看着前方,面如死灰,久久之后,才不甘的回转身来。他恨恨的盯着林一,却不离去。 几丈外的林一,也不上前,他立在原地,斜睨对方。随即手指拈着两只羽箭,轻轻一拉弓弦。 “嘣——”的一声,如同猛兽咆哮,长箭破空而去,随之,远远传来两声炸响。五百步外竖立的两面盾牌,已然消失不见了踪影。 “萨达——!萨达——!”萨达部落的人不知晓林一的姓名,只能狂吼着部落的名字,宣泄着难以抑制的喜悦之情。 意外的获胜,令萨哈感慨莫名。上苍还没抛弃我萨达部落!这一刻,他只想伏地叩拜先祖在天之灵,感谢先祖神灵的庇护。 “还要继续下去吗?”林一轻声问道。他冲着贡扎,淡淡的翘起了嘴角。 “我输了!”贡扎对林一低下了头,甩一句后,连弯刀也不要了,转身上马离去。他去的不是柴刺部落,而是一个人,冲着摆放盾牌的方向跑去。 五百步外,贡扎稍稍驻足,打量一下四周,便不再回头,独自远去—— ——-----———— ps:下一更晚上12点05分,期待收藏、红票的支持!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四十二章 震慑 看着远去的贡扎,柴不胡儿面色阴冷。他忍着肩头的疼痛,冷哼了一声,双脚一夹马腹,带着百骑护卫,咄咄逼向林一。而柴刺部落的大队人马,也随之蠢蠢欲动。 一场较量刚刚结束,萨达部落还未及有过多的庆祝,危机又一次陡然降临! “柴不胡儿,胜负已分。莫非,你要违背誓言?”萨哈怒气冲冲的上前责问。 柴不胡儿眼睛一翻,冷哼道:“我柴刺家不会违背誓言。不过,这个外族人坏了我的好事,我要杀了他。这与誓言无关吧!若是萨达家的要因此人而引起两族的拼杀,嘿嘿,这便与誓言无关喽!” “你狡辩!此人为我萨达家出手,我自然要护他周全。难道要眼睁睁地看他被杀?若是如此,我萨达家,还有何颜面呆在这片草原上!”萨哈恼怒地斥道。 “哼!那便怪不得我了!” 柴不胡儿狞笑着,他手指林一,咬牙切齿的喝道:“给我杀了此人,若是有人阻拦,便是与我柴刺家开战,便给我顺势灭了他!” 闻声,萨哈神色一滞,说不出话来。他面色急遽变幻,而座下马却慢慢往后退却。 柴不胡儿身后百骑,已蜂拥而出,向林一冲来。 情形急转,令人无所适从。天龙派众人也是面色大变,齐齐看向孟山。如何取舍,当及时定夺才行。 孟山神情肃然,目光深沉,他远远地看着林一遇险,不发一言。 已抽出长剑的弟子,见状,目露不忍,暗自叹息。木青儿与徐师姐已手持兵器,跑到孟山跟前。神色焦急的木青儿,盯着不远处的林一,急切的说道:“孟叔叔,林一有难!” 孟山眉头紧锁,缓声说道:“我不能拿众多弟子性命冒险!青儿,无须多言!” “这——?”木青儿知道孟长老所言之意,脸色苍白了起来。其身后的徐师姐,也是神情一怔,臻首低垂,眼圈红了。 放任林一独自去面对百骑的冲杀,无疑是让其送死。众人心里明白,却对孟长老的决断,无从指责。 一个养马弟子,又怎能与内门的精英相提并论! “呵呵!这小子尚欠老道的人情债尚未偿还呢,且去寻他理论一番!你二人别跟着为师!”真元子神色轻松,不理天龙派众人的惊讶,他大袖飘飘,向林一处奔了过去。紧随其身后的元青师兄弟俩,只得讪讪的停下了脚步。看着行止难以揣测的师父独自前去,二人惴惴不安。 林一立在原地,环顾四周,所有人的神情皆落入了眼底。这一刻,他的心里微微地发冷。 是啊,我林一又算得了什么呢?莫非要让萨达部落对我感恩戴德?为了一个养马弟子的死活,天龙派便要放弃众多弟子的前程? 萨哈没错,孟长老也没错,我林一自认也没错。为何还会落到如此的境地呢?古人有云,力能则进,否则退,量力而行。那么,是我莽撞了吗? 若是自己今日不出手,天龙派一众必将陷入这场部落的纷争中。与其说帮人,不如说是帮己。 行事须度德量力,而事急难免从权啊!何况本身所为不违本心,之前也是斟酌了一番,谁料陡陷窘境之时,我林一便踌躇起来了? 正如幼时走路摔个跟头,爬起来便要寻那块作祟的石子撒气一般。被师父给教训了之后才知道,路上总有难以迈过的坎,有时候不是不能逾越,而是心念滞留在原处! 罢了,今日所遇,权作我林一必须要迈过的一个坎吧!且看我能不能一跃而过! 马蹄轰响之中,百骑转瞬已至二十丈外。闪亮的钢刀,彪悍的气势,汹汹而来,直欲将这个多事的外族人踏成碎片。 寂然**的林一,冲着奔涌而至的百骑,眼角轻晒,眸中精光一闪即没。他嘴角冷冷翘起,俯身摸向身边的箭壶,随手一抓,带起十余只羽箭,转身搭在了大弓的弓弦上。 好似随手而就,林一对那临近的百骑看也不看,张弓如满月,‘嘣——’的一声弦响,十余只羽箭如飞蝗般射出。 弓弦响动未止,林一手中又多了十余只羽箭,眨眼间又射了出去。他依旧不看箭射向了何处,手臂一挥,又是十余只羽箭紧跟着弦响,如骤雨般洒了出去。 眨眼之间,弓开三次。数十只羽箭到处,马上之人一个接着一个,栽落马下。噗通声、哀嚎声,如夏日雨后的蛙鸣,是一片接着一片。只是此间少一分了生机,多了十分的彻骨杀气! 真元子已赶至了林一身后,急道:“小子,我来助你一臂之力!”话才出口,他已是满面愕然,愣在了当场。那每一只箭杆皆有小拇指粗细,十余只拢在一起,单手都难以抓圆了。可林一在箭壶上随手一抓,那羽箭便应手而起,如臂使指般自如。而箭矢所去,也是无一落空—— “道长,我一人足矣,不必担忧!”林一声音清冷,回首冲着真元子点头示意,手臂不停,又是十余只羽箭射出。 不过喘息之间,百骑已半数落马。不理场上场下众人的惊骇万状,林一手中的大弓,所射出的箭矢,如雨一般密集,如风一般迅疾,没有丝毫的停歇。嗷嗷叫嚣的百骑精锐,一片片倒下,如同风中的落叶,被风卷起,被暴雨击碎,从马上倒飞出去,狠狠摔在地上。一时之间,哀鸿片野,嚎叫声不绝于耳。 林一神色淡然,随手又搭上十余只羽箭,却引而待发。暴风骤雨也在霎那间,停歇了下来。在他的四周,只有鞍上无人的马匹在四处惊走,原先马上那百余名精壮的汉子,无一例外的,被箭矢贯透右肩,滚落在了地上。 短短的一刻,百骑精锐,全军覆没。就这么被林一手持大弓,一一射翻,无一幸免。只余下呆若木鸡般的柴不胡儿,惶惶不安。 这一刻,无人说话,皆将目光投向了场中那个杀意漫天的年轻人。 此时,日头已略略的偏西。有风,从草原上轻轻吹过。本应熙和的春风中,却带着难言的煞气,令人不寒而栗。 林一手执大弓,静静面对万千人马。他冷冷盯着柴不胡儿,扬声说道:“你不是要杀我吗?来啊!” 对方目光如锥,霎时刺透了整个的身子,令柴不胡儿感到无所遁形。他禁不住心头一阵狂跳。 顾不得肩头的箭伤,面如土色的柴不胡儿,强自镇定,说道:“你,你是谁?” 林一眉梢轻挑,说道:“我只是一个路人,一个你要杀之后快的外族人!你不杀我,我便要杀你了!”他嘴里说着,大弓一摆,十余只羽箭尽数对着柴不胡儿。 “快救少头人——!”作为柴刺家的长老,柴木错毕竟是心智过人之辈,他稍稍回过神来,见状不妙,忙惊呼了一声。 柴刺部落的人马一阵骚动,刀枪如林竖起,大军一触即发之际,只听得“嘣——”的一声震耳弦响,柴木错已从马上抛起,十余只羽箭在其胸前攒射而过,余势未消,又是十余人中箭落马。箭矢所到之处,如风披靡,带起一片血雨肉屑。 柴木错来不及多说一句话,被强劲的箭矢之力,撕作片片碎肉,散落在地上。 —————— ps:下一更中午12点,乐意看本书的朋友,收藏一下便是支持啊!(收藏在您的书架上)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四十三章 逆转 第一百四十四章 练气六层 随着草原的暮色降临,这场部落间的争斗,也以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结局,落下了帷幕。这场较量中,获胜者不是萨达部落,也不是柴刺部落,最大的赢家乃是乌猜。 因为,乌猜赢了个女人。 天龙派一行还是未能离去,他们又回到了萨达部落中,见证了乌猜与萨姆黎儿的婚礼。 忽而木部落的背信弃义,令萨达部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此乃萨达家的丑事,让人难以启齿。 萨仁大长老醒来之后,这个睿智的老人,及时作出明断,便是将萨姆黎儿许配给乌猜。 萨达部落的诚意,以及萨姆黎儿的美貌,还有这个女子生死关头的举止,都让乌猜无从拒绝,便兴高采烈的答应了下来。不过,萨仁老人的唯一条件,便是将这场几经变故的婚礼,接着办下去。也就是说,今晚,便是乌猜与萨姆黎儿成婚的日子。 乌猜有些为难,他要带着天龙派走出草原,还有成家这般的大事,怎么也要让家人知晓才好。萨仁老人说这些都是小事情,不值一提,于婚事的举办无碍。 萨仁亲自向孟山求情,乌猜内伤未愈,要重新派人来作为天龙派的向导。既然是成人之美的好事,后者自无不允。 这位萨达家的大长老,又许诺乌猜,待其成婚之后,身子痊愈之时,便带着自己的女人和嫁妆回去,并欢迎乌猜的家人来萨达部落安家落户。 萨儿舒与柴刺家暗中勾搭,以图谋得部落权柄的阴谋,也被事后查明,并得到族人的证实。这件危及部落内部的隐患,也在这场喜事中,暗中了结。 盛大的婚礼之上,没人看到萨儿舒以其亲信的身影,不过无人在意这些。篝火,羊肉,美酒,让人有足够的理由,放怀吃喝,尽情欢笑。 萨仁也在事后得知本族危机逆转的经过,要当面拜谢这位年轻人的出手之恩,却被林一婉拒了。萨达部落无奈之下,只能对孟山等人尽情款待,以示感激之情。 孟长老等人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萨达部落的谢意,只是在这一刻,每一个人都在竭力忘掉林一。 …… 又是一轮弯月高挂天穹。 月色下,篝火燃起,萨达部落的人载歌载舞,欢声笑语随风传出,为初春的草原之夜,凭添几许祥和之意。 远处的喧嚣声隐隐传来,林一独自一人,倚着大车坐在地上,默默呷了口酒,仰望半空中的那弯明月。 淡淡清辉下,那清朗的面颊上,星目闪烁。此刻,林一的心绪早已升起,飞向那无垠的夜空—— 清凉的风,仿佛从腋下吹过,心神遍体洁净如洗,如明月一般清濯,通透。 林一只觉得身子轻盈,飘飘欲飞。他便如这风,无羁无拌在天地间自由来去;他便如这大地,敞开心扉,心中升起一轮明月。 林一的身上,一层淡淡微不可察的光芒隐动不止,他体内的灵气在丹田处沸腾,随即又迅速流经四肢百骸的经脉中,周而复始。 猛地收起手中的葫芦,林一用神识飞快扫视一下四周,身子随即在原地失去了踪影。片刻之后,他出现在十几里外,手中疾挥,一片光芒闪动,转眼,他与光芒又消失在夜色下。 四象旗阵中,林一盘腿而坐,手中握着两块灵石。 《玄天心法》运转不息,一丝丝灵气从灵石中,涌入体内。如同一阵旋风,汇集天地之力,灵气在气海中氤氲升腾。 渐渐的,气海盈涨起来。随即,口诀引动,蕴集的灵气猛地向四肢经脉冲去,微微的撕裂痛楚传来,林一不为所动,灵石中磅礴的灵气,再一次奔涌入体。 “轰——!”一声熟悉的炸雷在他耳后响起,经脉的痛楚一松,灵气瞬间充斥全身,在体内流动浩荡不息,再回归气海。一种久违了的快意弥漫心神,阖目静坐中的林一,无声的笑了。 练气六层,就这么意外的降临了。 …… 白日里,林一出手救了萨达部落,而当自身遇到生死危机时,天龙派与萨达部落袖手旁观,令他对尘世中的这些是是非非,心生厌倦。 事前,萨达部落再如何热情好客,这也只是一种习俗,并不意味着,这宽广的草原上便没有欺诈和阴谋。救了他们又如何?自己也不过是守着本心行事,不想眼睁睁看着一场厮杀发生罢了。 草原的风景虽好,从这片草原走过之后,一切也将抛在身后。 正如风来疏竹,雁渡寒潭,当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 事后,林一不再想与萨达部落有任何交集之处。 而天龙派孟山的所为,让林一还是心生冷意。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毕竟在天龙派呆了半年多,每日里驾车喂马,守着外门弟子的本分。林一自认与天龙派还是有些香火情分的。对方遇到危难之时,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可今日,孟山以及那些弟子的神态,却让林一心生厌恶。虽说是人之常情,也不必为此介怀,可若不是别图他故,他早拂袖而去了。 林一以为,这个世间众生平等。上至王侯,下至庶民,同样的生来,一样的死去,何故要生出这般的是非与烦忧呢?他将天龙派这些人,视作同路人,扶危解困自是强者的本能。力所能及之下,他也不是薄情寡恩之人。 不想示恩于人,也不想得罪谁,只想一路上,与这些人和睦相处。待到达彼岸之后,各自东西。若是以后有缘重逢,尚能把酒畅谈一番。 可今日的一切,真的好生无趣! 在这个萨达部落狂欢的夜晚,林一静静的独处—— 明月当空,心念澄澈,身在世俗,却无尘念。不知不觉中,灵台空明,周身气机涌动。 林一惊喜的发觉,五层的修为突破在即。他不会轻易放弃这难得的机缘,便忙跑到远处,借助阵法隐去身形,凭借着手中的灵石,一举突破了五层的屏障,达到了练气六层的修为。 …… 抛开心中的喜悦,林一在原地静坐了两个时辰,将六层的修为稍稍稳定下来,这才内视修为带来的不同。 修为到了六层,体内的经脉又宽韧了许多,丹田气海更盈实,在四肢游走的灵气更加充沛。 心念一动,神识迅疾延展出去,方圆五里内,万物皆若掌中观纹,历历在目。林一心头一跳,随即翘起了嘴角。《玄天心法》中,六层修为的神识不过是三四里远,看来修习《锻神鉴》的好处,显而易见! 林一手诀一掐,一层白色气罩猛地脱体而出,在其身前丈外,形成一个一人多高的白色盾牌。他手指一点,盾牌轰的一声砸向地面,草地上瞬间出现一个深达三尺的大坑。 随着手诀牵动,转眼间,盾牌离地而起,围绕着林一旋转起来,将整个人护在当间。几个喘息过后,盾牌光芒一闪,慢慢隐入了他的体内。 轻吁了下,林一目露喜意。这玄天盾终能脱体而出,防身的同时,还有退敌之用。 真想不到,功法突破了一层,修为有如此的喜人变化。想必很快便能服用聚气丹了吧!林一期待着如玄元真人一般,来日成为一个筑基的高手,御剑飞行—— 无意中增加了自身的修为,令林一豪情顿起! 抬头看了看天色,林一召回四象旗。他脚尖一点,身子轻轻飘起,身形随即隐去。 心生好奇的林一回头一看,这许久未用的御风术,竟让他一步跃出了二十丈之远。身形将要下落,他童心大起,灵气凝聚在脚尖,凭空用力一点,借助《龙行九变》的轻功身法,颇有一飞冲天的架势,惊鸿一般向前疾驰而去。 林一脚不沾地,若真的御风飞行一般,只是,其身形稍有起伏,略显怪异。 御风术如此的施展,有没有先例可循无从知晓。 这是他林一的御风术。 —————— ps:下一更,晚12点05。期待收藏红票支持!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中伏 第一百四十六章 惊敌 林一手持大弓,看着逃离的天龙派众人远去,皱了皱眉头。他对站在一旁的真元子师徒问道:“你等为何不走?” 元青与元风不吭声,只顾看着自己师父。真元子环顾四周,尔后对着林一眨巴着眼睛,苦笑道:“你说呢?” 小树林后隐藏着人马,早被林一察觉,直至对方围攻过来,天龙派众人冲破围堵而去,林一始终没有出手。 这些人再多,也是伤不到林一,他一直在想着天龙派该怎样脱身。 如今的情形出乎预料,孟山行事竟是如此的果断,便是负伤的弟子和马车也被抛弃不顾。令林一更没想到的是,真元子师徒也没走。 林一眸光一闪,对真元子的话避而不答,反而冲着元青师兄弟说道:“两位兄长将负伤的弟子挪置车后,各自小心了!”说话间,他顺手在车上的箭壶中,抓出十余只羽箭,手中大弓猛地张开,口中喊道:“金师兄,将马车靠过来!” 金科独自赶着马车要随众人冲出去,才走了几步,便被围上。他正自慌乱之时,耳中突然听到林一的声音,令其精神一振。紧接着又是一声弓弦巨响,扑来的十来个汉子,应声栽落马下。 见状,金科心下稍安,忙将马车掉头,与林一的马车靠在一起。 如此一来,背靠溪水,马车便成一道矮墙,可做遮蔽箭雨之用。 一番忙乱之后,元青二人已将四个落下的弟子抬到了一起。真元子手持长剑,在一旁护持。而这些伏击的人马已分出大半,前去追击孟山等人。剩下的还有二百来人,见林一等人已跑不掉了,便将四周围得死死的。 对于这些人来说,这不到十人的残兵败将,必死无疑。 “小子,这该如何是好?我等这下是想跑也跑不掉了。还有你那箭壶中,只有二三十枝羽箭,又如何对付这么多人?”对方并不靠前,距五六十步之外,张弓搭箭,便欲乱箭齐发,将这几人置于死地。置身困境,令老道也焦急起来。 孟长老等人已远去,林一的神识中,已无那些人的身影。听真元子如此一说,他看看躲在大车后的几人,心底却轻松起来。 林一衣袖挥动,手指轻弹,几缕指风破空而去,那四个受伤的弟子头一歪,昏睡了过去。 “林师弟,你知晓为兄是何等样人,手下留情啊!”金科跳了起来,连连摆手,惊恐叫道。 林一微笑着看着金科,点头说道:“金师兄稍安勿躁,我只是怕这些虎蛟堂的人多嘴罢了,并无他意!” “我的‘风云点穴手’?隔空打穴?”真元子惊讶地看着林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隔空点穴,对老道来说,也可勉强施展,却又哪里有如此的轻松写意。元青与元风也是心头狂跳不已,此人怎会师门的不传之秘? “道长不是一直要看我施展点穴手吗!为何还如此诧异呢?”林一朗声一笑,眸中精光闪烁,他将大弓随手一丢,身子突然拔地而起。 待真元子等人抬头看时,林一已身在十余丈的半空之中。 元青与元风二人惊骇莫名,便是真元子也是神色大变,唯有金科目露惧意,却并不为之大惊小怪。 早已领教过对方的高深莫测,他金科要明哲保身,便是一直佯装不知罢了! 林一身在半空,脚尖凭空一点,身子倏然失去了踪影。 一个人就这么匪夷所思地飞到了半空中,令那二百来个草原汉子,惊愕之下,张大了嘴巴。正当是眼花了的时候,猛然之间,觉得身边风声骤起。风势的猛烈,让人睁不开眼睛。待风声过后,耳中才听到噼里啪啦的断响声。 这伙人循声看去,方才那几十个手持弯弓的同伴,皆空张着双手。而那些弯弓尽数碎成了几截,散落了一地。 莫不是大白天撞鬼了?这些信奉神灵的草原人,后脊背凉飕飕的一片,冷汗顿时冒了出来。 而林一的身形却突然出现在马车上方,人未落下,手中一抛,一二十个箭壶在马车上落成了一堆。他的身子如片落叶,这才轻轻的落在马车上。 林一拾起大弓,搭上了羽箭,他站在马车上,眉梢扬起,大声说道:“不想死的,退开!” 对方一阵骚动不安,各自惶惶相视。头人要杀了这些外族人,尤其是这个持大弓的年轻人。本以为乱箭齐发,任他再武勇,也只能被乱箭穿身。可此人是真正的妖魔附体啊,就这么在喘息之间,将随行所带的弯弓皆毁了。 “兀那汉子,欺我等没有弓箭,不是英雄!若是有真本事,抛了你的大弓,与我等厮杀!”对方不敢靠近,又不甘离去,有人不忿地大叫了起来! 林一嘴角一撇,冷笑了一声,将大弓放下,不待对方稍有庆幸之时,他随手抽出马车前挂的长剑,身形一动,原地已无了踪影。 所有人东张西望之时,却见林一依旧站在马车上,只是手中多了一个血淋淋的头颅,正是方才那个叫嚣之人。 “莫非真的以为,我离开大弓便不会杀人了?杀人,比毁了尔等手中的弯弓还要容易,还有谁要试试!”林一的话音中透着寒意,他双眉竖起,将手中头颅往空中一抛,又是随手一点,一缕指风弹出,“轰——”的一声,半空中的头颅炸开一团血雾,如雨洒落。 “噗通——!”那个没有头颅的尸身,此时正好跌落马下。 直至那个无头的尸身摔落在地上,这些柴刺部落的汉子们才发觉身边死去了一个同伴。竟有人割人首级,如探囊取物般的轻巧?这伙人已然是面色苍白,有的人已抑制不住恐惧,闭上了双眼。 “你这二百人来人不够我杀的。再不滚开,莫怪我下手无情!滚——!” 林一暗含灵力的一声断喝,令人心头狂跳,惊悸难耐,即便是他身后的真元子等人,也是一阵心神恍惚。 林一话音未落,对方已马嘶大作,人人惊慌失措,急不可耐的调转马头,轰然散去。 站在马车上,林一长剑斜指,冷冷注视着前方。许久之后,见柴刺部落的人马尽去,他这才吐出一口闷气,脚步轻抬,落在几人面前。 打量了一眼真元子师徒三人,林一苦笑着说道:“道长,两位兄长,为何如此看我?” 元青与元风忙头一低,掩饰着杂乱的心绪,还有几分隐隐的惧意。真元子怔怔盯了林一小半响,忽而放声大笑起来,他笑得须发乱颤,眸中焕发着难禁的喜意! 久久之后,真元子开口道:“臭小子,你瞒得老道好苦啊!快与我说说,你这是武功中的什么境界?我只当你小子不凡,没想到你是如此的惊艳绝顶!哈哈,你我可要好好的说道说道!” 林一微笑的看着眼前的真元子。老道如此豁达,令他颇感欣慰。 “道长,此事以后再说不迟!”林一轻笑道,转而又对着元青二人接着说道:“还请两位兄长慎言!”他说着,眼光却看向金科。 二人忙称不敢。真元子却是眼睛一瞪,不满地说道:“你小子放安心,我俩徒弟不会乱说话的!” 金科则是面色发苦,连连点头不语。 “如此甚好,是我多心了。道长,我等还是及时赶路吧!即便是遇到大队人马,有我大弓开路,料也无妨!”林一说道。 真元子恍然赞道:“如此甚好!快,我等这便赶过去!” 几个昏睡的弟子,皆是虎蛟堂弟子,浑然不晓地被抬上马车。林一不再耽搁,让元青二人守在金科的车上,两辆大车往前驶去。他神识中,记得天龙派一行所去方向,加之草原视野辽阔,倒不怕追丢了。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向东而去。这次是林一的马车在前,金科紧随其后。 沿途不时可见断臂残肢,还有尸首异处的遗骸,让真元子放下心来。此行方向不错,就是不知前方厮杀过后,眼下的情形又如何了! 林一驾着马车,往前走了一个多时辰,已见到了几具虎蛟堂弟子的尸首,横陈路边。越往前走,横七竖八的尸首越多。 林一手中缰绳一抖,说道:“他们就在前方不远处!” —————— ps:下一更晚7点。感谢您的支持!继续期待收藏、红票的到来!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四十七章 林一来了 两辆马车拐过了一处高坡,前面的的喊杀声清晰入耳,只见两百多人将孟山等人围困在当间,老远便可听到他那熟悉的怒吼声。 天龙派的这些江湖高手,驭马之术还是比不过这些土生土长的草原人,跑出了几十里,便被对方追上并重新包围起来。 柴刺部落的人,这次有了防备,根本不让天龙派的人近身,只顾用弓箭招呼,让孟山等人也是防不胜防,只能奋起拼杀。 这伙人个个弓马娴熟,游走不定,令天龙派弟子们疲于应付。 孟山已不知杀了多少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弯刀,挥舞片片刀光,狠命冲击对方的围堵。 箭矢如雨,一次次的将孟山逼退。他回头看着手下的弟子,一个个神情沮丧,面露疲惫,而对方却精力充沛,凶悍异常,加之人多势众。如此下去,怕是这一二十人要交代在这里了。 迟疑不决,情形只会更糟!暗自绝望的孟山,回身大喊道:“季汤,发焰火!” 季汤衣衫破碎,抹了一下脸上的汗水和血水,急促的喘了几口气。要是下马与这些人拼杀,他季汤丝毫不惧,可人在马上,一身的本事使不出五成来。对方箭矢凌厉,即便是耳聪目明闪避及时,他的衣衫也被箭矢钻出了几个大洞。可若是弃马拼杀,对方一阵箭雨射来,顷刻间就会将人变成筛子。 听到孟长老的吩咐,季汤心底稍松,才将手伸进了怀中,却在这一刻,他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去,脱口大喊了一声:“是林一,林一来了!” 众弟子闻言,目露惊喜,满怀期待的向远处张望。 真是林一来了吗?林一的大弓带来了吗? …… 被围困的天龙派众人,一个个竭力支撑,已是强弩之末。赶来的林一见之,暗自摇头。江湖中的高手,面对战阵厮杀,占不了多少便宜,更别说这区区的一二十人了。若是再晚来一会儿,便是出手施救,怕也是为时已晚! 马车渐渐接近厮杀的人群,有人发现了身后的动静。几十人呼喊着,驱马迎了过来。 两辆马车并排靠在一起,林一跳上车顶。元青与元风,怀中各抱着几个箭壶,分立两侧。 大弓张开,连响了三次,几十枝羽箭连珠飞出,对面冲出的几十人,接连如草垛般栽落。 开弓自无回头箭,林一这次不再手下留情。箭无虚发,皆贯颅而出,血如瓢洒,一箭带走一条性命! 每一枝羽箭都裹有一道神识,十余道神识已是林一的极限。有神识为引,有大弓驱力,杀人也不过是抬手之间。 林一的大弓‘嘣嘣’作响,箭箭索魂,无人敢再向马车扑来。这些部落中的勇士,持刀挽弓汹汹而来,转眼间,便在一瓢瓢的血雨中,成为了一具具的死尸。 转眼之间,几十人摔落在了地上,只余下惊马嘶鸣。而那些柴刺部落的人,骁勇异常,兀自围困着天龙派众人,不肯退却。 大车上的林一,嘴角冷冷的翘起。他神色沉静,挥手间又是十余枝羽箭搭上了弓弦。 他的大弓指向对方的大部人马,又是令人心颤的‘嘣嘣’作响,数十人被箭矢轰开了头颅,身子从马上飞起,又无力的摔落在草地之上。 那些部落中最为凶悍的勇士,再也承受不住死亡的逼迫,哀嚎着,带着无尽的恐惧与怨恨,惊散而去。许多人跑出了老远,还心有余悸的回头观望。 那个嗜血的魔鬼,还有妖异的大弓,注定将会成为草原上的一个传说!并将成为一些人深夜所挥之不去的噩梦! …… 草原上,疲惫的天龙派的弟子们,无人顾及四处乱窜的惊马和一地的死尸。一个个阴晴不定的面容上,带着莫名的意味,默默注视着马车上的那个人—— 林一立在马车上,面如霜凝。持着大弓的手,微微颤抖。一阵风吹来,浓重的血腥气,令他腹中隐隐的痉挛。 慢慢下了马车,手脚有些笨拙,林一将大弓挂在车前,才疲倦地斜坐在马车上。他目光有些呆滞,幽幽的长出了一口气。 林一不想多造杀孽,能杀一人,他不会杀两人。这些柴刺部落的勇士也好,说是战士也罢,这些人也是草原上的牧民,与乌猜没什么不同。可为了救下天龙派等人,为了驱散这些悍不畏死的草原人,他还是忍无可忍的杀人了。 不是杀一人,而是上百人死在他的手上。林一呆呆地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愣怔无语。他杀过许多人,威胁他性命的,作恶的,十恶不赦的,等等。杀人过后,便将之抛在脑后不再多想。 而如今,林一借助一张大弓,这么轻而易举的杀了这么多人。头一次,令他心生惶恐与不安。 林一算不上是**凡胎,已不是一个凡俗中人。他的修为已远远超出武功的范畴,超出了凡人的认知与想象。 便如一个大人,手持利器,在屠戮一群弱小的婴孩。或许,在他人眼中,今日之所为很威风。 这些来意不善的草原人,该死,却不该死在他林一的手中。 在柴刺部落的人散去之时,林一的内心突然生出一种惶然来! 林一也杀了许多的野狼,对深具灵性的狼王,他并无杀心。 或许,这是对生命敬重。 杀了这么多人,林一不安的发觉,他是在挑战自己的人性与良知。出手救人不违本心,过多的杀戮有失本意。今日救下孟长老等人,令其深深的失落中,稍感慰藉。 “林一,想不到你等冲出重围,救下负伤的弟子,还为我等驱逐了强敌。此乃大功一件,日后回到山门,自有重赏!” 孟山的声音在林一耳边响起,他缓缓抬起头来,见其带着幸存的弟子,已来到马车旁。 林一离开马车,走上一步,垂首道:“同门手足,守望互助乃是本分,林一从无贪功之念!” 孟山沉吟了下,回首打量着身后的弟子,他眸光闪动之际,意味深长地说道:“想不到我等在危难之际,要靠你这个外门弟子施救。你这弓箭之威,可谓惊艳绝伦啊!本长老也不是老眼昏花之人,凡事,还是心中有数的。林一,你想不想拜入孟某的门下?” 弟子们闻言,一个个神色变得古怪起来。 季汤与罗融目露热切,姚子却脸色阴沉。 木青儿云鬓散乱,躲在人后正自梳理,听到孟叔叔所言,其秀眸一亮,与徐师姐相视而笑。 天龙派内,外门弟子要成为内门弟子极难,要成为长老的弟子,更是难如登天。孟长老至今也只有一个徒弟,如今却对林一如此青睐。这些内门弟子的心中,免不了五味杂陈,心思各异。 一直关注林一的真元子,不好开口说话。他带着难以捉摸的笑意,在一旁沉吟不语。 ———— ps:下一更晚05。感谢书友们的支持!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四十八章 惩前 第一百四十九章 毖后 第一百五十章 昌平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京城 高昌城,方圆约有百里,北倚逶迤东西、连绵起伏的山脉,南有商水穿城而过。此乃藏风聚气、龙虎交会之宝地,为商国京畿所在,自有一番气象。 京城又分内外两城。内城为皇宫王族所在,在靠近外城的一所宅院内,楼台亭榭,美不胜收;桃红杏白,春意妖娆;假山流瀑,如人间仙境。 一处池塘边,静静伫立着一面容俊美的年轻人。面对池水中争食的锦鲤,他沉默不语。 一位老者,脚步沉稳,穿过一道月门,来至年轻人的身后,俯身行礼道:“殿下,他们到京城了!” 年轻人依旧看着池水,良久,长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我若是这鱼儿该多好!自由嬉戏,无拘无束!” 老者迟疑了片刻,抬头看着年轻人的背影,他又回首看了一眼两个远远站立的婢女,才出声说道:“殿下非鱼,安知鱼之乐?” 年轻人昂首远望,目光越过远近参差秀美的楼台亭阁,面生倦意。他喟然说道:“弘管家也非我啊?” 此人转过身来,慢慢走至朱椅旁,缓缓坐下。他伸手端起木几上的白玉盏,轻呷了口香茗,才苦笑着摇摇头,对着老者说道:“皇兄即位不久,就这么心急赶我离开,丝毫不念及骨肉亲情。呵呵!我便远离这是非之地就是!最是无情帝王家,古人诚不我欺也!” 年轻人雍容华贵的外貌下,难掩笑容中的苍凉与无奈。 “弘管家,来人在京城中,要好生款待。此去天涯无际,孤王身家,可全托付给他们了!” 年轻人神情索然,冲老者摆摆手,靠在椅背上。他茫然地看着阴沉沉的天,自言自语道:“要下雨了——!” …… 京城大街上,冒雨行进着一队人马。最后一辆马车上,真元子撑起一把纸伞,连着林一罩在下面。元青与元风也各自撑伞坐在车顶上,悠哉乐哉地观看京城的街景。 只是细雨朦胧,街上行人稀少,倒是两旁的店铺中,不少人打量着这一行冒雨赶路的江湖人。 “呵呵!幸亏我老道见机得早,让元青买了雨伞。雨中观景,别有情趣啊!”真元子兴致勃发,情趣盎然。 林一也不应声,只顾驾着马车随着众人,由先前所见的那个平王府的人,带到一处大院子前。 院门前有‘四平馆‘的字样,让林一眼前一亮,让他想起了家乡的四平县城来。却听真元子摇头道:“此乃朝廷礼部的驿馆,名取四海升平之意,非你小子家乡的四平。不过天龙派来京城,怎会入住此处呢?呵呵!有趣!” 进了飞拱斗檐的四平馆大门,眼前是一片占地极广的宅院。众人安置好车马,被安排到了一个**的院子。 院内绿树婆娑,亭台精美。如此景致令天龙派弟子们目不暇接。众人住所的归置更是让人赞不绝口,便是林一也分到一个单间。 林一打量着自己的居所,房子不大,各式宅居应用俱全,摆设简洁且不失**精致。还有一炉檀香置于房内一隅,香气袅袅。窗外一冠大树遮阴,所在处幽静而闲适。 不愧是京城啊!衣食住行皆奢华得难以想象。虽是首次居住这么好的地方,好奇地感叹一番,林一便将眼前这些置于脑后。他走至窗前,闭目听春雨淅沥,心中暗忖,时值京城雨季,只怕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 天龙派来到京城后,一连三日都是阴雨连绵,弟子们初到伊始的兴奋,渐渐被这无休无止的雨水冲没了。可孟山每日不知在忙些什么,也见不到人影,只是听二师兄说,让大伙安心在京城多呆几日,也可四处玩耍一番。 于是乎,三日之后,弟子们再也按捺不住,三三两两结伴,纷纷冒着春雨走了出去。 林一盘腿坐在榻上,慢慢睁开眼睛。他举起右手,握成了拳头,一股蓬勃的灵力随即灌入手臂,肉眼不可分辨的白光一闪。 拳头轻轻挥动了下,整间屋子的气流随之被牵动,仿佛一拳击出,便可摧毁一切。林一禁不住翘起了嘴角,他喜欢这种力气充斥全身的感觉。 三日来,林一没出屋子,难得闲暇之机,便是行功修炼的好时候。 林一走出了屋子,院内静悄悄的。 看来春雨挡不住游兴,便是真元子也一大早跑了出去,不知是做什么去了。如今早已过了午时,院内没几个人。 要不,自己也出去走一走?林一独自歪着脑袋想了一会,他在房门前拿起一把纸伞撑起,向外走去。 …… 此时的皇宫内,一处气象森严的宫殿中,一个青壮男子正与一个老者对话。 男子三十出头的年纪,头顶束发嵌宝九龙冠,身着一件黑色锦服,上秀金丝盘龙,张牙舞爪,作势欲飞。他俊美的面庞上,鼻若悬梁,唇若涂丹,留着一抹短须,双目星闪,不怒自威。 老者一身道士打扮,白须长眉,面如婴儿,双目微阖,两手腹前结印,端坐在一攀龙附凤的紫木龙榻之上。其道行高深的神色中,透着凌人气势。 “……真人此法甚妙,只怕我那兄弟心中不愿啊!”男子走动了几步,停转身来对老者恭敬地说道。 老者缓缓睁开眼睛,瞥了男子一眼,沉声说道:“平王殿下呆在京城,久而久之,于人于己都不利。若是去了海外,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仙丹,皇上便可藉此伐毛洗髓,脱胎换骨,说不定从此获得长生之道,便是踏上仙途也未可知啊!” 男子正是商国皇帝,听老者如此一说,他目光热切起来,哈哈大笑道:“仙岛之说,早听真人提起过,这才如此安排。长生之道,谁人不想呢!朕也习得真人修炼之法,无奈迟迟不得入门。若有仙丹相助,当事半功倍!” “那海外仙岛一事,真人对此确信无疑吗?”男子笑声一收,看着老者问道。 老者哼了一声,似有不满,傲然说道:“那是自然,是我师父在世之时,与贫道亲口说的。只是海域迢迢无际,难以寻觅罢了!不然,贫道还真想去海外游历一番呢!” 男子哈哈一笑,摆手说道:“那可不成啊,您老可是我大商钦定的护国真人,怎能轻易远游呢?何况朕也离不开真人呢!” 老者面色稍霁,目光幽远,缓缓说道:“贫道师门,千年来以维护大商皇权为己任,传至贫道这里,后继无人。为皇上计,也为贫道师门计,这次必须要派人随天龙派出海远行。若能有所得,皇上修为层楼可进,我师门一脉得以延续。若是此行无所得,天意使然,也违拗不得。即便如此,平王殿下能远离京城,不也是件好事吗?” 老者的师门先祖,自商国立国初始,便为皇家供奉。千百年延续下来,其师门在商国享有无上权威,也从皇家得到了数不尽数的修炼便利。 超越凡人的存在,是老者师门一直引以为傲的秘辛。只是如今到了老者这一代,后续弟子始终不能如他一般迈过仙凡天堑,如此以往,皇家的供奉便有名无实了。 师门与商国皇权,向来是休戚相关、荣辱与共。为此,老者为提升师门实力,也是煞费苦心,为了这商国皇权的稳固,真是想尽了办法。 “真人所言不差,朕早有计较!” ———— ps:下一更中午12点。京城是第一卷的最后一幕。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五十二章 阴雨 第一百五十三章 岸边 第一百五十四章 路窄 第一百五十五章 春雨如烟 听林一如此相问,李公子嗤笑一声,说道:“那个穷秀才啊,寻死觅活的,不还是林兄弟你给救下的吗!我怎么会不晓得呢。如烟姑娘今年十七,我是见过的,相貌可真没说的,琴棋书画无一不绝。只是其性情孤傲,千金难买一笑啊!听说这女子也是出身官宦人家,如今还是个清倌人。不过在那个地方,你真能守身如玉不成?早晚还不是残花败柳!本公子不喜那般自命清高又自艾命苦之人,去那种地方,谁不想图个乐子呢!” “林兄弟,尝尝这京城的果脯,别处没有啊!”李公子又让伙计换了壶茶水,接着说道:“且不说秀才如何。林兄弟,为兄知你心善,可你说他与如烟姑娘,可能吗?如烟姑娘便是动了凡心,只怕更糟。老鸨非想法破了她的身子,绝了她的念头不成。 说一句不好听的,这些姑娘便是官妓。你想遇到才子,便一走了之,以行那百年好合的美事?别说朝廷律法没有这个章程,便是暗地里使银子,他一个穷书生便是倾家荡产也不能够。为兄我也只是去那里耍个乐子,我都不敢赎姑娘回家,你想想他穷秀才是不是异想天开呢?” 林一也暗暗点头,李公子话糙理不粗,对于常人来说,这邯生的想法真是如白日做梦般。他二人无情便罢了,若是两情相依,自己该怎么帮他们呢?借助这个李公子怕是不行了,而天龙派这几日,不知何时便要动身,为此,自己也耽搁不起。 与李公子聊了个小半晌,林一婉拒了对方的酒宴,重新走到街上之时,已是灯火点点,暮色四合时分。 街两旁一串串的灯笼,在街道片片水渍上,映出明亮的倒影。绵绵细雨飘曳空中,京城的夜色,静谧中有种不安的躁动。 循着来路,林一执伞来到了河边,记得那只画舫,他便走了上去。跳板足有三尺宽,上面包裹麻布,踩在上面倒不显得湿滑。尚未走到船上,一个眉目妖媚的妇人便迎上前来,目含春色,借助画舫船头灯笼的亮光,上下打量着来客。 “哎呦!这小哥长得俊秀,头一次来吧!有没有相好的姑娘?是听曲儿还是喝杯水酒呢?要不要姐姐给你找个姑娘来?” 忍住脂粉刺鼻的香味,林一收起纸伞,好奇地看着眼前画舫。 画舫有十几丈长,上下三层,甲板下还有来往的伙计在忙碌不停,整个画舫上怕不有百人,却不显拥挤。一楼似是酒楼大堂一般,里面人声噪杂,花红柳绿,莺莺燕燕,门口还立着两个精壮的汉子,一脸亵笑盯着里面流着口水。 这简直是座水上高楼,林一心中暗赞。 “小哥,你看够了吗?”妇人见林一衣着普通,傻愣愣地自顾瞅着好奇,不由得冷下脸来。 林一看着画舫上还有一方匾额,上书‘翠茗轩’,不知什么意思,却也感到这名字起得雅致。听到妇人不耐的话语,他不以为意,伸手掏出一锭银子,轻声说道:“我要见如烟姑娘!” “哎呦,你怎不早说呢!” 妇人见林一掏出的银子起码有十两重,她脸上即刻堆满笑容,挠首作姿一番,一把抢过银子,飞快揣入怀中,笑嘻嘻说道:“公子真是好眼光,我翠茗轩这两日便要为如烟姑娘挑选入幕之宾呢!公子若得佳人芳心,便是拔得头筹也未可知。姐姐这便领你去见如烟姑娘。嘻嘻!” 林一看看空空如也的手掌,摇摇头,随着妇人走上二楼,来至船尾一处门前。妇人拍拍雕花门扇,尖着嗓子叫道:“如烟,有客人来了!” 房内却静寂一片,没什么动静。妇人冲林一陪了个笑脸,转身恰着腰,嗓门又提高了不少,喊道:“如烟,快开门,不要怠慢了客人!” 久久之后,房门深处传来一声轻叹,随之,一个婉转无力的声音响起:“这就来,还请稍待!” “公子勿急啊!嘻嘻!”妇人媚眼带春,举止轻佻,与林一逗趣。 林一则是看着灯火星星点点,映在河面上波光粼粼,一层细雨轻雾荡漾在船水间,耳中丝竹声慢,还有三两声软语呢喃,让人仿佛置身另一处天地。 “吱呀——!”身后门响,林一将目光从迷离夜色中收回。 “公子快进去陪陪如烟姑娘,嘻嘻!有何需求,吩咐一声即可!不过十两银子只能说说话哦!”妇人一把将林一推进了房门,又伸手将门掩上,才扭着腰肢笑嘻嘻地离去。 林一有些尴尬地立在房中,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慌乱。 眼前房子不大,装饰精美,应是女儿家闺房,林一鼻尖闻到一股淡淡幽香。 不好放肆乱看,却见纱灯的光影中,一个秀弱的身影,独自坐在一花凳上,面对着一扇临水的窗户。 窗户开着,可见远处渔火闪烁,一阵风来,那未梳云装的秀发随风摆动。 “客官请坐!桌上有茶水,请自便!”女子声音清冷,却若深谷鸟鸣,清婉空灵。 林一的身旁有一圆桌,上面放着茶盏与果点等物。先前想好的话语,事到临头,他一时却不知如何开口,索性走到桌前坐下,苦笑着皱起了眉头。 房内一时之间,寂静得落针可闻,二人都不说话,只有舱外悉悉沙沙的雨声,忽紧忽歇。 “客官,如此静坐不语,又何苦来哉?如烟便吹奏一曲,以示答谢!”女子依旧背对林一,手中举起一管玉箫,轻轻吹起。 如泣如诉的箫声,随即在屋内悠悠而起,时而如清风徐吹,时而如山泉奔涌;忽而如明月无语,忽而如松涛阵阵。箫声呜呜然,一种凄清静幽之意,一种难言的孤寂之情,尽在箫声中慢慢倾诉,娓娓轻啼。 林一听得痴了。 这一刻,好似红尘滚滚而来,呼啸而去。天地间惟有松岗明月,涧溪潺潺,间有清风拂面,令人心境一松,心神与这箫声融为一体,化身于天地万物。他看不到自己了,他便是这清风,他便是这明月,他与这天地不分彼此。 呜咽而低沉的箫声逝去,余音袅袅,不绝于缕…… 林一轻吁了下,看着窗前窈窕身影,说道:“在下不晓音律,却也知此曲甚美!一曲过后,这红尘种种皆若清风逝去,其境也幽,其境也怨!” 女子如尊泥塑的身影动了下,一声轻叹传来:“此曲,名为‘红尘’。曲在人不返,空余弄玉名!唉——!多谢客官!” 林一站起身来,走至门前,迟疑了下,停下了脚步。虽是首次来到这样的地方,他也知道人家要送客了。可邯生所托,不能不为。 “客官走好!如烟不送——!”女子静坐不动,随着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有无边孤寂,弥漫着整间屋子,令林一的心绪为之一沉。 ———— ps:下一更中午12点。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五十六章 邂逅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两难 从抽泣中醒转的如烟,发觉妇人异样,她略显惊愕,随即轻舒了一口气,臻首低垂,轻声说道:“事关至亲音讯,如烟失礼了。还请这位公子见谅!” 如烟别过身去,用秀帕轻拭泪痕,接着说道:“如烟原名为苏雪云,丁卯乙酉生人,乳名叫做云儿。尚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又是何时何地遇见家父,他老人家如今可好?” 这女子处惊不变,颇有胆识。林一点点头,悬着的心也彻底放了下来。人海茫茫之中,竟意外寻到苏先生之女,真是万幸! 先前猜测如烟便是苏先生的女儿,却未认定,自然不好多作计较。听如烟,也就是苏雪云如此一说,林一已有了决断。无论苏雪云与邯生如何,他为了苏先生所托,都要将其从此处救走。 不知有多少良家女子,委身于烟柳之地,被迫卖笑,他林一管不了这许多。可苏雪云身为一个弱女子,身处腌臜污秽之所,尚能洁身自好,这气节便令人敬佩。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加之苏先生与己有恩,他一定要让苏雪云安然离开京城。 “在下林一,我离开家时,先生尚好。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亦非久留之地。我这便设法带你离开此处。”林一说道。 苏雪云秀眸一亮,凝视林一片刻,随即暗沉如水,冲其微微欠身为礼,说道:“见过林兄!家父既然安好,如烟总算放下一桩心事!若是林兄有日回转,见到家父时还请代为转告,云儿安好,让他老人家勿为此念!” 苏雪云说话的嗓音越来越低,方才急切的神态已然不见,呈现给人的,是那一如既往的冷幽与落寞,只是她握着玉佩的手在微微颤动。 闻言,林一心中愕然。这苏雪云真不想离开此地?还是另有苦衷? 回首看了一眼那被点了穴道的妇人,林一对着苏雪云沉声说道:“你不再是如烟,你是苏先生的女儿,你叫苏雪云。既然说要带你离开此地,也并非妄言。尚不知苏姑娘为何执意于此,请实言相告,我林一当不会强人所难!” 苏雪云面若冷霜,意味深长的看着林一,喟叹一声,背转身去,看着船窗外烟雨朦胧,她轻吟道:“ 心伤时酒寒, 烟雨无际—— 孤独困兽, 蛰梦随风倦。 一汪清泉化紫烟, 两行浊泪溅云轩; 洞箫声慢——” “……林兄莫非以为我苏雪云贪恋繁华?”苏雪云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清幽,凄婉。 林一不懂诗词之道,只觉得苏雪云所言含意甚悲。听其如此相问,他忙摇头不语。 见林一神色微窘,苏雪云视若未见,而是唇角弯起,苦涩笑道:“林兄好意,如烟心领了!家传玉佩我已收下,还请放了此人,林兄……早些离去吧!”她缓缓转过身去,凄苦的笑意难掩其眉间的落寞。 眼前的年轻人与自己年纪仿佛,又怎能救得了自己?更别说,还要离开这偌大的京城!苏雪云不想多说什么,更不想因此连累林一。 有了老父亲的音讯,此生已了无牵挂。只是云儿命薄,不能膝前尽孝了! 林一看着苏雪云又回至窗前,孤寂如旧,默默独坐。而自称为如烟,分明让他不要多管闲事了。 难得便如此离去?一旁那个妇人,脸上竟露出得意的神情来。 两难之中的林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若是这就离去,又怎对得起苏先生所托! 每日的清晨与黄昏,小天坳村口的棵大树下,那位翘首以盼的老者,余生的心愿不就是见到自己的女儿吗! 还有,苏雪云神情中的无奈,瞒不过林一的眼睛。他暗忖一番,冲着苏雪云的背影说道:“苏姑娘,在下有一事请教!” 苏雪云沉默无声。 林一也不计较,接着说道:“你的身籍文书在何处?” 苏雪云轻叹一声,说道:“画舫乃为朝廷妓坊,每名女子皆有籍录身契,这些文书皆在画舫老鸨手中,无人能走出京城的!林兄别费心了!” 林一不再多问,走至妇人面前,手指凌空一点。 那妇人嘤咛了一声,萎顿倒在地上,怨毒的目光中盯着林一不放,双臂无力撑起身子,恨声道:“你想带人走?别做梦了,老娘倒要看看你怎么走得出我这画舫!” “你听好了,老实的给我交出苏姑娘的身契。不然,我拆了你的画舫,你也活不了!”林一看着地上的妇人,面沉似水,冷声说道。 妇人竟哈哈大笑起来,在地上扭动身子,撒泼道:“当老娘是吓大的?我这翠茗轩里,眼下就有当朝的官员在此处吃酒,你会两下乡下把式就想唬住老娘?如烟,你这个死妮子,别装冰清玉洁那一套,今晚就让陈侍郎破了你的身子,哼!真当自个儿翅膀硬了不是,还有你这个臭小子,敢得罪老娘,你是瞎了狗眼了!” 妇人的嗓门很大,惊得苏雪云转过身来,没想到林一会使出如此手段来,抑住内心慌乱,她轻声道:“此处的人不好招惹,若是林兄因此遭难,让如烟情何以堪?” 林一对苏雪云的话不加理睬,看着地上愈发肆无忌惮的妇人,眸中泛起了寒意。 此时,画舫的回廊之上,突然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地上的妇人深感不妙,正欲放声呼喊。林一的手掌已张开。 妇人身不由己从地上跃起,被林一半空中一把卡住她的脖子。 妇人只听到脖颈骨头传来断裂声响,嘴中呜呜的哀嚎着。 林一站在房中,右臂举着妇人,任其双脚悬空乱蹬,他冷冷看着那因涨红而变得扭曲的面孔,说道:“给我身契!” 妇人眼珠子凸起,口中呜呜不停。林一手指略松,妇人吞咽口气,艰难地点点头。 “何处?带我去取!”林一说完,身上光芒一闪,身影在苏雪云和妇人眼前慢慢消失。而妇人依然身悬空中,脚不沾地。 妇人满面骇然,却又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苏姑娘稍待片刻!” 苏雪云被眼前异象惊呆了,竟也不敢出声。想不到原先温文有礼的年轻人,转眼变得如此粗暴。可看着那妇人狼狈不堪的模样,她心中竟生出莫名的快意来。 “给我走!” 妇人随着一声冷喝,脚下好不容易落到地上,身子就要倒下,却被一只无形的手拎起,向门外走去。 两个壮汉恰好跑到了跟前,只因妇人嗓门早惊动的他人,这才闻声赶来的。可见到妇人面色呆板,还冲他二人直摆手,便不理不睬的径自离去。 这二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尔后,瞅着妇人扭动的屁股,偷偷怪笑起来。 林一随着妇人来至画舫三层的住房,也不现身,只在一旁出声催逼。 妇人早吓得魂不附体,不敢懈怠,忙从床榻下的暗匣内,取出了一叠文书,翻寻出苏雪云的身籍契书。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地方存有这些身籍之物吗?”那个声音又在妇人耳边响起,吓得她冷汗淋漓,连忙说道:“朝廷妓坊只留名录,而身籍身契皆在此处。这些女子生老病死全由我等监管,事后报备便可。故此,妓坊的名录并无约束之实,束缚这些女子行止的,惟有这些身籍与身契。” 林一仔细看过文书,将苏雪云的身份契约收起,随手放开妇人,化作一阵清风而去。 妇人一屁股倒在地上,捂着脖颈大口的喘着气,见房内再无那个鬼魂的动静,其惊恐的神色,复又变得阴毒起来。 —— ps:下一更中午12点,感谢支持无仙的朋友!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五十八章 红尘如梦 苏雪云捧着两块玉佩不舍得放下,忐忑不安地看着敞开的房门。 这个行事鲁莽的年轻人,怎么如神仙一般,来去无影。有真本事的人,便是如此言行无忌?他真的能带自己离开此处?若是因此而牵连了人家,她苏雪云百死莫赎了。 一阵清风拂面,一个身影蓦然出现在苏雪云的面前。 “苏姑娘,你查看一下——!” 苏雪云揣起玉佩,有些迟疑的看着林一,将其手中的文书,慢慢接了过来。 少顷,其沉静如水的面容,泛起一分红润来。她颔首说道:“这些便是小妹的籍录文书!”言罢,柔弱的身子,冲林一郑重一礼。 林一摆手说道:“不是虚礼之时!我且问你,身籍在此,要走要留,苏姑娘一言决之!我也算是对苏先生有了交代。” 苏雪云静静注视着林一片刻,秋水湛湛,似雨似雾。随即嫣然一笑,不再多言。她随手挽起一个包裹,将墙壁上玉箫摘下拿在手中,步履轻盈,来到林一面前。 那梨花带雨的面颊,转瞬已春色妖娆,明媚万里。 林一暗暗轻吁,向船窗外望去—— 远处渔火如旧,烟雨飘渺;静谧的夜色中,旖旎从风。 “林兄,有劳了!”苏雪云身着云霞色的长裙,一方丝帕裹扎起秀发,挽着一个包裹,手执玉箫。其身姿清丽出俗,面颊上浮现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眼前的苏雪云,与那个孤冷清傲的如烟,判若两人。 林一暗呼侥幸,想来,先前苏雪云还是对离开京城心有顾虑。自己无奈之下,拿回了她的身籍,也为其解了后顾之忧。 如此一来,苏雪云也没了迟疑不决,行事干脆利落,不见分毫的忸怩与怯懦。 对于如何安置苏雪云,林一并未想好,但却万不能任其待在画舫中,遭人凌辱。 有些事情可以未雨绸缪,预作谋划;而有些事情,来得突然,当断则断。 凡俗中人,莫不是在追悔与踌躇之中蹉跎一生。有时候,抉择很简单,抬起脚步迈出去,只此而已。恰恰这一步,许多人穷极一生的光阴,尚在原地徘徊。 常言道,闲中先检点,过举自稀。林一下山以来,行事一直秉承着谨小慎微的原则,可事到临头之时,面对担当,他从不回避。 “你我先离开此处!”林一对苏雪云轻声说着,便向门外走去。苏雪云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有盗贼杀人防放火啦!快将那人抓起来!”一个女子尖厉的哭嚎声,突然在画舫上响了起来,紧接着脚步声大作,呼喊声不止,还有一队兵丁持械跑上了画舫。 远处几艘舢板上,火把通明,也向画舫围了过来,上面人影晃动,刀剑明晃。 林一立在画舫二层的门前,静观眼前突变。 苏雪云面色沉静,贝齿紧叩。她抓住包裹,毫无畏缩之意,神情决然。 一朝入囹圄,十年两茫茫。苏雪云已得知老父音讯,身籍文书又揣在怀中,她对这锦绣京城早无留意,只盼速速远去。多年煎熬,终有出头之日。可事到临头却横波突起,自身与林一身陷重围。眼下若要安然离去,怕是妄想。 面对困境的林一,兀自神情自若,令苏雪云的心中,多了几分镇定。 本意舍生取义,只怕连累了他人。这位林兄身手高深莫测,独自脱身应是不难吧! 想到此处,苏雪云从包裹中摸出一把剪刀,锋利的刀尖指向心口。她带着决绝的神色,冷然说道:“请林兄速速离去——” 林一正在打量着四周的情形,闻声,回转身来。见状,他眉梢微动,并未劝阻,而是翘起了嘴角,温和地说道:“苏姑娘若是信得过林一,还请收好你的包裹!” 身边之人那略带不羁的笑容,以及熠熠生辉的双眸,令已生决志的苏雪云,心中没来由地一松。她紧握剪刀的手,缓缓放了下来。对方冲其轻轻颔首,不无赞许之意。 画舫上,还有河面上,越来越多的人涌了上来。那个妇人也挤到二层走廊中,躲在几个兵丁的身后,指着林一跳脚怒骂着。 见状,林一暗暗摇头。看来这画舫背后的势力真是不小,别说是邯生无奈投水,便是寻常的江湖高手,在京城中,面对这些张牙舞爪的走犬,也只能退避三舍,一个不慎还会身陷其中,难以自全。 “给我抓住那个臭小子,送进大牢好好整治一番!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杂种,天不收地不养的东西,也敢惹老娘,你活腻歪了!”那个妇人尖叫着,几个兵丁亦是面带冷笑,手持单刀扑了过来。 “你个死妮子,想跑?白养你这些年,还不如养一只狗呢!没良心的贱种,今晚不弄十个、八个汉子来轮番调理你,你还不知老娘的手段!”妇人愈发猖狂起来。 且不说林一的双眉竖起,面呈怒容;其身边的苏雪云,亦是身子簌簌发抖,面如霜凝。 “随我走——!”林一冷冷说了一句,他手掌一抛,一团青云氤氲而生,裹起二人后,冉冉而起。 苏雪云惊讶之际,尚未多想,便见二人已然腾云驾雾一般飞到半空。那些叫嚣不止的人,也随之到了脚下,正一个个抬头茫然四顾,竟是寻不到二人所在。 脚下青云翻腾,四周景物一览无余;风雨未歇,滑空而过,触及不了自身丈内。 林一不顾苏雪云的诧然,正待催动碧云纱飞去,下面又传来那个妇人的叫骂声—— “这对狗男女莫非长了翅膀不成,即便是飞上天去,也逃不出老娘的手心!” “公然在画舫中抢人,已冒犯朝廷律法,当严惩!” “奴家记得那小子模样——!” “画影图形,全城缉拿——” “……” 画舫之上,那妇人叫嚣了一通后,正与一人说话。那是一个中年人,冲一帮子差役呵斥了几句后,匆匆离去。 林一眉梢一挑,暗哼了一声。本想带着苏雪云,先行悄然离可如今,那老鸨却不依不饶起来,容不得他再做退让。一忍又忍,他林一不会再忍。 今夜,就让我林一给你等做个了断吧! “苏姑娘,你呆在此处勿动,我去拆了那画舫!” 苏雪云未及应声,林一的身子已飘然而去,她忙凝神望去。 林一身在半空,他右手多出一柄长剑,从空中霍然落在河面上。 方才即将要抓住林一的那些人,只觉得眼睛一花,对方便消失在半空中,只作是对方使的障眼法,正四下搜寻。忽见朦胧夜空中,一片耀眼的光华自天而降,顿时为之目瞪口呆。 林一落在河面上,凌波而行,手中长剑爆出丈许光芒,在靠近画舫的水面上疾掠而过,剑芒随之扫过画舫的底舱,若摧枯拉朽般,阵阵爆裂的声响震动水面。 画舫底舱被锋利的剑芒割去了一个巨大的豁口,河水奔泻而入。船体猛然一震,顷刻间倾斜下去。 看着前面一溜停摆的画舫,尚不知有多少无辜女子深陷其中。林一心中一横,脚下不停,长剑拖曳着剑芒,信手挥去。 一只画舫如此,紧接着便是下一只,林一身影不止,沿岸的一排画舫,接踵遭致同样的下场。 画舫上惊叫声骤然而起,无数的人影晃动。哭喊声、叫骂声中,醉酒熏熏的富家子,娇**啼不休的女娇**娘,一个个衣衫不整,丑态毕露,夺路而逃,整个河面上一片混乱。 那几只舢板也早早停了下来,上面的汉子一个个呆若木鸡,傻怔怔地看着河面上的惨状。忽地有人大叫:“那人过来啦——!” 一道暗弱却迅疾的人影,在河面上形同鬼魅,冲着几只舢板而来。 舢板上的人哇哇大叫,一个个慌乱地跳入水中。却见人影未至,剑芒已落,“砰——!”几声巨响过后,舢板已变成木屑,散落在水面上。 “讨天杀的,我的‘翠茗轩’啊——!” 妇人尖锐而凄厉的哭号声传入林一耳中,他脚尖在水面上轻点,水面微微一沉,其身形已若离弦之箭,奔向岸边。 远远见那妇人坐在岸边,衣衫不整,嚎啕大哭,嘴里不停地在咒骂着林一。 连毁了这么多画舫,林一心中怒火稍有平息,却见那妇人粗言秽言不堪入耳,他又被激起了火性。 看着倾斜的画舫中已无人影,林一目光凌厉,身子高高跃起十余丈高,长剑舞动一片光华,如一轮明月陡降人间,却猛然砸向了‘翠茗轩’,若银河倾泻,耀起万丈星芒。 “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声中,画舫轰然炸碎,无数的木屑飞向半空。 一艘美轮美奂的画舫,就这么化为乌有。 别处的画舫被割破了舱底,尚能修补,而‘翠茗轩’此般,算是全没了。那妇人总算止住了哭号,失魂落魄地看着空空的河面,河面上哪里还有翠茗轩的船影,只余下几片船骸。 这么大的一艘画舫,说拆,就这么拆了?妇人脑中一片迷糊,河面上,隐约一个人影随风飘过,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人作孽,不可活——!”妇人似是没听清楚,神情恍惚地看着那人影,一缕强劲的指风迎面而来,其身子一顿,脑门上出现了一个血洞,便如堆烂泥般倒下。 苏雪云犹如置身于梦靥中一般,看着脚下的惨景。这片熟悉的水面,还有熟悉的画舫,平日里如画的场景,就这么转眼间狼藉一片。 那承载自己无数心酸之地,那多少孤寂难耐的伤情之所,从此烟消云散。轻吁了下,此时的苏雪云,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人立在云中,脚下的一切近在眼前,却又如此遥远。如此这般,便是远离红尘纷扰? 苏雪云的眼前一暗,那个相见片刻却已如此熟悉的人影已到了身边。 林一毁去画舫,杀了那个妇人,身形在河面上拔起,跃上碧云纱,不过是几个喘息之间。 “随我离开京城!”。 苏雪云轻‘嗯’了一声,京城万家灯火变得模糊起来,身边有风声呼啸—— —— ps:下一更晚7点。感谢您的支持!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五十九章 暗香 第一百六十章 炼玉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事发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追捕 一声厉喝响起,一骑越众而出。 马上是位彪悍的中年人,带着慑人的气势。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神色冰冷,冲着邯生打量不停。 邯生低着头,只等这些人离去,没想到被人喊出了名字,吓得他面色苍白,抬起头来,唯唯应道:“正是小生,不知大人何意?” 那中年人狞笑了一声,说道:“是你便好!随我去皇城兵马司走一遭吧!”说着,他不容置疑地一挥手,从一旁的马上跳下两个人,便要捉拿邯生。 邯生面如土色,骇然无措。他突然跳了起来,立在马车前面,大叫道:“我乃有功名在身的秀才,你等不能无故抓我,我……我不能走!” 邯生歇斯底里的模样,令那两个近前的兵丁脚下一顿。 马上那个中年人冷笑道:“昨晚画舫被人拆毁,商水上的画舫无一幸免,老鸨更是被杀,一个叫做如烟的女子被人掠走,而与这些有关联的人,便是你!” 邯生眼放光芒,如烟果然没死!他愈发疯狂起来:“为何便是我?我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如何作得这些事?我不走!” 中年人不屑的看着邯生,冷哼道:“你自然是没这个本事。你昨日投水,被人救起,还求此人帮你救出如烟。如今,那个如烟是被人救走了,只可惜,动静闹得太大了,惊动了内城。老实与我回去,将那人交出来。不然,抄家灭族的大祸,只怕你一个书生担待不起吧?” 中年人的话音落在邯生耳中,如声声惊雷一般,他无力的瘫倒在了车上。只想见到如烟,谁成想那个林一竟惹得如此泼天大祸。当日在岸边的举止,被人看到,此事牵连到自身,一点也不奇怪。只怕与如烟,也从此永诀了。 车夫已吓得跳下马车,蹲在路边抱起了头。 两个兵丁伸手就去捉拿邯生,谁知原本已呆若木鸡般的一个弱书生,犹如梦靥惊醒,哇哇大叫,猛地跳起来,四处乱窜,口中不停呼喊着:“我不能走,我要见如烟,我不能走啊……” 十余匹马已将四周围得死死的,邯生又如何走得了。马上的兵丁讥笑起来,不无戏谑的看着眼前这个癫狂的书生。 “将他带走!”那个中年人冷哼了一声。众兵丁应诺,正待驱马上前,擒拿邯生之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住手——!” 众人讶然回顾,只见细雨飘摇的路上,走来一个身着灰袍的年轻人。此人刀眉星目,面容清秀,双手背后,如雨中闲步般,神色淡然。只是其头发随风轻动,举止洒脱,气度悠闲。令人诧异的是,雨丝若有灵性一般,未至年轻人的身边,便飞落一旁。 “林兄弟——!你可来了,我要见如烟,我不走啊!”正狼狈四窜的邯生,感到身边异样,忽见是林一到来,惊喜地跑了过去。 众人感到来者怪异,见状,并不出手阻拦。想来,正主儿到了! 林一在半空中见到邯生窘境,直飞下来,现出身形,正好拦住行凶的兵丁。他冲着邯生点点头,以示安慰,便将其护在身后。 面对这些一路追来的兵丁,林一神色不变,朗声说道:“各位请自便,不送!” 马上的中年人闻言一怔,环视一下四周的手下,确认没听错,冷笑起来。而那些兵丁也是不以为意地嗤笑起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一路赶来,人马都有些疲倦,看看这傻小子的笑话,也算凑趣解乏。 “方才是个癫狂的书生,眼下又是你这个犯了癔症的狂小子,哼!你当你是什么东西?莫非昨晚的画舫,是你毁的?无论是不是你,既然跳了出来,就别想出去了。都给我带走——”中年人狞笑着,手臂一挥。 林一眉梢一挑,扬声说道:“画舫是我毁的,人也是我救的。尔等此时不走,只怕,为时晚矣!” 众兵丁神情一怔,随即个个面露喜色。那个中年人目光一寒,慢慢抽出了腰间的单刀,阴森笑道:“想不到这案子就这么结了,小子,你有种!” “哈哈,将这小子抓回去,判个斩立决。此案了结,我等也能好好快活几日!” “将这车夫也算在内吧,多一个人也能多一份赏钱呐!” “哈哈,就是!” 众兵丁看着林一,好似已见到了赏钱,还有佳人美酒一般,浑不觉生命已走到了尽头。 瞥了一眼路边那个瑟瑟发抖的车夫,林一轻叹了一声,说道:“我本不想杀人……如今,尔等一个也走不了!” 话音将落,林一伸手一点,一缕指风破空而出,那个车夫应声而倒。不待众人诧然,他伸手拉过邯生,将其掷入车厢内。 邯生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无了知觉。 众人眼花缭乱之际,林一右手光芒吞吐,一柄长剑带着森然寒意,横空出现。 这些兵丁见状不妙,纷纷抽出兵器之时,只见那个年轻人双眉竖起,神色冷然。其脚步轻迈,一步,两步,人已离地三尺。 众人未及惊愕,那长剑陡然焕出一片耀眼光芒,如流星飞驰,若银河漫卷,迅疾袭来。一阵铿锵声大作,个人手中兵器已成碎片;旋即,一个个半截的身子飞了起来,血红如瀑。 十余个兵丁,瞬息便倒下大半。 余众这才想起要跑,晚了! 马匹惊嘶中,剑芒过处,血肉横飞,头断臂折,无人能逃出三步去,便一个个变成阴雨中的孤魂。 那个中年人亦是汗如雨下,拨马要跑,一缕指风带着刺耳的声响,是他最后听到的这个世间的绝响。此人一头栽在马下,兀自睁着惶错的双目。其脑门上的血,和着雨水,染红了身下的官道。 看着一地死尸,林一面沉如水。他轻轻吐了一口气,迟疑下了,将那些兵丁身上的银两席卷一空。尔后,又将路边倒卧的车夫也扔在车上,便驾着马车往前赶去。 马车走过了前面的山岭,林一为邯生与车夫解了穴道。 邯生与车夫回过神来,心有猜测之下,不免惴惴不安。杀官乃灭族的大祸,不杀官,又能走得脱?只是,二人看着安然自若的林一,不敢多想,也不敢多问。 与二人吩咐了一声,林一便独自往山上走去。待身后的二人不见了身影,他脚不沾地,化作一道淡淡的人影,直奔山顶道观而去。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今昔如云 第一百六十四章 被捕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天牢 明日首页小封推至周六,日更万字。三更、四更不等。对于一个业余码字的人来说,真要老命了!生活全被一个扯淡的故事打乱了,毕竟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这已超出兴趣爱好的初衷。或许,您的支持,是无仙走下去的唯一动力! —————————————————————————————— 林一随这些兵丁走了四五里远,到了一片宽阔的广场之上。 广场四周民居稀少,一处高大门楼下,站立着一排盔甲锃亮,手持矛戈,腰悬利刃的兵丁。门楼上‘皇城天牢’几个暗红的大字,透着森冷之意,让寻常人等不敢靠近。 蓝平等人,带着林一进入门楼,走入一个戒备森严的大院。 “给我站住!” 闻声,林一停下脚步。院内站满持械的兵丁,一个个目光生冷,如同看着死人一般,打量着这个新来的年轻人。 蓝平一挥手,两个兵丁手里拿着一堆铁链,来至林一面前。 不由分说,两人将铁链环林一的脖颈一绕,镣铐拴住他的手腕脚腕,铆钉穿过镣铐之后,又一把将其推到在地,‘叮当’声大作,铁锤挥动,将铁制镣铐死死铆住。林一没作抵抗,任其施为。 两个兵丁忙完手头的活计,抛下趴在地上的林一,带着冷笑走至一旁看热闹。 “为何要锁住我手脚?”林一慢慢从地上坐起,看着不下几十斤重的沉重镣铐,出声问道。 “哼!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进了天牢,自然少不了刑具枷锁。” 蓝平下巴一抬,四个兵丁上前,擒住林一四肢,在他身上搜索一番,寻出几块碎银子随手各自揣入怀中。 见状,蓝平并不阻止,对这些兵丁举止,早已习以为常。 那四个兵丁搜刮不多,略显失望。其中一人,翻到林一胸口的乾坤袋,见其质地不俗,入手却轻飘飘的,不知这小袋子的用处。他干脆将其一把拽下,连同那个酒葫芦,一齐送到了蓝平面前。 蓝平伸手接过,也是看不明白,便将其揣入了怀中,冲那几个兵丁点点头。那四人扯住林一,便往后面拖去。 林一皱起了眉头,不作挣扎,只是他眸中泛起幽冷的寒意。 穿过两个院门,林一被抬着走入一间屋子,一处幽深的地道口出现眼前。 兵丁不作停留,抬着林一下行,一股潮湿阴冷的寒气迎面扑来。其间夹杂着令人作呕的恶臭,那几个兵丁也难以忍受,各自抽出一只手来掩住口鼻。 往下走了几十丈,又拐了一个弯,出现在眼前的,霍然是一处巨大的地下监牢。墙壁上油松火把映照下,一个个暗黑色的栅栏,隔成一个个小笼子。 阴暗的光影中,随着一声声的呻吟,哭泣,哀嚎,可见笼中蠕动着一个个形同鬼魅的身影。 林一被丢入一个笼子中,几个兵丁锁死了笼门,唯恐沾染此处的晦气般,骂骂咧咧地退去。 促狭的笼子内,林一从潮湿的地上慢慢爬起,有些诧异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栅栏全为铁制,小笼子也不过几尺见方;一堆腐烂的茅草堆在一角,地上一块块黑色,透着血腥味,应是陈年已久的血迹;茅草簌簌轻响了下,一只耗子瞪着猩红的小眼睛,看了一眼林一,不慌不忙地跑到空地上,四下张望着,又不紧不慢地钻入另一个笼子内。 这所地下监牢,有百丈大小,藏于地下七八丈深,戒备森严,关在此处的人,怕是插翅难逃。想不到来一趟京城,竟生出这些事来,看着枷锁重铐的自己,林一沉思起来。 行事还是大意了! 商水沿岸那么多的车夫,邯生举止又如此惹人注目,加之当晚画舫即被拆毁,若是自己身为官府之人,只怕也会想到邯生的身上,从而查出真正的行凶之人。 当晚,只想杀了那妇人,便以为没人会记起自己的相貌。回头想想,船上那么多人,若有一人证实自己出现在画舫之上,还是去与苏雪云见面,可真是百口莫辩了。可见,今日身陷牢笼,虽说在意料之外,却又属情理之中。 之前,便知官府不会对此事善罢甘休,故此,林一急忙将苏雪云送走。如今,他这个元凶成擒,但愿苏雪云与邯生能安然远去。 还有让林一所担忧的是,天龙派会不会因此牵连,而耽搁了行程。若是启程,他决不能错过了随行的时机。 故尔,身陷于此,只能暂且隐忍。此处必定拦不住他林一,乾坤袋与紫金葫芦,那个都尉蓝平也看不出玄机,届时取来便是。事关种种,何时脱身,倒要细细斟酌。 …… 不知过了多久,“吱呀——咣当!”地牢大门打开,两个兵丁捂着鼻子走了进来。一人压着嗓子,语气带着不耐烦,喊道:“犯人林一,过堂审问啦!” 林一被两人从铁笼中拖出,并未离开地下,而是送至距地牢不远处,处于甬道一旁的一间屋内。 这间屋子掘土而成,屋内竟摆着各式刑具,一个火盆烧得正旺,里面还戳着几只铁签子。一木案后,坐着一文官模样的中年人。一旁还站立五六个壮汉,那个都尉蓝平也在其中,其抱着膀子,目光阴冷。 两个兵丁将林一往空地上一搡,他带着几十斤重的镣铐,脚下拌蒜,踉跄一步,扑倒在地。 那文官看也不看下面之人,手中一块堂木,‘啪’的一声顿在木案上。其盯着手中的案卷之上,头也不抬,略带嘶哑的嗓音响起:“案犯林一,速报上户籍年龄,家有何人,如何于京城内毁船杀人等等,从实一一招来,免得皮肉受苦!” “你是何人?如何断定在下便是行凶之人,你有人证物证吗?”林一在地上翻身坐起,他盯着那个中年人,出声反问道。 那人冷哼一声,将干瘦的脑袋抬起,一双无神的眼睛看了一眼下面,手中堂木又是一拍,有气无力地斥道:“一介草民,见官不跪,出言顶撞,咆哮公堂,掌嘴十下,以儆效尤!” 几个兵丁齐声应诺,上前叉住林一。 蓝平从地上捡起一个血迹斑斑的木板,走至林一的面前。他眸中闪着凶光,狞笑着,便将木板狠狠扇了下去。掌嘴用板子,寻常的犯人,就这么一板子下去,最少打碎几颗牙齿。 林一眉头一皱,身子轻轻一晃。抓着他的几个壮汉,只觉得一股大力推来,站立不稳,撒手便向外摔去,直直撞到了墙壁上,才‘哎呦’一声,跌倒在地。 蓝平手中的木板带着风声,堪堪从林一的鼻尖滑过。十拿九稳的一板子落空,令他神色一怔。 “你敢抗拒行刑?” 看着几个手下跌出,蓝平大怒。心知眼前的年轻人武功不差,可此人身戴几十斤铁锁,还能翻上天去不成。 那文官也是一愣,想不到进了天牢的重犯,还敢冒犯自己的官威,气得他一拍堂木,抖着稀疏的胡须,大叫道:“大胆囚徒,目无王法,给我重打二十大板!” 林一眼瞳微缩,看着那文官与蓝平,他冷笑着摇摇头,带着寒意说道:“这位大人既然不敢说出名讳,我也记得你了。敢打我一下,我断你一肢;敢打我二十大板,你就准备后事吧!你蓝平也听好了,今日之辱,我念你吃粮当差,并不怪你。若是再不识好歹,老账新帐一起算,我必取你性命!” 那文官在林一目光冷晒之下,顿时觉得寒意侵体,心头狂跳,脚下一软,差点从椅子上歪倒下去。 蓝平也是倒抽一口冷气,这年轻人面色坦然,言语张狂,却带有冷冷杀意,令他心中也是一阵悸动不定。那几个壮汉从地上爬起来,愕然之际,只顾看着二位大人,不敢作声。 文官狐疑良久,一双无神的眼珠子急转几圈。他在椅子上坐稳了,这才恼羞成怒,一拍堂木,声嘶力竭地厉喝道:“本官刑部陈侍郎,奉皇命办差,便是打你又如何?你已是将死之人,也只是逞口舌之快罢了!给本官狠狠打,看这囚徒还要如何猖狂!” 蓝平也是恍然,面带羞愤,想不到自己还不如一个文官有胆量,竟被几句话唬住了。想他在天牢中,什么凶顽暴戾之徒没见过! 丢掉手中的小木板,蓝平抄起竖在墙边的木棍,恶狠狠地说道:“给我将此人放倒,一个死囚也敢猖狂,我便打死了你,也无人过问!” —————— ps:下一更晚12点。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六十六章 冤狱 看来此事不能善了,一股凌厉的杀意被林一强忍在胸中。他面色阴冷,也不言语,眼睛一闭,任几人将自己扯倒地上。 蓝平挥舞木棍,噼里啪啦,一棍接着一棍,狠狠地打在林一的身上。 那陈侍郎要打的板子,换成了常人难以承受的大棍,也无人在意。几棍下去,林一身后的灰袍便成了碎布。随着棍起棍落,他腿上的肌肤红肿,继而又血肉模糊起来。 林一收起随身游走的灵力,只护住骨骼与经脉,任蓝平虐打。眼下并无好的脱身之计,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将眼前的腌臜之辈尽数杀了?冲出天牢?之后,天龙派还能离开京城吗?寻孟山逼问出海的途径? 林一暗暗摇头,这一切还是太过想当然了!若是那般,自己又何须受这遭罪。天龙派一定留有后手,一个名门大派的底蕴,不可小觑。不到最后关头,不踏上东渡之船,之前所有的一切,皆是枉然! 师父仙逝后,便无人可以托付心事。每每遭遇突变,他谨慎之余,以不违本心行事。虽说结果常常是事与愿违,而他从未去抱怨什么。 送走了苏雪云后,林一的心中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回到四平馆时,他知道已无从回避。杀了那么多人,事发后,被抓入天牢,也并不出乎预料。 为了救苏雪云,应有更为妥善的法子。可事到临头,他林一还是略显操切了一些。此事,看似干脆利落,实则拖泥带水,还是留下这么多的弊端。对他来说,这也算是一个教训。以后遇事,还当审慎为之。 只是,眼下又该如何?林一不知道。 正如脚下是一条必须要走的路,不知何处暗藏沟堑时,只能亲身去走一遭。 倒是要看看,他们最终要如何对付自己。 皮肉之疼,还是免不了让林一咬紧牙关。这陈侍郎还有蓝平,不是我要杀你,而是你等自寻死路。 蓝平一气打了二三十棍,火气渐消,见林一趴着也不动弹,才将手中沾满血迹的木棍扔在一旁。他接过兵丁递来的手巾,擦拭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坐在一旁的木凳上,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给我泼冷水,看看死了没有?” 一桶冷水兜头浇下,林一动也不动。一个兵丁上前翻过他的身子,见其目光冷幽,正盯着墙上的火把出神,吓得那人惊叫了一声。 “没用的东西,便是死人又能如何!”蓝平怒骂了一声,转首看向陈侍郎,说道:“陈大人,此案您看……?” 陈侍郎挪动一下身子,看着地上死人一般的林一,哼了一声,说道:“京城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皇上大怒啊!惟有及早结案,才能给皇上一个交代,才能安抚朝中百官啊!”他伸出鸡爪子一般的手指,拈起木案上一张涂满字的纸张,抬首示意。 蓝平心领神会,上前恭敬接过那张事先录好的笺纸,蹲在林一面前,抓起他的手指,沾了地上的血迹,在纸张上一戳,一个画押供词便成了。 躺在地上的林一,似是重伤难禁,动弹不得。只是他的嘴角挂着冷笑,看着蓝平施为,浑不在意。 此时,屋内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陈侍郎无神的目光中,泛出几分得意的神色。他挪动身子,走至林一面前,弯下腰去,带着怜悯的口吻说道:“这是何苦呢,白白遭受一番苦痛!你若是能告知如烟姑娘的下落,本官让你死前,少受点罪,怎么样啊?” 林一躺在地上,脸上露出玩味的笑意。那个妇人口中的陈侍郎,应是此人了。如此对待自己,看来不无缘由啊。他冲其微微摇头,目光中尽是讥诮之意。 陈侍郎冷哼一声,不满地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林一被几个兵丁抬起,又送回到先前那个铁笼中。 被重重地摔在地上,棍伤的疼痛袭来,林一苦笑起来。这一切,都是自找的。若是一个凡人,即便是江湖绝顶高手,如此折磨一番,也难以逃出生天。那蓝平落棍之时用上内力,一棍便足以将人致残。一口气二三十棍下来,若是寻常人,早被打死了。可见,身入天牢,命如草芥,这些人真的不在意自己的死活。 天牢之内,还不晓得已枉死多少无辜之人呢! 对于身上的皮肉之伤,林一并不在意,也不想行功医治,他在想着心事。 画舫之事虽是自己所为,可官府并无真凭实据,那张供词戳上个手印,便能定自己的罪吗?他林一倒是要看看,作为一个凡人,在这世俗间,应是一个怎样的下场。 他从不藐视皇权,也不敌视官府,更不想去造反什么的。众生来之平等,林一从不认为谁可以凌驾于他人之上。自己毁船杀人,也是为了救人。即便是行之有过,在天牢受这番罪,算是因果报应。 可陈侍郎公报私仇,蓝平罔顾人命,都已让林一动了杀机。他从不招惹他人,可若是以性命相逼,他林一杀起人来,不会手软。 “这位……这位怎么称呼啊!怎么打得这样狠啊?你得罪人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时断时续,传入林一耳中。 监牢的铁笼子中,关押了百多人,林一刚才进来便知晓了,只是无心过问罢了。 话音来自隔壁的笼子里,那是一虚弱的老者。 林一见其身子羸弱,气喘如丝,知其寿命无多,不由暗叹一声。他趴到笼子边,说道:“这位老伯,我无妨的,你这般的身子,该找郎中啊!” 一阵低咳声传来,悉悉索索过后,笼子边的茅草堆里,露出一白发苍苍,污垢满面,形容枯槁的老者。他看着林一,虚弱地笑了笑,躺在草堆里,隔着铁笼说道:“我早该死了。只是你还年轻啊,可惜喽!” 老者的嗓音如风箱般,好似随时会停下来。 林一从老者话中得知,此人竟是帝师。也就是说,他是皇上的师父。因进谏劝阻皇上少生杀戮,竟被关入天牢。 而这老者还不死心,在狱中,上书不断,劝谏皇上放过自己的那些亲兄弟。他的执拗终惹恼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上,将其关在天牢中四五年了。 老者说,皇上怕被世人诟病,虽有杀他之心,也只能任其在天牢中慢慢死去。 如今的老者,可谓灯枯油尽,随时都会死去。 “老伯,你家中还有何人?有什么要我帮你的吗?”林一问道。 老者张开没有牙齿的嘴巴,无声笑了,许久才带着喘息说道:“我的家人有福呢!一个个都走在老夫的前头。我两个儿子,尚年轻之时,便为大商征战,死于沙场,连个后也没留下;我夫人五年前也走了,只剩下我这个老头子了。这个世间,我已了无牵挂……!” 林一伸出手去,摸到老者腕脉,一丝灵气缓缓度入。他叹息老者一世终了,竟如此零落,却也不知如何出言安慰。 这个老者既然不顾生死劝谏皇上少生杀戮,可见其本人,乃是善良刚正之人。只可惜,良臣未遇明主。 老者浑浊的眸子,有了一分光彩,频死的身躯有了些许的生机。他惊奇地看着林一,许久,才缓缓说道:“年轻人,多谢你了,无须枉费工夫了。观你骨骼清奇,非寻常人,为何也落到此处?” 林一知其寿限无多,他无奈缩回手来,将自己的来历,大致说了一下。 老者沉吟了片刻,在草堆上歪着个身子,冲着林一笑道:“朝堂之上,凡事都要有个说法。你是不是行凶之人,无关紧要。他们不抓你,还会抓别人。总之,这个行凶之人,只是皇上对百姓的一个交代而已。所谓的王法,不过是上位者手中的利剑,草民身上的桎梏罢了。” 林一带着不解问道:“为官者,不也是有受王法所制吗?”此时,他想起了苏先生的境遇。 老者微微摇头,叹道:“为官者,以执法为名,行个人私利之举,草民只能顺从。如此天下太平!而王法也是官场同僚之间,相互倾轧的利器,行王法之名,达到自己不可告人之目的” 林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对于庙堂之上的事情,老者不愿多谈,转言道:“如你所说,你门内长辈要去求平王说情。老夫也不知究竟会如何,只是平王并非你等想象的那般,他还不如一个官员的权柄威重,其自身难保啊!” 老者欲言又止,神情萧索。他轻轻叹息了下,不再言语。 对于一介草民,庙堂之远,难以想象。而此刻,才十七岁的林一,对这京城盛世浮华,没了好奇,也无欣喜,多的只是莫名厌倦。即便是没有修道,他也会远离这喧嚣之地,隐于大山深处,如常人一般,娶妻生子,繁衍后代。 林一的心绪,忽而又飘回到了那片烟雨朦胧中,还有,那让人心动的俏丽面容…… ———— ps:下一更早7点。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六十七章 死囚 第一百六十八章 赴死 第一百六十九章 刑场 第一百七十章 问斩 十字街口,烟雨渐歇。 林一看着身边跪立着的杨大人,微微摇头。无论怎样,这杨大人是活不成了,其脑后银针与点穴是一样的,将人的精气神逼到头上,与江湖人采用秘法激发自身功力是殊途同归。可一个身子羸弱的读书人,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这帮人造孽啊! 见林一四下张望,那个方才踢了他一脚的兵丁,挺起胸脯,摆出恶狠狠的架势。雨棚下坐着几个官员,陈侍郎也在其中。却见一个年长些的官员,站起身来,手里拿着绢卷,不知要作什么。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鼓响,鼓声密集而短促,十字街口为之一静。 那官员威严地四下打量一番,开口宣读起来。林一才知道杨大人名为杨蒲君,曾是什么翰林中丞,总之是个官。其欺君罔上,结党营私,等等。总之,这杨蒲君是十恶不赦,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正朝纲。 那个官员的腔调拉着老长,可谓抑扬顿挫,有滋有味,接着便是林一的罪状。 林一的罪名是杀人放火,奸**淫劫掠,无恶不作。他本人听得也是有点儿糊涂,自己有这么凶残败坏吗?这样的一个恶贼,他林一都想将其杀之而后快了。 本以为杀人用刀,如今明白了,杀人还可以用笔。之所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吐沫也能淹死人啊! “通、通、通……” 几声号炮响起,好不容易静下来的人群,又响起一片叫好声。这又是作什么? 林一估摸着时辰,应是午时一刻了。 雨停了,天依旧阴沉,街角尽头几株桃花很醒目,一朵,两朵,三朵……那雨雾缭绕的山岭中,也有桃花,还有那婀娜的身影……。 “通、通、通……” 午时二刻了,林一摇摇头,收回思绪。杀人也要选一日阳气正盛之时,为的是让被杀之人,不入轮回,形魂俱灭。而这阴沉沉的天,风里也带着丝丝的阴冷,天地正阳之气又何在? 眼前的人群如河水般晃动着,河水中漂浮着一张张浮萍般的面孔。千万张面孔,便有千万种不同的神情,如红尘种种,世俗百态,齐齐沿着这红尘岸边,摆成了一排,让林一看了个遍。 那是自己趟过的河流,红尘如水,滔滔如潮,只是离自己越来越远。 河流中,走出几人。林一摇晃着身子,慢慢站起,露出了笑容。 孟长老与真元子,还有木青儿师姐妹,四人对刑场的官员禀明了来意,走到了林一面前。 林一淡淡笑着,看着四人不语。 孟山面色如同这天气般阴沉,他打量着眼前这个让人道不明、言不尽,也无法琢磨的外门弟子,叹了一口气,说道:“平王一大早便进宫去了,至今未有音讯。可这时辰……唉!若此事真的难以回天,林一,门派会好好厚待你的家人。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林一捧着镣铐,点了点头。他眉梢一挑,看着孟长老说道:“无论此事最终如何,诸位相送之情,我林一心领了。过往种种,就此一笔勾销吧!若是我今日不死,倒是真想陪着诸位同门一路走下去!到时候,还望孟长老和诸位同门,勿要将林一弃之若履才好啊!” 林一神色淡然,根本见不到临刑前的悲哀与绝望,话语中倒是如同闲聊一般。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其言也哀。至于话里有没有弦外之音,孟山没心思多作计较。他看了一眼林一,沉闷地点点头。 “小子,老道可不是来送你的!”真元子看着林一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松,心下稍安。不过,这小子不会真的视死如归吧!眼看着时辰不多,他也不敢多想。 “哦,那道长是来劫刑场救我的?”林一轻笑道。 真元子闻言,眼睛一瞪,忙向两旁打量一下。那两个刽子手站的近些,似是听到林一的话,不屑地哼了一声,自顾摆足了架势站立着,根本懒得搭理这几人。 老道这才轻吁了下,骂道:“臭小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是满嘴的胡言?你想让我老道陪你一起斩首啊?” 林一冲着木青儿与徐师姐点头示意,二人神色焦虑中还带有一分恐慌。 目光从二人身上离开,林一对真元子笑道:“如此也罢,以后,若道长置身于危难,林一躲得远远的,倒也心安!” 不知为何,真元子听到此言,心头禁不住一跳。他不及多想,张口骂道:“你以为你是谁啊,还有一语成谶的本事。不过……以后……” 话到一半,老道收口不言,带着几分狐疑的神色盯着林一。这小子话里有话啊!莫非…… 刑场上不下五百兵丁,真元子武功再高,也不敢出手救人,何况这还是在京城中。救得人,也逃不出去。林一自然知晓这些,他还是如往常一般与老道斗嘴。 “臭小子,都到了什么时辰了,还在说笑,你真要等死不成!啊?”真元子气得眼珠子瞪得溜圆,不无期待地看着林一。 真元子心想,你小子武功那么高,真要自己跑,怕是没人拦得住你。可身边有人,他不好直言提醒,又不甘林一如此受死,只怕这小子忘了还有这条生路可走。 “林一,这是我与师姐买给你的酒!”木青儿捧着一个小酒坛,走到林一的面前。 看着眼前的酒坛,林一笑了笑,说道“多谢木姑娘与徐姑娘,二位有心了!” “林师弟救命之恩,我姐妹二人不会忘怀!”徐师姐秀眸含泪,悄声说道。林一看着这个心地善良的女子,含笑点了点头。 “林一,往日……往日是我蛮横了些……”木青儿的眼圈也红了,她将酒坛拍开了泥封,放在林一的手中。 林一接过酒坛,带动镣铐‘哗啦啦’直响,他爽朗一笑:“往日已往,今日这送行酒,我喝了!” 酒坛一翻,酒水如练,‘咕嘟、咕嘟’,五斤烈酒一气喝完。 “啪——”酒坛落地,摔得粉碎。 “通、通、通……” 又是几声炮响,孟山四人面色一变,不及分说,便被一群兵丁驱逐到了一边。 “午时三刻已到,开刀问斩——!” 随着官员悠长的腔调响起,一刽子手接过一个大碗,猛喝了几口烈酒,尔后一口喷在了手中的鬼头大刀之上。他抖了抖腕子,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杀意,走到了杨大人身前。 杨大人还是直挺挺跪立着,对周遭的动静无任何反响,只是他怒睁的双目慢慢阖起,神色竟露出解脱之意。 “我送你一路走好,这人情白送,不用记得我。冤有头,债有主,来世再报啊!”刽子手口中念念有词。 “嗨——!”一声大喝,钢刀旋风般劈下。刀光一闪,一颗头颅飞出老远,脖腔中霎时喷涌出几尺血雾,鲜红,浓艳! 杨大人那失去性命的尸身,往前徒劳一伸,跌落在木台之下。 “好——!” 惊天动地一般的叫好声,响彻十字街口的上空。人们挥舞拳头,面容扭曲,振臂高呼着—— 血腥弥漫在空中,令期待已久的人群,痴狂起来—— 刽子手挺胸凹肚,双手抱拳,对疯狂的人群频频施礼,神情颇为得意。另一个刽子手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他双目赤红,走到林一面前。 眼前的死囚依然站立,这刽子手稍稍楞了下,可如潮般的叫喊声,让他顾不得这么多了。 喷出一口烈酒祭刀,刽子手大吼道:“来人,将他给我按倒了!” —— ps:下一更早上7点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七十一章 棋子 第一百七十二章 生死桎梏 林一意外得以豁免,为此露出笑容的,少不了木青儿与真元子几人。//*--绿@色#小¥说&网--孟山等人也是长出一口气,看来天龙派并不是一文不值,平王殿下还是为此事尽了力的。只是弟子中也少不了悻悻之辈。 官员们见老道士走得没影了,这才让兵丁除去林一的镣铐。可兵丁们苦着脸禀告,镣铐已是铆死了的,要回头找铁匠才行。看来,他们抓住林一之时,便没想放活人出去。 那两个看押林一的兵丁,脸上露出冷冷的坏笑。监斩的官员也不在意这些琐事,不耐烦的挥手让林一闪到一边去,别碍着行刑。 而林一还立在原地,见那老道士真的走远了,他才稍稍放下心来。事到临头,又不杀自己了,倒也蹊跷!忍无可忍之时,本想大闹京城,谁料出来个护国真人,看来此处真的是藏龙卧虎之地。 身陷困境,不忘坚忍,但有一分转机,总有意想不到的结果。此事让林一深有感触。 看着刑台之上的那个蓬头垢面之人,正跪地等待杀头。这个死囚不过又是个替死鬼罢了,这个世间,人如草芥啊!林一暗叹了一声,他冲其遥遥抱拳,尔后转过身来。 “滚吧!算你小子命大!”那两个兵丁骂骂咧咧的驱赶着林一。 林一低头看看身上的镣铐,对兵丁的骂声不理不睬。他双目怒气一闪,手臂一震,铿锵声刺耳,“轰——”的一声,那几十斤的镣铐顿时间炸成了碎片。 不顾两个兵丁愕然,林一上前一人给了一脚,对方不及躲闪,被一脚踢飞出去两丈多远,摔了个嘴啃泥。 “也算你两个小子命大!哼!”林一将手中镣铐的碎片往后一抛,扬身而去。 众官员以及兵丁也被林一的嚣张吓得一跳,这可是刑场啊!这年轻人怎么如此大的力气?转眼便将执法兵丁给打了。 可林一已被赦免,眼下是无罪之身,护国真人刚刚离去,这些官员兵丁倒不好拿他如何。 那两个兵丁惊魂未定地爬起来,琢磨林一方才说的话,也吓得一身的冷汗。此人真要发怒起来,自己的小身板还真没镣铐那般的结实。 林一独自往场外走去。 周围的一切,他熟视无睹,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一人。 林一脚步稳健,神色淡然,单薄的身子挺得很直,如风雨中琅玕,云雾中崖石,寻常而又不凡。他面上的灰尘,头上的草屑,破碎的衣衫,掩不住眸中的神采! 心神从未有过的轻松,让林一感到许多尘世中的负累,已随枷锁一同抛去。 几年来,林一始终如同一个离开大人看护的孩子,谨小慎微,凡事小心翼翼。才十七岁的他,心思便如一个中年人那般深沉,全没了寻常年轻人的安逸与快乐。 这一切,都是置身于这红尘中的无奈。他想远离尘世纷扰,他想心无旁骛的一心修道。可他一直如一个行走在黑夜中的人,始终处于惶惶不安之中,心中有太多的莫名和未知,令人茫然。 他小小年纪想的太多。想亲人的将来,惦记朋友的安危,体察人情冷暖,便是苏雪云也令其放心不下。 在尘世中走得久了,牵挂也多了,如此又怎能做到心体澄澈,灵台清明呢!放不下,舍不得,何谈修行? 刑场上走了一遭,面对生死瞬间,面对这如兽人群,他挣开了枷锁,也除去了心中的镣铐。 师父离去的那一刻,他心境一直处于郁郁之中。他也笑过,只是他心底从未轻松过。他学别人的阴沉,学别人的算计,学别人的世故。而末了,他发觉,他还是林一。他作不了别人,别人也改变不了他。 行事不离本心,行走于这世间,又何须悖逆本性呢! 兵丁排开人群,百姓自觉闪开一条路来,如河水分流,闪出一条尘嚣的缝隙。 林一慢慢穿过人群,仿佛行走在红尘的岸边。红尘距他很近,而他要独自远去—— …… 京城一所宅院内,蓝平躺在榻上,依然神智不清。 其一旁的妇人满脸忧色。听天牢的人说,自家老爷犯了癫痫,可找了郎中看过,也是无药可医。郎中说此症很像是癔症,或者是天牢煞气重,撞了邪也说不定。 外面更鼓已过,夜色深了。 妇人叹息一声,唤了个丫头守着夜,便自去安歇。 小丫头见夫人走远,也躲到外屋睡去了。 远处隐约传来咿呀的说唱声,京城的夜晚,正是寻欢作乐的好时辰。 屋内只有一只白蜡静静燃烧,蓝平痴呆着双目,愣怔看着房梁,口水流下老长,哪里还是那个威风八面的都尉。 一阵冷风吹来,白蜡的烛光摇动了一下,一个人影,凭空出现在蓝平的面前。 仰躺着的蓝平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偏转着头,痴呆无神的眸子,露出难言的惊慌。他颤抖着伸出手指—— “你……” 来人一身破碎的灰袍,十七八岁的模样,面色冷峻,正是林一。 林一冷冷看着榻上的蓝平,手指一点,一缕指风凌空点入他的死穴。 蓝平长出一口气,手臂无力落下。他的双目洞张,只是眼瞳涣散,再无生机! 林一伸手一抓,榻旁飞出两样东西,正是乾坤袋和紫金葫芦。他这才稍稍安心,脚步轻移,身影淡淡消失。 …… 怡红楼,是京城有名的一家妓院。 夜深之时,正是怡红楼灯红酒浓之时。二楼一间装饰精美的雅间里,几名男子酒兴正酣,各自搂着几个衣衫半裸的妙龄女子,淫*笑不止。 几个女子也是软语轻喃,眉波横飞,娇笑连连。一片春色中,一个干瘦的中年男子,正狠狠揉**搓着怀中的香软,听得连声的娇呼声,他得意的大笑起来。 雅间临街的花窗开着,一阵清风吹过,那大笑中的男子竟仰头摔倒,手中的酒杯撒出老远来,雅间里顿时惊呼一片—— “陈侍郎……?” 林一站在怡红楼的屋顶之上,看着下面的混乱,他默然出神。 本不想这么急着杀人,可见到了那个老道士后,林一不敢大意。自己的乾坤袋还在蓝平那里,不及时取回,恐生意外。 那个护国真人的修为或许不高,可谁知人家还有什么难测的手段。懂得的法术还是太少,与其徒手应对,他无分毫的胜算。 面对凡俗中人,他林一好像很厉害。可面对同道,才知晓自身的手段少得可怜。 好在还有狼牙剑,不及时取回来,林一真的放心不下。 林一从刑场回来后,谢过孟长老的伤药,与众人打了个招呼,便称身子困乏,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装睡觉。入夜后,他潜出了四平馆,便是要为这一切,作个最后的了断。 脱下破碎的灰袍收起来,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件新的换上,林一这才脚尖轻点,化作清风而去。 在屋顶上疾驰之时,林一想了想,便往天牢而去。戒备森严的天牢,对他的到来,无从查觉。 轻车熟路的来到地牢的门前,却见牢门紧锁。林一不想惊动他人,欲寻钥匙之时,迟疑了下,他的神识向地牢内伸展而去。 那个铁笼子里,已不见了那个老者的身影。 …… 一辆马车走过大街,进入了一条小巷。前方不远处便到家了,车子里的人轻舒了口气。车厢内点着风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面色有些苍白。他一双无神的死鱼眼珠子,带着几分恐慌,还有几分的侥幸。 车到一处宅院前停下,男子并未如往常一般大呼小叫,而是匆匆跳下了马车,不忘回头交代:“小三,别忘了关紧院门!” 来至后宅的门前,见屋内还亮着灯,男子松了口气,将要推门而入之时,突然一阵清风吹来,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噗通” 男子面色大变,一头跪在地上,声音带着颤抖,拱手求饶:“林兄弟啊,都是我鬼迷心窍,一时糊涂啊,你饶了我吧……” 来者是一身着灰袍的年轻人,根本不理会地上之人的哀求,他抬起了手指—— “吱呀——”屋门打开,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出现在门前,其后还跟着一位妇人。 “爹爹——” “夫君——” 见到跪地求饶的男子,以及那夜色中形同鬼魅的身影,那妇人一把搂住女孩子,各自发出了一声惊呼。 男子闻声回头,吓得连连摆手,见娘俩愣怔原地没有反响,他急得回过身来,磕头如蒜,忙哀求道:“林兄弟,我一人之罪,罪不及她娘俩啊!都是我不好,第二日去画舫处瞧热闹,被人指认出与你相识,被迫无奈之下,我才……我该死啊!此事与她娘俩无关,请你高抬贵手啊……” “多儿——” 妇人又是一声惊呼,她怀中的女孩子已挣脱了出去,竟与那男子跪在了一起,冲着那悄然站立,抬起手指的身影说道:“我爹爹常常责骂娘亲,他不是好人。今日怕是又惹下了祸端,多多身为女儿,愿代父受过,求您饶过他一回吧……” 女孩子相貌清秀,此时已是泪流满面,却兀自昂着小脸跪着。 “多多啊!这是爹爹的报应啊!与你小孩子不相干的,快随你娘亲回屋去……”男子急得手足无措,他疼惜地看着女儿,眼泪也流了出来,忍不住回头喊道:“夫人,快将多多领回去啊!” 那夫人倚在门边,腮边带着泪痕,怔怔望着前方—— 见状,男子惶然回顾,那带有杀意的人影,已消失不见。 …… 天牢中,林一神识中所见到的那个熟悉的身影,竟是李公子。 官府的人抓捕邯生,之后又寻到了四平馆,更是知道了大闹画舫之人便是他林一。为此,他还为官府雷厉风行的手段而感到诧异,并对自身的鲁莽而深深自省。 而李公子的出现,这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身在天牢中的林一,便已知晓这一切的原委,故尔,他杀了蓝平与陈侍郎之后,李公子便是他要杀的第三个人。 …… 暗夜无声,身影如风—— ——(一卷。完)—— ———— 本卷结束语:一卷江湖红尘,如烟如云般地结束了。这是一个闲扯淡的故事,抽业余时间瞎编出来的,文风大杂烩,也很随意,与大老粗闲侃没什么区别,就一老头讲故事,没什么流派,更没想怎么着,那些书友也别在书评区寒碜人了,呵呵!什么是江湖,我说不清。虽然我早年也跑过所谓的江湖,身不由己的无奈,颠簸流离的落魄,都尝了个够,以我粗劣的文笔,还是写不出来。什么是红尘,我更道不明白。只知道,美好的事物总是在梦里,可如今,不足的睡眠中,美梦也越来越少了。 看完了第一卷的书友们,经历一番折磨后,愿意继续修炼下去的,请看第二卷《云济沧海》。还有,经过名家名作熏陶过的道友们,不喜欢无仙,也别吐口水了,权当咱是葫芦娃大战奥特曼。 下一更,晚7点,。。 更多到,地址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七十三章 离京 天龙派来到京城的第七日,天色见晴。阳光从乌云的缝隙中倾洒而下,让被阴雨纠缠许久的京城,一下子明朗了起来。 京城西门外的码头上,垂柳如绦,随风拂动。 商水两岸春色宜人,让人眼花缭乱的,则是码头边,那数不清的大小船只,和忙碌不绝的人群。 林一立在岸边,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两条大船。原先在京城内,便以为画舫高如楼台了,可沿岸停靠的这些大船,比画舫还要大出一半去,连车马都装得下。 此去乘船,林一与金科二人,并没有被赶回去,而是同船前往。 为此,林一放下心来,却也感到几分不对头。出了京城时,天龙派一行还是原先的那些人。可到了码头上,不知何时已多出许多陌生的面孔来,还有一些人已早早到了船上。 林一也看出来了,这些都是天龙派的人。作为江湖第一大派,天龙派应有不为人知的势力遍布大商南北。 若是这两艘船皆是渡海之用的,莫非天龙派真的不介意自己与金科的身份,让两个外门弟子同去? 另一条大船前,站立一群衣饰不俗的人,还有几十名兵丁护卫一侧。其中有三人,林一眼熟,便是带天龙派入京的那个中年人和他的手下。不过这些人神情恭谨,簇围着一个面容俊美的年轻人。 那人二十多岁,面如冠玉,身份显得很高贵。林一听到那些人的寒暄声,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那人竟是平王殿下?一个王爷前来送行吗?不对,这王爷要同船而去? “小子,你能登船便好,只是你我不能同船了!” 林一正对那一群人好奇,却见真元子神态悠闲地走了过来。他扬眉问道:“这是为何?” “老道也是客随主便,不好多问啊!只是事到临头,你小子勿忘随机应变。说实话,老道还真舍不得你呢!”真元子看着热闹的码头,话语随意。 林一想了想,并未说话。 真元子忽地声音一低,神情有些怪异地看着林一,说道:“今儿一大早便听说,那个抓你的都尉,犯了癫痫死在家中;还有刑部一个侍郎,在青楼寻欢作乐之时猝死。” 林一看了一眼真元子,面带微笑,依旧不应声。 真元子见林一又是那种不符年纪的沉静,他无奈地摇摇头,问道:“昨日从刑场回来,你便闭门不出,老道也没工夫问你。说句实话吧,昨日刑场之上,你最后会甘于枭首吗?” 看着老道关切的目光,林一翘起了嘴角,反问道:“若是换作道长你,又该如何呢?” 码头上人来人往,林一无心对真元子说的太多。杀了蓝平和陈侍郎,没想到一大早便传遍了京城。这种事情,是瞒不过老道的玲珑心思。 真元子袍袖一甩,嘀咕了一句:“与你小子说话真无趣,还是分道扬镳去吧!”他冷哼了一声,摇摇晃晃,向另一只大船走去。其身后的林一,笑了笑,将目光移向了远处。 一个时辰后,两只大船,扯起风帆,一前一后缓缓驶离岸边。 林一靠在船舷上,漫不经心地看着两岸风景。一念之间,他的神识便将大船上一切尽收眼底。 这条船上,除了自己与金科二人以外,他所熟悉的便是柳堂主和他的几个手下了。多出来了二十多个陌生的汉子,再加上十几个船夫,这条船上,总共不下四五十人。 让林一不解的是,天龙派内门弟子,还有真元子师徒,以及那个让人弄不明白的平王殿下,皆乘前面的大船。而自己所在的这条船上,除了那个柳堂主以外,便是一些寻常弟子。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此去,不是直接出海吗?林一默默想着心事,对走到身边的金科,并未在意。 “林师弟,呵呵!” 眼前的林师弟,让金科从初始的藐视,到后来的恐惧,直到眼下的一种依赖,如此巨大的转变,究竟从何时开始的,他本人也不晓得。 金科只知道,若是没有林师弟,他或许已死在半路上了。而此行的车夫只有他两个外事堂弟子,若非对方的冷淡,他早借机讨好一番了。 “是金师兄!”林一收回思绪,冲着金科点了点头。 金大少爷,金大公子,林一不喜欢。可一路几千里行来,对方尚无放肆之处,对自己还处处陪着小心,他对其恶感也渐渐抛在了一边。 金科见林一神色温和,心里轻松起来,说道:“本想到了京城之后,便尽到了职责本分,你我兄弟也好玩耍几日,谁想着还要继续同行。孟长老不会让我二人也随船出海吧?说实在的,木管事倒是想让我出去见识一下,可我真不想去了。海外风险未知,一去三五年也说不定,还是留着小命多享几天福吧。林兄弟,你是怎么想的?” 大船鼓起风帆,船速甚快,不时越过一些小的船。河面上百舸争游,十分壮观!林一目视远方,笑道:“多想无益,只有待到了海边,再作计较!” “林兄弟非常人,与我这等愚人想的自然不同。不过,我是真的想回去,哪怕离开天龙派也行,回家娶妻生子,好好过几天舒心日子!”一路上惊险不断的生死磨难,将金科身上的纨绔之气消磨掉了许多。 林一点点头,说道:“如此也好!” 一个嚣张的富家子,能从生死中体会生命不易,真能洗心革面,好好的过日子,也算金科此行一大受益。 大船往南走了两日,便出了京城地界,入了叶州。 南向的商水渐渐转了弯,浩荡河水滚滚东去,大船顺水行走极为顺畅。只是夜晚靠岸之时,自有柳堂主带人严加防范,船上人等,不许下船。船上吃用皆有,便是马料也很充足。 林一乐得安闲,每日里盘腿打坐,闭目不语。住在一屋的金科,知其好静,也不打扰。 人多之所,无法演练修为,林一只能静修。玄元真人留下的玉简,他不知看了多少遍。 《百草汇撰》中,载录的那么多天材地宝,他从未见过。草药图形与药性,还有后面所附录的几个丹方与炼制手诀,这些对于林一来说,只能眼观而无从下手。 药草没有,丹炉没有,地火没有,他只能趁着闲暇,将这些熟记在胸,总有用得到的一天。 《玄元符箓》中,倒是载录许多修仙者用的符箓之法,林一同样是不会炼制。不然,他也不会去苦苦分解四象旗里的阵法,尔后自己琢磨了。 林一虽走上修仙之路,可真正的修仙之道,尚属陌生。许多东西他没见过,也不知如何施为,只能依照《玄天心法》、《玄天剑法》中的修炼之法,独自摸索修行。 对错与否,林一不知,也很无奈,他期待去一个修仙门派好好修行,也省却如此的辛苦。不过为苏雪云炼制的那个玉佩,或许是一个途径。若是手头有玉佩,倒是可以多作尝试。 《锻神鉴》的功法简易,却并不完整,可对神识的增长有着莫大的好处,林一对此倒是苦习不辍。 他现今的神识修为,不知在修仙界中高低如何?还有那个少头断尾的《隐灵术》,虽是自以为不错,可隐去身上外放的灵气。能不能真的躲过同道的窥探,林一还是心里没底。不过,在京城中面对的那个老道士,显然是没有看出他的修为。 此去即将入海,变数增多,顾忌也少了许多。茫茫海域中的未知风险,让林一不能不谨慎。 狼牙剑的意外获得,是一个惊喜。此乃林一眼下最为凌厉的杀招。随着六层修为的到来,玄天盾的凝成,是他唯一的保命手段了。除此之外,还有碧云纱、隐身术可用,其他的不值一提。 林一所想的,全是面对同道修士时的搏杀。他只想能走得远些,不想稀里糊涂地就死在别人的手里。 乱魂谷那个山洞中的坟冢里,那位故去的人,还是一位修为高超的前辈呢,不也身陨了吗!可惜他林一对修行的见识,少得可怜,便是与京城中的那个老道士相比也不如。 若非手中有了狼牙剑作为倚仗,与那些修士对敌之时,他林一又该如何,只怕要转身逃命了吧! 林一苦笑着摇摇头,不由得摸了摸眉头。从祖师哪里得到的金龙剑,一只躲在紫府识海中,还不知何时能出来呢! —— ps:下一更晚上12点。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七十四章 诡道 第一百七十五章 弃子 第一百七十六章 抢渡 不多时的工夫,四周又陷入了黑暗中。金科跑去捡起一只火把重新点燃。火光的映照下,遍地的残肢断臂和尸首,惨不忍睹。 “柳某多谢林……林兄弟救命大恩!”柳堂主强撑的心神一松,疼痛与疲惫顿时涌上心头。他摇晃着身子,神色阴晴不定,冲着林一深施一礼。 林一皱起眉头,上前随手替柳堂主止住了伤势,又让其服下自身所带的伤药。不顾对方再次道谢,他出声问道:“我只想问你一句,孟长老等人从何处出海?” 踌躇了片刻,好似内心挣扎了良久。柳堂主还是叹了口气,沉声说道:“真正的出海处,我事先也不知晓,只是听孟长老提起一次,好像是在通海州以南的灵州。” “灵州?柳堂主知晓这灵州的出海处吗?”林一问道。 柳堂主点点头,露出苦笑说道:“那个地方我倒是知道,只是,距此不下五百里远!”他话音一顿,抬头看了看天色,不无深意地接着说道:“只怕天亮时分,他们便已出海了!” 闻言,林一双眉一挑,大声说道:“金师兄,我送你到岸边,你自行返回。柳堂主,带我去灵州!” “那船……?” 不知这个时候还去灵州有何用,远处那靠在水边的大船应是天龙派的,应去探查一番。柳堂主话未说完,只觉得腰间一紧,身子已离地而起,他忙向林一看去。 “不用看了,船上二十余人全死了!”林一伸手抓过柳堂主,身子已如柳絮般飘起,从金科身边掠过。金科惊呼了一声,如被一阵旋风裹起,手中火把也吓得随手扔了。 林一双手各抓着一人,脚下一点,身如离弦之箭,向南飞去。 柳堂主与金科只感到身子飘在半空中,耳旁风声呼啸,什么也看不见,二人各自骇然,却不敢出声。 忽地,四周风声一停,二人双脚竟落在了地上,茫然回顾,才发觉这么喘息的工夫,怕不是跑出了一两里之外。 “你二人稍待片刻,我落下件东西,取了便来!” 柳堂主与金科只听到风声中传来熟悉的声音,夜色中,哪里还有林一的身影。 林一回到马车前,毫不迟疑地伸手拍开车上的箱子。两辆马车上的玉匣玉材,全被他收入了乾坤袋中,这才转身离去。 这些玉材都是上好的精玉,弃之可惜,留着说不定有用呢。 手中抓着两个人,轻若无物,一步之下便是二三十丈跨过,无论前面是树梢还是水草,全成了林一脚下借力之处。脚尖频点之下,其身影如一道迅疾的风,滑过夜空。 小半个时辰过后,天际已隐隐泛出一抹青色。此时,林一带着柳堂主与金科,一路狂奔,来到了商水岸边。 不顾二人心中所想,林一开口说道:“金师兄,你沿岸找船回去吧,我不能送你了,一路小心!” 金科深深地看着林一,神色变幻不定,抱拳说道:“林师弟,你也要多保重!” 林一给他带来过屈辱,也多次救他性命,如今一别,怕是再无相见之日了。想到此处,金科也是心生感慨。最后这句话,道出了他的真心实意。 “好好作人,别惹是生非了!代我向蒋方地三人问好!” 甩下了一句话后,林一抓起柳堂主沿岸向东疾驰,走了没多远,他问道:“灵州在何方?” 柳堂主被对方一路上抓着,跟个孩子般的动弹不得,心生无奈,只好说道:“过商水,此去东南三百里!”话音才落,他一阵倦意涌了上来,双眼一黑,昏睡了过去。 林一点了柳堂主的睡穴后,招出碧云纱,横跨商水,直奔东南而去。 林一全力催动碧云纱,灵气毫不惜力地泻入脚下 碧云纱四周升起朦朦青光,在渐渐明亮的天空中划过一道淡淡青烟。可林一还是忧心忡忡,若是孟长老等人真的出海了,再要寻找就麻烦了,但愿自己能赶得上。 林一身在半空,脚下树木山峰已清晰可见,天**晓。 估摸着一气飞了近三百里,脚下青云放缓,林一运转目力望去,一处海滩出现在前方。 青云直坠而下,林一从半空中跳了下来,收回了碧云纱之际,一掌拍醒了柳堂主,拎着他便往前奔去。 “啊!这是何处?我方才怎么了?”柳堂主迷迷糊糊醒来,腰腹间创伤失血过多,让他面色苍白,神情有些恍惚,见眼前景物不同,忙出声问道。 林一脚下不停,说道:“柳堂主记住了,我等半路被人劫杀,无奈跑到此处以求同门庇护!” 柳堂主无暇多想,暗道,方才又被人劫杀了? 前方是一片宽阔的海滩,海滩尽头是一简易的码头和一望无际的海水。靠着码头,停靠一艘巨大的海船,有不少人立在船上往下观看。 距海船百丈处,一群人在厮杀。海滩上,躺着一具具的死尸,还有一片片醒目的血迹。 海船上,一个银须老者,神态威严。看着远处的厮杀,他摇头说道:“些许首尾之事,留你这些小辈应付吧,老夫不宜过多插手凡俗中事。”老者说完,转身离去。 “弟子遵命!子先,送江长老去歇息!” 一旁满面短髯的中年人,躬身施礼,神情恭谨。一个虎背熊腰的年轻人,忙应声跟了过去。围在旁边的众人,也都拱手相送,面带崇敬之意。 中年人待老者走回海船的房间,才转过身来,对一个面容俊美的年轻人一抱拳,说道:“弘公子在此稍待,孟某去接回弟子!” 那年轻人温和一笑,也是拱手回礼:“方才有劳孟长老了!” 这些人便是孟山一行,按事先约定的地点,与同门汇合在一起,然后乘船出海。海船太大,海岸漫长,能停靠海船的地方却不多。这一处稍显偏僻的码头,便是天龙派的出海地点。 若是在海上换乘海船,太过招摇。孟山便丢下柳堂主的那只船,引开江湖中人的注意,而悄悄带人走了通海州南面的河道。 孟山等人在水上走了两天,弃船登岸,各自施展轻功而行,来到这处隐秘的出海处。可路上还是被人盯上了,免不了边打边走,这才冲出江湖同道的围堵,来到了海边。 先行将那个弘公子等人送上了海船,同行弟子却落在后面,被人围困一时不得脱身。好在海船已靠在码头上等待,只待孟山一行都上了船,便可扬帆出海。 孟山脚下用力,人便从高高的海船上跃下,随之而去的,是船上的一些弟子,皆是身手矫健之辈,随同一道往厮杀的人群冲去。 沙滩上,不下二三百人围着一二十人厮杀。真元子师徒和木青儿师姐妹跑在前头,渐渐靠近了海船,而余下的弟子却深陷重围,一时难以脱身。 “快上船!” 孟山大喝一声,虎入狼群一般,“砰砰——”击倒两个紧追不舍的汉子,转眼便将真元子和木青儿等人接应了过来。从船上冲下来的弟子,挥舞长剑,迎面厮杀过去。而被围的弟子见同门来救,气势为之一振,渐渐摆脱了围困,边打边退,向海船靠去。 见天龙派弟子退却,这些江湖中人,倚仗着人多势众,挥动兵器追了上来。能杀得天下第一大派落荒而逃,也是值得炫耀的事情。无奈天龙派怕引来更多的人,无意恋战,只想上船一走了之。这些内门弟子可不是柳堂主的手下,个个都是一流高手,面对重重围困,边战边退,倒也丝毫不乱。 孟山的接应,让情形为之大变,不一会的工夫,脱身的弟子,一个接着一个地跑上了海船。 见弟子们都已上了船,孟山独自守在海船的跳板处,他一掌拍飞了迎面砍来的单刀,扭头大喊:“开船——!” 海船上顿时冒出二三十个精壮汉子,纷纷从船上探下竹篙,猛力撑向岸边。 巨大的海船缓缓颤动了一下,孟山借机身子后跃,便跳上了大船,未及收回跳板之时,上面已冲过来几人。他双掌凝力,猛然推出—— 几个快到船舷的汉子,惨呼了一声,便被迅猛的掌风击飞,狠狠砸在后面的人群中,又传来一阵嚎叫声。 “我等也要出海!” “带我等同行!” “兄弟们上船啊!” “不让上船,就杀他娘的!” 这些追赶了半日的江湖汉子,见海船即将离岸,也都急了,叫骂不止,又有几人奔向了跳板。 孟山一掌击退来敌之后,迅疾抓住重愈二三百斤的跳板,双臂用力,便要将其抽回到船上。海船的船帮不下有二丈多高,没了跳板助力,等闲人是上不了船的。 正当这些江湖汉子绝望之时,远远听到后面有人大喊:“等一下——” ———— ps:下一更晚7点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七十七章 登船 “是天龙派的人,抓住他们。” “别让这两个人上船” “杀了他们,给兄弟们报仇!” 船上船下之人,皆闻声望去。只见远处一个是身着灰袍的年轻人,手中拎着一个浑身沾满血迹的中年人,正飞奔而来。 想不到天龙派还落下两人,这些江湖汉子面露惊喜,挥舞着手中的兵器,便围了过去。 海船上众人,也看清了来者,神情各异。 “啊——!是林一与柳堂主!”木青儿先自出声喊道。 不远处的真元子,手拈长须,露出了笑容。其身边的元青、元风也兴奋地叫道:“真是林兄弟——!” 孟山抓住跳板的双手,正待发力之时,突见海滩上情形有变。他循声望去,见是林一带着浑身是血的柳堂主,向海船跑来。 只是转眼之间,不下二三百个江湖汉子,已将林一与柳堂主围在了当间。孟山目光稍显踌躇,随即面色一冷,‘嗨——’地一声低喝,沉重的跳板‘忽’的一声,被他猛地抽回到了船上。 “开船——!” 孟山又是一声大喝,方才稍显迟疑的船夫,忙撑起竹篙,海船又是一颤,缓缓驶离岸边。 真元子与木青儿几人神色一怔,孟山却是袍袖一甩,竟转过了身去,看也不看海滩上的情景。 木青儿见孟叔叔如此,也不好说话,只能忧心忡忡地依偎在徐师姐身边,目含焦虑地望着陷入重围的林一。而真元子手捋长须,摇头暗叹。他对孟长老的决断深为不屑,只是碍于身份,许多事也只能作壁上观。 林一带着柳堂主,虽赶上了孟长老一行,可最后的关头,还是被抛弃了。 远远看到孟山要抽去跳板,林一忙出声呼救,不仅是为了他,还为了濒死的柳堂主。 只是,最后关头,孟山远远地瞥了一眼后,还是干脆地抽掉了跳板。林一眼瞳微缩,心寒一片。哼!事已至此,这船我还非上不可了。 “滚开——!” 面对气势汹汹的人群,林一大喝一声,一手抓着柳堂主,一手五指连弹,缕缕指风破空而去,‘嗤嗤’响声不绝。迎面遇到的人,未及出手,便一个个惨叫着跌飞出去。 眼前的年轻人身影飘忽,抬手便有人倒下,令这些江湖汉子心生忌惮,却欺他势孤,纷纷扑了上来。 一时之间,刀光如网,暗器如雨,这伙人势必要留下林一。 柳堂主闷哼了一声,显然中了暗招。 无人能伤得了林一,而被他抓在手中柳堂主,还是被刀锋掠过,旧伤之上又添新创。 见柳堂主伤势加重,而海船正缓缓驶离岸边。林一目中寒意愈浓,随手夺过一把单刀,手腕一抖,单刀‘砰’的一声炸开。他随手一挥,单刀碎片呼啸着卷向人群。 一阵惨呼声后,前面阻挡的人群倒下了一大片。林一脚下轻点,带着柳堂主越过人群,落在岸边,而海船已离岸四五丈之远。 从林一出声呼救,冲过人群,到来到岸边,也不过几个喘息的工夫,可海船是一丝一毫的停留都没有。 后面的人趋之若骛般,又围了上来。林一奔到岸边也只是身形一顿,回头看看那些满面杀气的江湖汉子,他嘴角挂着冷笑,手臂陡然发力,将抓在手中的柳堂主猛地抛起,直向海船上飞去。 见一个大活人就这么给扔上来了,船上众人不由得惊呼起来。 孟山听到头上的风声,急忙转身,见柳堂主竟已从岸边飞向船上,他不由得为之动容。 这个柳志的轻功何时有这般的厉害?可见其身形松散,手足无措的模样,孟山心头恍悟。他身形一动,便是一掌推出,卸去对方身上的力道,才又手臂轻舒,将其抓住放在了船板上。 柳堂主本身伤重,又被砍了几刀,再给这么一扔,落在船板上时,眼睛一翻,昏死了过去。 林一扔出了柳堂主之后,脚下一点,身若鹊起—— 突见那灰袍年轻人一飞冲天,直奔海船而去,海滩上众多的江湖汉子,不由得望之兴叹! 五丈远之外的海船,对林一来说,只是一步之遥。 船上众人眼前一花,只见林一已高高跃至海船的上空,不禁又是一阵惊呼。一步四五丈远,在江湖中,已是绝顶的轻功高手了。 孟山闻得身后动静,面色微沉,抬头看去,神色又是为之一变,只见林一在空中慢慢飘下,衣袂不起,片尘不惊。 “你怎么上来了?” 孟山见林一强行登船,又展现出如此身手,不由出声叱问。只是他暗自生惕,惊愕不已。此等高绝的轻功,怕不是只有木掌门才能施展吧! 除却真元子师徒外,林一的轻功震惊了所有人。一个外门弟子,怎会习得如此高明的轻功?方才在船下,那好似剑气一般凌厉的点穴,也让人从未见过;一柄钢刀随手便震碎了,这要有多高深的内功啊! 总之,林一的身手,让这些天龙派的弟子们目瞪口呆。 林一并没有以往的恭谨神态,而是看着孟山,皱眉反问道:“我怎么不能上来了?莫非我与柳堂主只能困在原地,任他们砍杀吗?” 一个外门弟子,与门内长老如此说话,已是言行失礼。林一冷然的神情,直言责问的口吻,更是让孟山以及所有弟子们为之一愣。 “哼!放肆!你是如何来到此处的?同行的弟子又到哪里去了?”孟山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若是对方一言不对,他都想将其立毙掌下。 心中虽对林一轻功感到蹊跷,也知其有一身的蛮力,可孟山以为,他要除去这个来意不明的外门弟子,不过是转念之间的事情。 林一看着渐离渐远的海岸,心下稍安。见船上多出许多陌生人来,还有一些长老弟子也在船上,他心中了然,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心忖,孟长老果然问起此事来了。 “途中被围,同行弟子都死光了,归路已断,我只好与柳堂主来到此处。”林一神色如常,扬声作答。 孟山眼睛一瞪,喝道:“一派胡言,你等与此处相隔甚远,怎能如此恰好赶到此处?你究竟何人?藏身于我门内,有何居心?如实招来!不然,这茫茫大海,便是你葬身之地!” ———— ps:下一更晚12点,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七十八章 出海 面对海船上众多质疑的目光,面对孟山咄咄逼人的叱问与恫吓,林一翘起了嘴角,带着冷笑摇了摇头。 “我林一虽为外门弟子,可一路上从未将自己视作外人。如孟长老所言,便是门派对我林一所作所为的评断,我无话可说。只是,让在下心寒的,不是一次次在生死关头被抛弃,而是在被抛弃后,我与柳堂主拖着未死之身苦苦追来后,得到的是死无葬身之地的报应! 我想,孟长老行事,不会只凭臆测吧?为何不问问柳堂主呢?若是柳堂主也说我林一心怀叵测,您再下杀手也不迟。即便孟长老不喜我这个养马弟子在船上,寻一处无人小岛,扔下林一独自等死也成啊!” 不紧不慢地将话说完,林一双手一背,昂起了下巴。他冷然的目光掠过众人,有意无意地在楼台上一瞥而过。 “哼!好一张利嘴!” 孟山也在细细打量着林一的神情,见其目光澄净,神色淡然,却言辞犀利,让他老脸有些挂不住,在众弟子面前也只能强压怒火。 看着船板上昏迷不醒的柳堂主,孟山皱起了眉头,沉声喝道:“来人,将柳堂主送去医治,再派两人给我看好这小子,不得让他四处乱走,便是船板之上也不能让他上来,一切待柳堂主醒来再作计较。”他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转眼成了阶下囚,林一却是心情大好。只要出海便成,没人能赶走自己。他带着无辜而又轻松的模样,四下乱瞅,只是目光再次扫过楼台之时,略作停留。 “老道!差点分道扬镳啊!”林一冲不远处的真元子拱拱手,又对元青师兄弟咧嘴笑道: “两位兄长,别来无恙吧!” “你个臭小子!”真元子眼睛一翻,骂了一句,面上却露出了笑意。元青师兄弟也是喜笑颜开地与林一打着招呼。 “行了,随我来!”两个弟子模样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不耐烦地斥道。 林一不以为意地点点头,乖乖地跟着二人往舱板下走去,还不忘回头冲真元子喊道:“老道,好吃好喝的别忘了我啊!” 他的目光扫过木青儿师姐妹,笑着点点头。木青儿却视作未见,徐师姐倒是面色温和地颔首示意。 海船很大。二十多丈长,三丈多宽,加上船板上的三层阁楼,有五六丈高。更有三根高大的桅杆,上面挂满了船帆。 舱板下,也有两层。底层是放着压舱石,还有一些食用之物。二层的一半地方,放的还是食用杂物,留下的另一半,隔成了一个个小屋子,成了船夫睡觉的地方。 或许是林一的身份特殊,他被带到靠近最前头的一间小屋子里。一旁的船舱上方,开了个婴儿脑袋大小的圆洞,一缕亮光透过来打在小屋子的门上。 林一推开门,不到一丈见方的屋子里,除了扑鼻的湿气外,什么都没有。 有人扔进来一床被褥,林一接过来,被子潮湿得能抓住水来,还有一股子霉味。 将被褥铺在地上,林一好整以暇地盘腿而坐,对门口的那两个弟子呵呵一笑,眼睛一闭,打起坐来。那两人哼了一声,扭头便走,脚步声在舱板出口处停了下来。 这二人没有守在林一门前,而是图省事守住了船舱的出口。 林一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拿出自己麂皮褥子铺在身下。他躺了下来,双臂向后托着脑袋,腿翘着,慢慢地晃悠着,好似是在当年仙人顶的卧牛石上,身心放松,想着自己的心事。 上船后,林一见到了一路上从未出现过的那些内门弟子,便知自己先前的猜测是对的。天龙派果然是兵分两路,一明一暗,遥相呼应。 孟山和林一这一行乃是明处,穿州过县,引来江湖同道的窥觊乃至尾随,直到后来的厮杀。若是江湖同道的势力不是孟山可以轻易剪除的,天龙派隐在暗处的另一队人马,便会出手,除掉所有敢于捋虎须的人。 路上,孟山与季汤多次悄悄外出,便让林一察觉到了不对头,在过了安西后的那个夜晚,他躲在夜空中,终于看到了天龙派隐在暗处的另一队人马。 那个施展飞剑的老者,先前也见过,竟是天龙派姓江的太上长老。林一知晓此事后,暗自小心。草原上遇到狼群后,狼王被伤,想必也是两队人马相隔不会太远,江长老一行同样没躲过狼群。 这两队人马,最终还是汇合到了一起,这也是林一事先想到的。心中虽忌惮江长老,可林一还是要登上这条船,因为他别无选择。 不过,在上船之时,林一还是运转《隐灵诀》隐起身上灵气的波动。如此一来,便是乾坤袋,也因贴身的缘故,上面的异状也变得若有若无起来。好在江长老有高人隐士风范,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好像没在意他的到来。 林一到了船上,却能感到江长老的存在。对方虽未现身,其神识扫来之时,还是被他察觉了。 让林一感到侥幸的是,那道神识只是一扫而过。想来,对方并未察觉自己的异样。 摇摇头,林一暗忖,眼下一时半会不能用神识了,还是谨慎一些为好。躲在这舱下,未必是件坏事呢! 海船行驶很平稳,有时让人分不清置身之所,究竟是在陆上还是在海上。饭时也不用林一出去,有人送到门口。 林一呆在小屋子里,除了不能四下走动以外,倒也安闲。 老老实实地呆在小屋里,海船的去向林一也不知道,只能静坐调息。因顾忌那个江长老,他连入定修炼也不敢,只能凝神去听海船上的动静。毕竟孟山有话在前,他也不能不防。 当日晚间,海船甲板上一层的一间屋子里,孟山带着几个人,围在榻上的柳堂主面前。他人已醒了过来,身上的刀伤也已裹扎妥当,只是神情倦怠,苍白的面容上没什么表情。 “柳志,醒来就好。你给我说实话,你与林一,是怎么来到此处的?还有那些弟子哪里去了?”孟山说完,退后两步,坐在一张木椅上,面色有些阴沉。 孟山的话,让柳志想起一日来的生死逆转,还有两次身陷重围时的绝望。他双目失神地看着头顶上的油灯,许久之后,才轻咳一声,略带沙哑的说道:“三日前,长老的船走后,弟子一行便被人盯上。昨……日,弟子带人弃船,踏上了通海州,被二百多人围困,殊死拼杀后,无奈对方人多势众,最后只剩下我和两个车夫,其余的弟子,都死了……” 柳志深深喘了口气,平息了下内心的悲恸,接着说道:“当弟子决意一死之时,林一出手杀死排帮的刘巨虎,救下了弟子……然后趁夜黑人乱,逃了出来……他们紧追不放……金科那个外门弟子先逃了出去。弟子与林一二人,被人追杀,退路已断…… ……无奈之下,弟子想起了灵州的出海处……或许,逃到海上,是摆脱对手的一个途径。弟子托诸位同门之福,捡了条命。若是因此触犯门规,此事也因弟子一人而起。弟子甘愿受罚,与林一无关!还望长老与诸位同门明察……咳……咳……” 身子虚弱的柳志,话未说完,气喘不匀,咳嗽了起来。 孟长老来回琢磨着柳堂主的话,沉着脸,久久不语。忽然他眼光一闪,盯着柳志说道:“你等被围,是昨日的什么时辰?” “昨日……天明时分。”柳志胸口起伏之下,话语却不失分寸,他目光深沉。 “为何提前了一日?按预先的谋算,你等不应走得这样快啊!”孟山追问道。 “挂起了天龙旗,还想安生吗!”柳堂主轻叹了一声,接着说道:“为了摆脱商水之上的围堵,弟子只能走得快些才能摆脱纠缠!” “十二个时辰,五百里路,他还带着一个伤重的人……子先,你能做到吗?”孟山若有所思之下,却出人意料地问起身边的徒弟来。 俞子先心中却是对那个外门弟子不服气,略显尴尬地嘿嘿一笑,躬身答道:“若是弟子一人,倒也不难!” “哼!不能就是不能,哪里这么多废话!”孟山冷哼了一声。俞子先讪讪一笑,挠挠头退在一旁。 “柳志,这林一的武功又如何?”孟长老面色稍缓,出声问道。 柳志并未迟疑,接口答道:“他力气很大,跑得很快,武功如何,倒是难以评断。因弟子一路上昏厥多时,倒是没留意这些。” “季汤,让那两个弟子暗中盯着林一便可!”孟山冲身边站立的季汤吩咐了一声后,站起身来。他阴沉的脸上,挤出些许的笑容,说道:“柳志,好生养伤吧!既来之,则安之。为了门派大计,壮士断腕之举,有时也是难免啊!” “多谢长老!” 柳志躺在榻上,颔首作谢。他看着离开的众人,长出一口气,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林一,救命之恩,我柳志不忘!不过,我也只能如此了。无论你是何人,来此何意……好自为之吧! —— ps:下一更中午12点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七十九章 追逐 第一百八十章 争锋 第一百八十一章 飞剑 江长老祭出的飞剑,震惊了所有人! 天龙派的弟子们,骇然之余,则是满脸的热切与崇敬之色,这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太上长老啊!若能亲眼见到太上长老施展飞剑仙法,此行真是太走运了! 林一躲在人后,暗自小心。他凝目注视着这个江长老的举止,见其施展的飞剑,银光流动,煞是骇人。 这也是林一首次见到有人施展飞剑,免不了心头剧跳了几下。他对于修仙者所知甚少,对于同道,尤其是这个江长老,难免心生忌惮。 眼下便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林一要好好见识一下江长老的修为以及手段。 江长老对身后传来的惊呼声,不以为意,似是对这些凡人弟子的反响,早有预料。他手指往前一点,悬在空中的飞剑,‘嗡’的一声震响,便带着一道银光,快若闪电般,向对面海船上的卞振铎飞去。 卞振铎心头大惊,未及多想,一道银芒已到了眼前,他面色大变,脚尖一点,身子后仰,往后暴退。 卞振铎自认轻功不凡,应对迅疾,身子一动,便已退开四丈之外,可面对这飞剑还是狼狈不堪。他惨哼了一声,肩头溅出一串血花。 飞剑在电光火石间,穿过了卞振铎的右肩,一个回旋,又从两名沧海帮弟子的胸中穿过,那两人未及出声,已摔倒在地,成了死尸。 卞振铎牙关一咬,身子一闪,便钻入了一旁的船舱下。余下的弟子已吓得呆若木鸡,一个个傻傻地盯着那三尺多长的银芒,在头上盘旋。 江长老伸手一招,飞剑并未继续斩杀,而是银芒闪动中,在半空中转了个弯,贴近了海面。 沧海帮众人不明所以之时,只听得身下传来船板碎裂的声响,心知不妙,忙趴在船舷往下望去,只见飞剑已将船下割出了一个十余丈的豁口,海水正打着漩涡往里倾泻着。绝望和恐惧顿时涌上了众人心头。 尚不及发出惊呼,沧海帮众人便觉得身子往下一沉,海水的灌入,已令船身倾斜起来。 “船要沉了——!”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余众也紧跟着一阵的乱叫,纷纷跑向船尾,去解系在后面的舢板。 沧海帮的海船上,人人惊慌失措,顷刻间已是一片混乱。 江长老神色不改,手指遥遥一点,飞剑掉头飞回,眨眼之间将三根棕绳割断,沧海帮的破船顿时被抛开老远。如此这般,那飞剑仍不肯罢休,银色光芒一耀,如一道流星,直奔五六十丈外的另一条海船而去。 那只落在后面的海船,已看到了前面的惨况,船速迅即放缓并放下了舢板,来救前面遭遇沉船大难的同门。 江长老的飞剑堪堪飞至那条海船的船头,在半空中微微颤动少许,又‘嗡’的一声,飞了回去。 如此一来,沧海帮剩下的这条海船算是暂时躲过了一场大难。 这场海上的争锋,因飞剑的出场,不过是顷刻之间,便为天龙派奠定了胜局。 当天龙派弟子们为之欢欣之时,躲在人群后的林一,若有所思起来。 江长老不会事到临头发了善心,其本意也是想毁了那只落在后面的海船。别人辨不出其中的蹊跷,林一却是看出来了。那飞剑转了一圈,看似震慑对方,其实已是去势渐颓,强弩之末。 飞剑须神识操控,五六十丈远处,已在江长老神识所能之外了,故此,飞剑只能被他召回,不然,失去神识控制,飞剑落入海水中也未可知。 林一嘴角翘起,心底没来由的一阵轻松。他的神识,如今已达五六里远,要远远胜于江长老。若是与其对敌,岂不是说,自己可立足于不败之地了?只是,不知这江长老还有什么手段,以后还是要多多留意为好。 一直以来,林一始终谨小慎微,将天龙派的几位太上长老,视为心头上的一块大石。此行,又是由于有了这个江长老在,他更是藏着小心,生怕一时不慎,惹来杀身大祸。即便是硬着头皮上了这只船,无奈的背后,还是心存侥幸。 林一早知江长老的修为不如自己,却还是由于对修仙之道的陌生,令他不敢轻视每一位同道。 在京城之时,那个护国真人不过是二层的练气修为,林一同样不敢大意。如今,亲眼所见江长老的手段,让他心中多了几分底气。心头的那块大石,也变得轻忽起来 江长老轻易击退沧海帮的人后,也不理睬众人的恭维,便是对那个俊美洒脱、地位超然的的弘公子,也是同样不假辞色。 孟山等人却大气也不敢出,恭敬送走了江长老后,各自面露欣色。 “孟长老,想不到贵派有如此高人,即便是我朝护国真人,也无这等风采啊!本王……本公子钦佩之至啊!” 弘安在船楼之上,目睹江长老的神仙手段,心头也是掀起惊涛骇浪。兄长所依恃的那个护国真人,怕也没有这等本事,若是自己有这样一位高人在背后撑腰,又何苦被逼得远赴海外,遭受这等颠沛流离之苦呢! 孟山哈哈大笑,对弘安一抱拳,说道:“我这师叔早已厌倦红尘,等闲不与世俗之人来往的。弘公子心意,孟某代师叔谢过了!” 弘安摇头叹道:“世外高人,又怎能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高攀的,呵呵!”他干笑了两声,神色中透着几分失望,独自走下船楼。 “派人检视船舱——!”孟长老心知弘安心思,却不想多事,大声吩咐弟子们忙碌起来。 林一倚在船舷,远远看到卞振铎所乘的海船正慢慢没于海水中,另一条海船也已停了下来,正在忙着救人。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上,不知又能救得几人生还。 那个卞振铎真是老而弥坚,机智不输他人,稍有差池,他定当死于飞剑之下。便是林一也是没想到,此人被自己放过一次,如今又能在江长老手下逃得性命,这个沧海帮的帮主,果真不简单。 “这位兄弟,尊姓大名啊!” 弘安扔下心中的不快,在甲板上轻松踱步。见林一不似其他弟子在忙碌,而是独自悠闲地向远处张望,他心中起了好奇,笑着问道。 林一闻声转过身来,看着眼前面相俊美,举止沉稳的年轻人,稍怔一下,说道:“在下林一,还不知……?” “呵呵!林一,好名字。众木成林,独秀一枝。我是弘安!”弘安微笑点头,上下打量着林一,神态中带着一种上位者的气势。 林一也打量着对方,笑了笑,说道:“弘公子谬赞了!” 弘安眸光一闪,呵呵笑道:“人如其名,林一这个名字倒是气度不俗。譬如我弘安之名,取的就是平安顺遂之意。可见,人名中,也是可以看出一人终生的气运啊!” 看着这个早听说过的平王殿下,林一微笑不语。 “你不信气运之说?”弘安走至林一身边,负手迎风站立。 林一沉思片刻,看着玉树临风般的弘安,摇头笑道:“信又如何?不信又何妨?不过,林一倒要多想王爷的救命之恩了!” “哦!你知道是我救了你?那你给我说说,商水岸边的画舫被毁,是不是与你有关?”弘安讶然回首,好奇地问道。 “有同门告知,林一自然知晓是王爷救了在下。至于画舫一事,是我如何?不是我又如何呢?”林一回了一句,翘起了嘴角。 “呵呵!你这人说话有意思,话中暗含机锋。唤我弘公子即可。离开了京城,我只是弘安!”许是触动了心事,弘安神色一黯,迎风望向了远处。 “公子,外面风大,还请回舱歇息!”两个随从模样的汉子,冲着弘安躬身施礼。说话之人并不面生,入京之时,林一便在昌平见过此人。 “呵呵!这是弘宝,乃是我的随从。”弘安又指着一旁面色白净的汉子说道:“这是白潜川,乃是大内有数的高手。这是我刚结识的林一。你等熟识一下” 弘宝冲林一抱拳应声道:“见过林兄弟。” 那长相白净的汉子,三四十岁的模样,颔下无须,两道细眉下,一双三角眼暗含精芒。他飞快地打量了一眼林一,面带笑容,嗓音略有些尖细,抱拳说道:“林兄弟真是一表人才,白某有礼了!” 林一目光扫过二人,也笑着抱拳与之寒暄。 弘安带着二人离去,林一也走下船舱,回到自己的小屋中。小屋门前的那个透风的窟窿已被圆木堵上,眼前光线更加阴暗。 进屋后,灵气在体内运转了两圈,周身冒出缕缕热气,湿漉漉的衣袍转瞬间干爽起来。此时海船走得平稳许多,林一安然盘腿静坐, 所乘海船已走了四日,此时也不知身在何处。孟长老一直没再找林一的麻烦,如此下去,只要他跟着这条船走即可。只是传闻中,天龙派此行,一趟来回要几年的工夫,不知此行何时才能到达彼岸了。 林一每日里躲在舱下,偶尔出来透透气,如此过了三日,沧海帮的海船又追了上来。 不过,许是怕重蹈覆辙,这条船不再靠近,只是在一两里外,远远辍着,阴魂不散一般。天龙派的海船也曾放缓船速,谁知后面的那条船也同样慢了下来。当天龙派的船加速前行之时,对方便杨帆紧随。天龙派众人也无好办法,无奈之下,只能听之任之。 “正东二十里,有一海岛——!” —— ps:下一更,晚上12点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八十二章 离岛 “正东二十里,有一海岛——!” 桅杆上的弟子,目力极佳,抬头瞭望远处后,对着下面大喊着。船上的人,听到了喊声,纷纷走上甲板,向前张望。 一连多日的阴雨天过去,此时天色晴朗,碧空如洗,海天一色。远远地可见一座绿荫覆盖的海岛,愈来愈近。 许是海上行得久了,每日见惯了茫茫无际的海水,乍一见到这汪洋中的小岛,众人皆是神色欣然,便是沧海帮的那条海船,也被暂且抛在了脑后。 林一也凑在人群后,好奇地看着这突兀出现在眼前的小岛。不知这是到了什么地方,莫非到了异国不成? 半个多时辰后,随着天龙派的海船临近,海岛也清晰地展现了它的全貌。 十余里方圆的海岛上,山林绵绵,树木茂盛,一圈银白色的沙滩,绕岛而围。小岛的景致与湛蓝的海水相映成趣,美不胜收。 一处简易的码头边,停泊着几只小船,还有房舍掩映在翠色中。显然,岛上有人居住。 海船环绕小岛半周,缓缓靠近那个码头。突然出现的大船,惊动了岛上的居民,一些人走出了草舍,面带惶恐地看着这些不速之客。 岛上这些人的相貌与衣着,与大商的百姓仿佛,就是不知此处,究竟是何所在了。 天龙派留下看守船只的弟子后,海船上放下跳板,孟山等人簇拥着江长老走下船去。林一本想留在船上,瞥了一眼那两个若即若离的天龙派弟子后,便苦笑着随在众人身后,踏上了这个风景旖旎的小岛。 海岛上的人,见天龙派众人靠岸登岛,一个个惊惶不安地聚集到了一起。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越众而出,迎到了江长老面前,拱手施礼:“不知贵客来自何方?来我离岛有何贵干?若有差遣,尽管吩咐,小老儿定当从命!” 江长老也是拱手回礼,淡然说道:“我等一行人自大商而来,途径此地,稍作歇息。但有所需,不会亏待尔等。还望这位老弟能行个方便!” 老者身后的那些族人,闻言面带惊喜。那个老者也是喜出望外,说道:“原来是故国之人,小老儿失礼了!”接着,便有人欢呼了一声,更多的人,从远处树林中走出,一个个面带笑容,迎了过来。 原来此岛名曰‘离岛’。岛上之民,乃几百年前从大商避祸至此。这些人思念故土,便将此岛命名为‘离岛’。 岛上的人自认为是‘离乡之族’,暗指背井离乡之意。老者乃是族长,见到故土来人,分外亲热。好客的岛民们,也纷纷邀请诸人,去家中作客。 盛情难却,众人也只能入乡随俗。林一走在众人身后,见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身着短衣短裤,圆圆的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灵动地转个不停。 这男孩赤着脚,一溜小跑到了林一的跟前,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殷切地说道:“去我家吧!” “呵呵!好啊!你叫什么名字?”林一伸手摸摸那孩子的头,温和地笑道。 男孩见林一答应了,开心地跑在了前头。他回头嬉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说道“我叫海生,你呢?” 林一随着这海生,沿着沙滩向前走去,随口应道:“我叫林一” “那我喊你林大哥,成吗?”海生停下脚步,眼睛盯着林一问道。 林一呵呵笑道:“行啊,海生,你家在什么地方?” 海生乐得在沙滩上翻了个跟头,喊道:“我家就在前面,林大哥随我来!” 林一随着海生走了没多远,转过一片树林,看到了几间草舍。草舍前,一衣衫破旧的老人,正展开满脸的皱纹,笑着搓着双手,在频频点头示意。 海生说,这是他爷爷,林一礼不敢废,恭敬地上前问好。 老人神情略有拘谨,邀林一坐在舍前的凳子上,倒是海生忙前忙后,端来饭食,不停地问起海上的见闻,以及大商的情形。 林一也知晓这些人远离故土,乡情难忘,便与祖孙俩交谈起来。原来岛上的百姓,并非是阖族迁徙至此。这些人远离大商避难至此,同为天涯沦落人,思念故土之时,皆自称为离族之人。 海岛距大商,怕不有两千里之遥。先前这些人还将天龙派的人视为海盗,故而面露惊慌。 “老伯,您老刚才说,这海上有海盗?”林一好奇地问道。 听到林一如此相问,海生的笑脸慢慢僵硬起来。老人叹息了一声,对林一说道:“此去向北,有一‘无人岛’,岛上盘踞一伙贼人,时常劫掠过往船只,有时也会祸害附近岛上的百姓。海生的爹娘,便是在一次出海捕鱼之时,殁于他们的手中。” 原来海生是与祖父相依为命,小小年纪,着实不易。林一暗自感慨,接着问道:“那贼人所在的海岛,是原本就没有人烟的孤岛吗?” 老人摇头说道:“其实那是个大岛,岛名便称作为‘无人岛’。那里有山有水,是个好所在,岛上原本便有人居住的。只因那伙贼人怕人知晓这样一个去处,故意如此伪称。” 林一点点头,这贼人也算精明,欲盖弥彰罢了。 “林大哥,你尝尝这个,这是我采的果子” 海生好似会说话的眼睛,含着期待,盯着林一。 这些人,背井离乡几百年,远离大陆,隐于这汪洋之中的小岛上,不知经过多少磨难,才熬到了今日,眼前这祖孙俩,更为不易。 “老伯,可曾想过回家?” 老人张开没有几颗牙齿的嘴巴,苦笑了一声。他摸着下巴上稀疏的白须,浑浊的眸子遥望远方,叹道:“叶落还知归根,谁又不想回家呢?只是,我等,乃是无根之人啊!” 海生的眼睛一亮,许是听懂了爷爷的话,随即黯然,默默垂下头去。 林一暗暗自责,不该说出这样的话惹老人伤心,却又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一时之间,也只能缓缓地叹了口气。 谁能不想家呢?自己还常常想起仙人顶,想起小天坳,更别说这些在海外漂泊几百年的人了。 不回去,想家!梦里也会想象着家乡的模样。可回去,只怕物是人非事事休!离族之人的家,便是这离岛。他们的根,是大商。而回家的路,对于这些人来说,或许只是一场永无休止的梦想。 “海盗来了……” 远处突然传来的喊声,让说话的三人皆是一愣。 —— ps:下一更中午12点(周三红票过万,周四加更,回报书友!另:本书是分成签约,最终免不了杀了上架卖肉的!预先哀悼一下!)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八十三章 海盗 “海盗真的来啦……” 又是几声惊恐的喊声传来,海生已一头钻入了柴房,又眨眼跑了出来,手上已多了把柴刀。 老人也颤微微起身,攥紧了手中的一根木杖,看着要往外跑的海生,急道:“海生,快到爷爷身后来,有爷爷在呢!” 林一也慢慢站起身来,看着祖孙二人愤慨而又惊恐的神情,伸出手虚拦着,说道:“有我这么多同门在此,想必无事的。你二人稍待,我去看看。” “林公子,那些贼人凶残,你可不能去啊!”老人面露不忍,出声劝阻道:“林公子啊,岛上贫瘠,这些贼人往常不来此处的。恕我老头子说句冒犯的话,他们怕是冲你等而来。” 林一点了点头,说道:“老伯言之有理,想必是我等的海船,招惹来了这伙贼人。无妨的,我去看看便知。” 告辞祖孙二人,林一向来处走去。果然,天龙派众人皆奔向了码头。看来,这海盗来者不善。 天龙派的人并未上船,而是立在码头上看向远处。 才过晌午的海面上,视野辽阔。只见两三里外,那条沧海帮的海船,已被两条陌生的大船围住。在海上甚是骁勇的沧海帮,好似首尾难顾,又身处下风头,一时难以脱身。 远远的,便能听到沧海帮那床弩的崩响声,随着长枪般的箭矢射出,对面的船上爆出一片血雨。 只是那两条海盗的船愈来愈近,沧海帮的床弩转眼间便没了用处。 海盗的船上,冒出一个个赤着上身的汉子,皆口衔着钢刀,抓起了缰绳,秋千般的荡起,向着沧海帮的船上扑去。 对方人多势众,沧海帮竭力阻挡海盗上船,短兵相接之际,血肉横飞,惨呼声起。 那些海盗见势不妙,便跳下海去,待后面的人冲上船时,再抛起手中的绳索挠钩,搭上船舷,手脚并用的又爬了上来。 面对数倍于己,且凶悍无比的海盗,沧海帮渐渐势弱,情形危急。 三条海船缠在一起厮杀,距码头如此之近,天龙派众人看得清楚。面对沧海帮的劫难,无人窃喜,却是一个个抓紧了手中的兵器。虽是对手,却同属大商江湖。外敌当前,众人心中免不了同仇敌忾的愤然。 沧海帮海船上,有人匆忙升起了船帆,慢慢向岛上靠来。几日来,一直不敢与天龙派相距太近,如此危急时刻,他们别无他途。昨日的生死对头,今日,或许是博取生机的最后机会。 在喊杀声中,沧海帮的海船艰难地往前走了不到一里远,竭力向码头这边靠来。可是祸不单行,船身猛地抖动一下,船头忽地翘起,又缓缓下沉。 慌不择路之下,沧海帮的海船触礁了! 沧海帮的人,皆感到脚下的震动,常年走船的人,对于船只触礁的感受,要敏于常人,反响也是最为强烈。每一个人,皆是惊慌失措。而后面紧追不舍的海盗,在放肆的嘲笑声中,愈加的勇猛,令人难以阻挡。 “弃船——!”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沧海帮的海船上,一人接着一人,“噗通、噗通”接二连三的跳到了海中,激起了片片浪花,各自纷纷凫水,向岛上游来。 海盗的大船也不敢向前,堵住码头的水路,放下几只舢板,在落水的众人后面追赶。 这些海盗的意图明显,是要将这些外来的海船,一网打尽。 天龙派诸人簇拥着江长老,静静地看着这近在咫尺的一场劫杀。那些求生心切的人,正舍命往岸上游来,而后面的海盗穷追不舍。 天龙派的海船出路被阻,众人也看得明白,沧海帮覆灭之时,天龙派同样不能置身事外。 面对愈来愈近的喊杀声,江长老手扶银须,沉声说道:“孟山,应变之机,也是对弟子的勘磨之时,须放手而为!海船交给老夫了!” 有这样一位长辈坐镇,孟山底气十足,余下弟子也是战意盎然。 在孟山的吩咐下,虎鲨堂弟子上船戒备,内门弟子则持械守住了码头。 离岛上的岛民,竟也不甘落后,有青壮的男丁操起了刀斧鱼叉,奔了过来。孟山忙让人劝阻,这些人夹杂进来,枉添死伤而已,与事无补! “小子,你跑哪里去了,方才还想让元青去寻你呢!”真元子接过元风递来的长剑,冲着走近的林一招呼了一声。 “我随便走走,道长这是要作什么?”林一笑着冲元青师兄弟点了点头,又见真元子神色凝重,他不由出声问道。 真元子手挽剑花,指向前方说道:“看到了吗?沧海帮这次是倒了大霉了,能逃到岸边的,也没几人了。而对方的船上,怕不有二三百个海盗,皆是凶残悍勇之辈。我等皆不熟水战,故此,除去守船之人外,守在码头上的也不过你我三十多人。面对一百数十的悍匪,容不得半点儿的轻忽啊!” 弘安带着十余名手下,与江长老一道,上了海船。有江长老一人在,可保海船不失。而余下弟子要击退乘小船而来的海盗,着实不易。 瞥了一眼激战正酣的海面,林一对真元子的话,深以为然。忽然,他神色一动,不远处,一个五彩缤纷的身影闯入了眼帘。 沧海帮的人,已有人到了浅滩处,其间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女子,身着彩衣,体态婀娜,面若桃李。其凹凸有致的身材,惹得四周的汉子心猿意马,不过逃命要紧,倒无人因此失态。 林一心中微愕,怎会是她? 这女子便是那个五邑派的黎采衣,林一还杀了她的两个随从。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这个女子。 许是南疆之人善习水性,这女子随一帮汉子凫水到了岸边,并不见其慌乱。 一个赤膊的海盗,浑身都是黝黑的蛤蟆肉,想必是垂涎黎采衣的美色,一直紧追着不放。他双眼放光,手持一柄铁叉,如同水中的恶煞般,哈哈大笑着扑来。 眼看着美人近在眼前,那海盗探出粗壮的手臂便抓了过去。谁知黎彩衣却回首嘻嘻一笑,好似娇嗔一般,白如藕节的手腕轻抬,兰花指一弹,一缕淡淡的粉色烟雾罩向了对方的面门。 美人回首,令那海盗色授魂予,根本无暇顾及对方手上的异状。 黎采衣美眸流彩,嬉笑声中,其腰肢一扭,脚下着力,已提起身形向岸边跃去。而那海盗的大笑声却戛然而止,在海水中疾奔了两步,突然停下。只见他双手扯住脖子,面色酱紫,双眼凸起,口鼻溢出黑色的血来,恨恨地看着远处已然模糊的五彩身影,随即一头栽倒在水中。 卞振铎右肩裹着布条,身上沾满了血迹,被人搀扶着,走上了海滩。不及提防天龙派的人,却见眼前一花,香气袭人,一个体态惹火的人影已到了身前。搀扶他的几个手下,不知何因,皆屏住了气息,神情忌惮地看着这妩媚的美人。 “想不到这些海盗颇为凶悍呢!卞帮主,你创伤又崩裂了。这是伤药,颇为灵验!” 黎采衣后者先至,对卞振铎嘻嘻笑着,抛出一个小瓶子。 卞振铎伸手接过药瓶,说道:“多谢黎姑娘了,老夫还受得住!”他揣起了药瓶,摇头呵呵笑了一下。这女子的药,还是不沾的为好。 黎彩衣嘻嘻笑着,对卞振铎的小心不以为意,而是回首看向岸边。天龙派的人正横成一排,虎视眈眈地阻住了她一行的去路。 卞振铎神色复杂的踏上岸头,环顾四处,不由得长叹一声。来时的两条海船,一百多弟子,威风凛凛的紧逼天龙派不放。而如今,只剩下身边这十几人。一时之间,无尽的悲凉涌上心头。他踉跄着甩开搀扶的弟子,冲着不远处的孟山遥遥抱拳,不无苦涩地说道:“老夫身陷此处,要杀要刮,来吧!总好过死在海盗的手中!” 卞振铎言辞悲壮,神情中透着疲惫与无奈。目光掠过岸边的众人,见到真元子时,他面呈怒容,而随后见到的一人,却令其神色稍稍一怔。 黎采衣也在打量着这些天龙派的人,看到了对方人群后面那个神色淡然的年轻人时,她也颇感错愕。只是这二人皆是老于江湖之辈,目光只是稍稍一顿,便移向他处,倒没惹起他人的注意。 “哼!先退强敌,再言其他!” 孟山大手一挥,天龙派的弟子们,紧紧地守在码头以及两侧的海滩上,严阵以待。 海盗的两条大船,已封住了离岛的出海口。海盗的舢板,也随着浪头冲上海滩。更有彪悍之徒,忙不迭地跳入海中,一个接一个往岸上游过来。至于天龙派的那条海船,这伙海盗并未将其放在心上,只要杀掉人便可,船上的财物不会长脚跑掉的。 也只是转瞬的工夫,便有十几人冲上了海滩,后面的大群海盗也陆续涌上来。 “杀——” 天龙派弟子们大喊一声,挥动手中长剑,迎了上去。 ———— ps:下一更晚12点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八十四章 抢滩 天龙派以逸待劳,且个个武功不凡,非寻常江湖人可比。冲上海滩的海盗,未及站稳脚跟,便被斩杀了几人。 血腥激发了兽性,这些海盗不退反进,一个个悍不畏死,向海滩上冲了上来。 孟山带着手下弟子,迎向了汹汹而来的海盗,拼杀起来;木青儿与徐师姐二人也未上船,姐妹二人并肩御敌;真元子师徒三人也不敢大意,将临近的海盗一一击退。 卞振铎等人刚刚死里逃生,皆是疲惫不堪,见天龙派人手不足,便也占据一块海滩,誓死不让一个海盗登岛。 林一四下张望,见岛上之人,除却远处神情紧张的岛民,便是他在袖手旁观,而海生与他爷爷,也带着不解的神情看过来。 苦笑着摇摇头,林一将目光移向了正在厮杀的海滩上,暗忖,上船继续躲着,显然不成的。而他每次出手之后,末了,皆不讨好。何况,孟长老等人,分明是将自己视作一个外人。也就是说,他林一是此行中,唯一多余的人。 这些海盗对离岛的四周地势,并不陌生。码头所在的海滩,约有三四里宽,海水下,暗礁密布。唯有码头附近的百十丈内,水道通畅。海盗的大船既然堵住天龙派海船的出口,一时半会也不急着靠上来。水道狭窄的缘故,海船的船体巨大,不好调头。天龙派的海船,已插翅难飞。 舢板不时来回,将大船上的海盗运往海滩。天龙派众人,面对的海盗也愈来愈多。 与这些海盗厮杀,不比往日被狼群围困。这些海盗狡诈如狼,却比野狼更加的凶顽和难以对付。 孟山铁掌生风,拍飞了两个海盗之后,余下的五六个海盗,不再敢轻易靠近,而是围着他转着圈地游走不停。瞅到空当,海盗便一刀砍过来,即刻后退。 海盗余众见孟山正欲转身,几把闪着寒光的钢刀,裹着风声,齐齐劈了过来。 孟山一掌推出,这几人呼啦散开,而方才那偷袭之人,又贴着沙滩,趁其不备悄悄靠了过来,狠狠一刀便劈向了他的腰间。 大怒之下,孟山拧身错开来袭的钢刀,正欲一掌拍死这个敢于暗算之人,背后又是钢刀破空的声响袭来,他怒喝一声,双眉倒竖,脚下一点,跃至半空中,便是排山倒海的一掌击出—— “轰——”的一声,沙滩被轰出个坑来。而那几个奸滑的海盗,早已闪得老远,见对方掌力雄厚,也是心中震骇,却不逃离,只是更为小心地将其围了起来。 在大商的江湖中,天龙派的这些人,皆是真正的高手,可如今与这些海盗混战起来,交手之际,皆感到别扭。 这些海盗的武功,并不出众,可厮杀的招式却是狠辣无比。这些皆是从生死拼杀中锤炼出来的招式,看似简易,却极难应付,一有不慎,便会折在对方的刀下。 元青与元风二人联手,四五个海盗难以近身。许是师兄弟身手不凡,惹得更多海盗注意,随即又涌上来几人,将其二人围在了当间。 这些海盗打斗间彼此默契,极善于贴身缠斗。兄弟二人不好施展轻功与对方游斗,只能死拼不退。若是让海盗冲上了海滩,那才真是辱没了白云观的名声。 真元子面前的两个海盗,皆浑身**,只有胯裆缠了块遮羞布。不过这二人手持钢刀,彪悍异常,在沙滩上翻来滚去,手中的刀锋不离左右,十分难缠。 长剑每每要刺中对方,另一人便以死相拼,以命搏命,令真元子也是头疼。老道可不想与这些海盗来个两败俱伤。 故此,三人缠斗在一起不多时,真元子心中火起。又见两个徒弟被欺,老道再也忍耐不住了。 身为江湖名宿,武道绝顶的高手,与这些野蛮的外族人,在此赤膊拼杀,这已让真元子甚感丢脸。 可即便如此,两个徒弟还被人欺负,老道护短的脾气上来了!两个水鬼般的海盗扑上来,他也不再顾忌什么,袍袖一甩,击向对方,长剑顺势交予左手,右指如剑疾点而去—— 身左一人闷哼一声扑倒在地,真元子左手长剑光华一闪,血线迸出,那人已身首异处。身右那海盗也已临近,他脚尖点地,身子已高高跃在半空中,其袍袖随意甩下,‘砰’的一声,击在对方胸前。那海盗随即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 真元子摆脱方才纠缠的二人,身子一晃之间,已跳入了元青二人的战圈。见师父到来,正感到身手无处施展,应敌极为别扭的师兄弟二人,心头大喜。 “哼!平日所学都扔给狗吃了。这些人没有招式,便不知怎么应对了吗?” 真元子自然知晓俩徒弟的难处,转念之间便明白了这其中的蹊跷,及时出言点醒徒弟。 还是应敌太少的缘故啊!这些海盗可不与你论什么招式。在他们的眼中,能杀人的招式,便是最好的武功。故此,与这些凶悍的海盗对敌之时,你还没施展出招式来,对方已又快又狠的劈过来四五刀了。若是还拘泥常势,定当束手束脚。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你二人给我记住了,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方为高手!” 真元子高声训斥着俩徒弟,话语传到四周天龙派弟子的耳中,令人心头豁然一亮。 白云观比不上九龙山的名头响亮,却并不意味着没有高人存在。这真元子便是这样的一个高人,还是善于抓住时机教导后辈的高人。 围着元青二人的海盗,见场中多出了个老头,都觉得奇怪,可没人手下留情,钢刀狂风暴雨般,便向他身上砍来。 真元子不慌不忙中,长剑在身前一划,剑尖抖出无数个剑花,若百花盛开,又如银蛇乱舞,刹那间,便将其身形隐没。 只听得金戈交错,刺耳的声响叮当不停。七八只砍过来的钢刀,皆势大力沉,竟被真元子手中轻盈的长剑一一击飞。 海盗手中的钢刀脱手,正神情错愕之时,真元子轻迈一步,一声长啸声起,身子高高跃起。其长须迎风摆动,衣袂飘飘之下,长剑霍然舞出一片银芒,猛然劈了下去—— 惨呼声顿时响成了一片,七八个海盗人人中剑倒地,哀嚎不止,海滩上的白沙被血水浸透,一片通红。 真元子身子尚在半空,一个倒旋,若鹞子翻身般,回转到了元青兄弟二人的面前。他飘然落地后,一抖手中长剑,摔落一串血珠,才负剑身后,昂然挺胸。 老道的这两下可谓鹊起雀落,极为干脆利落,众人瞩目。海滩上为之一静,又轰然爆出齐天的叫好声来。叫好的人,自然是天龙派众人,便是孟山也是面露喜色。 真元子武功极高,却没人知其究竟,如今算是见识了一回。一剑之下伏八人,可谓惊世骇俗之举了。 远处的卞振铎听到了叫好声,见是刚刚大出风头的真元子,他恨恨地啐了一口:“这个臭老道,言而无信……” —— ps:下一更中午12点(今天红票过万,多谢书友们的支持!今日三更,明日不少于五更。)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八十五章 震慑 “师父,方才是什么剑啊!为何我兄弟二人从未见过?” “师父藏私呢,如此精绝的剑,我也要学!” 师父大发神威,令元青与元风兴奋不已。//*见到天龙派弟子们钦羡的目光看来,二人倍感师门荣耀。正值海盗攻势稍弱之时,兄弟二人目光闪亮,相视一笑后,立在真元子的左右,不约而同地埋怨起来。 “哼!啰嗦!”真元子眼睛一瞪,骂了一句。俩徒弟的小心思瞒不过人去,至于方才施展的剑之威,老道自得之余也颇感无奈。只可惜那是一套残缺的剑,自身所知甚少,又如何传授他人呢! 真元子所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的不远处,还有一人,为那两招剑而讶然不已…… 如同海滩闲步的无事人一般,林一独自站立了许久。真元子的剑,他自然看在眼里,却没有他人那般的惊羡,而是满腹的疑窦。 那两招剑对于他来说,太熟悉了。一套练了十几年的剑,便是闭着眼睛也能随手使出。虽几年来勤于修炼,少于练剑。可剑已深入骨髓般,此生不会忘记的。 让林一为之惊讶的是,真元子方才使出的剑,虽是只有两招,剑势略有生涩,也少了收发由心的拙朴之感,可确凿无疑,他使出的乃是玄元剑的第三招‘无峰’和第四招‘白猿跳涧’。 真元子怎会玄元剑的? “师父!贼人又来了!”几只舢板随着浪头,冲上了海滩,上面跳下二三十人,嗷嗷叫着,又冲岸边扑了过来。 “哼!那又如何?随师父退敌!”真元子一捋长须,傲然说道。 看来老道也是杀出了脾气! “道长,由我来吧!”真元子讶然回首,露出了笑容。 林一走至他师徒三人的身前,打量一眼前方汹汹涌来的海盗,他转身目含深意地注视着真元子。 “哈哈!你小子也是按捺不住了吧!不过,你兵器呢?”真元子也明白林一迟迟不愿出手的缘由,除却避嫌之外,不无养晦之意。懂得藏其锋芒,明时势而知进退,如此一个年轻人,更令他高看了一眼。 林一笑道:“怕是丢在船舱中了,道长宝剑借我一用如何?” 眼前的林一神情有些古怪,真元子不及多想。见海盗已涌到了近前,他手腕一转,将长剑轻抛过来 随手抓过长剑,林一步履从容迎向蜂拥而至的海盗。 真元子方才的大发神威,让那些海盗知道了这个道士不好惹。眼下那老道士没出手,却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迎了上来。 这些见惯了风浪的野蛮汉子,发出兽性般的嚎叫声,只想撕碎了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再借人多势众来对付那个老道士。 海盗距身前不足一丈,林一手臂轻抬,长剑‘嗡’的一声颤动起来,剑身也随之模糊,陡然爆出层层剑花,迎着海盗,席卷了过去。 十余名海盗手中钢刀刚刚举起,便觉得手腕巨震之下,耳中传来金戈的炸裂声。人人往后惊退了两步,却见手中钢刀全被震作了碎片。 这些海盗满面骇然之际,林一脚步凌空一踏,人已到了众人头顶,长剑猛然变作道道银光,飞瀑泻地般,奔向那十余名海盗—— ‘砰——!” 林一手中长剑,再也禁不住他的力道,砰然炸碎。似是早有预料般,他神色不变,衣袖一拂,钢铁的碎屑如雨疾去。 噗通声不断,十余颗头颅同时飞起,又随尸身跌落。这些被杀的海盗后面,紧接着又是阵阵惨呼声,七八人翻滚在齐膝的海水中,嚎叫不休。 不过是喘息之间,林一轻轻落在沙滩上,一剑削去十余颗脑袋,炸碎的长剑也变作了暗器,又击倒了七八人。他一己之力,挥手之间克敌近二十人。 若是方才的真元子算是惊世骇俗,林一的出手,只能说是让人难以置信了。 林一在天平镖局的车海夫妇面前,也曾显露过身手。他夫妇二人毕竟见识不多,只知小一兄弟武高强。 这些天龙派的高手,眼光不是一个寻常镖师可以比拟的,林一出手之间,便收拾了这么多海盗,已然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些海盗自不必说,单单是天龙派的弟子们,许多人见过林一的神射,却没见过林一的武。如今才知晓,这个外门弟子真是鬼神莫测,让人难探深浅了。 木青儿师姐妹已忘却了眼前的厮杀,一脸的惊诧!这个抬手杀人若闲庭信步般的年轻人,还是那个忍辱受气的养马弟子吗? 孟山自然是眼观六路,见到林一如此的身手,也不禁倒抽了口冷气!这个往日不显山不露水的外门弟子,怎会身负如此高绝的武?大商境内,除了天龙派之外,没听说有其他的隐士高人啊? 季汤一剑刺死面前的一个海盗,与比肩御敌的罗融对视,双双目含诧异后,露出苦涩的神情来。年轻人都是心高气傲之辈,本以为自身乃人中龙凤了,可一个寻常的养马弟子,那一身惊艳绝顶的武,足以令他们自惭形秽! 姚子也立在季汤二人一旁,同样是暗惊不已。他眼角着,目含忌惮地望着林一。这样的一个人,被自己抽了一鞭子,是真的吗? 沧海帮的弟子们,被林一的身手折服,各自面面相觑,惊叹不已!想不到天龙派内,除了那个神仙之外,还有这样的高手存在!惟有卞振铎和黎彩衣二人眼前一亮,各自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来。 在林一迅若雷霆的一击之下,海盗汹涌的来势也为之一顿。 对场中众人的反响,林一了然于胸。虽是临时起意,也还是另有他想。不过,他施展的只是武,暂时应无大碍。或许,这也是一种震慑? 一道神识在身上一扫即过,林一暗自摇了摇头。他转身看着真元子,带着莫名意味的笑容,摊手说道:“道长的剑,毁了!” ———— ps:下一更今晚7点,明后两天,尽量多多加更。 更多到,地址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八十五章 绝技 “师父,方才是什么剑法啊!为何我兄弟二人从未见过?” “师父藏私呢,如此精绝的剑法,我也要学!” 师父大发神威,令元青与元风兴奋不已。见到天龙派弟子们钦羡的目光看来,二人倍感师门荣耀。正值海盗攻势稍弱之时,兄弟二人目光闪亮,相视一笑后,立在真元子的左右,不约而同地埋怨起来。 “哼!啰嗦!”真元子眼睛一瞪,骂了一句。俩徒弟的小心思瞒不过人去,至于方才施展的剑法之威,老道自得之余也颇感无奈。只可惜那是一套残缺的剑法,自身所知甚少,又如何传授他人呢! 真元子所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的不远处,还有一人,为那两招剑法而讶然不已…… 如同海滩闲步的无事人一般,林一独自站立了许久。真元子的剑法,他自然看在眼里,却没有他人那般的惊羡,而是满腹的疑窦。 那两招剑法对于他来说,太熟悉了。一套练了十几年的剑法,便是闭着眼睛也能随手使出。虽几年来勤于修炼,少于练剑。可剑法已深入骨髓般,此生不会忘记的。 让林一为之惊讶的是,真元子方才使出的剑法,虽是只有两招,剑势略有生涩,也少了收发由心的拙朴之感,可确凿无疑,他使出的乃是玄元剑法的第三招‘无峰’和第四招‘白猿跳涧’。 真元子怎会玄元剑法的? “师父!贼人又来了!”几只舢板随着浪头,冲上了海滩,上面跳下二三十人,嗷嗷叫着,又冲岸边扑了过来。 “哼!那又如何?随师父退敌!”真元子一捋长须,傲然说道。 看来老道也是杀出了脾气! “道长,由我来吧!”真元子讶然回首,露出了笑容。 林一走至他师徒三人的身前,打量一眼前方汹汹涌来的海盗,他转身目含深意地注视着真元子。 “哈哈!你小子也是按捺不住了吧!不过,你兵器呢?”真元子也明白林一迟迟不愿出手的缘由,除却避嫌之外,不无养晦之意。懂得藏其锋芒,明时势而知进退,如此一个年轻人,更令他高看了一眼。 林一笑道:“怕是丢在船舱中了,道长宝剑借我一用如何?” 眼前的林一神情有些古怪,真元子不及多想。见海盗已涌到了近前,他手腕一转,将长剑轻抛过来 随手抓过长剑,林一步履从容迎向蜂拥而至的海盗。 真元子方才的大发神威,让那些海盗知道了这个道士不好惹。眼下那老道士没出手,却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迎了上来。 这些见惯了风浪的野蛮汉子,发出兽性般的嚎叫声,只想撕碎了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再借人多势众来对付那个老道士。 海盗距身前不足一丈,林一手臂轻抬,长剑‘嗡’的一声颤动起来,剑身也随之模糊,陡然爆出层层剑花,迎着海盗,席卷了过去。 十余名海盗手中钢刀刚刚举起,便觉得手腕巨震之下,耳中传来金戈的炸裂声。人人往后惊退了两步,却见手中钢刀全被震作了碎片。 这些海盗满面骇然之际,林一脚步凌空一踏,人已到了众人头顶,长剑猛然变作道道银光,飞瀑泻地般,奔向那十余名海盗—— ‘砰——!” 林一手中长剑,再也禁不住他的力道,砰然炸碎。似是早有预料般,他神色不变,衣袖一拂,钢铁的碎屑如雨疾去。 噗通声不断,十余颗头颅同时飞起,又随尸身跌落。这些被杀的海盗后面,紧接着又是阵阵惨呼声,七八人翻滚在齐膝的海水中,嚎叫不休。 不过是喘息之间,林一轻轻落在沙滩上,一剑削去十余颗脑袋,炸碎的长剑也变作了暗器,又击倒了七八人。他一己之力,挥手之间克敌近二十人。 若是方才的真元子算是惊世骇俗,林一的出手,只能说是让人难以置信了。 林一在天平镖局的车海夫妇面前,也曾显露过身手。他夫妇二人毕竟见识不多,只知小一兄弟武功高强。 这些天龙派的高手,眼光不是一个寻常镖师可以比拟的,林一出手之间,便收拾了这么多海盗,已然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些海盗自不必说,单单是天龙派的弟子们,许多人见过林一的神射,却没见过林一的武功。如今才知晓,这个外门弟子真是鬼神莫测,让人难探深浅了。 木青儿师姐妹已忘却了眼前的厮杀,一脸的惊诧!这个抬手杀人若闲庭信步般的年轻人,还是那个忍辱受气的养马弟子吗? 孟山自然是眼观六路,见到林一如此的身手,也不禁倒抽了口冷气!这个往日不显山不露水的外门弟子,怎会身负如此高绝的武功?大商境内,除了天龙派之外,没听说有其他的隐士高人啊? 季汤一剑刺死面前的一个海盗,与比肩御敌的罗融对视,双双目含诧异后,露出苦涩的神情来。年轻人都是心高气傲之辈,本以为自身乃人中龙凤了,可一个寻常的养马弟子,那一身惊艳绝顶的武功,足以令他们自惭形秽! 姚子也立在季汤二人一旁,同样是暗惊不已。他眼角抽动着,目含忌惮地望着林一。这样的一个人,被自己抽了一鞭子,是真的吗? 沧海帮的弟子们,被林一的身手折服,各自面面相觑,惊叹不已!想不到天龙派内,除了那个神仙之外,还有这样的高手存在!惟有卞振铎和黎彩衣二人眼前一亮,各自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来。 在林一迅若雷霆的一击之下,海盗汹涌的来势也为之一顿。 对场中众人的反响,林一了然于胸。虽是临时起意,也还是另有他想。不过,他施展的只是武功,暂时应无大碍。或许,这也是一种震慑? 一道神识在身上一扫即过,林一暗自摇了摇头。他转身看着真元子,带着莫名意味的笑容,摊手说道:“道长的剑,毁了!” ———— ps:下一更今晚7点,明后两天,尽量多多加更。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八十六章 未卜 第一百八十七章 算计 第一百八十八章 摆布 轻叹了一声,林一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我不喜被人摆布与算计,更不喜被人当作弃子!我不想看到还有下一次!” “多谢林兄弟大恩!”卞振铎闻言大喜,忙又深施一礼。[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林一转身面向孟山,抱拳说道:“卞帮主曾出现在九龙山附近,被我无意中遇到。那个女子我也识得,乃是五邑派的黎采衣,二人皆是我手下留情不杀之人。不杀自有我不杀的道理,可对于天龙派而言,怕是他们死有余辜。 不过,在林一看来,这一切祸端的根源,与天龙派也不无干系。如今,他们人船毁之殆尽,余者皆是大难不死之人。凡事留一线,对人对己,都未必是件坏事。远离大商,大伙皆有同袍之谊,此去尚有数不尽的艰难险阻,多一人也算多一份力气。言尽于此,还请孟长老三思!” 一席话说完,林一负手静立,不再言语。他虽恼怒卞振铎的算计,可心中还是有所不忍。此处已远离了大商,前途未卜之下,依旧争斗不休,着实无趣。 林一有所不知,他这番话,对于卞振铎等人来说,非同小可。江湖恩怨,外人极少愿意插手,更别说是面对天下第一门派的天龙派了。而林一身为天龙派弟子,替一个外人说话,更属不易。 卞振铎老于世故,他在此危急关头,抛出了林一,可谓一举三得。 林一的厉害,卞振铎是深有领教。在他眼中,这个年轻人应是与天龙派那个银须老者一般的人物。何况,此人不是个无情滥杀之人,只要适时将其抬出来,天龙派在不知端的的情形之下,定会有所顾忌。如此一来,未必不能博得一线生机。 其二,这个林一究竟是何身份,在天龙派地位如何,卞振铎不敢妄加揣测。只是这样一个超凡入圣般的年轻人,定然来历不俗。将其扯进江湖纷争中,天龙派内便会生出间隙。若是眼下这个时候,他们因此而争执起来,对身陷绝境中的沧海帮来说,也凭添出一个变数。 其三,大庭广众之下,卞振铎高声相邀,容不得林一退缩。只要林一站出来,哪怕不为沧海帮说话,他本人也会受到天龙派上下的敌视。 孤立者,需要同伴,在这个紧要关头,这个年轻人不会傻到对自己一行不闻不问的。若是他能出言帮这沧海帮说上两句话,他卞振铎便会带着手下,紧紧拉着这个林一不放。如此一来,可保此行无虞。 此外,孟山若是无视林一的存在,必将令他们彼此间生出更大的隔阂。如此年少的高手,不能同心同德,却又同船共渡,想必天龙派上下,从此不能睡个安稳觉了。 令卞振铎惊喜的是,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林一站了出来。这个年轻人与天龙派真的没有太多的交集。沧海帮能攀上这样一位高人,大幸! 只是,瞧着林一身后的真元子,卞振铎目露怨恨。这个真元子借自己之力,如愿以偿地成为了天龙派的附庸。可这奸猾的老道,转眼便将约定扔在了身后。本想在生死关头将其抛出来的,眼下却是用不到了。不过,此事若能罢了,事后免不了要寻他说道说道。看这老道的样子,似与林一的关系不浅,或许,还是要细细斟酌为上。 要是知道被卞振铎如此的算计,林一不知会作何感想。他比不得这些老江湖的七窍玲珑心思,不愿想这些暗秽叵测之事。为沧海帮出头,更多的是一时不忍罢了。若是说其年幼,而涉世未深,也未尝不可。 而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始空,未必不是道心使然! 此时,众人的目光,皆在注视着林一与孟山二人。 孟山神色变幻不定,久久沉吟不语。此事若是搁在以往,他早出言叱责这个不知深浅的年轻人了。 可如今,这个神情淡然,举止从容的林一,却让孟山踌躇了起来。 林一说不喜被人摆布,话外之音,显然也知晓被卞老儿算计了。他后面一句所说,不想被人视作弃子,分明是在指责天龙派。 可见,这个年轻人,不乏睿智却也是个心有沟壑之人。想不到的是,卞老儿与那个看着便令人不舒服的女子,都曾栽在的他手下。 孟山自认与那个卞振铎的武功相差仿佛,如此,岂不是说,自己也不是这个林一的对手?心思百转之际,他不由得再次打量起这个令人看不透的年轻人来。 不过,林一言中所指,天龙派对大商江湖的混乱局面难辞其咎,这哪里是一个养马弟子敢说出口的话?便是门内长老也不敢如此妄言。不仅如此,他还要天龙派带着这些昔日的对手,今日的仇敌,一同远渡海外。想到此处,孟山的脸色愈发阴沉起来。 可看那真元子的架势,他带着徒弟也紧跟在林一的身后,这是摆明了要淌浑水了。 正在孟山神色变幻不定,心中难以决断之际,一个娇脆的声音响起:“孟叔叔,江长老有吩咐,此事稍后再作计较!还有,他老人家要面见林一。” 木青儿排开人群走了进来,对孟山抱拳施礼后,转身说道:“林一,随我上船,江长老在等你呢!”言罢,她神色略显凝重,目光匆匆扫过林一,便扭头离去。 孟山则是神色一缓,暗松了一口气。太上长老神机莫测,有他老人家在,万事无忧矣! 林一神色不变,翘起了嘴角,说道:“在下失陪!”他冲着孟山与卞振铎拱拱手,向海船走去。 走了两步,林一的脚步一顿,回首说道:“道长和两位兄长请留步!” 亦步亦趋的真元子师徒,只好停下了脚步。只是真元子盯着海船,目含忧虑。 林一上了海船之后,见木青儿等候在船楼的楼梯处。木青儿见他来了也不多言,自顾上楼。 木青儿走至三层靠右的一间屋子门前,见林一走至近前,她明眸低垂,轻声道:“随我进来吧!” 林一立在门前,迟疑了下,慢步踏入了房门—— —— ps:下一更9点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八十九章 阵法 这间舱房有两三丈大小,颇显宽敞。冲门的榻上,盘膝坐着江长老,其双目微阖,不动如山。 木青儿裣衽施礼,小心地禀报:“林一带到……”[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江长老慢慢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说道:“青儿回避!无事不要靠近此处!” 木青儿轻声应是,神色复杂地向一旁偷瞥了一眼,躬身退出后,将房门掩上。 “老夫该如何称呼你呢?”江长老缓缓开口,其目光深邃,带着难以捉摸的神色。 林一神色平静,端详着眼前这位银须银发的老者,沉默不语。 “呵呵!老夫该唤你一声小辈,还是称呼你一声道友呢?”此时的江长老,仿若寻常一个老者,其出声缓慢,语气平淡。 静静站立的林一,心中突然生出从未有过的危机感受,他脸色一变,身形急遽暴退而去。 “现在想走?迟了!” 江长老冷哼了一声,忽然抬起手指,打出了几个法诀。 屋子里顿时光芒闪动,林一只觉得觉得眼前一花,烟雾横生,四下里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哪里还有房门的踪影,退路已断。心中大惊之下,他不敢怠慢,脚下一点,便往上窜去—— 身形才起,林一虚空一抓,狼牙剑霍然在手,全身的灵力涌入剑中,四五尺长的剑芒吞吐耀动。他双手握紧狼牙剑,全力向上劈去。 这一刻,林一只想破开船舱,先脱身要紧。 身子跃起一二十丈高,头顶依然是白茫茫一片,根本未见舱房的房顶。余势已尽,林一身形并未下落,一道剑光脱手而出,狠狠劈向那虚无之处—— ‘砰——’的一声闷响,似是天地都在抖动,白茫茫的烟雾也随之急遽涌动。狼牙剑却是被什么东西阻住,‘嗡鸣’声大作,翻滚了下来。 眼瞳一缩,林一挥手召回狼牙剑,脚尖踏空,身子往前一窜,化作一阵疾风而去。 身形所至,烟雾被片片撕裂,而前方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始终不见尽头。左冲右突之下,足有小半柱香的工夫,林一仍旧不得脱身。 悬身半空,心头忽然明悟,林一不再迟疑,翩然落下。落地之时,他身上银芒阵阵,玄天盾透体而出,隐于衣袍之下。 手拎着狼牙剑,林一面色阴沉,神识不再隐藏,延展开来。少顷过后,他皱紧了眉头。 神识到不了三丈外,便被阻住,任凭林一如何,上下左右,跟个笼子似的,困住了他的身子,也困住了他的神识。 “哈哈!你怎么不逃了?”一个苍老且得意的声音响起。 “你是何时发现我的?”林一冷声问道,他手中的狼牙剑,光芒兀自吞吐不定。 “老夫留意你很久了!不过始终没有真正的抓住你而已。没想到,你竟然也敢跟上船来,差一点便从老夫的眼皮子底下溜过去。若不是你施展的武功惹起老夫的好奇,还发现不了你身上的乾坤袋。 哼!老夫看不出你的修为,应与你所修的功法有关。不过,乾坤袋可不是凡人之物。你究竟是何方来的修士?潜入我天龙派意欲何为?从实招来,老夫废了你的修为,或许能饶你一命呢!” 威慑的话语中,不无轻松之意。始终萦绕心头的困惑,今日得以解开,令江长老暗舒了一口气。 这个年轻人,说不定便是当初莫名出现的那个同道中人,若是如此,先前的担忧倒是多虑了。如此一个年轻人,又能有多高的修为呢?能擒住此人,便能知晓对方从何而来,那隐匿修为的功法倒是不错,或许还有其他收获也说不定呢! 一个尚未修炼几年的年轻人,还是栽在自己手里。不但除去门内隐患,而且胸中块垒顿消,江长老愉悦之情溢于言表。 紧锁的眉头展开,林一冷笑了起来。原来如此!乾坤袋的存在,还是没能躲过这个江长老的神识。既然上了海船,早便料定了有这一遭。不过,单单凭着眼前所设的这个局,便能料定自己束手就擒了吗? “不过是阵法而已,你便真的能困得住我,可又能拿我如何呢?”林一扬声说道。 船舱的木榻之上,端坐着的江长老,看着被困阵中的林一依旧神色如常,呵呵笑道:“我这‘三才阵’,虽是低阶阵法,却也有迷、困、守之三阵。要擒你不难,给老夫看好了——!” 江长老手指一点,一道银芒倏然飞入阵中,直奔林一胸口而去。 困在阵法中的林一,见眼前烟雾翻腾中,一道银光闪动,心知不妙,玄天盾旋即迎了上去。 丈余大小、尺多厚,凝如实质的玄天盾,才离体三尺,便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阻住飞剑的来势。 飞剑被阻挡,再也前行不了分毫。江长老见状,心中愕然,想不到这年轻人功法所凝出的盾牌,竟是如此的坚固。他手指疾点,飞剑上下翻飞,灵动如蛇,狠狠刺向林一。 见飞剑疾如骤雨般落下,林一心念一动,玄天盾忽然卷起来,离体三寸,将其浑身上下护得严实。 ‘砰、砰’声一阵大作,飞剑不停刺在玄天盾上,又被一次次弹开。剑盾交错的大响,震得林一耳鸣不已。不过,他心头大定。 江长老见飞剑难以建功,面色凝重了起来,忙召回飞剑,已感体内气息不稳。以他的修为,也只是刚刚能施展飞剑,却因灵气所限,不能长久。 这个年轻人怎么这样难以对付?‘三才阵’的阵法只能困敌,却无杀阵,老是这么困着对方,体内的灵力也难以为继。 此人的修为,怕不在自己之下。若是将其放出来,一时阻拦不住,惹得他恼怒之下,天龙派这些弟子可就遭殃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骑虎难下的江长老,没了主张。 而林一被困在阵法中,恼怒之下,也是无奈。出不去,便如置身牢笼,虽性命暂时无忧,可总要脱身才好。 将自身安危系于对方,林一不甘,也不愿。 心念急转之下,林一眼前一亮,他随手抛出四道光芒,手诀随之掐动起来。他暗哼了一声,你有阵法,我也有。就是不知这阵中之阵,是番怎样的情景。 江长老见阵中的林一抛出四面小旗,略感诧异之时,只见一片耀眼光芒中,对方的身影竟慢慢消失。他忙牵动阵法,再也不能掌控阵中之人的行止。 随着那奇异的阵法引动,两套阵法似是相克一般,传来‘嘎吱’的刺耳声响,惊得江长老大声喊道: “道友,且慢动手!” —— ps:下一更12点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九十章 分晓 第一百九十一章 糊涂 卞振铎等人,依然被孟山带人围困着。林一作为众人唯一生机所系,竟一去不返,难免让沧海帮的人,心中惶然。 孟山心知肚明,那林一定是被太上长老给收拾了,不然怎会半点儿动静也没有。看着眼前沧海帮诸人面上绝望之色渐重,他冷笑了一声:“卞老儿,你还要等林一回来吗?今日怕是没人救得了你!” “孟长老,听贫道一言如何呀!” 真元子久等林一不见,又不好上船一探究竟,只能踱着方步,走了过来。见孟长老迫不及待要出手,他忙及时出声制止。 孟山的脸上带着几分不快,他皱眉看着真元子,沉声问道:“道长有何要说?” 真元子神色郁郁,默默地看了卞振铎一眼,转首冲孟山抱拳说道:“江长老要见林一,定然有事要说,或许与沧海帮有关也未可知,何不再稍等片刻呢!” 卞振铎身上有伤,坐在大石上歇息。见真元子在这个时候为自己说话,错愕之下,他哼了一声,暗自沉思起来。 将宝压在林一身上,本以为有五成的胜算,却因那个银须老者的存在,让一切变得扑朔迷离起来。林一,你若是老夫命格中的贵人,你也该回来了啊!想到此处,卞振铎抬首向海船望去,刹那,他满是阴霾的脸上,神色变幻着,明朗起来。 卞振铎猛地起身,毫不在意肩头的创痛,大声说道:“林兄弟来了!” 许是阵法屏蔽的缘故,海船上发生了什么,外人无从知晓。一炷香的工夫过后,船上众人见江长老与林一并肩走下船楼,不由大奇。 江长老为示亲热,拉着林一的手臂走下海船。 林一虽未强拒,护体灵气却充斥周身,尤其手臂上更是护得严实。 江长老只觉得林一身上有阵阵强劲的斥力,令人难以靠近。心知对方还是在提防自己,他只好苦笑着摇摇头,与其并肩而行。 “林一,你原来师门何在?是怎么来我天龙派的?若是方便的话,不妨说一说,江某对此甚为好奇呢!” 二人下了海船,缓步前行,如一对相识已久的挚友,在沙滩上漫步。 对几十丈外的天龙派众人,视若未见,江长老观赏着离岛的风貌,轻声与林一说起话来。 眼光扫过远处众人,林一的神色中稍有踌躇,答道:“我本是仙人顶玄元观的门人,修道一途略窥门径,便欲远游。途中听闻天龙派有海外途径,便于半年多前入门,做了个养马弟子,才有了今日与江长老的同行。” “玄元观……!我记得了,那是千年前一个大门派啊,传闻开山祖师乃是我道中的高人。如此想来,你的一身修为,莫不是师门传承所致?”江长老沉思一下,恍然说道。 林一言简意赅,言语中不尽详实,却也道出了其来处与来意。 “正是,长老既是同道中人,也知能踏入此门中者,万万人未必有其一。我也算机缘巧合吧!” 有些事情无需隐瞒,却也不必细表,点到之处,江长老心中自然明了。 “只是,我听说玄元观早已没落,想不到还有你这个不世出的后人。你既然入我天龙派,江某邀你作太上长老如何?”说着,江长老停下脚步,面带笑容。 愕然回首,见笑意满面的江长老不似说笑,林一沉吟了下,摇头说道:“我玄元观中,还有香火存续呢!我想便是江长老你本人,做这个太上长老,也是无奈而为之吧!” 似是对林一的话早有预料,江长老扶须呵呵一笑,说道:“林道友真是快人快语,江某若不是修为难以寸进,加之承恩于天龙派,怎会让这些俗务缠身呢!不过,玄元观既有后人延续香火,颇为不易啊!此行,无论我能不能活着回去,都会传信给木天成,让天龙派从此与玄元观,永结兄弟同好!” 见林一沉思不语,江长老又笑着说道:“太上长老一事作罢,不过,林兄弟能否给江某一个薄面,答应江某一个请求呢?” 玄元观若是有天龙派相助,想必那天福爷俩的日子,会好过些。这是江长老主动示好,林一不能不应。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玄元观。收起了思绪,他点头说道:“江长老有话但说无妨,若是林一能做到的,必不会推辞!” 江长老甚为满意地看着林一,伸手虚请,二人继续前行。 “此行艰险,我一人恐独木难支啊!江某想请林兄弟多多帮衬,如何呀?” 林一听江长老如此一说,便知对方用意。他说道:“力所能及之下,林一不会袖手旁观!” 看着渐渐走近的一老一少,那轻松说笑的神态,悠闲从容的步履,俨然是一对积年的好友,海滩上的众人,若身坠云雾般糊涂起来。 江长老在人前从来都是淡漠高远的神情,令人不敢稍有睥睨之心。便是孟山也不敢有些许的大意,总是作足了一个小辈的姿态。 可这林一是怎么了?他怎会与门内奉若神明的江长老如此亲热,怕是掌门也不敢如此放肆吧!不对啊?二人间,倒是江长老说笑甚欢,那林一却是若有所思,心不在焉的模样! 木青儿早早下了海船,与众人呆在了一处。见林一与江长老并肩走来,便香唇半张,一脸是愕然。她传命之时,便已预知林一处境不妙。 一个养马弟子竟有如此之高的武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只怕这个林一真的来路不正,终要被太上长老所制。谁知一炷香工夫才过,二人竟说笑着一同走下海船。木青儿和大多数弟子一样,糊涂了起来。 “师父,林兄弟果然无事呢!”元青师兄弟见林一无恙,忙小声说道。 真元子拈须微笑,这小子非常人可揣度的。他无事便好,老道我还有话要问他呢! 当然,心情为之大好的,还数卞振铎一行。见林一竟与那银须老者如此说笑,卞振铎的面上也露出笑容。这赌命一博,赢了! 孟山的面容有些僵硬,心中所想难以表述。他神色复杂,躬身施礼:“师叔……” —— ps:下一更晚7点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九十二章 老道成师兄 第一百九十三章 小师叔 听到如此一说,元青与元风二人面面相觑,见师父不似犯糊涂了,还是不敢相信地问道:“哪里有林师叔?” “林一乃是我师弟,你说你师叔又该是何人?”真元子气得要跳起来揍人。[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这不是林兄弟吗?怎么……”元风挠着脑袋,有些不解地问道。 若不是顾忌林一在一旁,真元子不知会有何举动。他强自按捺住火气,咬牙说道:“你师父我,与林一同在一个师父门下学过艺,为师便称林一为师弟。莫非,你二人也敢与师父乱了辈分?啊?” 看着眼前的师徒三人斗嘴,林一露出了苦笑。元青与元风称呼自己什么,他并不在意,只是念及真元子的一番心意,实在不好说什么。 “参见师叔!” 元青兄弟二人,在真元子咬牙切齿的一番解说后,终于明白了此事的原委。这林一武功不是假的,喊一声师叔也没啥。只是二人抱拳行礼之时,面色难免古怪。 “你二人不必如此,彼此同辈称呼便可!”林一笑道。 元青摇头晃脑地说道:“长幼之礼不敢废。小师叔,不知有何见面礼!” “小师叔,我也要见面礼!”元风也跟着附和。 真元子刚想发怒,见俩徒弟如此,却‘嘿嘿’一乐,站在一旁不吭声。 本以为这些只是走个过场,谁料这俩人是一点不吃亏。林一面色发窘,想了想,说道:“我身无长物,是个穷师叔。即便有东西,不是你二人用不了,便是不够你俩分的。这样吧,我方才施展的剑法,共计十三式,后五式便是教你们也是无用,我便将其中八式剑法交予真元子……师兄,再转授你二人,如何?” “多谢小师叔!”二人大喜,林一施展的剑法,惊艳绝伦,威力无匹,这份大礼值得多喊几声师叔了。 真元子手捻长须,笑得眼睛迷成了缝。突然想到什么,他讪讪笑道:“师弟,当年我只得道长传授五式剑法,却是不知剑法究竟有几招。这后五招剑法,为何元青二人用不了呢?” 元青与元风,也是瞪大眼睛看着林一,对这即将要学到的剑法,充满了期待。 “这五式,乃是飞剑的招式!”林一迟疑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 “原来是仙人剑法!”真元子恍然长叹了一声。一套剑法中,竟有飞剑的招式,可见此套剑法的不凡之处了。老道面带喜色,冲林一躬身施礼:“多谢林师弟了!” 见码头上众人还在忙碌,林一与真元子说着闲话。二人因青云道长的缘故,再无隔阂,言谈起来也轻松自如了许多。 原来真元子从小被家人送入白云观,碍于资质低劣,无人愿收他为徒。他不愿服输,便寻来门内武功典籍,暗自苦练不辍,才在众多弟子中崭露头角,后得白云观主青睐,令其研习门内秘籍,才习得这一身的武功。 本以为要将余生托付给白云观,以报观主识人之恩,无奈门内诸多师兄窥伺观主之位。真元子本无意名利,便借机出海,远离世俗纷扰。没想到会遇到青云道长的嫡传弟子,念及故人的恩情,真元子自然将林一视作自家人。 “师弟,青云道长是仙人吗?”真元子问道。 林一摇头:“我师父只是寻常修道之人。” “那师弟你是不是仙人?”真元子看向林一。 林一摇头说道:“我也是凡夫俗子,比之他人,略有不同罢了!” “这略有不同,可是天差地别啊!卞振铎倒是好眼光,及时拉住了你,也救下了他一行一十三条性命!”真元子说道。 林一笑了笑,有些好奇的问道:“卞帮主好像对你颇有怨气,这又是为何?” 真元子拈须笑道:“记得岁前九龙山附近的那场埋伏吗?当时,你也在场的!”见林一点头示意,他接着说道:“我本想带着元青二人,直去九龙山拜见木掌门的。途中遇到沧海帮设伏,他们恐谋算落空,便与我商议,助我进入九龙山。 作为交换的条件,我要作沧海帮的内间。当时,他们人多势众,虚以委蛇之下,我便答应了他们。事后,却并未与其联络。故此,卞振铎一直为此耿耿于怀。 到了京城中之后,他们找到了我,让我兑现诺言。天龙派行事隐秘,我又哪里知晓更多的事情。便是在京城的码头上,对你暗中警示,也只是我心中猜测而已。这个卞振铎,便以此记恨于我。” 卞振铎与林一的相识,也令真元子有些意外。 林一便将九龙山外,那个冬夜里所发生的事情简略叙说了一遍。 真元子开怀大笑:“想不到这卞老头,竟折在你的手中,痛快!” 午后的阳光洒在海面上,若片片金鳞般耀眼;碧蓝的天空中,几朵白云点缀。林一立在船楼之上,大海的浩瀚与壮美,尽收眼底。极目远眺,心旷神怡, 海船东去,众人与离族之人依依挥手作别。那个叫做海生的男孩,乌黑而灵动的眼眸中,透着向往与不舍的神色,令人心生感慨。 对于这些离族人来说,大商在海的另一边。故乡,却永远在梦里。 几只海鸟,停在桅杆之上,少顷,夹着啾鸣之声远去,隐入天际,不见了踪影。海风拂面,吹动林一的长发。他背手而立,看向来处,目光淡远。 林一换了住所。 船楼三层,一层住的是内门弟子;二层住着虎鲨堂的堂主、木青儿师姐妹、弘安的一行护卫、几个长老弟子还有真元子师徒;三层的房间不多,由江长老占据了一半的地方,余下的由孟长老和那个弘安居住。如今分了一大间给了林一,他与江长老占据两厢。 林一的房间靠近楼梯,走上几步便到了楼顶,饱览海上的风景倒是便利。 楼顶的平台不小,还围着一圈的栏杆,天气晴朗之时,乃是海船上最好的去处。 林一站立了片刻,见离岛渐渐远去,便欲回转,却见木青儿倚在一侧,撇着小嘴,正满目的怨恨—— —— ps:下一更晚12点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九十四章 切磋 “怎么了?”林一低头看着周身上下,一声灰袍如旧,小酒葫芦还是挂在腰间,浑身上下没有什么不妥。 “林一,你为何骗我?” 木青儿的声音不大,却满含怨气。 “此话怎讲?”林一有些莫名其妙。 “你明明一身高绝的武功,连太上长老也对你青睐有加,而你却装成一个养马弟子,不是骗我吗?”木青儿振振有辞。 林一翘起了嘴角,反问道:“你问我会不会武功了吗?你以为我想去养马?” “姚师兄鞭打你时,你为何装作不知躲闪的模样?这不是骗我吗?”木青儿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个木青儿要是胡搅蛮缠起来,还真是一点道理不讲,许是自小娇宠所致。 林一伸手解下葫芦,依在栏杆上,仰首呷了一口酒,瞥了一眼木青儿,淡淡说道:“我若是躲闪,他能罢休吗?你能罢休吗?我若是还手,你以为你那个姚师兄还能活下去吗?无奈之下,让你们抽一鞭子罢了,末了竟是我的不对了。你还想怎样?” 见林一语气转淡,木青儿不由得心底儿发慌。她手捻发梢,讷讷道:“你……你就是不对,若是你别摆出那令人生厌的臭架子…我就放过你!” “呵呵!木姑娘说的不错,林兄弟太不近风情了!”弘安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柄折扇。其唇白齿红,目如星朗,一身白色长衫,说不出的儒雅与俊美。 林一淡淡瞥了一眼弘公子,微笑颔首,算是打了招呼。他转过身去,喝了口酒,自顾远望。 “弘公子,你胡说什么呢?”木青儿蛾眉轻蹙,白了对方一眼。 弘安不以为意,手敲折扇,呵呵笑道:“我有个妹子,也与你年纪仿佛,我总是宠着她让着她,即便如此,那丫头还是说我欺负她呢!” “你妹子叫什么名字?”木青儿好奇地问道。 弘安眼光瞥向林一的背影,回首冲着木青儿温和地说道:“我那妹子名叫做弘樱,小名儿便称作樱子,与木姑娘的芳名有得一比呢!” “你知道我名字?”木青儿目光狐疑地看着弘安。 弘安呵呵一乐,笑道:“在这条船上,木姑娘的大名,怕是无人不晓吧!青儿乃菁华之意!天地间的娇宠是也!” “呵呵!弘公子所言,是真的吗?”木青儿被弘安几句话哄得开心笑起来,明眸焕彩。 弘安一本正经地说道:“难道不是吗?你这样一个乖巧聪慧,兰质蕙心的女儿家,谁都该宠着你让着你的。谁敢冒犯姑娘,我弘安便是不答应。林兄弟……林兄弟你说是不是这样啊!” 这个弘公子的话听在耳中,着实令人舒坦。木青儿暗暗颔首,不无期待地看向林一。 “柳兄,身子可好些了!”林一并未理会弘安,而是迎向楼梯走了过去。 柳志被人搀扶着走上楼台,见是林一,他苍白的面容上露出笑意。 “原来是林兄弟,躺了几日已无大碍,上来透透气儿。” 柳志靠在栏杆上,深深地喘了口气,注视着林一说道:“林兄弟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实在是意想不到啊!” “这还要多谢柳兄呢!”林一含笑说道。 柳志摇摇头,叹道:“救命之恩,我柳志又该如何致谢呢?” 楼台之上风景虽好,却人多喧杂。林一与柳志说了会话,便借机溜下楼台,见那个沧海帮的石坚,跟个柱子般的戳在门前。他一愣,问道:“有事?” 石坚忙躬身施礼,面上看不到一丝笑容,阴冷依旧,说道:“见过林公子,在下受卞帮主之命,随伺公子左右,以便差遣!” “你回禀卞帮主,我喜一人清静,不必如此做派!” 林一摆手让石坚回去,便是江长老也没有如此的架势,这个卞振铎真是无事找事。 石坚闷声称是,迈开大步离去。林一刚想进屋,却听耳边有声音响起。他左右打量,并无人影,心中称奇,便向江长老门前走去。 人才至门前,屋门吱呀一声打开,林一走进房门,见江长老从榻上起身,拱手笑道:“邀来林道友一叙,快快请坐!” 林一拱手还礼,笑道:“多谢江长老盛情,林一相扰了!” 二人落座,江长老手一翻,一只酒壶和两只酒杯出现在木几上。他先自斟了一杯酒,端起喝下,回味无穷地咂巴一下,这才为林一面前的酒杯满上。 “共饮一杯如何!”江长老笑吟吟地端起酒杯说道。 林一的神识中,酒杯并无异样,而江长老先饮一杯,看似无意,实则是表明酒水无恙。 笑了笑,林一举杯一饮而尽。酒水入口,甘洌辛辣兼有之。他赞道:“好酒!” “哈哈!”江长老扶须大笑:“想不到林道友年纪不大,却也是善饮之人呢!” “善饮之名不敢受,闲暇之时喝一口倒是真的!”林一拿起酒壶,为江长老也斟了一杯后,他想了想,说道:“方才在舱外,江长老对我说话,是江湖中的功夫,还是法术呢?” 江长老闻言,楞了一下,随即恍然,笑道:“你说的是传音,此乃小道,莫非道友没有修习过?” 林一有些赧然,摇头说道:“实不相瞒,我只是独自一人修行,江长老算是我结识的同道第一人。” 江长老惊叹道:“独自修行,没有师长提携教导,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修为,实在是闻所未闻呐!林道友,我敬你一杯!” 放下手中杯,江长老说道:“江湖中也有传音入密的功夫,却不能及远。而我修道之人,却可以运用神识,将声音凝成一线,随修为可远可近。”他也不藏私,随即将法门的运用一一详述。 林一听了一遍,便知其窍门。这便是修行中,有同道在一起切磋的好处,可以彼此借鉴论证,取长补短,相互促进。许多法门便如同一叶障目,若无人点醒,会耗费许多工夫而难知其究竟。 江长老的修为不高,其数十年来的见识,却不是林一这个独自上路的年轻人可以比拟的。 林一心中暗喜,便将修行之中的一些不解之处,尽向江长老求教。而对方有问必答,难以诠释之处,也会搬出个人的看法,彼此共同参悟。 可以说,与江长老在一起,林一获益匪浅。他心知对方是有意示好,不过,如此慷慨的将一生修行感悟,说出来与一个年轻人共同研修,此等胸襟气度,值得称道。 —— ps:下一更早7点。明日不少于7更2万字。通宵备稿,以感谢支持无仙的书友们!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九十五章 蛇岛 天龙派的海船,离开大商七日后,越过离岛继续东行,这才算真正驶入了茫茫海域。 林一身份莫名的改变,让他在船上的日子惬意了许多。 一人独居一间敞亮的大房子,也无人前来打扰,难得的清静,让林一得以继续修炼。 木榻之上的林一,缓缓睁开眼睛。功行九遍,气机勃发,精力充沛。他的神识漫过海船,一切皆若往常,并无异状。 自江长老知悉林一的身份后,他便不再一味掩饰自己的修为。 估摸着已到了未时,林一下榻走至前窗,见许多弟子也聚集到了船头,一座海岛出现在四五里外。 林一召回屋子中布下的四象旗阵,走了出去。见到孟山和那个虎鲨堂的堂主,二人应是从江长老的屋子才出来。他冲二人拱拱手,问道:“前方是何所在?” 那个虎鲨堂的堂主姓焦名让,五六十岁的模样,古铜色的脸上满是皱纹,手脚粗大,双目炯炯有神。他并不知林一底细,却知让江长老礼遇之人不可轻忽,忙抱拳说道:“离岛向东七日的路程,有一蛇岛。我等航向无误,前方应是蛇岛了。” “焦堂主对这海途倒是了如指掌!”林一笑道。 焦堂主豪爽笑道:“林公子过奖了,这条海路我也不过走了三次而已!” 林一暗忖,这个焦让二十年前便来过此处,应是天龙派的老人了。他问道:“我等这是要靠岸吗?” “在海上已接连着走了七日,去岛上补充些食水,明日再走。”这次说话的是孟山,他神色有些尴尬,冲着林一点点头,便带着焦堂主走下船楼,想必是安排靠岸的相关事宜。 海船距蛇岛百十丈外下锚,两只舢板,将要上岸的人摆渡过去。 在海上漂泊久了,让人心生踏上陆地的欲念,林一也不例外,随舢板登上了蛇岛。而江长老和那些虎鲨堂的弟子,却对眼前的蛇岛无大兴致,而留在了船上。 蛇岛比原先那个离岛还要大上一半,树木一样的茂盛,此处却是无人居住的荒岛。山高林密,应是生机焕然的海岛上,却是异常的沉寂,没有想象中的鸟语花香。 不过,湛蓝的海水,白色的沙滩,还有沿着海滩那一排高大的树木,让连日来看惯了海水的众人,还是精神为之一振,欢呼雀跃起来。 那个焦堂主,随孟山上岛后,吩咐弟子们沿岸寻些枯柴生火,在就近的山泉取水。并专门叮嘱众人,千万不要深入岛中。蛇岛之名,并非虚妄。不知这些弟子对焦堂主的话听进去了多少,一个个大声答应着,便三三两两散去。 林一并未随众人去凑热闹,而是寻了一块沙滩,盘腿坐下。 卞振铎肩头有伤,留在了船上。沧海帮其余的人,见帮主没有离船,便也没有登岛,只有那个黎采衣和石坚,跟着林一,象两个随从一般。 林一看着眼前二人,一个是娇艳如花的美人,明眸顾盼,飞彩流连。一个是阴冷如铁的汉子,沉默不语,生人勿近的模样。他苦笑一声,说道:“你二人可四处走走,不必跟着我的。” “岛上情形不明,还是跟着林公子的好,免生意外呢!何况这蛇岛之上,定是蛇虫遍地,又有什么好看的。”黎采衣笑嘻嘻说道,她抱膝坐在一礁石上,体态玲珑有致。而石坚则摇头不语。 林一干脆躺在沙滩上,自在的翘起腿,问道:“黎姑娘,你不回你的南疆,怎么又来到此处呢?” 黎采衣笑道:“林公子不也是来了吗?嘻嘻!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好好的见识一番,我又怎能甘心回去呢!” 与这女子说话,太费心机,林一眼睛一闭,假寐起来,只是神识向海岛深处延伸而去。 黎采衣见林一话不投机的样子,略略失望,迟疑了下,便起身去寻生火的枯柴去了。 弘安带着自己的手下,在沙滩上闲步,看着一个个天龙派弟子的身影没入丛林中,他兴致勃勃说道:“我等也去里面看看如何,说不定会别有洞天呢!” 那个面白无须的白潜川抚掌赞道:“公子真是好兴致!” “不行!此乃不明之地,还是不要深入的好!”一旁的弘宝,根本不顾弘安的情致,断然拒绝。 “此乃荒岛,又能有何惊险呢!弘侍卫未免小题大做了吧!”白潜川不满地说道。 弘安也想说道说道,可一见弘宝阴沉着脸,便苦笑道:“罢了,这海滩上景致也不错!咦!那边好像是林兄弟。” 白潜川有些无味地干笑了两声,悻悻地盯了一眼弘宝。而弘宝带着理所当然的神情,手按刀柄,紧紧随着弘安,对其不加理会。 弘安本是王府侍卫头领,为人忠心耿耿,便是出言顶撞,弘安也是心知肚明,不好加以怪责。 木青儿和徐师姐二人登岛之后,听说岛上有蛇虫,便先胆怯了,不敢走入密林。见沙滩上亮晶晶的,有数不尽的漂亮贝壳,二人喜不自禁,沿着沙滩往前寻觅。 孟山和焦堂主,带着一群弟子,带着水囊木桶之物,循着溪水往里走去。 一行二十多人,浩浩荡荡,可一入了密林,随即没了身影,彼此相隔稍远些便见不到人。焦堂主大喝道:“各自靠近些走,不得擅自远离!” “焦堂主,取些山泉罢了,莫非还能有什么危险不成?”孟山见焦堂主谨慎的模样,有些不解地问道。 焦堂主走在前面,手中长刀劈开面前的树枝,说道:“这岛上,我也曾来过两次,危险倒是没有遇到。只是,听往日的前辈们提起过,此处蛇虫甚多,稍有不慎,便难以脱身。长老与这些弟子乃首次出海,我怕出意外啊!不然,取些泉水何须你我出马,让这些弟子代劳便可。” “焦堂主言之有理!前后都给我紧紧跟着,不要走散了。季汤与子先殿后,罗融居中策应。”孟山听了焦堂主所言不敢大意,高声传命下去。 “慢!”焦堂主一把拉住要越身而过的孟山。 “何事?”孟山一惊,收住了脚步。 ———— ps:下一更9点。看到书友在书评区的留言,谢谢!如此的爆发以后难有了,毕竟业余码字,这样谁也受不了,我也不会乱许诺了,那样最终会导致断更的。细水才能长流啊!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大蛇 焦堂主的长刀挑动一下,头顶树枝断为两截,随之鲜血淋漓,两截蛇身弯曲着滚落一旁。 孟山神色一变,暗道侥幸!若不是焦堂主及时出手,他定会被毒蛇咬上一口。那蛇身有手腕粗细,盘在树枝上,不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抽出刀剑,小心提防!”孟山再不敢大意,出声提醒后面的弟子。他话音未落,后面树枝‘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有弟子惊呼,显然是遇到了毒蛇。 焦堂主神色凝重,走在前面,不时挥动长刀斩断盘踞在树枝上毒蛇,或是挑飞藏于草丛中毒蛇,让跟在后面的孟山等人看在眼中,后脊背直冒凉气。 “十年前,这条道上没有这么多的毒蛇,这是怎么了?”焦堂主放慢了脚步,更加小心起来,带着众人,一步步往前挪动。 众人随焦堂主往里走了半个时辰,也不过走了两三里路。这时,眼前密林豁然开朗,几十丈大小空地的前方,一处崖壁上,流瀑如练,坠入下面的深潭,传来隐隐的惊涛声,震得人耳中嗡嗡作响。 湿润的水汽弥漫,淡淡烟雾漫过众人面颊,丝丝冰凉中,隐约夹杂着一点儿腥气。潭边,还有星点散落的青白色野花,让眼前这幽深阴冷的景致,凭添几分诡异。 “就是此处,取水的弟子手脚快些,我等还要在天黑前赶回去!”焦堂主也是额头见汗,总算到了地方。此处与十年前并无多大的变化,唯一不同的是,那空中淡淡的腥气,令人心神不宁。 许是上了岁数的缘故吧!焦堂主摇摇头,收起不合时宜的想法。 一路走来,弟子们也是提心吊胆。短短的一段路便走得胆战心惊,好不容易见到了潭水,皆是心头一松。 弟子们纷纷走至潭水边,有的已一头趴下去,掬起清澈的潭水痛饮起来。 黄家齐和姚子二人,将随身带着的一二十个水囊放在潭边,也不急着打水,学着他人模样跪了下来,将身子探入了潭水中。一路上连惊带吓,人人都是汗流浃背,口干舌燥,先喝口水再说其他。 十余丈方圆的深潭,流瀑落下溅起如雪水花,层层连绵不尽的涟漪迭迭涌来,清凉之意扑面,让人浑身有着说不出的舒坦。黄家齐眉眼带笑,他张开双手,掬起潭水,就要张口喝时,却如泥塑般僵住了。 面前的潭水,竟汩汩向上涌起,潭水凸起一大片来。 潭水从黄家齐手指缝隙漏下,他浑然不觉,直愣愣盯着眼前异象。随即,他身边的姚子也察觉到了异常,瞪大了眼睛。 潭水还在汩汩上涌,不一会儿,水面猛地翻开,冒出一个磨盘大小的脑袋来。黝黑的脑袋上,细密的鳞片密密匝匝,一双铜铃大小的眼睛,泛着银黄色的冰冷光芒,阴森森地看着黄家齐二人。 “妖怪——!” 黄家齐惊骇莫名,大叫了一声,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姚子见势不妙,面带惊恐,身子爆退而去。 许是黄家齐的尖叫声惊动潭水中的怪物,那顶着磨盘般大小脑袋的怪物,霍然出水,身如水桶粗细,卷动潭水轰然作响,水花四溅。 事发突然,潭水边的弟子们大都不及闪避,直至潭水溅得满头满脸,这才一个个大惊失色,掉头便跑,便是焦堂主和孟山二人,也被眼前突如其来的怪物吓呆了。 “这是蚺蛇!快退后!”焦堂主醒悟得快,大声喊道。 黄家齐惊叫一声之后,连滚带爬就往后跑,却猛觉得身后腥风袭来—— “救我——!” 喊声出口便戛然而止,那大蛇已从潭水上探出身子,迅若电闪般,一口咬住黄家齐的身子,高高举起。 黄家齐已不能出声,四肢在半空中挣扎不停。 “救人——!” 孟山大吼一声,已身如鹊起,一步跃至潭水边,一记排山倒海般的掌力,隔空劈向那大蛇的身子。 大蛇口中咬着黄家齐,身子出水一丈多高,正摇晃着脑袋要吞下到口的美味。 孟山的隔空掌狠狠击在大蛇颈下七寸处。凭着坚硬的鳞甲,大蛇却丝毫未损,不过孟山刚劲的掌力还是震得其身子猛地一抖。 大蛇惊怒了,它狠狠一甩脑袋,口中之物被‘砰’的摔向崖壁—— 黄家齐一声不响,便被摔得红白四溅,随流瀑落入潭水中。如雪的水花,瞬间,殷红翻涌。 看着弟子在眼前活活摔死,孟山须发迸张,身形未至潭水边,第二掌猛然劈出。 余下弟子惊魂未定,却见同门转瞬身陨,而孟山身先士卒在前。无人再作多想,一个个抽出长剑,咬牙切齿地向水潭围了过去。 见状,急得焦堂主顿足大叫:“不要靠近,远离水潭——” 该死的,这水潭何时来了这么一条大蛇!焦堂主见弟子们不退,他也只好拎着长剑奔了过去。 大蛇在水潭中扭动粗大身躯,翻江倒海一般,使得孟长老第二掌击空。它瞅准了孟山,‘嘶嘶’声大作,张开血盆大口,裹着腥风袭来。 孟山见势不妙,双掌齐出,运足十二成的掌力,猛击了过去。 “砰——”的一声大响,大蛇的蛇头被凶猛的掌力一挫,稍有停顿。而孟山却双臂巨震,一股无匹巨力迫来,气血翻涌难禁,他脚下蹬蹬后退四五丈才勉力站住。 ‘噗——’一口鲜血喷出,孟山面色潮红,双目圆睁,满面的骇然。 大蛇身躯一顿之下,竟俯身上岸,旋即四五丈长的身躯盘起,凭空一跃,竟冲着孟山直扑了过来。 方才的一掌震动了脏腑,孟山已受了不轻的内伤。他双臂战抖,脚步轻浮,见大蛇愈发凶猛,不禁暗暗叫苦。 而此时,两里多外的海滩之上,黎采衣和石坚,已拾了一堆的枯柴,燃起了篝火。 弘安的那些个手下,在海边抓起了海鱼。 真元子师徒,也来到岛上。元青和元风,也学着别人在海边捕鱼。 落日的余晖,将海滩染成了金色。海上的黄昏,格外的美丽! 真元子晃动手中酒壶,得意地冲林一笑了笑。 “我又寻来一壶酒,待会儿佐以海鲜下酒,加之眼前这海风徐徐,风景宜人,真是乐哉!美哉!” 林一笑了笑,刚要答话,却神色一变。 真元子见状也是一愣,才要出言相问,却见林一霍然起身,一步跃至半空中,随之一声长啸声起,其身影快若惊鸿,眨眼没入了丛林中,消失不见。 —— ps:下一更午12点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一百九十七章 又见大蛇 第一百九十八章 追逃 第一百九十九章 青果,圆珠,石柱 “林……林一,是……是你?”木青儿缓过气来,见是林一赶来救了自己,惊喜之余,深感诧异。这怪物为何如此怕他,莫非也听他的话不成? “多谢林师弟救命之恩!”徐师姐倒是面带欣喜,冲林一道谢。 林一摆手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及早返回为要!” 神识中,弘安正带着十来个手下往这边赶来。林一收回了自己的宝剑,又走至大蛇离去之处,将木青儿的短剑拾了起来。当初感到不凡的这柄短剑,远不及狼牙剑。他稍稍把玩一下,随手向身后掷去。 “有人前来接应,请稍待!” 林一丢下一句,身子淡若青烟般飘起,眨眼间,便在木青儿和徐师姐的面前失去了踪影。木青儿似是忘却了方才的生死危机,对林一的身手咋舌不已。 “青儿,林师弟已多次救过你我二人性命,不可再对人家无礼了!”徐师姐捡起短剑,交于木青儿。 “林一的年纪还没我大呢,怎么练就的如此武功呢?连江长老对其也是另眼相待。当初可是十足一个傻小子模样,谁又能知晓他隐藏的如此之深呢?想到此处我就来气!” 木青儿将短剑入鞘,口中埋怨着,嘴角却露出笑容来。 “真人不露相,林师弟想必也有苦衷。”徐师姐拉着木青儿往回走去,正遇到了弘安一行。 弘安听说前面有大蛇,跃跃欲试,可听木青儿说起生死存亡时的胆寒之处,还是令他止住了好奇的念头,加之弘宝竭力劝阻,这才一同返回。 回去的路上,弘安不时打听林一的身手如何! …… 林一离开木青儿二人,向密林深处追去。 神识中,大蛇在前面转了个圈子,又向海边溜去。好奇之下,林一放慢了脚步,只是远远在后面辍着。 不一会的工夫,大蛇来到靠近海滩的一处山崖之下,几百丈高的山崖后面,是茂密丛林,面海一处是陡峭石壁。 大蛇来到峭壁之下,身子闪入树木丛中,竟然不见了。 林一立在一树梢之上,又四下查看了一番,大蛇还是踪影全无。他身子俯冲下来,直奔那处峭壁,直落下二十多丈后,才稳住了身形。 眼前是一处深坑,环顾四周,坑底不大,几十丈左右,却生满了高大的树木,树冠遮天蔽日般,掩住了这个石坑的坑口。 若不是跟随大蛇来此,没人会想到此处下面另有乾坤。脚下皆是腐烂已久的树叶,散发着朽烂的味道,还有星点的血迹以及拖行的痕迹。只是大蛇竟从眼前消失了,它去那里了? 循着血迹,来到崖壁前。光洁壁立的是通天般的山石,此路不通啊?林一皱起了眉头。 左右看不出端倪,林一正想离开此地,却又回头,再一次细细打量眼前的石壁。迟疑了片刻,他伸出手掌,探了过去。 只是刹那间,林一惊咦了一声,缩回的手掌,再一次贴向石壁。 眼前石壁如同平静的水面生出了涟漪,竟然扭动起来,而林一的手掌,令人诧异地没入其中。 错愕之下,林一手掌继续往里伸去,转眼便是半个胳膊没入了石壁之中。似有所悟,他身子往前探去。眼前一花,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一人多高丈余宽的洞口。 惊奇之下回首,林一见石壁又恢复原状,好似退路已无,此时的他,已置身于一个石洞中。 林一忙后退了几步,石壁一阵扭动后,他又出现在洞外。 原来如此,这难道是一个阵法不成? 此地荒芜,蛇虫遍地,谁会在此处设置阵法呢?不过这个阵法只是一个幻阵,看来是为了要屏蔽洞口所设。 林一心中暗惕之下,重新走入山洞之中。 站在黑漆漆的山洞里,林一不敢有丝毫大意,神识全力展开。少顷,他循着山洞往前慢慢走去。 林一走了四五十丈后,山洞愈来愈陡,向地下延伸。他拐了个弯,向下又走了三四十丈远,山洞霍然宽敞起来。 眼前的奇异景象,让林一收住了脚步。 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山洞,足有百丈大小。山洞中央是一个十余丈方圆的水潭,上面的石乳有水滴叮咚落下。一阵嘶嘶声传来,正是那条大蛇,蜷缩在水潭边,有些躁动不安地看着林一。 而林一的目光却略过大蛇,注视着水潭中,那一株状如浮萍般的异草。 那株异草层层叠叠有两个方桌大小,漂浮在水面上,高约三尺的茎上,结着一枚小儿拳头大的青果。青果之上灵气蕴动,散发着浓郁清香,远远闻之,便令人心神一振。 那条大蛇见林一看向青果,忙卷动粗大的身躯,轻轻落入潭水中,将青果护在当间。它昂起硕大的脑袋,警惕地注视着入侵者。同时,它好似陶醉于青果的香气中,带着享受的模样。 那大蛇似在嗅动青果的香气的同时,其脑袋下的剑伤也在慢慢痊愈。林一不禁瞪大了眼睛,莫非这是青果的缘故? 林一深知天材地宝的功用,他便是深受其惠者。而那潭水中,也能感受到淡淡的灵气蕴含其中,更见大蛇如此作态,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或许真是青果香气的缘故,大蛇凶态重萌。危险气息的临近,使得它不及理会林一,猛地张嘴向那青色的果子吞去。 见大蛇迫不及待要吞下青果,林一长剑已交与左手,右手向前一指,一道银色光芒倏然飞出,电光火石之间,狼牙飞剑斩过大蛇的脑袋。与此同时,他身形疾飞而去,横空掠过水潭,手掌虚空一抓,青果到手。 大蛇的脑袋恰好离开粗大的身躯,轰然砸入水潭,林一已然跳开十余丈外,躲开四溅的水花。 狼牙剑得势之后,在洞中盘旋了一周,被林一伸手一招,收入了乾坤袋,他这才带着几分欣喜看着手中的果子。 这青果的气息便能为大蛇疗伤,可见此物不凡。 林一来来回回想着《百草汇撰》中的载录,却未找到青果相关的记载,心中稍有遗憾。而他也不是那个嘴馋的孩子了,东西再好,不知其来历,也不会去贸然吞食。 想了想,林一灵机一动,取出一个玉匣,小心地将青果放好,收入了乾坤袋。上次将天龙派丢弃的玉匣玉材收为己有,想不到此处派上用场。 玄元真人的玉简上有过交代,天材地宝只能用玉匣置放,以免灵气散失。 再次端详起眼前的山洞,林一走至水潭边,那结有青果的浮萍竟枯萎起来,而潭水中那淡淡的灵气依旧还在。 这荒岛之上,怎会有灵气存在呢? 林一将神识向水下探去,潭水有五丈深,水底的灵气好似要浓郁一些。他挠了挠头,虽说不习水性,不过,若是能下水一探,说不定会有所发现。 迟疑片刻,林一催动灵气,在周身形成一道气罩,便跳下水去。 果然,潭水距身子三寸处便再近不得半分。林一沉入水底,却被大蛇的躯干阻住了去路。一不作、二不休,他抓起大蛇的尸身抛离潭水,这才重新沉入水底,寻那灵气来源之处。 潭底洁净,凝目观之,一览无余。林一循着神识中灵气所在,靠近了水底一凹陷处,竟是一个尺余深的小坑。他探出手臂,捞出一物来,随即跳出水面,兴致冲冲地看着手中的东西。 手中是一个茶碗大小的圆珠,入手清凉滑**润;圆珠上罩有金黄色的光芒,光芒隐动中竟有一条小小的金龙游动。金龙张牙舞爪,周身金色鳞甲闪亮,气象森严。 林一惊讶地看着手中的宝贝,圆珠中蕴动磅礴的灵力并不外溢,而是自然而然的一种气势的散发,便让人感到强大的气势。 可想而知,这潭水中的灵气便是如此得来的,天材地宝并非无端生成,那青果想必也是受潭水中的灵气蕴养而成。 由此,不难想出两条大蛇的来历。 大蛇应是在机缘巧合之下落入深坑中,并无意寻到这处山洞。受青果气息和潭水灵气的洗练,积年累月之下,竟有脱胎换骨之效。被林一斩杀的这条大蛇,亦是灵智渐开。 若不是遇到林一,这两条大蛇以后会如何,还真是难以预料呢! 把玩着圆珠的林一,正自忖思之际,却又神情一僵。只见他眉心一道金色光芒闪动,被忽略已久的那把金龙剑,竟从紫府识海中冲出,化作三寸长的小剑,盘旋在圆珠的周围。 令人诧异的是,圆珠里的那条金龙,瞬间变得欢快了许多。突然,若有若无的一声龙吟传入林一耳中,让他双手颤抖,心浮气躁,难以自持。圆珠竟脱手而出,滚落在地上。 三寸长的小小金龙剑,嗡鸣一声,紧紧追随着圆珠,盘旋不止。 林一退后三步,晃了晃脑袋,满面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异状。那一声龙吟似有似无,却带有滔天的威势,令人战栗,迫人屈服。即便是丢出了圆珠,他仍感到心中怦怦直跳,气息涌动不休,五脏六腑都要破体而出。 若不是心中惊醒及时撒手,林一相信,转念之间,他便会魂飞魄散。 圆珠在地上滚动了几圈后停了下来,欢鸣声中,金龙剑围着圆珠上下飞舞着,一次次要钻入圆珠,却每每不得入。 半柱香过后,金龙剑飞动缓慢起来,发出嗡嗡悲鸣。此时,圆珠上一层金芒飞出,融入了金龙剑。 金龙剑顿时耀出刺目的光亮,只是瞬间,似有不甘般的,其渐渐变小,倏然飞入了林一的眉间。 过了许久之后,林一才轻舒口气。识海中,金龙剑还是化作蚊针大小,只是比之往日,多了些灵动之气。 摸了摸眉心,林一迟疑了下,上前拿起了圆珠。圆珠的光芒稍有黯淡,里面那条金龙也萎靡了许多,即便是珠子本身,也小了一圈。 看来金龙剑汲取的那层光芒,应蕴含这圆珠不少的灵力与生机。金龙剑与这圆珠有何关联,眼下无从得知。 林一收起了圆珠,看向山洞右侧的一片空地。估摸着时辰,心中合计了一下,他还是走了过去。 这一片空地处于山洞一隅,引起林一注意的,是凸出地面一尺的六根石柱。他走到这些石柱旁,蹲下来仔细打量着。 石柱皆为玉石雕成,上面有古朴的纹饰。每一石柱顶端有一凹槽,上面落着一层积年的灰尘与碎屑,此物不知存在多久了。 林一站起身来,再次端详着。六根石柱的排列,让他想到了阵法。只不过,身入其中,却无阵法引动。这偏僻的荒岛之上,怎会有人来此呢? 洞口的阵法和眼前的这些石柱,让林一确信,许久以前,有人来过此处。又琢磨了一会,难辨究竟,刚要抬脚离去,他又不甘心地伸手抓住一个石柱,手臂用力,竟难以撼动其分毫,石柱似是与地面连为一体。 林一不想毁坏石柱,干脆招出了狼牙剑。他掘地三尺深,才将石柱挖出。原来石柱埋入石下的有二尺长,应与阵法有关,故此难以毁坏。 拿着手中的石柱,看不出所以然来,还是留作以后再说吧。林一收拾好东西,便向洞口走去。 临近洞口,林一的心中还是对这个幻阵好奇,神识又仔细查看了一番。他心中起疑,手掌伸向一旁石壁的缝隙中,摸索了一下,竟掏出一块灵石来。只是灵石已残缺不全,灵气也消耗殆尽。 沉思了一下,林一的手掌又贴向另一处石壁,五指成爪,坚硬的岩石被随手抓碎。没有阵法维护的石壁,在他手下如同朽木般。 果不其然,林一又在石壁上掏出一块破损的灵石来。 沉思了一下,林一将灵石重新塞回原处。这个幻阵应是以灵石的灵力为基,只是年代久远,灵石的灵气难以支撑阵法的消耗而已。他不是没想过从身上拿出灵石换上,只是这阵法不知还隐藏别的杀招没有,本身对阵法一无所知,还是不要弄巧成拙了。何况,此处荒僻,少有人来,还是维持原状的好。 走出山洞,林一又在岛上探查一遍,再无大蛇踪迹,这才离去。 —— ps:下一更晚9点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章 世故 林一回到那片海滩时,篝火燃得正旺。 众人见林一面色轻松地归来了,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各自上前问候。 “林兄弟,得手了没有?”江长老更要惦记岛上的情形,他得知岛上仅余的一条大蛇已被林一斩杀,这才哈哈大笑起来。 危急关头,林一能挺身而出,扶危解困,令江长老甚为满意。 林一极想拿出在山洞中所得,向江长老请教,心中踌躇了一下,还是作罢。许多事说不清楚,还是少言为妙,以免横生枝节。 见真元子等人频频望向自己,林一冲江长老道了声失陪,便走了过去。 真元子师徒和石坚与黎采衣围坐在一起,篝火上挂着一串烤得焦黄流油的海鱼,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小师叔,快坐下,来尝尝烤鱼的味道如何?”元青师兄弟殷勤地招呼着林一坐下,对于二人口中的称呼,石坚和黎采衣稍有诧异,却不好多问,也起身相邀。 见林一坐在身边,真元子按捺不住问道:“岛上还有大蛇吗?” “师兄不必担忧,岛上仅有的两条大蛇,皆被我斩杀,放心便是!”林一接过元青递来的烤鱼,笑着说道。 白云观的观主怎么又成了林一的师兄?石坚与黎采衣面面相觑。 “如此便好!别急着吃啊,我这壶酒替你留着呢!”真元子从怀中掏出酒壶。 “哈哈!你这小辈,一壶酒怎么够喝的,老夫送你一坛。”林一尚未答话,江长老已走了过来,随手一抓,一个酒坛出现在手中,扬手抛给了真元子。他接着传音道:“林兄弟尽兴啊,我去船上,这些弟子有劳你看护!来日,江某定有重谢!” 真元子忙起身施礼,江长老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冲林一点点头,便独自回海船了。海滩上的弟子们也都忙着起身相送,惟有林一坐着,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拍开酒坛的泥封,真元子取出一只酒碗满上,递给了林一。在江长老的眼中,他真元子只是小辈,对此他毫无怨言。 不过,自己认的师弟,竟与江长老平辈相处,老道也是与有荣焉! 真元子只拿出两只酒碗,摆明要与林一对饮。看着元青与元风口馋模样,还有石坚的神色,林一邀几人同饮。 元青师兄弟俩乐得跳起来,便是面色阴冷的石坚,也讪讪地咧起嘴来。黎采衣见状,要起身代劳斟酒,谁知真元子抱紧酒坛子不撒手,直摇脑袋。 黎采衣自知对方顾忌所在,面色一红。 “我等前来相扰了!”一个洪亮的嗓门响起,俞子先与罗融,带着木青儿和徐师姐走了过来。俞子先走在前头,连连抱拳。 林一可有可无的点点头,只是真元子把酒坛子抱得更紧了,他眼睛一翻,嚷嚷道:“你这几个臭小子,闻到酒味便跑过来了!有本事寻江长老讨酒喝去!” 罗融从后面走上前来,亮出手中的一个小酒坛子,笑道:“道长可是怕我等抢你酒喝?其实不然,我等只是前来拜谢林兄弟大恩!他不仅救下我等众人性命,更是救下我小师妹二人。” 真元子见到对方有酒,手上稍缓,却皱眉道说道:“林一是我师弟,你等小辈不要乱了辈分!” 俞子先远远听到这边师兄师弟的称呼,还真未想到有这一出,愕然问道:“道长与林一是师兄弟?” “那是自然!”真元子哼了一声。 罗融与木青儿等人也是露出古怪的神情,这个养马弟子的身上,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林一笑着摆摆手,说道:“你等与我师兄论长幼,你我的称呼还是自便吧!” 真元子瞪了一眼林一,甚为不满。他只想借机抬高林一在天龙派内的身份,谁知对方并不领情。 俞子先面露喜色,与罗融一道拱手为礼,说道:“那就多谢林一救命之恩了!” 木青儿呐呐不出声,躲在一旁,倒是徐师姐落落大方,越步而出,抱拳说道:“林师弟三番两次救我姐妹二人性命,徐紫萱拜谢了!” 徐紫萱,名字倒是好听!林一还是首次得知徐师姐姓名。他含笑说道:“同门之间,守望互助也是应有之义,各位不必多礼!” 林一没起身答礼,随和一笑,摆手让几人坐下。其周身全无往日外门弟子的小心和温顺,举手抬足之间,只有从容和随意。 俞子先和罗融不以为忤,笑呵呵地围着篝火坐下。木青儿见徐师姐也坐到篝火旁,迟疑一下,抬眼瞅向林一,说道:“林一,先前的不快,就算过去了啊!我不与你计较了!”说完,她吐了下舌头,小鹿似的跳到徐师姐身边,便去抓篝火上的烤鱼。 林一暗自摇头,他实在不知何处得罪过这个木青儿。 “林兄弟,我等也来凑个趣如何?” 弘安带着弘宝和白潜川走了过来…… …… “啪——!”一声清脆的爆裂,又一片玉佩成了碎屑。 林一不以为意地又拿起一个玉佩,陷入了沉思中。 屋子如同一个玉石作坊,到处都是玉石的碎片和粉屑,林一身坐其中,却半点也不像工匠。一堆上好的玉材都毁在了手中,搁在以往,定会心疼不已,这要白白扔了多少银钱啊! 可如今,他对这些无动于衷。乾坤袋中,还有堆成小山似的玉石,足够炼制玉佩阵法的消耗了。 船行海上,风景再好,也有生厌之时,林一却是借机琢磨起玉佩的炼制来。 乾坤袋中玉石很多,没有炼制玉佩的后顾之忧。将《玄元符箓》又细细揣摩了一遍,选取了几个简易些的符箓作为练手。有了在京城中的那次体会,再次入手炼制玉佩少走了些弯路,只不过失败在所难免。 看着一地狼藉,林一笑着摇摇头。半个月来,上千块玉佩成为了碎屑,却不无收获。 “林公子,孟山求见!” 门外传来孟山的声音,不是没人敲门,是根本无人能触及到房门。旬日前,元青来找林一,手掌刚碰到房门便被震飞,好在船楼不高,人也无恙,虚惊了一场。 在房中修炼不愿分心,林一便传音让孟山告知众人,无事不要前来打扰。 林一收起榻上的十余片玉佩,掐动手诀,一道旋风平地而起,裹起地上石屑,顺着打开的窗户飞出了船外。他这才召回四象旗,说道:“孟长老请进!” 房门无人自开,惊得孟山后退了一步。听得是林一的声音,他揣起了纷乱的心思,走了进去。 “孟长老的伤势痊愈了,恭喜啊!”林一轻声说道。 孟山躬身一礼,说道:“孟某伤势见好,特来拜谢林公子救命大恩!” 林一皱起眉头,想起初见对方时的情形。那时的孟山是何等英豪气概,如今竟在自己面前如此执礼。他摇头说道:“孟长老还是见外了,称呼我林一吧!何况我受江长老所托,同门有难,在我力所能及之下,自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闻声后,孟山躬着的身子顿时直起,凝视着林一片刻,哈哈大笑道:“孟某倒是小气了,先前为了天龙派,难免有得罪之处。多谢你旷达不羁,反而在危急关头出手相救,这份情,我记下了!” 孟山的如此转变,令林一颇感意外。他与其敷衍了几句后,便走出了房门。半个月足不出门,也该四处走走了。 …… 孟山来到江长老的房中,抱拳说道:“弟子已主动与其示好!只是心中尚有不解,不知师叔为何要如此厚待于他?” 江长老手指一点,房间随即被阵法遮蔽,他这才略有失望的看着孟山,叹道:“你所担忧的,不就是他的来历吗?他这样的一个人,还会图谋天龙派,还会在意江湖中的名利吗?” 孟长老垂首说道:“弟子……弟子懵懂!上次师叔本来要将其擒下,不知为何又……” 江长老坐在榻上,双目微闭,摇头叹道:“你我设下计策,来对付这么一个十几岁的娃娃,唉!谁料……老夫也制不住他……” “什么……”孟山抬起头来,一脸的诧然。若是江长老也不敌林一,那岂不是说,这个林一根本不是江湖中人。他迟疑了下,不敢相信地问道:“莫非他与师叔是一样的人?” 江长老点点头,缓缓睁开眼睛,说道:“不然的话,他又怎能轻易斩杀那大蛇呢?此人一直隐忍至今,若不是大意了,老夫还难辨其究竟呢! 何况,他已表明对我天龙派并无恶意,并于危难中一次次出手相救,老夫不信他又如何?让你去拜谢他,也是想让你与其交好。毕竟是个年轻人,待之以诚,总好过待之以恶。此行若是多一臂助,岂不善哉!” “不知师叔良苦用心,是弟子驽钝了” 孟山心头一阵的狂跳后,暗呼侥幸!一个可以任意呵斥的养马弟子,竟真的是与师叔同样的存在。真的令人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 好在这个林一并非薄凉寡恩之辈,不然,天龙派众人的下场可真是难以预料。师叔百岁人瑞,才修得一身仙家功法。林一才多大的年纪啊!原先还为其高超的武功所震惊,如今才知道,这还是他故意隐藏修为后的有意为之。 “不要乱想了,修炼之途,不同世俗武功,不以年纪分长幼和修为的。此事你知晓便可,莫对他人提起。老夫不想让林一有所察觉,而心生它意。切记!令门内弟子竭力与之交好,万不可得罪此人!”江长老见惯了世故,心知孟长老所想。 “弟子谨记师叔教诲!” 孟长老不敢大意,原先的养马弟子,如今关乎着此趟出行的安危,他不能不小心。 —————— ps:下一更晚12点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零一章 应酬 旭日东升,霞光万道,海天辉映,蔚为壮丽。 楼台之上,晨风拂面,令人有说不出的惬意。 蛇岛惊魂让天龙派弟子们记忆犹新,便是林一回想起来,也仿若昨日之事。 在蛇岛的第二日,林一带人去寻了黄家齐的尸身安葬,重新找了处地方补充了淡水后,才登船启程。 如今,一晃眼半月过去,季汤与孟长老伤势也都痊愈。只是海上的天气变幻不定,时而艳阳高照,时而电闪雷鸣,暴雨交加,让天龙派的弟子们倍受煎熬。 掰着指头算起来,林一随着天龙派一行,离开九龙山也有三个多月了,眼下正是六月的酷夏时分,海上的清晨,还是甚为凉爽。 楼台上只有那个焦堂主在,见到林一,他抱拳示意。 “焦堂主早啊!”林一也笑着拱拱手。 “行船乃是分内之事,自是不敢懈怠!”焦堂主呵呵笑道,满是皱纹的脸上,透着沧桑。 “此去向是正东吗?”林一问道。 焦堂主手扶着栏杆,摇头说道:“应是东北方向,眼下正是东南风吃紧,海船不能逆风而行,只能借助船帆,顺风向东北而行了。” 对于行船之道,林一不懂。他在楼台之上,踱着步子闲走,又问道:“此去还有多远呢?莫非就这么一路行下去?” 日前在蛇岛之上,见识了这个年轻人的身手之后,见惯风浪的焦堂主,自然知林一不凡。他哈哈笑道:“此去行程甚远,眼下,也只是走了个十之一二。我等顺风而去,要到风向转变之时,再掉头向南行驶。” 海上行船要借助风力,如焦堂主所说,海船要在大海上兜个极大的圈子。不过,凭借前辈传下来的海图,尚不至于迷失航向。看来,这海图极为的稀罕和珍贵,应为天龙派此行的最大倚仗。 海域茫茫,前行颇为艰难。且不说有风浪侵袭,以及水土不服引起的疾病,便是日复一日的行船,终日面对汪洋一片,给人深感不见天地的枯燥与无味,同样是令人难以忍受的磨难了。 焦堂主有事走下楼台,留下林一独自临风观海。 日头渐渐升起,白云下,海浪起伏,一眼望不到尽头。偶尔有一两只大鱼跃出水面,与海船争渡。别人眼中已变得无趣的大海,倒是让林一看得兴致盎然。 “小师叔,可见到你了!” 林一转过身来,见是真元子师徒三人走上了楼台。他笑着与对方打个招呼,又无奈地撇撇嘴。 小师叔的称谓听着不适应,而元青与元风却是叫得愈来愈顺口,林一也只能听之任之。 “呵呵,你闭关多日,让师兄我颇为想念啊!”真元子手拈长须,面带笑容。他见了林一,比他俩徒弟还要来得亲热。林一苦笑了下,拱手说道:“倒是让师兄记挂了!” “呵呵,无妨!不知师弟闭关可有收获?”真元子踱着方步,凭栏远望片刻后,不无关切地问道。 真元子师徒三人一身道袍,衣袂随风舞动,俨然是得道高人模样,令人不敢小觑。倒是林一腰里挂着个酒葫芦,发也不束,只是在头顶上布条随意绾扎,显得不伦不类。只是他眉宇中凝炼的气度,颇有出尘之意。 林一笑着说道:“倒不是寻常的闭关,只是琢磨一些小东西,不想有人打扰罢了!”他说着,想了一下,从怀中掏出几片玉佩来。 “我这有三片防身玉佩,送与你等随身佩戴,说不定会有用处!” 真元子师徒好奇地接过林一手中玉佩,各自拿在手中把玩。见他们并未在意自己说的话,林一又拿出几片玉佩来,说道:“我手中拿着的这几片玉佩,危急关头可做退敌之用!” 玉佩既能防身,又能退敌,林一的话令师徒三人不明就里。 元青指着林一手中的玉佩问道:“小师叔,玉佩随身佩戴可辟邪,这些我等都知晓的。可这么小的玉佩,又怎能做退敌之用呢?” 真元子和元风怕是与元青同样的心思,皆是面带好奇地看着林一,期待下文。 林一无奈地笑了笑,旬日的工夫,才炼制出一二十片玉佩。若不是真元子与自己有那一层渊源存在,眼前这三人与自己关系已变得非同一般,他才不会舍得将其送人。 楼台之上,并无他人,便是桅杆上的弟子也不在。 林一迟疑片刻,走向船尾处,拿出一片玉佩,冲着真元子师徒示意一下,尔后手指用力捏碎往前一抛。 真元子师徒三人即刻感到眼前炙热逼人,只见一条火龙凭空出现,霍然长身丈余,跃在空中,张牙舞爪,向前扑去。只是瞬息之间,火龙凝成一团巨大的火球,熊熊燃烧。 见三人已目瞪口呆,林一不想惹来更大动静,他随手一点,火球随即化作一团白烟,随风消散在空中。那方才活龙活现的火龙,似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这,这是什么?玉佩中怎会藏有火龙?”元青有些口吃,瞪着眼睛,还在四处打量。 “别问这么多,危机关头,捏碎玉佩抛出便可,等闲之人也会被烧为灰烬的。”林一将玉佩交予真元子,又吩咐道:“师兄,这几片玉佩你妥为保管,不要让外人知晓,以免惹来祸端。” “这便是师弟闭关得来的小东西?” 难以置信地看着林一手中的玉佩,将其小心翼翼地接过来,生怕一不小心给弄碎了。见识玉佩的威能,真元子自然识得轻重。这几片小小的玉佩,若是放到大商江湖中,足以惹起惊涛巨浪来。 收起了玉佩,真元子见俩徒弟眼馋的模样,故作威严地哼了一声。 还是元青乖巧,冲林一讨好地笑道:“小师叔,这是仙法还是道法,我兄弟二人能不能学?” 看着眼前师徒三人眼中的热切,林一再一次露出苦笑。他耗费心神,用去大量玉石,几十次,上百次,才能炼制出一片玉佩来。这些日子以来,除了防身的玉佩以外,也只是依据《玄元符箓》所载,炼制了几片火龙玉佩。 不过,炼制玉佩算是仙法吗?林一暗自摇头,他对元青说道:“这算是道法吧,不是不将此法传二人,而是你等学不来的。那个防身玉佩,须随身佩戴,在海船之上,除却江长老以外,无人能伤得了你。而火龙玉佩的威力有些惊世骇俗了,为免生意外,先由你师父收起来吧!” 听林一如此分说,元青与元风已迫不及待地将玉佩挂在胸口。 玉佩的功用,令真元子也是又惊又喜。见俩徒弟跟个孩童般,老道却有些抹不开颜面,不好当面佩戴玉佩,只是将其揣入怀中。 见状,林一本欲出言提醒一下,想了想还是作罢。在海船之上,真元子倒不虞有什么危险。 不过,从真元子的神情中不难看出,他显然是将火龙玉佩视若珍宝,而对更为难得的防身玉佩,还是没放在心上。 “林兄弟早啊!道长也在,呵呵!” 弘安一身白袍,头戴束发珠冠,手持折扇,风度翩翩地走了上来,身后照例跟着弘宝与白潜川。 林一轻轻点头,便转过身去。他不想与这个弘王爷有什么交集。弘安那俊美而又儒雅的笑容下,双目闪烁不定,令人总感到几分不舒服。 如此一个王爷,年岁也不大,却是心机阴沉,与其打交道,只能绕着弯子地寒暄,对林一来说,颇为不喜。更别说还有那个白潜川了,一身的阴气,即便是脸上挂着笑容,也带有湿冷之意。 林一的冷淡,令弘安微微一怔,随即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又与真元子彼此问候起来。 弘宝却是主辱仆羞,瞪着林一的背影,冷哼了一声:“你这人好生无礼,莫非忘记我家公子于你有救命之恩吗?” 白潜川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对弘宝所言极为赞同一般,只是面上笑容阴冷。 见弘宝如此出言相斥,弘安打开手中折扇,面带笑容道:“些许小事,不必多言!” 眼前的情形让真元子有些意外,他深知林一生性如此,对于不想结交之人甚为冷淡,却没料到会得罪了弘安。 真元子上前一步,呵呵笑道:“想必是这位弘侍卫误会了,我这师弟不善与人结交而已,并无他意!” 想来这个弘宝在京城是骄横惯了的,便是孟山对其也是执礼甚恭,眼下真元子出面说和,他根本不予理睬,而是不屑地哼了一声。 身后的动静瞒不过林一,他转过身来,眉梢一挑,看着弘宝问道:“我该怎样偿还你家公子的救命之恩呢?” 弘宝神色一怔,转而目光凌厉地瞪着林一,大声斥道:“莫说我家公子身份尊贵,便是寻常百姓,有礼在先,你也不该如此慢待。还有,我家公子在皇上面前费尽心力,才求得你一条生路。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又有何本事,能偿还如此大恩。将我家公子的恩典记在心头便可,这才是为人的本分,断然不可当面无礼!” “弘宝,给我闭嘴!” 弘安脸色一板,呵斥了一句后,又展颜一笑,冲着林一温和说道:“林兄弟,看在为兄薄面上,勿要与我家下人一般见识,如何!” 林一神色平淡,打量一眼弘宝和那个一脸阴笑的白潜川,转而对弘安摇头说道:“这位弘兄忠心护主,所言所行,大善!王爷如何要救在下,还恕林一懵懂无知。这份意外的人情,我有没有本事偿还,尚未可知。只是我自在惯了,向来不受礼数拘束。奈何?” 弘宝面色难看,可在这海船之上,轮不到他作主。何况见识过林一的武功,自知难敌对手。他心中不忿,怒视着林一。 弘安面色不改,只是笑容有些僵硬。不过,这个林一如此难以接近,才彰显不凡,更值得他折节下交。 白潜川呵呵笑着,上前打着圆场。他冲林一拱拱手,尖着嗓子说道:“林兄弟非常人可比,弘兄又岂能以常理度之。白某倒是钦佩林兄弟的率直,你我有缘,倒是要好好亲近才是!” 林一咧咧嘴,不置可否。对于弘宝的护主之情,他并无恶感。这个白潜川,令人无论如何也生不出半点的兴趣。 弘安主仆正值尴尬之际,一旁的元青发出了一声惊呼:“快看,前方有海岛!” 船楼下面传来了欢呼声,每一次在海上发现陆地,都是令人如此惊喜。或许,只有长久漂泊在海上的人,才会有这般感受。 林一转首望去,一抹淡淡的墨色,出现在天的尽头。 —————— ps:下一更明天中午两天近四万字的爆发到此结束。感谢您的支持!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零二章 大城 正午时分,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陆地,出现在海船的前方,使人恍惚觉得,此行已来到了彼岸。 海面上,不知何时,多了无数来往的船只。天龙派的弟子们皆走上甲板,面带喜色地四处张望。 听虎鲨堂的人说,此处是扶苏国外的一座大岛,名为瀛岛,是穿过这片海域的必经之地。过了瀛岛之后,将会许久也见不到有人居住的岛屿。故此,天龙派要在此处停船靠岸,补充食水。 海船缓缓驶入一处码头,有两个穿着类似官服的人,一摇一摆地沿着码头栈道走来,阻住了正待离船的众人。 焦堂主让众人靠后,笑呵呵地迎上前,顺手塞过去两个钱袋。那两个人竟迫不及待地打开钱袋查看起来,顿时变得喜笑颜开,递过来一张押书类的东西,冲众人挥挥手,这才转身离去。 即便是孟山见此也是有些糊涂,更别提船上弟子们那一脑门子的不解了。稍后才知那二人是前来索贿的。 外来海船靠岸,要提请人物详单备案,以便官府稽查。而小吏常常借此刁难,以图私利。焦堂主自然知晓其中名堂,两袋碎银子,便省去了一切麻烦。 海船要在瀛岛停靠两日,众人皆需结伴而行,毕竟身处异域,万事都要小心。 孟山交代了一番后,便与焦堂主等人,去岛上行采买事宜。天龙派内门弟子,则在季汤带领下,一二十人浩浩荡荡上了岸,三五成群的散开,各自寻开眼的事物去了。 江长老本欲上岸,却以年迈腿乏为由,带着一些人留守海船,却暗中传音给林一,令其多多费心照看这些弟子。 林一下了海船,暗自摇头。这个江长老知晓自己的身份后,倒是不见外,好似怕自己白搭了趟顺风船一般。不过,对方既然如此相信自己,却不好推搪。 码头上,停靠着大大小小各式船只;衣着各异,形色不同的人,来来往往。整个海边码头上,噪杂,却也热闹。 来往人群中,更多的是一些身材不高,衣衫怪异,剃头蓄鞭,面相温顺却显猥琐的人,想必这些都是瀛岛本地的百姓了。 林一往岸上走着,回首欲打量一下码头之时,见到身后众人,苦笑着说道:“这是作甚?” 他自然知道身后跟着真元子师徒,可这三人后面,还跟着沧海帮余众一十三人。 卞振铎打头一抱拳,绽开满脸皱纹,亲热地笑道:“我等是林公子的人,自然追随公子了,有何不妥吗?” “不是不妥,只是……?” 一大帮子人被自己带着这么招摇过市,林一可不觉得是一种威风。 “林公子身份非同小可,又是我等救命恩人,多带一些随从有何不可?公子放心便是,没人敢扰了您的游兴!”卞振铎一拍胸脯,带着理所当然的神情说道。 林一咧咧嘴,我又有什么身份了?怎么又是救命恩人?见真元子师徒也在看笑话,他摇摇头,甩着袖子,自顾向前走去。 有林一的默许,卞振铎呵呵一乐,吩咐手下弟子不要靠近,却带着石坚和黎采衣二人,紧紧跟在真元子师徒的后面,一道往前走去。 走上码头,倒是绿树成荫。树荫下,除却形形色色的本地人,便是倾斜矮小的木屋。众人循着一条土路前行两里,便到了一座小城的城门前。 许是天气炎热的缘故,城门口蹲着一些衣不蔽体的人,林一的目光从这些人身上移开,看着城门上的匾额之时,有些错愕。身后的元青兄弟俩已出声嗤笑了起来。 城门匾额之上,竟是两个大伙儿相熟的字体——“大城” 难怪兄弟俩笑话,林一也露出笑脸。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低矮的城墙,能配得上大城的称谓,不过这城名起得倒也别出心裁。 此处风景还不错,只是不知民生为何如此潦倒。 城门口那些状如闲汉的人,面带惊恐地挪动屁股,为众人让出了道。走进城门,狭窄的街道之上,尘土飞扬,污水遍地。入眼处皆是简陋的木屋,行人大多面露菜色,衣衫破旧,神色萎靡。 街上百姓见到林一等人,皆露出钦羡的目光,几个疤瘌头,冲着美貌如花的黎采衣直流口水;还有几个形如鬼魅,衣衫褴褛,满面污腻的汉子,恋恋不舍地跟在后面;若不是沧海帮的弟子们抽出半截长刀,怕不是已有人伸出手来乞讨了。 众人走至一街口处,却见眼前景象为之一变,几家颇为气派的酒楼分立街口两旁,门前停着一排车马,进出之人的衣着也光鲜许多,偶尔还能见到一两个面带赘肉之人。 “不管了,先去填饱肚子再说。”元青与元风跑在前头,就近寻了家酒楼,一头钻了进去。 林一抬头打量——“大香楼”。 怎么此处对大一字,独有情衷呢?还有,这扶苏国,距商国也有几千里之远吧,听街上百姓口音怪诞,听着极为费力难懂,文字却与商国一致,有趣! 酒楼伙计见来者皆是人高马大之辈,笑逐颜开,忙请众人楼上雅间落座。上得楼来,才知所谓的雅间,不过是一间颇大的屋子,地上铺着席子,席地而坐罢了。 入乡随俗,林一与真元子师徒,还有卞振铎三人,围坐一起。而沧海帮的弟子则靠着门口处,另起一桌。 楼上已坐了不少客人,见到一下子又来了这么多持械的武人,骚动了片刻,才一个个面带不安地低头私语,还不时偷偷打量着林一等人。 一方低矮木几上,很快摆满酒菜,由石坚执盏斟酒。 此地酒味甚淡,应是米酿而成,入口甜软。林一端起酒杯尝了下,还算不错。只是元青兄弟二人苦着脸抱怨起来。 原来,木几之上,菜式丰盛,却大都没经蒸煮烹饪,只是沾些油盐调料生食。兄弟二人哪里吃过这些,见邻桌之人竟吃得津津有味,他二人心知此地风俗如此,无奈之下,只好也灌起米酒,寻桌上的青菜来吃。待会儿再往肚子里填碗白饭,也算是对付了一餐。 林一对吃食本不在意,如今闭关半月,不吃不喝也无妨。真元子早年行走天下,经历不凡,他与卞振铎二人,对桌上吃食,挨个浅尝辄止,算是多了分见识。 石坚与黎采衣二人,却如本地人一般,吃喝起来,不忌生冷。 石坚生性阴冷,怕是茹毛饮血的事也作得出来。而黎采衣这样一个女子,许是出身南疆的缘故,对生食也不忌讳,让元青兄弟俩看在眼里,一个劲地直撇嘴。 “很香的,你二人也尝尝啊!” 黎采衣伸出葱管般手指,捏了片红润的肉片,沾了些调料。她香唇微张,肉片塞入口中,贝齿轻叩,轻轻咀嚼起来,颇为享受的模样。 未几,黎采衣粉舌舔舐**着,意犹未尽般,冲元青二人媚然一笑。 元青兄弟二人,怔怔地盯着黎采衣的嘴巴,却露出不忍目睹的神情,忽然又见对方眼神飘来,不免心神一荡,面色微赧,忙连连摆手。 “哼!” 见徒弟窘态,真元子冲黎采衣不满地冷哼一声。 卞振铎与石坚,早已领教过黎采衣的难缠和无所无在的毒攻,只好对眼前之事,视若未见。 黎采衣翘起圆润的下巴,神情颇为得意,只是撞见林一冷冷的目光,她心头莫名一悸,神态稍有收敛。当初在这个车夫手中逃走之时,便知对方深不可测。如今她才明白,还是低估了林一。 “美人当前,同饮一杯如何?” 一个口气有些怪异的腔调,突然在身边响起。黎采衣收起心绪,诧然看去。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人,身材要比本地人稍高一些,衣衫上绣着金丝,衣着华贵的模样。其面容白净,脑门剃得清亮,不过容貌倒也端正。只是令人不解的是,他的脸上好似女子般,涂着一层粉,浑身带着一股子怪怪的香气。 黎采衣俏脸生寒,蛾眉竖起,不待她发怒,这人竟走近了两步,靠近了跪坐下来。 这本地的男子,手中还端着酒杯,面带矜持的笑容。好似美人与其饮酒,是理所当然之事。其身后那些同伴,也都是衣饰华丽之人,纷纷击掌叫好,一个个目含淫**情荡意。 此事搁在以往,黎采衣早已笑脸相迎,暗施辣手了。眼下,却是怕林一不喜,只能一改旧态。她索性正襟危坐,对那个男子不理不睬。 那男子见黎采衣不出声,想是美人害羞,他呵呵一笑,冲林一等人微微俯身,说道:“见几位衣着,想必是自天朝商国而来,这位美人,也定是天朝中难得的佳丽。小生乃王城大姓直木家的人,与这位美人同饮一杯,也算是一段佳话了,各位以为然否?” “王城?此处不是叫做大城吗?”林一似笑非笑地插话道。 “非也,非也!此处便是王城。大者,王也。莫非尔等天朝之人,大、王不分吗?”那男子摇头晃脑,说得有滋有味。 “啪——!” 早已看着对方不顺眼,卞振铎一拍桌子,震得碗碟直响。他转身冲那男子双目一瞪,大骂道:“什么狗屁倒灶的东西,不男不女的玩意儿也敢在此充斯文,给老子滚开!” ——————— ps:下一更晚12点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零三章 好色直木 楼上雅间内,燕雀无声。 那些大城的本地食客,皆愣在了当场。惟有林一等人,带着挪揄的笑意,冷眼旁观。 那个直木家的男子,恍如雷击般。他端着酒杯的手,在颤抖着。惊恐中,带有愤怒,他脸上的粉也簌簌直落下来。 王城之中,谁敢如此对他咆哮?谁敢对他如此无礼?谁不是对他卑躬屈膝,刻意奉承?如今,大庭广众之下,竟被一个来自异域的老者如此羞辱?他,出离的悲伤了! 他自认学富五车,自小便师从来自天朝商国的高人,乃是家族中聪明绝顶之辈。可竟被人视作蛮夷之辈,不男不女之人,还骂自己假斯文。这还有天理吗? 这位直木家的男子,愤然起身,要摔下酒杯,却手臂一软,眼中冒出了泪花——哭了! 林一等人虽面色轻松,却也暗自提防,毕竟在别人的地头,不能不防对方恼羞成怒。 此人出言无状,加之举止轻佻,以卞振铎的脾气,开口骂人已是难得,不杀人便是格外开恩了,何况还有黎采衣这个心狠手辣的女子在呢。 谁料想,对方竟然哭了,让林一等人措手不及,却也松了口气。对方流泪后离开,此事便算是罢了。 林一等人也不想惹是生非,谁知意外之事又起。那男子身后,呼啦啦站起一圈子的人,从怀中掏出短刃,围了上来。 回首见身后群情激愤,男子挥手抹去几滴眼泪,哆嗦着喝下杯中酒。许是酒壮怂人胆,他扬起手,狠狠摔下酒杯。酒杯转着轱辘溜到一边,没碎! 男子恨恨地跺脚,指着卞振铎,面容扭曲,声音凄厉地叫着:“快与我下跪赔礼,将美人送我。不然,辱我直木家的人,走不出王城去。” 卞振铎见对方借势众逼人,面露冷笑。石坚手扶刀柄,端坐不动。 林一依旧是似笑非笑的模样,眼光飞快从黎采衣暗扣的指尖滑过。看着屋子里这些气势汹汹的本地人,他已察觉到黎采衣的杀机。若是这个女子下毒,怕是这些本地人,无一人能活着走出屋去。 真元子师徒皆一脸的轻松,林一如今是他们的主心骨,何况,他们师徒也没将这些本地人放在眼里。 而坐在门口的沧海帮弟子,见势不妙,一个个神情戒备,长刀出鞘。 卞振铎见这个男子势若疯狂般的狂吠,他冷冷一笑,目光嘲讽地看着对方说道:“你这小儿,敢让老夫下跪,活得不耐烦吧!” 黎采衣颇为厌恶地看着那个男子,手指暗藏的毒粉,刹那间便要弹出,耳中突然传来林一的声音,让她暗暗一惊,这才强自忍耐没有出手,却不由得回首瞥了一眼林一,目含埋怨。 黎采衣虽生性泼辣,外表狐媚,却也有女儿家小性子。只是无奈林一强压她一头,她不得不忍。 林一是怕这女子施毒殃及他人,及时传音阻止,对其恼怒的神情,佯作未见。 许是欺生的缘故,雅间内的本地人,这一刻皆气焰滔天地站起身来,一个个目露痴狂与兴奋。 许是他们对天朝商国有着与生俱来的敬畏,只不过,伴随这种敬畏之心的,还有一种难以启齿的自卑与怨恨。人多势众之下,这些本地人神情亢奋,高声叫骂。 直木家的男子,面色潮红,有些难以自制。他跳起来,指着卞振铎尖叫道:“给我将这些外族人抓起来,那个……别伤着我的美人!” 几个本地人已摩拳擦掌,冲了过来,却是冲黎采衣而来。对于他们来说,卞振铎老迈,不值一提,而是先拿住美人邀功才是明智之举。 “放肆!” 卞振铎可容不得这些人轻视,他叱喝了一声,大袖一拂,指掌并用—— 只听‘哎呦’声顿起,几个要占便宜的汉子,旋即被腾空抛起,又狠狠地摔在墙角。 见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林一等人站起身来。 直木家的男子与那些本地人,气势为之一滞,有些恐慌地看着这些外族人。 见林一等人要离开,想是这些外族人胆怯了。直木家的那个男子与其身后诸人,又猖狂大叫起来:“想逃走?谁也别想走出王城去!”有人竟拿出竹哨吹起来。 林一摇头轻笑,率先向楼下走去。只是尖锐的哨声刺耳,不知是作什么用处。 这些本地人叫声很高,跳得也欢实,却无人敢上前拦阻,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外族人,面带不屑的神色离去。 走下楼来,下面的食客也都失措起身,显得有些慌乱。林一见状皱眉,真元子过来,附耳小声说道:“哨声示警,有些不妙!” 林一等人出了酒楼后,停下了脚步。如真元子所说,他们还真走不了! 四五十个本地人,身材矮小,却长得粗壮结实,皆身披竹甲,便是小腿肚子上也用竹片缠了一圈,一个个执刀弯弓,面目狰狞,将林一等人堵在了酒楼门前。 沧海帮的十名弟子,长刀出鞘,呼啦一下拦在林一身前,与对方怒目相视。这些百死余生的弟子,比起天龙派的弟子来,丝毫不逊色。 事情闹大了,卞振铎不好再一意孤行,毕竟不知此地的深浅,还要看林一的脸色行事。只是林一好整以暇地打量着街景,似是对眼前之事无动于衷,让他心有惴惴。 “林公子,卞某方才有些莽撞了,还请恕罪!” 卞振铎靠近林一,抱拳低声说道:“还请公子与道长先行离开,我与弟子们断后!” 林一回首,冲卞振铎淡然一笑,斜睨着这些装扮怪异的本地人,摇头说道:“是他们生事在先,你何错之有?” 卞振铎老怀大畅,颇感欣慰,他又说道:“此事……” 卞振铎话未说完,那直木家的男子,已带人从酒楼中走出,见到街上的那些持械汉子,他气势大涨,连奔带跑地冲过去,对其中一个带头的汉子嚎叫起来,只是其口音含混不清,让人不知所云。 片刻之后,那个带有络腮胡子,貌似野兽般的头领,持着一把带着长柄的弯刀,满脸骄横的走了过来。目光蔑视地扫过林一等人,他伸出长有黑毛的短粗手指,指向卞振铎与黎采衣,昂起与其身材不符的硕大脑袋,嚣张地说道:“你,跪下赔罪。你,美人留下,其他人,滚!” “你他娘的放屁!” 卞振铎既知林一不会怪责自己,哪里还忍得住性子,大骂了一声,他身子已越过前面的弟子,雄鹰搏兔般,张开双手,向对方扑去。 那头领见状一惊,方想退后挥刀,却听“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那头领猪嚎了一声,短粗的身子便摔飞了出去,后面还跟着几颗带血的牙齿。 那些持械的本地人,被卞振铎的身手震慑,惊异的看着自己的头领飞在空中;街角旮旯处,瞧着热闹的人,发出一阵惊呼。而又伴随一阵叫喊声,一道靓丽的身影倏然出现在场中,婀娜的身姿,宛如彩蝶般的绚烂。只是这耀眼的美丽中,是黎采衣寒若冰霜的俏脸。 黎采衣直奔那个直木家的罪魁祸首而去,人未至,兰花轻拂,一缕粉色烟雾便罩向对方。那男子见黎采衣如仙女般飞来,一时目眩神迷,只觉得眼前花粉弥漫,鼻尖馨香一片,却是眼睛一翻,面带笑意,一头栽倒。 卞振铎与黎采衣,二人一击得手,翩然而回。老的老而弥坚,威势逼人;女的婀娜多姿,慑人心魄。那些瞧热闹的人,竟轰然叫好起来,令林一等人无奈的摇起头来。 他们可不认为这些本地人会无故献媚。无外乎是一群崇尚强者,是非不分的蛮夷罢了。 那些持械的竹甲人,见两个主事之人皆昏死不醒,一时如无头苍蝇,原地团团乱转起来。林一见势,冲卞振铎等人点点头,便向来处走去。在他们看来,这个大城不过如此,还是回船呆着清静一些。 而此时,城中的竹哨声四起,渐渐响成一片,大街上鸡飞狗跳,好似整个大城都乱了起来。 不解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动静,林一等人各自按下心思,往前走了不远,却见孟山与焦堂主带着十余人,神色有些匆忙的走来。 远远见到林一,孟山忙紧走几步,大声说道:“林一,可找到你了!” “出了何事?”林一愕然,停下脚步问道。 孟山见林一同行之人皆在,稍稍缓了口气,他强抑着怒气,回首说道:“子先,你将此事与林一说说!” 林一看向孟山的身后,见是俞子先和其他的一些内门弟子,一个个面带着怒容。俞子先应声上前,抱拳说道:“此事是这样的……” ———————————————————————————————————————————— ps:下一更中午30。“瀛”字,度娘中可查,为‘海’的意思。扶苏国之瀛岛,纯属杜撰,子虚乌有!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零四章 直木城主 季汤带着二十余人进城闲逛,大城不大,也有几万人口,民生困乏,却不缺众人未见的稀罕之物。木青儿与徐师姐,更是走在前头,众人便也随着二人的游兴,四处闲走罢了。 他们入城之后,过了街口继续往前,路边竟有竹林雅舍,与其他简陋木屋的寒酸相比,更显此处不凡。见里面鸟语花香,还有水雾氤氲升腾让木青儿姐妹顿觉得眼前一亮,循着路边白色的矮墙,便要进去看个究竟。 众人随姐妹俩走至一处门前,想不到此处有兵丁值守。这些兵丁皆身披竹甲,手持长刀,形状怪异。 寻常人等不能靠近此处,这些兵丁见木青儿姐妹貌若天仙,竟不敢拦阻,任二人带着满脸好奇,走进树荫遮天的园中。 季汤等人自然要跟随进去,可这些兵丁见美人远去,凶态毕露,要拿下季汤一行问罪。 而此时,庄园里一处精舍内,两个老者正与一个四五十岁的黑粗汉子叙话。 “让人尊敬的大巫,我直木家,不吝重金礼聘二位的到来,直木家的崛起,还要二位大巫费心了!” 黑粗的汉子,身披铁甲,席地跪坐,对两个老者躬身一礼。 两个老者鸡皮鹤发,炎热的天气里,却捂得严实,身上五彩的布条一缕一缕的,甚为诡异。其中一个老者,神色倨傲,微微颔首,捻着白须说道:“阁下盛情所致,我等自当全力以报!” 如同商国的护国真人一般,大巫在扶苏国中地位崇高。他们精通巫术、医道、占卜等等。因被王室推崇,百姓膜拜,而横行扶苏乡里。每一个贵族要想振兴家族,成为国内真正的大姓,都离不开这些巫师的支持。故此,这些人也都被尊称为大巫。 “尊敬的大巫,我这里有两件宝贝,还请二位鉴赏一下。” 黑粗汉子从身上的锦囊中,拿出两个小东西来,他黑髯熏面,却掩不住眼中的贪婪与狡诈。这两件东西,乃是一个来自远海的异族人的手中,手下人窥觑其身上财物,便杀人掠物。常人识得的金银之物,皆被收了起来,惟有这两件看不出究竟的小东西,因是那异族人贴身所藏,弃之可惜,他便借见多识广的大巫来辨别一下。 若大巫也看不出这东西的珍贵来,这黑粗的汉子也就随手扔了。只是生性的贪婪,让他心知贴身之物不会这么简单,却又怕被大巫骗取了宝物。 正当黑粗汉子心有踌躇之时,有人来报,庄院门前有人吵闹。他只好将两件东西塞入锦囊,揣入怀中,与两位大巫走出了竹屋。此处乃是直木日与妻妾沐浴**之地,常人不敢靠近,如今又是谁如此胆大包天? 谁知走出竹屋不远,便见到两个柔美的身影,正在花前流连。送上门来的美人,令这汉子淫**念顿起。 季汤与对方争执之时,见到从里面走出三人。 “何方来的贵客!在下乃此城的城主,有失远迎了!”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粗壮如猪的黑毛汉子,三四十岁,重髯虎睛,身上罕见的披着一层铁甲,面目凶狠,气势不凡。此人是大城的城主,叫做直木日,而直木是大姓,也就是大城中的贵族。其身后跟着两个鸡皮鹤发的老者,被城中百姓尊称为大巫,是人人畏之如虎,却又敬若神明一般的存在。 这两个大巫,是城主直木家的客卿,据说是扶苏国内的高人,被直木日重金邀来,以便助他直木家,成为瀛岛之上最为尊贵的大姓。 这些兵丁见到三人,伏地见礼后,便禀明方才发生的一切。直木日对手下兵丁所言不感兴趣,眼睛盯着木青儿姐妹俩不放。 美人肤质如玉,腰肢细嫩,貌若仙子。望着美人一颦一笑,直木日虎着脸,暗吞了下口水,收回淫**意渐盛的目光,冲身后两个大巫点点头。 随后,季汤等人与这个城主寒暄了几句,便在两个大巫带领下,走进了院子。 院子极大,竟是围山而建,山中草木青葱,花繁叶茂,风景清幽,让见惯了海风海浪后的众人,对眼前美景赞不绝口。想不到那个城主会有如此清雅之地,赞叹之余,众人流连其中,游兴盎然。 那两个大巫,刻意奉承,带领众人来到一处雅舍后面,竟是天然清澈的泉水所在。泉水温热,雾气升腾,四周山石树木掩映,加之入耳水声潺潺,仿若人间仙境。 木青儿姐妹听得此处可以沐浴,顿时喜笑颜开。女儿家在海上受够了海浪侵袭,哪里还受得了眼前的诱惑。 似是早有预料一般,那个城主离去之后,两个大巫便安排众人洗浴。 两个丫头兴致冲冲的走入一间雅舍中,见竹屋中兰花盛开,檀香袅袅,四处幽静无人。木青儿跑到竹屋门外的泉水边,便欲解衣,却见池水中,竟坐卧一个遍体黑毛的男人。 心中骇然之下,木青儿不及解衣,短剑出鞘,双目含羞,怒喝道:“你是何人?” 徐师姐闻声,忙走过来一看,顿时惊呼了一声掩面回避。而木青儿不依不饶,女儿家受这侮辱,以后还怎能见人。 便是江湖儿女,生性豪爽之下,也深知男女授受不亲之伦理人常。只是木青儿年岁也不算小了,偏有一股子不肯吃亏的执拗性子。 水中那人目露淫光,竟冲木青儿招招手,开口说道:“我,王城大姓,直木日城主是也!好生服侍我,不辱你天朝身份。”说着,他缓缓起身,不着一缕,炫耀的鼓起胸脯上的黑毛。 “啊——!” 木青儿哪里见过这些,羞愤之下,惊叫了一声。不敢相信这个世间还有如此畜生般的人存在,她只觉得怒火烧心,双目泛红,泪水打着圈儿,就要挥动短剑将眼前畜生斩杀,却猛然间头一晕,竟全身无力,萎顿倒地。而徐师姐刚要扶起木青儿逃离此地,也是同样无力倒下。 那个城主带着一身的水渍走上水池,垂涎欲滴的看着地上的美人,正要伸出手去之时,竹屋的墙壁“砰——”的一声,破出一个大洞来,季汤从中卷着身子弹出之际,手中长剑顺势劈向了那个满脸惊讶的黑毛猪。 直木日眼见美人到手,却突生异状,此人身材矮挫粗壮,却也灵活,见机不妙,往后一跃,跳入水池中,躲过季汤的长剑。 季汤身子落地,踉跄着站起,却是面色潮红,气喘如牛。他与同门的男弟子,在那两个大巫殷勤招待之下,面对温泉佳境,并未放松惕心。 常言说的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季汤身为二师兄,自身也多些担当,凡事自要比师弟们多些小心。在与两个大巫寒暄之时,他悄悄暗示俞子先躲到一旁巡戒。 谁知俞子先刚刚离开竹屋不远,季汤等人便觉得头重脚轻,而那两个大巫已不见了踪影。他心知中了人家的暗算,忙吩咐弟子们穿好衣裳,各自运功以期缓解身上毒状,百忙之中,又猛的听到隔壁传来的惊叫声。 而俞子先才走出不远,却见一队兵丁围了过来,心知不好,忙要回来示警,却见众师兄弟皆身软无力。他大惊之下,就要上前施救。 季汤心急之下,怕俞子先再受暗算,令其先行离去禀报,不然,都困在此处,就真的完了。 俞子先倍感事态危急,挥动长剑冲了出去。 隔壁传的惊叫声再也耳熟不过,季汤生怕小师妹出了意外,顾不得许多,直接破墙而入,正好遇见那个城主要对木青儿非礼。 惊怒之下,却又无奈头晕脑胀,季汤的手上失去了力道,竟让那黑毛猪般的城主逃了过去。 季汤见两位师妹昏睡不醒,暗自内疚。都是自己不够警醒,才遭人暗算。眼下只能拼了性命来护得师妹的周全,不然,他季汤百死莫赎。 又是‘砰砰’几声,罗融带着余下的师兄弟,将竹屋又穿了几个大洞,聚拢在一起。有功力稍弱些的弟子,支撑不住,已昏死了过去。 那个直木日城主,欲**火难禁之下,气急败坏地趁乱跑了出去,纠集一帮子竹甲兵丁,将众人团团围起来。而那两个大巫,见暗自施毒得逞后,还有这么多弟子没倒下,也是颇感意外。二人随着众兵丁,就要进屋拿下众人。 几个竹甲兵,刚跑进屋,就被守着门口的罗融一剑劈翻在地,吓得直木日和两个大巫忙后退不迭。 直木日有些恼怒的质问两个大巫,为何这些天朝之人,中毒后还这么凶猛。大巫和颜悦色的劝慰他说,这些天朝人,应是身具武功者,故此药效来得慢些。不过,最多在半个时辰内,这些人定支撑不住的,美人同样也是跑不掉的。 两个大巫为从直木家获得好处,不惜满足直木日的淫**欲,而暗自下毒来暗算这些天朝来的客人。在他们看来,商国在很远的地方,杀了几个人,留下两个美女来取悦直木日,没什么大不了的。 瀛岛之上,大姓家族有十几个,若是能扶植直木日城主称霸瀛岛,是名利双收的好事。故此,两个大巫不惜余力的暗算天龙派弟子们,并借此掠得美人作为礼物敬献给直木日,以求获得将来更大的回报。 只是,这些天朝来客难以对付,中了毒还不屈服。直木日与两个大巫,带着一队竹甲兵,掐算着时辰,只等季汤等人倒下了。 ———— ps:下一更晚12点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零五章 大巫 林一与孟山等人,边走边说,已从俞子先口中得知了此事的前因后果。 俞子先本想直接跑回海船,半路上正好遇到一众采买的弟子。孟山一听便怒了,不及禀报江长老,便带着随从弟子急忙去救人。此外,他也知江长老有所交代,岸上之事可以借助林一之力。 大城不大,要找到林一不难。 孟山没想到的是,林一等人也惹祸上身。 “这些矮矬子,真是胆大妄为,拆了他娘的城主府!”卞振铎也是气得直挽袖子,一把子年纪,风火起来不输年轻人,想必早年也是个火爆性子。 听了俞子先所述,林一寻思着,这两个直木家的畜生,弄不好是一家人呢。不过二人都是一个德行,贪婪好淫,皆是龌龊该杀之人。今儿的事情,不闹大也不行了。心念急转之下,神识瞬间铺开,那个温泉随即便被找到。 林一等人很快来到了一处所在,俞子先指着前面的白色院墙说道:“就是此处!”此时,林一等人的身后,还有百十来个竹甲兵,一个个缩头缩尾的远远跟着。竹哨声中,城内还有数不清的兵丁在涌动着,整个大城都混乱了起来。见情形愈发的不利,孟山想了想,冲着林一郑重抱拳说道:“此事你看……?” 林一诧异地看了一眼孟长老,迟疑了下,点点头说道:“此事已不能善了,索性不管这么多了,先救人要紧。”对于林一的话,众人皆是深表赞同。孟山冲着院门前上来阻拦的兵丁,大手一挥,喝道:“杀进去!” 天龙派与沧海帮弟子,已争先恐后杀了上去。这些个竹甲兵,哪里是这些江湖高手的对手,一个照面不到,十来个身披竹甲的兵丁,已倒下一地。 众人一窝蜂的扑进了风景幽美的庄园,各自轻功在身,只是几个喘息过后,便远远见到那个身披铁甲的城主,正在咆哮不止。 直木日不能不发怒,有人来报,他同父异母的兄弟直木月,在酒楼中与商国人发生了争执,被人施毒后,眼下生死不知。而自己就要搂在怀中的两个美人,也因这些商国人不愿屈服,僵持在自家的庄园之中。 恼怒交集之下的直木日,连连下令,要全城的兵丁都召集起来,缉拿所有的商国人,违命不从者,格杀勿论。 城主大人发火了,整个大城变得混乱起来,便无可厚非了。直木日手下有超过五百人的兵丁,要抓几个商国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怒火稍歇,直木日又想起那两个美貌的商国女子了,下腹不禁阵阵燥热。 “城主大人,那些商国人杀上门来了”竹甲兵骚动起来,气得直木日刚要张口大骂,却见二三十个商国人已到了竹屋的附近。 这些商国人不请自来,是对他直木大姓的侮辱,是没将他这个城主放在眼里,是要受惩罚的。直木日怒喝道:“不知礼仪的商国人,滚出去!” “快将我的同门放出来,表面邀好,背后暗算,你有何颜面提礼仪二字?” 俞子先认得这个城主,他冲在前面,大声斥责。 “与这些畜生废什么话,杀进去救人!”孟山心虑弟子安危,不敢耽搁下去,他大喝一声跃起,双掌击出—— ‘砰砰’两声,挡在前面的竹甲兵倒下五六人。 孟山势不可挡,身子落下,脚尖一点,就要再次越过人群之时,突然两个圆球从人群中飞出,瞬间炸开。 一团烟雾兜头罩来,孟山心头一惊,忙闭住口鼻,半空中身子一拧,生生退了回来。他双脚落地,只觉得气血涌动,脑子有些晕眩。 “烟雾有毒!” 心急之下,生怕身后众人遭了暗算,孟山忙回头大喊了一声,只是气息开阖之间,他脚步竟变得轻浮起来。显然,这毒雾非同小可。 俞子先与他师父一般冲在前头,同样沾染了毒雾。心知不妙,他面色大变,连忙后退,并示意众人小心。便是黎采衣善于用毒,也跟着往后闪避,她比别人更加深知毒攻的可怕。惟有林一立在原地,身形动也不动。 直木日见孟山一行勇猛,躲在一边想先行逃遁,却见两个大巫及时现身,并出手拦住了这些商国人,他不由得窃喜。看来,有这两个大巫辅佐,成为瀛岛上最为高贵的大姓,指日可待。“放下兵器,可活命!” 两个大巫,带着阴测测的笑意,走了出来。 彼此本来已要短兵相接,被毒雾相隔后,双方之间相距二十丈远。 众人进了院子,林一神识中查看季汤等人暂时无事,便也不着急,跟随人群一道来到温泉的精舍边。 这些瀛岛的竹甲兵,根本无须自己出手,便能被天龙派和沧海帮的人给收拾干净了。不过,季汤等人既然能意外受困,对这些瀛岛的人,也不能太过大意。 阴沟里翻船的事,多了! 来时路上,林一从俞子先口中得知,这两个大巫才是众人顾忌的关键。没想到竟然是擅长毒攻的人物,不仅在不知不觉中毒翻了季汤等人,便是孟山也不能幸免。看来这两个老者用毒之道,怕是与黎采衣相比也不遑多让。 只是,这些毒雾对林一无用,众人后退之时,他正好置身在前。 林一回首打量了一下众人,见孟山与俞子先已被天龙派的弟子们在当间,坐在地上盘腿凝神运功,来压制体内毒气。这毒雾粘体即入,内功真气怕是一时半会祛除不了。他想了想,对那两个大巫置之不理,转身走了过去。 真元子正在询问孟山中毒的究竟,而一旁的黎采衣也是峨眉紧锁,面带忧色。这大巫施毒手段匪夷所思,毒雾中,她只能辨明其中的雾腥草、银蟾汁,一时难施援手。 卞振铎本身就怕这些毒攻,与焦堂主等人都是一脸的焦急。 杀这些竹甲兵乃是小事一桩,可解不开对方的毒,还不知有多少人会中毒倒下。另有弟子被扣,投鼠忌器之下,让众人来时的愤怒,变成了如今的忿忿与无奈。 真元子见林一走来,眼前一亮。林一无暇多言,径自来来至孟山的身边,说道:“孟长老,我助你驱毒!”说着,他伸出一只手掌,轻轻覆在对方的百汇之上,灵气瞬即涌入,循其经脉,洗涤脏腑。 孟山耳中只听到林一的声音,便觉得一股奇异的气流,从上至下,冲荡着全身,气流所到之处,那些侵蚀经脉的毒污随即消散,难言的通畅令人极为舒服。 “好了!孟长老可站起来试试。” 短短几个喘息的工夫,林一手掌离开孟长老,又覆盖到了一旁俞子先的头上。 孟山不敢相信的睁开眼睛,气息吞吐之下,五脏六腑全没了方才那种无力与疲惫,他跳起来,已是目清神明,完全没有中毒的迹象。众人见林一手段如此神奇,心头阴霾尽去。凡俗中的奇毒,也只是用在凡俗间,在灵气涤荡之下无所遁形。 林一的法子简单,却胜过任何灵丹妙药,只是片刻工夫,俞子先也是生龙活虎的站了起来。 那两个大巫,见这么一个貌不惊人的年轻人,转手之间便将两个中毒之人治愈,不由得面面相觑。 林一不想再让对方故技重施,他越众而出,走向那两个老者。 “年轻人,你与我大巫有缘,我许你拜入我门下。” 其中一个大巫,鸡皮鹤发,身上挂着条条缕缕,五颜六色,有如百衲衣。他盯着缓步走来的林一,颇为慷慨的说道。 林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你方才说的是什么?” 那大巫一愣,说道:“我许你拜入门下……” “不是,是要怎样才能活命的那一句话……”林一脚下不停,连连摇头。 ___________ ps:下一更中午30。不出意外的话,每天半夜与中午两更。感谢捧场的书友,感谢投票的书友!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零六章 铲除 那个大巫不知林一何意,却见林一越走越近,忙道:“若是要降,立在原地,不得走近!”另一个大巫有所察觉,手上捏着两个圆球,便要掷出。 林一脚步一顿,此时双方相距十丈,他翘起嘴角,扬眉说道:“谁要降?凭你也配!助纣为虐之辈,该杀!”话音未落,他身子在原地倏然消失,一道灰色身影宛若龙行,在空中飞舞,刹那间,众人眼前仿若九条龙影,化作一阵清风盘旋。 “龙行九变——!”有天龙派弟子发出惊呼。 林一施展的正是天龙派绝学,龙行九变。 正在众人目眩神迷之时,九龙归一,林一凭空而立,双手剑指刺向那两个大巫—— 随即,两声破空的声响传出。那两个大巫捏着圆球的手臂,才要作势扬起,脑门之上已出现两个血洞,仰后便倒。 那些个竹甲兵呆若木鸡,楞立当场。而直木日所依仗的大巫已死,他吓得大叫一声,就要逃跑。林一身子下落之际,脚尖踏空一点,已到其头顶。 “哼!让你跑了吗?” 直木日迈开短腿,铠甲的铁叶子哗哗直响,才跑两步,突听到头顶有人说话,诧异抬头一看,林一宛若天神般从空而降,他吓得噗通一声跪下,捣头连连:“大巫饶命!大巫饶命!” 林一落下,看着撅起屁股的直木日,笑道:“你以为这样称呼我,便能活命?” 直木日听林一语气随意,抬头惊喜大叫:“阁下是真正的大巫,直木家从此是阁下的奴仆,土地、山林、金银、美女,都是阁下的,还请饶命!” 睨着地上的直木日,林一暗暗摇头。这个威势滔天的城主,满脸的凶残和目中的贪婪与奸猾,表露无遗。这是个残虐性戾之人,凡是遇到好的东西,便欲占为己有;为一己之私,便杀人越货,这样的人死不足惜。不过,此人还是留给天龙派了断吧! 林一伸手一点,封住了直木日的穴道。这个粗壮的城主,便如攒了四蹄的野猪般倒在地上。谁知他前脚才走,俞子先已跟上来,咬牙切齿地一剑斩下了对方的脑袋。 走进竹屋,见只有季汤与罗融两人跪在地上苦苦支撑,余下弟子皆昏死了过去。林一所为被二人看在眼中,心劲儿一松,也软软倒下。 大巫被杀,城主被擒,那些个竹甲兵跟没头的苍蝇般,在天龙派与沧海帮的弟子合力剿杀之下,狼奔豕突。 黎采衣从大巫身上搜出了解药,交予中毒弟子服用。 孟长老与卞振铎带人清剿庄园。二人也是动了真怒,只要是男丁,上去便是一刀,遇到女眷,全被逐出庄园之外。一时之间,幽静秀美的庄园内,哭喊声四起。 大城之内,尚有直木家的人,还在四处纠集兵丁,向此处涌来。孟长老与卞振铎,杀光了庄园内的人之后,见还有竹甲兵不知死活的扑进庄园,众人索性杀了出去。这些江湖高手也杀起了性子,将那些身披竹甲的兵丁,追逐的满城乱跑。让人意外的是,大城百姓却涌到街道两旁,只顾瞧着热闹,还不时颇为兴奋的指指点点,全无面对外族人时的同仇敌忾。 一个时辰过后,大城中的喊杀声,渐渐平息下来。温泉边的竹屋中,中毒的弟子们,服下解药后,已渐渐苏醒过来并恢复了常态,一个个冲出去寻那些竹甲兵撒气。 “我要杀了这个畜生!” 木青儿醒转过来,羞愤难平,拎着短剑要去杀那个直木日城主。 而林一对那些竹甲兵毫无兴趣,与真元子一道,在温泉附近闲走。听到木青儿的叫喊声,走了过来。 木青儿正恨恨的踢着直木日的尸首撒气,见是林一走来,小脸一红,拉着一旁的徐师姐便走。 庄园内,死尸不少,有些煞风景。林一见木青儿已无事,便要离开此处,却停下脚步,转身向地上看去。 跟着后面的真元子露出不解的神色,立在一旁,还有人对一具死尸生出了兴趣? 林一转身走至直木日尸身边,无头的尸身更加的粗短,他并未对尸身多加端详,而是伸手虚张,一个锦袋从尸身旁的草地上飞出。 这个锦袋应是直木日身上之物,被木青儿乱踢一气,才掉出体外。一个城主随身携带的东西应是什么呢? 林一扯开锦袋,里面装了三个小东西。一个是扇形的玉片,黝黑乌亮,上面镌刻一些看不懂的纹饰;一个是一枚小巧的金印,上面有直木字样;还有一个,竟是一枚戒子,看不懂什么材质所制,非金非石,十分的简陋,便是扔在地上,怕是只有小孩子才会无聊的捡起来。他又看看地上尸身手指上粗大的翡翠戒,摇了摇头。以直木日的身份,随身携带之物应是其珍视之物,断不会无意为之。 看看真元子立在一旁露出好奇的神情,林一将手中之物递了过去。他伸手一弹,一道火光飞出,焦臭气味随即飘起,转眼间,直木日的尸身变为了灰烬。其袍袖一甩,一阵旋风吹去,草地上只有淡淡的烧灼的痕迹,地上的尸首已然不见了。 “可看出什么端倪来?”林一背起双手,转身看向真元子。 此时四周无人,真元子轻吁了下,呆呆注视着林一。 林一轻功惊世骇俗,内功之高怕也是独步天下,加上又是前辈高人的关门弟子,道法修行非常人能想象,能常人不能之事,等等这些,让真元子钦羡之余,尚未认为对方能超出世俗的范畴。便是江长老对其的礼遇,也被真元子认为是对后辈的提携与厚爱。 许是林一少了隐瞒之心,那转眼烧去一具尸身,绝不是凡俗中的手段。活了几十年,这些眼力都没有,他真元子算是枉活了。 “师弟,你对师兄说实话,你……方才施展的,还是世俗间的道法吗?”真元子期期艾艾地反问道。 林一看着真元子,苦笑摇头。 “不是!” 自从被江长老识破身份后,他在真元子面前不再隐瞒,却也不招摇。 “那你是与江长老是同道中人了?” 真元子惊喜问道。说着,他将手中锦囊往林一手中一塞,迫不及待地接着说道:“呵呵,这些给你,我可看不明白。快给为兄说说,你也会施展飞剑?” 见真元子孩童般的神情,让他不由得想起当年的师父来。修道之人心中的执着,莫不如是! 林一看着手中的玉片,上面无一丝的灵气,应是世俗之物。而那个简陋的戒子也同样普普通通,看不出有任何灵动之气。心中斟酌对真元子问话的应辞,神识浸入手中之物。 “咦——!” 林一不由皱起眉头。金印倒是紫金所制,阻挡不了神识分毫。神识扫过玉片,却是雾雾蒙蒙一片,根本看不透其里究竟。让他惊讶的是,神识同样看不透戒子的实质。 “怎么了,正好左右无人,你快与我说说啊!”真元子有些按捺不住的追问道。 林一手掌一翻,玉片与戒子顿时没影,只留下金印被他拿在手中把玩,他看着真元子笑道: “江长老会使飞剑,我自然也会使,他的修为还没我高呢!” “岂不是说,你是修仙之人!” 真元子有些魂不守舍,他呵呵乐道:“好你个林师弟,还骗我说,你只比先天高手,高那么一点呢!” “我可没骗你!”林一笑着说道。 二人并肩而行,漫步林荫道下,真元子不无憧憬的说道:“就这么一步,便是仙凡相隔,天壤之别啊!我的好师弟,你可别嫌弃你这个凡俗的老师兄啰嗦,要多与我说说。要知道,多少代人孜孜以求,终了,还是问道于盲,不入门径啊!如今真人便在眼前,哈哈!你林一便是我真元子的造化!” 对于真元子的心情,林一感同身受。他点点头,说道:“如师兄所愿,我会慢慢与你分说。” 竹屋不远处的一方石桌前,林一与真元子二人坐着闲话。元青与元风二人,不知从何处寻来的茶具,煮了清茶送了过来。 “小师叔,您喝茶!”元青笑嘻嘻的为林一斟上杯清茶。 “怎么没有为师的?”真元子眼睛一瞪。 “嘿嘿,怎敢忘记师父您老人家呢!”元风不失时机地为真元子满上一杯。 “臭小子!” 真元子这才手扶长须,甚为惬意的面露微笑。得知林一的真实身份,其老怀大畅,仿若一件心事有了着落,面上无时不堆砌着笑容。 想起初见时分,便因这个年轻人身上出尘的气度而侧目。万里迢迢行来,林一给他带来的意外,令真元子暗自庆幸自己的眼光独到。如今,这个林师弟竟又一次给他带来惊喜。即便此行不能到达彼岸,结识了这个仙道中的师弟,也算值得了! —————————————————— ps:下一更,晚上12点。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零七章 月色 第二百零八章 节外生枝 第二百零九章 离开瀛岛 弘宝刀势正盛,欲借机斩杀对手,却见白潜川被林一掐住了脖子,一把摔出老远来。而他长刀招式还在,来不及收手,又见对方手指凭空一弹,耳中听得‘当’的一声大响,手中长刀竟被指风击飞。 蹬蹬后退几步,弘宝捂着酸软不已的手腕,满面讶然。[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再不罢手,你二人便留在此处,不用回去了!” 抬手之间,轻描淡写地拆开生死相拼的二人,林一再次出声告诫。 弘宝与白潜川,这才知晓这个林一有多可怕。他二人自恃武功不俗,面对这个年轻人时,却毫无还手之力。 弘宝狠狠瞪了一眼白潜川,活动了一下手腕,抱拳说道:“我听林公子的,此事以后再作计较!”他迟疑了下,又说道:“只是我家公子下落不明,不知……” “弘安就在前面不远处,随我回去吧!”见二人收手,林一不想再啰嗦,转身离去之时,淡淡瞥了一眼白潜川。 “有林兄弟作主便可,呵呵!”正从地上爬起来的白潜川,趁机干笑了两声。 林一带着二人,来至那棵大树下,还未等别人说话,白潜川已急急奔了过去,离着老远便跪下膝行了几步,眼泪汪汪地喊道:“公子,奴婢可见到您了!” 弘安神色恢复不少,见白潜川情真意切的模样,心里一软,却抬眼看向一身血迹的弘宝。 “公子无恙便好,属下失职了!”弘宝也是面带惊喜,走近深施一礼。 弘安眼圈红了起来,有些不安的看着二人,无力地摆摆手,说道:“你我主仆三人皆安好,有什么话,还是以后再说吧!” 人已寻到,便不再耽搁。弘宝与白潜川各自收拾妥当,歇息了片刻,便往回赶去。 头顶酷热的日头,几人皆是汗流浃背,惟有林一不疾不慢地跟在后面,头上脸上看不到一点儿的汗水。 “真人不露相啊,林师弟修为已臻化境,寒暑不侵,俞某是拍马难及了!”俞子先也好,季汤也罢,便是弘宝与白潜川二人,面对酷暑也不是不能忍耐。只是与林一的云淡风轻的模样相比,大相径庭,相差甚远。 “林一,你原先师门何在?怎会修得如此骇人的一身武功呢?”季汤对林一也是充满好奇,笑着问道。 林一走前前面,听身后二人说话,他扬声说道:“季兄与俞兄武功不凡,乃是天下同辈中翘楚,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俞子先笑道:“若是你师门还在,我都想改投师门了。” “呵呵,此事我代你去问问孟师伯了!”季汤打趣道。 俞子先连连摆手,说道:“可不敢让师父知道此事,我也就随口一说,当不得真的!” 看着二人说笑,林一若有所思地翘起了嘴角。 …… 当晚霞映红了海面,天龙派所乘的海船已杨帆。 海船沿着瀛岛的海岸,继续向东,驶向无际的大海深处。 至于弘安主仆之间的变故,无人过问。倒是林一的房间内,热闹了许多。平日里少于往来的弟子,总是借故来窜窜门。季汤与俞子先等人刚走,柳堂主便来了。而卞振铎带着石坚与黎采衣也不见外,来溜达了一圈后,真元子师徒又熟门熟路的晃了进来。 晚饭过后,舱房内海风送爽,再无白日里的燥热。而林一的心中却有些烦躁。习惯了一个人的清静,如今往来寒暄,令他颇为无奈。 常言道,拳不打笑脸人,林一心中想着,要不要再来一次闭关呢? “师弟,你要多多管教你这两个师侄。他们即便以后不能在白云观立足,行走江湖时也要有自保的本事。”坐在林一房中的木椅上,真元子手扶着长须,理所当然地说道。 元青与元风,笑嘻嘻地看着榻上的林一,连连拱手。 林一伸开双腿,下榻起身,见师徒三人满面的笑容,他也笑了。 在房中来回踱了几步,林一眉梢一挑,看着真元子说道:“我先前说过,凭我的本事,造就一个先天高手不难。而元青与元风,既然受我玄元观的传承,不能没有名分啊!” 元青二人闻言一怔,不由得看向自己的师父。 对元青兄弟俩的神情视若未见,林一接着说道:“我说过,我有个徒弟,如今也就十一二岁的年纪。不过,他却是先天的高手。你二人自认比他如何?” 林一又转眼看向真元子,笑容有些古怪。 真元子本来笑得有些老谋深算的味道,见林一如此,他神色一僵,继而一拍大腿,冲着俩徒弟大声喝道:“还不给你师叔…师父跪下!” 林一背着双手,笑吟吟的看着师徒三人。 元青与元风闻言一愣,还是元青见机得快,冲着林一便跪了下来。元风见状,哪里还不晓得内中玄机,也是跟着‘噗通’一声跪下。 林一呵呵笑出了声,伸手一拂,便将元青二人托起。他还是听到俞子先戏言时,说要改投玄元观时,忽而动起了心思。 玄元观没落已久,还是人丁不旺的缘故。单凭一个天福,还有那个圆滑的吴道子,要支撑起玄元观的门楣是很艰难的事情。若是以传功为由,将元青与元风收归玄元观门下,谁说以后的玄元观便不能重振声威呢?如此一来,也算了结了师父当年的一个夙愿。 林一嘿嘿一笑,说道:“师兄,如此不好吧?” 真元子霍然起身,振振有理地说道:“有何不妥?他们首先是我的徒弟,其次才是白云观的弟子。眼下拜你为师,也算全了当年青云道长授艺的这段渊源。若是他们在白云观呆不下去了,不还有玄元观可以容身吗!” 元青与元风二人,早听林一说过有一个徒弟,当初还当是戏言。如今才知道此事不仅是真的,人家一个孩子便已是先天高手,兄弟俩又怎能不为此心动? 听罢真元子所言,林一笑看元青二人,说道:“我还没你二人年纪大呢,虽然师兄所言甚为有理,还不知你二人意下如何?” “小师叔,我方才都跪下了……”元青有些委屈的说道,元风也是频频点头。 林一缓缓收起笑容,正色说道:“好吧,既然我师兄与你二人都有此意,从今日起,元青与元风,便是我玄元观的记名弟子……” —— ps:下一更晚上12点正。期待您的继续支持!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一十章 前行 一个时辰后,元青与元风二人,感受体内蓬勃的内力,以及强劲气机的涌动,这脱胎换骨的改变,令兄弟俩喜不自禁。 单凭个人修为,这么短的时辰里,生生的造就了两个先天高手,简直是闻所未闻。感激之余,兄弟二人对林一是心服口服! 真元子也是震惊不已,须知武道一途,要勤学苦练还要加上无上的机缘,才能到达武道的巅峰。而眼睁睁看着两个徒弟的惊人变化,甚感仙凡之隔的巨大,他心中对林一的修为痴迷不已。 “你我虽有师徒之实,却不必以师徒之礼相待。一日为师,便要从一而终,真元子道长才是你等真正的师父,我也只是坐实了你们师叔的名分。我曾为徒弟天福、妹子翠儿、天平镖局的袁凤鸣与车海打通了先天经脉,若是你等以后返回大商,还望你等之间,守望互助,彼此帮扶才好。” 林一又郑重其事地说道:“以后,我也会将天龙派的龙行九变交予你二人修习,以及可以施展‘玄元剑法’的内功心法。” “等等!”真元子在一旁突然插话道:“昨日我见你施展的轻功,乃是天龙派不传之秘‘龙行九变’,与孟山的轻功相比,不知要高明几许来,令人叹为观止。只是,你不过一个养马弟子而已……” 面对真元子的质疑,林一笑了笑,走至榻前坐下,才说道:“我曾见木掌门施展过真正的‘龙行九变’,对比内门弟子修习的轻功,稍加改动后,便是如今的模样了。还是不是‘龙行九变’,我也不晓得,不过既然天龙派的弟子们识得,应也不差吧!” “你与木掌门切磋过?”真元子好奇道。 林一摆手说道:“一次山间偶遇,不提也罢!”深夜探查九龙山之事,他不想多说。元青与元风二人喜滋滋的离开后,真元子还是赖着不走。 “师兄还有事?”林一不解地问道。 真元子老脸有些赧然,讪讪笑道:“你这个便宜师兄,从你这里可得到了不少好处了,不知师弟心中可有埋怨呢?” 一贯洒脱超然的真元子,神情如此忸怩,令林一错愕不已。他从榻上起身,结下腰间的紫金葫芦,走至对方身边坐了下来,在木几上拿起两个茶杯,斟满了千秋馥,说道:“再便宜也是个师兄啊,师弟敬你一杯!” 真元子眼前一亮,接过茶杯,看着林一问道:“这是……” 林一举杯示意,轻呷一口,说道:“我自与道长……师兄相识伊始,呵呵,师兄便数次暗自相帮,林一心中岂能不晓得。师兄虽是窥觑我的身份,或许还是它意,不过每一次的提携与袒护,都为免去我不少的麻烦。这份情我是不会忘记的。 便是没有我师父这一层的渊源存在,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我林一还是懂得这些道理的。何况,师兄在不知我真实身份时,将门内绝技相授,我也是深有感触啊!师兄,你不是早想尝尝我葫芦中的酒吗?请!” 林一的话令真元子甚为欣慰,他对自己的眼光颇为自傲,见对方举杯示意,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酒味醇厚甘洌,一股辛辣之气荡入腹中,还有一缕淡淡气息借助酒劲,循着经脉游走,感受颇为奇妙。 “好酒啊!一口酒下肚,精神头见涨,四肢百骸皆畅快无比,呵呵!”真元子由衷赞道。他把玩茶杯,凝视杯中残酒,意犹未尽。 林一的神识,却在此时跟着酒中灵气在真元子体内游走,少顷过后,他有些失望的摇摇头,说道:“此酒乃是我家乡的千秋馥,用灵石浸泡,里面含有灵气,饮之自然能体会其不凡之处。” “若常饮之,便能如师弟一般?”忙将杯中残酒饮尽,真元子双眼放光,盯着林一的酒葫芦不放。 “不能!” 林一摇头说道。酒中灵气在真元子体内游走一圈便已消散,没留下丝毫痕迹。 显然,真元子不具修仙灵根。对于鉴别灵根之法,林一不懂,也不会,只能用这么个粗浅的法子来试试。 “不管这么多,再来一杯!你给老哥哥我说一说仙道之事!” 真元子却也豁达,端着茶杯要酒喝。林一为其斟满了一杯后,或许这才是真元子留下来的本意,他想了一下说道:“仙道飘渺,我也不甚了了。” “你……你已身在此道中,莫说你也不信神仙!”真元子有些不满。 放下茶杯,林一对着真元子苦笑道:“人人都道神仙好,有谁见过真仙呢?这个世上有没有神仙,我也懵懂的很。若说不信吧,我眼下已与凡人有所不同。若是说信,却未亲眼所见有与天地同寿的人存在。我也想求问世上真仙何在,可是我又去问谁呢?” 林一起身走至窗前,看着一抹月光斜照,他说道:“我因机缘所致,走上这条修炼之道。典籍上说,我修的是仙道。可典籍上却未见有成仙的载录。有的,只是一个个半途身陨道消的前车之鉴。我虽身处此道,在师兄眼中已是超凡脱俗之辈,可林一心中并未觉得有何大不了,反而心中时常的彷徨无依。” 林一轻叹一声,转身落座,对着真元子接着说道: “师兄,你知道吗?我若是修为难以长进,寿命也不过百岁。我也只是一个练气期的修士而已,寿限到时,同样要变作一抨黄土。练气之后,还有筑基,真正筑基的修士,才算是真正踏上了修行大道。 而筑基也只是刚刚起步而已。须知,万万人中,踏上修炼之途者,未必有一;修为到了筑基期,则是千人中未必有一。后面还有遥不可及的金丹、元婴,等等,其中艰难可想而知。关于这些,我也只是从前辈留下的典籍中略知一二罢了,究竟如何,尚未可知!” 没想到林一会如此说话,只是,对于仙道之难,真元子还是难以想象。他迟疑地说道:“古语有云,朝闻道,夕可死!贫道真的想如师弟一般……!” 林一有些无奈的看着真元子,叹道:“你师徒三人的体内,我已查看过了,据我所知,你等无法修炼。不然,我不会吝啬功法,必倾囊相授!” 闻言,真元子神情有些萧索,怔怔看着手中茶杯,久久之后,抬眼看着林一,其牵强的笑容多了几分无奈。他叹道:“我知师弟所言不虚,想必是我师徒体内没有修仙之灵根。既然跳不出这红尘轮回,便在这世间快活的走一遭便是。余生能结识到师弟,还能去仙岛见识一番,此生无憾矣!” 言罢,真元子哈哈一乐,夺过林一的酒葫芦为自己满上一杯,昂首灌下,转身离去。 不知是酒意微醺,还是心情所致,真元子的脚步有些踉跄,背影多了几分怅然! 真元子离去许久之后,林一兀自默然独坐。 海船轻轻摇晃,灯光也随之摇摆不定,林一黯然出神。早年机缘所致时的惊喜,如今已荡然无存。几年来的孤寂与茫然时常萦绕心头,每每他都能在独思默想之后有所了悟。而真元子落寞的神情还是令其心头涌出一种莫名的悲哀来。 眼下,身边还有熟悉的友人相伴。无数年之后呢,这些相熟之人怕是一个个消失不见了,只怕那时回首寂然,又是一番怎样的感受呢?为何凡人踏上修行之途是如此的艰难呢?林一很想让亲朋好友分享修炼之法,一同踏上修仙之途。可是他也知晓,这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在这条陌生而又未知的路上,他走的愈远,距相熟的过去也愈远。而他不能回头,他要知道这条路的尽头,究竟是什么! 人活一生,只有一条路可走。 或许,这条路尽是崎岖与坎坷,也永远只是一条路而已,没有人能重新来过。他也同样如此,迈开了脚步,便只有一往无前,哪怕前方没有终点,没有彼岸,他依然要走完这属于自己的一生。 选择了,惟有前行而已!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一十一章 惊涛骇浪 第二百一十二章 险象环生 诧异过后,林一放出神识,见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天龙派的海船,已跑出了不下两里远。而失去操控的碧云纱浮在头顶不远处,他暗呼侥幸。 随波起伏了一会,林一调整下气息,刚要跃离海面,却见身左一块巨大的石头在水中沉浮。 咦!海里怎么有能浮起的大石头呢,何况这块大石与小山也差不多了。眼见大石慢慢靠近,林一心想要不要先行跃到大石上,谁知惊变突起—— 靠近身侧不远处的那块大石,忽然从一头裂开一道缝隙,继而变作一张大嘴,怕不有一间屋子大小,海水顺势涌进去,让林一也顺着海水流去。 再不敢迟疑,林一双手一拍海面跃起几丈高,踏上碧云纱飞到了半空中,这才惊魂略定的向下看去。 谁知不看则罢,一看之下,又让林一吓得一跳。那大嘴开阖之际,蓦然喷出一道水柱,直奔半空中的他而来。 林一脚下青云移动,堪堪避过水柱的袭击。这是什么怪物?他不禁暗抽了一口凉气,见下面的海面上,横卧一道一二十丈的黑色身影,搅动海水溅起几丈高的水花来。 这山石般的巨大之物,似鱼非鱼,似兽非兽,不知是何怪物! 那海面上的怪物似是察觉林一并未走开,又是一道二十多丈高的水柱,激射而起。 罢了,这偌大的怪物还是少惹为妙,林一不再与其纠缠,掐动手诀,便驾着青云向海船追去。 …… 此时的海船上,正自忙碌的众人,因风暴尚在,危机未去,无暇他顾。惟有回到了楼台之上的江长老,暗暗松了口气。究竟是何原由致使他有此古怪的心思,无人明了。 林一从风雨的半空中,霍然现身,跳到了海船之上,还是让众人发出一阵欢呼。这些弟子想的简单,有这么个高手在船上相助,也是多些依恃。 对走上楼台的林一,江长老露出笑容,说道::“你无事便好,呵呵!我想以你的身手应该无妨的!不过风暴尚未过去,前途未卜啊!” 林一重新回到楼台之上,手抓栏杆,看着甲板上忙碌的景象,他对江长老的话深以为然。原先也遇到过几次风暴,却从未如眼前这般的猛烈,稍有不慎便会顷刻间葬身海底。也真是难为这些虎鲨堂的弟子了,行船之艰难,莫过于此。 此时,应是白日的天空,如同墨染,偶有闪电撕裂乌云密布的苍穹,将沸腾的海面映照出一片片耀眼的银白,仿若大海已分割成无数个不同的天地。 只是,天龙派的海船,依旧在海浪中挣扎,不知何时才能走出这片茫茫死域。 “那是什么……!” 前方起伏的海浪中,卷起几条大鱼来,每一条大鱼皆有十丈长,带有长吻和黑色的背鳍。那几条大鱼颇喜风浪一般,随着海浪时而窜起、时而跃下。许是见到了海船,大鱼竟张开带有锋利牙齿的大嘴,没入海水中,只是背鳍掠起道道浪花愈来愈近。 显然,这些大鱼是冲海船而来。 “那是鲛鲨,有长老在,不必惊慌!” 甲板上有人大喊,那是焦堂主的声音。见多识广的焦堂主及时提起了江长老,让惊魂未定的弟子们心下稍安! 江长老立在楼梯之上,飞剑已在头顶盘旋,只待鲛鲨有碍海船行驶,便会祭出飞剑。林一立在一旁,见到海中大鱼颇感惊奇,不过,当他想到那个如同石山一般的怪物,不由得暗自摇头。 几条巨大的鲛鲨,转瞬之间便到了海船的附近。其中一条鲛鲨借着浪头跃起,张开带有利齿的大嘴向海船的甲板上弟子咬来。风浪中已站立不稳的弟子们,皆是手抓着绳索,无从躲避。 危急之时,江长老手指一点,飞剑拖曳着一道银色光芒,扎向那条鲛鲨。 飞剑的光芒倏忽而至,从鲛鲨嘴中扎入后透体而出,扯出一条血练来。 那鲛鲨吃疼,腰身一摆,逾过过甲板,滑入海水中,巨大的尾巴随之砸落,“砰——!”竟将船头击碎。 猛烈的冲击让船身为之一顿,甲板上的弟子们不及惊呼,只能苦苦抓住手中绳索之物,以防被甩出海船。 这条作乱的鲛鲨才将离去,后面的几条鲛鲨又尾随而至。 天龙派的海船经历风浪没有沉没,却要被这几条横冲直撞的大鱼给撞翻在大海中。 甲板上众弟子惊骇万分之时,江长老银须飞舞,手诀急急掐动,飞剑击退一条鲛鲨后,未作停留,便向靠近海船的另一条鲛鲨飞去。只是那几条奸猾的鲛鲨在海水中起伏,江长老飞剑难以中的。 一时间,危机难解,众人心提到嗓子眼,紧张的透不过气来。 林一见情势危急,双眉竖起,一直隐忍不发的狼牙飞剑便要祭出。突然,他神色一动,紧接着下面传来惊呼—— “怪物……” 一百五十四章 险象环生 江长老飞剑势难同时应付几条大鱼,就在林一要施展飞剑助其一臂之力时,海面上突然浮起一座小山般的怪物。 这正是林一先前所见的怪物,那几条肆意妄为的鲛鲨顿时慌乱起来。那海怪巨大的嘴巴张开,猛地一吸,海水倒卷,一条鲛鲨便被其拦腰咬住拖入了海水中。 余下的鲛鲨转瞬逃之夭夭,潜入海水中不见了踪影。海面上,只有那条倒霉的鲛鲨兀自徒劳挣扎,一阵浪花卷动,海水咆哮声中,便随着海怪沉入了海底。 海面上亦如先前的云卷涛怒,只是,随着鲛鲨与海怪的离去,海船上的众人,还是暗暗松了口气。 “那是捕食的鲸龙,只要不惹它便无妨!大伙儿咬咬牙,冲过这片海域!” 焦堂主不敢懈怠,大喊着招呼着众人继续忙碌起来。江长老这样一个百岁的老人,为保海船不失,也只能陪着林一,屹立在楼台之上,时时关注的海面上的变化,以便施加援手。 海船颤抖着,越过一个又一个浪头,如同狂风中的一叶小舟,随时都会被风浪击碎,却始终乘风前行。 半个时辰过后,风浪渐渐趋缓,头上露出灰蒙蒙的天空来。船上众人正待稍作歇息之时,前方五六里远的海面上,一条火龙磅礴而出,直刺天穹。耀眼的火焰燃烧着,刹那映红了半边天空,海水也沸腾了起来。 “地龙翻身,火龙出水了,快降下侧帆,从一旁绕过去!”焦堂主死命推动手中船舵,撕心裂肺般吼叫起来。 楼台上的江长老面色难看,紧紧抓着栏杆,怔怔盯着前方!其身边的林一也是暗暗心惊,怎么劫难一波接着一波啊! 虽是头一次出海,玄元真人的东游杂记中,对于海上见闻也有所载录。前方的情形看在眼里,林一明白,这哪里是什么火龙出水了,分明是海下喷出的灼红的岩浆。若是海船照直行去,会瞬间被岩浆融为灰烬的。 海船接二连三的遭难,令甲板上的弟子们欲哭无泪,只能随着焦堂主的号令行事。海船一侧的副帆刚刚降下,船身便猛地倾斜起来,及时调转了航向。而那火红的岩浆却是越喷越高,灼热的火球次第落入海水中,离着老远仿若都能听到海水咕嘟咕嘟的沸声。 此时,风浪稍减,海风依旧强劲。五六里的海面,海船只需盏茶工夫便能冲至岩浆处。 “转舵——”焦堂主须发皆张,大吼了一声。海船距岩浆喷涌处不到一里远时,生生在海面上滑出一条弓背般的弧线,堪堪避过那一片水火交融的海面。 “船帆尽起——!” 刚刚绕过岩浆,海船上所有能用的帆全部扯起,船行顿时加快,若脱缰的野马,夹风裹浪向前冲去。 “小心头顶——” 高高喷射半空的岩浆落下,被风卷起炙热的火球乱飞,向着海船砸下。 “砰——” 一团岩浆拖曳着一道火光砸向船帆,并击穿了甲板。船帆不堪一击,随即灼烧起来,而甲板上也出现一个冒着黑烟的大洞,吓得弟子们忙上前扑救。 “呼——” 又是一团火焰从天而降,砸向了海船的楼台。江长老面色大变,若是任火焰砸下,船楼便要毁于一旦,要知下面舱中都是人,死伤将会难以预料。不及多想,他手中拿出一张符纸似的东西,向上一抛。 符纸见风即长,霍然变作一方丈余的大鼎,恰好迎上落下的那团火焰。不待江长老心中稍宽,那落势甚猛的火焰只是在空中一顿,便将那符纸所化的鼎灼为灰烬。 想不到火焰正是鼎符克星,江长老心中大骇。只是火焰轰然而下,再也来不及阻挡,他刚要遁去之时,却见一面银色光盾遽然出现在头顶,恰好拦住了落下的火焰。 “轰——” 银色光盾阻住火焰,灼热的岩浆砸下,发生骇人的声响,却无半点火星溅出。江长老大喜之下,忙扭头看去。只见林一手指一点,光盾去势甚疾,将包着岩浆的火焰击向了海面。 海船越过一层海浪,向前飞驰,岩浆砸落海面的‘噗通’声被抛在后面,烧起来的船帆被风浪袭灭,甲板上的洞也被弟子们堵上。一场难以避免的劫难,又一次在惊心动魄中化险为夷! 海船上的弟子,包括林一在内,皆暗自庆幸之时,一片难以摆脱的阴霾,又弥漫众在了人的心头之上—— 船帆破损的海船,逃过了那片水火绝地后,行速本已缓慢了下来,却没有预兆的,突然又一次的颤抖起来。 少顷过后,如同被海中冒出的一只大手,向前猛地一推,海船差点儿翻了过来,猝不及防的众人,一个个狠狠摔在甲板上,便是楼梯上的江长老与林一,也被闪了一个趔趄,不无惊讶地回首看去——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一十三章 荒岛 “海啸来了,快换船帆,全速前行!”焦堂主一把子年纪也顾不得许多,一骨碌从甲板上爬起来,嗓音嘶哑的吼叫着。 只见那片火红的海面上,一层层的浪头,渐起渐长,正次第涌来;初起之时只是一道道的白浪,只是片刻,便涌起丈余高;一浪接着一浪,层层叠叠,无穷无尽。 转瞬间,便有浪头逾过几丈高来,其势汹汹!更有飓风呼啸着席卷海面。 暗吁了下,林一的脑袋也有些眩晕。今儿是怎么了,莫非在劫难逃不成? “快!快!快——!” 接连的嘶吼,焦堂主的嗓子已喊破了声。虎鲨堂的弟子却没人在意这些,在强烈的颠簸中,使出吃奶的劲头,飞速的换上新的船帆,海船上所有的大小船帆被尽数扯起。 海船的后面,海啸卷起的巨浪,亦如层层数之不尽的猛兽,尽数倾轧过来。 海船禁不住巨浪的冲撞,船头猛地翘起,就连林一也认为海船要沉没之时,船头却猛的跃出,摆脱了身后巨浪的吞噬,全速向前冲去—— …… 海船如同与身后奔逐的猛兽赛跑,顺风而去,不辨天日,只是一味拼命的在海上狂奔…… 不知过去了多久,所有人皆忘却了这难以忍受的煎熬,只晓得一直往前,不要停下来,就这么一直往前! …… 风,不知何时变得平缓起来。大海,也趋于平静中。身后的天空,燃起一层淡淡云霞,让众人眼前的海面,变得格外明媚起来! 甲板上,横七竖八躺着精疲力竭的弟子。船舱中,那些个吐的昏天黑地的弟子,也一个个面色蜡黄的爬了出来,学着虎鲨堂弟子一般,瘫倒在了甲板上。 每个人的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感慨!只有几个功力稍深一些的人,随着孟山走至甲板上,照料那些萎靡不堪的同门。 真元子师徒比起其他人来,神色没有什么异常,只是神色稍显疲惫。三人见林一无恙,上前见礼。元青刚要开口说话,林一传音让他们人前不必多礼,便与江长老拱拱手,独自回屋歇息。 几个时辰的提心吊胆,数次全力的出手,如此折腾一番下来,林一也感到累了。回到屋中,掐动手诀引动阵法,他盘腿坐在榻上,拿出一块灵石来,静静吐纳调息。 …… 天龙派的海船,遭此接二连三的波折,船体破损,人也疲惫至极。好在一连几日的风平浪静,海船在海上随风漂流,只待寻一海岛靠岸,以期好好休整一番。 林一也难得的静修了几日。 舱房内,林一慢慢睁开眼睛,低头看向手中的灵石。原本莹白光润的灵石,已变成了一小把的石屑。 五日来不停的吸纳,消耗了一块灵石,而自身的修为也是稳中见涨。林一坚信,若是有充足的灵石和充裕的时日,七层的修为,或许不难突破! 想不到风暴加上海啸的这一番折腾,林一全力出手后,帮着海船摆脱的危机,自身灵力也损耗不小。不想几日的静修,他不仅精力尽复,便是修为也稍有增长。 如此一来,林一颇为欣喜。因《锻神鉴》的缘故,神识也随着修为得以更进一步。如今,他的神识已可达六七里外,若是江长老得知,不知会不会大吃一惊。 更让林一欣慰的是,玄天盾在关键时刻的显威,让他对自身的保命手段有了新的认知。只是江长老抛出的那个鼎符倒是有点意思,与自己炼制的玉佩有异曲同工之妙,以后有机会倒是要向对方讨教一二。 林一手掌一翻,在瀛岛得到的那个玉片和戒子出现在手中。当日曾用神识查看过这两件小东西,却一无所知。只是神识被阻,让他深感二物不凡,便留下来慢慢琢磨。 神识再一次浸入手中的玉片,小小的玉片中,竟如云如雾般难以辨清。尝试了一番还是不得其法。林一歪着脑袋,忽然想起似曾相熟的一幕来。当年他用神识查看金龙剑时,也是神识被阻,如此说来,莫非这玉片内也有阵法不成。 林一又拿起那个外相普通的戒子。说是戒子,不过是一个圆环,上面还有一些泥土的锈蚀,带着岁月的痕迹。他手指用力,不知多少年的泥垢锈蚀被他手指剥落,一个完整的戒子出现在他的手中。戒子色泽黝黑,上面纹饰淡弱的图形。 端详了一会,再一次用神识查看起来。同样的结果,戒子被一层氤氲雾气笼罩,神识根本无法进入。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此小的玉片与戒子上,还有阵法守护?林一摇摇头,将戒子套入手指,屈指试试,并未发觉有什么不同。他琢磨了一会儿,依然无所获。 林一忽然好奇的抬起头来,向舱外看了一眼,他索性收起手头上的东西来,撤去阵法,走出房门! 海船上站满了人,正面带欣色,各自向前眺望!旭日下的海面上,出现一串大小不一的海岛。 林一走到三层船楼的回廊上,见江长老与孟长老、焦堂主都在。彼此拱手寒暄了几句后,江长老伸手抛出一个小布袋。 林一接在手中,有些诧异看向江长老,说道:“这是……” 江长老手扶长须,带着慈祥长者的模样,对林一的反响早有预料。他笑道:“那日多亏了林道友出手相助啊!须知金银之物对你我无用,而这些灵石在大商却难以搜集。这也是老夫的一些心意,林道友不要见外,聊胜于无吧!” 闻言,林一忙拱手说道:“既然江长老如此盛情,林一却之不恭了!” 林一心中暗喜,布袋中装着十颗灵石,正是他急需之物。许是江长老也知吸纳灵气的不易,作为同道中人,多言无益,倒不如送上几颗灵石来得实在。 而江长老身上灵石并不富裕,皆是历年搜集而来,除却自己老兄弟三人修炼之用,还要留下一些作为东去的盘缠。能送出十颗灵石来,算是用心良苦了。 看着愈来愈近的海岛,林一开口问道:“这是什么所在?” 一旁的孟山摇摇头,嗓音有些发涩:“焦堂主手中的海图上,找不到这些地方。或许,连日的风暴让我等偏离了航向。” “料也无妨,我等顺风而行便是!”焦堂主说道。 江长老手扶银须,说道:“在这茫茫海域中,航向偏差也属寻常。船在人在,终会抵达彼岸!不过,船要靠岸修补,焦让可有计较?” 焦让焦堂主抱拳说道:“桅杆与船帆要修补,船头破损处也要停下来修缮。好在桅杆船帆之物皆备有双份,倒不必担心。我已命手下弟子,选一大些的海岛靠岸,以便让众人也休整几日。只是这些海岛有无人烟,有何危险,尚未可知,还要嘱咐弟子们多加小心才是。” “你与孟山便宜行事,有林道友同行,让老夫也多了些清静!”江长老冲林一抱拳说道:“在林道友面前,老夫便倚老卖老一回,我这般年纪喜静不喜动,凡事还需你多多照应!” “江长老不必如此,林一心中有数!”林一忙回礼应道。 几人叙话之时,海船已慢慢越过了几个小岛,岛上倒也有些树木,却一眼看个通透,显然不宜停靠。又往前行了小半日,依然见不到大一些的海岛,海船却进入了一片岛屿环绕的海域。 几个连为一起的岛屿旁,竟意外的寻到一个天然码头,海船缓缓靠了上去。 海船上放下跳板,众人纷纷踏上海滩,抬眼打量这片陌生的地方。三四个连成一串的岛屿上方,是正爬上头顶的日头。南北环绕十来个大小岛屿,有的只是冒出海面丈余高,说是礁石也不为过。 这被岛屿围绕一圈的海域,有十几里的方圆,若真是天工偶成,倒也是海上奇观! 海船停靠处,是东面的岛屿,上面倒是有山林覆盖,不过一二里的方圆,此处也是人迹罕至的荒岛。 众人下船之时,有人抬着帐篷炊具等物,看来天龙派要在此处呆上几日了。 林一随众人下船,神识在顷刻间便笼罩住了眼前的岛屿。岛上确实见不到人烟,只有一些水鸟停栖在树上和岩石间,岩石缝隙中还藏着几条小蛇和蜥蜴。除此之外,岛上再无他物。只是山石不过二三十丈高,树木倒是茂盛,有的树梢上还结着不知名的果子。 几个弟子寻到一片岩石低洼处,发出惊喜的叫声,一个雨水冲击而成的小水潭,让众人饮水有了去处。还有人尝试着爬上那些结有果子的树上,作些贪嘴的勾当。 不多时,岛上便尽是弟子们四下乱走的身影。 ———— ps:下一更中午30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一十四章 显威 经过那一番长谈之后,真元子若有所失。不过,老道也非常人,几日过后,一如往常的洒脱,神情中还多了几分与林一仿佛的淡然! 元青与元风际遇非凡,打通了先天经脉后,精气内敛,神韵更胜往日,加之俊朗的外表,俨然得道的高人风范,令人侧目。 虽不知真正的缘故,真元子师徒三人的这种无形的变化,还是让天龙派众人有意无意之间察觉到了。 “两位师兄,这是去向何处?几日不见,两位师兄神采更胜从前!”季汤、俞子先、罗融、木青儿一行,说笑着走上海滩,见到跟在林一身后的元青二人,季汤抱拳寒暄道。 林一与真元子师徒海滩上闲走,听到后面有人说话,便停下脚步。 “季师兄谬赞了!”元青从容回礼。元风则是挠挠头,冲对方呵呵一乐。 林一成了真元子的师弟一事,众人早有耳闻,虽不知端的,却不好多问。本以为是林一高攀白云观,眼下却发现此事透着诡异,好似真元子师徒与其在一起呆得久了,也变得难测起来! 林一不喜寒暄,背着双手独自向前走去,与从前的那个养马弟子没什么不同。只是在众人眼中,却有着不同的意味。 俞子先憨笑了几声,转动着眼珠子,忙走上几步,喊道:“林师弟慢走!” “俞兄何事啊?”林一听到身后俞子先的声音,停下了脚步。 “呵呵,那日你我三人施展轻功后,我与二师兄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为何同是一般无二的轻功,你我施展起来,却是高低不同呢?”俞子先揪着那日在大城之外的事情不放,借机与林一套着近乎。 林一没想到俞子先会旧事重提,讶然看着眼前众人,便是真元子师徒的脸上也是带着几分好奇。想了想,他说道:“天龙派中,我见识过轻功最高者,是木掌门。而你等修习的‘龙行九变’,与木掌门施展的大同小异。而恰恰是微小的不同之处,怕是‘龙行九变’中最为关键的地方。我一个外门弟子,并无资格修习这种轻功。或者说,我施展的并不是真正的龙行九变,我只是借其形,展其势。如此而已!” 林一话中的意思,我只是见过龙行九变后,模仿了一遍而已。至于步法身形已被他修改一事,并未说出来,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不然要将孟山等人放在何处?他虽年幼,却并不是不懂得这些道理。 便是如此,已让季汤与俞子先等人诧异万分了。 木青儿暗惊之下,更是不服气,她抢前一步,翘起下巴,说道:“我爹爹自然是天龙派轻功最高之人,而‘龙行九变’乃是天龙派不传之秘,你又怎么看出其中端倪来?即便是你身手高绝,也不能对一派绝技说三道四的。何况,你不习天龙派内功,又如何施展得来‘龙行九变’呢?以你今日身手,便是偷学了天龙派功法,有江长老在,也没人追究此事的。不过。你却不能如此诋毁我天龙派的绝技!” 木青儿那日未见到林一施展的‘龙行九变’,却听到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说道,他只是偶然见之,便无意中比划了一番。而听季汤与俞子先言中之意,这么无意施展的轻功,竟颇为高明。 为此,木青儿自然不服气。为了爹爹,为了天龙派,她自然要指责林一的狂妄自大。 林一看着木青儿振振有辞的模样,有些愕然。那日确实是无意中施展出的龙行九变,本意还是隐藏他的御风术。而刚才他心中还想着维护孟山的颜面呢,说出来的也是实话,谁知开口便得罪人。 季汤与俞子先,便是一旁的罗融,尴尬的面色中,也是对木青儿的话不无赞同之意。 暗暗摇了摇头,林一看着这些天龙派弟子,带着淡淡的笑容说道:“我并未有半点儿要诋毁天龙派的意思,而我也真的没有习过天龙派的任何内功心法。” “我不信,‘龙行九变’是何等超绝,便是有相辅功法,练至大成者也寥寥无几。你别对大伙儿说,说你无论见过什么武功,看一眼便能施展,还能超出前者来!”木青儿双手叉腰,不依不饶地说道。 “师妹,不必如此!”徐紫萱在一旁扯了下木青儿,低声劝阻。 木青儿手臂一杨,娇声道:“师姐你别管,我就看他如何自食其言!” 真元子见木青儿耍起小性子,呵呵摇头,捻须无语。元青师兄弟不忿小师叔被人为难,却与小女儿般的木青儿难以开口争辩,只能将眼光在二人身上转个不停。余下的季汤等人,心知小师妹的脾气,同样心有疑问,趁机要看林一如何应答。 林一仰首远望,皱起了眉头,许多事情他不想多说,也说不清楚。这便是他不愿与这些人打交道的一个缘故。既然脚下的路不同,彼此的交集多了,误会与纷争也会多起来。 虽说修为高于江长老,却无江长老的那种身份。何况,他林一本来就是大伙儿熟知的养马弟子,有些事情,即便是他说了,也未必有人信。 可让林一与木青儿一般见识,与这些天龙派弟子计较,他不想,却不能不面对。 林一缓缓转过身来,神色沉静地看着木青儿说道:“对于江湖门派的各种武功,我从未有过轻视之心,更别说是天龙派的轻功绝技了。但我知道,武功大成之境,返朴归真,万法归宗!我能看出‘龙行九变’中的破绽来,不足以称奇。这不是因我林一武学绝顶,而是,我眼中的天地,与你等不同罢了!” 目光扫过正自颔首的真元子,看向众人,林一接着说道:“天龙派的武功绝技众多,我也确实好奇过,研习过。不过你等功法与我无用,我又何必故意去偷学呢。便如‘龙行九变’这样的轻功,我叹其身法绝妙,一时兴趣所致,仅此而已。” “你还是如此大言不惭,竟将我天龙派的武功也不放在眼里,何其狂妄!”木青儿气极反笑,伸手指着林一斥道。 林一面色一冷,斜睨着木青儿,背过手去,自顾向前走去。 “我问你话呢,你给我站住!”木青儿见林一面带不屑,她不顾徐师姐拉扯,跺脚娇声叱喝。 林一身形一顿,霍然转身,昂首扬眉,面无表情的看着骄气日盛的木青儿,冷声说道:“你以为你是谁?掌门的千金吗?还是天龙派娇宠蛮横的小师妹?你让我站住我便要站住,任你横加指责?哼!我不想见到还有下一次。” 冷哼了一声,林一周身气势随之而出,衣袂无风自动,一种铺天盖地的无形压力顿时笼罩在场中的每一个人身上。 木青儿首当其冲,只是刹那间,便觉得周身如深陷泥淖中,难以挣扎,便是喘息也不能够,如万钧重负压顶让人不堪承受,嘤咛了一声,她便膝盖一软,跪伏在了地上。其身后的徐紫萱震惊之余要去搀扶,却身形凝滞难以迈动脚步。余下人也不好受,一个个胸闷异常,双脚颤抖,那难言的无上威势让人无力抗争,心头噗噗直跳,心悸难平。 木青儿惊恐的看着面色阴沉的林一,首次发觉这个自己熟识的年轻人是这么的让人恐惧。她伏在地上,浑身动弹不得,心里儿委屈,鼻子一酸,眼泪落了下来。其他人皆在苦苦咬牙强撑着,只有真元子师徒稍感轻松,面带惊诧的看着一个个僵持着尚在苦撑的天龙派弟子,一时不知发生了何事。 季汤额头冒出了冷汗,林一只是发怒,便有如此威能与气势,让自己这些同门困足原地,难以挪动脚步。可见此人一直隐忍不发,如今被小师妹激怒之下,才令人深深感受到了对方的可怕来。 显然,这个林一怕是真如传言中所说,他是与太上长老一般的存在。 俞子先与罗融也深感懊悔,孟长老暗自交代,让他们多于林一交好,如今木青儿的一番话激怒了对方,让自己也受池鱼之殃。正在他们不知如何是好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海船上传来,接着一个身影从空中落下—— “请林道友、林兄弟手下留情!”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一十五章 月夜惊魂 江长老适时出现在场中。林一眉梢一动,并不作声。 时至今日,已无意隐忍的林一,真的想发火。他毕竟也是年轻人,不是没有火气,只是较常人多些隐忍罢了。木青儿无故的蛮横指责,令人着实恼怒,却不好与之一般见识。只是火气上来,不管不顾之下,其身上的气势也不再隐藏,神识伴着灵压瞬间便锁住在场每一个人,只是放过了真元子师徒与徐紫萱罢了。[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即便如此,这几人也深受其害。可想而知,一个修仙之人面对这些江湖人,若云泥之别。只是见到木青儿落泪,还惊动了海船上的江长老,林一心里一软,暗叹了一声,收起灵压。与这些人作态,又何必呢! 海船距众人不远,这些人的对话瞒不过江长老的视听,他对林一的言辞并无不满,而是对门下这些咄咄逼人的小辈颇为不喜。修仙之人,根本不屑理会这些凡俗中人。在九龙山之时,除非木天成外,其他的人根本见不到三位太上长老,便是孟山也不行。 在江长老看来,与这些凡俗中人打交道,实在是耗费光阴,也颇为无聊至极。故此,林一虽年纪不大,却能与这些年轻弟子相处,在他看来,已属不易了。 林一发怒之时,江长老便已察觉,见其终忍不住散发气势震慑这些弟子之时,作为门派的太上长老,他不能不出来说话。 若真林一在一怒之下惩治了这些弟子,可就大为不妙了。 “林道友不与你等一般见识,你这狂妄无知的小辈,又何苦不识好歹地相欺、相逼呢?” 江长老银须飘飘,不怒自威,弟子们战战兢兢,不敢抬头。他冲着被徐紫萱搀扶起来的木青儿冷哼了一声,说道:“你小小年纪,便如此刁蛮无理,天成两口子是怎么教你的?若不是林道友是自己人,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吗?你真的还以为林道友还是那个养马弟子吗?若非推辞,他已是我天龙派的太上长老,便是你爹木天成在他面前也不敢放肆,你个小丫头又哪里来的胆子,嗯?” 江长老吹胡子瞪眼,如同这些无知的弟子冒犯了他的虎威一般。他骂完了木青儿,神情威严的看着一个个垂首站立的弟子,继续斥道:“无知小辈,林一乃是老夫同道中人,尔等真的以为他会在意什么江湖武功不成?真是气死老夫了!” 江长老一番作态,让林一火气全无,面上露出苦笑来,他冲江长老抱拳道:“我也只是一时之气罢了,并非有意为难这些同门。江长老不必如此,不然,让林一如何自处?” “哈哈!林道友年少有为,旷达不羁,心怀善念,乃是我等同道之福,也是天龙派之幸啊!无妨的,这些小辈冒犯了你,便如同冒犯了老夫,老夫自然要替你管教一番!你也不必自谦,再有小辈无礼,你直接给我出手教训,我看哪一个敢犯上?”江长老银须一甩,理所当然的说道。 天龙派其余的弟子,远远看着江长老发火,没人知晓怎么回事,也没人敢过问,惟有季汤这几人心中泛苦。木青儿秀目含泪,撅着嘴巴抽泣不止,却不敢哭出声来,时不时还偷眼瞄向林一。 这个林一真的是仙道中人?其武功高绝已让人匪夷所思了,如今又成了太上长老一般的人物,这怎么可能呢?他这样一个让人讨厌的人都能踏上仙道,为何自己不能?若是自己有天也能修炼仙道,哼!林一,我定要你好看。 虽年少老成,还是免不了气盛之时,只是稍稍震慑了这些人后,林一还是听出了江长老的言外之意,无非还是怕他伤到这些弟子。 本不是斤斤计较之人,相反的,林一还是喜欢过去的那种让人忽视,无人关注的日子。 林一闲走在海滩上,自感无趣。最后还是要靠江长老出面才消解了那种窘境,让他颇感无奈。 想起当初姚子一鞭之辱,林一刻意隐忍的另一个原由,还是这些人不值得自己出手。虽行事小心,每每自省修身,并不意味着他林一胆小怯懦,而是自知任重道远的警醒。 这些弟子在他眼中弱小的与孩童无二,实在是不屑与之争执。不过,他毕竟才十七岁!相对于这些凡俗中人来说,他无疑太强大了,强大的令他常常无所自容。他想象着去一个更为艰险和充满的挑战的天地中去,而不是与这些弟子无聊的纠缠中消耗时光! 沧海帮的弟子,在距天龙派弟子不远处,支起了几个帐篷。篝火边,林一与真元子以及卞振铎几人,围坐在一起,饮酒谈笑。 林一有些心疼的拿出一小坛子酒来,让大伙儿笑逐颜开,争相推杯换盏。便是黎采衣也是俏面生辉,为能饮到林一的藏酒而庆幸不已。 身上还有几十斤的藏酒,喝一点少一点,下次再不能拿出来了。林一拿起酒葫芦轻呷一口,看着眼前相熟之人的笑容,他也笑了。眼光无意向一旁扫去,天龙派弟子正围坐一起,说笑声寥寥,显得有些沉闷,应是为首的几人不够畅怀所致。 沧海帮虽与天龙派同船东渡,一路行来,却各自提防,显然彼此皆有戒心。若没有林一的存在,难以想象这两个积怨已久的门派会生出什么事来。 海滩上,还点燃了第三堆篝火,十来人围在一起的自然是弘安主仆一行。弘宝与白潜川成了死对头,不知为何,事后的弘安也不再追究此事,还是好好先生的模样! 那日弘安离奇出城后的境遇,孰是孰非,也成了一桩无头公案。 木青儿与林一如同一对冤家,见面翻脸的时候比说笑的时候要多。而她与弘安则是很投缘。许是对方谈吐儒雅风趣,加上体恤女儿家的小心思,她与其在一起时,谈笑甚欢。 本来因林一而受到叱责心生郁闷的木青儿,傍着徐紫萱愣怔的注视着篝火,忽见到面带笑容走过来的弘安,她竟有种要与对方好好倾诉的冲动! 弘安会说话的眼睛,将天龙派众人神情看在眼里,与其身后的白潜川一道,顿时将这些弟子的兴致挑了起来,欢笑声起,篝火边热闹了起来。 …… 夜渐渐深了,一轮圆月如盘,高挂空中。月之光华倾洒而下,海滩上一片莹白。 海风轻拂,海浪轻涌,宁静的海滩上,多日颠簸劳累的众人,酣梦不醒! 海浪的哗哗声,不知何时多了一分异样。一波海浪退去,海滩上,不知与何时,突然多出几个黑影来。每一个黑影长约三四丈,两只小灯笼般的眼睛闪着幽光。 又一层海浪涌来,海滩上又多了几只体型稍小些黑影。不一会的工夫,海滩上便莫名涌出十余只黑影来。一个个昂首向天,冲着空中的圆月,竟张开大嘴发出清啼来。 一个梦中的弟子不知何因,开口嘟囔了一句,惊动这些黑影。距那弟子最近的一个黑影,竟从体下伸出四只脚来,爬动了几步,至其身边,嘴巴一张,猛地咬了下去…… 一声凄厉的惨嚎声,响彻荒岛的上空,也惊动了睡梦中的人! 海滩上一片混乱,众人从海滩上爬起,从帐篷中钻出,一个个面面相觑。不及弄清发生了什么事请,却见亮如白昼的海滩上,一个巨大的黑影正撕咬着发出叫声的弟子。 惊恐之下,众人各自抽出了兵器,大声叫喊着。 那些黑影见到海滩上涌现出这么多人,愈发疯狂起来,一个个扭动硕大的身躯,向惊慌失措的弟子扑去。 一个弟子见黑影临身,忙乱中抽出长剑砍去,而那黑影大嘴中一排利齿闪着寒光,根本不惧锋利的长剑,吭哧一口咬下。 ‘叮当’声中又是一声惨呼,长剑划出一道火星飞出,那弟子瞬间被拦腰咬成两截。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刹那之间,孟山心惊之下,来不及出手相救,便有两名弟子身陨。而海滩上十余只黑影已成围拢之势,肆无忌惮的扑入人群中,那迅猛而又令人恐惧的黑影,出现的如此突然,令弟子们毫无还手之力! “速速离开海滩——!” 孟山竭力嘶吼着,他越身挡在前面,挥手让众人速退。而此时,两只黑影一左一右便冲其扑来。 众人大惊,这些不惧刀枪的黑影如此可怖,恐非人力可以应对,只怕孟长老凶多吉少! 身后便是惊慌失措的弟子,若是自己逃走,这些弟子又该如何?孟山双掌一错,提神凝气便要力拼之际,回首却见弟子们停下脚步,他怒极之下,嘶声大喊:“滚开——!” 孟山尚未及转过身来,一道黑影夹着腥风便到了跟前,匆忙之际,他正欲一掌击出之时,一道银芒倏然划过身边,直奔黑影而去—— 宛若电闪般,银芒穿透黑影而过,那黑影硕大的身形随之一顿,竟发出如同人声的哀鸣来。孟山一愣之下,另一侧的黑影已张开带有利齿的大嘴狠狠咬来,他正待要向一旁闪避,却已为时已晚,又是一道闪着白芒的墙壁霍然挡在了身前。 ‘轰’的一声闷响,那白色墙壁纹丝不动,黑影却被冲撞的向后倒去。孟山尚不及喘口气,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孟长老退后,快带弟子们离开此处!” 孟山心头一喜,只感到身子一轻,他已被来人抓起向后抛去。远处传来元青的叫声:“是小师叔!” 两个黑影,一伤一退,余下的黑影嚣张的势头稍减。众人趁机忙向岛上退去,这才顾得上看清出手之人。正是林一救出了孟长老。 林一挡在了众人前面,一道银芒在空中转了一圈后,静静悬停在他的头顶,那道挡住黑影的光墙在一闪之后,竟隐入了他的体内。 退出海滩的弟子们又是一阵惊呼—— 那是飞剑!那是仙人的飞剑!林一竟使出了仙人的飞剑!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一十六章 妖物 ps:晚7点加更一章,以后红票每到五千,若无意外,应该加更一次,以感谢书友们的支持! —————————————————— 林一仙人的身份,终于真正袒露在众人眼前之时,还是令人有些眩晕和难以置信。 一个往昔的养马弟子,真是深藏不露的仙人,如此想一想都令人兴奋,更别说亲眼所见了。对于林一匪夷所思的武功还不敢相信之时,今夜的一切,终于让人有了一个信服的说辞。仙人,自然是难以揣度的。 人群中的真元子师徒面露欣色,毕竟林一与他们最为亲近。卞振铎几人心头骇然之际甚为庆幸。尤其是卞振铎,甚为当初的决断而暗自得意,心中那原有的心思,也要淡了许多。 季汤等人眸中放光,林一让他们感到仙道并非不可触及,或许此时,他们的心中对武学之外的东西,多了份期待!徐紫萱面露笑意,这样一个普通的师弟竟然真是仙人,她深为林一感到欣慰,也为自己感到开心。或许她便是这样一个善良的女子,才会有此般的心思。 木青儿脸色兴奋得泛红,不知为何她的心中会如此愉悦。或许,下一刻,她依然会任性起来,寻思着要找林一的麻烦。也或许,此时的她,想象的是自己也有这么一天,威风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远远逃至一旁的弘安,见到林一头顶那把闪动银色光芒的飞剑之时,一种懊悔的神情油然而生。他恨不得此时便与林一认作为亲兄弟。唉!早知如此——!他有些恨自己命运不济。 且不说众人的心情如何,这些水中怪物突然出现在岸边时,林一不是没有发觉。他与众人谈笑至夜深之时,才被让进了一个帐篷中歇息。 独自静坐的林一,在海浪声刚刚有所异样时,便在神识中看到了这些海中来的怪物。 这些怪物三四丈长,生有强健的四肢和坚硬的利爪,却生有带着利齿大嘴的鱼头,背鳍与尾鳍兼而有之,很似古籍中所述的鰕,还有一点象传说中的冉遗。 让林一为之诧异的是,这些怪物竟是冲月圆之夜而来,向月啼鸣之声,俨然似吞吐月之光华一般,显然这些怪物颇有灵性,非常理可度之。 林一见这些怪物做着拜月似的举动之时,诧异之余免不了心生好奇来,想看看这些怪物还有何让人意外的举止。 荒岛无人,海滩上也没有弟子守夜。谁知一个弟子无意中的梦呓,竟生出如此变故来,让林一也是措手不及。 海滩上瞬时间的混乱,乃至弟子身陨,孟山遇险,不过只是短短的几个喘息的工夫,当林一感到这些躁怒的怪物凶性大发之时,两个弟子已被咬死。他不再多想,冲出了帐篷,及时出手。 只是,这些来历不明的怪物,围堵在海滩上,摆出不死不休的架势,让林一杀意渐起。而此时,又一道飞剑的光芒出现在夜空下。 江长老身形如风,几个跳跃,便到了林一的身边。 海滩上的这一切,让江长老也感到莫名的危机,见孟山遇险时,他不敢迟疑,忙从海船上下来,与林一并肩御敌! “江长老,这些是什么怪物,你可识得?”林一冲江长老点点头,问道。 江长老瞥了一眼林一头顶的飞剑,说道:“这些怪物,啼鸣如鲛,四肢如鲵,凶狠如鰕,究竟是什么东西,老夫在看过的典籍中,也找不出与此类似的怪物来。不过,此物有些灵性,因其他缘故,变成别的模样也不足为奇,只怕是不好对付!” 江长老手指一点,飞剑便拖曳一道光芒,刺向一头怪物,他银须飞扬,朗声道:“不将其杀退,我等怕是难以在此岛上逗留了!” 谁知那怪物见光芒临近,竟然身子一偏,躲开了势在必得的飞剑,啼鸣了一声,十余只怪物齐齐向二人涌来。 “不好,莫非这些怪物已然成妖!”江长老大惊道。 林一见状也是不敢轻忽,惊异问道:“什么是妖?” 江长老召回飞剑护在身侧,急急答道:“飞禽走兽也可如我等一般修炼,为便于识别,被我等修士按照人类修士境界划分九阶。一二三为练气,四五为筑基,六七为金丹、**为元婴等等。而这些海怪已有一阶妖物的本事,林道友小心了!” 这些海怪也能修炼?林一大奇不已,不过江长老言中之意,这些海怪显然不能等闲视之。他手指一点,狼牙剑仿若流星坠地一般,向一头海怪疾刺而去。 狼牙剑太快了,要比江长老的飞剑快上一倍不止,那海怪刚要躲避,狼牙剑便从海怪身上透体而出。 与人哭泣一般惊人,那海怪啼鸣一声,身子在沙滩上摔翻了跟头,又爬了起来,势若疯狂般冲了过来。 杀不死?林一这才想起方才救下孟长老时,飞剑也只是伤了一头海怪而已,并未将其斩杀。 心惊之时,那头海怪瞅准着林一,四肢飞快在沙滩上滑行几下,几丈长的身子竟跃起来,一张满是利齿的大嘴狠狠地咬了过来。 林一见状,身上白芒一现,一道银色光盾脱体飞出,猛地迎向那头海怪。 “砰!”的一声震响,海怪一头撞上银盾,如同撞上一座小山般,发出一声轰然巨响。银盾晃动了一下,光芒稍有黯淡后,又随即恢复原状。而海怪则被撞得四肢朝天,倒翻在海滩上,嘶鸣了一声后,长尾卷动海滩上细沙,腾起一团沙雾。它一骨碌爬了起来,晃动着脑袋,又冲林一凶残地扑来。 林一暗暗心惊,这海怪的一撞之力有多大,也许只有他自己知晓。玄天盾竟被撞的差点涣散,及时度入灵力支撑下,才让光盾维持原状。而他本人也有些气息翻涌,身子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江长老在一旁连连抛出符箓化作的大鼎,也正自勉力支撑。这些海怪杀不死,又如此凶猛狡诈,这该如何是好? 那只被震飞的海怪愈发凶狠的扑了过来,不及多想,林一双眉扬起,一咬牙,将玄天盾收回体内。紧接着,他伸手一抄,狼牙剑回到手中,手臂一振,剑身发出“嗷——”的一声长鸣,顿时乍起丈许的光芒来。 眼见那海怪已到了身前,林一抬脚一迈,踏空而行,便跃到了那海怪的头顶。 “杀——!” 林一怒喝了一声,手中狼牙剑光芒一闪,狠狠向下斩去—— “轰——” 丈余剑芒在夜空下曳出一片如月的光华,迅疾从海怪身上斩过,竟将其斩为两截,轰然落在地上,污血倾盆而出,染黑了一大片的海滩。 两头海怪正猛力冲撞者江长老的大鼎,大鼎嗡鸣着渐渐缩小。江长老难以为继之时,林一脚下凌空虚踏,便到了这两头海怪的头顶。 “刷刷——”两道光华泼撒而下,那两头凶顽的海怪随即被斩杀作了四截。 半空中的林一手握狼牙剑,身子一旋,复又窜高了几丈,剑芒舞动出一片耀眼的光团,夜空下仿若又出现一轮明月般,似银河流转,又轰然泻下—— 刹那间,宛若漫天星河倒卷,一团剑光猛然向海滩上的海怪袭去。 又是一声轰响,一头海怪不及躲闪,硕大的身躯竟被轰出了大洞来,只余下四肢还有尾巴散落在沙滩上。一旁的另一头海怪,被四处迸射的剑芒穿透脑颅,嘶鸣了一声,翻身倒地。 “剑刺双目之间——!” 林一离地十余丈,高声厉喝,狼牙剑已应声脱手而去,电光火石间穿过一头海怪的头颅,又一头海怪倒翻毙命。 江长老被林一解围,耳中又听到喊声,心有所悟,手指点动之下,飞剑迅疾穿透了一头海怪的双眼之间,那海怪顿时倒地。他大喜之下杀意凛凛,向前冲了过去。 林一身子下坠之际,狼牙剑若萤火乱窜,让那些海怪无从躲避,转眼间,又被他斩杀了四头。而江长老将最后一头要逃回海中的怪物斩杀后,也不禁大呼痛快! 危情被林一逆转,到二人迂回赶杀,涌上海滩偷袭众人的共计一十三头海怪,不过片刻的工夫,便死了个一干二净! 林一手拎着光芒吞吐的狼牙剑,落下身形,站在屠场一般的沙滩上。拂动衣袖,驱散让人窒息的血腥气,他向海边走去。 江长老见状,收起飞剑,忙跟上去。 林一回头说:“白日里倒是风平浪静,看不出此处有何风险,为何夜晚会生出如此变故来,让人不解。怕是海下有什么名堂,我欲查看一番!” 江长老一惊,忙道:“没有避水的宝物,怎能深入海水中呢?何况水下难测,多有不便,还请林道友三思!” 林一走至海水边,停下脚步说道:“不急,我先用神识查看一下。” 江长老恍然,点头说道:“如此甚好!” 二人立在海边,用神识向海中探查。只是片刻过后,江长老摇摇头,他的神识只能探到五六十丈开外,便有心无力了,刚要劝林一作罢,却是神色一滞,默不作声。 盏茶的工夫过后,凝神静立的林一才回过头来,见江长老神色诧然的盯着自己,不由问道:“江长老这是怎么了?” 江长老有些尴尬地扶须一笑,反问道:“林道友可看到什么?”对方摇摇头,沉思不语,他心底一松,不待其说话,谁知后者只是沉吟了下,便又开口说道:“想不到下面竟有千丈深……” “什么——?”江长老还当是自己听错了,随即不敢相信地问道:“你是说,你的神识可达千丈之远?” 见林一称是,江长老以手加额,复又拈须摇头苦笑着,说道:“真是想不到啊,你小小年纪,还是独自一人,真不晓得你是怎么修炼的。神识可达千丈,怕是只有筑基期的高人才有此本事吧!莫非你是……?”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一十七章 海底诡异 第二百一十八章 惹是生非 经历了那个惊魂之夜后,岛上再无意外发生,众人便放下心来修补海船,好生的歇息了几日。 嫌海滩上吵闹,天色一亮,林一便独自一人跑到山顶,寻了一块干净地方,布下阵法,拿出一枚江长老所赠的玉简来。 林一对江长老的鼎符十分的好奇,有意无意间对其提起过一次。江长老极其大方,毫不藏私,不仅拿出一枚鼎符送与林一,还将自己所知修仙界的一些事情,录入玉简内,一并交给了他。 玉简内载录的是大夏修仙界的一些见闻,比起玄元真人的东游见闻录来,细致了不少,便是一些家族、门派等,也说的十分的详尽。无疑让林一对大夏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玉简中不仅有修士修为的层次区分法门,还有林一先前所知甚少的妖修、魔修、鬼修等等的概述,佐以祖师玄元真人的杂记,他总算对大夏有了一个粗略的认知。以后,独自踏上大夏时,不至于有双眼一抹黑的麻烦。 林一将玉简小心收起,又拿起江长老所赠的鼎符。巴掌大的一张符纸,上面画着奇形怪状的符箓纹饰。对于这些,他并不陌生。 要知道,他从小便被师父逼着强行记下类似的图案与文字。让林一感兴趣的并不是这些,而是符纸的质地与炼制之法。 上下左右翻看着,手中的符纸与凡俗中的黄纸不同。符纸是暗褐色,入手厚实,上面符文赤黑,隐隐有灵气闪动。据江长老所言,这些符纸皆是他往年在大夏购得,一颗灵石购十张,是最为低阶的一种防身符,想必也是最为便宜的一种符纸。 只是,这种便宜的符纸在林一看来,也极为的不简单。因为江长老不会炼制,他林一更是不会。 不过,江长老也告诉林一,炼制这种符纸并不难,须有专门的材料而已,且费时费工,一般人无暇修习此道,不如直接买来便当。只要你有充足的灵石,在大夏可以买到许多意想不到的好东西。 林一收起符纸,暗道,难得遇到这么一个同道中人,无事之时,还是要好好向江长老讨教一番,定会受益不浅。他正自沉思之时,忽然向海滩的另一侧看去。 少顷,林一露出好奇的神情,收起四象旗,隐去身形,向下飘飞了过去。 海船停靠在岛屿的东侧,而西侧少有人去,让林一纳闷的是,这另一侧的海滩上,竟出现了他熟知的三人。 三人为首者竟是白潜川,而另两人嗓音尖细,许是与其同道的商国内臣。这些人同为弘安的仆从,偷偷摸摸来到此处,意欲何为? 对清风从身边吹过,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三人,并不在意,只是时不时有些心虚的扭头四顾。林一从他们身边飞过时,眉头微皱,暗自冷笑了一声,便人不知鬼不觉的离去。 此时天色黄昏,远远见海滩上篝火燃起,林一显出身形,慢慢走向海滩。而海滩上出现的一情形,又让他面色阴沉了起来。 “滚向一边去,别在此处惹我心烦!”姚子挽起袖子,恶狠狠的指着一个沧海帮弟子骂道。几个天龙派的同门,皆是面露不屑,带着挑衅的神色,叉着腰站在他的身后。 “这位师兄,因些许小事,又何必出口伤人呢!”沧海帮的那个弟子,不卑不亢地说道。 姚子手臂一挥,瞪着眼睛喝道:“你等在上风处点火,熏得人睁不开眼,还敢说是小事?乖乖的给我滚远些,不要找不自在!不然爷爷翻脸不认人!” 那沧海帮弟子双手抱拳,冷着脸说道:“一连几日都是如此,我沧海帮所在之处并未挪动半分,又何谈什么上风下风,不过是一时的旋风罢了。还望这位师兄不要无事生非,我等也不是可任意欺辱之人!” “小子,你说谁无事生非呢?信不信我给你扔海里去,也省得跟土狗一样的跟着我天龙派,惹人生厌!”姚子咄咄逼人的指着那沧海帮弟子大骂起来。 此时的海滩上,大伙儿都相隔不远。二人的争吵很快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并慢慢的围拢了过来。只不过天龙派的人与沧海帮的人,各立一方,怒目而视起来。 沧海帮的弟子见卞振铎与石坚也走了过来,垂首施礼,面带不忿与委屈,退到一旁。 卞振铎苍眉皱起,冷冷瞥了一眼自己的弟子,走向姚子,面带怒意地说道:“年纪轻轻,积些口德不好吗!岂不知要同舟共济,何必如此相欺呢?” “这里还轮不到你来管教我!沧海帮有本事别赖在天龙派的船上!”姚子眼睛一横,不依不饶起来。 “姚师弟别乱说话!”季汤等人匆匆赶来,见姚子言语无状,忙出声喝止。后面还跟着神色不明的孟山,他走至场中,根本不管孰是孰非,而是虎着脸,冷冷的面对着卞振铎等人,大声说道:“究竟生出了何事?” 卞振铎见孟山如此,不愿意了,他眼睛一瞪,说道:“我说孟山,你门下弟子明明生事在先,你年纪不算大,不会老眼昏花吧?” “大胆,竟敢如此对我长老说话!”唯恐天下不乱,姚子跳起来大叫着。 卞振铎上前一步,沉声说道:“孟山,你门下有没有规矩,长辈说话也是他能插嘴的吗?你要是不管,我可要替你管教了!” 孟山冲姚子冷哼了一声,也上前一步,粗壮的膀子一晃,不以为然的说道:“卞老儿,这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姚子见门中的长老为自己出头,便欲猖狂,却见林一自远处慢慢走来,他不由得面色一僵,悄悄后退了一步。 卞振铎被孟山气得就要发火,忽然瞅见林一走进,他忙抱拳说道:“林公子来得正好,还请您为我等作主!” “林一,这些事与你无关吧,望你不要插手!”孟山见卞振铎又老奸巨猾地搬出林一,他忙出声制止,不想让对方再次搀和进来。 “还望林公子为我等作主!” 石坚与那些沧海帮弟子,不愧是卞振铎一手调教出来的,竟不失时机的齐齐冲林一施礼,出声恳求他出来主持公道。 林一从山上走下来,目睹了这一切。他知道这两个门派乃是积怨已久,早晚要出事。只是没想到会因一个弟子挑唆,而转眼便要兵戈相向。 淡淡斜睨着往后缩的姚子,林一又打量一眼众人的神情,眉梢微扬,嗓音清冷地说道:“你们两个门派要拼死拼活的,尽管动手便是,与我林一何干?不管我是否过问此事,你们心中芥蒂难消,下一次难免还有人故意找茬挑起事端来。我能管得一时,又岂能管得了以后呢! 你们不是要了结仇怨吗?动手吧!我倒是要看看,最终还能活下几人来。哼!这才走出多远的路,你们便迫不及待的自相残杀。你等今日拼杀之后的余生者,还要面对前面莫测的艰险,还不知有多少人会因此送去性命。来日,到达彼岸之时,又能活下来几人呢?我林一拭目以待!” 林一的话语不急不慢,却如铜钟巨响,在每个人的心头轰鸣。有人沉思,有人恍悟,有人愧疚,也有人深以为然。 只是,林一神色悠闲起来,抬首瞥向远处层叠的海浪,目光淡远,让人不晓得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片刻过后,卞振铎抱拳冲林一深施一礼,说道:“林公子的话,振聋发聩,令卞某汗颜!”他说完也不顾他人反响,直起身来,神情威严地回首喝道:“韩子江,你不顾大局,招惹是非,自断一臂,以儆效尤!” _______ ps:下一更中午这两天颈椎不舒服,头晕、恶心,都是早年开车时留下的毛病。提起开车来,想起大前天去扫墓,半道见一货车撞桥墩上,下面是七八米的河水,差点整个车就下去了。原因就一个,跟前面的车跟得太紧太近了,上坡抢道的下场。扯远了,设置自动上传稿件,今晚不熬夜了!祝各位书友们身体健康!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一十九章 断续 第二百二十章 闭关 头顶的日头,不知何时变得不再炙烈,海上的风,也日渐凉爽起来! “风向变了——”焦堂主如同一颗老树,钉在船舵边。他抬起头,默念了一句。那满是皱纹的脸上,风霜渐浓。[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此时的九龙山,该是枫红时节了!”楼台之上,徐紫萱挽着木青儿,轻声说道。 木青儿撩起发梢,回首注视着斜阳去处,幽叹道:“后山的卧龙谷,正是枝繁叶茂,秋色怡人呢!” 弘安则依靠在一侧的栏杆上,面色阴郁,只是听到身后两位佳人说话,俊美的面容上才挤出好看的笑容,说道:“二位莫不是想家了?” “你不想家?”木青儿调皮的一笑。 弘安神色一黯,摆摆手,自嘲地说道:“我一落魄之人,哪里还有家!从此沦落天涯罢了!” 木青儿俏目一闪,嬉笑道:“大商的王爷,那是何等尊贵呀,何必如此自怜呢?若是你自甘如此,不如加入我天龙派算了!” 徐紫萱见木青儿拿一个落魄王爷取笑,自感不妥,暗暗扯了一下她的衣袖。 “呵呵!无妨的,不就是整日里闲闷,说说笑话吗!”木青儿回首拍拍徐紫萱的手背,不以为然地笑道。 徐紫萱无奈之下,带着娇嗔,暗掐了木青儿一把,楼台上传来两个女儿家的嬉笑声。 弘安对此不以为忤,笑呵呵地看着眼前这难得的风景,暗忖,这或许也是一条去路呢!若是能如那一对兄弟就好了,有仙人作为倚靠!他的目光向船头望去—— 此时的船头上站立几人,正是百无聊赖的真元子师徒,三人嫌舱房憋闷,无事便在船上闲走。 “师父,海船何时能走到头啊?”元青神情有些不耐烦,忍不住出言抱怨道。 元风的脸色比起往昔来,又黑了一些,他在一旁苦着脸掰着指头,说道:“我算一算啊,这都七月中旬了吧。自离开天龙派的九龙山,我等已走了小半年了,便是在海上这么漂着,也快三个月了。我说师父啊,您老就不心急吗?” “师弟说的不错啊,这哪里是行船呢,怕是这片天地都是水作的,跟老鼠掉进了一个大水缸里一般,咱爷仨怕是再也走不出去了!”元青满嘴胡咧咧,一脸的焦躁不安,其袖子也挽起老高来,与从前那个风采照人的年轻道士,判若两人! 真元子背负双手,正面无表情的凝望着海面,闻言后气得猛地转过身来,骂道:“放屁!你两个小兔崽子的定性哪里去了?妄为修道之人!这不才走了一个月吗,见不到了海岛与陆地,你俩便耐不住性子啦?别忘了你俩现在也算是江湖中的真正高手了,高手自要有高手的风范,别自贬自抑,辱我老道的门面。信不信我将此事说与你小师叔听听,嗯?” “嘿嘿,师父您老别气啊!我不是这么一说吗!” “我兄弟俩是给师父说话解闷呢,用不着劳烦小师叔的!” “不对啊师父,小师叔的年纪还比我小两三岁呢,他怎么能沉得住气呢?” “就是啊,小师叔憋在房中,一个月没怎么见面了,他不会整日里在睡觉吧?” 元青二人笑嘻嘻的给真元子说笑讨饶,话头却是不由自主的绕到了林一的头上。 真元子有些怒其不争地斥道:“你小师叔乃是真正的高人。便是为师入定静修起来,三五日也是常事,更别说你小师叔这样的仙道中人了。传闻中,仙道之人打坐入定,十天半月只是等闲,三五个月也有之,修为高深者,入定便是十年百年也未可知呢!” 见俩徒弟乖觉起来,真元子怒色稍缓,接着说道:“你我眼下的武功修为,二三日不吃不喝也无妨。我白云观门中便有辟谷之道,三五日水米不沾也不会感到腹中饥饿。而仙道中真正的辟谷,便如你小师叔这般,十天半月下来,依然神精气足。” 说着,真元子忍不住回首打量一眼船楼,他也多日未见林一,却是坚信对方在修炼,而不是如徒弟所言的在睡觉。 想到此处,真元子又气不打一处来,眼睛一瞪,斥道:“你小师叔如今才多大的年纪啊!已然有了如此骇人的修为,依然不敢松懈,每日里苦修不辍。而你这两个小兔崽子,却是懒惰的惹人气恼!” 元青见师父真的生气了,忙赔笑说道:“我兄弟二人自不敢懈怠,师父您老还不晓得吗?不过,小师叔乃是仙道之人,自然不是凡俗肉胎可比。若是我也能踏上仙道之途……” 元风还想随声附和,却见真元子面色一冷,吓得忙噤声缩到元青的身后。 “为人不知感恩,欲壑难填,乃是我辈中人之大忌!” 元青二人忙正色道:“不敢忘师父教诲!” 深知两个徒弟的秉性,真元子不再斥骂,而是暗叹了一声,沉吟道:“人活一世,人人有各自的活法,须知足常乐。仙道并非人人可修,非大机缘,大毅力者不能为之。古人云,授之者天也,告之者神也,成之者运也!你二人先天经脉已通,武学之绝顶眼下可期,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 海船上众人,皆为无休无止的漂泊而深感枯燥难耐之时,林一却是足不出门,沉浸在另一番天地中,乐此不疲! 一个月中,林一只是吃了两次东西,还是传音让人送至门前。既然身份已被人知晓,海上又有充裕的时光,他再无顾忌,专心修炼起来。 林一离开仙人顶后,修炼便是时断时续。他自感荒废了许多的光阴。如今手头灵石丹药皆不缺,正好趁机提升一下修为,也为以后增强一些保命的本事。 从江长老处得知,大夏并不完全是修士的乐土,那里一样的有恃强凌弱,一样的有尔虞我诈,一样的有生死的危机存在。这也是一些如江长老的这般修为不高的修士,为何要远离大夏的一个缘故。 自知修为上不去,与其被人欺辱,苟且安生,不如去凡俗间去做一个活神仙。如此还能庇护乡里,受人供奉!宁为鸡首,不为牛后,也是为人之道的一个折中的法子。 而林一则是不这样想。要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便要百倍千倍的去付出,不断的超越自己。古人云,天道酬勤!无论走至多远,或许明日便会永久停下跋涉的脚步,依然不能放弃。 林一双目微阖,手结印诀,盘腿趺坐在榻上。一道白色雾龙在他体外盘旋飞舞,顷刻后,那道飞龙一般的白气萦绕在他的头顶百汇处,又慢慢化作双龙入水状,隐入了体内。 又过了片刻,林一嘴角翘起,缓缓睁开眼睛。 一个月的苦修之下,耗费了两块灵石。此时林一的经脉内灵气充盈,跃跃欲动。他六层的修为,终于到了突破的关口。 摊开手掌,林一手中出现一个玉瓶,正是江长老所赠的聚气丹。 想了想,林一的神识瞬间漫过海船,船上并无其他动静。 要不要试试聚气丹的功效呢?虽然修为突破在即,而他心中明白,真正突破到练气七层的修为,还不知要到何时。更别说随着修为的提高,对灵气的需求也愈发的强烈。单凭着手中的灵石,若要强行提升修为,怕是很难。或许,丹药一途,也是修行中不可或缺的一个法子。 从玉瓶中倒出一粒聚气丹。丹药有拇指大小,黄色的药丸通体圆润,散发沁人的清香和强烈的灵气波动。 举起手来,林一好奇地打量着手中的丹药。一层淡淡的光芒在丹丸上隐动,竟随着他的气机而时隐时现。 这便是聚气丹了,可以提升修为的丹药,倒是与玄元真人留下的丹药一个模样。林一歪着脑袋,仔细端详手中的宝物。江长老提起过,这种丹药在大夏极为抢手,练气修士无不对其垂涎三尺,欲得之而后快。不过,一粒聚气丹所值不菲,显然不是人人都能买得起的。 想起江长老赠丹时的不舍,林一摇了摇头。若是聚气丹真的能提升修为,他算是又欠下对方一个人情了。 收起思绪,林一静静调息了片刻,仰首吞下了手中的丹药,他来不及尝尝丹药的味道,便觉得一股热流裹着清香入腹,刹那间,极为熟悉的一出,让他想起当初吞下紫晶果时的情形了,心中一懔,忙瞑目入静,守一,存神,内视。 丹药入腹后,并未即可消融,而是缓缓转动起来。随即,强劲的灵气从丹药中涌出,瞬即被吸纳入经脉,在体内流转后,又汇集到了气海中。 丹药中的灵气如潮水,一波连着一波,一浪高过一浪,冲向林一的四肢百骸…… 一个时辰过后,丹药的灵气还在不断的向气海中酝集,浩荡不绝的灵气,继续在经脉中流转,而那种修为的突破还未到来。 二个时辰过后,丹药缓缓消融,丹药中的灵气渐渐减弱,静坐中的林一,眉头微皱,眼睛也不睁开,抓起玉瓶,又往嘴里倒了一粒丹药…… 一天过去了,当第二天的阳光照进了房内,榻上的林一,依然静坐不动。只是他的嘴角露出了笑意。 两粒聚气丹的功效,还是帮着林一突破了六层的修为。不过,他并未收功,‘玄天心法’随着灵气在体内运转不息,他又进入了入静守一的修炼中。 如此又过了两日,静坐中的林一,才轻吐了口气,睁开了的眼眸中,一抹精光闪现。如今的他,练气七层的修为,经过两日的持续修炼,初步稳定了下来。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二十一章 练气七层 每次修为的提升,皆是妙不可言!享受着这难得的收获,皆会为林一带来无尽的愉悦! 玄元心法到达七层后,不仅玄天盾的威力大增,林一又学到了一个七层修为才能修炼的小法术,名曰:顺风。法术名字起的怪异,其实也就是传音。不过这个传音与学自江长老的那个传音不同。而是神识附音之术。神识所至之处,不仅能看到,也同样能听到。如此以后,风吹草动,万籁声响,皆在掌握之中。 七层修为后的玄天剑法,已能将飞剑以一化三,形成一个小小的‘三才剑阵’。一把飞剑已不输对手,可想而知这个剑阵的威能,绝对不可小觑。只是剑法中有云,飞剑变幻后,威力稍逊,皆因修为所致。待到修为继续提升后,才能展现出十成的剑阵来。对敌之时,在其猝不及防之下,突然多出一把飞剑来,即便威力稍逊,也将会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如此之下,便会多了一分胜算。 心情大好之下,林一的神识全力向外漫去。《锻神鉴》的好处,便是随着修为的提升,神识也在无形中得以锤炼而成倍的增长。 林一所习功法不多,仙道功法中本来便有神识修炼之术,《锻神鉴》更是被他融入到了玄天心法中修炼。如此相得益彰之下,他要比别人看的更远,神识的操控,与同阶修士相比起来,也更为的强大。 十里方圆内,依旧是一片海水。林一摇摇头,在海上,神识便是到达百里千里,怕也是望不到尽头。他正待收回神识时,却见到海面上,有水鸟在飞翔! 咦?林一好奇之下,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收起阵法,推门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林一刚刚走出房门,便听到桅杆之上,有人在嗷嗷大叫:“陆地,前面有陆地……” 海船上顿时炸开了锅似的,每个人都忙不迭的涌上甲板,向前眺望。随即,便有人欣喜若狂的跳了起来,我看到了,我看到陆地了…… 叫喊声惊得附近的海鸟飞向了远处。一片朦胧的陆地,好似渐渐浮出海面,出现在碧波的另一端。 林一向远处打量了一眼,又抬头看看半空中的日头,海船竟向东南而行。 此时,江长老也走出房门,见到林一,呵呵笑道:“林道友风采更胜往日,想必这一番闭关,收获不小吧!” “江长老安好!呵呵!”林一冲江长老抱拳一笑,谦逊地说道:“你怎么说也是前辈,倒是要多多指教才是!” 江长老手扶银须,走至林一面前,目露赞赏的上下打量一番,微微颔首,颇为感慨地说道:“若是说论年纪,你只是个娃娃罢了。若是论修为来说,我这把子年纪倒是让人羞愧了。之所谓达者为先,我喊你一声林兄弟也好,林道友也罢,不过是同道中的一些寻常称谓。你以后到了大夏便知晓了。故此,你不必自谦。咦!老夫见你气势有所不同,莫非……?” 林一抱拳又施一礼,说道:“借助丹药之力,修为略有寸进。这里还要多谢长老的赠药之情了!” 江长老后退一步,难以置信的看着林一,苦笑道:“还好,还好,你若真是到了筑基的修为,怕是老夫要称你一声前辈了!” “江长老取笑了!我吞服了两粒丹药,耗费一月的工夫,才堪堪突破而已!”林一说道。 江长老深深注视着林一,若有所思的说道:“去年,你初来九龙山时,老夫便知有同道的高人到来,没想到,竟是你委身于马厩中。如今,你我同乘一船,左右相邻。可见你我的缘分不浅啊!可惜相见甚晚,不能与你好好的坐下论道。不然,以你眼下修为进展的感悟,相信对老夫不无裨益。”话到此处,他语气一转,说道:“老夫有一事相问,不知林道友可否愿听呢?” 林一笑了笑,看着面容祥和的江长老,轻声回道:“我不论修士间该如何称呼,长老毕竟是修行的前辈,老人家有话直说便是!” 江长老两条白眉一展,笑呵呵的连连点头说道:“那好,我想问一下林道友,若是此行半途中,若是出了意外,你能否念及我的一份薄面,帮我照看一下这些弟子?” 江长老的话让林一怔了下,他沉思了一会,语气有些迟疑的问道:“江长老何出此言呢?何况以我之能,自保尚不知如何,又怎能顾得上他人呢?” 见林一婉拒,江长老并不意外,他笑道:“不言诺,不轻诺,未必不是重诺之人!我相信,只有你林一,才会说出如此话来。” 江长老一手背后,一手扶须,神色有些无奈的看着船楼下面的众人,说道:“我也只是如此一说而已。年纪大了,想的便多了一些。你不必放在心上!” 林一默然的点点头,江长老所虑之事,他不是猜想不出来,只是前途未卜,他不想承诺什么。有些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孟山与焦堂主走上船楼,二人分别与江长老见礼。 孟山见到林一时,其神色有些尴尬,而后者视若未见,看了一眼远处,好奇地问焦堂主:“这是到了什么地方?海船也好像是在向东南而去,不知是否如此呢?” 焦堂主绽开脸上的皱纹,大声说道:“虽说在海上难以察觉,而风向却是变了。眼下已是秋季,林公子所言不差,我等正是向东南而去。前方是何所在吗?海图上依旧没有标注。只因遇到飓风,海船已偏离原有的航道,眼下也只能顺风前行了。大致的方向,应不会差的太远!” “前方是要靠岸吗?”林一又问道。 焦堂主点点头,看了一眼江长老与孟山,见二人并无它意,才接着说道:“接连在海上漂了一个多月,船上食水已所剩无几,急待上岸补给。还有一些弟子,因水土不服而患病,也要上岸调理一番!” 见孟长老与焦堂主有事要对江长老说,林一不好在一旁碍事,便借机回避,循着楼梯向下走去。 卞振铎等人见到林一甚为欣喜,纷纷上前问候!而韩子江的断臂再续还算不错,被安排在卞振铎的房中将养,如今手指已能动弹,将养了三五个月,或许真的能痊愈也说不定。 与沧海帮的人寒暄了一阵后,林一便走向甲板。船上众人也都带着笑意打着招呼,他面带微笑,颔首示意,倒是随意而从容。 “见过小师叔!” 船舷边,元青与元风二人抢先一步,将真元子落在了身后,冲林一笑嘻嘻的施了一礼。林一则是笑着点点头,与真元子遥遥抱拳,说道:“见过师兄,你三人为何不在楼台之上,哪里不是风光更好吗?” 真元子手捻长须,上下打量着林一,呵呵一乐:“风光再好,也不及我林师弟面容可亲!” 元青嘿嘿笑道:“还是师父说话好听,不过海上呆的久了,倒是甲板上热闹些!” “其实楼台上更热闹,倒是我师父与师兄受不了,才到甲板上的!”元风唯恐林一不信,还冲着楼台上撇撇嘴。 元风的话引得林一扭头看去,原来是弘安与木青儿等人,在楼台之上谈笑甚欢的模样,却是不约而同的也看向了林一。 “瞎说什么呢!乱嚼舌头。”真元子冲俩徒弟哼了一声,拉着林一走向船舷,亲热说道:“别理睬这俩兔崽子,快与师兄说说,这闭关如何了?” ……… 当云霞如烟般笼罩着海面时,天龙派众人踏上了期盼已久的陆地。只是入眼处,皆是光秃秃的灰褐色的礁石与土丘,竟然见不到一棵树木,便是草根也无一片,甚为荒凉。 弟子们渐渐收起了笑脸,在海上漂泊已久,猛一见到陆地之时的那种惊喜,也如落潮的海水般,迅即的从每个人的心头消退下去! 林一随着众人走上滩头,面对如此情景也是茫然,这是什么地方?他不禁想起在海上漂泊已久的焦堂主,即使海船偏离了原来的航道,怕也难不住见多识广的这个人来。 焦堂主安排好手头上的事情,面如刀刻般的脸上,掩不住心底的阴沉,一双见惯了风霜的眼睛,静静打量着这片荒僻而陌生的陆地,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 焦堂主今年五十多岁,少年时便加入了天龙派,成为了虎鲨堂的一名弟子。长年行船在海外,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早已经历过生死,见惯了风浪。 在这条海船上,十年前曾远赴大夏的弟子中,焦堂主是唯一的一人。虽积功升职为堂主,他心中并无苦尽甘来的喜悦,而是心中变得更为忐忑起来。 一生漂泊在海上,如今的焦让还是孑然一身,好在是无牵无挂。只是长年飘在海上,久而久之,浮萍般的居无定所,让他有些倦了。 他想有一日能回到自己的小山村去,回到自己的家去,能每晚皆能脚踏实地的睡个安稳觉,尔后坐在老宅门前的枣树下,看着太阳慢慢升起,再慢慢落下。 只是,此趟行船非同小可,那些老伙计,不是病了,便是残了,要不便是葬身海外异域,再也回不去家了。年轻一些的弟子尚不堪重任,门派中放不下心来。老骥伏枥,焦堂主这匹老马,便又一次飘到了茫茫的海上。离家愈来愈远,只是家中门前的那棵老枣树,也愈发的清晰起来。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二十二章 探查 焦堂主面容苍老,却依然健壮有力,迈开大步,在岸上的礁石上,狠狠踩了几下,感觉心底儿实在一些了,还是不禁暗自喟叹。怎么遇到这么个片草不生的地方,船上吃的、喝的皆所剩无几,若不能有所补给,还怎么继续前行!可船行这么久,在海上遇到陆地本已不易。如今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个地方,又怎能甘心作罢呢! 摸着粗糙的短髯,焦堂主暗自沉思,却见林一走了过来。 “焦堂主可有决断,眼下你我又该如何呢?” 焦堂主冲林一拱拱手,不无焦虑地说道:“没想到,海上还有这么荒凉的不毛之地。立在岸边,左右见不到尽头,这应是一个大岛。我想与江长老与孟长老禀报一下,还是先行探查一番,或许会另有发现。不然,就此离去,着实令人心有不甘啊!” 林一心中所想与焦堂主一致,听对方这么一说,深表赞同。 不多时,天龙派与沧海帮众人商定后,便派人分为两路,沿着岸边向左右探去,三日后,两路人马汇合后,便穿岛而回,顺路探查海岛的腹地。若是三日后难以汇合,便各自按原路返回。 林一带人左行探查,孟山带人向右搜寻。焦堂主则带着几个弟子,在海船靠岸的滩头附近查看,江长老守着海船以为策应。 弘安也要带人去出一份力,被江长老以其身份尊贵为由拒绝,还是怕他惹出祸端来连累众人。 天色已晚,众人却忙碌了起来,鱼脂做成的火把燃起,带着不多的干粮和水囊,两队人马沿着岸边,慢慢消失在暮色中。 也怪不得众人如此匆忙,在海上是每日闲的发疯,好不容易靠岸后,岛上的荒凉让人感到失望,食水的困乏令人心生危机,不及早探查一番,找到一些吃的喝的,怕是无人能安心歇息! 林一本想独自去四下看看,却又因岛上情势不明,怕出意外,对这些人又放心不下,便只好随着大伙儿一道前行。 一轮弯月升起,夜色朦胧,火把的亮光却将前后照得通明,脚下的路并不难行。 沿着海滩,一行人一字前行,几个沧海帮的弟子走在前面,后面是林一等人。 沧海帮加上黎采衣一共一十三人,再加上真元子师徒和林一,此行共计十七人。一行人走在空寂而荒凉的海滩上,倒是有说有笑。 “此岛不知究竟有多大,三日里能不能走上个来回,还真说不定呢!林公子,你以为呢?”卞振铎落下一步,与林一并肩而行。 “只要人无事便好,且走上三日再说其他!”人走在海滩上,神识却在十里方圆内查看着。听到卞振铎相问,林一随口应道。 真元子也赶上来,说道:“这虽是个笨法子,却也是无奈之举。船上这么多人,少了吃喝,是无法在海上远行的,但愿此行有所收获!” “道长所言不差,若是这个岛上也找不到吃喝的东西,可就真的麻烦了。这一路上,海鱼可真让老夫吃腻歪了!”卞振铎甩开大步,呵呵笑道。 “走在岸边,夜色下目力不能及远,你我要不要远离海滩,靠近海岛行走呢?”真元子说道。 卞振铎应声说道:“道长所言极是,你我如此行走,也只能顾得上脚下,远处事物却无法辨识,若是错过水源或者有人烟的地方,岂不是懊悔!” “几里之内我都能察觉到,大伙儿赶路便是!”林一脚下不停,出声安慰着众人。 卞振铎闻言,乐道:“倒是我多事了,竟将林公子这般的高人给忘记了,罪过!”他的话引来一阵笑声。 众人在海船上憋闷久了,如今在月夜下行走,也是兴致盎然,说说笑笑着往前赶路。 大伙儿往前走了两个时辰后,月上中天,前方没路了,竟是礁石犬牙林立,还有悬崖沟壑,阻住了前行的去路。 林一走至峭壁边,看着下面涛声隆隆,回首对众人说道:“要攀过这些礁石,再越过石涧才能继续前行。大伙行到此处也都倦了,倒不如在此歇息,天明后再赶路。” 说出了众人心中所想,林一的话让卞振铎与真元子也连连赞同。只是岸边连枯草也见不到一根,众人只能退回到沙滩处,熄了火把,趁着月色,围坐在一起歇息。 林一却没有坐下,而是对卞振铎与真元子交代了一番,独自纵起身形,消失在月色中。 “小师叔这是去作什么?莫非要独自去搜寻海岛吗?有他在,也用不到我等来回奔波啊!”元青不无钦羡的说道,再也看不到林一的身影后,他才转回身子。 元风摇头说道:“师兄此言差矣,以小师叔的身手,便是江长老也不敢强行差遣的!这是他嫌我等累赘,先行查看一番。” “嘻嘻,这两位师兄倒是好福气,能有这么一位神仙师叔呢!”月色下,随着娇脆温软的嗓音响起,淡淡幽香随风飘过,让众人心神一荡,不禁看向说话的黎采衣。 好在有夜色遮脸,元青二人面皮一热,也不怕人瞧见,却只能讪讪笑着,不好应声。 “黎姑娘,你说你一个女子,又何必淌这浑水呢?此去还不知何时能回转呢!”见俩徒弟发窘,真元子岔开话来。 黎采衣沉默了片刻,说道:“你们都只是听说南疆的五邑派,却不知,在南疆,让人最为尊崇的却是祭司。这些祭司神秘莫测,受人景仰并由我阖族供奉,便是五邑派也要仰其鼻息。只因祭司会施展法术,等闲的江湖人也不是其对手。许多人得罪了祭司,而无辜丢掉了性命,却也只能忍气吞声……” 好似轻叹了一声,黎采衣语气迟疑了下,接着说道:“想起本族的祭司的手段,我便对仙道好奇起来。另外也在南疆呆久了,便想四处走走,长长见识。恰好听闻天龙派欲东去寻仙,嘻嘻!这不就借着卞老爷子的虎威,才搭上这条船的吗? 对于这仙道,起初我也不信的。如今见到林一与江长老,不信也不行了。这船吗,上来也下不去了!至于何时回转,好在有诸位同道在,我一个小女子还有什么担心的呢!” “你不会是在南疆得罪了什么人吧?”真元子好似听出了什么,不无用意地追问了一句。 众人对这个女子忌惮之余,也深感好奇。何况,听一女子说话,总好比听一帮子爷们瞎嚷嚷强,于是,皆默不作声的望向黎采衣,静待下文。 黎采衣有些错愕的看着真元子,想不到这个老道士能问出这些话来。她想了想,叹道:“不知此去生死如何呢,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既然道长相问,说了便是!” 又轻叹了一声,黎采衣才接着开口道:“本族祭司贪我美色,要我作其侍妾。我不允,被其抓住我爹娘,用来胁迫我应从。而五邑派并不敢忤逆祭司的意愿,我只能先行逃了出去。那祭司竟恼羞成怒之下,杀了我爹娘。我也只能被迫带着两个忠心的下人,远离南疆。只是,在九龙山时,我两个下人被林一所杀,若是那时便知他是仙道中人就好了!如能报得大仇,便是为林公子作牛作马也甘心的……” 而此时的林一,离开卞振铎等人不过五六里远,其如风一般的身影稍稍一顿。他的神识并未离开沙滩上的众人,自然也是听到了黎采衣的话。 想不到这个容貌妖媚、风姿惑人的女子,竟有这么一段往事。如此说来,黎采衣被迫踏上这条东去之途,也属无奈。作为一个女子,更为不易! 林一身如鹤行,轻轻跳上一块大石,展开神识向前望去。岛上遍布浑圆状的褐黑色的大石,远远望去,一块叠着一块,一片接着一片,高低起伏,颇为奇异。十里方圆内,皆是如此。 这岛上果真寸草不生?若真是如此,便是与卞振铎等人,围着海岛转这么一圈也是无用啊!白白消耗不多的干粮与淡水不说,海船得不到补给,自己与江长老倒是无妨,怕是这些弟子撑不了几日的。 只想能早早找到淡水,或者能寻到人烟所在,及时为海船上的众人补充一些吃喝之物,以便能早一些启程。林一可不想在这个陌生的岛上白白耽搁时日,这便是他独自出来探查的缘由。 神识所到之处,皆是一片荒芜,让林一也担忧起来。想了想,他抛出碧云纱,升到了半空中,向前飞去。 半个时辰后,海岛的大致情形了然。这片海上的荒岛,有一二百里的方圆。一座四五百丈高的秃山,矗立在岛的西北方向。秃山的顶端是个巨大的豁口,上面白雾笼罩。而海岛的东南端,是一片悬崖峭壁,只是这些峭壁四周,似有树木生长。 在海岛上飞了一圈,对下面情形粗略的看了个大概,林一迟疑了下,向那岛上最高的秃山飞去。 快至山顶上方时,那笼罩山口的白雾随风飘来,还是让林一小心的停了下来。他高高悬在山顶上方的一两里处,神识循着山顶的豁口,向下探去。 —————— ps:下一更中午30。《无仙》期待您红票的支持!收藏的支持!!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二十三章 洞穴 山顶的豁口有两三里方圆,白雾自下而上氤氲而生。神识穿过白雾,下面是一个巨大的深坑。山不过四五百丈,而深坑竟是深不见底,愈往下愈陡峭,也愈发的狭窄。 神识竟探不到深坑的尽头,一种奇异的灼热也从神识中传来,那乌黑的深坑下面,似有火焰燃烧时的灼烫。[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林一愣在了半空中,这下面不会是如海面上的火龙出水般,也喷出岩浆吧!若是如此,还寻什么吃食与饮水,不如速速离开此地为好。他心有不甘,又往山顶上靠近了一些。 神识的尽头,烟雾缭绕,并无岩浆喷涌的迹象。而下面火热气流的涌动中,可见星点的亮光,闪现在坑壁之上,让林一感到一种颇为熟悉的波动来。 这下面倒是有些奇异,只是眼下还不是探查的好时机。林一在山顶上停留了片刻后,便直向东南飞去,一炷香的工夫过后,他来到了海岛东南的这片峭壁林立之处。 让林一感兴趣的是,这片地势明显与岛上其他地方不同,一二十里方圆的峭壁石林,面临大海,从半空望下去,深壑幽暗,竟似别有洞天一般。 好奇之下,林一降下青云,神识所至之处,让他蓦然一喜。 林一心喜的是,荒岛东南端的这片地方,竟是一个个天然的洞穴,破天而立,簇拥在这一二十里大小的方圆内。 洞穴的上方丛木遮蔽,而下面草木繁盛,有小兽的身影倏然而逝,令人暗暗称奇。 慢慢从空中落下,林一来到一处洞穴边。岩石缝隙中,虬枝横生,枝杈密匝,将个十余丈大的洞口封住了大半。 林一的神识循着洞口向下延伸,这天然洞穴二三十丈高,下面彼此相接,俨然是海上荒山遮日月,洞天福地深数里,让他惊叹不已! 神识隔着深厚的岩石,稍有不畅,林一还是看到了人畜的痕迹。只是那情形却让林一的神色变得古怪起来。 暗忖了片刻,林一并未深入洞穴一探究竟,而是冲上青云,飞到了半空。四下打量一番,他向海岛东边飞去。 孟山等人行至夜半时分,也寻了处海滩夜宿。二十多人东倒西歪的躺在沙滩上,林一极为轻松的便找到了这些人。他并未落下,而是传音过去。 带着手下弟子,走了半宿后,对这陌生的海岛还是心中没底,不敢贸然前行。小心为上,睡一觉再说。孟山刚刚在沙滩上盘腿坐下调息,耳中却突然听到林一的声音,吓得他一下子跳了起来,惹得周围的弟子不知所措。 抬头不见人影,林一的声音却是清晰入耳。孟山大惊之后便是大喜。惊的是林一向左而行,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附近,竟连个鬼影也见不到,仙人便能在海岛上恣意横行不成?让他大喜的自然是林一带来的消息。 林一对其有所交代后,不再罗嗦,便消失在夜空中。当他回到卞振铎等人所呆的海滩时,残夜将尽,东方欲晓! 悄无声息的落到了海滩上,林一并未惊动众人,而是略作调息。 七层的修为,让林一施展碧云纱轻松了许多,在海岛上来回奔波了两个时辰,灵气稍有损耗,却并不让他感到太多的疲惫。 “师弟你何时回来的?”真元子首先发现了不远处的林一,随后便是卞振铎与元青兄弟。余众皆被惊醒,纷纷起身围了过来。 林一便将岛上大致情形说了一下,众人皆对此处的奇异感到振奋。 真元子呵呵笑道:“林师弟,可真有你的!我等睡了一觉,你便已探明了岛上一切。便是我值夜未睡,也没能发现你归来呢!” “哈哈,林公子岂是我等凡俗之人可比的!”卞振铎扶须大笑。 元青凑过来,啧啧称奇的说道:“这海岛这么大,若是我等走上一圈,也要几天的工夫才行啊。小师叔却是两个多时辰便跑遍了全岛,还见到了孟长老一行。小师叔莫非真的会飞不成?” “谁说小师叔不会飞!你没听虎鲨堂弟子说过吗?”元风在一旁插话道。 元青将元风一把推开,讪讪笑道:“就你多嘴,谁不知小师叔飞一圈,我等要跑断腿,呵呵!” 林一却是笑笑,并不言语。他从元青的神情中,看到一分神往! 一个身边相熟已久的兄弟,竟是仙道中人,谁能心如止水,不作他想呢? 天已拂晓,众人简单吃喝完毕,收拾妥当后继续赶路。 一行人依旧是翻过前面的山涧,循着海边绕岛而行。都是身具武功之人,走起路来飞快,疾行了整整一个白昼,才停脚歇息。隔日天刚亮,众人接着赶路。 又翻过一片山丘,前面地势陡然一降,竟然是处一二十丈高的悬崖。众人也不慌乱,已有人拿出绳索,一头找个石头栓牢了,另一头抛了下去。 这个时候便能看出武功高低的不同了,沧海帮的弟子们一个个顺溜了下去,石坚与黎采衣也随后而下,卞振铎与真元子师徒却手脚并用,以峭壁缝隙和凸起的岩石借力,施展绝世轻功,自天而降,引得下面传来阵阵的喝彩声。林一也不想卖弄,学着几人模样落到下面的沙滩上。 眼前这片沙滩与其他之处不同,左侧是湛蓝的海水,右侧是高若天堑的峭壁。峭壁的缝隙中可见草木生长,还有海鸟停栖。 众人心情振奋,继续前行了半个时辰后,右侧峭壁愈发高耸起来。又走了不多远,坚硬的石壁上竟然出现一个个天然的巨大的洞穴,扯地连天般连为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去。 一行人慢慢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奇观,无不诧异! “林公子,你说的便是此处了?”卞振铎瞪大眼睛,开口问道。他见林一点头,不由得摇头叹道:“想不到这个死气沉沉的荒岛之上,竟有如此鬼斧神工般的所在,真是别有洞天啊!” “就是不知孟长老等人到了没有,我等要不要先行进去查看一番呢?”真元子捻着胡须向前张望了一会,回首看向林一。 林一见众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他想了想,说道:“孟长老到此处的路程要近一些,他们大概已经到了,想必也是先行进入了这些洞穴中。我等也进去吧,或许在里面能碰到到他们呢!” 大伙儿都有些迫不及待,便挨着最近的洞口,往里走去。 走进洞口,展现在众人眼前的,仿若一个个竖立的天井,被愈三十丈高的如林石柱撑起,拥挤在一起,连成一片巨大而看不到头的洞天奇观。 洞中生长着高大的树木,藤蔓缠绕,枝叶婆娑。脚下也是枯草遍地,间或有一簇一簇的野花幽幽盛开。有阳光自天井顶端的缝隙中穿透而下,片片光辉映照着深邃的洞穴,令人目眩神离! 众人的眼睛有些不够使的,好奇的打量着这个神奇而陌生的一切。一个个脚步轻移,生怕惊动了这片天地的幽深与孤寂。而丛生的草木还是挡住了去路,两个沧海帮弟子抽出长刀,连劈带砍的走在前面。 “有蛇——!” 一条斑斓的花蛇盘绕在一根树枝上,被众人惊动后,嘶嘶声中,滑入了树丛中不见了。 “那是蝙蝠?好大的个头啊!” 一棵大树浓厚的阴影中,一排十余只,有尺长的蝙蝠,倒挂在树枝上,一动不动。只是其红红的小眼睛让人毛骨悚然。 越往里走,众人越是小心起来。 估摸着走了半个时辰后,前面有水声淙淙,众人惊喜之下,循着水声,加快了脚步!而后面的林一想出声制止,却是迟疑了下,跟了上去。 两个开路的弟子脚步停下来,神色踌躇的回首望向同伴。后面的人簇拥上去,才见前面竟是一条小径,逶迤前伸不知去处。 卞振铎排开前面弟子,走至小径前蹲下身来,细细查看一遍后,他站起身来目露喜悦。 真元子见状,也俯下身去端详脚下,随即笑道:“卞帮主可是看出了什么?” “哈哈!想必是瞒不过道长法眼。这路是人踩出来的,草根还有新鲜的折痕。此处有人居住,我等不虚此行啊!”卞振铎扶须得意笑道。 谁知卞振铎笑声未止,一声“崩”的弓弦响声又起,不待众人惊诧,卞振铎伸手一抄,一枝羽箭被其抓在手中,他苍眉一竖,历喝道:“是谁——!” 只见不远处,一个小巧的身影在树丛中一晃即逝。 “大胆,竟敢暗算老夫!”卞振铎勃然大怒之下,手上用力,羽箭竟被其随手捏碎。木质的箭杆上,竟是骨质的箭簇,看着落在地上的断成几截的简陋羽箭,他神情又是一愣。 “这是——?” 突如其来的偷袭让众人一惊,却又被这儿戏般的箭簇给弄的糊涂起来,却也不敢松懈,一个个抽出兵器,循路往前小心搜寻起来。 “师弟,你没什么不妥吧?”真元子问道。他见到林一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面色也见不到分毫的慌张,对眼前一切视若无睹般,不由得为之好奇。 林一摇头说道:“师兄不必多想,我无事的!” 真元子看着林一面上若有若无的笑意,暗道,这个师弟啊,不知又发现了什么! 那条小径在草丛中时隐时现,众人往前走了不远,再次停下了脚步,错愕之下,不禁面面相觑! —————— ps:期待红票、收藏的支持!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三十四章 燧岛 第二百三十五章 危机来临 回到海船上,林一见了江长老,彼此客套一番,他便将两日来见闻说了一遍后,又到了甲板上倒出了果子与水囊,自有弟子们分拣,其本人这才独自回房打坐。 如此静修一日,第二日正午时分,林一神清气爽地走出房门,四下乱逛起来。[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孟山与真元子等人尚未归来,一些弟子在海边垂钓。在海上漂久了,许多弟子都善于此道。 焦堂主带着一些弟子在附近转了两日,一无所获,正坐在一块礁石上想着心事,见到林一过来,起身打了个招呼。 林一对其点点头,左右无事,便坐在一旁,与其闲谈起来。 听说东南方向行下去,或许能遇到有人烟的海岛,焦堂主一颗悬着的心算是落下了。 “如此便好,有林公子带回来的那些淡水与吃食,应能对付着几日,让人少些担忧啊!”焦堂主郁郁的神情缓解了许多。 看着满面风霜,心底却很厚道的焦堂主,林一笑着说道:“焦堂主十年前曾去过一次大夏,有什么稀奇的见闻,不妨说来听听!” “呵呵!有什么好说的啊!不过是九死一生的勾当。”焦堂主呵呵一笑,四下随意看了看,见无人靠近,才摸着腮帮子上的粗重的短髯,象是回味着什么。 “能从焦堂主您这儿得到指点,长些见识后,当危机来临之时,也不至于太过忙乱啊!”林一想了想,还是期待着焦堂主说些什么。 焦堂主闻言一怔,看着林一点点头,说道:“未雨绸缪,凡事谋定而后动,林公子年纪轻轻,不仅身手不凡,见识也非常人可比。你与江长老二人,便如同海船上的压舱石,关乎此行顺利与否,倒是焦某人老心衰,多了颓唐之意,而少了往年的雄心啊!” “您毕竟年长,阅历与见识,不是我这么个小子可比的。有焦堂主掌舵,这海船才敢深入汪洋,远赴异域啊!”林一诚挚的话语,令焦堂主听着舒服。 “不提武功,单说这海上行船来,天龙派内倒是没人能及得上我的见识。”焦堂主脸上的皱纹绽开,呵呵笑道:“海上风浪难测,单凭小心谨慎还是不够,还要懂得风势与海流的变化;要识得星辰,辨得航向,等等。即便如此,行船还是要靠着三分的运气啊!上次若不是你与江长老二人危机关头出手,只怕我等早已沉眠海底多时了。 还有,沿途经历大小数百岛屿,每一次靠岸都暗含风险,谁也不知会有何种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这还不算什么,靠近大夏的海域中,不仅海中会多出一些闻所未闻的海怪来,便是海岛上的风俗人物也是稀奇古怪,奇人怪诞之事层出不穷,一不小心便会惹祸上身。更有一些仙道中人恃强凌弱,稍有得罪,便会人船俱毁。” 林一好奇地问道:“焦堂主所言的仙道中人,为何不一心修炼,以早证大道,何苦与凡俗中人作难呢?” 焦堂主感到有些失言,呵呵笑着,见林一并无他意,才接着说道:“仙道与武道也是一样,有修为高低之分。修为高者自然不屑与凡人一般见识,而有些人的修为不高,自感仙道一途无望,便也有不良之辈,做些欺压凡俗的事情来。即便这些人修为再低,在凡俗中也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林一愕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似是言语中有所顾忌,焦堂主呵呵一笑,手扶着短髯沉默了起来。 仙道中人也是人,便是神仙之流也未必都是就是好人!良莠不齐啊!林一心中暗暗琢磨时,见木青儿与弘安几人走了过来。 “林兄弟,听说你回来后便歇息了,我等也不好相扰。如何?此行还算是顺利吗?”弘安迈着方步走在前面,笑容熙和地说道。 林一无意回避,点头说道:“一切尚好吧!” “林一,孟长老等人为何还不见踪影?莫非生出什么变故,你便独自逃离了!”木青儿背着双手,脚尖在沙滩上踩来踩去,歪着脑袋盯着林一,满脸的狐疑。 弘安与后面的徐紫萱与焦堂主打过招呼,听木青儿又是言中带刺,却不好插话,只能讪讪的看着二人。而弘宝与白潜川则是离得远些,他二人如今是根本不想靠近林一。 又来了!林一嘴巴一撇,说道:“你倒是将人尽往坏处想,我林一没有你想象中的不堪吧?” 木青儿也是嘴巴一撅,双手改作叉腰,神色不快地说道:“孟长老不让我与徐师姐同行,哼!谁知外面生出什么意外,别人都未露面,偏偏是你独自跑回来了!”她说完,下巴也翘起来了,认定了林一不是什么好人似的。 林一愣怔了下,他看看焦堂主与弘安,闹不明白这个木青儿为何如此,难道孟长老没让她同行而惹来的怨气,也要发泄到他的头上? 焦堂主挠挠胡须,对这蛮横的掌门千金,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干搓着双手,想走又拉不开脸面,只能端坐着看着脚尖,神色透着尴尬。而弘安干脆折扇‘哗’的一声打开,呼呼的扇着,冲林一露出一个好看的笑脸。 倒是木青儿身后的徐紫萱,冲林一报以歉意的神情。 只要木青儿不恶言相欺,林一不会与其一般见识。他淡淡笑了下,说道:“你管得倒宽,不过海岛上确实有让人大开眼界的景观,你不去还真可惜了!” “你嫌我多管闲事!你?”木青儿的青葱玉指点着自己的瑶鼻,不敢相信地反问了一句。 “你真对我林一有成见,我也奈何不了你。不过我行事自有我的分寸,无须事事对你禀报吧?”林一摇摇头,反唇相讥。 “我不是……!我只是想,想问问你路上见闻,可……”木青儿话到一半,面色绯红,眼圈中有泪水打转儿。她想对林一说的话,出口时便成了另一番模样。为何如此她也不清楚,却感到一阵的委屈。 “木姑娘性情豪爽,心直口快!林兄弟更是耿直不二,洒脱出尘。我倒是喜爱你二人如此说话,直来直去,言简意赅。呵呵,林兄弟,你也与我等说说路上见闻啊!”弘安手中折扇一收,气度庸雅。他这么一搅合,让木青儿神色稍缓,也让林一翘起了嘴角。 林一与木青儿说话,从来都是好言对好语,针尖对针芒。只要是不出言相辱,事后,他并不放在心上。虽比木青儿的年纪还小一点,他本人无意与这么个女儿家一般见识。如今被弘安这么一说,二人倒是像拌嘴怄气一般。 自然知晓弘安本意,不好道破,故此,林一也只能苦笑了之。只是见木青儿小脸尽是可怜模样,方才盛气凌人的好像是别人。他无意与对方纠缠,说道:“孟长老等人要不了多时,便会回来。届时,弘兄一切都会知晓的。我嘛,口才欠佳,不说也罢!” 话音未落,林一神色一动,人已站了起来,向正南的海滩望去,口中自言自语道:“是他们回来了,怎会是此般的模样?发生了何事?” 几人见林一疑窦丛生的模样,也都好奇的向远处望去,只有礁石间闪现几个弟子的身影,海滩上并无异常。 焦堂主刚要开口相问,却见身边风声一骤,他忙定睛之时,林一的身影已到了几十丈外。 …… 林一脚不沾地,疾奔出了四五里远,见前面正是孟山与真元子一行。只是这些人一个个形迹狼狈,神色匆忙,满头大汗。 忽见一道灰影倏然而至,众人一惊,待认出是林一后,才露出庆幸的神情迎了上来。 林一停下脚步,面对迎上来的众人,真元子师徒、卞振铎等人、孟长老与几大弟子都在,他还是不解地问道:“这是出了何事,为何少了几人?” 真元子师徒见到林一,自然面露喜色,只是神色中还是有些慌张,听对方开口相问,真元子已接口说道:“你走了以后,我等循着海边慢慢返回。孟长老所行这条道果然要好走了许多,谁料想半途中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闻言,林一脸色稍变。他从真元子话中得知,这些人在返回的路上,还真的发生了意外——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三十六章 来者不善 一个上架通知发布两个小时,哧溜——掉了十几个收藏!下周一才上架呢,届时,我还准备来个临别感言啥的,这人就开始撤退了。人都跑完了,我这感言也用不到了。还有好几天呢,不急啊! 其实,此处免费看绿色∷小说站注册,都是vip用户,完成个微任务,或者是游戏,有纵横币赠送。vip用户看书一个月的消费,最多三百多纵横币,也就三块多钱。上架后,或许有好心的书友,在贴吧里更新章节,等等,大伙喜欢无仙的话,还是可以留下来,发个书评,投个票啥的,继续一路走下去。 心急的朋友这么一跑路,我只能报以理解的苦笑,并谢谢您没有骂我财迷!此处上架的结果,大伙都知道,我不多说了。要知道上架是早晚的事情,已经拖了半个多月了。无仙在分类的人气一直不错,很拉风的样子,感谢各位的支持!无仙的未来如何,一切随缘! —————————————————————————————————————————— 来时的路上,沧海帮等人与卞振铎、真元子师徒一行走在前面。天龙派的人则是不紧不慢跟着后边。两队人马相隔里半,沟壑分明。 只是林一不在身边,似是心有芥蒂未消,真元子与卞振铎也没什么好说的,他带着俩徒弟辍在沧海帮的后面,与后面赶上来的孟山并作一伙,说笑着往前赶路。 一行人于当日晚间歇了一宿后,第二日行至正午时分,在弟子的惊呼声中,一条海船出现在视野中。 自从离开瀛岛后,在海上漂了这么久,除了自己所乘的海船以外,再无片帆出现。如今在这荒瘠的海岛上,竟能见到海船,无疑令人精神一振。 众人停下脚步,涌到海边驻足观望。 那条海船上的人,也是察觉了岸边异状,慢慢靠了过来。海船距岸边不到百丈之时,一只舢板出现在海面上,上面载着四五人,有人划动船桨,不一会便靠近了岸边。 舢板之上除了三个掌舵划桨的汉子外,前面还站立两个年轻人,一身儒衫,不过一二十岁的模样。两人一高一矮,面容清秀,却是神色倨傲,冷冷打量着岸边的众人。 见来者神色不明,孟删等人只能静观其变。 “尔等来自何方?为何在燧岛逗留?速速从实禀明,待我大哥发落!”矮个的年轻人盛气凌人,指点着岸边诸人大声喝道。 高个的年轻人显然便是所谓的大哥了,此时昂起了下巴,眼睛眯缝着,目光在岸边扫视了一圈后,面露不屑。 这年轻人是什么来头?好大的口气!弟子中已有不忿者,骂出了声。 孟山见状,也是面带怒色,上前一步抱拳道:“我等只是路过此地罢了,并不想与你等生出是非来,就此别过。我们走……你?大胆!” 心中恼怒来人无礼,却自感身处异地,凡事还是小心为上。故此,孟山忍下这口气,就要带领众人离开。谁知他话还未说完,却见距那舢板最近的两个弟子身上突然起火,而那矮个年轻人正得意的狞笑着。 此时此刻,孟山怎么还不晓得是对方暗施辣手,他不由得气急大吼了一声。 孟山正待离地而起,施展身手与对方一搏之时,却感到衣袖一紧,回头见是真元子一脸的凝重。他急道:“道长……” 那两个身上着火的弟子正鬼哭狼嚎着,在海滩上直打滚,不一会便被两团火光淹没,凄厉的哭号声渐止。只是转眼之间,两个刚刚还在活蹦乱跳的弟子,被烧成了一堆灰烬。天龙派与沧海帮等人无不惊骇万分,一个个面色苍白的往后退去。 “哼!方才这两人胆大包天,竟敢出口辱骂我兄弟二人,本公子稍示惩戒而已。你等乖乖的立在原地,待我等前来好好搜查一番!”那矮个年轻人出手便震慑住了这些江湖人,他极为嚣张地指手画脚着。 说话间,舢板借着浪头,已到了岸边。转眼这两个令人生惧的年轻人就要上岸,众人恼怒之下,正不知所措之际,真元子大喝了一声:“快走!” 孟山还要与对方论理,耳中听到真元子的喊声,心头一震,随即想到了什么,面色聚变,跟着疾呼了一声:“速退!” 岸上众人皆是心思灵便之辈,真元子与孟山的喊声才起,便已纷纷施展轻功,迅速远离海滩,向远处遁去。 这些进退干脆的江湖人,还是让两个年轻人稍感意外。 “谁让你们跑的,真的好胆!”矮个年轻人已从舢板上跃起,随手一抛,一道火光窜出,迅速扑到落在后面的几个弟子身上。随着几声哀嚎响起,又有三个弟子成了火球,倒在海滩上妄自挣扎。 高个的年轻人脚步轻抬,也已到了岸上,见众人亡命狂奔,讥笑道:“这些人倒是乖觉的跟个兔子一般,稍有不对便逃之夭夭。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一伙人,竟能寻到此处来。” “大哥,这些不过是世俗中的江湖人罢了,待我追上去擒住两个来拷问一番,如何?”矮个子年轻人笑道。 高个年轻人眼睛跟睁不开似的,向着众人奔逃的方向瞥了一眼,神色颇为矜持地摇头说道:“小屺,你也是的,出手便是五条人命,吓得人家都逃了。不过,他们也逃不远的,你我后面跟着就是。附近定有靠岸的海船,让我家的大船绕过去堵住他们” “哈哈,兄弟我尚未尽全力呢,几个凡人而已,杀之无趣啊!还是大哥高明,算无遗策!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能跑到哪里去!”矮个子年轻人摩拳擦掌地说道。 在那两个年轻人说笑之际,孟山等人如惊弓之鸟,一路奔逃之下。见后面并无人追来,才各自稍稍喘了口气。而停泊海船的那处海滩就在前面,众人惊魂未定之时,正好遇到了赶过来的林一。 “……我见那年轻人的手段与师弟仿佛,便料到对方不是等闲之辈。而那两个年轻人面对我等几十人,依然嚣张气盛,一言不合便出手杀人,可见对方不怀好意。故此,我不敢迟疑,便出言提醒孟长老暂避。谁成想,跑在后面的弟子还是身遭不幸。”真元子余悸未消,面带怒容。 孟山面带羞愤之色,双目如火,恨声说道:“那人手段显然不是我等可以应对的,若不是道长及时提醒,只怕会有更多人遭难。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年轻人,竟视人命如儿戏!此事不能善了,我五名弟子啊,就这么被活活烧死了!” 言罢,孟山竟躬身对林一施礼,恳求道:“林兄弟,你与江长老既是世外高人,定要为我等讨个公道回来。若能如此,我孟山此后甘愿为林兄弟驱策。” 身为门派长老,被一个年轻人逼得落荒而逃,这份羞辱让孟山连死了的心都有。何况,还在眼皮子底下,白白的死了五名弟子,竟连开口责问的机会都没有。逃的慢一慢,怕是性命都丢了。 江湖中绝顶的高手,在这些仙道中人的眼里,与蝼蚁一般轻贱,说杀便杀了,连开口求饶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怎么报仇了。孟山此刻难掩心中悲凉,他这个时候才知道,林一与江长老这样的存在,犹如高山仰止,是凡俗中人永远无法超越,也是不容睥睨的。 此刻,孟山真的期望林一能出手,替他消除胸中这口恶气! 林一并未被对方言语所动,而是略作沉思,沉静地开口说道:“看来,对方来意不善!只是,那莫名出现的海船之上,是何情形也不为你我所知。事不宜迟,速速退到海船之上,并将此事禀告与江长老得知,还是早作防范为好!” “林公子所言有理,快走!”卞振铎低喝一声,带着手下弟子继续向前奔去。孟山暗叹了一声,大手一挥,带着余众疾走。 林一见众人都已离开,惟有真元子师徒还站在他身边,他好奇地问道:“师兄,你等为何不离去?” “小师叔,我师父是怕你一人滞后,而放心不下呢!”不等真元子答话,元青抢先说道。 林一心中一暖,冲真元子笑道:“你我一同回去,再作计较吧!” “呵呵,别听那臭小子瞎说。”真元子瞪了元青一眼,不无忧心地说道:“我没想到仙道中人,出手竟是如此的绝情。师弟啊,你若是与那些人敌对,可要小心了!” “多谢师兄提醒,我心中有数!”林一神色轻松地安慰了一句。只是,他暗暗心惊,却不好明言。这路途才走了多远啊?据焦堂主所说,还没走一半吧!怎么会在这荒岛上遇到修士呢?而来者究竟是何等的修为,敢如此的恣意妄为,视杀人如同儿戏! 若是对方修为很高,自己又能如何?凡事不到以死相拼的地步,他林一自然不会莽撞。 暗自思量着,还是怕有人追来,林一与真元子师徒匆匆返回。 待回到海船上时,所有弟子均已上船,江长老则是远远传音,让林一速到房中一晤。 “林道友,这道坎儿,怕是不好过了!”林一刚走进屋子,江长老已起身迎了过来,神色焦虑。 二人走至桌前坐定,林一皱起了眉头,问道:“江长老所言何意?还有,此处为何有修仙之人出现呢?” 江长老手扶银须,看了一眼林一,说道:“原本以为,要到了大夏附近的海域,才会遇到修仙的同道,只要我等小心一点,也能应付过去的。谁知一场海上的风暴,不仅将海船吹离了原有的航道,还会在这么个远离大夏的地方,遇到这些恃强凌弱的同道中人。 对方应是冲这个荒岛而来,或许,这个岛上有不为人知的隐秘之事也说不定。不过,仙道中人不会无故出手对付凡人的。对方既然如此不讲道义,我怕他们会追来。而我海船之上,惟有我二人可以应对一番。若是林道友要置身事外……” 说到此处,江长老话音一顿,神色凝重的看着林一,接着说道:“若是林道友要置身事外也无不可,只是我担忧林道友会独木难支。最终,这条海船上,怕是无人能幸免于难啊!” “虽不知对方的修士究竟几人,修为如何,可我林一又能躲到哪里去呢?”林一苦笑着摇摇头,接着正色说道:“江长老无须多虑,此事当前,你我共进退!” 林一本以为江长老所商之事乃是应敌之策,未成想对方还是担心他在危机关头躲到一边去。 只可惜,眼下就这么一条去大夏的海船。不然,也难说林一会不会在最后的关头,来一个明哲保身的法子。 君子不坐危堂,林一不是君子,可林一也不是无情之人。 江长老还是担心林一置身事外。毕竟自身的修为摆在这里,若是他出了意外,这船上的人便都完了。能拉上对方共同应对危机的来临,令其心中稍定。 海船已整装待发,只待杨帆。而此时离开这个荒岛,无疑是明智之举。 二人简短商议了一番,就要吩咐焦堂主起锚时,林一却是眉头皱起,开口说道:“只怕走不了……”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三十七章 斩杀同道 第二百三十八章 惹祸上身 第二百三十九章 修仙家族 第二百四十章 海上奔逃 当第二日的朝阳浮出海面,静坐调息了一夜的林一,也慢慢睁开了双眼。 神识扫过海船,船上并无异样,前后左右的海面上也无异常。林一心下稍安,撤去阵法,走出了房门。 海船上的船帆尽起,一帮子虎鲨堂的弟子不停吆喝着,在甲板上忙碌不停。林一走上楼台时,焦堂主也在。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林一问道:“焦堂主,此去是应是正南方向吧?” “此时海面上东南风起,正南航向不难,弟子们稍稍调整风帆便可作到,林公子放心便是!”焦堂主肯定地说道。 林一点点头,独自凭栏远眺。他还是心有顾虑,怕颜家追来。一个修仙的家族,几百年或者上千年的底蕴,不是可以小觑的。而自身不过是练气七层的修为,江长老却只有四层的修为,即便是对方没有筑基高手,便是来两个练气后期的修士,也是难以应付啊! 不过,该来的,终是躲不过去的。若是自己命短,也是天意使然,怪不得别人。如此倒不如舍命一拼。不也是杀了两个修士吗?当初可是对这些同道忌惮颇深,便是京城的那个什么护国真人,也能唬得自己小心翼翼,不敢妄动。 如今才知道,要杀一个修士,不难! 只是,遇到修为高过自己的人又怎么办呢?怕是对方杀自己也很容易吧!逃?茫茫海上,又能逃到哪里去。能逃当然要逃,逃不掉时,还是要殊死力拼才行。 林一默默想着心事,暗自思量着即将面临的各种突发状况。不知觉中,他解下腰间的葫芦,喝了一口酒。一股熟悉的辛辣与甘洌窜入了嗓子眼,烧灼着胸腹,很是爽快。 “师弟,怎么一大早喝起酒来了?昨日见你面露忧容,是不是心有所虑啊!”真元子走上楼台,言语中透着关切。 “呵呵,没什么。”林一将葫芦抛给真元子,笑道:“师兄请!” 真元子忙接过酒葫芦,美美的灌了一口,展颜笑道:“多谢师弟的美酒!” 后面跟上来元青师兄弟二人。与林一见礼后,元青笑嘻嘻说道:“师父对小师叔的美酒可以是情有独钟啊!” 真元子忙又灌下一大口酒,才舒服的吐了口气,眼睛一瞪,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莫不是说师父要骗酒喝,欠揍呢!” “嘿嘿,徒弟哪敢呢,不是您老人家说小师叔的酒是仙酒,有延年益寿之功效,多喝益善呢!” 元青头一缩,跳向一边躲开师父的巴掌,嘴巴却是不停。 元风在一旁则是憨憨一笑,说道:“师父别理我师兄,您老快喝呀!不然小师叔舍不得了。” 真元子刚要再灌一大口,被元风的话噎得呛酒了,他咳嗽了几下,气得直骂:“我问你小师叔要酒喝,他还能舍不得?不过这葫芦太小了,还没喝呢,咋就没了呢?”他嘴里埋怨着,有些懊恼地摇晃着葫芦, 林一也是嘿嘿乐了,他一把抢过葫芦,笑道:“酒不能这样喝的,不然,再多的酒也不够师兄你一人喝的呀!” “我才喝两口啊,你小子不会这么小气吧!”真元子嘀咕了一句,有些恋恋不舍地盯着林一手中的葫芦。 慢条斯理的挂好了酒葫芦,林一笑道:“我这是灵酒,光是炼制便要一番工夫的,只能小口呷之,慢慢品尝。哪里能如师兄你这般牛饮呢,简直是暴殄天物。不过呢,师兄你放心就是,想喝我的酒啊,下一次我请你一壶便是。” 乾坤袋中,还有弘安送的几大坛子贡酒呢,林一并非是不舍得什么灵酒。他看出老道也是带着心思,怕是对昨日之事放心不下。 几人说笑一番后,真元子还是靠近林一,小声问道:“师弟昨日所杀之人,应不会这么简单吧!能否说与师兄听听。” 林一点点头,又向远处看了一眼,才说道:“我杀的那两人来历确实不简单,他们来自东南千里外的一个家族。其族内修士众多,不是你我可以招惹的。 我杀那后面的一人时,已知对方的身份,更是不敢放过他。不然,被其招来族人,你我还不得被扔到海中喂鱼。 只可惜,我见识短浅,也是太过小心了。即便是有江长老提醒,还是让对方发出了千里传音符。只怕眼下对方的长辈已追了过来。好在我已从对方话中得知,那个家族所在的海岛在东南方。故此,我等向正南航行,只要对方不预先在前面拦阻,或能躲过这场追杀。 不过,仙道中的奇能异术层出不穷,我等能不能安然逃过此劫,尚未可知!” 昨日之事所潜藏的危机,海船上的其他人还真的不知道。那些弟子知道多了没好处,只能惹来更多的恐慌。如今,真元子相问,林一不想隐瞒,还是道出了心中所忧。 闻言,真元子轻吁了口气,他手拈长须说道:“我虽不是仙道中人,可也看出师弟的修为很高,便是江长老与你相比也有所不如。莫非,你说的那个家族之中,还会有比师弟修为高的人存在吗?” 林一摇头苦笑:“师兄有所不知,我眼下的修为在常人眼中是高不可及,在仙道一途中,我这般的也不过是刚刚起步罢了。或者说,你师弟我连仙门还没踏入呢。人家可是一个有着传承的家族,绝不是我这样一个小子可以独自抗衡的。” 真元子神色一怔,不无担心地说道:“若是依师弟所言,人家的长辈追来,你我岂不是要……” 林一笑了笑,云淡风轻地说道:“师兄也不必担心,是祸躲不过,事到临头惟有一拼,才能博得一线生机。就看这次你我的运道如何了!” “运道?什么是运,什么又是道呢?可叹我心有余而力不及,如今却让师弟听天由命了,为兄惭愧啊!”真元子扼腕喟叹道。 林一却是笑着安慰道:“人力有时穷,师兄不必如此的。”说着,他目光投向远处,淡淡地翘起了嘴角,说道:“管他什么运道呢!古人云,日运为躔,月运为逡。凡事总要走上这么一遭,才知晓运道如何。无论是运乖时蹇,还是时来运转,该来的,就让它来吧!有何惧哉!” 真元子有些微愕,他注视着林一的背影,拈须不语! 天龙派海船走的匆忙,弟子们也隐约猜到了什么。除却忙碌的虎鲨堂弟子外,甲板上,楼台上,也站满了人,在向海面上四处张望着,每个人的脸上挂满了不安与忐忑。 对此,江长老与林一也无可奈何,只能听之任之。只想早早逃离这片海域,躲过这场无妄之灾! 船帆被风鼓起,海船乘风破浪,驶得极快。行至午时,前方隐约可见海岛浮现,船上无人欢呼,有的人脸上竟露出恐慌的神情来。 海船并不减速,也无人期待靠岸,半个时辰后,便将那海岛甩到了身后,继续全速前行。海岛上也无人出来拦阻或者追赶,令那些神色恐慌的弟子,心有余悸的回首张望时,暗暗松了口气。 好在那海岛上没有颜家的人存在,许多人的心中都这么想着。 下一个时辰里,海船接连遇到两个海岛,都是慌忙绕过去,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延误,曾让人感到亲切无比的海岛,首次变成了危机四伏的险地。 当日头西坠,天近黄昏之时,令人窒息的一日,就要慢慢过去。船上的人,心里皆变得轻松起来。只要天黑了,船行茫茫海上,极难找寻,如此再经过一夜没有危险的航行,或许便能逃出颜家的追杀。 此时,静坐房子的林一,却是面色一变。他一边给江长老传音,一边急促走出房门,脚下一点,便纵身上了楼台。弘安与木青儿等人正在观赏海景,他视若未见,口中却是低叱了一声:“都给我下去!” 之后,林一负手挺胸,双目精光闪烁,向北方的天空中望去。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四十一章 强敌追来 第二百三十二章 生死逆转 半空中,青云之上,林一催动灵力护持玄天盾,阻住了对方的攻势。见一时无虞,他扬声叱喝:“那两个颜家修士恃强凌弱,罔顾人命,死有余辜!便是那畜生,也助纣为虐,毁其一目,罪有应得。既无道理可讲,动手便是!” “呵呵,不知死活的小子,看我的手段!”颜守信狞笑着,手掌一翻,拿出一物便掷向空中。[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一团火焰‘砰’的在空中炸开,竟化作一只火雀,引颈啼鸣,双翅一展,舞动起绚丽的火焰,带着让人心悸的炙热气势,冲着林一扑去。 林一心中暗懔之下,不敢迟疑,拿出两张金钟符便扔了出去。金光闪耀中,一只巨大的金钟猛地将火雀桎梏其中。 尖锐而高亢的长鸣响彻天空,火雀在金钟里愤怒的冲撞着,一道道火焰从口中喷出,不停烧灼着,融化着金钟。 见火雀受阻,林一掐动手诀,催动赤炎剑对着雕儿乱劈乱砍,又召回狼牙剑,一口精血喷出,迅疾融入了剑身。 狼牙剑白芒大盛,杀意冲天,‘嗡鸣’一声,似脱缰野马,又如闪电破空,随着林一大喝一声“杀——!”曳起耀目的光芒,猛然劈下—— “轰——!”的一声震响,狼牙剑竟将颜守信身上的玄黑铁甲击成了碎片。 那巨大的威势,将黑雕震得双翅一收,在空中一个趔趄,差点将颜守信摔下去。而林一的赤炎剑不依不饶起来,一条赤炎火龙围着黑雕撕咬不止。 吃了一次赤炎剑的暗亏,黑雕也顾不得背上的颜守信了,只能振作精神,吠鸣不休,掀动团团罡风与炎龙缠斗。 一击得手,狼牙剑闪动光芒,又飞了回去,蓄势待发。林一脚踩着碧云纱,身上玄天盾止住对方飞剑攻势,随着海船向后移动,却是始终挡住了颜守信的去路。只是他始终留意着被困的火雀,其渐有破钟而出之势。 “小子,你的飞剑是灵器!你一个练气的修士竟有灵器,你究竟是何人?”颜守信低头看着胸口碎裂不堪的铁甲,暗暗心惊。自己的玄铁甲符强固无比,竟被对方一剑击碎,那惊心动魄的一剑令人心悸。 “哼!废话!”见狼牙剑奏效,心下稍安,林一出言反讥。 “臭小子,你以为凭着一把灵器便能胡吹大气了吗!看我怎么收拾你!” 颜守信叫嚣着,劈手挥出两张符来,其中一张黑雾弥漫,转眼化为一身玄色铁甲,另一张火光一闪,又是一只火雀跃然空中—— ‘锵’的一声,金钟符终抵不住火焰灼烧,化为乌有,两只火雀长鸣呼应,卷起一片火雨向林一袭去。 见状,嘴角一咧,林一心中苦涩不已。从颜炳兄弟手中得来的火球符没大用场,金钟符也抵不住对方的火雀,赤炎剑也只能勉强缠住那扁毛的畜生,唯一的护身凭仗还是玄天盾。而对方身上又祭出了那坚固的铁甲符,自己攻敌制胜的手段,只有狼牙剑了。 如今,林一算是明白了,修为不同的拼杀,情形高下立现。不过,他没有退路! 林一双目泛寒,体内奔涌的灵力引入玄天盾。白芒盈动间,玄天盾霍然变作两丈大小,挡在了他的身前丈余处,‘叮嘤’一声,磕飞了颜守信的飞剑后,便迎上了那一片倾泻而下的火焰。 尺余厚的玄天盾。在火焰烧灼下,竟吱吱响了起来,缓缓的变薄。 颜守信得意的冷笑着,驱动飞剑趁势再次刺进了玄天盾。眼看着飞剑就要破盾而入,将对方穿个透心凉。林一浑然不觉,手诀掐动之下,狼牙剑银芒闪动,下一刻便刺到了对方的身上。 “轰——” 不出所料,颜守信的玄色铁甲禁不住狼牙剑的威势,轰然碎裂,而他没有方才的惊慌,嘴角竟露出一丝阴笑来。 “哧——” 狼牙剑穿破玄色铁甲,趁势刺中颜守信的胸口,哧的一声,刺破外边的衣袍,却是再也进不得半分。 颜守信的衣袍内,竟是衬有护身软甲,阻住了狼牙剑的去势。他阴笑着,双手打出一串手诀。只见,已深入玄天盾的飞剑,遽然从三尺短变作了一丈长,猛然撑破了玄天盾。 哈哈大笑中,颜守信手指一点,喝道:“你给我去死!” 生死关头,林一面沉如水,双目微缩。他心念一动,破裂的玄天盾倏然消失,其体内猛地涌出一层白芒,护住了身体要害。 火焰带着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颜守信的飞剑也到了林一的胸口三寸外。 千钧一发之际,林一脚踩青云疾退,他眸中寒光一闪,手指遥遥一点。 颜守信正待趁势斩杀对手,却突然面色一变,不及回身躲避,只见一道剑芒轰的一声击在他的后背之上,护体鲛甲顿时裂开了一条口子。 还当后面有人无声无息的发动了偷袭,震骇万分的颜守信,正要驱动身下金顶雕飞起闪避之时,那道得势的剑芒被软甲荡开的瞬间,另一道剑芒已接踵而至,从软甲的缝隙中一穿而过—— “啊——!” 半空中一声惨呼,颜守信不敢置信的看着胸口的血洞,只感到生机如潮水般迅速退去。只是刹那,他眼前一黑,从金顶雕上一头栽了下去。 而林一刚刚将玄天盾收在体内形成一层护罩,来袭的飞剑‘夺’的一声,刺中了他的胸口,火雀喷出的火焰也是同时将其吞没。 林一牙关一咬,体内灵气疯狂注入玄天盾,强力阻挡迫在眉睫的杀机。 飞剑与火焰同时击中林一的刹那,令其胸口一堵,如同狂风席卷的树叶般,禁不住倒飞出去二三十丈去。 ‘噗’的一口鲜血喷出,林一强抑心神不失,勉力止住了青云的去势,却见那势若夺命的飞剑与火雀已失了操持,在空中四下飘荡。 一口血又到了嗓子眼,林一双眉倒竖,闷哼了一声,不管不顾地召回狼牙剑与赤炎剑,刚要对付那个扁毛畜生时,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还是令其措手不及。 只见那黑雕摆脱赤炎剑的纠缠,空中双翅一折,身子陡然下坠,迅疾窜到了海面上,竟是托起颜守信的尸身,振翅而起。 见状,林一驱动狼牙剑向黑雕斩去。谁知那黑雕护主心切,不再与其纠缠,而是发出一声凄厉的吠鸣,铁翅猛烈的卷动了几下,迅疾向远处飞去,只是喘息间,便化作海面上的一个黑点。 强敌已退,嘴角挂着血迹的林一,稍感失望地摇摇头。忽觉心神一松,他忙收回飞剑,再也撑不住身形,一口热血喷出,摇摇晃晃从半空中,跌落了下去—— “林道友小心!” 江长老揪了半天的心终于放下,在楼台上观战的他,一点也不比林一轻松 拍了拍胸口,江长老暗道侥幸。幸亏海船上有这个林一,不然,凭他的修为应敌,只怕早已沉尸海底了。只是方才厮杀之惊险,让他这个百岁的人看了,都心跳不已。 才想松口气,却见林一在空中摇晃着跌落下来,江长老又是一惊,忙大喊了一声。 半空中的林一,身形稍稍一稳,低头看了下,强提着一口气,收回碧云纱,落到了楼台之上。 林一面色青白,脚下有些踉跄,看着江长老以及涌上楼台的众人,他嘴角撇了下,轻声说道:“这些交予江长老了,我要闭关……” 话未说完,林一脚下一软,双目一闭,仰天倒下。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三十三章 疗伤 第二百三十五章 闲意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七星岛 上架感言 哼哼唧唧磨蹭了多日,还是要上架了。琢磨着上架这个字眼,我不由得想起了上磅。 如同一只快乐的小猪,一个劲的抢食吃,终于长了一身的小嫩膘,却忽然发现,要出栏了!要过磅称称体重,要发卖了! 这是一种幸福与荣耀啊! 不卖成吗?成啊,当小猪长成了猪钢鬃的时候,强抢高秀莲都没关系的。可咱还不是妖孽啊! 看着那些老老实实躲在角落里的小猪们,真的想说,快乐或有不同,结局不尽一致! 上架卖肉了,有的筒子们要走了。 读者和一本书,也是讲缘分的。有的人看着如坠云雾,有的人看了甘之若饴;有的人看了觉得无聊,有的人看了手不释卷。所以说,缘分强求不来。我也不矫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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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好法子来。可弟子就这么没了,那几人是死是活也不知道,弄不清楚怎么回事,海船也无法《》。 看着真元子与孟山的神情便知道了,二人早急得团团转,那可是自己的徒弟啊!师徒如父子,一点儿不带掺假的。 江长老若不是顾及自己的身份,胡子都能揪下一把来。怎么自己跟着这帮子弟子出游一趟,麻烦事儿就这么多呢!眼下之计,便是等待天黑时,亲临那片海域查看一番。 真元子见众人皆是愁云满面,心知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回徒弟了。越想越气,越气越急,他看着身旁神情萎靡的元风,气不打一处来,上去揪住了元风的耳朵,不顾徒弟跺脚嚎叫,骂道:“你个臭小子,我一时看不住你俩,便一个个长能耐了啊!到处乱跑尽给我惹麻烦!你师兄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饶不了你。” “哎呦!师父你手轻些啊!这事儿不怪我啊!我总不能让师兄四处游玩而自己回来吧?你老人家也知道,我也差点给那个窟窿吞了呢。当时察觉不妙,我也只想救下那个不会武功的渔民大哥。要知道师兄弟们都有武功在身,谁知……谁知就这样了……师父你手下留情啊!” 元青嚎叫着求饶,让孟山听着,脸上有些挂不住,忙上前劝阻道:“此事都是子先的错,还是元风遇事机敏,不然你我至今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呢。道长还请息怒,待子先回来后,我要……我要……唉!” 孟山出言相劝之时,却想到自己的徒弟尚且生死不知,他禁不住叹了口气。 元风见师父手上一松,忙跳到一边,捂着耳朵委屈地说道:“那小船能安然无损,说不定师兄无事呢!可惜小师叔当时没有跟着,不然……”他话音未落,草屋内众人眼前一亮。真元子已是以手加额,连声道:“我怎么忘记你小师叔了呢,他或许有办法……” 元风不由的埋怨道:“师父啊,您忘记了小师叔尚未出关呢!” 看着这对师徒对话,江长老也是暗暗点头,一路行来,元风口中的小师叔是谁,大伙儿自然也都知晓。只是,他方才一时忧虑,竟也将林一给忘记了。 江长老本想今夜去破军岛那片海域查探,可身处异域,毕竟心中没底,也不敢贸然行事。若真是事不可为,他已决定放弃这几个弟子。必定身寄门派所托,不能因小失大。可要是有林一在,或许事情会变得轻松许多。 “真元子,林道友尚未出关,你看……”江长老的声音响起,草屋内的人皆是看向了真元子。 谁不知道真元子与林一交好呢!从离开九龙山时,这二人便腻在一起,最后让人惊掉下巴的是,这一老一小竟成了一对师兄弟。 如今,林一因伤闭关,没人好意思去逼其出关。可元风的话,还是让一筹莫展的众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起。 “这小子都闭关三月了,他不出来也不行,我去拉他出来!”真元子吹胡子瞪眼地撂下一句话后,掉头就走。没人在乎老道的嚣张,便是江长老也是手扶银须,眸中露出了微不可查的淡淡笑意。 一阵风似的跑到了海船上,真元子来到林一的房门前,还是迟疑了下,挽起袖子刚要敲门,‘吱呀’,房门竟自个儿开了。 真元子一愣,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林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迎了出来。 闭关三月,林一的伤早好了,只是并未急着出关。难得有这么好的借口可以独自修炼,他又怎么会放过呢。 上次应敌还是让林一伤得不轻,耗费了一个月的工夫,他才将伤势调理的差不多,之后又慢慢调养身子,前后用去了两个月,才将失去的灵力与损耗的神识找补回来。 余下的一个月里,林一每日调息静坐,体会那一场大战中的得失,也慢慢将自己的修为进一步的稳固下来。 海船靠岸时,林一本想下,可这么一耽误又是两三日。况且,神识查看过这个小岛,并无什么不妥,他便继续静修。 三个月的闭关中,不仅伤势痊愈,修为恢复,神识也稍有精进。既然踏上了这条道,还有什么比修炼更为重要的事情呢!只是真元子急匆匆的模样直奔房前,还是让沉浸在独自天地中的林一警觉起来。 莫非发生了什么事请?不然,这个年长沉稳的道长师兄,是不会如此失态的。 “师兄,出了何事?” 林一将真元子让至房内坐下,才看着神色焦急的真元子问道。 见到了林一,真元子急躁的心情好了许多,便将昨夜的事情叙说了一遍。 “你可要救你师侄啊!”真元子满怀期待地说道。 而林一则是在默念那几句谒语,闻言后,点了点头问道:“江长老怎么说?” 真元子叹息道:“他也没法子啊,只能到了晚间再去那片海域看看喽!师弟啊,你可以想想办法啊,元青那个臭小子一点不省心,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这么风平浪静的一个渔村小岛,怎么还会有这样蹊跷的事情发生?林一也是皱起眉头,他抬头见真元子正盯着自己,不由开口说道:“事情未必如师兄想的那样,或许,元青无事呢!” “你小子都三月没露面了,我只想看看你有啥变化罢了。见到你了,我这心里也踏实了些!”真元子知道林一意在安慰,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无妨。 林一想了想,起身说道:“不过是三月而已,一切还不是依然如故!师兄你安心便是,不用等待夜色降临,你我现在便去那片海域看看。” “是啊,也不过三月而已!在你等修士的眼中,红尘滚滚数十年的光阴,如白马过隙,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罢了……”真元子扶须喟叹起来,随着林一走出房门。 无心之下又触动了真元子的心怀,林一有些懊恼自己多言,他忙岔开话题,又问起岛上的一些民风乡俗来。 二人便走边说走下海船,与众人汇合到了一起,各自寒暄了几句后,又让元风重新将昨夜的事情说了一遍后,便在林一的提议下,找来两条小船,向破军岛那片海域驶去。 随行的只有江长老与真元子,还有季汤、元风等人。去的人多了也没用处,余者皆守候在海船所在狼岛上。 天气依然晴朗,长空如洗,海风习习。海面上碧波荡漾,绿影婆娑的海岛被白沙簇围,远近错落,风景怡人。让在舱内闷了三月的林一,也是心神为之一振。 半个时辰后,两条小船便到了那片出事的海域。 在元风的指点下,林一与江长老等人,弃船登上了一处小岛。说是小岛,也不过是一片大些的礁石罢了,却是途径破军岛途中,最为靠近那片海域的所在。 元风与那个渔民大哥,曾在这里挨过了一宿,对昨夜惊魂记忆犹新,他指着不远处的海面,说起昨夜的经过来。 林一站在一块大石上,循着元风的手指往前望去。近处的海水澄澈晶莹,深远处愈发的湛碧如翠。几十个大小岛屿宛若一个大勺,散落在几十里方圆的海面上,涛声隐隐,风景秀美。 这么好看而宁静的地方,怎么会有什么吞人的漩涡呢?若不是元风亲眼所见,元青等人确实不见了踪影,林一也不敢相信这片海域下,竟暗藏杀机。他不由暗忖,‘七星见月瑶光升,海波无定水下城。仙会北斗冲霄去,金街无人萤火行。’这几句谒语究竟是什么意思,与元青等人的失踪又有何关联呢?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三十八章 海下探幽 ------------------------------------------------------------------------ 来时的路上,真元子与江长老便已将七星岛上的传闻以及风俗,一一告知。《》 同样的,林一也是一头的雾水,如今身临其境,还是没一点儿头绪。 林一想了想,还是用神识向海下探去,元青等人既然在此处消失的,海水下面莫非藏着什么水怪不成?若真是如此,怕这几人性命堪忧了。不过,七星岛的渔民却不相信什么水怪。因为,没人见过水怪,祖辈上也无相关的传闻留下。 那水下面又是什么东西呢?包括江长老在内的许多人,如林一的想法差不多,都猜错水中有什么怪物,只是不好说出口罢了。 咦!海水这样深?林一的神识可达十里开外,即便是海水的阻隔,七八里处还是可以看到的,可他已将神识尽展,海水深处依然是漆黑一片,雾雾蒙蒙,竟是探不出深浅来。此外,海水浅处还有一些海鱼悠哉游动,深处里连个鱼影也没有。古怪! 林一很想下水一探,却被江长老劝阻说,情形不明,贸然入水十分不智。心知对方所言乃是好意,他便忍住了好奇,只等着夜色降临。 “林道友可有发现?”江长老走至林一身边,有些无奈的说道:“老夫神识所至,一无所获!以林道友的修为来说,则未必如此啊!” 小船上的人都上了岛,一个个神色不定的看着海面。林一环顾四周后,冲江长老摇头苦笑,说道:“若不是长老好意相劝,我已下海一探了。” 江长老点点头,对这个年轻人不以修为自傲,还能从善如流,他感到很欣慰。 “昨夜是十月十三,今儿是十四,若真是七星岛谒语应验,今夜还会出现那个漩涡的,届时再探也不迟啊!” 林一眉梢一挑,说道:“这么说,江长老也信那个偈语了?” “既然是七星岛祖辈传下来的,总不会是空穴来风!宁可信其有啊!”江长老扶须笑着,尔后瘦长的手指遥指海面说道:“林道友请看,这大小岛屿宛若七星坠海!” “是啊!你我所在的地方,便是这个大勺子的勺口。可见七星岛的来历与此有关啊!”林一点头说道。 “林道友所言大善!七星所指的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乃北斗七星。而天枢又名贪狼,而瑶光的别名叫什么,林道友可知?”江长老双目深邃,熠熠生辉。 闻言,林一眼前一亮,脱口说道:“偈语的第一句便是七星见月瑶光升,这破军岛其实便是瑶光岛。偈语中所指的意思,便是月圆之夜,这破军岛会有异象发生?” 江长老却是一怔,只是想到七星岛的来历,并猜测前面隔海相望的破军岛,应是取自七星中的瑶光之意,要林一来应证一番。却没料到对方举一反三,想得比他还深远。 转念之间,江长老呵呵笑道:“林道友真是才思敏捷啊!” 林一面露喜色,却并不是为对方的赞誉动色,他开口问道:“莫非,江长老已明白了偈语的寓意,还请赐教!” 闻言,一脸睿智的江长老却是笑容一滞,随即苦笑着说道:“至于偈语的真正寓意吗,老夫也不知晓。” …… 夜色降临,一轮明月升上了天空。 林一等人在这个无名岛礁上守了一个白日,终于等来了月上中天的时分。 亥时刚过,众人便跟着林一与江长老立在小岛上,怀着忐忑的心情,静静注视着平静的海面。 愈发明亮而皎洁的月华之下,涛声如息,轻缓而有力。一眼望去,粼光片片,景色迷人! 亥时三刻左右,海面上的波光骤然一乱,如同一石惊起万顷浪,又好比秋风吹醒梦中人。众人屏住呼吸,凝神望去---- 只见海面上银光急遽向一处流转,愈来愈快,愈来愈急,如银河飞泻,又如荧光飞舞。不一会儿的工夫,海面上光华斗转,荧光一片,亮得耀眼之时,却猝尔消散不见。 转而,海面上突然凹下一个几丈的漩涡,愈转愈快,迅疾成为了一个二三十丈粗细的黑黝黝的窟窿。 海面上的波光不停向着漩涡流动,倏尔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仿若大海张开了大口,在尽情吞食着月之光华。 “我的天啊!这是怎么了?” 真元子惊讶万分地瞪大了眼睛,礁石上的人皆是差不多的神情,惟有林一面色沉静的看着这一切,不言也不语! 海面上的漩涡初现时,林一的神识便随之向海下探去。当漩涡从小变大时,他的心中也是一震。漩涡荡开海水,海下出现一个极深的通道,神识顺着往下探去,原本看不清的海底,竟是如此的清晰。 “师弟!师弟你怎么了?”真元子惊叹过后,不由得看向身边的林一。如此奇异的月夜异象,或许只有仙道中人才能予以解惑吧!谁知对方只是默默站立,好似对眼前所见无动于衷。 “我无妨的,师兄不必担心。江长老,你可看到什么?”林一对真元子点头示意后,便对江长老问道。 江长老自然知晓林一所问何事,他无奈摇头,叹道:“那下面的情形,老夫看不到啊!” 林一眉头浅锁,暗忖稍许之后,他眸光一闪,抱拳对江长老与真元子说道:“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你等在岸边等候,我便来!” “师弟你发现了什么?” “林道友你小心了!” 真元子与江长老神情各异,却都是语含关切之意。林一也不多言,脚踏青云,便飞到了半空。礁石上还有两个本地摇船的渔民,突见有人飞了起来,惊骇之下,竟连跪拜海上异象也给忘记了,口中止不住连呼仙人,那是会飞的仙人! 林一到了半空,漩涡下的情形更是看得清楚。海面上的漩涡,上面有二三十丈粗,下面最细处也有十余丈,海底的一切令他震惊,更是挑动了好奇之心。 这个漩涡要过了子时才会合拢起来,这一个多时辰的工夫,足够自己下去一探。说不定元青等人未死,便能趁机将人救回呢。这一个时辰是今夜唯一的机会,要不要下去? 而漩涡撕裂海水后,让林一为之动容的是,那海底下面清晰可见的,竟是楼阁亭榭的幻影。 不过,林一相信自己的神识所见,这绝不会是月夜下的蜃景。莫非真如七星岛偈语中说的,这海水下面还有一个城镇?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城镇?什么人在海底居住呢?元青几人会不会被漩涡吸入到了城镇中? 疑问再多也是无用,除非亲自下!林一暗暗吸了口气,催动玄天盾裹在身上,脚下一动,他来到漩涡的上方,身形缓缓下坠。 礁石上众人大惊失色,见漩涡又要开始吞噬,真元子已急得大喊:“师弟不要轻易涉险!快回来!” 听到喊声,林一扬声道:“我去下面看看,不必担心!”说着,他的身形倏然不见,显然已被漩涡吸入了海底。 林一脚踩青云,全神戒备,向着漩涡下面落去。四周海水急速旋转着,发出风一般的呼啸声,响动不大却气势骇人,使人如同跌入了一眼深井中一般。 只是,这井壁是海水,井下却是另一番天地。 往下去了四五百丈左右,黑黝黝的井壁下面,仿若井口倒置,一片明亮的光芒后面,街道、房屋愈发的清晰起来。 林一稍稍停顿了下身形,看看脚底不远处十丈粗细的井口,又抬头向上望去。几百丈深的漩涡上方,明月闪烁,映照得漩涡四周光华流动,诡异惊人。而下面巨大的吸力慢慢拉动他脚下的碧云纱,好似真的要将其吞噬一般。 眉梢微动,林一身子往下一沉,畅通无阻的穿过那个光芒闪动的井口。 就在穿过井口的刹那,林一突觉得身上一轻。他忙止住了身形,向四下看去。 此时的林一悬在半空,头顶的井口依然存在,一道道月光循着漩涡倾下。 林一相信,现在要飞出去并不难。心下稍安后,待他低下头来望去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三十九章 水下城 一片规模宏大的城镇,出现在林一的脚下。明亮的月光中,清晰可见街道、楼台、各式的房屋,应有尽有,皆为紫金色的石头建造。 虽是在神识中早有察觉,这奇异的城镇,还是令林一愣怔了好一会。海底竟有这么大的一片城镇,此处究竟是何所在? 不对啊!月光的清辉洒下,四下里看得清清楚楚,这下面为何没有海水?林一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他的后背莫名升起一股凉意来。这偌大的城镇中,别说是人了,连个耗子也见不到一只。沉寂,没有人气,或者说是死气沉沉。 林一摇了摇头,暗忖,此时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还是寻到元青几人后,速速离开为妙! 缓缓落下身形,林一双脚踏在了街道上,深深吸了口气,竟是浑身舒坦。他惊异的四下张望了一会儿,又低头看看脚下明黄色条石铺就的整齐街道,不禁咧咧嘴,有些心虚的抬起头来。 若不是亲身经历这么诡异的一切,此时,与置身深夜中无人的城镇中没什么分别,可神识中,却是没见到一个人影,那一间间空置的房屋却是就在眼前。 林一暗自戒备,不敢有丝毫大意。 街道洁净无尘,见不到元青等人的踪迹,该向何处去寻呢?神识竭力循着城镇的街道漫去,少顷过后,林一的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来。平常,其神识可达十里开外,如今却只能到达两里远。 林一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抬头看看头顶四五十丈高的那个漩涡形成的井窟窿,显然此处非凡力所致。莫不是阵法?只有阵法禁制,才能阻隔屏蔽神识。不然,四五百丈的海底,还阻挡不了他的神识探查! 罢了,神识毕竟还能用。可又该向何处寻找元青等人呢?眼下自己所在是一个街口,七条街道笔直的向远方伸去。林一扭头看了看背后,不禁昂头仰望起来。 街口的当间,竟矗立一个几尺粗细的石柱,如同旗杆一般,直指着漩涡。林一眯缝着眼,退后两步,细细打量着这个奇异的石柱来。 石柱方形,愈往上愈细,有**丈高。石柱的石质莹白,上面有月华流动,竟与循着漩涡而下的月光互动牵引着。 林一好奇之下,慢慢伸出手去,轻轻扶在石柱上。瞬间,一股阴寒之气袭来,惊得他手臂一哆嗦,忙缩回手掌。林一不禁啧啧称奇!一时也弄不明白原由,干脆不去理它,而是琢磨着怎么尽快寻到人了。 置身于这片海底城镇,林一有些辨不清南北了。他管不得这么多,瞅准了一条街道,便向前走去。 看眼前情形,一个时辰内要想寻到那几个失踪的弟子,恐怕有些难了。林一不再耽搁,施展御风术,风一般向前疾驰。神识不能及远,飞在半空也是无用,好在御风术也极为神速,在此处寻人刚好适用。 疾奔了一炷香的工夫,林一便到了街道的尽头,无奈的停下了脚步。 前面已无房屋,而是黑蒙蒙一片,好似一切都融入虚无之中。林一还不甘心的往前走了几步,便被一股柔韧的巨力推出,试了几次后,依然如故,他只好作罢。 这处城镇被阵法笼罩,已确凿无疑。街口那个石柱或许便与阵法有关,庞大无比的阵法将海水阻隔,而形成这么一个水下城。 ‘七星见月瑶光升,海波无定水下城。仙会北斗冲霄去,金街无人萤火行’。真的想不到,七星岛传下来的偈语竟然是真的。即便是见识短浅,林一对于仙道中的一些手段,亦不再感到陌生,却依然对眼前的奇异景象深感震惊。谁又敢相信海水下面,会真的藏匿着一处城镇呢!这城镇难道是仙人留下的?仙人都是住在海底的? 被一肚子的疑问纠缠着,脚下却是不停,当林一将城镇的大街小巷转了一遍,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依然没见到元青几人的身影。 重新回到那个石柱前,林一的神色变得焦急起来,就这么一无所获,他心中着实不甘。抬头看看那个漩涡,已渐渐缩小。时候不等人,也只有改日再来了! 心中想定,林一抛出碧云纱,便向上飞去,几十丈高的穹顶转眼便到了跟前。 正当林一要窜出那个井口时,突然传来的喊声,惊得他忙止住了身形。 “小师叔——!是你吗?” 下面的街道上,跑出一人,不是元青又是谁? 林一大喜,迅即降下青云,便到了元青身边,他不及多问,一把将其抓起后便腾空而去。漩涡即将合拢,再不走怕是走不掉了。 元青突然离地,吓得他直叫:“小师叔啊,下面还有几人呢!” “林……林一,别扔下我们啊!”随着又一声叫喊,街角又跑出一人来,正是一瘸一拐的俞子先,他一边大喊一边急得直招手。 怎么寻了半天,一个也见不到,这会儿又都跑出来了?林一迟疑了下,脚下青云一降,倏地到了俞子先身前,谁知他刚要将其扯起,对方却停下脚步,反而惊喜地向后跑去,嘴里还直嚷嚷:“快跟我来,屋里还有人呢!” 伸出去的手臂停了下来,林一扭头向上望去,这么迟疑的工夫,漩涡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无奈的摇了摇头,林一将元青抛在地上,收起了碧云纱,苦笑道:“俞师兄前面带路!” “小师叔啊,我就知道你老人家会来救我的。我师父咋样了,他老人家没生气吧!”元青跟在林一身边,乐呵呵的,看不出一点儿忧愁。 “我还没你大呢,还老人家?你无事便好,你师父生不生气,你自个儿还不知道?”林一得知失踪的几人无事,也是暗道侥幸,心中依旧带着疑问,随二人走向街口的一个院落中。 “小师叔快进来啊!”立在一处院门前,元青笑嘻嘻地回头示意。 林一四下打量着,暗自诧异。距街口这么近,自己的神识却根本没有发现这院子中有人啊!便是现在也依然如此。哦!这院子也能屏蔽神识!方才,自己只是忙着寻人,却根本没有察觉街两旁房屋的异样。可见,心急之下还是大意了! 眼前是一处三进的院落,院墙房屋皆是石头砌成,便是石桌石凳也是如此,皆造型古朴,不知道已存在了多久。 穿过了院子,元青与俞子先带头走进一间屋子,见里面的木榻上,并排躺着三人,一旁的椅子上还坐着一人,正是罗融与三个内门弟子。 失踪的六人果然都在,使得林一心中稍宽,错过离开水下城的郁闷也消散了许多。只是六人中,除了元青外,余下五人皆受伤了。怎么伤的?摔的! 房中之人见到林一,个个面带喜色。有人进来,便意味着能出去,获救在即,这几人也放下心来,叙说起昨夜发生的一切。 这六人没能及时跳离小船,随即被卷入漩涡中,那强劲的力道,瞬间便将几人甩出了小船。晕头转向之时,各自稀里糊涂的便掉进了水下城。 那个漩涡高离地面几十丈,摔死人也很寻常,急切之间,元青先落的地,却浑然无事。抬头见余下五人劈头砸下,他便出手去救,一时又哪里救得过来,只能移动脚步,强行接下跌落的人。 忙不过来时,元青急中生智,劈出掌力,这才卸下众人的下坠之势。 俞子先借助元青的掌力,施展轻功落下时,只是扭伤了脚踝。而罗融于和余下的三个内门弟子,便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一个个不是被摔断了腿,便是挫伤了腰。 一行六人,经过一场意外之灾后,大都有伤行走不便,只好就近找了个院子,暂且安顿下来。 几人中只剩下元青一个腿脚利索的,他便在城镇中乱逛了一气,也寻不到出去的路,只好回来与大伙儿凑到一起,来琢磨出去的法子。 可哪里又有什么好法子想呢!如此折腾了一日,也分不清水下城的时辰,累了便睡一会,还是元青机灵些,加上内功修为又比俞子先几人要高,精力也好许多,耐不住性子出来查看时,见到了正要离开的林一。 于是,元青的喊声也惊动了房中的几人,俞子先便也忙着跑了出来。 几人皆是跌打的损伤,业已正骨用药,并无大碍。致使元青毫发无损的原由,其本人懵懂不知,林一却是清楚。 元青胸口的防身玉佩救了他,只是碍于俞子先等人在,林一并不点破。 “小师叔啊,此地真是古怪,偌大的一个城镇,房屋倒是很多,却是连个人影也没有,更没吃没喝的,我等该如何出去呢?”元青问道。 屋子里桌椅床榻之物完好,林一坐在一张椅子上,手指轻叩椅子的扶手,发出‘笃笃’的轻响。显然,椅子不是寻常木料所制,依旧坚实如新。几人所躺的榻上并无铺盖褥子等物,只有一个蒲团被扔在了一边;墙壁洁净光滑,没有壁画饰物;这里原来定有人居住,只是,这些人哪里去了? 听到元青问话,林一收回思绪,冲几人说道:“这几日月圆之夜,海面上会有漩涡形成。届时,我带你等离开便是。你等在此再忍耐一日,不要乱走,以免意外,我且先去四下里看看。”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四十章 杳杳难觅 第二百四十一章 脱身离去 第二百四十二章 北珠城 “噫!此物很是沉重,道友从何处得来的?”江长老好奇地接过石头,捧在手里上下打量着。《》 “七星岛的水下城。”撬了人家的墙头,才好不容易弄来一块石头,对于这些,林一自然不好说出来。 江长老沉吟半响,又自顾地摇摇头,好一会儿,他才带着迟疑的口吻说道:“此物有点象火云石,还有一点象沙晶石,老夫也说不好这究竟是何东西。不过可以断定,此物来历不凡。” 林一眼皮一眨,这不是啥也没说吗!他收起了石头,笑了笑并不言语。 看到对方有些失望的神情,江长老有些歉然的叹道:“老夫也是蹉跎百年,枉活了一世啊!若是早年能加入一些门派就好了!” 这与看不出石头的来历有何关联呢?不过林一还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任何一个门派的底蕴都是不可小觑的,江湖中如此,修仙界应也不例外。 “当年,老夫还只是道友这般的年纪……”江长老的思绪渐渐飘远了。 江长老十**岁的时候,随同门内才俊一道,远赴海外,历经千辛万苦之后,来到了大夏。比别的弟子要幸运的多,他身上竟有修仙的灵根。 于是,当年的江长老,便依附于大夏的一个修仙家族,获得了修炼的机会。在这个家族中,天资优秀者比比皆是,这些人中的出类拔萃者,可以加入仙门,以便得以更好的修炼。 在那个时候,江长老心知机会得来不易。为此,他很勤勉用心,却因自身资质所限,还有其他种种的缘故,最终还是没能获得进入仙门的资格。 江长老不甘心,便在那个修仙家族中苦苦修炼,如此便是几十年过去了,他的修为依然低微。 眼看着岁暮人老,江长老最后还是醒悟了过来。他深知自身的修仙之途要无果而终了,便返回了大商。对于天龙派来说,他此举不无反哺之意。 “大夏不仅有修仙家族,还有散修存在。可最终要在修炼一途上有所作为,还是要加入仙门才好。你可知,仙门无论大小,皆有其传承。这些传承无不经历千年、万年的延续,其功法、典籍包罗万象,修为高超者更是惊艳绝伦。有的门派中还藏有上古秘辛,仙界轶闻。也只有加入仙门,才能接触到这些不传之秘,增长见识,并与同门切磋印证。如此之下,修为才能更上一层!在仙道之途上,也才能走得更远啊!” 江长老叹了口气,手扶银须,双目明亮起来。他对着林一说道:“也罢,此生便是如此了。道友若是有加入仙门的机会,可千万不要错过,以免重蹈老夫的旧路。” “加入一个门派,果真如此的必要?”林一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当然必要!”江长老眼睛一瞪,有些倚老卖老地斥道:“你若是有缘加入门派,方才那块紫色的石头,你还用问我这个老头子吗?门派中自有炼器、阵法、丹药之道的典藏,尽可从中汲取所需,不是吗?” 林一这才明白对方还为那块石头而耿耿于怀呢!不过,见江长老言情诚恳,他不由正色说道:“长老的金玉良言,小子记下了!” “算是我痴长了几个春秋,人老妄言吧!道友勿怪啊!”江长老也察觉自己口吻有些严厉,他语气一软,温和地笑道。 当年若是有林一今日的修为,进入仙门则是水道渠成的事情。故此,江长老对林一没说假话,他真的期望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能在仙途上走得更远。如此,谁说对天龙派便没有好处呢! 二人正在叙话之际,真元子师徒走了进来,见江长老也在,三人忙执礼拜见。 海船之上,除了林一外,江长老并不喜与他人寒暄,便借机离开。 林一拿起颜守信的那把飞剑送了过去,江长老托辞了一下,便喜滋滋的将其纳入囊中,不过他也没白拿,临走时扔下了一小袋灵石。 掂着手中的灵石,林一转过身来,笑呵呵地看着真元子师徒,招呼道:“随意坐吧!” 真元子很是随意地坐在桌旁,其两个徒弟却因拘礼不好坐下,元青上前笑道:“小师叔容光焕发,不知又得到啥好东西了!” 林一看看手中的小布袋,冲元青晃动了一下,笑言:“即便是说了也没用,你不懂的。” “嘿嘿!小师叔成了长辈后,更显高人风范了!”元风也跟着附和起来。 林一眉头一皱,有些犯难地看着元青兄弟说道:“要不,咱们还是以平辈相称!我年龄还没你二人大呢!” “啪----!” “想翻天了不成!”真元子立眉瞪目,一拍桌子,使得林一也是侧目。 真元子想接着训斥俩徒弟,却见林一嘴角露出笑容,他随即也是苦笑着摇起头来,说道:“我说师弟啊,你就别作弄你两个师侄了!好歹你也是长辈不是?”转而又是面容一板,斥道:“你这两个小兔崽子,别总跟你师叔嘻嘻哈哈的,要尊长知幼,别没大没小的!” 元青与元风二人,忙满脸带着恳求的神色望着林一。 林一呵呵笑道:“师兄,我与他二人原本兄弟相称已习惯了的,如今虽因师兄的缘故而续了辈分,却并不碍彼此的交往啊!一切随意便好!对了,我送师兄一件礼物,你看看如何!” 说着,林一拿出了一个白玉酒壶和两只酒杯,送到了真元子的面前。 …… 七星岛以南五千里,有一方圆千里的大岛,岛名‘浒珠’。浒珠岛内湖泊众多,与海相连,盛产珍珠、玳瑁与宝石等物。岛上湖泊四周有高山围绕,山林茂盛,兼之水泊沟渠纵横,倒是一个山水相间,风景秀丽的富饶之地。 在浒珠岛上,有一南一北两个大镇,濒海而建,分别为南珠城与北珠城,也是承担南来北往的人员财物集散的两大码头。 北珠城占地十里,北城门高大巍峨,依山看海,颇有气势。城门前小商小贩不少,挨着青石板的街道,一个地摊接着一个,从城门口一直延伸到两里远的码头边上。卖鱼的、卖山货的、卖草药的、卖珍珠的、卖时令鲜果的;还有林林总总的各式茶摊、卦摊、果铺。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很是热闹!置身其中,仿若来到一个寻常的集市,而会让人忽视北珠城的存在。 此时,正午刚过。 城门口站着两个佩剑的年轻人,胸脯挺得高高的,面上带着鄙夷的神情,百无聊赖地打量着来往的人流。 “站住----!”一个挑着担子的山民刚走至城门前,被一声厉喝吓得腿肚子一哆嗦。 城门前的年轻人,二者其一,是个黑脸瘦而无肉的年轻人。他昂起了下巴,上前一步挡在了被吓得不知所措的山民身前,哼道:“山野村夫也要进城?尔等莫非不知北珠城的规矩,城内严禁摆摊设点,以免污了街道!去去,滚一边去!” “城里便不是人住的?” 距城门不远处的一个鱼摊子后边,一个皮肤黝黑,年纪二十多岁的男子,不满的嘀咕了一句。 “嘘!你小声些,别让他们听到了!”一旁的一个老汉,扯了一下那个渔民模样的男子后,又不安的瞅了一眼城门处。 年轻的渔民又哼了一声,“我也没说错啊!大叔何须如此小心。” 那老汉满脸的褶子,饱经风霜的模样,他对年轻人的莽撞无知有些无奈,却又不放心的说道:“我说柱子啊,你替你爹来卖鱼的日子才多久啊!许多事儿你都不懂,以后难免惹出祸端来。若是大叔不与你说道说道,出了事咋办?你爹该骂我不替他照看着你了!” 瞅着城门前两个趾高气扬的同龄人,那叫柱子的年轻人,听了老汉的劝慰,只好掩下心中的不忿。 被拦在城门前的那个山民,应是进城送货来的,其带着谦卑的笑容,不停地打躬作揖,又掏出点儿碎银子交给了那个黑脸的年轻人,这才灰溜溜的进了城。 黑脸的年轻人掂了掂手中碎银子,冲另一个长相富态的同伴笑道:“师弟啊,今晚我请你吃酒!” 那个长得跟富家子般的青衫男子,苦着肥嘟嘟的圆脸,说道:“整日里做这些事情,哪里还有工夫修炼啊!师兄你就不心急?” 黑脸的师兄洒然一笑,将银子揣入怀中后,上前拍了拍比他还高半头的师弟肩头,说道:“我等外门弟子,不做足三年的杂役,哪里又能安心修炼呢!如此不也是很好吗!吃香的喝辣的,很是快活啊!你看看你这肚子里的油水,看着真是讨喜啊!” “得了吧师兄,你就别埋汰我了!”那个圆脸师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自得的挺了挺,心想着,眼前如师兄所说的,有吃有喝的日子也不错。 此时,鱼摊后面传来‘呸’的一声,那个老汉啐了一口浓痰,佯作低头摆弄着鱼摊,低声说道:“这些人咱惹不起的,他们是郑家的弟子!别说是北珠城与南珠城了,这万里海域都属他们管的。听说过浒珠岛上的郑家吗?可是了不得,郑家有在天上飞来飞去的仙人呢!”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四十三章 刁难 第二百四十四章 入城 江长老与林一前后走下海船,他本想两个人闲聊两句,可左等右等也不见对方跟上来,回头见其正在一个个摊子前瞅着好奇,心道,毕竟是年少见识浅,这些个摊子有啥好看的。见余下弟子也走得四散,江长老便自得清闲地向前踱去。忽见孟长老与人争执,他这才加紧了脚步,赶了过来。神识扫过这两个青衫男子,江长老心中有数,便越过孟长老几人,抱拳说道:“见过两位道友!这些皆是江某门下弟子,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多多海涵!”黑脸男子见对方又多出个说废话的,刚要发火,却听到对方称呼中的不同,不由得打量起这个白胡子老者来。少顷,黑脸男子面色一变,一把扯住拿着鞭子要行凶的师弟,这才挤出笑容来,冲着江长老抱拳道:“在下郑金,练气一层的修为,这是我师弟郑同,眼下只是凝气期。我兄弟二人乃是郑家子弟,今日在此当值。呵呵!见过这位道友了。不知道友仙乡何处,来我北珠城有何贵干啊?”叫做郑金的黑脸男子,口中提到郑家时,神情颇为自得。他看到江长老目光中闪过一丝忧色,心中那一点点的顾忌,也随之烟消云散。在这片海域中,还没人敢得罪郑家的呢!这来历不明的老头,便是修为高过自己又如何!没人敢在北珠城中放肆的,除非是不想活了!江长老早已看出对方的修为,他并未将这二人放在心上,却是想起了那个无意中得罪的颜家来。显然,这个郑家也是个修仙家族。任何一个家族都不是能招惹的,何况,置身于郑家的地盘上,凡事还是小心为妙!“呵呵!老夫来自万里之外,只是路过此地,欲进城歇宿一晚,还请两位道友行个方便!”江长老面带笑容,又冲郑家兄弟拱拱手。郑金本来还对江长老的修为有所忌惮,却见对方摆出怕事模样,他不由得气盛起来。想想也是,在自个儿家门口,来人是啭你也得给我趴着,是虎你也得给我卧着。常言说得好,强啭还不压地头蛇呢,何况这里还是郑家的一亩三分地。眼珠子转动了几下,不一会儿,郑金胆子又肥了起来。他抱着膀子,故作沉吟状,有些为难的说道:“不是我兄弟不给这位道友面子啊!你的这位弟子违反了城规,当施以鞭挞之刑。不过嘛!法不外乎人情,倒不是没有折衷的法子。”江长老银眉耸动,说道:“哦!有何法子,道友不妨说来听听。些许银子无伤大雅,我等还是愿意掏的,权作交个朋友。”郑金干笑了两声,抚摸着无须的下巴,装模作样地说道:“道友此言差矣!金银之物对我等又有何用?我兄弟在此当值,也属无奈之举,弄俩小钱喝酒,纯属找个乐子罢了。不过,我看道友是个爽快人,便把话直说了吧,要我放了你的弟子也可以,十块灵石便抵消了十鞭子吧。这三人也是同伙,每人认罚五块灵石,还有你等进城的城门税,每人一块灵石。至于道友你本人嘛!念在你我同道中人的份上,我兄弟二人便吃些亏,不要你的城门税了。嘿嘿!我可不是太好说话的人呐!不是道友你好言相劝,这个价钱我是断然不从的。”那个圆脸的,叫做郑同的师弟,已然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师兄。天呐!师兄真是厉害,这一下子便能收几十颗灵石。要知道作为家族的外门弟子,一年才一块灵石,而他本人还未到练气期,半块灵石也没有的。郑同感到自己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几十块灵石中,自己能得到多少分润呢?江长老的面色变了,他身上灵石并不多,林一为了大伙儿出生入死,不过也就得到二十块灵石。如今,这个一层修为的小子真是贪心不足,一下子就要了他腰包中的两三成的灵石,这可是天啭派十年的积累啊。我都给了你小子,你就不怕被撑死!“这位道友,你倒是回个话啊!我可是个急性子!成不成的,你快些应一声呀!”郑金眼光闪烁着,颇显不耐烦的样子。江长老苦笑着摇摇头,即便是破财消灾,也不是这般任人讹诈的。他也看出对方是故意刁难,可这么忍气吞声下去,着实恼人。即便是心性淡泊,江长老还是感到火气难抑,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什么是凝气期?我怎么没听说过!”闻言,江长老心下一松,冲来人笑道:“身具灵根者,皆可称之为凝气期。”来人正是林一,早在人群后看到城门处的情形。本不想多问,却见对方故意刁难,这么多人堵在城门处也不是办法,于是,他便走出来打岔。“原来如此,岂不是说,有灵根的人便可以顺利进入练气期了!”林一又问道。江长老手扶银须摇头说道:“非也!有些人,穷极一生,同样达不到练气期的。”林一暗暗点头,想当初还真是侥幸!他又走至俞子先的身边,伸出手去,用力一抓,“喀喇”一声,束缚在俞子先身上的无形枷锁被其一把抓碎。“你,你是什么人!”郑金看到林一年纪轻轻,却同样是仙道中人,本不以为意。他虽看不出对方的修为,却也认定对方的修为不会高过那个白胡子老头去。老头都已露怯了,无须再顾忌这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人。谁成想,对方轻描淡写地便破了自己的风缚符,令郑金大惊!这是什么修为啊!怕是与自己的师父也相差仿佛了。他有些吃不准林一的来头,忙声色厉苒的喊了一嗓子。那个圆脸师弟正自面红耳赤。方才林一与江长老的对话,触动了他的心思。不过,对方还真不是故意的。此前,林一只晓得有练气期。如今却首次见到还有凝气期的,一时好奇之下,难免趁机要向江长老讨教一番,谁知这几句话,正是犯了那个郑同的忌讳。 郑同被发现身具灵根后,已被家族允许修炼了四五年,却迟迟进不了练气期。这件事让他耿耿于怀,如今又被林一提起,如同被人指着鼻子羞辱一般。此时的郑同,打心眼里恨死林一了。他也不是蠢人,知道对方修为高过自己,只能瞪着恨不得要吃了对方的眼神,竭力拉长着圆脸,以示自己内心的忿恨!看着眼前这俩兄弟,林一冲对方随和地一笑,说道:“我等皆是同路而来的,也无人触犯此城的城规,只是待人到唤后,一并数银子给你们罢了。两位道友又何须动怒呢?进个城便要几十块灵石,怕不是此城的规矩吧!还有,此城的城门税不过一钱银子,你二人强收一两银子已然错了,何故又要借口刁难我等呢?我看此事便如此罢了,我这还有二十两银子,二位拿去喝杯茶,算是初次见面的一点儿薄礼!如何?”郑金听完林一的话,面皮变得更黑了。对方怎知晓进城是一钱银子的?几十两银子马上要变成几十块灵石了,谁知这小子一来,便成了二十两银子了。被人揭了短,又猛的少了这么多好处,郑金不禁有些恼羞成怒。若是寻常的凡人也就罢了,可对方竟是修仙同道,真的将此事闹大了,自己并不占理,被上面知晓了原委,怕是要受责罚的。“别人进城是要一钱银子,而你等来历不明,我就收一两银子了,不,我就收灵石了,你待怎样?本事别进城啊!这儿我说了算!”郑金的口气出奇的强硬起来,他叉着腰,摆出咄咄逼人的架势!谁料还没等堵在城门前的众人明白过来,郑金脸色一变,手一伸,腔调也跟着急转,说道:“银子拿来吧!下次再犯,绝不宽恕,哼!”林一愣怔了一下,继而一笑,将手中银子丢了过去。郑金抓过了银子,昂起脑袋,往城门边儿一杵,看也不看众人,很是光棍的模样。一场危机转眼变成一场闹剧,各人将各自异样的心思揣在肚子里,并不想多生是非,向城内走去。林一则是佯作无事状,走至路边的鱼摊,随手丢下一块银子,才冲那老汉叔侄俩点点头,笑着离开。“师兄,就这么放过他们?”郑同还有些不忿,他挪到郑金身边,有些不甘心地望着那些远去的外地人。郑金的黑脸露出冷笑,他在郑同的眼前晃了晃手中的银子,问道:“原本应该收多少银子?”郑同掰着手指算了下,说道:“共计四十八人,应收四两八钱银子。”“我手里是多少银子?”郑金靠着城门,抱着膀子,翘动着脚尖又问道。郑同哼了一声:“我修为上不去,连师兄也笑话我呢。不就是二十两银子吗,当我真笨呢?”郑金眼皮一翻,暗道,你还真当自己脑子好使了。“除去应上缴的银子,我还能得多少呢?”郑同不干了,谁敢说他脑子不好使。他嚷嚷道:“还剩下十五两二钱的银子呢,师兄你要独吞,师弟我的那一份呢?”郑金一脑门子咥线,不耐烦的摆摆手,敷衍道:“别嚷嚷啊!你的这份我先拿着,事后少不了你的。这些金银不就是个玩乐之物吗?你还当真了,我告诉你啊……”他鬼鬼祟祟地俯在郑同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后,便独自阴险地笑了起来。--------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四十五章 进退之机 “师兄,此事可行吗?”郑同的圆脸上露出了喜色。 郑金得意地冷哼一声:“这还不是手到擒来的小事儿,银子算个屁啊!别忘了你我的身份!” “呵呵!师兄说的有道理,此计若能成功,我兄弟二人可是发了笔横财呢!眼前我等修为还是离不开吃喝啊!要不,先给我几两银子,我想吃肘子了!” 郑金一把打开郑同肥腻的手掌,恨铁不成钢地叱道:“将你的爪子拿开,别用银子辱我的修为。算啦,算啦,晚上喝酒时给你加一个红烧肘子便是。” 当郑氏兄弟二人,在为银子和修为取舍之时,林一随着众人已到了城中安置了下来。由于人数众多,一行人被分作两家住下。 江长老带着一帮人住在一家叫做‘风平’客栈,林一带着真元子与沧海帮的人,所住的客栈名叫‘安平’。客栈取名无非讨个彩头,行船之人无须高升之类的吉利话,倒是风平浪静,平安如意,来得贴切讨喜。 两家客栈相邻,有事儿联络也方便。许久没有入住客栈了,很多人忙着洗漱、梳理。林一也难得住了回上房,省却了几人一屋的烦扰。 海船停泊靠岸,已错过了饭时,客栈也还不错,待众人洗漱完毕,送来热汤饭,与众人充饥。 吃饱喝足了,也不是睡觉歇息的时辰,结伴闲逛的,外出采买的,一个个的便走出了客栈。 林一本想守在房内,他不喜一大群人挤在一起,挨不过真元子与卞振铎的拾掇,便跟在众人身后,去街上闲走。 北珠城依山而建,只有一条宽阔的街道连同南北两个城门,城西紧挨着一座高山,占去小半个城,城东则多为民居小巷。 众人在海上飘久了,难得在陆地上走走,买些吃食和一些零碎所需,也是令人惬意的一种消遣! 林一学着真元子的方步,辍在后面慢慢走着,不时打量着街上形形色色的人群,大都是一些行船的客商,衣着相貌皆有不同。 “这人怎么是赤发碧眼呢?妖怪?” “那女子年纪不大啊!怎么满头的白发呢?” “嘻嘻!那个人一头的卷发,有趣!” “……” 一些弟子满目的好奇,指着来往的行人,有些大惊小怪起来。林一对这些倒是不以为然,他早从《东游杂记》中看到这些稀奇古怪的载录。常言道,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一些偏远的山林与海岛上,住着一些因种族不同而肤色与相貌怪异的人,不足为奇! “师弟!我听焦堂主说,海船行到此处,应是距大夏不远了。”真元子不知想些什么,与林一闲聊起来。 林一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看着脚下的青石板,并未应声。他也私下里询问过,先前虽被飓风吹离了原有的航道,不过几个月行下来,焦堂主还是凭着多年行船的眼光来判定,要不了多久,便会达到此行的真正彼岸! 只是,焦堂主话里也说了,愈是靠近大夏的海域,莫测的风险也愈多,便是踏上大夏的土地,也说不定会有意外的事情发生。若是如此,天龙派此行也太莽撞了。林一不信江长老等人会如此轻率。 从江长老与焦堂主的话中隐约得知,天龙派在大夏境内,竟有自己的落脚之处。这让林一感到惊奇。江长老始终语焉不详,他也不好多问。看来,一切只有等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刻,才能知晓天龙派此行真正的倚仗! 前行步步荆棘,稍有不慎,便会形神俱灭。这便是一路行来,给予林一的最大的感受。可也不能一味的退缩忍让。常言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如今已不是潜藏于天龙派九龙山的那个时候了,自保无虞时,稍作忍让不失为明智之举。可身处异域,身临危境时,不合时宜的隐忍要不得,不然将自困手足,任人宰割。 “师弟想什么呢?到了大夏之后,你小子不会扔下为兄不管了吧?”看着年少的林一,偏偏作出老成的模样,真元子埋怨起来。 林一这才看向真元子,见其神情怅然。他摇头笑了笑,说道:“我没师兄说的如此不堪吧?尚不知师兄以后的打算如何呢!不妨说来听听。” 真元子看着前面两个不知忧愁的徒弟,叹息了一声,说道: “你倒是先问起我来了。师弟不妨先说说啊!” 林一收起笑容,轻声回道:“我想加入一个仙门。只是……” “你是对我师徒三人放心不下?”真元子面露温情,洒脱地摆摆手笑道:“你能加入到仙门中,算是此行圆满了。仙门中的规矩,不是你我眼下所能知晓的,你以后应以修炼为重,别因我师徒分心而误了正事儿。放心吧!我已想好了,去大夏见识一番,便随船返回。” 说着,真元子的脚步慢了下来,他拈须沉吟了下,注视着林一说道:“身为师兄,我想多说几句,不知你可否愿听?” 眉梢一挑,林一有些意外地看着真元子,说道:“师兄有话尽说,林一当洗耳恭听!” 真元子呵呵一笑,踱步向前,缓声说道:“我知你年少老成,处事沉稳,可你以后将独自在大夏闯荡,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啊!” 林一默默点头,二人并肩而行。 “须知,隐逸林中无荣辱,道义路上泯炎凉。进步处便思退步,着手时欲图放手,才能免羝羊触藩之祸,脱骑虎之危啊!知道我为你担心什么吗?”脚下一顿,真元子目含关切的露出笑容。 想了想,林一轻声说道:“师兄是怕我行事莽撞,而陷入两难的境地!” “是啊,为人者,秉性自知,却不自省,行事时更不自制,乃闯祸的根源。这一路行来,你虽刻意隐忍,难免过犹不及啊!有时候,你比师兄我还沉稳,令我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都难以置信。有时候,你又血性刚强,遇事不知回头,十足一个愣小子。只是,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些。”说着,真元子轻轻摇了摇头。 自家知自家事,林一露出了苦笑,说道:“请师兄赐教!” “为人,要力担当,又要善摆脱。而你我修道之人,不担当,则无入世之业;不摆脱,则无出世之襟期。师弟啊,须知立身要高一步,处世要退一步,前途步步荆棘,凡事明察,安身立命为要,凡事切不可一味担当,而不知退机!”真元子的话,有些语重心长的意味。 此乃老道的关切之意,其话中的含义,也不难明了。行事不知进退,如尘里振衣,泥中濯足,又如何超达。深知自身的不足之处,只是,事到临头而避无可避之时,却也无从改变!本性使然! 仿若自己方才所想,被老道看了个通透,其一言中的,寓意之深,正是自身弊端所在啊!林一停下了脚步,冲真元子拱拱手,以示拜谢。本想如以往那般,与对方应答几句。此时,他无言以对,只能将这一番谆谆之情,切切之意,铭记在心。 脚下的路,终是要一个人去走。真元子也好,卞振铎也罢,还有天龙派的这些人,在抵达大夏之后,林一都无暇顾及。一路上遇到的许多人和事,只是擦肩而过的一场缘分。今日同船过渡,明朝注定要各奔东西! 有时候,话说多了,凭添伤感与无奈。 见林一神色郁郁,真元子忽而语气一转,好奇地问道:“对了,今日进城时,你是怎知晓此城的规矩?当时见你煞有其事的模样,我都信了。” 在城门口发生的那一场争执,海船下来的人,都是亲眼目睹了事情发生的经过,真元子有如此的一问,毫不奇怪。林一知道老道是岔开话头,他笑了笑,说道:“一钱银子的城门税倒是不假,也只对初次进城的外地人收取。” 见真元子还是摇头不信,林一接着说道:“我随后赶到城门前,见一旁卖鱼的两人面相敦厚,便顺便打听了下入城的规矩,他们应不会虚言诳我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俩小子理屈辞穷而最终罢手了,我还以为是师弟的身份,令他们心生顾忌呢!”真元子露出恍然的神情。 “他们或许有所顾忌,不过,应不是我的缘故。”林一摇摇头,他并不清楚这个郑家的深浅,单凭守门的弟子便是练气期的修为,这个郑家又岂是好招惹的。 “那二人修为比起师弟来如何?这个城内还有其他的修士存在吗?”愈是靠近大夏,遇到的修仙者也会愈多。只是没想到这些人出现在眼前时,却未必是好事儿。想当初自己云游天下,一直向往着结交这些高人。可如今,真元子才发觉,这些人还是少见为好。那些修仙者高高在上,咄咄逼人的气势,由不得你不自惭形秽,心惊胆战! “那两个人的修为不值一提,不过,此城中还有四五人,应是郑家的子弟。我等虽是明早便离开此城,眼下还是要小心些。”林一有些无奈地说道。他与真元子在街上闲逛之时,神识早已扫过了全城,察觉到了城中还有其他的修士存在,皆是练气弟子。其中修为最高者,也不过练气四层。可首次见到这么多修仙者,还是令其咋舌不已。 身具灵根者,万万中无一。莫非,此地真是地杰人灵不成?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四十六章 以椟混珠 靠近北珠城南门的街道上,木青儿挽着徐紫萱,后面还跟着弘安主仆三人,几人游兴正浓。《》 天龙派的弟子们本来是结伴而行,耐不住两个女儿家的磨蹭,加上有弘安带着弘宝与白潜川,在一旁殷勤相伴,余下弟子便渐渐走散开来,季汤等人也被师弟们拉进了街边的茶楼酒肆去了。 弘安真是十足的耐心,出手也大方,诚心地讨两个女儿家欢心。 无论木青儿与徐紫萱走进哪一个店铺,弘安都是笑盈盈地跟在后面,只待佳人目露喜色,他便甩出银子,再极为讨好地在一旁评头论足一番,乐得木青儿一直是笑靥如花。 几人刚从一家珠宝店走了出来,木青儿手腕上已多了串珍珠手链。往日里师兄弟们对她也是呵护有加,却没人有本事拿银子来讨好她呢!徐紫萱抿唇一笑,却也深知小师妹率真的习性一直如此,她悄声道:“师妹喜欢就好,师姐不喜这些饰物的!” “木姑娘天生丽质,也只有这深海的泪珠才配得上,呵呵!”弘安不失时机地在一旁笑道。 好话人人爱听,木青儿开心的冲着弘安狡黠一笑,说道:“我还不是怕弘公子的银子带着累赘吗!你可要感谢本姑娘的好心哦!不过呀,那掌柜的真会说道。他说这泪珠啊,乃是鲛人的眼泪滴落海水中,便成了这珠子,也不知是真是假呢!” “管它是真是假呢!只要木姑娘喜欢就好!弘某荣幸之至!”弘安呵呵笑道,‘啪’的一声打开手中折扇,分外的洒脱。 正在此时,对面一人,脚步匆忙地走了过来。此人只顾低头走路,眼看就要撞上了木青儿。 “哎!你这人走路不带眼睛呢!”木青儿娇喝了一声,已向一旁闪开。 来人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面色蜡黄,身材瘦弱,双手捂在怀中,象是揣着个宝贝一般。他听到木青儿的喊声,吓了一跳,忙向后退了一步,作出要逃的样子。 只是转身之际,此人一双三角眼带着惊慌,突然叫道:“你等要抢我宝物吗?我要喊人了!” 木青儿等人不明所以,便停下脚步,满怀好奇地看着这个喊叫的男子。 见来人一脸的猥琐,弘安摇头笑道:“光天化日之下,谁会抢你的宝贝呢!你如此样人,还能真有什么好东西不成!” 弘安说的也是实话,其自幼生于帝王之家,什么值钱的宝贝没见过。如今却被人污作贼人,自感好笑之余,他禁不住出言嘲讽起对方来。 未料那人却急了,也不逃了,将捂在怀中的一个木盒拿出,有些委屈地说道:“这是我家主人让小的拿来典当的。此物乃是稀世珍宝,乃是价值连城的夜明珠,难道不是宝贝?你等也太瞧不起人了!若不是我家主人缺钱用,你等凡夫俗子又怎能见识到如此的宝物!” 木青儿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夜明珠也不是没见过,却也没此人吹嘘的不凡吧! “我当什么宝贝,不就是夜明珠嘛!还价值连城?你这人就会吹牛!”木青儿不屑地笑起来。 弘安挥动了几下折扇,也跟着附和道:“呵呵!还真未听说有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呢。这位兄台既然有急事,还请自便!” “不许出言辱我家的宝物,须知宝物有灵,你等胡言乱语要遭天谴的。”那人面红耳赤地跳了起来,颇显气愤。随即他不忿地瞪着木青儿与弘安,有些炫耀地哼了一声:“我便让你等开开眼界!” 几人这么一番争执,已招来一群围观的人。那人向左右打量了一眼,暗暗窃喜。他走近木青儿与弘安,很是郑重其事地打开了手中的木盒。 紫檀木的盒盖打开,一颗鹅卵大小的珠子出现在众人眼前,一团氤氲的银色光芒随即升腾起来,围绕着木盒,流动不止,煞是神奇。 “宝贝啊!” 已有围观者发出惊叹,便是木青儿与弘安也是惊讶不已。 寻常的夜明珠不过是夜晚能照出亮来,又哪里如眼前这个珠子的耀眼与不凡。正当众人要细细观赏之时,“啪!”的一声,那人竟将盒子盖上,其瘦弱的身子也挺得直直的。他带着卖弄的神情说道:“如何呀?是不是宝贝?我没骗人吧?” “真是宝贝啊!你要卖多少银子?”木青儿若有所失地看着那人手中的木盒,已迫不及待地开口了。 “哼!算你等识货!这是我家主人的传家之宝,听说此宝珠常佩戴在身边,不仅能辟邪纳福,还可让习武之人固本培元,强身健体;更能让修道之人,伐毛洗髓,脱胎换骨呢!” 那人唾沫四溅地吹嘘了一通后,摇晃着尖细的脑袋,斜着三角眼看着木青儿几人,诡谲的神色一闪而过之后,却是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家主人等着银子用啊!你等既然识得宝物,又真心想要,只要给的价钱合适,我也省得去珠宝铺子看人脸色了!卖给谁还不一样啊!” 木青儿此时只记得伐毛洗髓和脱胎换骨了,她满脸兴奋地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说道:“我买啊,这位大哥快说个价钱!”说着,她忽而露出迟疑的神情来,想到身上的银钱怕是不够,明眸流转间,求援的眼神不禁望向了弘安! 那三角眼的目光,有些贪婪的扫过木青儿吹弹可破的脸蛋,暗暗噏动着鼻子,一股沁人的幽香熏得他差点流出口水来。 定了定心神,三角眼有些心虚的四下打量了一眼,围观者中已有相熟的人摇头走开,剩下的皆是一些陌生的路人。 “这位兄台,还请开个价吧!”手中摇着折扇,弘安很有气魄地说道。 “这价值连城的宝贝,我也说不好价钱。要不,还是让珠宝铺子给估个价码吧!”那人有些为难地说着,竟是带着一脸的快意模样,身子向木青儿倚来。 察觉到了不对,木青儿忙松开手,后退了一步,瞪了对方一眼。 弘安暗道,若是珠宝铺子相中了这件宝贝,怕是买不成了。可如此的宝物价值几何,他也心中没数。何况,方才也根本没看清珠子的模样,实在不好开口定价。 此时,那三角眼又开口说道:“要不,我再让你等看看夜明珠,鉴宝定价如何?” 闻声,正合心意,弘安与木青儿忙点头。 “就怕你等不识宝物啊!这位小姐还请拿好了细观!”三角眼拉长了腔调,慢慢掀开手中的木盒。他竟大方的用手指捏出了珠子。见状,木青儿不敢怠慢,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接。而弘安也饶有兴致的走上前去,要好好观赏一下这难得一见的宝物。 徐紫萱以及弘宝与白潜川三人,伙同围观者,也是引颈观望。就在木青儿兴奋地伸出小手,将要接住珠子时,那三角眼已松开手指,闪耀光芒的珠子瞬即落入她的手掌,却滴溜溜转动起来,猝然穿过那正虚张的纤细手指,向地上掉去。 木青儿檀口半张,惊得便要去抓,谁知珠子落势极快,只听得‘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珠子掉落在青石板上,已摔成了四分五裂的一小堆碎片。难以想象,刚刚还是光芒耀眼的夜明珠,已转眼消失不见,化作极为普通的石屑 “你怎么摔我宝贝啊!” 一声凄厉的哀号声突然响起,那三角眼嚎啕大叫起来,惊得在场的所有人皆被其吓得一跳。尚未回过神来的木青儿已面色苍白,她手足无措的连声说道:“我不是故意的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三角眼嗓门挺大,不仅惊得木青儿与弘安愣在当场,便是围观的路人也是一个个满脸的错愕。 那人嚎叫过后,飞快的将装珠子的木盒揣入怀中之后,又指着木青儿干嚎道:“你要害死我啊!我才不管你故意不故意呢,你赔我夜明珠。不行!你要去见我家主人,当他的面将此事交代清楚,这可是主人家的传家之宝啊!” 弘安也慌了,他这才想起两个仆从来。弘宝也想不到什么好法子来,跟在身后干着急,只是暗暗责怪弘安多事!而白潜川从头至尾便是缄默不语,对此事只是冷眼旁观。 “师姐啊!此事如何是好?”木青儿急得眼泪快出来了,她有些六神无主地抓住徐紫萱的手臂。 徐紫萱蛾眉轻蹙,她拍拍木青儿的手背,想了想,说道:“既然毁了宝物,当面与人家赔个不是,也无不可。不过是要赔多少银子的事情,师妹无须担忧!” “快赔我的夜明珠啊!要见我家主人----?就快跟我走!”三角眼正干嚎着,忽听对方愿意面见自家主人,其眼中飞快闪过一抹得意的神色。 徐紫萱颔首应道:“这位兄台不用着急,我与师妹这便跟你去便是。”她又对弘安说道:“师兄弟们应在不远处,劳烦弘公子速去召集,以免不测!” 弘安踌躇了一下刚要答应,却又想到了什么,他连连摇头道:“此事与我有关,我怎么能临阵脱逃呢!” “你二人速去召集徐姑娘的同门来,我陪二位姑娘走一遭!” 弘安回首,大义凛然地冲着弘宝二人吩咐道。谁知弘宝不为所动,神色坚定地说道:“我留下陪公子去!” 白潜川则是阴阴一笑,冲着弘安拱拱手,说道:“还是在下跑一趟吧,公子可要多加小心哦!”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四十七章 骗局 第二百四十八章 郑家子弟 见对方突然动起手来,木青儿与徐紫萱惊得花容失色,忙要闪避之际,手足被缚,已无法动弹。《》 弘宝气得大骂:“快将我等放开!”不待挣扎,其足下不稳已摔倒在地。弘安更是不堪,早已躺在地上,惊恐的看着这意想不到的一切。 “这位兄台住手!有话好说!”徐紫萱暗自焦急,心道,同门师兄弟怎么还不来!她强定心神与对方周旋,只想多耽搁一些时辰。若是对方成心使坏,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你这女子倒是好胆色,还搬出你的同门来欺我。哼!我便将你等拿下又如何?我还怕你的同门不来呢!不然我找谁要灵石去!”瘦长男子嗤笑了一声。 “嘿嘿!师兄所言极是啊!你这女子长的是好看,可惜只是**凡胎啊,不如换几块灵石来得实在。”郑金面带淫笑地走至近前,竟伸出手去,贪婪地摸了摸木青儿的脸蛋,口中啧啧叹道:“这凡俗中的女子也不差啊!” 木青儿手足被缚,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被辱,她又急又气哭出声来,无力地扭动着身子,‘噗通’摔倒在地,其腰间的短剑却被对方顺手拿去。 郑金眉开眼笑地叫道:“哈哈,兄弟我发了笔横财啊!这凡人女子身上竟带有一柄法器!” 见状,郑同也凑了过来,讨好地说道:“师兄说的是真的吗?让我来看看啊!” “给你也使不了啊,瞎凑什么热闹。”郑金一把推开郑同,便要将短剑揣入怀中。谁知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冷哼,吓得他脖子一缩,忙转过身来,双手奉上短剑,陪着笑脸对瘦长男子说道:“师弟的这把飞剑,还请师兄给长长眼!” 那瘦长的师兄故作矜持地点点头,接过郑金的短剑左右打量的一眼,手掌一翻,短剑没了。 郑金见状,忙出声哀求道:“师兄你可怜可怜我吧,师弟我才到练气期不久,乾坤袋没有,飞剑也没有,算是一穷二白,身无长物啊!这可是师弟唯一的宝贝了,请师兄高抬贵手啊!何况,你已是四层修为的高手了,又怎会看得上这把下品飞剑呢!是不是啊师兄?” 对郑金的可怜模样毫不动心,师兄故作安慰:“行啦!别作这可怜模样了。给你飞剑,你也用不了啊!待你修为到了二层后,还愁上面不给你乾坤袋?到了师兄这等的修为,更无须担忧没有飞剑用。我郑家的师叔师伯们,早已将法器给你备好了。” “那师兄你也不是没有飞剑,为何还要师弟的呢?”郑金不甘心地纠缠道。 瘦长师兄的眼睛一瞪,哼道:“你设的这个局,师兄我要不要先拿点儿红利呢?” “嘘!师兄你小声点儿!”郑金心虚地看看木青儿四人。 师兄眼皮一翻,不屑的睨着被他擒住的四人,眼光在木青儿与徐紫萱的腰身上顿了一下,那凹凸有致的身段着实诱人,只是对方的身后还有同门,若是闹大了怕是不好。还是灵石为大,凡人女子多得是。他摇摇头,很是洒脱的背负双手,期待着灵石上门。 看向师兄的腰间,郑金有些肉疼地咧咧嘴。好不容易得到一把飞剑,就这么没了。可眼下所设的这个局,没有师兄撑门面也不行,毕定自身的修为太低了,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吞。他心里恨恨地想着,手头上却不愿闲着。 “这位姑娘还站着呢!啧啧!这么漂亮的美人,何苦呆在江湖门派中呢?不如跟着我,双宿双飞,做一对神仙眷侣,如何呀!”郑金眼冒淫光,围着徐紫萱打着转。 郑同也跟了过来,圆脸上露出意会的神情。他喜欢看师兄耍淫威,很威风! 徐紫萱柳眉竖起,冷冷说道:“这位兄台莫非家中没有姐妹?何苦如此欺辱一个没有还手之力的女子?” 郑金贪婪地看着徐紫萱娇美的容颜,嘿嘿笑道:“我爹娘早死了,家中就我一人。” “我倒是有个妹子,她没你长得好看!你嫁给我算了,我可不嫌弃你是凡人。”郑同想了想,自以为是地说道。 看着眼前两个惹人生厌的面孔,不失睿智的女子,已猜测出这一切的真相。徐紫萱叹息道:“我本以为,仙道中人皆是风姿傲骨之辈,却实在没想到,你等这样的人也能蒙上天眷顾,而踏上令人钦羡的仙途!是上天瞎了眼,还是我等注定了命运多桀,而该遭此难呢?” 看着美人生出哀怨,容颜愈发的凄美娇艳,郑金已喜不自禁,手舞足蹈起来。 …… 在城门时,见天龙派中虽有修仙同道,却碍于郑家威势而不敢多事,郑金便滋生了要占大便宜的念头。于是,他便找来城中的无赖宁三,邀师兄郑济帮忙。 郑济便是那个瘦长的男子,已达练气四层的修为,平时便爱沾些师兄弟们的小便宜,还是北珠城中修为最高的两个师兄之一。 此处有六个练气弟子,带着几个凝气期的弟子,共计有十余人,为郑家守着这个北珠城。 城中的郑家子弟中,另一个修为四层的弟子,已五六十岁了,为人古板,不好说话,只知道守着规矩,老老实实做人,不为下面的弟子所喜。而这个郑济为人贪婪,对郑金的提议是一拍即合,几人便合计了一番,设下了这个骗局。 如今大功告成,只等灵石上门了。银子?谁乘船带着怎么多银子呢!这些都是几人算计之内的事情。没有银子最好,咱要的是灵石。 …… 郑金已暂且忘却了短剑之痛,今日所设的这个骗局,相当的完美无缺!他看着徐紫萱,颇为自得地笑道:“嘿嘿!我等乃是命中注定的仙人,老天爷才不管什么善恶美丑,它老人家可好着呢!” “你等也配作为仙人?”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茅屋前的空地上响起。正当郑金几人想着好事的时候,林一与江长老赶来了。 “又是你!我为何不配成为仙人?难道你就是仙人?”郑金有师兄郑济撑腰,毫不含糊地迎了上去。 林一与江长老的及时赶来,令被缚住手脚的四人,均心底儿松了口气。 看着自己的人被当作牛羊捆住,江长老气得吹胡子瞪眼。只是对方那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修为同是练气四层,木青儿几人还在对方手上,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林一上前一步,拦在江长老面前。看着郑金神气活现的模样,他撇了撇嘴角,说道:“世上有神仙?你见过?我本不是仙人,又何来称仙一说呢!” 眼光扫过郑金,看向那瘦长的男子,林一冷声说道:“本想设此骗局的,不过是一群城狐社鼠罢了,却未料到是你这等自视为仙人的人,真是可笑至极!” 郑济的面皮红了一下,心中一时踌躇起来。对方这个年轻人的修为,应不输于他,加之那个老头也是四层的修为,情形对己不利啊! 不过,想想这是在北珠城,郑济不甘示弱地哼了一声:“这位道友不要出口伤人,什么骗局不骗局的令人听着糊涂啊!这些人毁了我家传的宝物,又拿不出相应的东西来赔偿。我只能暂且将人羁押在此,等待他们的同门拿钱赎人。” “我便是这些人的长辈,还请将人先放了!”江长老满面怒容地说道。 这一老一小摆明了来意不善,郑金有些胆怯。他心思活泛,忙与郑同、宁三一道,守在木青儿四人身边。郑同也是有样学样,抽出了佩剑,架在了木青儿的脖颈上。这三人本来便是油奸水滑的家伙,以为有人在手,便不怕对方耍横! 见人质在手,郑济放下心来,神情倨傲地说道:“五万两银子,或者二百五十块灵石。一手拿钱,一手交人。” “你别仗势欺人!”江长老哪里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仙道中人,这简直就是强抢啊! 林一止住发怒的江长老,微微翘起了嘴角,看着对方笑道:“你的宝贝珠子,真值灵石二百五?” “那是自然,你等若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我只能要二百五了。”郑济一时摸不清林一的用意。 “你那珠子真是夜明珠?”脸上带着揶揄的笑意,林一又追问道。 郑济眼珠子转动了下,强作肯定地说道:“家传的夜明珠!” 林一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说道:“你的家人是谁?是那人去卖的珠子?你们真是主仆?” 郑济神情微怔了下,宁三邀功似的抢先答话了:“这是我家郑济郑公子,我便是宁三,珠子便是我拿去卖的,却被这个丫头给摔碎了。” “哦!原来也是郑家子弟,失敬,失敬!”林一恍然笑道:“不就是摔了颗夜明珠嘛?所幸我随身带着一颗,我陪你就是。你看看我这珠子如何呀?” 林一手掌摊开,一团淡淡的光芒,自一颗晶莹的珠子里向外散出,便是白日里,也能感受珠子上耀动的明亮。 这是一颗真正的夜明珠。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四十九章 遭困 感谢书友身临其境的捧场支持!感谢订阅、收藏、红票、点击支持无仙的书友们! ——————————————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林一的手上,没人质疑珠子的真假。 郑济暗暗吞了下口水,这珠子应值不少灵石,真能得到这颗夜明珠,也算不错。他眼珠子又转动了几下,舔了下发干的嘴唇,故作为难的点点头,说道:“这颗珠子与我家的夜明珠相比,差强人意吧!尚有待甄别一番,以辨真伪!” 看着林一的鬼神手段,竟真的拿出了夜明珠,躺在地上的木青儿,已顾不得胆怯与羞愤,只是暗自诧异。这个小子的身上,怎会有如此神奇的宝物,也没见他拿出过来啊!以后要问问他从何处捡来的。只是,他会告诉自己吗? 江长老也没想到林一的身上,竟真带有夜明珠。这种珠子他也见过,在修仙界并不算是珍贵之物。 若是能用这个珠子换回木青儿几人,也算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对此,江长老感到很划算。他可没想到林一愿不愿意,修仙之人,谁会在乎这些无助于修为的东西呢? “既然这位郑兄如此说了,这几位兄台意下如何呀?”林一带着轻松的笑意,看着郑金三人,他脚下随意地向前走了几步。 郑金也是两眼放光地看着对方手中的珠子,这才是真正的夜明珠啊! 郑同持剑的手也松了下来,禁不住嘀咕了一句,这可比那颗像多了!听到身边师弟的动静,郑金暗自腹诽,这是真的夜明珠,可不比假的像真的吗?呸!真的就是真的!他心中算计着这颗珠子能值多少灵石,手头上同样也松了下来。 “呵呵!这颗珠子若是真的吗,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还是要我师兄做主才好!”郑金讨好的冲郑济欠了欠身子。 “那就请几位细观吧!”林一很随和地点点头,便将手中珠子随意的向郑金一抛。 宁三倒是很有眼色,已叫出了声:“别摔碎了啊!”郑金与郑同忙得剑都扔了,一齐伸出双手去接珠子。 这可不敢大意,刚刚如此骗了人家,自己说啥也不能着了人家的道。谁知珠子没到手,几道凌厉的指风呼啸而至,郑金三人不及躲闪,‘哎呦’一声,栽倒在地。 “你这是做什么?”乍见突变,郑济惊得大喝了一声。谁知林一根本不理他,身形化作一阵旋风,‘喀喇’一阵撕裂的声响,只是转眼之间,他已将木青儿四人身上的束缚撕碎。而江长老不失时机的将他们带离场中,护在了身后。 “凡俗的点穴手也敢暗算我,辱我修为呢!”郑金哼哼着已爬了起来,又上前冲着郑同与宁三踢了几脚。他的脚下暗藏灵力,虽只是一层的练气修为,也不是白云观的风云点穴手可比的。后者哼哼唧唧地爬了起来,还不忘冲其道了声谢。 郑济立在原地未动,对方的出手令人猝不及防,只是闪念之间,人已被对方救走。他恼火的看着靠向自己的三个同伴,又将阴毒的目光盯向这个身着灰袍的年轻人,斥道:“你竟敢耍诈!” 林一脸上熙和的笑容已变得冰冷,他举着手中的一个木盒冷笑道:“你敢行骗,还怕人耍诈吗?木盒做的倒是精巧,竟能使鱼目混珠,这不就是你等行骗的伎俩吗?” 说着,林一已掀开手中紫檀木盒的盒盖,只见随着盒盖打开,银芒蕴动,似有宝物出现一般,只是里面空空如也。 木青儿几人见了,相视无语。这也怪不得他们受骗,这木盒非凡物,已超出了凡俗的认知。只是,林一又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木盒? 看到对方手中的木盒,宁三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忙摸摸怀中,吓得脖子一缩,躲在郑家兄弟的后面。 宁三本是城中一无赖,平日里跟在郑家子弟后面跑跑腿,与仆从无异,不过也能狐假虎威,顺捎着打打秋风。 今日宁三受命行骗,郑济还拿出了自己的宝贝交给他,名曰‘七巧宝盒’。有了此物行骗可谓事半功倍。 不成想,宁三回来未及邀功呢,也未来得及交还宝盒,便被人家上门揭穿了这一切。他想不明白,这‘七巧宝盒’是怎么跑到对方手中的? 怕郑济索要要宝盒,又怕被郑家兄弟扔出去做挡箭牌。这些郑家子弟的背后有靠山,他宁三没有啊!此时若非慑于郑家兄弟的淫威,只怕他早撒丫子跑人了。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郑济的脸上是青红不定,要找宁三算账也不是时候。面对林一的质问,他有种被人扇耳光的滋味。 恼羞成怒的郑济,很想发火,却顾忌对方的修为。好汉不吃眼前亏,不过也不能白白放过了这几个外地人!不然,郑家的颜面何在呢! “哼!这位道友快将我的‘七巧宝盒’还我,不然,别怪我翻脸无情!”郑济虚张声势地斥道。 林一被气乐了,回首看看江长老等人,想了想,还是按下心中的火气。他将盒子扔了过去,不再废话,转身便走。 江长老见此事已了,暗松了口气,忙催促几人快快离开。木青儿撅着嘴巴,小声地报怨道:“那人抢我的短剑没还我呢!” 有时候便是如此,你要退让时,对方反要咄咄逼人。 “给我站住!谁让你等擅自离去的!”郑济得意地抛了抛手中的木盒,暗道,这些外地人还是怕了,不借机捞些好处,也枉费了这半日的忙碌。 林一头也不回,兀自向前走去。 此行进城的有几十人,真动起手来,难免会有死伤。江长老与林一心中所想一致,只想早些回城,生怕城中弟子没人照看而出了意外!这些郑家子弟此般的无法无天,谁晓得他们还会生出些什么事来。 郑济见对方想溜,转动了下眼珠子,忽而冷笑了起来。他手诀掐动几下,只见山坳园圃四周,顿时云雾横生。 林一与江长老等人走了几步,只见眼前景色一变,去路已无,只余下白茫茫一片。 弘宝不知深浅,拉着弘安便循着来时的路闯了过去,却是‘砰’的一声,那白雾中似有一只大手,将其主仆二人摔飞了回来。江长老忙出手接下二人,喝道:“这可恶的东西,竟敢用阵法困我!” 木青儿也不敢提她的短剑了,茫然无措的四下张望,惴惴不安的抓着徐紫萱的手,立在原地不敢挪动脚步。 林一停下脚步,回首四顾,已然看不清对方所在。这个药园子竟有阵法守护,一时不查,还是落入了对方的算计。他的脸色也拉了下来,这些郑家的子弟真是不识好歹! “你等用阵法困住我等,意欲何为?”林一扬声问道。 阵外传来得意的笑声:“哈哈!此乃郑家药草园重地,依郑家的家法,无故闯入者,可杀!如今尔等已落入了我的手中,要生要死,全凭我一句话。” 一旁又响起郑金的马屁声:“师兄啊,想不到你还藏有这么一记妙招,师弟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郑济不认为自己是一时的头脑发热,而是为自己的急智而沾沾自得。此处阵法便是他下意识中的一个凭仗,在此地坐等好处上门,倚恃地利之势,以便做到万无一失。 本没想启动阵法,可好处就要飞走了,郑济灵机一动,便想到了这个防护园子的阵法。阵法闲着也是闲着,如今看着对方被困,郑济也觉得自己未雨绸缪,老谋深算,心智过人。对于师弟郑济的马屁奉承话,他是深以为然! “林道友,我等该如何是好?”江长老焦急传来。 “江长老可知破阵之法?”林一反问道。 “老夫不知啊!”江长老为难地答道。 林一暗暗皱眉,不懂阵法还真的令人头疼。 “若是普通的阵法,倒是可强力破之!依老夫看来,此处也不过是个药园子,为阻挡野兽践踏,或是防止有人无故闯入,而所设的寻常阵法。”江长老又说道。 “挨在一起,别在阵法中走散了!”江长老虽不懂破阵之道,却也不是不懂阵法的厉害之处,他这次没有传音,而是高声提醒木青儿四人。 阵法中,六人站在一起。这时外面又传来郑济的声音——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郑济也是心怀仁善之人啊!你等快将身上所有的东西都给我扔出来,法器啊,乾坤袋啊,所有的好东西我都要了。说不定我心一软,便放过了你等呢!” “快些啊!再耽搁下去,被族中的长辈们知晓,便没人能救得了你们了!”郑济语气变得焦急起来。这个阵法如江长老所说的差不多,没有杀阵,只是一个迷阵套着一个困阵。看护药园子的阵法,有这些威力也就足够了。这些人已入瓮中,只能受其摆布,可也怕对方蛮力破阵而致阵法毁坏。若是动静闹得太大,说不定会有人知晓今日的勾当。 郑济焦急的唯一缘由,他要独吞林一与江长老身上的好处! “林道友,这些人欲壑难填啊!”江长老担忧起来。 这些个郑家子弟无事生非,贪婪无比。你愈是忍让,他便愈是气盛,如今再作退让,亦是无益。想到此节,林一眉梢扬起,说道:“便是缴出了你我身上所有的东西,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这些道理我懂的,江长老放心便是。今日,我倒是要看看这个阵法有多坚固。”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五十章 小人难惹 第二百五十一章 池鱼之殃 一片依山而建的庄园内。 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急匆匆走出厅堂,来到院中背手站立。其脸上沟纹刀刻,面沉似水,灰白须发梳理的整齐,一身的青衫也是干干净净。他往院子里这么一站,立刻有年轻的弟子一溜小跑过来。 这位便是北珠城中,另一个练气四层的弟子,郑渠。其修为不算高,可年纪大,为人不喜说笑,难伺候。加上又是代家族坐镇北珠城,下面的一些弟子干脆将他当作长辈来供着。 郑渠刚刚接到郑济的传音符,说城外的药草园子被人毁了,肇事者是来自什么大商的一群人。对方有不低于四层修为的修仙同道,他力战不敌,还是没有保住药园子。 这些肇事者,眼下就住在城中,郑济要他郑渠带着同门师兄弟,速将这些人擒住。同时,郑济已言明,他已将此事向家族中的长辈禀报了。 郑渠为人呆板,不等同于驽钝无知。这么大岁数的一个修士,还与这些可作儿孙辈的年轻人称兄道弟的,早已令其憋闷异常。谁自己让一生修炼,修为却迟迟上不去呢!心里不舒坦,他对家族中这些年幼的子弟,便也没了好脸色。 郑济是个什么德性,郑渠是一清二楚。看护药园子这么好的差事被他抢去了不算,如今又说什么被外来人给毁了。 毁了便要承担责罚,此乃族规所定,任何人也不能侥幸逃脱。可这个郑济倒好,什么狗屁力战不敌,将自己要承担的过失,就这么一推六二五,好像他还有功劳似的。不仅如此,竟厚着脸皮发来传音符,使唤起他这个老人家去抓这些外来人。 好你个郑济,欺负我老人家也就算了,你还将此事禀报于族内的长辈了。岂不是说,若是我郑渠不及时将这些肇事者擒获,这一切的过错便都是我造成的? 郑渠心里窝火,却也无处发泄。无论怎么说,药园子被毁一事,量他郑济狗胆,也不敢说瞎话。眼下之际,只能眼睁睁的被人摆了一道。 哼!总之是药园子被毁了,我倒是要看看你郑济怎么撇清自己的罪责。 郑渠心若波涛,翻腾了好一会儿,面皮却是纹丝不动,令趋近听吩咐的郑家弟子也不敢吭声。 城中有六个练气弟子,除去郑渠与郑济是四层的修为,余下二个三层,一个二层,最后的那个便是一层修为的郑金。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凝气期的弟子,也是家族的未来,每个人皆被传授了一些江湖武功用来锻体强身。 这么多人去抓一些外地来的江湖人,即便是对方有一两个修仙同道,在郑渠想来,不足为虑。 郑渠暂且将对郑济的怨恨放下,大声说道:“传令下去,有人恣意妄为,毁我郑家药园。即刻召集人手,随我前去擒凶!” …… 与此同时,林一等人已穿过树林回到了大路上,几人脸色都不好看。 弘安一个劲地发着牢骚,抱怨着人心不古,还有什么世道险恶,利令智昏,卑鄙无耻等等。 王爷有些羞怒!本来陪着佳人逛街,却遇到这么一趟子糗事。不仅身陷小小的一场骗局中,还差点惹出人命来。 女人,你可以说她笨,却不能说她长得丑。男人,即便是一个蠢笨如猪的男人,你敢说他脑子不好使,他敢找你拼命! 弘安自然不是笨人,还是聪慧睿智、心思玲珑之辈。而恰恰如此,他跟着这几个江湖人一道,被人骗得这么惨,又怎么会不难受呢! 弘安打心眼里以为,这些江湖人皆是粗鄙之辈。只是,他能将自身的高傲与不屑,深深地掩藏了起来,而与大伙儿相处甚欢。 可如今被骗了一场,弘安悲哀地发现,他始终引以为傲的一切,自离开大商后,已变得一文不值。 木青儿绷着小脸,眼圈里还含着泪花。被骗了,着实令人懊恼。不过,她难过的不是这些,而是那把贴身佩戴已久的短剑。女儿家对自己喜爱之物,总是情有独钟,更别说那是陪伴她十年的短剑了。 见走在前面的林一与江长老皆是面带忧色,怕是这二人所虑甚多。木青儿将一肚子的委屈与难过,强自忍着,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 木青儿任性,刁蛮,也常常的不讲道理。可遇到大事的时候,她便有着与寻常人家女儿不同的乖巧与善解人意。 忍不住又抬头瞥了一眼林一的背影,这个身材单薄,黑发飘逸,步履稳健的男子,还是那个说话能气死人的养马弟子吗?这个林一已不是昨日的那个林一。 可细细品味起来,昨日的那个林一,与眼下的这个人没什么不同啊!他还是那么不爱说话,他还是动不动就露出带有莫名意味的笑容。而危机关头,他的举止又总是那么出人意表。 只是,他还一如从前那般的淡漠,也总是目不斜视地从自己的身边走过。是他讨厌自己,还是他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想到此处,木青儿没来由地暗叹了一声。她觉得前面的这个背影,愈来愈远了! 如今的林一,既熟悉又陌生。他身上有着熟悉的懒散与随意,还有着与江长老一般的威势,令人不敢睥睨。 木青儿贝齿轻叩唇角,对于那近在眼前、而又飘渺难寻的仙道,她心中愈发地渴求起来。为了对他示威?还是自己真的痴迷此道? 腮边的泪痕尚在,木青儿的思绪已飞远,她不由得抓紧了师姐的臂弯。 …… “不知海船所需之物,采买得如何了?” 林一与江长老并肩而行,始终沉默的他,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天近黄昏,远处的城门已隐约可见。回来时几人同行,虽未施展轻功,脚下却也不慢。 眼看城门在望,江长老脸上并无喜色。听到林一相问,他说道:“本欲明早启程的,孟山办事利索,海船所需于下午已备齐,我等回去后便可离开此地。” 见林一皱起眉头,江长老不由问道:“林道友,有何不妥吗?” 林一突然停下脚步,眺望着前方说道:“我先前心有不安,还当自己是多虑了。而眼下城中大乱,已然是出事了。江长老,你我各带两人,速速回去!” 江长老闻言色变。城中还有几十人,若是对方滥施杀手,那些弟子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而城门尚在七八里之外。想到此处,他不敢迟疑,伸手抓起弘安主仆,便向前疾驰而去。 林一有些为难地看着木青儿姐妹,天还未黑呢,抓着两个女子算什么事儿!这个江长老,不知是真的担忧门下弟子,还是故意先走一步,这老头! “林师弟,事急从权!你我皆出自江湖,哪里来的这么多繁文缛节!”徐紫萱神色从容地淡然一笑。 木青儿明眸闪亮,短剑带来的哀伤已然不见了。 “多有得罪了!” 见两个女子如此坦然,林一不再矫情,上前抓住二人臂弯,腾空而起。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五十二章 命如草芥 第二百五十三章 去留之际 刚要去抓人的郑家子弟,突然听到这么一声凛然的叱喝,都停下了脚步,循声望去。《》 “吆呵!这老头挺能撑的!”郑济揪着下巴上的胡须,走至站立不倒的真元子身边,好整以暇地上下打量着。 真元子悲愤莫名,他要为卞振铎收尸! 成不了好友不要紧,我是那个为你收尸的人! 看着地上尸首异处的卞振铎,真元子顾不得周身被缚,已是老泪纵横! 这便是寻仙的下场吗?若早知如此下场,你卞振铎还要来吗?而这些人模狗样的东西,便是自己一生修道,孜孜不悔,欲顶礼膜拜的高人吗?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啊,你等也配踏上仙途?老道我便不修这仙道又如何!我不同样可以云游天下,傲笑江湖,快意人生! 义愤填膺之际,正是真元子胸中豁然明朗之时,却见这些腌臜的龌龊之徒,面带得意地走来,他再也忍耐不住。 衣袂无风自动,须发乍起飞扬,全身内力顷刻间在体内急遽流转,耳后轰然一声雷鸣,醍醐灌顶的一般的气机,自顶而下,真元子顿感周身涌出无穷的力气来。他大喝了一声---- “给我开----!”一声惊雷平地炸响。 真元子双拳紧握,身形猛地下挫。只听‘喀喇’又一声大响,清风符竟被他强力破开。正走至近前的郑济也是骇然一跳,凡人怎可挣脱清风符? “狗东西,你给我去死!” 仇人当前,真元子来不及回味体内的奇异变化,他怒吼一声,冲着近在咫尺的郑济,猛然击出一掌。 郑济大惊失色之下,向后便退。他手指一点,一道剑芒飞出,竟被对方的掌风击得向旁边一荡,却还是从真元子肋下穿过。 真元子迅猛无匹的掌力倾泄而出,郑济虽是祭出飞剑,还是躲避不及那猛如惊涛的一击。 ‘砰!’郑济被掌力击中之时,身上护体灵气一闪,人已被击飞出去四五丈远。 真元子全力一击之下,随即遭受重创,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道袍,而其肋下的血洞也在汩汩往外涌着热血。他踉跄了两步,依旧强撑不倒,双目喷火,怒视前方。 真元子敢与仙人争斗,虽胜负即分,却也将对手击飞,这种气势,震骇了全场。 “师父!”带着哭音的喊声响起。 “道长!”孟山为真元子如此的气魄与威势而折服。 许久没有真正面对过凡人了,凡人也有如此气势?郑渠默然无语。他已然忘记了,自己也曾是一个凡夫俗子。 郑勇等人,见一个凡人竟能将郑济一掌击飞,暗暗心惊。面对这些凡人,尤其是想想对方还有两个仙道中人没有现身,他们的心中,变得不那么踏实起来。 “你敢打我?” 郑济已经一个跟头爬了起来,真元子哪里能伤得了他,只是那威力强劲而超凡脱俗的掌力,令其丢尽了脸面。 “我要杀了你!” 郑济衣衫不整,满目狰狞。 又喷出一口热血,胡须上亦是殷红一片。只是真元子身躯挺立,双目生辉,带着不屑的神色,淡淡斜睨着对方。 真元子首次对这些仙人,露出了他蔑视的神情。 郑济气急败坏的整理一下衣衫,对方那无视的目光令人发疯。他面容已扭曲得变形,他要将对方挫骨扬灰! 伸手召回飞剑,郑济看看左右,嘶吼道:“我要杀人,谁也不得阻拦,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同门师兄弟见郑济跟疯狗似的,心知他方才脸丢大了,心急着要找回来,便没人敢吭声。便是郑渠也是眼睛一闭,他不想管这么多了! 见没人敢作声,郑济心里好受些,正待祭出飞剑将对方击杀时,突然有人喝道:“你敢!” 郑济一愣,谁敢在此时与自己为难,这不是郑渠的声音,是谁? 场中所有人,皆循声望去。只见街道南边一道人影如风而至。喝声未停,对方现出了身形,那是一个身着灰袍的年轻人,一手抓着一个美貌女子。其双眉倒立,满面的怒容。身后不远处,还有一银须老者,同样的抓着两个男子,御风而来。 林一来了,只是,他还是来晚了。 林一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这样糟,他有预感,却不敢相信对方能在大街上杀人。 与江长老施展御风术,已是林一心中不安所致,可恶况还是出乎了预料。一入南城门,他便在神识中看到客栈前的满地血腥与躺了一地的人。 本来是跟在江长老身后的,见此情景,林一哪里还能沉得住气,尤其是他看到了真元子一掌击飞了郑济时,被飞剑穿体而过。 风驰电掣般地赶到了当场,正见那个郑济要下杀手。林一落下身形,将手中两个女儿家放下,传音给江长老给予看护,便旋风一般的冲入场中。 “师兄!”林一喝止了郑济后,直奔真元子身前。见其浑身是血,却是卓然而立,气势逼人。 林一已是大惊失色,他如何看不出来,这是真元子拼尽生机,在强自支撑。 双指如飞,林一瞬间封住了真元子全身的穴道,又抓住其手腕,一股灵力度入其经脉之中。想了想,还不放心,又一把扯下腰间的酒葫芦,便往对方口中灌去。 真元子已说不出话来,只是目含欣慰地注视着林一,酒水从口中溢出。他的眼睛慢慢阖上,身子顷刻间软了下去。 “师兄----!” “师父----!” 一把抱起真元子,林一心急如焚。回头瞥见地上孟长老等人,他伸手虚抓,‘喀喇’几声大响,已将近前的几人束缚解开。 “孟长老,元青、元风,快拿出伤药给道长服下!” “我有天龙派的丹药!”孟山一跃而起,便冲上来接过真元子,元青元风也忙围了过来。 林一看着三人手忙脚乱的为真元子服药,他的目光中露出思索的神情来。真元子生机涣散,而且体内经脉与往常相比,有了那么一些不同。这是为何呢? “哼!瞎忙活什么呢!快来受死!”郑济的声音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林一霍然转身,双目泛寒,噏动了一下鼻子,一股浓重的血腥气灌入了脑门。他看着地上泡在血迹中的尸首,卞振铎死不瞑目,双目圆睁,雄风犹在;而黎采衣如鲜花凋谢,魂飞远兮!那熟悉而娇媚的容颜,已掩于五彩锦绣之中,香消玉殒。 两个活生生的人,刚刚还在一起谈笑风生,音容笑貌尚在脑际栩栩如生,谁知转身之间,已是人鬼殊途,阴阳陌路! 人命,真的贱如草芥吗!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五十四章 以命偿命 第二百五十五章 郑家长老 第二百五十六章 魂去来兮 -------------------- 地面上的郑晖熊,神识锁定地下的林一。 见其已挪动不了身形,他带着满脸的杀气,恨道,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 “当啷”一声,郑晖熊驱动飞剑,又一次磕飞了偷袭的狼牙剑。他啐了一口,只待杀了对方,这灵器飞剑还不是自己囊中之物吗! 只是转念之间,郑晖熊瞪大了眼睛,只听得‘轰隆’一声,一条火龙自地下飞出,随着便跳出一个人影。 惊骇之下,郑晖熊忙向后退去。看着对方那神气活现的模样,他暗自恼怒,怎么忘记那把火焰飞剑了! 危急之时,林一凭借赤炎剑的炽烈火焰,冲出了冰冻的束缚,跳出了地面。他伸手召回了狼牙剑,一言不发地看着郑晖熊。 清冷的街道上,灯火朦胧,阴风阵阵。 郑晖熊也不说话,却禁不住缩起眼瞳,细细打量了一下对方。这个本以为手到擒来的年轻人,不仅杀了驻守北珠城的弟子,还杀了自己的亲兄弟。其修为不过是练气七层,怎么却是如此难以对付! …… 北珠城以南三百里,便是郑家的族脉所在,一座清灵隽秀的三水峰,是郑家得以繁衍生息的圣地。门中族老已是筑基期的高人,族内更有练气期弟子数十人。一个修仙家族,有如此实力,使得郑家成为了万里海域中有名有姓的家族之一。 或许,这也只是一个小家族,不过整个浒珠岛为郑家所有,还建造了南、北珠城,成为了郑家凡俗子弟的根基所在。家族传承数百年,有自己的岛屿,还有这么多资质上佳的子弟,郑家足以自傲。 可今日突然收到传音符,说有外来人捣毁了草药园子。族老闭关已久,族内事物皆有几个长老打理。于是,身为执法长老的郑晖熊,便与兄弟郑晖英一道,前来走一遭。本以为将肇事者抓起来了事,若药园子损失惨重,免不了以族规严惩之。谁想兄弟二人到了北珠城后,自家的弟子已被杀了三人,虽事后得知,错不在对方,可既然出了人命,还管什么对错呢! 一个七层修为的小子,翻不出多大的浪头来,先将其斩杀,也费不了多少工夫。之后,再去追杀那个四层修为的老头。这些外地人胆大妄为,不严惩不足以正族规。浒珠岛乃是郑家的地盘,容不得外人放肆! …… 郑晖熊狠狠甩了甩脑袋,环顾四周。死了七人,郑家的子弟竟被这个小子杀掉了七人!郑家的修仙子弟再多,又能有几个七人?此人已是郑家死敌,如此血海深仇,绝对是不死不休了。而仇敌如此的年轻,竟能驭使两把飞剑,兼之狡诈阴险。今日若是不将其斩杀,以后怕是再无报仇的机会了! 街道上,两人默然对峙。远处,那些郑家的凡人子弟缩在街角,不敢出声。 郑晖熊手一指,飞剑无声无息的刺向林一。 林一蓄势已久,他手持狼牙剑挥出一道剑芒,便迎了上去。 郑晖熊冷笑一声,不管飞剑去势,随手甩出三道黑影,黑影带着腥风,呼啸着扑向林一。 林一见状,身子一拧,脚下一旋,竟闪现出九个身影。 “江湖武功也使出来了,可笑!”郑晖熊手诀频频掐动,三道细弱的黑影如蝇附骨般,直奔林一而去。 天龙派的‘龙行九变’身形奇妙,却是骗不过郑晖熊的眼光。 林一纵起跳下,依然摆脱不了黑影的纠缠。他预知不妙,无奈之下,玄天盾白芒一闪,护住身形。 ‘叮、叮、叮’三声连响,三枚透骨钉般的法器,已契入了玄天盾三寸深。 林一大惊,忙驱动灵力,一股血腥扑鼻,闻之欲呕,竟让他心神为之恍惚。钉上有毒! 心中暗懔之下,林一紧守心神不乱,伸手掏出一枚金钟符拍在身上。 看着对方已是手忙脚乱,郑晖熊眸中杀机闪现,一连串的手诀掐出。他冷笑道:“我这三枚蛟龙利齿所炼的追魂钉,岂是你能抵挡的。” 祭出金钟符护住周身后,林一便全力驱动玄天盾。而那煞气逼人的追魂钉,仿若不追魂索命不能罢了,三寸、四寸、五寸,如蚁噬骨般,一点点侵蚀着玄天盾,要不了多久,便会透盾而过。 驱使玄天盾应敌,是用灵力与之对抗,如此下去便是吃了大亏。而贴身防护的金钟罩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怕是根本阻挡不住来势凶猛的追魂钉。心念急转,林一亦是额头见汗。 想必这便是对方的杀招了。林一再次驱动玄天盾,白色光芒闪烁着,在他周身形成尺余厚的护盾。 不敢迟疑,也不再躲避,任追魂钉疯狂的撕咬,林一双眉倒立,神色冷峻,手持狼牙剑,高高跃起,冲着郑晖熊便劈了下去。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 郑晖熊见其亡命在即,还作殊死一搏,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他手掌翻开,一片黑色鳞甲迎风而起,转眼化作一面甲盾,挡在其身前一丈处。 “轰!”的一声巨响,狼牙剑劈在甲盾之上,震得林一身子往后飞起,可他眸中冷芒闪烁,不管不顾地又扑了下来---- ‘唰唰’连劈十余剑,道道剑芒匹练一般落下。狼牙剑与甲盾撞击在一起,‘轰轰’声不绝于耳。 如此迅猛的剑势,也震得郑晖熊连连后退。他见对方誓死一拼,忙将灵力注入甲盾。 敌手再是勇猛,不过是强弩之末。郑晖熊相信,他的追魂钉在下一刻,便能钉入对方的身躯。 就在郑晖熊暗自算计之时,一道剑芒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他的头顶。 震骇之下,郑晖熊就要收回甲盾护体,不及之下,他忙晃动身形躲避,谁知心口蓦然一凉---- 郑晖熊难以置信的低下头去,第三把飞剑已从自后背穿入,从前胸穿出。愣怔之时,头顶飞剑倏然落下,自他头顶直灌而入----其奔涌的生机顿时消散在夜空下,化作一缕游魂而去。 而林一偷袭得手之时,却是撒手丢掉狼牙剑,双手如风,一串手影舞动,玄天盾急遽闪动不停,却又迅即被其收入体内。 顷刻过后,林一竟是面色苍白,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才大口喘着粗气。 好险! 施展玄天剑阵偷袭得手的刹那,追魂钉已刺破玄天盾,扎入了金钟罩。而金钟罩难敌追魂钉的犀利,触之即破,就在追魂钉要追魂索命之时,狼牙剑分出的两道剑芒及时将郑晖熊斩杀,操控追魂钉的神识消亡,其夺命之势随之瓦解。 狠狠地喘了几口气,林一缓缓站起身来。 拂拭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林一的手掌向空中一抄,抓住了狼牙剑。尔后,他将冷冷的目光,投向了街角。那些郑家子弟,一个个噤若寒蝉,惊恐万状。本想着看顽凶授首,观同门显威,谁料到,情形逆转,族内的长老与那些修为高超的族兄们,那些被人景仰的练气期的高手,就这么全被眼前之杀了。有的人吓得腿脚发软,已是难以自持。 “不想死的,滚!”林一轻哼了一句。 顿时,那些凡俗子弟,和一些凝气期的修士,如蒙大赦一般散去。 空旷的街道上,黑血四溢,尸骸横卧,惨烈的情形,触目惊心! 弹出几道火球,林一将那几具尸骸烧为灰烬后,又将地上所余的几只乾坤袋与飞剑法器席卷一空。回头看看没落下什么东西后,林一身形窜起,脚踏青云,飞向了空中。 从与江长老等人分手,到杀了郑家的长老兄弟,不过小半个时辰,海船不会走得太远。林一离开浒珠岛,循着海船的航道向南飞了一会儿,便见到了海面上那条缓缓行驶的海船。 林一暗松了一口气,直飞了过去,落到了船上。 天龙派弟子见是林一自空而下,皆是面露惊喜,却无人大声喧哗。 林一神识扫过海船,随即面色阴沉起来,他忙直奔真元子的舱房而去。 真元子的房内挤满了人,见到林一突然出现在门口,已有人失声喊道:“小师叔快来,师父不行了----!” 林一快步走至众人围着的榻前,只见元青怀中的真元子,面如金纸,双目无神。一旁的元风紧紧抓着师父的手,无声抽噎。 “小师叔!” “林道友,你可来了,无妨吧?”榻旁的江长老,面色阴晴不定,见到林一忙起身相迎。 “林一,你没事吧!” “林师弟……” 林一抬手虚按了一下,示意自己无事,上前坐在榻边,抓住真元子的手腕,为其度入灵力,只是他焦虑的神情,越来越重! 真元子肋下裹扎的伤口处,血渍鲜红。飞剑洞穿腰腹,其脏腑已受重创。 此刻的真元子,已气若游丝,生机无多。 “怎会是这样?怎会是这样?伤药无用吗?灵酒也无用吗?” 林一的嗓音颤抖起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迷离之际的真元子! “真元子拼尽了体内真气,行最后一搏。此举已震断心脉,加之脏腑重创,生机难继,丹药之力亦是无用了。” “不过,此子当是人杰,于生死存亡之际顿悟,真气逆转,强行打开祖窍玄关。若是不受飞剑所创,以至经脉尽毁,生机不再,此子便可藉此脱胎换骨,逾越先天之境,步入我辈的练气期!真是世事弄人啊,可惜了!” 江长老长叹了一声。 “师弟!你来了!” 感受到林一度入的灵力,真元子浑浊的眸子变得明亮起来,他疲惫的想笑,终还是无力地动了动嘴唇,吐出了一句。 林一忙俯下身子,千言万语堵在胸口,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嗓子发哽,说道:“师兄!我来了!” 微微缓了口气,真元子轻声道:“师弟,长老的话我也听到了……师兄我,已挣脱了那道桎梏!” 他注视着林一,语气中带有一种难言的解脱与淡然,目光中,还闪烁着一分得意的神色! 眼泪无声落下,林一咧咧嘴,强作笑颜,说道:“你毕竟是我师兄啊!” 真元子的眸中露出笑意来。他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此行不虚啊!我心愿已足。谁能想到……在草原上的戏言,竟一语成谶,在今朝应验……我没配带玉佩……师弟勿要怪我……本来,我能陪着你多走一段路的……那两个兔崽子就交给你了!” 真元子的伤势,正如江长老所言,已是回天无术。林一悲恸地闭上了眼睛,默默地点了点头。 “师父----!” 元青与元风已泣不成声。 真元子眸光突然一亮,他的嗓音变得清晰起来。 “看破有尽身躯,万境之尘缘自息;悟入无坏境界,一轮之心月独明。仙又如何?凡又如何?哈哈……” 真元子大笑了两声后,溘然长逝! 房内唏嘘声起! 一代门派宗师真元子,就这么走了。他为人谦和,举止洒脱,气度卓然不俗,令人敬仰!尤其是面对强敌时,那种无畏气概与铮铮傲骨,更是令人敬佩! …… 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托些。 魂兮归来!南方不可以止些! 魂兮归来!西方之害,流沙千里些。 魂兮归来!北方不可以止些。 ……… 苍凉的魂辞,在海船上响起。 真元子、卞振铎、黎采衣,三人的尸骸被白布包裹着,在焦堂主悠扬而悲怆的喊声中,被推入了滔滔的海水中。海面上溅起三朵白色的浪花,又倏然逝去! 依在船舷边,看着苍茫依旧的海面,林一无语泪流。 真元子一生寻道,他寻到了,他释然了,他也解脱了! 卞振铎乃江湖枭雄,纵横江湖,快意恩仇,却不失英豪本色。 黎采衣,恩怨分明,性如烈火。为报家仇,她不惜忍辱负重,颠沛流离,为一腔执念而远赴海外。生死之际,其依然灿烂而不失妖媚,悲壮而不失刚烈,如夏花一般怒放,猝然而逝的刹那,绚烂而夺目! 都走了,魂去来兮,一路走好! 林一隐去了泪水,收起了悲伤。他轻轻一扬手,两片银月弯刀,闪动着幽光,飞向了大海,如同两片蝴蝶,逐魂而去。 …… 元青与元风,跪在甲板上悲号无声!只有泪水止不住涌出!看着悲恸的兄弟二人,林一轻叹了一声,慢慢走开!元青二人与真元子情同父子,他看到此时的二人,便想到了自己的师父。他无力去劝慰什么,因为,他的心也很痛! 沧海帮的弟子在甲板上跪了一片。林一走至石坚的身边,脚步停顿了下,拍拍石坚的肩膀,想了想,还是摇摇头,默默走开。他同样不知说些什么。 江长老与孟山等人,皆肃立在甲板上,无不神色悲哀!死去的三人,虽与他们没有关联,却也难免同命相怜。在这条路上,谁也不知道明日倒下的,又会是谁! ------------ 章后语:真元子的死,我知道有些出乎书友的预料。我写这一章时,心情如何,不为外人道哉。其实,前文中有几处伏笔,已预示这一结果。去年冬天拟定大纲时,书友们许多的设定都是我想过的,可我还是这么按照自己的方式写了。因为,所以,于是,我有种种理由,却只是我的理由。书友们,也应有自己的理解与看法!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五十七章 殇事 海风吹来,江长老银须拂动,形色疲惫而萧索。见林一过来,他举步迎上去,拱了拱手,未几,却又叹了口气。“还是让海船全速前行吧!”林一轻声说了一句。江长老点点头,二人并肩走向了船楼。来至林一的房中坐下,江长老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林道友只身阻敌,老夫又欠下你一个人情啊!”林一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江长老迟疑了片刻,又说道:“其后详情如何,还望道友告知一二。不然,老夫心里难安啊!”林一解下腰间的紫金葫芦,看了看又放下。他手掌一翻,拿出一坛酒来,伸手拍开泥封,举起来便‘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才‘夺’的一声,将酒坛子搁在桌上。吐了口酒气,林一缓缓开口说道:“北珠城中,加上后来的两人,我杀了八个郑家的练气弟子。”“什么?你最后一人杀了他们五个?后来者是什么身份?什么修为?”江长老揪紧了胡须问道。“虽也侥幸,不过还是都杀了。那是两个郑家的长老,我没看错的话,一个是练气八层,一个是练气九层。”林一闭上眼睛,淡淡地说道。江长老斜倚着身子,愣愣的看着神色木然的林一,倒吸一口了凉气。他也不客套,抓起桌上的酒坛,狠狠灌了几口,气息喘匀了,才放下酒坛,振声说道:“杀的好!”眉梢动了下,林一缓缓睁开眼。他还以为,江长老会因此而有过多的忧虑,谁想对方言语中。竟是显现出了难得的快意。“江长老不担忧郑家?”“我当然担忧,我知道友你也在担忧郑家的势大。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啊!老夫早年便看不惯这些同道,比之江湖中的趋炎附势、恃强凌弱之辈,有过之而无不及。老夫无奈修为低下,眼不见、心不烦。好在后来回到了大商,回到九啭山,被门内供奉为太上长老。平日里安心静修,倒也远离了尘嚣纷扰。我那两个师兄弟,一个修为还不如我,另一个年纪还没我大,为了九啭山的安危,为了门派的延续,他们还能多出几年的力气。而老夫已是百岁的人了,没几年的活头。故尔,此次弟子出游,老夫便当仁不让,挑下了这份担子。可你也看到了,这一路上,风浪且不说了,那些毒虫猛兽也就罢了,命大些,总能闯过去,捡条命回来。这些皆不可怕,可怕的是什么?还不是这些修仙的同道,他们比飓风更无常,他们比猛兽更残忍。我带着这么多小辈出行,每日里无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啊!他们在大商的江湖中,皆算得上高手,可在修仙者的眼里,与蝼蚁也没什么区别。一个不慎,便会丢掉性命。老夫只想带着他们安稳地抵达大夏,再将他们活着带回去。可如今又怎样?虽说是因风暴偏离了航道,行的是一条陌生的海路。而天灾不可惧,**才是覆顶大难啊!若没有你一路上的全力维持,怕是此次出行,早已夭折于半道了。老夫能不因此而气恼吗?老夫也恨这些无良的同道啊!可老夫修为低微,也只能忍气吞声。你当我在屈辱之下,不想一怒之下,大杀八方?男儿当手持杀人剑,十步杀一人,百里不留行,睥睨四方,让宵小胆寒,那是何等的快意啊!要知道,老夫也有血气方刚的时候。如今,林道友杀了郑家的人,算得了什么?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当是男儿所为。先前你杀了颜家的颜守信,乃是为我天啭派弟子雪耻;如今杀了郑家的人,让真元子三人血仇得报。所以老夫说,你杀得好!便是与对方结下死仇又算得了什么,老夫陪着道友一起去死,得偿所愿也!”江长老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难以自抑,竟是豪气干云,拿起酒坛子,又猛灌了几口。江长老并不怕死,他唯一的担忧,是不能将这些弟子活着带回去。而需要做出生死抉择的时刻,他不会退缩!如今,面对即将到来的生死危机,这个皓首老人,对十七岁的林一,以生死相托!林一转过身来,眉梢扬起,正色说道:“江长老身系船上众人安危,切不可妄言生死。郑家追来,自有我林一应付。”江长老眼睛一瞪,就要发火。林一摆摆手,断声说道:“您老勿要急躁!那郑家以你我之见,不过是个小家族,门内便是有筑基期的高手,恐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追来。即便是他们追来了,届时,惟随机应变而已,断不可让这些船上之人受到牵连。哼!这个郑家,我早晚有天会找上门去!”江长老神色转缓,嗯了一声,点头说道:“林道友年纪轻轻便有此修为,大敌当前还能做到临危不惧,并能尽数斩杀敌手,这胆色与机智,便非常人所能及。日后,林道友定会有一番令人难以企及的成就。可惜啊,老夫是活不到那个时候了!”对江长老的赞誉,林一摇头无语,未置可否。今后怎样,他想不了这么远!二人说了会话,江长老告辞后,林一便走出船舱。心绪不宁的他,一时难以静下心来。他想吹吹海风,他想四下走走。走至真元子生前所居住的房前,见元青二人在整理师父的遗物,林一走了进去。“小师叔!”元青二人,面上泪痕未干,哀容满面。手中拿着几片玉佩,元青说道:“小师叔,这是师父留下的,还有那个他最喜爱的酒壶。他老人家说那个才是你专门送给他这个师兄的。师父都在背后念叨了几回了。”林一接过玉佩,在手中摩挲着,叹道:“唉!这玉佩也是我专门送给他的,若是他随身佩戴,当可免去一灾。”“这些你都收着吧,该用的时候一定要用,我会多炼制一些送你二人防身。”林一将玉佩还给元青,又拿起那个水下城得来的白玉酒壶。睹物思人,令人黯然神伤!“都收起来吧,算是个念想!还有这个,你二人留着防身!”林一拿出两把长剑,乃是郑家的子弟所用,虽不是飞剑,却也是下品法器,非凡铁可比。兄弟二人拜谢后,收下了长剑。林一摆摆手,缓步走了出去。走至楼梯处,见到石坚拱手相邀,他便随其来到卞振铎的房内。沧海帮余下的十一人都在房内,见到林一到来,在石坚的带领下,齐齐跪下行礼,拜谢林公子为卞帮主报仇之大恩!林一愣怔了好一会,才忙让众人起身,沉声问道:“石兄,你等唤我来,不会只是要谢我吧?”石坚的神色少了阴冷,多了凄然。他抱拳说道:“帮主他老人家不在了,我等皆不知以后该如何是好!故请来林公子,一为拜谢公子大恩;另一个,是想请公子示下,以安兄弟们的心。我兄弟十一人,愿为公子赴汤蹈火!”原来如此,林一点了点头。卞振铎一死,这些人如同无根的浮萍,不论是在海船上,还是到了大夏之后,他们皆无法立足。或许,他们以为,只有跟随自己,才能寻到一条生路。此事搁在以往,林一本应随口拒绝。可卞振铎才去,他实在开不了这个口。在海船上,这些汉子所能依靠的,也只有他林一了。沉思了片刻,林一说道:“也罢!在诸位回到大商之前,都是我林一的兄弟。这间屋子,便由石兄带着几个人住吧。我随后会对孟长老说一声的,你等放心便是!”石坚等人面带感激,躬身称是。这些江湖汉子,不会说太多好听的话,一揖一喏,足够了!林一独自走上楼梯,回首眺望远处——星月无光,似有风云涌动;海天如墨,恰如啭临深渊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五十八章 金蝉脱壳 浒珠岛,三水峰。高约千丈的峰顶之上,苍松掩翠,云雾缭绕。两名黑衣男子,自山下而来,一路飞奔。二人神色匆忙,来至峰顶一块飞石之上,彼此相视后,冲着面前一处石壁,躬身施礼,齐声道;“族内出了大事,晚辈特来禀报!”晨曦中,一阵云雾翻腾之中,层层雾霭后的崖壁,旋即出现一个洞口,一个苍老而有力的嗓音从里面传出——“老夫闭关之际,你两个小辈也敢前来打扰。莫非族内出了大事不成,进来说话。”两个黑衣人不敢怠慢,忙走进山洞。不大的山洞内,盘腿坐着一个须发灰白的老者,其面庞清瘦,双目有神。见两个晚辈进来,老者神色有些不快,哼了一声:“说吧!”两个男子忙又施一礼,其中一个长须的男子,直起身来,有些不安地说道:“昨晚在北珠城中,有人杀了我八名练气弟子。”老者闻言,双目开阖间,精光一闪,周身气势随之而出,吓得那说话的男子神色惶恐,忙后退了两步,垂下头去。老者冷冷注视着说话的男子,过了片刻,他才将气势一收,沉声说道:“详细说来!”另一个男子回首瞥了一眼同伴,躬下身子说道:“昨日下午时分,北珠城有弟子发来传音符,说有外来人无故毁了药园。族内便由郑晖熊兄弟二人前去查看,不料被对方一个年轻人所杀,城内的练气弟子,无一幸免。晚辈也是刚刚接到连夜赶来的弟子禀报,初闻噩耗,不敢耽搁,便斗胆前来叩关,还请族老责罚!”闻言,老者的脸色霎时便沉了下来。我郑家的八名练气弟子啊,就这么没了!整个郑家,可以修炼仙道的人也不过三十多人,如今却被减去了三成。他心疼得眼前一片眩晕,强忍胸中怒火,目光凌厉起来。那人忙又说道:“听来人禀报,此事皆因看护药园的弟子,设局骗人未果,便引动阵法报复,谁知困人不成,反被人毁了阵法与药草。此名弟子怕族内责罚,便发来传音符,诬陷对方,并令城中弟子缉拿其同伴。那是一伙江湖人,拒捕之下,有三人毙命。那个年轻修士随后赶来,竟是连杀我三名弟子偿命。郑晖熊兄弟二人到场后,便要擒杀顽凶,未成想对方趁机斩杀了郑晖英以及余下的练气弟子,最终郑晖熊本人也不敌对手。据说,此人来自一个大商的地方,名叫林一,有着十七八岁的年纪,应不低于七层的修为。”此人一口气说完后,心投也是一阵乱跳。此事无论由族老怎样发落,还是据实禀报为好!即便是族中子弟有过,也不该用八条人命来偿还啊!老者已忍无可忍,那个黑衣男子话音才落,他已霍然起身,怒道:“一个外来的狂妄小子,竟敢杀我郑家子弟,待老夫将其擒来,剥皮抽筋后,祭我郑家子弟亡魂!说,此人逃到哪里去了?”方才说话的那个男子头也不敢抬,小声说道:“有人见其向南飞去了!”“放屁!练气期的修士怎会飞?”老者大吼了一句,吓得二人一哆嗦,不敢申辩。“哼!想必是有飞行法器,老夫看他能逃到哪里去!”怒气冲冲之下的老者,稍作思量,便猜到了什么。他一摔袍袖走出了山洞,扬手一抛,‘嗡’的一声,三尺青芒悬在身前。其脚步一抬,踏上飞剑,直奔正南的天空而去。那飞剑拖曳着一道青虹,飞得极快,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便载着老者飞到了海上。他并未停顿,而是放开神识,搜寻着海面上的每一条海船。只要那个林一在船上,便跑不掉。海面上的海船并不多,高高向下俯瞰,宛若一叶小舟,稍不留意,便会错过。可老者遇到海船,神识飞快的扫过,便继续向南飞行。一连遇到了十余条海船,都未发现什么。“一夜过去了,若是乘着海船,便是顺风顺水,最远也不会驶出千里。一个练气期的修士,便是驾驭飞行法器,在茫茫海上,也同样的飞不出千里远。小子,只要你向南行,便跑不出老夫的手掌心去!”老者胸中怒气难消,继续向南追去。循着海船的航道,他一直向前赶了两个时辰,前面又出现了一只海船。飞剑的遁光斜飞了过去,老者仔细查看海船上的每一个人,不见有修仙者的痕迹,更无一老一小两个修士模样的人存在。而海船上的人,突然见到空中飞过一道剑虹,并无人露出惊慌的神情。估算着已飞出很远了,怎么还寻不到对方的半分动静。老者收回狐疑的目光,继续向前飞驰!只是,他飞走之后,那条海船上,已有人在偷偷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又往前飞了一个多时辰,老者没有放过遇到的每一条海船,依然是一无所获!失望渐渐涌上心头,老者最终不得不承认,那个叫做林一的小子,跑了!只是,他依旧不甘心,返回的路上,继续扩大了搜寻的海域。直至天黑时,老者才筋疲力尽地回到了三水峰。不过,他并未就此罢手。郑家在大夏还有族人,几年前便有人得以晋身仙门,这其中便有老者的孙子**。作为家族中年轻一辈中的俊才,**于几年前便已达到了练气九层,如今,他说不定已筑基成功。老者命人捎信过去,让那些族人密切关注来自大商的一个年轻,他叫林一,乃是郑家的仇人!当郑家的族老,在为仇敌的远逃而耿耿于怀,并不肯善罢甘休之时,亦正是林一本人,疲惫不堪、难以为继之时。飞了一天,身边还带着个江长老。只是,林一没有像郑家的族老那样在海面上寻寻觅觅,而是亡命一般的,直向飞逃。“长老,我支撑不住了!前面有一片海岛,你我就在此处落脚吧!”黄昏的天空中,那片毫不起眼的青云之上,一老一小,正期待着陆地的出现。“便如道友所言,老夫也是累坏了!”江长老盘腿坐在碧云纱上,听到林一所说,忙向下望去。只见一片占地颇广的岛屿,出现在前方的海面上。林一已是等不及了,身下青云徐徐落在一个无人的小岛上。二人有些狼狈地跳到了岛上,林一在沙滩上走了几步,喘着粗气,四下打量了一番后,脚下一软,躺倒在沙滩上。而江长老更为不堪,脚步踉跄,干脆直接盘腿坐下调息。过了半个时辰后,二人精力稍有好转,夜色降临了!“林道友,接着!”躺在沙滩上的林一,并未起身,而是手臂一抄,接过江长老掷出的酒坛子和肉脯。夜色深沉起来,可这些对二人无碍,眼前一切与白昼没什么不同。“想不到江长老还带着吃的,多谢了!”江长老走至林一身边坐下,带着劫后余生的口气,说道:“林道友此计,着实出人意料啊!说不定此次真能化险为夷!”林一也感到饿了,坐起身子,大口吃喝起来。他吞下了一块肉脯,说道:“你我修为所限,实不敢有半分的侥幸!也只有一赌了!”“看似贸然一赌,实则是林道友想的周全。不然,老夫也不敢舍弃海船,而与你一路狂奔啊!”江长老深以为然地说道。林一喝了口酒,无奈地说道:“长老高看我林一了,与你说句实话吧,我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江长老闻言,神色一怔,脱口问道:“你说什么?”随即,他停下了吃喝,变得患得患失起来。昨夜,林一安顿好了元青与石坚等人后,独自来到船楼之上。他不是闲着吹海风,而是忧心忡忡之下,在想着应对之策。郑家不会对死了八个人而无动于衷,也绝不会轻易就此事罢手。林一独自想了许久,他没有丁点的侥幸念头。不要指望对方没有筑基期的高人存在,若是人家追来了,再臆想着如上次那般,经过一番殊死搏杀后,有惊无险地迈过这个坎?人,不能太过相信运气!郑家的筑基高手追来,等待自己的,将是死路一条,林一从未如眼下这般焦虑过。还有,海船上的江长老以及余下的所有人,都将会受此事的牵连。这种危机感愈来愈重,堵在心头,令人窒息!绝不能坐以待毙,这不是他林一的为人。他要为自己、为海船上的人,想出一个办法来!再等着去搏杀一场?想都不要去想,林一不是狂妄自大之辈。打不过便逃?在筑基期的高手面前,林一不认为能逃得掉。不对!既然已是穷途末路了,再从己身上寻找出路,显然是钻进了死胡同。何不从郑家的身上来多想想呢?郑家的筑基期高手不会多,一个?还是二个?多少没什么区别,一样可以轻易杀了自己。不过,对方若是追来,定是筑基期的高手亲自前来,这条前往大夏的航道上,海船不少,对方在空中用神识一扫,便能察觉到海船上有无灵气波动。故此,郑家的前辈不会亲临海船逐一查看。若是对方追上这条海船时,而自己与江长老都不在海船上,那对方会不会将这条海船放过呢?有六成的把握,对方会放过海船,继续向前追赶。若真是如此,海船上的人便能逃过一劫。而自己没有海船的拖累,逃生也会变得容易些。林一想到此处,哪里还敢迟疑,忙去找到了江长老,将心中所想合盘托出。江长老自是不敢大意,细细想了一遍后,也认为要想脱险,唯此一途。既然心有决断,二人不再继续耽搁下去,以免对方连夜追来。行前,江长老对海船上的人又嘱咐一遍,令船上众人,无论见到海面上还是天空中有何异状,都要装作熟视无睹的模样来,以免惹来对方的猜疑,而招至杀身之祸。林一与江长老,又与孟山等人商定,海船照此航向前行。届时,他二人会寻来汇合。交代好一切后,林一便祭出了碧云纱,带着江长老,连夜向南飞去——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五十九章 建公岛 这一次,林一是没留一点余力,全力催动碧云纱向前飞行。 飞了两三个时辰后,林一稍感到疲惫时,江长老便自告奋勇地要助其一臂之力。因修为所限,他用灵力催动碧云纱,撑不到一个时辰便累得气 喘吁吁。 碧云纱飞在半空中不能停下,好在有江长老替换的间隙,林一便双手握着灵石抓紧恢复灵力,借机喘口气,使得力竭不继的窘境,稍稍缓解。 如此这般,二人飞到了天明时,依旧不敢停歇,接着又飞了一个白昼。到了最后,林一驾驭飞行的时辰越来越长,而江长老亦累的要瘫了下去 。 当林一再也支撑不下去时,这才迫不及待的寻了这片海岛落下。 飞了这么久,怕不有三千里之遥。二人暗忖,或许已摆脱了对方的追赶。 “林道友,你说……海船不会有事吧?”江长老想了一会,还是放心不下。二人此举虽属无奈,却是拿海船上所有人的性命作为赌注。若是海 船真的出了意外,鞭长莫及之下,即便是追悔也迟了!而不赌也不行,为今之计,只有听天由命了! “眼下,只能去相信海船无事了。郑家要找的是修士,要找的是我林一,在寻找你我无果之后,再要在海上寻到天龙派的海船,不会是件容易 的事情。多想无益,还是恢复下体力要紧。” 风卷残云般吃完手上的肉脯,林一仰首灌了口酒,又接着说道:“此岛不过二三里大小,偏僻无人,你我在此歇息三日后,若是等不到海船的 到来,再做计较。江长老以为如何?” 江长老听林一说的在理,只好点头应道:“那林道友先去歇息,老夫来护法!” 林一拎着酒坛子站了起来,摆摆手推却了江长老的好意。夜色中目力难以及远,还不如神识来得方便。更何况,海船在三日后,能不能赶到此 处还说不定,倒不如各自抓紧工夫调息一番呢! 江长老便不再客套,二人寻了处礁石,祭出飞剑挖出了个两个不大的山洞用来容身。 林一进了自己的山洞,几尺大小的地方,用来打坐调息足够了。他抛出四象旗,拿出了两块灵石,瞑目入静。 如此一坐,便是到了第三日的早上。林一慢慢睁开眼睛,低头看看手中的灵石,轻轻摇了摇头。随着修为的提高,他对灵气的需求也愈来愈高 。两个日夜的疯狂吸纳,手中的两块灵石,已成了普通的石头,随着手指轻轻用力,便成了粉末。 损耗的灵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林一心下稍安。神识中,江长老依然在山洞中吐纳调息。 林一也不急着出去,他又将来自郑家子弟身上的东西拿了出来。七只乾坤袋、四把飞剑、还有一片鳞甲和一片啳甲。他感兴趣的,还是从郑晖 熊手中得到的那三枚追魂钉。小心的拿起那三枚利齿状的追魂钉,一股腥臭的气息令人作呕,林一却是面带喜色,这是宝贝啊!典籍中载录,这只存于传闻中的蛟龙,可是 浑身是宝。 蛟龙利齿炼制的法器,内含剧毒,犀利无比,林一可是差点便命丧其手。 若不是侥幸之下,‘玄天剑阵’在危机关头的偷袭得手,或许此刻,世上已没有林一这个人了。 想到此处,林一感到余悸犹在,便毫不迟疑地忙碌了一番。这种杀人利器,可是防身克敌的一大杀招,先将其炼化了再说。 收起了追魂钉,林一查看了一下所获的四把飞剑。他能看中的,还是郑晖熊的那把黝黑的飞剑。此剑貌不惊人,却是令让人防不胜防。拿在手 中把玩一会儿,他又不厌其烦的将其也炼化了。 之后,林一又饶有兴致的拿起了啳甲与鳞片。这应是防身的法器,啳甲润白小巧,不过巴掌大小。而鳞片乌黑锃亮,与啳甲的大小差不多。这 两件法器可比符纸好用的多,在自己的狼牙剑的攻击之下,依旧完好无损,可见其坚固耐用。 将两件防身的法器收归己有之后,林一才将那些乾坤袋倾倒一空。聚气丹两瓶、凝气丹一瓶、风行符两张、寒冰符两张、剑符六张、火球符若 干,以及两张传音符与一百多颗灵石。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杀人劫财乃致富不二法门!这便是林一此时的感受。 怪不得常言说,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不过这风险也太大了,林一相信自己并非是利令智昏之辈。他暗自感慨了一下,将乾坤袋中无用的 个人私物销毁,有用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收拾好,便撤去阵法,走出了山洞。 江长老尚未出来,林一独自在岛上闲逛了一会儿,便踏上青云窜到了空中,向远处眺望。此时应是午时左右,天气倒是晴朗起来,片片白云下 ,远处的海岛清晰可见。他二人所在的小岛,只是这片海域中散落的零星岛屿中的一个。 远处那望不到边际的陆地,应是一个占地超过百里的大岛,上面似有人烟的痕迹。林一回首北望,并无只船片帆的踪影,想去四处查看一下,可又担心丢下江长老一人,让人不放心。在空中逗留了一会儿,他便又回到了先前 落脚的小岛上。 直至傍晚时分,江长老出了山洞后,林一与其重上青云,向北飞去。 还好,晚霞西去,暮色渐沉之时,天啭派的海船出现在前方的海面上。当二人自空中落下时,海船上的所有人都露出了笑容。 短暂分别后的相聚,免不了寒暄一番。 自孟山等人的口中得知,林一与江长老二人离开后的当日,便有人御剑飞行追来,所幸船上众人没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这才让对方没有察觉 到什么异常,最终有惊无险地躲开了这场追杀! 那场危机远去,海船上的众人依旧惴惴不安,毕竟江长老与林一下落不明。接连遭遇变故,让人的胆子愈来愈小。若无这二人随船同行,没人 敢相信能平安抵达大夏。 二人的归来,令众人心底松了口气! 见前面又遇到海岛,没人敢提出靠岸。还是林一飞去查看了一番,确认前方只是一个寻常的海岛后,天啭派的海船,才趁着夜色降临的工夫, 寻了处简陋的码头停了下来。 众人靠岸后,得知此处名为建公岛。这片海域中,类似的岛屿很多,倒是没有多少过路船只靠岸停泊。 海船毕竟以赶路为要,加上此岛有些荒凉,上面只住些贫弱的渔民。于是,过路的海船宁愿多走一些路,也不愿在此多耽误工夫。 天啭派此际正是不喜热闹的时候,这处僻静的海岛,便成了众人心中首肯的歇脚之地。 码头附近并无集镇,只有一些低矮民宅,毗邻而居。众人也没下船,只想睡个安稳觉后,明日早早启程,没人想去惊扰这个僻静的小渔村。夜半时分,有若有若无的‘轰隆’声响,自海岛远处隐隐传来—— 此时,距渔港西北有二三十里远的地方,在一座荒凉的山谷中,一片尘土飞扬过后,出现两道人影。看其身形应是两名女子,皆一袭白色长裙 ,宛若夜色中两朵绽放的百合,却又透着几分诡异与神秘。 ————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六十章 意外来客 “师父,这处山洞里同样是空空如也!”一个身材更为纤细些的女子开口说道。她的语气中有些沮丧,不过其莺转清脆的嗓音很好听。 被唤为师父的女子,平静地说道:“不过是循例行事罢了!你我师徒也出来几个月,该回去了!” “几百年来,师门每年派出弟子,寻遍了天下,如今又要我等远赴偏远海岛寻觅。师父啊,这所寻之物,究竟为何呢?”年轻的女子忍不住好奇问道。 “不该问的,还是别问了!”师父的话中,带着一些无奈。 年轻女子上前挽住师父的臂弯,轻声说道:“行啦师父,这是师门百年秘辛,我不问了便是。不过呢,陪着师父出来逛逛也不错的。” 师父笑了笑,对自己这个善解人意的徒弟,她感到很欣慰。 那令人忌讳之事,又岂是百年来的秘辛,而是在千百年来,一直困扰师门长辈的一件天大的憾事! 山门每年都派出弟子,一为出游历练,另一个便是寻找那件往事的线索。虽年年皆是无果而终,而师门上下却是依然如故,为此而持续不懈。何况,弟子外出游历,本来也是件好事儿。今年便是轮到她们师徒来出山远游,东奔西跑了几个月,二人踏上这个海岛后,便如往常般的探查了一番。她们自北登岛而来,寻觅至此处,还是白忙活了一场。 “琪儿,远处的码头上,有海船停泊。若是顺路,你我不妨搭船前行几日!”好似为了哄自己的徒弟开心,师父向远处瞥了一眼后,突发奇想地说了一句。“师父的这个主意好啊!总是在天上飞呀飞的,若能乘船在海上走几日也不错!”年轻的女子欣喜地笑道。 许是路途不远,或因时辰尚早,师徒二人并未急着赶路,而是优哉游哉地行走在山间小径中。夜风中,不时传来二人的说笑声。 …… 当一抹晨曦出现在天边,建公岛,这处偏僻的小渔村,也迎来了它新的一日! 晨色中的码头上,横七竖八的泊着几只小渔船,使得一旁那天龙派高大的海船,颇为醒目。船上的弟子忙着清理甲板,焦堂主带着人扛着采买的饮水与粮食,在向船上搬运。孟山也在船舷边不时大声吆喝着,让弟子们注意脚下。 很快,行船必备之物整理妥当,焦堂主便命人扯起风帆,撑篙离岸,准备启程。而就在此时,一个清脆的声音远远传来——“船家,且慢开船!” 声音不大,却是清晰入耳,宛若林鸟清啼,煞是动人,引得船上众人皆抬眼望去。 许是炊烟,或是晨霭,淡淡的烟云氤氲中,渔村的码头上突然出现两个女子。其一袭白衣,仿若出尘的仙子,步履轻盈,不着凡尘一般走来。 码头上还有几个本地的渔民,被这两个女子天仙般的容姿,惊得手足无措,僵在了当场。他们只顾一霎不霎地盯着那天仙般的身影,暗念神灵保佑,却不敢生出半分的邪念来。 海船上的众人也不比那几个渔民好到哪里去,已停下了手头上忙活的一切,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外边的动静,引得林一与江长老也走出舱房,二人却是一脸的震惊,并没有忙着去看那两个女子,而是神色有些紧张地面面相觑。转眼间,两个女子便走至海船下面。众人这才看清,来者一个是二三十岁的妇人,风髻露鬓,肤如凝脂,修眉端鼻,面色祥和。如玉面芙蓉,明眸生辉。让人心生亲近之情,却不敢有亵玩之意。其笑而不语,威严自生。 另一个女子十七八岁的模样,同样一袭白衣,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其肤色白皙晶莹,柔美如玉。一双大眼睛,秋水横波,颊边梨涡微现。其一颦一笑,美若天成却又不染纤尘,动人心魄。“敢问船上大哥一句,此船去向何处呀?”那年轻的女子笑着开口问道,并好奇地打量着海船。见手下弟子的模样着实不堪,焦堂主轻咳了一声,抱拳说道:“这位姑娘有礼了,在下乃是向南而去!” 那年轻女子闻言后,面露喜色,回首看看身后的妇人,才又开口说道:“我师徒二人欲搭个顺风船,还请行个方便!” 原来如此!此事看似简单,海上行船意外连连,谁都不敢大意。更何况,这两个漂亮异常的女子,出现的颇为诡异。想到此节,焦堂主还是扭过头向船楼望去。他也知道问身边的孟长老也是无用,海船上真正当家的还是江长老与林一。“怎么?莫非怕船上那两个小辈不答应吗?”那年轻女子不以为意地笑道。“琪儿,不得无礼!”那妇人在后面轻声说了一句。 此时,船楼上的一老一小,皆是面色凝重,不发一言。见对方这个女子如此一说,江长老用求援的眼神看向林一。 林一翘起了唇角,露出苦涩的笑容,颇显无奈地点了点头。 事已至此,是祸躲不过!江长老暗暗咬牙,急忙下了船楼,走至船舷边,冲下面两个女子抱拳说道:“江某见过两位前辈!两位前辈不嫌弃这海船鄙陋,在下深感荣幸之至!” 年轻女子还要说话,被那妇人开口拦住:“这位道友不必多礼,我师徒二人也是走腻了,借贵方的海船盘桓几日,自会离去的!”“前辈当前,晚辈不敢失礼,二位请!”江长老言语小心,神色恭谨。他如此的举止,给众人带来不啻于初见这两个女子时的震惊。 仙人!江长老也自称晚辈,这仙人怕不有几百岁了吧!已有弟子在瞠目结舌后,暗自嘀咕了起来。看着船上众人在手忙脚乱的放下跳板,这两个女子并不作态,而是脚下轻抬,便跃上海船,更是让见识已非同往昔的弟子们坚信了,这是两个女神仙啊!江长老主动走在前面,殷勤的将那两个女子引到船楼上。这样的事情不敢让孟山代劳,只是,银发皓首的他,俯身在前,怎么看怎么别扭!“你这年轻人,见到长辈也不知行礼问安!” 那年轻女子的一双大眼睛四下打量着,见到楼台上的木青儿姐妹,露出嫣然一笑,并颔首示意。她对一旁的弘安等人视若未见,只是目光扫过船楼过道上的林一时,有些作弄地笑道。 “这女子真好看啊!”木青儿目含钦羡地盯着那个年轻女子,对方自然而从容的神态,清丽脱俗的容颜,让她心中生出些失落来。云想衣裳花想容,女儿家的心思或许如此吧! 而林一看着对方在江长老的引导下走上船楼,他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抱拳说道:“在下林一,见过两位前辈!” 林一说完便如往日那个养马弟子般,垂首不再言语,只是难抑心中忐忑。这两个女子出现在码头上时,舱房中的林一便是吓了一跳。当神识扫过对方时,林一根本看不透人家的深浅。他的神识如同一滴水,而对方却宽深如大海,深不可测,那个妇人尤甚。接着,便有两道神识,也是很随意地扫过来。只是在刹那间,林一便如同被剥光衣裳般,遍体生寒。好像自身的一切,被对方看了个通透,当时便吓得他冒出了冷汗。这两人绝对是筑基期的高手!高手可没有男女之别,这远远不是自己与江长老所能应对的。当林一走出舱房时,见到江长老也是同样的神情。二人不禁忧心忡忡,莫不是郑家的人寻来了? 逃!对方那强大的神识,让林一强自忍住这个念头。唯一的指望便是,对方不是郑家的人。不然,今儿可是大难临头了!随后见对方言谈温和,并无问罪之举,而那年轻女子说要搭船之时,林一心底儿才缓了一口长气。暗自侥幸之下,他实在不想面对这两个女子,哪怕对方是如此的美丽动人!林一越是想躲避,对方却是留意到了他。年纪不大,修为倒也说得过去!呵呵!”见林一神情拘谨,年轻女子习以为常地笑道。林一默然不语。那妇人始终面带淡淡的笑意,缓步走在后面。这个年轻人虽是神态恭敬,却并无常人那般的谄媚或者失措不安,她不由对其多打量了一眼。这两间舱房,虽是简陋,却也通风干爽,只怕是委屈两位前辈了!” 三层船楼本有四间舱房,江长老与林一各住了一间,眼下只有让孟山与弘安搬走了事。 “我辈中人,出门在外,有一蒲团足矣!我师徒二人也只是暂住几日,你等还是随意些好!”那妇人朱唇轻启,语气温和却也平淡。她显然未将江长老的盛情放在眼里,只是好奇地又问了一句:“你等是何门派的,欲去何方?”妇人问话时,眼光却是看着林一。 江长老不敢怠慢,忙拱手答道:“我等乃是来自一个江湖门派,此行去往大夏。” 那妇人对江长老的话不以为然,接着问道:“你也是江湖中人?” 江长老怔了一下,抬头见对方看着林一问话,他张了张口,未敢作声。林一感到身边的异常,悄悄抬起头来,瞥了一眼对方的神色,这才躬身答道:“在下也算是江湖人吧!” 那妇人闻言,蛾眉微蹙,似是不喜林一话中的模棱两可,旁边的那个年轻女子却笑了,说道:“师父,这人好滑头!”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六十一章 兰琪儿 第二百六十二章 前辈当前 第二百六十三章 仙子出手 兰琪儿送师父进了屋子后,便唤来木青儿姐妹,上了楼台登高远望。《》 林一则是跑到了船头,看着身后有船帆相隔,聊以自*慰。 元青与元风好几日没见着林一,也跟了过来。 “小师叔!你不会将我二人给忘了吧!几日都没见你了,我兄弟心里也不踏实啊!”元青神情哀怨,有些不满地抱怨道。 “小师叔,往日都是跟师父守在一起,如今他老人家不在了,我这心里空落落的!”元风也走至林一身边,自言自语起来。 满心思都是提防那两个女子的林一,听到元青二人如此一说,他心头一酸,顿时便将所有的顾忌都抛开了---- 眼前这兄弟二人,哪里还有昨日那般的无忧无虑,如今已是神色落寞,满目惶然! 自己虽是个便宜师叔,年纪也没对方大。而如今,这兄弟二人却将自己视为最亲近的人。真元子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看着与往昔相比变化甚大的元青与元风,林一不禁喟然长叹! “我怎会忘记你二人呢?别忘了,你兄弟二人还是我道观的传人呢!” 林一拉着二人坐在甲板上,正色说道:“真元子师兄仙逝之前,心愿已了!逝者已逝,你我只能节哀顺变!他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二人。到了大夏后,不将你二人安置好,我也难以安心。” 元青苦笑了一下,笑容有些凄凉,林一的话让他的眼圈红了起来。 垂下头去,元青沉声说道:“小师叔,以往我还将你视作兄弟,记得当初,你与师父整日里斗嘴怄气,我兄弟二人对你并无恶感,反而与你感到亲近。却没想到,你与我师父还有这么一段渊源存在。后来,虽是嘴上喊你师叔,还是不想违拗师父的意愿。可随着遇到的事儿越来越多,你对我兄弟不仅有救命之恩,还有授业再造之恩。我兄弟虽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感佩莫名!” 说到此处,元青抬起头来,神色郑重地说到:“如今师父不在了,你便是我兄弟二人的长辈!” “师叔,师兄的话也是我心里想的!”元风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远离家园,漂泊异域,每个人都倍感孤零! 林一也是如此,内心的孤寂与落寞已被他深深的敛藏起来。这种孤独的感受,仿佛与生俱来,深入骨髓,而令人难以遣怀。 只是,他已踏上一条更为孤独的不归路!仿若独自行走在这漆黑的夜里,无从躲避那无处不在的黑暗,也不能看清脚下的路,更不能驱散黑夜带来的孤寂与寒冷! 他能做的,便是执着的前行!他也知晓,那难以驱散的寂寞,也如同孤单的脚步声一般,如蛆附骨,如影随形。他不愿去想罢了! 或许,他亦习惯了这种一个人的孤独! 修行乃是寂寞路,耐不住寂寞,承受不了孤独,林一知晓自己也走不远!如今,他能感受到元青兄弟话中的真挚情感! 看着眼前的兄弟二人,林一眼圈稍稍红了一下,便被他忍住了。 “你二人将我视作兄弟也好,视为长辈也罢,都无妨你我的这份情谊!”语气顿了下,林一忽又说道:“其实我一直将你二人视为兄长来的!”见兄弟二人怔了下,他又一本正经地说道:“可你二人不喊我师叔,也是不成的。” 林一的话让元风抹去了眼泪,元青也露出一分笑容。 自从真元子走后,便接连着逃亡,又忙着关在屋里躲避那两个女子,林一还真未与元青兄弟俩好好说过话。如今他一时半会也不想回屋去。另一个缘由,船头还僻静些,或是距那个兰琪儿也远一些。 远一尺也是远,无奈的林一,如是想。 因真元子的逝去而带来的忧伤,终有一日会渐渐淡去。林一有过那种丧亲之痛,对元青二人内心的哀伤更是感同身受。他也不舍得真元子的离去,惜天不假年,叹时运无常,奈何? 许多人与事,都是这么走至近眼前,而又慢慢逝去,你只能默然以对,却又无可奈何! …… 船行至正午时分,前面的司徒家的海船慢了下来,正叙话的林一等人起身望去。前方出现一处小岛,一旁还停泊着四条海船。 还未等天龙派众人明白过来,一道剑虹飞了过去,见那熟悉的身姿,不用说便是兰琪儿。过了片刻,她又飞了回来后,海船继续前行,那四条海船也跟随在了后面。 六条海船前后衔接着,又走了两个多时辰。前面司徒家的海船又一次慢了下来。那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冲着后面大喊,意思是前面的海域名为‘囚龙海’,乃是水怪出没之处,让随后的船只小心。 虽以为此人在些妖言惑众,天龙派的海船上,众弟子还是严阵以待。兰琪儿的师父也走至楼台之上,好像也对此事颇为慎重。一时之间,楼台之上成了众人注目的所在。木青儿已是满面欣色,海船之上,女子何时有过这般风光呢! 海船又前行了一段,海面上波浪起伏,一如从前,并无什么异常。又是半个时辰过后,斜阳西坠,天近黄昏。正当有人以为此行顺利,见不到所谓的水怪之时,前面的海船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声! 司徒家的海船上,一片忙乱。随之海船方向一偏,斜斜向东而去,似是要躲避什么。而后面的天龙派的海船上,焦堂主不敢大意,也忙让弟子跟着偏转航向,向西驶去。如此以来,后面的四条海船却顺风赶了过来,一头冲入前面两条海船才躲避开的那片海域。 船头的林一面色一变,忙靠近海船的左舷,向海中望去。只见海船东面百丈处的海面上,海水突然急遽翻涌起来,而后面第三条海船躲避不及,正好赶上那片喷涌的海水。 那一片海水,如同一锅沸水般,海水咕嘟着直往上翻拥,随后而至的海船,即刻剧烈地摇晃颠簸起来,船上传出一阵惊叫声。 海水翻滚的愈发猛烈起来,随着更多的人发出了惊呼声,海水下面猛然伸出一只青黑色的手臂来。那手臂粗大的骇人,足有两人合抱粗,十余丈长,卷起漫天的水花,呼啸着砸向了那条倒霉的海船! “轰----!”的一声滔天的巨响,那条粗大的手臂砸落到了海船上。 顿时,只见木屑横飞,桅杆断裂,哭喊声四起。若万钧覆顶一般,海船被砸得往下猛地一沉,巨大的冲撞之力,抛起无数个的人影跌飞了出去。 那手臂依旧不肯罢休,竟牢牢的将海船拦腰捆住。船体被挤压的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咯吱、咯吱”声响,海船随时都要被挤作碎片。 一切的发生,不过是在喘息间。林一也为这海上的突变所震骇,更别说他人了。他正想着这水怪是何物时,只听得楼台之上,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 “不过是只大些的‘八爪蛸’,又名‘望潮’,竟也能兴风作浪。琪儿,快去救人!” 林一转身望去时,只见两道白色的身影已从海船上飞起。那个纤细些的身影快如疾风,迅如闪电,急速掠过海面,从那粗大的手臂的缝隙穿过,随即一片白色的光芒撒下,又倏忽而起,已将那些落水的人一一抓离了海面,转眼间便落到了后面的海船上。 那些获救的人兀自在半空中惊惶挣扎之际,却感身上一松,缠缚住腰身的白芒一闪即逝,便‘噗通、噗通’的摔落在甲板上。众人这才看清,原来是兰琪儿舞动一条白绫,如臂使指般的灵巧,借助其风一般轻盈的身形,在形势危急之时,将落水的人一一救起。 跟着后面的海船也已向两旁闪避,如此一来,五条海船围了里许方圆的大圈子,正好可以看清当间的情形。在所有人皆眼花缭乱之际,“呼----!”又是两条同样粗大的手臂窜出了海面,翻江倒海一般,卷起惊涛骇浪,向着岌岌可危的海船砸去! 完了!那海船顷刻间便要被击成齑粉! 所有人陷入了绝望时,两道血红色的光芒一闪,只见那高高竖起作势的粗大手臂,竟从当间一断两截。顿时,血若倾盆而下,将那海船浇了个通透。只是,那血竟是蓝色的。 “轰----”断臂跌入海水,溅起几丈高的巨浪。许是吃疼,那‘八爪蛸’的身躯猛地一颤,两条去势的手臂倏地缩回水中,而另一条抓住海船不放的手臂,愈加猛烈的抽动起来,势要将爪下之物拉下万丈深渊。 “唰----”狂风般的迅疾,又一道光芒斩了过去。 海船‘喀喇’一声挣扎着,又霍然在海面上跃起来,原来是那条捆缚海船的手臂亦被被拦腰斩断,只见海面上浪花飞溅,蓝血喷涌,只是少顷,那八爪蛸带着断臂没入了海水下,所有的喧嚣好似为之一静。 快!太快了! 不远处的海船上,缩在人群后的林一暗暗咧嘴。先前那两剑乃是兰琪儿的师父所为,只是见其飞到空中,不见有何出手的征兆,甚至是没看清人家出手,便颇为干净利索地斩断了那两条手臂。若是斩向自己又该如何?林一心念急转了几百下,也想不出有何法子,能躲过这必杀一击! 至于后面的那一剑,林一倒是看得清楚,乃是兰琪儿救人之后出手,同样的使他感到悲哀!那剑势还是太快,快得让人无从躲避。其势之猛,其锋之利,让人望而生畏! 自己的身手,非其一合之敌。玄天盾加上鳞片与龟甲,怕也难敌这一剑之势。还有兰琪儿的那条白绫,不知是法器还是灵器,救人如此的轻易,要是捆人也应简单吧!想想自己的一些法器,皆是杀人越货而来,寒酸之余,林一不禁心生窘意! 海面上的平静仿若过了许久,其实也就刹那的工夫。海船上的人,紧张地盯着那两个踏剑凌空的白色身影,又余悸未消的望着那残破不堪,略显孤零的海船,还不忘睁大双眼寻觅着海面。 水怪逃了?!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六十四章 继续前行 短暂的平静后,海面又一次沸腾了起来,那条倒霉的海船剧烈颠簸起来,随时要倾覆、沉没! “哼!孽畜!” 半空中,兰琪儿的师父面色沉静,却是纤眉倒竖。《》 只见她双手掐动手诀后,向前轻轻一推之下,风云顿起,狂风呼啸,一个巨大的手印赫然凭空出现。那手印宛若实质、犹如神使,猛地抓住了海船,轻轻的向前移动了百丈远! 我的天啊!偌大的海船竟被其视作玩物,随意一推便是百丈。且不说海船上那些凡俗弟子,便是林一与江长老这般的修士,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海船刚刚被兰琪儿的师父移开,海面上如同被捅开了口子。涛声如雷中,海水霍然猛涨起几丈高,随之露出那水怪狰狞的面目来---- 五条粗大的手臂在空中虬舞,之后便是八爪蛸几丈粗的巨大的身躯。那身躯上可见水缸大的两个眼睛,以及山洞一般的巨口,透着凶猛与霸道,残虐与无情。其气势,令人不寒而栗! 这巨大的水怪极有灵性,似是认准了两个白衣女子,出水之际便舞动手臂向空中抓去,要一雪断臂之仇。那手臂十余丈长,加之身躯浮出海面,五条手臂急遽伸展出去怕不有一二十丈高,声势惊人! “师父,我来!看我的金丝结----!” 兰琪儿清喝一声,随手抛出一团金光闪烁的金丝。金丝随风见长,瞬间化作一团几十丈大小的金芒,迎头冲着八爪蛸便罩了过去。 光芒一闪,金丝结化作千条万条的金丝,竟是将八爪蛸牢牢捆缚起来。那八爪蛸见势不妙,仍旧不肯俯首,竭力挣扎,拼命向水下遁去。 “呵呵!想跑?这可由不得你!” 空中的兰琪儿轻笑了一声,她手诀掐动,手指一点,金丝结成的巨网,霍然一紧,道道金芒闪烁着,将八爪蛸捆得愈来愈紧。随其手指又是一点,金丝网竟从海面上升起,将缩成一团的八爪蛸捆缚在了半空中。 “师父,此物留之也是祸害,除去吧!” “嗯!” 如寻常对话般,半空中的师徒二人,就这么定下了这个海中巨大生灵的死活! “叱!” 兰琪儿手指一弹,一团青色的火焰从其手指尖飞出,转眼便钻入了金网中。那八爪蛸灼疼之下欲作困兽斗,谁知那青色火焰已是瞬间变成一团巨大的火球,熊熊难禁之势,转眼便将其吞没。 那团青色的火焰耀眼夺目,喘息的工夫过后,当海船上的众人再次定睛望去时,火光已无。兰琪儿收回金丝结,一大团黝黑的粉屑“噗通、噗通”如雨坠落海中。巨大凶猛的八爪蛸,被烧成了飞灰! 那仙子很美!那仙子也很可怕!海船上的众人,为兰琪儿的容颜而倾倒时,又对其多了一份难以泯灭的惧意! “师叔,你能打得过这个女子吗?”林一身边的元风突然开口问道。他也被兰琪儿的神通,所深深震撼 “嘘!你给我噤声!”想不到元风会冒出这么一句没头脑的话,林一又是吓了一跳。自己刻意躲避了几日,他可不想无事生非! 临危不乱,处事不慌张,年少老成,等等,这便是元青与元风二人对林一的观感。谁知面对这个女子,小师叔竟怕成这样。二人好奇之下,同时转过身来。 而正在此时,两道白色身影已来到海船上方,却并未落下。林一正暗恼两个便宜师侄的莽撞时,心虚的抬头望去,却与兰琪儿的眼光撞到了一起。见对方带着戏谑的笑意,他忙又咧咧嘴,遥遥拱手示意,神情极为尴尬! “这几日多有打扰!我师徒今日便要离去了。”兰琪儿的师父人在半空,冲着下面的江长老等人颔首示意。 江长老也在甲板上,忙走出几步,拱手说道:“与前辈同行,荣幸之至也!” 林一无奈之下,也越过人群,拱手道:“恭送前辈!” “呵呵!几日来,躲得辛苦了!”那个兰琪儿看着林一故作严正的神色下,有着如释负重的轻松,不仅莞尔一笑。 林一闻言,面皮一红,垂下头来。 兰琪儿的师父瞥了一眼林一,又对江长老说道:“这位江道友,资质所限以至于修行无望,也不必自怜自怨。我这有一瓶还阳丹,虽与修为无益,却有延续生机之效,权作你这几日殷勤款待的小小补偿吧!”她说着,自空中抛下一个小瓶,江长老忙上前接住,躬身拜谢! 林一见了,暗道,会不会给我一瓶丹药呢? “你这人,年岁不大,资质平庸,修为到还说得过去,怕是投机取巧之故。须知修炼一道,惟苦、惟痴、惟恒而已,不得有偷奸耍滑的侥幸念头。天道酬勤,你好自为之吧!” 那个妇人声音平淡,对她来说,能对一个萍水相逢的小辈说这些话,亦是难得的事情了。在师门中,那些晚辈弟子被长辈骂几句都倍感恩德。更别说,这是个看着有些不顺眼的小子。何况,言中并无恶意! 丹药没有了,还挨训了一通! 林一后脊背汗津津的,他老老实实抱拳说道:“多谢前辈教诲!” “兰妹妹!你要走了吗?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木青儿与徐紫萱挤过人群,面带不舍的翘首问道。 兰琪儿颔首笑了笑,却冲着林一说道:“林一,将你的凝气丹借我。这些低级丹药我也没有,你带着也是无用的。” 你怎么知晓我乾坤袋中的东西?林一错愕之下抬头望去,他的双手不由得就想捂住身上什么地方,却见兰琪儿秋水泛出笑意来。 “乾坤袋也不晓得加个禁制,谁会看不到里面的东西呢!放心吧!我可没兴趣翻看你的那些宝贝!还不拿出来?” 看着林一惊讶的模样,双手上下狼狈的欲图遮掩,兰琪儿暗乐!想起此人年纪不大,却一味佯作世故老成,终日里小心翼翼地躲躲藏藏,着实令人感到有趣! 林一来不及多想,忙将上次得到的一瓶凝气丹拿了出来。 兰琪儿伸手摄了过去,又转手抛向木青儿。她轻笑道:“青儿,这个送你了,你我有缘还会相见的!” 木青儿接过小瓶,不明所以。兰琪儿此举却是让林一心中一惊!而江长老亦是想到了什么,面露喜色! “琪儿,行啦!走吧!” 兰琪儿的师父轻声说了一句,若不是宠着徒弟,她根本不会理睬这些凡人。 “林一,我欠你一瓶丹药,以后见面还你了。你等尽管前去,司徒家的人不敢作难的!” 兰琪儿话音未落,已与其师父,化作两道剑虹,直奔天际而去! 林一长出了一口气,又不放心的在身上拍打了一番,暗道,终于走啦!他挺起身躯时,见江长老乐呵呵的注视着木青儿,双目放光,正喜不自禁的连连称好! 一旁众人也是如坠云雾,不知江长老为何会如此。林一却是明白了,却一时不好道破。若真是如此,对于木青儿本人,或者对天龙派来说,也是一件难得的幸事! 海面上的危机没了,司徒家的人被兰琪儿师徒俩教训了一通,不敢多事,乘着海船早早离开。那条毁坏的海船有后面的同道相帮,情形还不至于太坏。天龙派自不会多管这些事,便扯起风帆,继续前行! 此时的天气,已进入了十一月份,依旧是风和日丽,让人忘记了季节的交替轮回。往年的这个时节,已是地冻天寒,漫天雪飘了。可如今,这些记忆,仿若走过的路,随着海船的前行,被远远抛在了身后! 天龙派的海船经过那片囚龙海域时,并未多做停留,而是绕过了司徒岛,夜以继日地向前航行。 一路上,几乎每一次的停泊靠岸,都会遇到这样或者那样的意外之事。在众人心中,沿途遇到的那些海岛陆地,让人期待,也让人不安!于是,除了要必须补充吃喝之物以外,天龙派的海船不再轻易靠近任何一个海岛,一处陆地。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六十五章 何谓得失 第二百六十六章 齐云城 甲板上,弟子们在忙碌着,调整海船的航向,向前方出现的一片陆地驶去。 长久的风吹日晒和海上的颠簸,让行船的弟子肤色黝黑,也愈加的沉稳干练。便是天龙派那些内门弟子,见惯了风浪,经历了生死之后,如今每个人身上的气势也与往日大不相同! “二师兄,离开九龙山也快一年了,这大夏国也该到了吧?”说话的是俞子先,他与二师兄季汤,还有罗融等人,见到海船即将要靠岸,便聚到了甲板上。 季汤的肤色也黑了许多,只是壮实的身躯不动如松,双目依旧炯炯有神,周身的气势也愈发的沉稳。虽是在海上,还会让人想起那个九龙山威名赫赫的二师兄来。 季汤抱着膀子,凝视着前方,嗓音洪亮地说道:“即便是未到大夏,我想也是不远了!” 一旁的罗融,倒是没被晒黑,只是白皙的面庞上多了层霜色。他笑道:“便是到了大夏后,还是要回来的。这一番出游,真是打熬人呐!以后我是再不想出来了,还是呆在九龙山好啊!” 季汤摇摇头,颇为感慨地说道:“有这一趟出行,此生无憾也!” 罗融自然知道二师兄话中的意思,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二师兄说的不错,此番经历算得大长了见识,以后对儿孙后辈,也有了吹嘘的本钱了,哈哈!”俞子先倒是对季汤的话颇为赞同,他不失豪爽地笑了两声。 “不出来之前,我以为,此生的武功有一日能与师父比肩,便是无憾了!可出来之后,才知自己的眼界短浅啊!”季汤昂首眺望远方,双目露出思索的神色。 罗融看着二师兄的神态,若有所思地问道:“那仙道并非人人可修得,有掌门的那般独步天下的武功,岂不很好?” “二师兄,你想什么呢?”觉得季汤话中有话,俞子先好奇地问道。 季汤的目光中露出一丝神往,他说道:“武道的巅峰是什么?莫非两位师弟没有见真元子道长生死之际的突破?我原先以为,我等武道至极乃是打通先天经脉,成为世人景仰的武道宗师!而真元子道长真可谓天纵奇才,竟能勘破生死,踏破先天桎梏,而达到人所不及的另一番境界,当为我辈楷模啊!道长所为,也告知你我,以后该如何去做!” “我也听师父说过,以武入道古今有之。二师兄是说,你我也可达到那一步?”俞子先一脸的恍然,惊喜地说道。 目视前方,挺起了胸膛,季汤沉声说道:“事在人为!” 季汤的话,让俞子先与罗融二人心中,顿时生出一些莫名的东西来。他们眼前,好似出现一条前所未有而又陌生的路! “事在人为!说得好!” 林一从船楼上下来,听到几人说话,便放慢了脚步。季汤不愧为九龙山的二师兄,方才一番话中的见识,果然不凡。 “呵呵!林……林师弟,你这高人难得一露真容啊!我唤你一声师弟,不介意吧?”俞子先自认与林一相熟,加之性情豪爽无羁,便开口打起招呼。随之想到对方如今的身份,他又讪讪笑了起来。 季汤与罗融见是林一过来,拱拱手,听到俞子先的话后,二人神色竟略有拘谨! 将三人神情看在眼中,林一随和地笑道:“俞师兄不见外才称呼我一声师弟,有何不可?” 林一在众人的眼中,自始至终都没有飞扬跋扈过,恃强凌弱的事情自然也没做过。许多人对其敬而远之的缘故,还是他这种高高在上的身份。 俞子先的笑容轻松起来,说道:“如此便好!我等有过你这样的仙人师弟,倍感荣焉!” 季汤迟疑了下,双目灼灼地注视着林一,迟疑了下,还是张口问道:“我有事不明,不知林师弟能否给予解惑!” 林一点点头,虽不知对方要问什么,却知季汤为人磊落,应不会胡乱说话。 “林师弟,在下县,是不是你救走了那几个江湖人?”季汤言语中并未责怪之意,不过,那个夜晚发生的一切,还是令他耿耿于怀。 事已至此,林一没什么好隐瞒的。他正色说道:“天龙派在一路上,明里暗里杀的人不少了,又何必多添杀孽呢!何况那人确实是我在九龙山结识的,我不会容忍你等滥杀。” 林一话中所指,季汤也听出来了。天龙派一路上的动作早被对方知晓,心事放下,他摇头笑道:“还要多谢林师弟的手下留情!” “不过,还有一事我想请教师弟!道长临终前的突破是有目共睹的,对于此事,我等多有不解。不知林师弟可否给我等说一说,那先天之后的境界,究竟是什么?”季汤说出这些话后,颇为期待地看着林一。罗融与俞子先也是精神一振,露出眼巴巴的神情。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执着,季汤等人自然也有。真元子修道一生,对于天地感悟自有心得,不是常人可以揣度的。即便是林一本身,也未必有那种感悟的境界。 林一想了想,还是说道:“据我所知,人生来便身具祖窍,可感天地生机。打通经脉,开启祖窍,便可连通天地之生机,使得自身变得强大起来。而这些不过是恢复人的先天本能。突破了先天境界后,便可借天地之力为己用,如同仙道的修士一般,算是脱胎换骨了吧!” “那林师弟也相信以武入道了?”季汤目光闪亮,有些急切地问道。 原本不知道有此事,而真元子却非常人,竟是做到了这一步。可林一也知道,这比身具先天灵根才能修炼仙道,更为艰难。他看着季汤笑道:“事在人为!” 季汤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他心头郁积已久的阴霾,随着笑声散去,那个豪气干云的二师兄,又重现往日的风采。 自从见到仙人的神通与手段,海船上的弟子们便陷入了那种一无是处的沮丧与消沉中。习武还有何用?武功再高,也不及飞剑啊!从小便有成为江湖高手的信念,在一次次的逃亡中,渐渐动摇,如同失去航向的海船,欲迷失在无际的汪洋中。 季汤与林一的对话,让这些弟子们心头,如同灰烬下的火星,又一次变得火热起来。 …… 当天龙派的海船又一次靠岸停泊时,一眼望去,那拥挤成片的大小船只,还有喧闹的码头,让人感到此行的终点到了! 码头上人流如织,噪杂的人声此起彼伏,还不时有海鸟鸣叫着,在头顶盘旋。 这些在海上漂泊已久的人们,走在码头的栈道上,四下望去,目不暇接。而这并不是此行的彼岸,而是一个叫做北齐国齐云山的一个码头。 北齐国应是一个岛国,这个码头所在的地方,称之为齐云山。码头不远处,便是一座石城,名为齐云城。 齐云城依山傍海所建,青黑的大石垒砌而成的城墙,厚重而陡峭,气势不凡。通过拥挤的街道,穿过城门时,仰首望去,十余丈高的城墙下,便是那城门也有三丈高。脚下的街道同样为大石铺就,上面竟是车辙深陷,凹凸不平,不知经历过了多少岁月。 穿过摩肩擦踵的人群,走进城去,民居店铺竟也是依山而建,如同起了层层的阁楼。行走街道之上,抬眼望去,两旁的阁楼上,晾晒的被褥衣衫和酒旗茶幡,参差上下,倒也飘飘扬扬,五颜六色的,颇为壮观!不时还会从阁楼的窗口中,露出个人影来,引得下面行人好奇地驻足张望。 街上的行人,衣着各异,天龙派一行夹杂其间,并不醒目。下船随行的人并不多,沧海帮与大半的天龙派弟子并未下船,还是怕人多易出意外。林一则是随着进城的这些人,寻了家客栈住下。随后,孟山便带着焦堂主一干人出去采买,而余下的人则在客栈洗漱歇息,并约定第二日一早离开此地。 用罢午饭后,闲着无事,林一与江长老打了个招呼,便带着元青与元风二人出去走走。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不四处看看,也枉来一趟。谁知才走至客栈门口,便见木青儿姐妹面带笑容的迎了上来。 原来孟山有交代,弟子不许无故外出,而林一则不在此例。这两个月来,木青儿一直静修,想来也闷坏了,于是姐妹俩便候着林一,欲结伴同行。 林一挠挠头四下张望着,王爷不是喜欢陪着女子逛街的吗!看着两个女子一脸的兴奋,他脱口而出:“弘公子呢?” 木青儿向街道上走了几步,笑着伸出手指往上戳了下,说道:“他在上面呢!” 林一不解的跟了出去,往上看去,只见客栈的临街阁楼上,弘安手执杯盏,凭栏远眺呢,旁边的阁楼里还露出季汤等人的身影。 弘安应是上次被人劫持闹怕了,这次倒是学乖了,而天龙派的内门弟子也同样变得小心了许多。 眨巴了下眼皮,木青儿歪着脑袋看着林一,心道我没骗你吧! “那就随便走走吧!”林一却不看她,摆摆手说了一句,便独自向前走去。 木青儿呵呵一乐,挽起师姐徐紫萱的臂弯便跟了上去,元青与元风忙着陪在左右,一行人倒也有说有笑的。 齐云城占地甚广,城内街道四通八达,人流不息,极为热闹!而这里不过是此行逗留的一个歇脚点而已。据客栈的掌柜说,大夏距此地还有两三个月的路程,让天龙派一行颇为振奋。 旅程再远也没什么,怕的是不知此行的终点在何方! 林一背着双手闲走之际,神识在城里扫视了一圈,随即收回。城内有修士,还不止一个,虽修为都不高,还是让他变得小心起来。修士对神识极为敏感,你去窥探人家,若是遇到个修为高的,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要走一年多,才能到达大夏,歇息将养一番后再次返回,天龙派弟子出游,来回一趟可不要两三年吗! 林一胡思乱想着,无奈的又一次停下脚步,无聊地站在一个地摊的旁边。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六十七章 小贼诡异 br>木青儿姐妹本性不改,有元青兄弟陪着,钻进了一家香水铺子。 怕是自己又要等一会了,总不能将他们扔开后独自单溜吧!林一摇摇头,转过身来。 摆地摊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满脸的络腮胡子,一身的腱子肉有棱有角,身材长得结实。看其装扮应是来自深山的山民,或者是猎户。 汉子蹲在街角,身前铺了张兽皮,上面摆放着一些兽骨药草什么的。 “这位大哥,卖药呢!”林一随口问了一句。 那汉子抬头看了一眼,见是个身着灰袍的年轻人,刀眉下双目清亮,面容很温和。他笑着点点头,大手搓了下络腮的短须,说道:“这位兄弟可是想买药?” 汉子的口音还是听得懂的,林一说道:“我只是随便看看,这些药都是大哥采的?” 汉子颇为自豪地笑道:“那可不,齐云山方圆千里,还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这些都是岁前采的。家里的婆娘又怀上崽了,银钱不凑手,便来摆个摊子,呵呵!让这位兄弟见笑了!” “那可要恭喜大哥了,这也是你采的吗?”眼前一亮,林一好奇地拿起一根光秃秃没有叶子的药草问道。 汉子说道:“这是齐云草,千丈高的山峰之上才有,留够我婆娘用的之外,还余下了一些。婆娘生产时颇耗气血,这可是大补的好东西。呵呵!” “这些我买了,需多少银子。”林一说道。 那汉子诧异地抬起头来,说道:“兄弟家的婆娘也要生了?” 林一闻言一愣,随即笑着摇摇头。这所谓的齐云草,与《百草汇撰》中所载录的夏芝应是一物,乃是炼制辟谷丹七种药草中的一味。辟谷丹是丹药中最简而易炼的一种,所需药草虽也稀罕却非难求。不过这夏芝却不易得,想不到能在齐云城中见到此物,林一自然不会放过。 “呵呵,看兄弟的年纪也该成家了。这些你都拿去吧!若是手头宽绰就随便给点,没有就算是哥哥送你的。”汉子将药草装进了一个小布袋中,往林一手里一塞。 “买什么好东西呢?”是木青儿的声音。 “没什么,一些药草而已。”见几人走过来,林一不顾那汉子的推让,执意丢下块银子,便起身向前走去。他佯作将布袋揣入怀中,一翻手,那布袋已不见了。 木青儿好奇地跟过来,却见林一双手空空,露出羡慕的神情,说道:“林一,我以后也能施展你这些手段吗?” 当初自己琢磨出乾坤袋的妙用时,应是喜悦了好几日吧!林一点点头说道:“凝气有成,而进入练气期时,你自然可以施展这些简易的手段。” 木青儿嗯了一声,她眼珠一转,看着并肩而行的林一问道:“你去了大夏后要做什么呢?不会与我等分开吧?” 怎么想起问我这个?林一看看木青儿,又回首瞥了一眼身后,不待他应声,木青儿又说道:“江长老说过,我怕是不能随师兄弟们返回了。可我不放心师姐,我想让师姐留下来陪我!” 接着话头,林一对木青儿的问话避而不答,而是偏转过身子,冲徐紫萱笑了笑,问道:“徐姑娘也有此意?” 徐紫萱没料到二人对话会牵扯到自己的身上,她与挨过来的木青儿相视一笑后,才平静地说道:“若是留下师妹一人在此,我也是放心不下。此事还是到了大夏后,再做计较吧!” “师姐啊,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不许反悔!”木青儿不愿放过徐紫萱。 林一转过身来,慢慢向前走着。他看出徐紫萱并不想留在大夏,而木青儿也是一时的姐妹情长。只是,一旦专心修炼起来,注定要失去许多,便是亲姐妹又能如何! 几人在街上信步闲走,都是年轻人,还有两个貌美如花的女子随同,不时引来行人侧目。街上本来人多,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男儿英俊,女儿多姿,被人多看上几眼也没什么。只是走在前头的林一,眉头微微皱起,又一如常态。 一个男子迎面走来,似是心不在焉,只顾埋头走路,直奔林一撞来。 林一身子一晃便躲过那人,却惹得木青儿惊叫起来。 那人与木青儿擦肩而过之时,竟出手如电,一把扯下了木青儿腰间的短剑,扭头便跑,转眼便到了几丈外。 此人的身手显然不错,让木青儿猝不及防,便是跟着一旁的元青与元风二人也愣住了。 大白天的抢东西? “小贼休走!” 木青儿醒悟过来后,气得跺脚。她娇叱一声,施展轻功便追。徐紫萱与元青兄弟见状,带着踌躇的神色望向林一,见其点头首肯,这才忙跟了过去。 街道两旁多高楼,巷弄也显得狭长幽深。木青儿跟在那人后面,转眼进了一个小巷内。事发突然,没引起太多的行人留意。 跟着那抢了东西的人一路七拐八拐,钻进了一个无人的死胡同。对方不跑了,笑嘻嘻地转过身来,带着有恃无恐的模样,看着满面怒容的木青儿四人。 紧随而来的木青儿姐妹与元青师兄弟,这才看清,对方是个二三十岁的男子,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乱转,满脸的油滑之气,带着戏谑的神情中,看不出有一丝的慌乱。 木青儿见对方手中拿着自己的短剑,欲上去抢夺,被元青担心有诈,忙出声喝止。 “你为何抢我宝剑,快还我!”走至距对方五六丈远时,木青儿停下脚步质问道。 那男子冲着木青儿得意的笑了一声后,撮指吹了声口哨。元青等人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从两旁的巷口涌出来十余人,堵住了四人的退路。来者个个神情暴戾,衣着不整,手持钢刀短刃,神色不善。 “哈哈!快将身上值钱物给爷都掏出来!”那引人入瓮的男子,得意地大笑起来。 见对方不过是寻常的地痞,竟如此的肆无忌惮,元青摇头说道:“你这些人真是不知死活,快将抢的东西交还,别自讨没趣了!” 这些汉子没有见到预想之中的哭喊叫饶,还当这四人吓傻了,元青话音才落,引得一片放肆的哄笑声。 “师兄,何必跟他们废话!”左右不过是一群地痞,竟也敢白日抢劫,元风有些火了。 这种事总不好让两个女儿家出头,还是让自己兄弟动手吧!元青点点头,笑道:“那好吧!”说着,他冲元风使了个眼色,二人身形一动,便向身后那群汉子扑去。 这些城里的地痞见对方还敢动手,嘻嘻哈哈的不以为意,两个文静俊俏的年轻人,哪里会是众人的对手呢?谁料眼前一花,对方已冲到跟前,只是喘息的工夫,十余人皆被点了穴道,倒下一地。 元青与元风二人身形一晃,又回到俩姐妹的身前。 二人干净利落的身手,令木青儿连连叫好,也使得巷子深处的那个男子面色一变。此人心知今儿看走眼了,可被对方堵住了退路,真是作茧自缚,倒霉到家了。 “二位师兄真的好身手!”木青儿由衷地夸赞了一句,兄弟二人倍感脸上有光。元青当仁不让地一拍胸脯说道:“待我替你取回宝剑来!” 有元青师兄弟在,对方插翅难逃,宝剑眼见着就要讨回来,两个女子也只好做一回温柔状。 那男子见元青走来,却不见恐惧,反而冷笑了一声,从怀中拿出一片符纸往身上一拍。接着便是光芒一闪,人和他手中的短剑,竟是同时在原地失去了踪影。 元青被眼前异状惊呆了,揉了揉眼睛,哪里还有那个男子的身影。他又忙回头,见师弟与木青儿姐妹也是一脸的错愕,显然都是被这意想不到的一切,弄得有些懵了! “师叔呢?”元风突然说了一句,惊醒了余下的三个梦中人。对呀!这歹人如此的诡异难测,只有林一才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我在这儿呢!”听到熟悉的声音,四人忙看去,见林一立在巷子的出口处,背着双手,一脸的轻松。 元青四人忙走了过去,要对林一讲明方才所发生的一切,谁知对方摆摆手,笑道:“出来逛了一圈,也差不多了。回去吧!” 木青儿有些焦急地说道:“那我的短剑……” 林一却不答话,转身便走,几人只好随其走出了深巷。 谁知走过两个巷口,林一却是停下了脚步,回身说道:“元青与元风陪着两位姑娘回客栈,不要四下乱走了,我待会儿再回去。” 四人有些不明就里,听到林一传音说去找那消失的男子,这才相伴应声返回。 见几人走远,林一转过身,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举步往来时的巷子走去。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六十八章 出云子 第二百六十九章 狡兔三窟 出云子的异状,惊得那两个女子亦是忙扯起衣裙遮住了身子。 此时,屋里凭空出现一个年轻人,其身着灰袍,刀眉星目,嘴角轻轻翘起,带着难以捉摸的神情。来者,不是林一又是谁。 在街上闲逛时,林一便留意有人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见是几个神色不善的地痞,便未放在心上。木青儿几人武功不俗,这些人若是想占便宜,不过是自找霉头罢了。 那个腊八迎面撞来,至抢走木青儿的短剑,林一都是袖手旁观。待对方拿出符纸隐去身形时,他才感到此事有些蹊跷。 腊八隐去身形却并未远去,他骗过木青儿几人,却是躲不过林一的神识。 一个地痞而已,竟有这些匪夷所思的保命手段,其来历不会太简单。故此,林一便支开了木青儿等人,独自跟了过来。 对方的符纸可让人隐形,却只能撑个一炷香的工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林一施展隐身术,一路尾随而来,又哪里是腊八所能察觉的。 跟着进了这所宅院,听到这对师徒的对话之后,林一心中疑惑尽解。腊八走到庭院时,便被他一指点倒,还顺手捋下对方的那个戒子。 出云子正要颠龙倒凤之时,林一感到面皮燥得慌,无奈之下,只好出声现身。 见屋里突然出现个年轻人,着实吓了出云子一跳,这是什么人?我怎么看不透他的修为? “你是何人?在下出云子,莫非与道友有何过节不成?”出云子小心地问了一句后,心思急转起来,有些心神不安地盯着来者。无奈做过的坏事不少,一时想不起面前之人是谁。他挥挥手,那两个女子忙退了出去。 出云子所在的这间静室,并无床榻等物,而是草席铺地,上面凌乱不堪,还有难闻的酒肉与脂粉的味道,倒像一处淫乐窝。 林一不喜这种场所,他皱了皱眉头,看着正全神戒备的出云子说道:“我只是个路人而已,你徒弟抢我同伴的东西,我只好寻上门来。” 出云子脸上的赘肉抖了下,暗骂腊八做事不利索,眼前这个年轻人定是同道之人,修为说不定高过自己,这不是引狼入室吗!听其话中的意思,应是早寻到了门前,自己竟然没发觉。看来,此事是瞒不过去了。不过,到手的东西,谁想再拿出来啊! “哈哈!” 出云子神色变幻的很快,他干笑一声,拱拱手说道:“见过这位道友了,我也是为了一心修行,以至于凡俗中事无暇分身,便招了两个凡人弟子做个仆从罢了。这完全是一场误会,哈哈!” 出云子笑起来很随和,只是眸光闪烁不定。他见林一对自己的话不置可否,佯作爽快地说道:“罢了!你我不打不成交,这法器还你便是,还有这个呢,算是在下的一点心意,一并交予道友如何?” 出云子很干脆地掏出了木青儿的那把短剑,另一只胖手还拿着一张符纸,十足愿打任罚的德行。 林一并未出声,而是神色平静地看着对方。出云子很无奈地苦笑着,赤着脚往前走了几步。他伸出双手,将手中的东西交了出来。 又打量了对方一眼,林一慢慢伸出右手去,谁知出云子嘴角诡异地一笑,那拿着符纸的手猛然拍在自己的身上,其肥大的身躯顿时没了踪影。 林一伸出的手臂悬在半空,惊变猝起,他并未惊慌,只是在对方消**影的瞬间,手掌随之张开,一片龟甲即刻变作一面盾牌。而他另一只手,适时打出了几个印诀。 “夺!”的一声闷响,就在林一祭出龟甲的时候,一道剑芒闪现,那莹白的盾牌不动分毫。 “咦?”屋里传来出云子的惊咦声,却依然见不到他的身影。而就在此时,静室四周突然一阵光芒闪动,竟是出云子肥胖的身子撞到了光壁上,被狠狠摔回到了地上而显出了身形。 有些狼狈的出云子,触地便灵活地跳了起来,他满面愕然的四下打量,肥脸上露出一丝惊慌来。 “这是哪里来的阵法?啊!我知道了,这位道友有话好说啊!且慢动手!”出云子预感到了什么,敢情是在自己的窝里被人困在了阵法之中。 林一收起甲盾,似笑非笑地看着出云子。 一个地痞都可以隐身,其背后的人又岂会是寻常人。林一尾随腊八身后而来时,见出云子修为不高,便是在神识中也察觉不到自己的到来,便悄悄在屋子的四周,布下了四象旗阵。 本来是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谁也不能保证齐云城中有没有高手存在。而布下四象旗阵后,林一还是不敢大意。见对方眼神飘忽,便知遇到了一个奸猾之辈,自是暗藏着小心。果然不出他之所料,这个出云子还是借机隐身施展偷袭,一计不成之后便欲逃遁。 “想不到道友修为是如此的高超,真是令人佩服啊!”出云子见林一并未继续出手,稍稍放下心来,他脸上挤出笑容,打着哈哈。 林一眉头耸动一下,淡淡地笑道:“哦?若不是我修为比你高一点,岂不是要死在你的手中!” “哪能呢!之所谓不打不相识啊!方才是我出云子无礼在先,在下这便给你赔礼了!”出云子哈哈笑着,便装模作样地躬下身来。他眼角瞥见对方立在原地未动,心头暗喜,竟猛地向后退去,脚下遽然出现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来,其肥硕的身躯快若灵猫,‘嗖’的一声,便掉落下去。 还有这么一招! 林一楞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还有那个两三尺大小的洞口,他不禁暗暗摇头。人不可貌相,这个出云子一身的肥肉,让人易生轻视之心,却未料到竟是如此的奸猾,见势不妙便掉头便跑,一点儿不拖泥带水,还真是不好对付。 林一走至洞口前,想了想,还是未收回四象旗。他身上白芒一闪,玄天盾护住身形,脚下一抬,便跳了下去。 洞口不大,洞下面倒是很宽敞,离地三丈高的下面,是间十余丈大小的石室。石室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是又有三个洞口,显然是三条通道,不知分别通向何方。 林一未作多想,抬脚便向其中一个山洞走去。 通道一人多高,三尺宽,里面漆黑不见五指,却是难不住林一,神识所到之处,一切皆看的清清楚楚。 林一走了几步后,便脚下加快,向前追去。 向前走了半柱香后,又遇到一间石室,同样是多了三个方向各异的山洞。林一脚步停顿了下,便直奔其中一个洞口。 山洞越走越深,如此又是走了半柱香的工夫,林一站在相仿的一间石室中,苦笑起来。不过还是要追,再晚一些,这个出云子还就真地跑掉了。 林一在山洞中走了半个时辰后,不得已又停下了脚步。为何?前面没路了! 对于这个出云子的手段与心机,也算是有了一番领教,林一不再迟疑,祭出飞剑。 “轰隆”一声震响,乌黑的通道透进了几道光亮来。林一挥动衣袖,一阵旋风卷去烟尘石屑后,他脚下一点,便直飞了出去。 窜出去十余丈远,林一身子弹开,轻轻落在地面上,看着眼前茫茫一片大海,他不由得讶然回顾。 身后的石壁上,那个洞口还在。林一脚下所处一片礁石中,身前便是海浪拍岸。向左右打量了一下,他身子跃起,便循着一方的海滩向前飞驰而去。不过前行了四五里,便止住身形,向海滩边一处崖石望去。 林一脚下轻点,几下便跳上二三十丈高的崖石,来到一处崖壁前几丈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他如同自言自语一般,笑道:“为何不跑了,却要躲在此处呢?” 四处皆是崖石,没有一点动静。林一并不着急,而是拿出那把黝黑的飞剑,扬声道:“再不出来,你就别出来了!”他手指一点,不到一尺的飞剑倏然长作了三尺,闪动着光芒便刺向了崖石。 “轰!轰!轰!” 三声巨响后,却无石屑纷飞,只是那光滑的崖石几道光纹闪现,隐隐可见一个洞口。不待林一继续催动飞剑,里面传来出云子焦急的喊声---- “住手!道友住手啊!我这便出来!” 林一手指一招,飞剑悬在头顶。 崖壁洞口完全显现出来,从里面摇摇晃晃走出一个胖子,已穿好了衣衫,只是肥脸上的赘肉正挤出尴尬的笑容,冲着林一连连躬身拜道:“道友真是法力高强,呵呵,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林一却是笑容渐去,冷声道:“不想死的话,就不要再耍滑头了,可一可二,不可三。我没这么好的耐性!” 出云子面色一苦,暗道,怎么会招惹这样一个难缠的对手。 静室之下,出云子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凿出了那些暗道,乃是自身保命的一个手段。修为超过自己的人,不去招惹。修为与自己差不多人,打不过便跑,凭借地下迷宫一般的暗道,只要逃了出去后,躲到这个海边的山洞里,绝对没人能找到。 于是,出云子一击未果之下,便知自己绝不是人家的对手,便毫不犹疑掉头便跑。却未料到对方竟先一步设下阵法来,好在还有后手,他便钻入了暗道中。 将人家的东西交还便是,何必要跑呢!不!出云子可不这样想,杀人夺宝的事儿再也寻常不过,不敌对手的结果只有一个,死!故此,深谙此道的出云子,根本未作他想。 自以为得逞的出云子,正躲在这个山洞里得意呢,那个年轻人竟堵到了洞口前。一阵惊慌失措后,他只能暗存侥幸,洞口有简易的阵法遮掩呢,对方未必能察觉玄机所在。 可飞剑轰击洞口时,出云子知道这次是真的完了。若是等到洞口被轰开,再无回旋的余地,他出云子的性命不保啊! 无奈之下,出云子只好自己乖乖出来,一边说着好话,一边不忘寻机思索对策。 --------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七十章 得不偿失 第二百七十一章 彼岸在即 ------------------------------------------ 第二日一大早,天龙派的海船离开齐云城,重新踏上征途。 林一昨日返回客栈后,便将短剑还给了木青儿。至于如何追还的短剑,他也懒得去说,只是告诫他们,江湖上的那一套,在以后的日子里怕是行不通了。 而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出云子倒是会做人,竟关照了客栈,免了天龙派一行的吃住花销,让众人有些莫名其妙。末了,他还让人带话来,说与林道友相识甚欢,颇为投缘,期待着他日再次聚首。 江长老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询问时,林一只好呵呵一笑,算是认下了此事。 船楼的舱房内,林一盘腿坐在榻上,手中拿着一片玉简,正是来自出云子的大夏舆图。 有关大夏的描述,在玄元真人的《东游杂记》中,有着简略的载录。此后,林一又从江长老处获知一些,如今有了疆域地图后,大夏的一切便变得清晰起来。 大夏疆域广袤,不下几十万里。舆图中,不仅绘有山川河流,还标注出大夏各个仙门的所在。 林一将神识浸入玉简中,仔细地看了起来。玄天门?他首次听到这个门派时,并未在意。 便如玄元真人的道号一般。玄,天也;元,气也。有经云,当此之时,玄元至砀而运照。玄元真人的道号,无非是自称修道之人罢了。由此得知,玄天之意也与此差不多。 玄天门与自己所修炼的功法,名称倒是一致。林一不信这个玄天门会与自己有何关联。或许,只是一种巧合罢了! 玄天门位于大夏的腹地,那里有座通天峰,是其山门所在。 大夏疆域辽阔,北有蛮荒之地,为黑山宗所有;南有云霓峰,乃是红云宫的地盘;东边的大海中,有一处海岛,名曰碧瑶,定海宗便在此处。而正阳宗,则藏于西边的崇山峻岭之中,凡人根本找不到这个地方。 舆图中不仅有大小仙门所在,还标注了一些家族与集市,这些对修士同样的有用。放下手中的玉简,林一闭上了眼睛,大夏的一切清晰地出现在脑海中,着实令人兴奋。 不过,想起出云子的那张胖脸来,林一还是摇头笑了。虽然对方惹事在先,所幸没有酿成大祸,还是自己占了人家的便宜。 林一又拿起那个寻灵戒,其不知为何物炼制而成,上面有细小的光芒闪动。他把玩了一会,觉得这个对自己的用处不大。这个戒子应是仿照修士的神识,来探查和感知灵气的波动,对于修士来说,再拿上这戒子去寻宝物,有些多余了。 想了想,林一的手上又出现了一个戒子。这个戒子的卖相便不好看了,只是光秃秃的一个铁圈。这还是从那个直木日身上得到的,当初没琢磨透,一直收着没有再拿出来过。看到了寻灵戒,他的脑子里好似灵光一现,这才想起了此物。 细细看了一遍手中的铁圈,好像有一层东西在外边挡着,林一的神识还是进不去。这上面难道是一层禁制?将手中的铁圈举到眼前,琢磨了许久,还是不得其法,难以辨清其究竟。 唉!算了,自己懂的还是太少,若是深谙禁制之法就好了!出云子不是送了两片玉简吗!其中一个说的便是禁制入门之法。 林一正想到此处,门外传来木青儿的话音---- “林一,是我啊!开门!” 林一只好收起榻上的东西,手一招,打开了房门。 “你在修炼吗?”木青儿站在门前,冲着林一笑了笑,便快步走了进来。她一身绿裙衬着如花的面容,宛若一枝清荷般秀丽。 “静坐小憩而已,有事吗?”林一随口反问道。 “没事便不能找你吗?”还是原来蛮横的口气,不过木青儿的脸上,却是带着笑容。 即便是一墙之隔,你也不能没事便来找我吧?林一没有应声,起身下榻,走至桌前坐下,才说道:“木姑娘,请坐!” 见林一没有逐客的意思,木青儿释然一笑,并未落座,而是抱拳说道:“多谢你替我夺回了宝剑!” 专门来谢我的?林一抬头看向木青儿时,她已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林一,我呢,其实是有事向你请教的!”木青儿一本正经的神态,反而令林一有些不习惯。 “别借故推搪啊,江长老吩咐的时候,你已答应了。”好像怕林一不答应,木青儿忙搬出了江长老。 我答应了什么?你也没将我视作长辈啊!林一暗自摇头,出声说道:“木姑娘,你要问的,莫非是修行上的事情?” 木青儿忙点头说道:“是啊!你送的那瓶凝气丹,我服下后一直在静坐调息,却始终未见什么动静,这是为何呢?” 那里有这么容易的,你也太心急了吧!林一这般想却不好说出来,他也不好去探查对方的身子。 “我也不知是何缘故啊!修炼与练武是一个道理,讲究的是循序渐进,或许,火候未到?”想了想,林一如此说道。想当初,自己不也是稀里糊涂的。 木青儿却是不相信林一的话,一个比江长老修为还高的人,会不明白这些入门的道理?她脑袋一歪,眸光中尽是狐疑的神色。 林一只好正视前方,表明问心无愧。 “这是江长老给我的功法,你替我看看,是不是我修炼的法子不对呀?”无奈之下,木青儿拿出一片兽皮,上面写满了文字,应是江长老专门为她誊抄的。 “这个不好吧!功法不能外传的。”林一摇头说道。 “江长老交代过的,无妨!”木青儿将兽皮放在桌上,嘴巴不知觉地撅起来,说道:“你替我看看就是,别这样小气啊!” 林一只好拿起兽皮,这应是江长老所修的功法,连个名字也没有,上面只有一些调息运气的法门,应是练气期的入门功法不假。看了一会后,他便将兽皮交还过去。 “功法无误,我想你还是耐心的修炼下去。常言说,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此事急不来的。”林一慢条斯理地说道。 木青儿的脸上露出失望来,她叹了口气说道:“你与江长老说的一致,这个道理我也懂得。可修炼至今却毫无进展,我便静不下心来,这该如何是好?” 你才静坐了几日啊!看着年纪比自己大,心性却跟个孩子似的木青儿,林一笑道:“修炼时要瞑目入静,才能做到存神而守一,你静不下心来,又何谈修炼呢?” 木青儿的瑶鼻一皱,不满地说道:“你才多大的年纪啊,便有了此等高深的修为,说起话来也是老气横秋的。”说着,她又独自埋怨了一声:“若是我自小便开始修炼就好了。” 被木青儿的话呛得一愣,林一摇摇头,轻声说道:“我也是苦苦修炼了八年,才到了练气期啊!你这又算得了什么!” 若是没有紫晶果,我便是修个八十年,怕也是枉然!林一对木青儿的心浮气躁很不以为然。 “八年?想不到你有如此毅力!”木青儿惊讶了一声,忽又双眸焕彩,急急问道:“那你到了如今的修为,又是修炼了几年?我若是到了练气期后,何时能有你这样的修为?” 木青儿的话让林一脑子又是一懵,我给你说这些有用吗?只是对方神情中的迫切,让他有些无可奈何。 抬手揉了揉眉头,突然想到了什么,林一手掌一翻,拿出了一个小瓶,放到了桌上,说道:“这是我在齐云城得到了一瓶凝气丹,对你或许有用。” 看到玉瓶,木青儿顿时忘记了方才的话,一下子跳起来,抓过小瓶笑道:“服下这瓶丹药,说不定我便能进入练气期呢,谢谢林一,让你费心了,呵呵!” 看着一阵风似跑出去的木青儿,林一松了口气。只是,这个木青儿如今不找麻烦了,却学会缠人了。他又是摇摇头,我费什么心?不过是凑巧而已! 木青儿拿了丹药安心静修去了。林一想起了手头上还有一瓶洗元丹,此丹对习武者有用,应是出云子用来笼络那些地痞的,如今被自己拿来,索性*交与元青二人。 意外得到了丹药,令兄弟俩大喜过望。这在修士眼中一无是处的丹药,却是可以让习武者强筋锻体,增长体内真气,提高自身修为。 二人免不了要谢过小师叔的提携与关爱之情,弄得林一倒不好意思起来,心中暗想着,以后到了大夏后定要再寻些丹药送与他们。即便成不了仙道中人,成为江湖中的武者至尊,对元青俩兄弟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在林一关在房中研习玉简之时,天龙派的海船离开齐云城后,向着东南方向驶去。 大夏便是此行的彼岸,而且愈来愈近了,船上的弟子们知晓了此事后,疲惫的身心皆感一振。久违了的兴奋与期待,再一次从心头涌起,众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七十二章 北济岛 前行一月后,途中遇到一处名为‘玡’的小岛,停下略作补给后,海船又匆匆启程。此时,正月已过。此次出行,自离开九龙山至今,众人在路上已整整走过了一年。 往年这个时节,正是万物复苏,春机涌动之时。而如今,近一年的光景中,船行海上,人在船中,入眼处依旧是茫茫荡荡的海水,让人感觉不到季节的更替。 船楼的楼台之上,弘安也没了说话的人,独自神情落寞地眺望远方。而天龙派的那些内门弟子,总碍着王爷的身份,也不愿意与他接近。 于是乎,枯燥与无聊,令弘安倍感孤单。 到了大夏后,寻些丹药买了,还是回去吧,皇兄未必会为难自己!什么皇位,什么权柄,这些距自己愈来愈遥远了。一路上的颠簸,真是令人受尽了苦头,眼下想来,倒不如呆在自己的府邸中,做个安乐的王爷。 叹了口气,弘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见是孟山与焦让走上来,他早没了以往的矜持,挤出笑容,如江湖人一般,拱了拱手。后者也不怠慢,抱拳还礼。大伙儿都呆在一条船上,整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并无什么拘束。 看着弘安心事重重的模样,孟山笑道:“眼看着彼岸在即,弘公子应开怀才是啊!” “呵呵!没什么,许是海风吹久了,人有些走神罢了!”弘安摆摆手,神色恢复了常态,他看向焦让问道:“我有一事要请教焦堂主,海船到了大夏以后,何时返回呢?” 焦让的脸上,皱纹好像更深了,只是双目依然有神。他想了一下,说道:“到岸以后,海船上的弟子需要好好将养一些日子,海船也需修补一下。如此一来,最少也要三个月以后才能返回。” 孟山在一旁点点头,说道:“弘公子想必是要跟着海船回去,你所说的灵丹,也由江长老应允下来了,这些无须担心。” 弘安点头称谢,有些迟疑的说道:“我还想多问一句,不知,天龙派收不收像我这样的弟子呢?” 闻言,孟山一愣。天龙派收一个王爷作弟子,这个弘安该不会是癔症了吧! “呵呵!只是随口问问。如我这般的年纪,习武亦是太迟了,只是想着有名师指点,学些强身健体的法门而已。”弘安很随意地说道。 “哈哈!些许小事而已,以后回去了再说不迟!”孟山很爽朗地笑道。弘安笑了笑,怕在此处耽搁人家说话,很识趣地冲二人拱手说道:“二位请便,失陪了!” 看着弘安走远了,一旁的焦让有些不解地问道:“他不会真的想入我山门吧?长老,你这是答应他了?” 孟长老摇摇头,嗓门也小了许多,说道:“天龙派有个王爷做弟子,看似威风,其实不然啊!”他不想说这些,转而问道:“海船被飓风吹离了原有的航道,如今我等行至此处,你能知晓大夏的确切方向吗?” 焦让的神色变得轻松起来,他一拍胸脯说道:“长老放心吧!我又细细看了海图。对比之下,发现这几个月以来,海船已渐渐接近了原有的航道。一月后,你我必到大夏。” “这就好啊!弟子虽有伤亡,不过,还是将他们带过来了,此行着实不易啊!”孟山的话中带着不尽的感慨。 焦让的脸上绽开笑容,说道:“返航之时,依海图行船,只要不遇到上次那样的飓风与海啸,归途会容易许多。”说着,他沉思了一下,手指前方---- “不过,据海图所绘,前方应有一岛,名曰北济岛,上面应有仙人,乃是你我去大夏的必经之地。烦请长老好生约束弟子,可不要临了,再惹出什么麻烦,那些人不是你我能惹得起的。只要平安过了北济岛,便可直奔大夏。” …… 林一走出房门时,已是三月初五。 一个多月里,林一在行功修炼之余,便是研习禁制之法。 阴阳五行乃阵法首要,知阴阳,辩五行,便知悉了阵法之根本。而禁制便是阵法衍生而成,需强大的神识来做推演,极耗心神之力。独自摸索了一个月,对于禁制之法,总算是略窥门径。而真正的想入门,却为时尚早。林一自认才智平庸,只有以后用上水磨的工夫了,总有天会水到渠成的。再不济,也比对禁制一无所知要好的多。 心神有些倦了,林一正静坐调息之时,外边传来的喧闹声,引起了他的好奇。 天龙派的弟子几乎都涌上了甲板,楼台之上也站满了人,林一随在人后,跟着向空中望去,原来是一道飞剑的遁光,引起了众人的惊呼。 为此,林一注目起来,此处怎么有修士存在,还是筑基期的高手?好在那遁光消失在天边,并非是冲着海船而来。 林一走上楼台,与众人颔首示意后,向远处眺望。只见海面上船影叠叠,碧波尽头,远山如黛。待海船行得近了,入眼处是一大片陆地,群山起伏,郁郁葱葱。近处树影婆娑,船帆如幢,海湾如画! 这是什么所在?林一瞅着糊涂,正好焦让等人也在,询问后才得知,此处乃是北济岛,并不属大夏所有,却是大夏的一道海上门户。这个北济岛借助地利之便,而控制了这片海域,来往海船必须靠岸,核查后才可离去。故此,天龙派的海船也须在此停泊。 回顾左右,众人皆是满面的风霜之色,却掩不住各自双目中的喜色。也难怪,过了此岛便到了大夏的海域,便是林一也因此感到喜悦。 …… 北济岛上并无城郭,却有一眼望不到头的街市,人群熙攘,热闹非凡。天龙派的海船靠岸时,自有人上来盘问,在道明来地与去处,还缴纳了一些银两后,留下一些弟子守船,余者便涌到了岛上的街市中。 此处应是抵达大夏前的最后一次停泊,弟子们一扫往日的颓废,重新变得的兴高采烈起来。 一路之上林林总总的遭遇,让长了见识的弟子们走在街上,也多了分从容。穿过街市,众人在一处山坡前停下脚步。 这是一片庄园,大门前的旗幡横斜,‘济达客栈’四个字很是醒目。此时天近黄昏,到了住店打尖的时辰,于是众人便选定了此处落脚。 入了客栈的院门,迎面是一栋两层的酒楼,雕梁画栋,显得很气派,里面已是人头攒动,门前的知客正殷勤地迎来送往。 酒楼的后面,是一大片宅院,天龙派一行皆分配了住处,便各自忙着洗漱,打理衣着。海上呆得久了,别说是身上都是一层汗迹与盐渍,便是衣衫之上也有一股子咸酸的味道。林一身上本是片尘不染,挨不过伙计伺候的周到,便也擦洗了一番。 天色已晚,为了免生意外,孟长老已吩咐下来,不让弟子走出客栈,况且住店的客人自会有送上门的饭食,老老实实住上一晚后,也好明早顺利启程。不过前面酒楼的喧闹声,不时引得有人走出房门,寻香而去。 天龙派的几个长老弟子住在一屋。俞子先坐在桌前,看着伙计送来的饭食中,只有白饭,一个荤菜,一个素菜。他埋怨道:“饭菜简单些倒是没什么,吃饱便罢。可住了客栈而不能饮酒,着实无味!” 季汤笑着走了过来,他坐下后端起饭碗说道:“这菜式简单些,却好过船上百倍,师弟你就知足吧!” 罗融看着桌上的饭菜,脸上也挂着不情愿。他回头看看屋外,又倾耳听了听,笑道:“要不,我去前面酒楼再叫上两个菜?” “再加上一壶酒!”俞子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声附和。 想起酒的滋味来,季汤肚里的酒虫也动了起来。他端着饭碗,迟疑了下,还是摇头说道:“孟长老交代过,还是小心些为好!” 俞子先忙争辩说道:“我师父说的是晚间不让走出客栈。可没说不让叫来酒菜在屋里吃啊!” 此时门口走过一人,听到屋里动静,一下子跳了进来。 “几位师兄,难得有此良机,还是去酒楼好啊!” 三人抬头一看,是住在隔壁的姚子。 “姚师弟,你也想去打打牙祭?”俞子先喜道。 姚子冲三位师兄拱拱手,便冲着俞子先直点头,说道:“你我在海上,一漂就是一两个月,这嘴巴里早淡出个鸟来了。这前面就是酒楼,到里面点几个热乎的、可口的,再喝上一壶,回头美美的睡一觉,岂不快哉?” 姚子成心想拉着几位师兄一起去,他又冲着季汤说道:“长老的吩咐,是足不出客栈,可这酒楼便在客栈里面啊!这不合该你我师兄弟吃喝一番?” 哗啦----!俞子先将眼前的饭碗一推,乐呵呵地站起身来,上前给了姚子肩头一巴掌,笑道:“姚师弟说得在理,走,你我同去!” 二人勾肩搭背的便向外走,至门口时,俞子先回首叫道:“哎!二师兄,罗师兄,你二人不去?” 本来便是打心眼里想喝酒,此时若不去,怕是伤了师兄弟的颜面。季汤与罗融相视苦笑,便各自放下手中的饭碗,一同走了出去。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七十三章 无事生非 感谢书友非常肚子痛、我想做神仙、cg2009、某ge人啲捧场支持! ————————————————shuhaige 姚子本来想独自去喝酒,如今拉着几位师兄一伙,他心里高兴,便兴冲冲地走在前面。师兄弟菛裑上都有些银两,一路上也没地方糀销,好不易遇到个酒楼,岂能不好好吃喝一番! 酒楼也僦几步远啲路,转眼间,四人便步入一楼大堂。 有地方喝酒僦成,楼上啲雅间免了,几人被伙计引至一张空桌前坐下。 此时,正赶上酒楼上客啲时候,大堂中十几张桌子都快坐满了。落座后,姚子拍着桌子,大声地招呼伙计上酒上菜。 大堂内薍糟糟啲一片,却显得热闹,看着邻桌吆五喝六啲场面,四人啲兴头也挑了起来,只待酒菜上来,好好地喝上一杯。 “哈哈,酒楼啲泩意不错,想必酒菜也不赖!”等着上菜啲工夫,只能喝着伙计上啲清茶漱口,俞子先瞅着别人吃喝啲痛快,他口氺都快下来了。 “常言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我已吩咐过伙计了,先来几道酒楼啲招牌菜尝尝,难得来一次酒楼,今儿师弟我便做回东道!”姚子满脸啲兴奋。原先,因故意刁难林一,惹来师兄弟菛啲侧目,让他颇感郁闷。今ㄖ正好借此机会,与几位师兄好好亲近一番。 “姚子,姚师弟,你如此一说,莫不是怕几位兄长掏不出银子来,哈哈!”俞子先又冲着季汤笑道:“难得见姚师弟这样大方啊,看来兄弟也是沾了二师兄啲光了!” 季汤与罗融也跟着笑了起来,师兄弟在一起吃酒,谁掏银子都一样,不过是借机说笑罢了。 姚子与那些师弟相处啲不好,却与几个师兄啲关系一直不错,这家伙眼睛是嘲天长啲。师兄弟四人一边说笑,一边等着酒菜上来。不知觉中,桌上啲一壶清茶都见底了,酒菜还未见动静。 姚子有些不耐烦,一拍桌子喊道:“伙计!我都已等了半响,这酒菜为何迟迟不来!”他啲嗓门挺大,样子又凶,惊动了一些大堂中啲吃客,纷纷有人看了过来。 一个伙计忙跑了过来,陪着笑脸说道:“这位客官勿要动怒,酒菜马上僦来,请稍待片刻!” “还要等到何时?将酒菜上来!”姚子啲眼睛瞪了起来。 那个伙计一个劲啲陪笑脸,心里埋怨,你点啲都是本店啲招牌菜,好几桌啲人都赶到了一块了,也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他嘴上却说着好话:“我先给诸位上壶酒,再来俩佐酒啲小菜,先喝着如何?” 伙计一溜小跑地离去,不多时便送来壶酒。 姚子迫不及待地拿过酒壶,先为三位师兄斟上一杯后,又将自己啲酒杯满上。四人肚里酒虫作祟,也顾不得下酒菜了,便喝了起来。 姚子连喝了两杯,意犹未尽地放下杯子,正好看到伙计捧着个托盘向桌前走来。应是自己叫啲菜上来了,他忙招手唤道:“伙计,快快将菜肴端上来!” 伙计僦要走至桌前,却听另一个声音响起—— “伙计,将菜给爷爷送过来!”闻声,伙计忙又陪着笑脸,转裑而去。 见状,姚子四人不由循声望去,见隔着两张桌子远处,围坐着一桌人,说话啲是个二十多岁啲年轻人,衣着华贵,只是其细目、鹰鼻、薄唇,显得神情极为傲慢。 见有人望来,那人还挑衅般地昂起了下巴,斜视啲目光中,露出鄙夷啲神态。他显繎没将这几个外地人放在眼里。 姚子与三位师兄面面相觑,这不是欺负人嘛! “伙计,你给我站住!”姚子又是一拍桌子,吓得那个伙计脚步一顿,一脸啲无奈,前后两难。 “姚师弟,稍安勿躁!你我多等一会便是!”季汤怕事情闹大,轻声提醒。 为何我要啲酒菜迟迟不来,如今来了又要让给他人?不都是一样啲糀钱吃酒,大伙儿都坐在大堂中,还要分出了两样啲人来?姚子心中火起,吼了一嗓子后,刚要起裑质问那个伙计,听到二师兄啲话,他心中踌躇了下,正要忍住了这口気—— “你娘啲耳朵聋了!没听到爷爷啲话吗?快将酒菜送来,爷爷看哪个畜泩敢拦着你?”方才说话啲那人,嗓门不高,却透着令人难以忍受啲嚣张。伙计显繎是很怕此人,不敢再作迟疑,忙紧走了两步,将菜肴送了过去。 大伙儿都是年轻人,谁不薆个争强好胜。有时候为了件小事便争赌斗気,为了博个颜面甚至于拔刀相向,这种事情在江湖中是屡见不鲜啲。可一路行来,深知此江湖亦非彼江湖,有些事你还必须要忍。 毕竟裑为二师兄,季汤为人豪爽,处事却不失沉稳。他啲面se_虽不好看,可心有顾虑之下,还是用目光示意罗融与俞子先二人,不必为一时気盛而争这口舌之快。 季汤啲目光扫过两位师弟,却见姚子已霍地站起裑来,他不由得一皱眉头。这个姚师弟还是存不住火気,须知此处不比9龙山啊! “你这人好泩无礼!在骂谁呢?”手指说话那人,姚子怒気冲冲地问道。 那人嗤笑了一声,脸上挂着讥诮啲神se_,不屑地看着姚子,不紧不慢地说道:“我骂啲是畜泩,你也听得懂?” 一阵哄堂大笑中,那人得意地端起酒杯,颇感意気风。 季汤见姚子已気得面如酱紫,忙出声制止道:“姚师弟,不可泩事!” 姚子听到二师兄啲话,双目怨毒地瞪了那人一眼后,恨恨坐下,又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狗东西!若是以往,我早便出手教训了他!” 姚子说啲也没错,此事搁在以往,他早跳起来打人了,可如今,也只能一句牢骚罢了! 俞子先也是个燥脾気,同样被気得不轻。不过,二师兄已繎话,见罗融同样是沉着脸不吭声,他也只能摇摇头忍了下来。 两桌相隔不远,大堂中啲噪杂声还是没能掩住姚子啲骂声。 食客菛都以为,这场争执啲一方忍気吞声,此事便也过去了,未料到姚子啲嗓门不小,又骂了回去。那人自繎也是听到了,勃繎大怒! 看衣着,便知这几个人来自异域,随意调笑一番,不再寻他菛啲麻烦已是好啲了,算是吃酒时凑个乐子。可那个畜泩竟敢骂自己?真啲不知死活! 那人越想越火,“哗啦”一声,便将手中啲酒杯摔了,犭孟_地站了起来,高声大骂道:“何处来啲小畜泩,竟也敢在北济岛撒野,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当众啲斥骂,令季汤四人面se_一变。此人显繎是冲着自己来啲,明摆着不愿罢休。 那人见这四个外地人不敢吭声,愈啲嚣张起来,继续骂道:“几个蛮夷小辈,也不在这街市打听打听,谁不知我宿车啲名头!快给我滚过来,好泩给爷赔个礼,兴许宿爷我能开恩饶了你等!” 那个叫做宿车啲男子,骂骂咧咧,盛気凌人。大堂中啲食客却是司空见惯,想必也是熟知此人啲德忄泩,一个个低头吃喝,并无人敢出来多话。便是店里啲伙计,也吓得跑了个没影。 “二师兄!”俞子先低吼了一声,他被这番无端啲辱骂気得攥紧了拳头,额头上青筋直冒。可有季汤在,他还是不好自作主张。 季汤面无表情地坐着,一言不。若是师兄弟菛有个闪失,作为二师兄啲他,难辞其咎。 罗融啲心中也有火気,却也知二师兄啲顾虑。他摇摇头苦笑道:“算了,这酒也别吃了,你我回去睡觉。” 季汤默默点点头,对那个宿车是看也不看,便站起裑来。 宿车一个人骂得威风,却无人理睬,颇感无味。他见对方要走,心道,现在才知道害怕,晚了! “给我站住,我让你等离开吗?”宿车一摔衣袖,竟是背着双手,気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本想好好与几个师兄吃顿酒,被辱骂了还不说,这酒还没吃成,姚子啲胸中是怒気难平。见对方还敢前来阻拦,他上前一步,目光阴鸷地盯着那个宿车,从嘴里蹦出了几个字:“你待怎地?” 大堂内啲动静,惊动了酒楼啲掌柜。一个四五十岁啲男子跑了过来,却不敢及近,冲着宿车连连拱手,说道:“宿车,别在这闹腾啊!你还让不让我做泩意了!”他又冲季汤四人陪着笑脸说道:“这几位客官也请多多担待!” 有人打圆场,还是酒楼啲掌柜。季汤几人本不想多事,拱拱手便欲作罢。谁成想,那个宿车不愿意了,他裑后啲几个同伴,十足泼皮啲模样,也狐假虎威地凑了上来。 宿车不耐烦地眼睛一闭,下巴一甩,冲那个掌柜啲摆摆手,说道:“你别在这儿碍手碍脚啲了,毁坏了东西自有我哥哥陪你!” 那个掌柜啲一听宿车提到他哥哥,如同触犯了什么忌讳一般,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竟摇摇头走开了。 眼角瞅着掌柜啲背影离去,宿车得意地哼了一声,却见挡在眼前啲人横眉立目,正是那个瞧着便不顺眼啲外地人。 吆喝!仗着你裑躯健壮,便敢在我宿车啲地头撒野? 无仙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举步维艰 第二百七十五章 马车兄弟 非常感谢书友非常肚子痛的捧场支持! ———————— 济海镇码头位于北济岛以东,沿着码头西去十余里的山坳之上,有一片宅院,此处便是济海宗的别院。夜色中,院门前连个灯笼也没有,四下黑漆漆的。 别院住着一个筑基期的管事,还有几个练气期的弟子。这几人的职责,便是管辖济海镇以及附近的海域。此处不让闲人靠近,没有里面的人允许,连只狗也进不来。 此时,一轮新月初升,山坳下的小路上,出现两个朦胧的人影,不一会便到了一处高大的院门前。两人衣衫不整,喘着粗气,看着紧闭的院门却并不着急。 走在前面的正是宿车,他挣脱同伴的搀扶,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来。 一路跑来,累得双腿有些发软,定定神,走至院门前,宿车用手中的令牌虚空一划—— 光芒隐现中,院门无人自开。 “在此处等着我!”宿车回首吩咐了一声,便急急忙忙走了进去。后者直点头,左右张望着不敢出声。 “大哥!大哥啊!小弟有事找你!”进了院门,宿车带着哭音的嗓门便响了起来。 院门的照壁后面,是个小院,两旁的屋里亮着灯。随着宿车的喊声,一间屋子的房门打开,走出一个健壮的中年人,四十岁左右的模样,其眉目间与宿车有几分相似。 “出了何事?”那人应是宿车口中唤的大哥了。 宿车走近了,脸上未干的血迹让那人吓了一跳,忙问道:“莫非是天黑路滑摔的?” “大哥啊!你要为我做主啊!我这是被人打了!”宿车装模作样地哭了两嗓子,便将自己如何委屈,又如何被打,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 听完宿车的话,那人立在房檐下,一声不吭。可即便背着光影看不清面容,宿车也晓得大哥生气了。 宿车的大哥名叫宿马,家里本是寻常的山民,机缘巧合之下,此人幼年便被招进了济海宗,苦修了几十年,如今也有着练气七层的修为。 宿马以为,有自己的关照,家人从此应能过上好日子,不料双亲早早去世,便留下了这个年幼的兄弟。凡人一生不过数十载的光阴,这个兄弟又是自己在凡俗中唯一的牵挂,为了不在心念中留下遗憾,让宿车好吃好喝的过一辈子,便成了他这个做大哥的一个心愿。 如今,竟有人敢打自己的兄弟,这还了得! “打你的人来自何处?又跑到哪里去了?”宿马带着怒意问道。 就知道大哥疼我!宿车暗自得意了一下,忙道:“我已让手下兄弟去追了,想必那几人要去码头,他们跑不掉的。” “行了,这事由大哥为你做主!”宿马一挥手,转首喊道:“吉纳,刘达,出来随我去公干!” “来啦!来啦!”随着宿马的喊声,隔壁走出两个男子,一个二十多岁的叫吉纳,一个三十多岁的叫刘达,二人皆是宿马的同门师兄弟。 “师兄,这么晚了还要公干?”问话的是刘达,其个子不高却显得敦实,圆脸上带着笑容。 另一个叫做吉纳的年轻人,人长得有些干瘦,也跟着笑道:“也是啊,都这么晚了还要出去?我说师兄,这事儿要不要与舒管事通禀一声?” 宿马的脸色难看起来,自己兄弟刚才的话,不相信你二人没有听到。怎么?敢情被打的不是你兄弟。几个凡人便敢在北济岛上撒野,这等小事还要说与舒管事听?这不是诚心看我笑话吗! “师兄的话便没人听了?”宿马的脸色沉了下来。其实他们师兄弟一共五人,除了修为四层的吉纳和五层的刘达,还有两人住在后面,分别有着练气七层和八层的修为。 那两个人铁定的使唤不动,宿马有自知之明。 “哪能呢!小弟唯师兄马首是瞻!”吉纳忙连连摆手,只是心中暗道,你这个兄弟名声可不太好,指不定又欺负谁了,没占着便宜便来告状,我等什么身份啊!总不能与凡人纠缠在一起吧! 刘达瞥了一眼带着可怜模样的宿车,他忍住心中的厌恶,也附和道:“也罢,便跟着师兄走一趟了!” 宿车恶名在外,守着济海镇的几位师兄也都心知肚明,只是碍着宿马的颜面,睁只眼闭只眼,权作没看见。凡人之间的事情,随他闹去吧!只是,你不能老拿这些破事来耽搁我的修行啊! 至于宿马为何要拉着刘达与吉纳,他二人心里明白着呢。这就叫一人为私,三人为公!师门早有规定,门中弟子不得枉杀凡人。毕竟弟子们也是来自凡俗,谁家的族人里没有凡人呢? 宿马的兄弟被人打了,宿马本人便可去找人理论,凡人还有不怕仙人的?而既然喊上同门,声称此行乃是公干,刘达与吉纳便晓得这位师兄动了杀机,这是想拉人做个见证。有人在北济岛无故生事,还是外地人,即便是杀了,师门也不会说什么的。 可还有一个舒管事在呢!那是筑基期的前辈,若是知晓此事暗藏蹊跷,怕是师兄弟们要受责罚。不过,这前辈平日里在后面的深宅里修炼,基本上不理俗事。 宿马见两个师弟听话,心中受用,他一把抓过宿车的胳膊说道:“走,让大哥给你报仇去!” 无奈之下的刘达,见身后的吉纳在默默点头,这才放下心来,跟没事人一般,随着宿马向前走去。 …… 再说季汤四人,打倒了几个泼皮后,还真是向码头跑了过去。虽是晚间,路上还有人来往,怕惹起行人的注意,前行了不多远,他几人便放慢了脚步! 快走至码头时,季汤却是停下脚步。 “二师兄,为何要停下来?”姚子最是心急,今晚的事都是他惹出来的,这几个泼皮若是此地的地头蛇,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二师兄可是担心被人探知了去处?”罗融问道。 “不错,这些本地的泼皮是无缝不入,若是被其知晓了你我的去处,而不让海船离去,岂不是要连累师门?”季汤毕竟年长,想的也多了一些。 “可此处人生地不熟的,又能往哪里去?”俞子先也急了。 “码头上定有他们的人在,你我前去定是躲不过的,不如随便寻一处地方暂避。待夜深后,是去客栈还是去海船上,再做计较。”季汤想的不错。只是这个法子在江湖中好用,而此处,比起江湖来,更加的凶险。 “就依二师兄所言,那儿好像是片树林——”四人不敢在原地多呆,忙向北边走去。 “前面可是几位师兄!”季汤四人心头一惊,喊声却是耳熟,随即放慢脚步望去,见是四个同门师弟跑了过来。询问之下,才知道这几人是孟长老派来的,让他们去海船上过夜。 是先去暂避一时,还是听从长老的吩咐呢!季汤四人心中踌躇起来。 “他们在那里!” 再次传来的喊声,让季汤几人心底一沉。循声望去,只见远处人影绰绰,还有人手擎着火把,正向这边跑来。 “去树林!”季汤低喝了一声,带头便向前跑去。 北边的树林也不过几十丈远,夜色中乌黑一片,该是个藏身的好去处。谁知季汤等人进了树林之后,才走了不过十丈远,便发觉树林的背后,竟是一座如壁的石山,挡住了去路。 “今儿可是走了霉运了!”俞子先气得骂了一句,冲着季汤抱怨道:“二师兄,真的没想到啊!你我今日被一些泼皮追得落荒而逃。” “谁又会怕这几个泼皮呢!还不是怕惹出意外来!”罗融无奈地笑道。 “真想将这些土鸡瓦犬一般的东西都杀了,省得心烦!”恶声恶语的是姚子的声音。天龙派的弟子是怕那些仙人,可这些都是什么人啊?一群江湖高手被泼皮追的没地逃,在姚子看来,不是屈辱又是什么! “不要埋怨了,虽事出有因,而你我今晚着实莽撞了些。更何况,孟长老有过吩咐,此岛上有仙人存在,稍有不慎,便会遭致覆顶之灾。眼下只是与这伙泼皮周旋一番,但愿情形不会变得太糟!”季汤出言安慰了一下几个师弟,他心中也不是没有火气。可今晚这档子事,本来就是自作主张闹出来的,再恣意下去,若真是捅了纰漏,算是辜负了师门的教诲了。 “他们来了!”俞子先轻呼了一声。火把的亮光到了树林前,有十几个人影晃动,却没人敢走进来,只是叫骂声不绝,还有脚步声自远而来。 “他们的人愈来愈多,你我冲出去容易,可此地陌生,也是无处可去啊!”罗融担心起来。又要摆脱这些地痞,还想着不要连累师门,很难! “罢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看看他们究竟要如何!”季汤沉声说了一句后,率先大步走了出去。一帮子地痞泼皮而已。我躲你,不是因为我怕你。 其实,虽有高山挡路,季汤等人也不是没有去路。向东可以去码头,向西可以跑到集市上去。可躲得了今夜一时,明儿还是要去码头乘船,终究还是躲不过去。 还有一个原由让季汤心有顾忌,逃得远了,与师门失了音讯,那才是弄巧成拙了。 八个人走出树林时,一帮子手拿火把刀械的汉子忙往后退,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对方聚了二三十人。这些人应是宿车的手下,也难怪其本人在济海镇无人敢惹。 “尔等持械相逼,所欲何为?”季汤的嗓门洪亮,加之身躯魁梧,火把的亮光中,双目炯炯有神,整个人显得颇有气势。 泼皮的叫嚣声随之一静,有人喊道:“打了宿爷,还不乖乖束手就擒,等待何时!” “是啊!快快跪地求饶,待宿爷前来发落!” “跪地求饶!” 这些汉子借着人多势众,纷纷喊叫起来,倒也声势不小。 季汤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果然没有见到那个宿车。莫非,那人真的去搬救兵了不成?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七十六章 天理循环 第二百七十七章 死劫 第二百七十八章 今夜无眠 感谢书友云上云下午的捧场支持! —————————— 修士间的拼斗非凡俗武人可比,为免殃及自身,围观者各自向后退去,闪开了一大片空地出来。 林一看了一眼那个苍老而又毅然决然的背影,默然无语,慢慢转过身去,却见无数道目光望向自己。 孟山、木青儿、季汤与俞子先,那目光中不言而喻的神情,即便是在夜色中,林一也看得清清楚楚。 这一刻,林一的脚步突然变得沉重了起来。你们是在埋怨我不出手?唉!他轻叹了一声,双眉紧锁。 “师叔?”元青与元风,还有石坚等人,也在注视着他。林一轻轻摇摇头,并不作声,只是示意他们后退。 “老头,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场中响起宿马嚣张的声音。 “道友不必出言相讥。战则战矣,死则死矣!”江长老沉声答道,他手诀祭出,飞剑化作一道流光,便向宿马飞去。后者冷笑一声,手指一点,一道剑芒闪现。 “当——!”的一声鸣响,江长老的飞剑被磕飞了出去,而宿马的飞剑得势不饶人,嗡鸣着便刺了过去。 江长老临危不乱,扬手抓出一张鼎符拍在身上,全身顿时被一只金色的大鼎包裹起来。他手指一招,飞剑光芒暴闪,紧追不舍,飞向宿马。 “轰——!” 宿马的飞剑击中江长老,金色大鼎轰然而碎。巨大的冲撞之力,震得江长老连连后退,他百忙之中,又抓出了几张鼎符拍在身上。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金鼎禁不住飞剑的锋利,层层碎裂。 危急关头,江长老猛地喷出一口精血,手指一划,一半注入了鼎符中,另一半随着手诀引动,加持到了他的飞剑之中。 江长老身上金色大盛,而飞向宿马的剑芒也是愈发的耀目。双手急速舞动,打出一串印诀,其大喝一声:“疾——!”只见那半空中的飞剑犹如通灵一般,‘嗡’的一声,带着犀利无比的气势而去。 见状,宿马心头一惊,只是嘴边的冷笑依旧。他手臂扬起,一只赤红色的骨盾霍然飞出。 “夺——!”的一声闷响,振聋发聩!围观者只觉得头脑轰鸣,阵阵的眩晕袭来,使人脚下发软。宿马的骨盾正好迎上飞剑,那飞剑竭力向下刺去,却始终难以奏功,只能徒劳的颤抖着。 如同飞剑的无力一般,不远处的江长老亦是心中黯然。自己全力一击之下,还是难动对方分毫!无论是法器的对拼,还是修为的比拼,他都难占上风。 宿马抵住来袭的飞剑后,心下大定,双目杀意闪现,手一指,他的飞剑击碎对方的护身鼎符后,猛然跳起,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后,呼啸而下。其仍未住手,手诀祭出之时,一道符纸已悄无声息的没入了夜色中,直奔江长老而去。 江长老不敢怠慢,三四层鼎符随即护住了全身。 “轰——!” 又是一声震响,金色的鼎符难敌对方飞剑的锋利,被轰成了碎片。江长老脚下难以站稳,一团火球蓦然出现在眼前,他欲施展身形闪避,已然来不及了。 一声惊呼乍起,却又戛然而止。只见火球瞬间吞没了江长老,喘息的工夫,便将其烧为了灰烬。 “哈哈——!” 大笑了一声,随手抓过江长老的飞剑与乾坤袋,宿马暗自得意。这老头修为不高,却不好对付,偷袭之下,还是将其杀了。 借着得胜之威,宿马的飞剑并未收起,而是悬在半空,杀气凌人。 除了林一之外,天龙派这边的所有人,皆被江长老的身陨,震惊当场! 虽知江长老此举凶多吉少,而眼睁睁的看着门中的长辈,为了弟子的苟活,舍生取义,还是令人难以接受和不敢相信。一个被众人视作神明一般的存在,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者,就这么随风而去,没留下半点痕迹。 “师叔!” “师叔祖!” “太上长老!” 天龙派自孟山以下,双膝叩地,伏地痛哭!便是元青兄弟与沧海帮的弟子,也都跪下,拜送这位令人尊敬的长者。 惟有林一面沉似水,默然**。此时,有一分惶恐从他眼中闪过,又融为浓浓的哀意,于这凄迷的夜色中,久久不去! 看着跪了一地的凡人,唏嘘声令人厌烦。宿马瞪起了眼睛,厉声大骂道:“尔等休要聒噪,老头不自量力,着实该死。那两个小子也别躲了,受死吧!” 老头修为不高,却要靠偷袭才将其杀了,宿马得意过后,兴致索然。见身后两个师弟也是一脸的琢磨不透,他不由得恼火起来,将答应了江长老的话忘的干净。 天龙派众人正自悲伤之际,却见一道剑芒直奔季汤与俞子先而去。 季汤二人躲不了,也不想躲。今日的一切,皆因自己而起,唯有一死方能赎过。莫名的悲哀,在瞬间笼罩在天龙派众人的心头。万里迢迢,倘未同归,便就此永诀!这是为什么?命该如此吗? 天龙派众人绝望之时,夜空中突然响起破风声,一道若有若无的黑影,后发先至,截住了宿马的剑芒。 “叮——!” 一声尖锐的刺响过后,那道骇人的剑芒竟被磕飞了出去。 “你是谁?真要与我宿马为敌?”宿马惊怒之下,收回了飞剑,看向对方那唯一站立之人。 天龙派众人这才发觉,那寂然**之人,正是林一。 “江长老已远去,都起来吧。便是死,也要站着才好!”林一的声音清冷。看着陷于悲愤之中的众人,已慢慢起身,拿起了兵器后,他才转过身来,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走至江长老身陨之处,林一停下了脚步,一团黑色的旋风在他身边盘旋不停。 “你有济海宗为你撑腰,我一个外地的修士,又怎敢与你为敌呢?”林一的话语舒缓,神色中却带有一分冷然。 “哈哈!你也怕了!什么?”宿马骄狂地大笑了一声后,怒道:“你是说我仗势欺人?” 冷冷翘起了嘴角,林一斜睨着对方说道:“不是吗?你兄弟仗势欺人后,没有占到便宜也就罢了,谁成想,他会假你这个兄长之手,接连杀了七人。而你杀了七人后还不愿罢手,将人命视作草芥。若是你的背后没有济海宗的存在,你敢这么肆无忌惮吗?” 林一的目光掠过夜色中的一个角落,忽而转向他处,带着嘲讽的口气,接着说道:“我也是一个修士,我绝不相信济海宗会如此的草菅人命,任你滥杀无辜!我是怕了,不过却不是怕你,而是怕你身后的长辈。若是济海宗上下皆如你一般的无理,定会为同道所不容,使天地共弃之!” 宿马神色不定,冷哼一声道:“莫非你能赢我不成?” 林一无声笑了,笑的很冷。他不无挑衅地说道:“我是敬畏济海宗的存在,既知赢你无益,又何必与你争长论短!何况,修士相争,输赢不论只较生死。杀你,也不难!” 宿马面色一变,向后退了一步,飞剑随之跃跃欲动。他狞笑道:“小子,你够狂妄!” “够了!”一声如雷般的咋喝,突然在众人的头顶响起。 林一眼瞳微缩,凝视着前方,只见一道人影不知何时来到场中。那是一个中年人,留着短须,相貌寻常。其双目如电,在冷冷注视着自己。 “见过舒师叔!”刘达与吉纳暗暗交换了眼神,随即上前一步,躬身施礼。 宿马有些不甘愿地收回了飞剑,拱手拜道:“师叔!” 那人冷哼了一声,对三人不理不睬,只是盯着林一,冷声斥道:“你一个外来的小辈,胆子不小!” 宿马面露喜色,忙凑上前去,说道:“师叔,这些人太放肆了……” “你给我闭嘴,身为修士参与凡俗争斗并恃强滥杀,视门规何在?视我何在?”那人挥手喝道。 “在下林一,见过这位前辈。”林一暗暗咬了咬牙,冲对方拱手为礼。 “哼!一个小辈也敢对我济海宗妄加指责,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便代你师门教训你一回”那人好像气头正盛,其话音未落,竟对林一遥击一掌。 见对方训斥门下弟子,还以为这是一个可以讲道理的人!心念急转之际,一个硕大的掌印到了身前。无奈之下,林一只好祭出龟甲盾。 “轰——!”的一声震响后,那掌印将龟甲盾击飞后,又震飞了那柄黝黑的飞剑,砸在了林一身上。 一道汹涌的巨力难以抵挡,林一‘噔、噔、瞪’连退了几丈远,‘噗’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心头震怒之下,林一目光泛寒,强自按捺住祭出狼牙剑的冲动,死死盯着对方。 那人隔空一抓,便将龟甲盾与飞剑抓到了手中,竟是随手强行抹去上面的神识与禁制,令林一心神阵疼,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稍示惩戒,以儆效尤!”那人始终阴沉个脸,甩下一句后,竟然转身离去。 “师叔?”宿马正自暗喜,却见师叔就这么罢手了,他有些糊涂起来。 “你还要杀几人?门派的颜面都让你给丢尽了!都给我滚回去。”那人头也不回,扬长而去。宿马却是暗自腹诽不已,为何不一掌打死那个小子呢? “师兄,师叔有命,回去吧!”刘达与吉纳二人,脸上带着玩味不尽的笑容,令人生疑,却一时不好计较。宿马转过身子,啐了一口,冲着林一咒骂道:“算你小子走运,哼!” 林一捂着胸口,嘴角挂着血迹,冷冷看着那些离去的背影。 “师叔!” “林一” “林公子!” 林一扬起手臂,止住围上来的众人,说道:“我死不了的,都散了吧!” 无人移动脚步,林一慢慢转过身来。每一个人都是哀容满面。天龙派出行以来,一下子失去六名内门弟子,这还是首次。而江长老的身陨,让天龙派上下更添殇中之痛! 今夜,将无人入眠! 轻轻叹了口气,林一不再说什么。他低着头,缓步向自己的客房走去。那种浓重的哀伤,使夜色愈加的深沉,也让人不愿停下脚步。 回屋便关上了房门,林一坐在榻上,闭上了眼睛。 庭院中,天龙派的人在孟山带领下,点燃火烛,洒下清酒,祭拜亡魂。 林一摇了摇头,竭力将一切从思绪中抛开!见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他不想去看这些让人肝肠寸断的送别,也不愿去想过去悲欢离合的种种。他要做的是吐纳调息,运功疗伤。 这条路上,注定会有许多人离去,而活着的人,还要前行。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七十九章 逝者 第二百八十章 已逝 孟山有些错愕,望着林一,他慢慢站起身来。 “这些东西还请孟长老收回去,我答应了江长老的,绝不会食言!”林一说道。未料孟山亦是霍然变色,退后一步说道:“林一,你莫非信不过我孟山?” 林一神色不变,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此言何解?” “你是一诺千金的男儿,我孟山又岂能做小女儿状。这些东西还须由你掌管,我天龙派上下非不明事理之辈。你林一但有所命,孟山无不应从!先前有得罪失礼之处,任凭责罚!”孟山说着,郑重一礼。 林一上前虚托一把,正色说道:“既然孟长老能不计前嫌,我林一年纪虽幼,却也不甘人后。请坐!” 此时的孟山,心底没来由的一阵轻松。 其实,江长老留下的玉简与灵石,对孟山等人没有用处,却是对天龙派此行至关重要。那些灵石虽是天龙派的历年积累,尚未到让林一见利忘义的地步。 话到此处,林一不再作态,待孟山坐下后,又接着说道:“我想问孟长老一句,江长老临危赴死之时,却未让我代他出手,你可知其中端倪?” 那晚,江长老遭难之后,林一从天龙派众人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种对他的埋怨。是啊!江长老的修为本不如你,为何你不挺身而出呢!那样岂不是避免了江长老的无辜陨落? 还好,那些目光中有埋怨、有不甘、有悲恸,却没有对他的怨恨。事后,林一未对任何人提及自己的苦衷。修为的低下才是祸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神色稍缓,孟山看向林一的目光也变得生动了许多。他不无感慨的抚摸着腮边的短髯,点头说道:“且不说那些弟子,便是我孟山也对你颇多埋怨。过了这些日子,那晚的情形依旧是历历在目啊!可痛定思痛,一切都已了然。若是那晚由你出头,或许今日,你我便不能坐在此处叙话了!” 孟山的嗓音有些苦涩,叹了口气,说道:“师叔为了师门,可谓鞠躬尽瘁,不惜一死换来我等一线生机,若是我等再执迷不悟,岂非辜负了他老人家一番良苦用心。幸亏还有你在,救下了季汤与我那徒弟,否则,后果尚难预料啊!此恩,不言谢了!” 江长老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为了门下的晚辈,身死道消。这样一个与自己相熟的老人,同时也身为修士,死的却是如此悲壮,令人动容,也让人惶恐。 修士算得了什么!依然如夜风之中的一盏灯火,风雨来时,随时都会熄灭。 林一从沉思中醒来,收起了玉简与灵石,带有几分感慨地说道:“孟长老也是个明白人,我林一非为自辩,即便是被你等误解了,也不足一提。只愿江长老在天之灵有所慰藉吧!”说着,他又拿出了一把玉佩,放在了桌上。 孟山露出不解的神色,林一说道:“这些天来,我炼制了一些防身玉佩,或许有些用处。你拿了去给弟子们分了,要他们随身佩戴。” 盯着桌上的玉佩,孟山恍然说道:“这些玉佩便是你多日来的闭门之功?随身佩戴便有用处?” “长老不问问我这些精美的玉材来自何处?”话说开了,彼此芥蒂已无,林一的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 孟山有些尴尬的搓搓手,语气一转,问道:“不知你伤势如何?还有,不知孟山可否称呼你一声林兄弟?” 林一淡淡笑道:“怎么称呼都随长老吧!静修了半旬,待伤势痊愈了,我才想起炼制这些玉佩的。” 孟山脸上的颓废之意渐渐消失,虽人还显得憔悴,比之进屋初始,显得精神了许多。他抓起玉佩问道:“那我与林兄弟便不客气了,这玉佩戴在身上便有用处?” 突然想到了什么,林一郑重地说道:“你等别小看了这玉佩,此物虽小,却可抵挡寻常修士的全力一击,不能再死人了!” 林一的话让孟山不敢轻忽,他低头看看手中的玉佩,十七片?十二个内门弟子,加上柳堂主、焦堂主、木青儿姐妹和他本人,可不正好十七人吗! 孟山的心头一疼,眼眶泛红。一路上,不连虎蛟堂与虎鲨堂的弟子,内门弟子便死去了大半。是啊,不能再死人了!不然,回去又怎么面对掌门和这些弟子的双亲呢! “这些玉材,当初可是连同我林一,被天龙派上下弃之若履啊!我还有一些,空暇时再炼制几块吧,也算是我对大伙儿的一点心意。”林一转开话题。 逝者已逝,来日方长! 孟山收起玉佩,欲起身拜谢,被林一拦住问道:“木姑娘怎样了,静修可有进展?”虽与之一壁之隔,他还是不好意思用神识探查,故尔有此一问。 “若是修炼内功真气,我还能说上一二,呵呵!你还是去问青儿这丫头吧!”孟山的脸上终有了笑容。心结尽消,块垒顿无,他浑身的力气也好像都回来了。 …… 林一出现在船楼的回廊上,一双漆黑的刀眉下,是人们熟悉的笑容,平淡而又显得出尘不羁。那单薄的身躯,依旧挺拔,若琅?俜纾??俗20俊Ⅻbr>  不知从何时起,海船上的人已习惯了这样一个年轻人的存在。自离开北济岛以来,见不到他的身影,难免让人心生惴惴。如今,林一安然无恙,使得许多人心底的石头,落了地。 “师叔!你老的伤好了吗?”元青面带喜色地迎了上来,后面还跟着同样一脸笑容的元风。 “我不老啊!”林一皱起了眉头。 扑哧笑出了声的是元风,惹得元青回首佯怒道:“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吗!师弟别打岔!” “行了,喊声师叔也就罢了,称呼毕竟是虚的。我的伤早好了!”林一也露出了笑容。海船之上与他最亲近的,便是这兄弟俩,彼此也习惯了嘴上逗趣。 “师叔,我可是心里真惦记着你呢!”元风抢上一步说道。 “有俩师侄也不错,呵呵!去石坚的屋里看看。”林一带着元青二人走到了石坚的房门前,一个沧海帮的弟子忙躬身施礼,并高喊了一声:“林公子到!” 眼前的景象令人感到一分愕然,门吱呀一声打开,石坚迎了出来,抱拳施礼。林一回首看看元青与元风,见他二人也是一脸的糊涂,便存着心思走进了房门。 不待石坚招呼着坐下奉茶,林一开口问道:“大伙儿都还好吧?” 石坚见林一的面色有些阴沉,忙躬身说道:“我等无恙,多谢公子了!” “不必谢我,我问你门前是怎么回事儿?”石坚的脸上从未露出过笑容,好像他生来就不会笑,此时还是面无表情,只是目光中有些慌乱。他忙垂首答道:“这些都是堂口里的一些规矩,我的那些手下也是尽分心意,无事时便立在门前做个侍卫,并无他意。” 林一的目光凌厉起来,冷声问道:“是不是江长老不在了,我也因伤重闭门不出,你才生出些别样的心思?” 石坚额头见汗,头垂的更低了,却不敢答话。不料林一语气一缓,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即便我也不在了,天龙派的人也不会为难你等,何必整这些虚套,徒惹人笑话!” “公子教诲,在下铭记!”石坚又施一礼,这才小心地直起了身子。 林一猜测的不错,沧海帮与天龙派本来便势若水火,皆因他的存在,才暂且同船共济。可天龙派的内门弟子已折去了这么多,江长老也死了,其本人又伤重不明,这些沧海帮的弟子难免心生顾虑。 “这是我炼制的防身玉佩,你与他们都分了吧!卞帮主既然不在了,我总不能不管你们。” 摆摆手,止住石坚的拜谢,林一便走了出去。 沧海帮的弟子义气为先,令人敬佩。可这些人不喜言谈,与这个石坚一般的阴冷。听命行事很是干脆利落,上阵厮杀也不甘人后,为人却是多了一分沉闷,而少了一分生趣。与这些人呆在一起的时候,对方总是摆出随时候命的架势,使得林一有些不自在,只是不好明说罢了。 三人走上楼台,海风袭面,极目远眺,心境顿时开阔了许多。元青笑道:“师叔,彼岸在前,让人心生期待,象是要回家了一般!” “师兄此言差矣!家在迢迢万里之外呢!大夏可不是你我的家。师叔,你说是不是如此啊?”元风说道。 林一扩了扩胸,舒展了下筋骨,说道:“一位故人说过,心安处是家乡!元青说的也对,元风说的也没错。可我的家在大夏,在仙人顶,在小天坳,这,永远都改变不了!” “原先做兄弟时,没见师叔这么有学问。看来身为长辈,这学问也跟着见长啊!嘿嘿!”大夏已然不远,人的心情也自然不同,元青也是如此,与往常一般的说笑着。 林一眼皮一翻,摇头笑道:“我还是我,一个乡下小子罢了,哪里有什么学问!” “师叔,那仙人顶风景如何?玄元观有没有什么趣闻,给我兄弟俩也说一说啊!”元风说道。 元青也附和道:“我兄弟二人也得到了玄元观的传承,仙人顶也算是我师门所在!” “什么算是师门所在?玄元观不就是你二人的师门吗?”林一振振有词。 “师兄别打岔,师叔教训的是,我兄弟以后就是玄元观的弟子了。”真元子已经不在了,他二人显然不宜再回白云观,元风更是不作他想。 自己当初收了吴道子父子,一个门派单单靠这俩人,还是独木难支。有了元青与元风二人的襄助,玄元观终有一日会壮大起来。看着眼前的俩兄弟,林一的笑容也愈发的随和起来。 “仙人顶乃玄元观所在,背倚千里山川,冬日雪飘,夏日花开,四季分明,是一处习武静修的好所在啊!”林一的思绪也好像飘远了,目光中尽是追忆的神色。 “那可是个好去处啊!师叔接着说啊,你不是收了个弟子吗?师门如今还有何人?”元风很兴奋,记得林一说过师门没落了,却也留下传承,却不知还有多少门人,若是前去,不知自己的辈分是高还是低。 林一笑了笑,说道:“弟子确实收了一个,到不曾与你们胡说。真正的门人吗,加上我这弟子的父亲,有四个人吧!” 元青笑得有些古怪,问道:“师叔不是说笑?玄元观就四个门人,这……”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八十一章 行者如斯(二卷终) 感谢书友我想做神仙的捧场支持! ———————— “你想说什么?” 师门本来如此,没什么好在意的。林一却是听出对方话中的不怀好意,他反问了一句。元青嘿嘿一笑:“这是真的没落了啊……” “不对啊师叔,你不是说有四人吗?还有两人是谁?这二人的辈分比你高吗?”元风追问道。若不是碍着元青比自己年纪还大一些,林一真想拿出长辈的派头,狠狠给他脑壳来上一记,倒是元风厚道些。 “还有二人,便是你兄弟俩了。辈分吗?我在玄元观的辈分是最高的。”林一说道。 元风眼珠子转了一转,见林一不似说笑,重重点了点头,说道:“师叔,元风明白了。其实玄元观只剩下你一人,若不是你收了个徒弟,你走后,大商有没有玄元观,还真两说呢!” 元风的话没留一点情面,不过说的却是事实,让林一发不出火来。想了想,他瞥了二人一眼说道:“有我林一在,玄元观便在!你二人莫非后悔了?” 元青面色一正,说道:“不满师叔说,我二人也都是没了父母的人。师父去了以后,我兄弟二人便是无家之人,承师叔不弃,收留我二人,怎敢言悔?” “师叔,我师兄说的是,玄元观不只有你,还有我兄弟二人呢!”元风的神色也变得郑重起来。林一翘起了嘴角,笑道:“我玄元观终有兴旺的那一日!” 元青也露出常态,嘿嘿笑道:“我现在才知晓,身为师叔的人呐,说起话来也是高深莫测,令人难辨真假啊!” “师叔怎会说假话呢!”元风嘀咕了一句。 “呵呵!元风说的没错,其实你二人能将玄元观的传承延续下去,便是应了我的初衷,虽是说笑,我却无强留你二人之意。元青,你也学学元风为人的厚道,别肚子里头对长辈不敬啊!”林一双手一背,一本正经地说道。元青又是嘿嘿笑道:“你是师叔,我兄弟自然是听你的,可不敢冒犯长辈的。” 有什么样的师父,便有什么样的弟子。这个元青倒是有真元子的几分风骨,言辞诙谐,心胸开朗,为人洒脱不羁。而元风生性耿直,秉承了其师父的刚毅与坚韧,应是一个有担当的人。三人在楼台上说笑之余,放眼望去,可见碧倾万里的海面上,不时有船帆隐现,偶尔还会有海船迎面驶来,即便相隔有些远,还是引得船上响起一片欢呼声。不常见的海右,也渐渐多了起来。蓝天与碧海,船帆与小岛,还有白云与右儿,让这眼前的风景,从亘古不变的单调,一下子变得多彩多姿起来。 “林……林师弟?” 正饱览海景的林一转过身来,见是徐紫萱在说话,其一张洁净姣好的面容有些清瘦,一双秀眸依然澄净如水,还带有涟漪般的迟疑之色。 “徐姑娘有事?”林一问道。见师弟的称呼并未让对方不快,徐紫萱放下心来,撩起鬓角的乱发,轻声说道:“师妹有事要向师弟请教,不知你方便吗?” 她拐弯抹角的找自己做什么?林一回头给元青二人打了个招呼,便随着徐紫萱来到了木青儿的房中。木青儿盘腿坐在榻上,面色潮红,见林一来了,她端坐未动,只是蛾眉微蹙,神情有些窘色。林一见此一愣,询问的目光看向徐紫萱。后者摇头苦笑道:“师妹的情形我也不懂,只好劳烦师弟你了。” 走至榻前,林一上下打量着木青儿,问道:“木姑娘这是怎么了?能与我说说吗?” 木青儿檀口未开,已是微微娇*喘。少顷过后,她才有些吃力地说道;“许是我心急了些,灵气未现,体内的真气倒是乱窜,令人四肢倦怠,浑身无力。究竟如何,我也说不清楚。” “这……不会是行功出了偏差吧!”林一有些为难地说道。 “师妹修炼仙道,也会走火入魔?”徐紫萱有些焦急的问道。林一说道:“无论仙凡,修炼要旨也还是大同小异的,行功太操切了,同样会出现偏差。只是,此种情形我也未见过,只是猜测而已。” “师弟,你帮帮青儿啊!”徐紫萱恳求道。木青儿也是一脸的祈盼。不是我不帮啊!这毕竟是男女有别。可任木青儿如此下去,说不定会酿成大错,再也无法挽回。林一挠挠头,说道:“木姑娘,还请恕在下无礼了。” 木青儿不知林一话中无礼所指含义,眸中有些慌乱,却还是点了点头。 “我本江湖儿女,行事不拘小节。且事急从权,遇事总不能因噎废食吧!师弟不必因此而缚手缚脚。”见林一神色踌躇,徐紫萱出言宽慰。算了,还是我自己想的多了!林一摈弃杂念,展开神识。木青儿体内的真气乱窜,经脉中紊乱的气息,与翻江倒海也差不多了多少。那种难言的痛苦是林一亲身感受过,真想不出眼前这个女子是怎么忍受下来的。一边要强忍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一边还要运功压制真气逆行。若非如此,走火入儨都是轻的,生死亦是相差一线啊!林一收回神识,看向已尽显柔弱无力的木青儿。此时的木青儿已面若赤霞,那种被神识浸入了四肢经脉的刹那,与脱光了衣裳也没什么不同。想到自己里里外外被林一看个通透,换做以往的木青儿,不拿着短剑与对方拼命才怪。可林一有言在先,她眼下惟有害羞了。先前还有顾忌,探查了对方身子后,得知了症结所在,林一不再多想,说道:“行功切忌心浮气躁,弄不好要出人命的。” 木青儿羞燥难耐,垂下头去。林一还想说几句,见状只好闭上嘴巴。他上前一步,坐在榻前,手指搭上木青儿的腕脉,一道精纯的灵气,缓缓送出。一炷香过后,林一松手起身。木青儿面上潮红尽去,双眸溢彩,嘴角挂着笑意。徐紫萱忙上前说道:“师妹,还好吗?” 木青儿轻盈的跳下榻来,面露喜色,说道:“师姐,我体内再无不适,放心吧!”她转首又冲林一说道:“多谢了!”只是话音未落,面颊腾起一片红云。为木青儿调理了真气运转,算是举手之劳。林一摆摆手示意不必言谢,想了想,还是说道:“木姑娘总是这般行功,难免还会出意外啊!” 看着对方煞有其事的模样,木青儿娇羞渐去,也恢复了常态。她埋怨道:“本想借助你送我的丹药,能略有小成的。可这些日子过去了,行功不懈,体内并无灵气的生成。莫非我不能踏入此道?” “哎,我怎么感到经脉中多了些异样?”一句话才说完,木青儿忽而睁大眼睛,有些惊喜地看着林一。林一沉思不语。木青儿经脉中的异样,乃是一丝若有如无的灵气,是自己为对方疏导真气时所留,并未完全的消散。如此说来,木青儿还是可以修炼仙道的。身具灵根,还有丹药相辅,每日里行功不辍,却无任何进展,也难怪木青儿会心急。可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啊!江长老留下的行功之法,并非是哪一种功法,而是修士专用的吐纳调息的法门。若是木青儿有一套功法,再依之循之,循序渐进的修炼,会不会有成效呢?自己所杀那些修士的身上,也没见到什么修炼之法。将自己的玄天心法交予木青儿修炼?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被林一给掐死了。师门传承,岂能轻易授人,何况自己还未练至大成呢!木青儿惊喜过后,还等林一为其解惑,却见对方眉头忽而皱起,又忽而自顾的摇头。姐妹俩面面相觑之时,却见对方眼睛一亮,手掌摊开后,出现一枚玉简,说道:“这是一部修仙的功法,你依照这个修炼试试。” 林一拿出的是《碧云诀》,得自乱儖谷中的那个山洞。除了这部功法外,从那个山洞中得到的狼牙剑与碧云纱,都是他现在手头上的宝贝,想来这《碧云诀》也非同小可。修仙的功法?木青儿惊讶的看着林一。徐紫萱也陪着师妹一起开心,羡慕中带有好奇的目光望向那一小片玉简。 “这上面什么也没有啊!”惊喜过后,木青儿问道。林一这才想起,木青儿没有修成神识,还看不了玉简,便让二人备好纸笔,将功法的一层誊写出来。想了想,他又将天啭派的《啭行九变》又誊录了一份。 “这本是天啭派的绝学,算是物归原主吧!徐姑娘可与同门一道修习。”看着徐紫萱不解的神情,林一笑道:“这并不是你等所熟悉的《啭行九变》,以后回去见了木掌门便知晓了!” 徐紫萱秀眸灵动,嫣然一笑,颔首称谢!余下的日子里,林一的房门敞开,与众人相处甚为融洽。大伙都是年轻人,林一也没高人的矜持,对于武学的见解又独辟蹊径,让人叹服。对于前来请教的,他也不藏私。孟长老对于此事,乐见其成,偶尔也参与论证一番,颇有受益。日复一日,终于在四月底的一天清晨,在海上漂泊了近一年的人们,突然发现,大海真的到了尽头,前方出现一片无际的陆地…… ——二卷完—— 卷后语:第二卷结束了。海上的一段煎熬结束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就是一个扯淡的故事而已,一个茶余饭后消遣的这么个东西。是你的菜,你就看下去,不是你的菜,也就不耽误你宝贵的时间了。记得从发书时,便有一些相当热心的朋友在指点我应该怎样写,应该多看看谁的大作,怎样发展剧情等等,君不见诸神的成功是怎样、怎样的。说一声谢谢您的关注,曳光还是惶恐啊!我没想怎么着啊,只是依着自己的喜好,自己的视角,自己的认知,来说一个自己的故事吗!行吗?请不要用诸神的视角来看无仙,此处也找不到可以验证你以为是常识的情节,这不是神作,只是一本扑街的书!不行吗?有些人在叫着无仙要太监了、要写不下去了,要断更了等等,我只有苦笑。一本瞎编出来的小说而已,至于镜像众生态吗!我也是个读者,你们以为的神作我就是看不下去,所以我自己写一本给自己看,呵呵,行吗?四个月,八十多万字,没有一天断更。业余码字的辛苦不必多说,矫情!可适时我也会请假,我也会一天一更,瞅机会调整一下,太累了!有朋友为了无仙注册、充值、订阅、投票,并送上真诚的鼓励与支持,是你们在陪着无仙艰难的向前走,曳光拜谢了!第一卷红尘篇,让很多人备受煎熬。第二卷海上篇,又让一些人受尽了颠簸。而逝者已逝,行者如斯,路还是要走下去。愿意继续修炼下去的,请看第三卷《潜啭出渊》。这一卷的大纲字数是五十万字至八十万字不等,大夏是个有着众多修仙门派的国度,林一了结与天啭派的事情后,也将慢慢开始新的生活,并将真正的成熟起来。而天道之下,世事如棋局,不着者才谓高手,真的如此吗?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八十二章 山间有雨 第三卷 潜龙出渊 第二百八十二章 山间有雨 [更新时间] 2012-05-09 23:50:00 [字数] 3240 vip章节内容,订阅 感谢书友江洪001、mitenike、生命的旋律、草鱼禾川、淡然1102的捧场支持! ————————————- 兰陵郡乃大夏九郡之一。 其西临大海,有兰陵渡临海而建,为大夏西疆重镇,同时也是兰陵郡出海的一个港口。 兰陵渡以东二百里,崇山峻岭之中,一条官道逶迤远去。 这一日正是四月初四的未时,细雨霏霏,山林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烟雨之中。此段官道地处偏僻,行人稀少,马蹄车轮的声响穿过雨雾而来,一辆马车缓缓出现在道中。 赶车的是个中年人,缩在蓑衣里,低眉顺眼的模样,像是睡着了。拉车的老马无人鞭策,脚步缓慢,时而抖动马鬃,却驱不走漫天的雨水。车厢的窗口,一只小手撩起了布帘,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来。 “小姐,这雨是一刻也不停歇,看着让人心烦呢!” 说话的女子,应是一个婢女,十来岁的年纪,她抱怨了一声后,便撅着小嘴放下窗帘。车厢不大,这个婢女的对面还坐着一个女子,十七八岁的模样,肤色白皙,明眸皓齿,相貌秀丽,仪态端庄,应是婢女口中的小姐了。 那小姐莞尔一笑,说道:“柳儿,这才行了多久,便没了耐性。” 叫做柳儿的婢女,闻言小鼻子一蹙,说道:“人家说的是实话,莫非小姐便不嫌烦闷?” 许是小孩子的习性,柳儿的嘴巴一张开,便如车外的细雨一般不愿停歇,自顾说道:“老爷也不知得罪了何人,竟被外放到了兰陵渡做官,上任匆忙又不及携带家眷,倒是苦了小姐这柔弱的身子,郡城到海边,可不近呢!” 小姐作出娇嗔的样子,说道:“我爹爹官职低微,也是身不由己啊!苦了我倒是无妨,却是柳儿也跟着劳累了!” “我不累,我不累的!只要跟在小姐身边,天涯海角也去得。”柳儿梳着抓髻的小脑袋一阵摇晃,又信誓旦旦地说道:“小姐也不用担忧,过个三两年,老爷定当回转郡城的。” 小姐也笑了:“那就承柳儿吉言了!” 消停了一会儿的柳儿,耐不住性子,又一次挑开窗帘,向外瞅了一眼后,惊喜道:“小姐,前面有个酒肆,下去避避雨也好啊!” “可天色也不早了,再耽搁下去,天黑时寻不到客栈该如何是好!”小姐有些担心,这四处皆是高山,两个弱女子是万万走不得夜路的。 柳儿不在乎地说道:“那酒肆有人在避雨,若是顺路正好结伴而行呀!” 小姐无奈地笑道:“且吧!” “大叔,去前面的酒肆避避雨啊!”柳儿拍打车厢,娇声喊道。不知那车夫听到没有,只是萎顿的身子挺直了许多,缩着的脑袋也从蓑衣中露了出来,还难得的甩了个响鞭,老马却是乖巧,不用招呼,便直奔酒肆而去。 官道边的一处小山谷中,搭着一片草棚。草棚前的酒幡被雨水打湿,无风低垂,白底黑色的酒字,却很醒目。 草棚很简陋,四下透风,此时正值入夏时节,倒也通风凉爽。这个山间的酒肆中,坐着一些避雨的行人,掌柜与伙计喜笑颜开,忙着热茶热饭的招呼不停。 马车来到酒肆前停下,一个俊俏的小丫头跳了出来,一边满目欣喜地打量着酒肆中的众人,一边撑起一把纸伞。随后,车上又下来一个貌美的女子,主仆二人一同走进了草棚。 两个靓丽女子的到来,宛若一阵凉爽的山风袭来,使得这山间的酒肆,多了几分怡人的色彩,也让这些闷坐良久的路人,纷纷抬起头来。 “呵,这么多人啊!”柳儿收起纸伞,毫不胆怯地迎向众人的目光。小丫头率真的性情,俊俏的外貌,引来一片善意的笑声。 柳儿对这些笑声浑不在意,随伙计走至一张空桌前,说道:“伙计,热汤饭上些,我家小姐有些饿了。”随即她又掏出一张粉帕,轻拭了下凳子,甜甜地笑道:“小姐请坐!” 大庭广众之下,小姐也是落落大方,落座后轻笑道:“你怎知我饿了?” 柳儿嘻嘻一笑,偎着小姐坐下后说道:“柳儿饿了呀,小姐岂能不饿?” 主仆对话有趣,加之二人相貌清丽可人,四周又是一阵善意的笑声。 等着饭食的工夫,柳儿也不消停,一双好看的眼睛四下乱瞅,忽地注目惊呼一声。“噫!这两位姐姐与我家小姐一般的好看呢!” 隔壁桌子边坐着几人,其中有两个女子,一着白裙,一着绿衣。见小丫头有趣,那个绿衣女子笑道:“我等可没你家小姐的容貌呢!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见对方面善可亲,柳儿来了兴致,笑道:“我叫柳儿,我家小姐叫谢……” “柳儿!不可无礼!”女儿家的闺名哪里好随便说的,那小姐深知柳儿年幼无知,只好轻叱一声,款款起身,俯身道:“小丫头年幼无知,让两位姐姐见笑了!” 柳儿嘴巴又撅起来,埋怨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小姐为何老这么说人家。”她又对那两个女子说道:“还没请教两位姐姐芳名呢!我可都说了自己的名字呀!” 小丫头年纪小,却也不好糊弄,那两个女子对视一笑,起身抱拳道:“徐紫萱,木青儿,见过两位妹妹!” 两个女子相貌不输这主仆二人,看似秀丽纤弱的模样,起身抱拳之际,英姿飒爽,顿显豪气。 “想不到二位姐姐竟是巾帼英豪,让人钦佩!”女子抱拳施礼,应是江湖中人,谢姑娘倒也有些见识,不由出声赞叹。 “在下元青,见过这位谢姑娘!”又一背负长剑,道士打扮的年轻人站了起来,其俊朗的面容带着笑意,英气逼人。 “在下元……”旁边还有一个年轻的道士,也要起身凑热闹,被另一个年纪更小一些的男子一把拉住,出声制止:“行了,又不是打架,非得师兄弟一起上!” 谢姑娘有些眼花缭乱,定睛看了一眼道士,有些羞涩地俯身说道:“见过元青大哥!” “柳儿见过元青大哥,也见过诸位哥哥姐姐!”柳儿不失时机的插上了一句后,目光中有狡黠闪过,她问道:“听这位大哥的口音,想来不是本地人,还不知大哥要去什么地方啊!” 避雨闲坐,说说闲话也是寻常。不过一个小丫头却跟个大人似的,与人拉起家常来,还故意不问木青儿与徐紫萱两个女子,却与元青说起话来,让人不由得对着鬼灵精怪的小丫头刮目相看。 “我等来自海外,此去郡城方向,不知柳儿陪着谢姑娘去往何处?”那个道士看了一眼谢姑娘后,如相熟已久的故人一般,与柳儿攀谈起来。 这些避雨的路人,便是天龙派一行。 四月底,海船在兰陵渡停泊,历时一年又两个月,天龙派一行终于抵达大夏。来不及歇息,顾不得欣喜,更无暇去感慨喟叹此行的艰难。上岸后,还要接着赶路。 虽已踏上大夏的土地,而距最终要到的地方还有一段路程要走。林一与孟山商定,让焦堂主与柳堂主带着虎鲨堂弟子留下看护海船,此外,弘安的那些侍卫与沧海帮的弟子也全部留在兰陵渡。若无意外,三月后,海船将返回大夏。 跟随林一与孟山继续上路的,除了剩下的十二名内门弟子以外,还有弘安主仆三人,加上元青兄弟、石坚、孟山与林一,共计二十人,将继续陆地上的跋涉,直至此行最终的去处。 离开了兰陵渡以后,众人步行,走了三日后,适逢阴天下雨,便来到这处酒肆歇息,没想到遇到了谢姑娘的马车,便有了方才的情景。 “林兄弟,此去还有多远?不知方便不方便说。”孟山坐在林一身侧,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往日的气势。其眉目间,却有不尽的感慨。只有行船久了的人,才知晓脚踏实地的感受是多么的难得,何况脚下还是曾遥不可及的大夏呢! 元青与那个小丫头谈笑甚欢,谢姑娘的美眸流盼之间,对这个谈吐风趣,相貌不俗的道士,露出一分赞赏之意。 听到孟山问话,林一将目光从这几人身上收回,轻声说道:“孟长老尽管问便是,没什么不方便说的。据江长老遗言,此去还有三四千里。” “这有两个月的路程呢!可惜在兰陵渡没有买到马。你我不能这样走下去,太慢了!”孟山说道。 “若是骑马赶路自然好了,如此要不了一月的工夫便能到地方。”林一点头说道。 孟山手指轻敲桌面,说道:“此去要经过一些城镇,首要之事便是购置马匹,林兄弟,你以为如何?” “长老所言极是,路上我自会留意的。”林一说着,抬头向远处望去。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至近,三匹健马前后追逐着来到酒肆前。马上之人一勒缰绳,马儿嘶鸣一声,扬起前蹄,高高站立。少顷过后,踢踏声一阵碎响,马儿打着响鼻,这才算止住了脚步。 三个身材健壮的汉子跃下马来,将手中缰绳扔给了伙计后,大步走入了酒肆。为首一人年过三旬,肤如铜色,方脸虎颊,留着三撇短须。其眼角下垂,目光含煞。 此人进了酒肆,抖了抖衣衫上的水渍,又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双目一凝。显然没料到一个山间的酒肆中会有这么多人。他拍了拍腰间的佩刀,神情倨傲地环视四周,便向谢姑娘那桌走去。 ——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八十三章 雨中客来 “范老板,你想怎样?” 进了学院的大门,轩玉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就在他的眼与轩玉对视的一刹那,他的大脑有的瞬间的空白,这一个瞬间,只有轩玉能猜得到。虽然轩玉不能确定他是不是会有这么一刻的空白,也冒险出手,手中的钢刀斩向老者的腹部。 轩玉也明白了黄莺的意思,“那好,我们就郡主府见,看到时候你们怎么给我们交待!” 轩玉没有停留,一刀得手,第二刀接着斩向老者的上半身,这一次,老者没有躲闪。 轩玉半背半架着黄莺,快速地向学院走去。 “轩玉哥哥,我没有事的。只要稍作休息就行了。只是,没有想到,那老家伙这么好糊弄。” “还是我来吧。”轩玉说着,一只胳膊架着黄莺,另一只手拉开了黄莺的被子,然后小心地放黄莺坐在床边,再放平,蹲下身子帮黄莺褪下了鞋子,黄莺把腿蜷到床上去后,轩玉帮她盖好了被子。 “黄莺小心!”轩玉看出了那老者的企图,出声提醒黄莺。不过,晚了一步,在轩玉的刀砍断老者的胸前排骨的同时,那老者已把自己的元力逼出体外,化作一个能量团,撞在黄莺的胸口,訇然炸开。不过,由于那老者准备时间不足,而能量又是逼至了体外,其杀伤力已大打折扣。但就算是这样,黄莺也是狂吐一口鲜血。 [魔兽世界之再生战神]首发魔兽世界之再生战神131第131章艾斯卡达尔之魂  黄莺简直要笑出了声来,心想这轩玉平时一派严肃,今日怎么这么好气又好笑? “不不,我扶你进去!”轩玉慌得脸都红了。 “你什么你?你这个老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报上名来!爷爷手下不死无名之辈!” 轩玉怒极,照着那老者又是一通乱砍,可怜那老者虽已死,也没有落得个全尸,几个呼吸之间,四分五裂。 进了黄莺的房间,一股幽香迎面扑来。这少女的住处果是与他们这些男生的不同。轩玉自己一个房间还好些,他本人又比较讲卫生,有几次他进葛明等其他人的房间,处处飘着脚丫臭味。想到这里,轩玉不由得吸了吸鼻子。 “哼,好,我们等着吧!不送----”范老板盛气凌人,心中却在想,“给你们交待,别说我不会经郡主府,护法大人就能收拾了你们,就算是经郡主府裁决,那郡主府正与我们商谈联合的事,还能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轩玉不由奇怪起来,心道:“我也要这么说,黄莺为何非要抢着说呢?” “好了,黄莺。你就不要说话了。我们这一战,也可能会打草惊蛇,他们会想到他们杀的两个天荒学院的老师,怀疑我们已知道了。若是这样,我们以后就会成为他们的重点监控对象。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与他们之间,早晚会有一战,这是避免不了的。不想这么多了。我们先回学院吧,你受了伤,需要休息、疗伤。” 等老者回过神来,那闪着寒光的钢刀离身已不足两寸,这老者也算用久经战阵,匆忙间抽身飞退,轩玉这一刀才没有将他斩成两截,但肚子却划作两半,鲜血不要钱般地洒下去,肠子也不甘落后地探出头来。 [魔兽世界之再生战神]首发魔兽世界之再生战神131第131章艾斯卡达尔之魂  这倒不是老者已经没有了躲闪的能力,而是,那老者自知必死,怀着打死一个够本的心理,抓紧这点时间,凝聚功力,全力击杀黄莺。 到了黄莺的门口,轩玉迟疑了一下。黄莺心中好笑:“轩玉哥哥,是不是要我自己进去?” “黄莺,再坚持一下,我送你回你的宿舍。” 黄莺点了点头。 “啊----我受不了了!”那老者眼睛快气红了,挥手就照轩玉劈过来。眼瞪得像铜铃,几乎用眼就能吃了轩玉。 “来,我先看看你伤得怎样?” 等轩玉行功完毕,黄莺觉得胸口的憋闷感减轻了很多。心中叹道:“这轩玉,真是一个怪胎啊 黄莺忍住心中气血的翻江倒海,仔细地看着范老板的反应,见他脸色阴晴不定,知道自己的计策已达到目标,再下了一剂药:“范老板,庄副院长是让我们二人来请范老板您的,没想到还没有见到您就出了这点小事。庄副院长想同您商量一点事,具体我也不太清楚,要不这样,我们一起走吧,耽误不了您多少时间的。” 黄莺看着轩玉呆乎乎的样子,莞尔一笑。心中一阵柔软。 [魔兽世界之再生战神]首发魔兽世界之再生战神131第131章艾斯卡达尔之魂  轩玉故意恶狠狠地瞪了范老板一眼,吓得那范老板几乎要向后退一步。 “左边这个。没事了,你放下我吧,我自己来收拾。” 老者赶忙用手去捂伤处,奈何伤口太大,捂不住了。他看自己的这条命已经无救,便不再顾惜自身,出手击向离自己较近的黄莺。 &gt&gt 出了同仁居,轩玉轻轻叹了一口气,说:“现在这同仁居里已没有什么人了,要不,还要再杀他们几个。这条老狗,就留下给他们传信吧。” 黄莺享受着轩玉元力在自己体内运行时产生的温暖的感觉,看着轩玉紧张又认真的样子,心中十分感动。想到自己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赶忙收敛心神,认真感受轩玉元力的运行方式。前几天轩玉的元力曾在自己的体内运行过,自己已有了许多感触,而这次,又有了一些新的体会。 “轩玉哥哥,我没事!我们快走!”黄莺赶忙提醒轩玉。 范老板心中更是惊惧,心道:“是在是说天荒学院两位老师的事?难道他们居然知道了?这事他们是怎么知晓的呢?请我去?我呸,这是请么,我去了还不得要了我的命?不行,我不能去,说不定,我一走出这个同仁居就会有事,还是请护法大人示下吧,我这点元功,还不够人家看笑话的呢!这可如何是好?要不,先想办法打发这两人走,我得拖延一下,一定得等护法大人回来才能行。好汉不吃眼前亏啊,我还是保命要紧!”嘴上却笑着说:“两位,我这同仁居的人不知与二位有何矛盾,以致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事我也无法处理,不过,”范老板装出一副十分气愤的样子,“这事也绝不能这么完了,你们是天荒学院的学员,于公于私,我都要找你们的负责人了结,你们回去传个信,让庄副院长做好准备,我们郡主府见。” “老夫……哼哼,凭你还不配问老夫的名字!” [魔兽世界之再生战神]首发魔兽世界之再生战神131第131章艾斯卡达尔之魂  黄莺二话没说,顺从地伸出了手臂。轩玉将手指探向黄莺的经脉,一股元力渗入她的经络,在她的体内游走了一遍。 “还好,没有大碍!幸亏那个老家伙已是强弩之末,只是震得你的心脏受损,没有其他的地方受伤,只要我来帮你调整一下就差不多了。真是吓死我了。” “黄莺!黄莺!你怎么样?”轩玉抛下刀,一把抱住黄莺摇摇欲倒的身体。 “不是好糊弄。我刚刚说了,他们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若是还有能战之人,就算我们用计骗他们,他们也不会这么轻易地让我们走的。” 黄莺咬了咬嘴唇说:“轩玉哥哥,这一次,也算是给包子铺的店主大娘报了仇了。”一口气不顺,几乎又要吐血。 “哪个是你的床铺?” 轩玉听得那老者这样说,抬眼看去,正是昨日他们吃完饭后遇到的这同仁居的范老板。 “好!这是你说的!不要后悔呦?你以为老子稀罕知道你的名字?不说就不说,反正说了我也不想听,就算听了也会很快忘记。”轩玉说着,眼中闪现出了一丝狡黠。 “你……”那人差一点气得吐血,心道:这家伙也太能憋人了。 [魔兽世界之再生战神]首发魔兽世界之再生战神131第131章艾斯卡达尔之魂  那范老板左右看了看,沉吟了一下,忍去怒容,放低了声音:“请问王宏、张敏两位老师和庄副院长现在哪里,可否请他们也现身一见?” 轩玉正待回答,黄莺却一手捂住了他的嘴,道:“哦,他们没有来!” 可这一切在范老板的眼中看来,却完全不是事实了。那范老板心中是这样想的:“没有来,哼!骗小孩子呢!这小妮子分明不想让这个人说实话才突然堵住他的口的,这样看来,那三人分明就在离这儿不远处吧?一定是了,要不然,就凭他们两人,怕也不敢来我同仁居生事!只是,那三人会在哪里隐蔽着呢?敌在暗我在明,这事可不好办啊!王宏和张敏倒也不足为惧,就是那庄良,可是这天荒郡极少的顶尖高手啊!护法大人又不在,仅留下的一个执法大人连这个人都战不过,看来,今天这事是无法善了了!怎么办?怎么办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声怒喝,又一个华服老者走了进来。“哦?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们!”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八十四章 夜宿半铺 山道中出现的二人,一个子略高些的男子,好奇地打量着躺在地上的傅正南。那两个手下正忙着上下拍打不停,却不见地上之人醒来。 “这是点穴?”高些的男子一脸好奇,自问了一句后,扭头看向元青。 元青凝视对方一眼,手中长剑归鞘,抱拳正色道:“回这位前辈的话,正是点穴!乃粗鄙之术,不值一提!” 那高个的男子,面容清朗,一脸的和气。听对方如此称呼,他稍有愕然,便与同伴对视而笑。 个子稍矮些的男子,二十多岁的模样,语气温和地笑道:“你这人倒有眼光,心思灵敏,嘴巴也巧,有趣!” 二人象是顺路瞧热闹一般,矮个子的男子又看了一眼傅正南,略有所悟地点点头,问元青道:“这穴位你还能解开吗?” 元青不敢怠慢,对二人执礼甚恭,抱拳回道:“在下与此人不过是萍水相逢,并无恩怨。这便替他解开穴道。”说罢,他上前一拂衣袖,一股暗力击去。一旁扶持的二人见状,惊怒之下不及应变,却见傅正南哼了一声,已缓缓醒转过来。 “哈哈!师兄,这法子倒也稀奇,只是你我习之无用!”个子高些的男子笑道。 另一人想必便是师兄了,瞧了一场热闹,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冲元青颔首示意后,又冲着酒肆中遥遥抱拳,扬声说道:“在下急着赶路呢,这位道友,就此别过了!” 那个师弟也是冲酒肆中笑了笑,甩开大袖,随着师兄一起往前走去。 “二位道友,一路走好!”回话的是林一,他起身拱拱手。 常言道,礼多人不怪。这二人修为比林一还要高一些,却是性情温和,使人颇有好感。 在大夏中,首次见到修士,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上。 林一与来人的对话,让众人心生出了一些异样的心思。修士的存在,始终是这些江湖人心头的一块大石,会压得人透不过气。待那两个年轻人远去,大伙儿的神色,重又变得活泛起来。 “适才,那可是剑芒?”傅正南醒转过来后,被人搀扶着站起身来,目含忌惮地盯着元青问道。 元青扬起下巴,笑道:“你见识倒是不差!却为何要与女子争强呢?” 羞愤难当之下,傅正南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冷笑了一声,说道:“胜者为雄!怎么说都由你!想不到兰陵郡还有这等高手存在。可你也不必猖狂,须知一山还有一山高,强中自有强中手!山不转水转,你我走着瞧!” “吃一堑者,未必长一智。你这般气焰炽盛,却是少见!”元青轻笑一声,根本不为对方言辞恫吓所动。 傅正南挣脱搀扶,怨毒的神色从目光中闪过。面色铁青的他,带着两个手下寻来座骑,也顾不得热汤饭了,扬鞭而去。 “元青大哥,你好威风哦!”柳儿不待元青走进酒肆,便拍着小巴掌叫起来。谢姑娘也是目含钦羡之色,颔首致意! “呵呵!举手之劳,不劳柳儿如此夸赞的!二位还请就坐歇息!”元青春风满面地说道。 元青的身手,折服了天龙派的这些弟子,便是季汤也是自叹不如。想不到,这两个整日里跟在林一后面的道士,竟然深藏一身惊艳绝伦的武功,却不显山不露水的,不能不令人刮目相看。这兄弟二人与众人熟稔已久,又替大伙儿出了口恶气。许是心里头敞亮些,说笑声便也随意了许多。 元青应付完了众人,又偷偷打量一眼那个谢姑娘,这才回到桌前,脸那得意的神情,转眼消散的干干净净。讪笑着落座后,他有些不安的看着林一。 “师叔……?” 林一神色不明地说道:“人都被你打跑了,还唤我作什么?” 元青的玲珑心思瞒不过林一,他还是怕自己惹出祸端来无法收拾,才趁机抬出了玄元观来。如此这般,无事了,林一脸上有光;出事了,也由他林一来收场。 林一也不想责怪元青,依着自己的性子,那个傅正南的言行着实令人厌恶,与其冠冕堂皇的名字比起来,二者可谓云泥之别。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若是大夏也如北济岛一般,一个泼皮都能扯出一个仙门来,还不是令人寸步难行。 好在元青行事张扬,下手却有分寸,并未伤及对手。即便事出意外,还不至于无法收拾。这毕竟是江湖中的一场武功的较量,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 见到自己的师叔没有怪责自己,元青偷偷舒了口气。林一年纪虽小,也常常与他兄弟二人言谈无忌。可随着相处日久,兄弟俩对这个师叔没有丝毫的轻慢之心,反而愈发的敬重起来。 且不说林一的身上,在无意间散发的一种气势,让人心懔之外不敢稍有睥睨。便是林一于大事临头有静气,危难之时敢担当,便让这兄弟二人心生敬意,而忽视了对方的年纪。 如今的元青师兄弟二人,不知觉间将林一视为真元子一般的存在。这当然不是仅限于修为上的,而是对于长辈才应有的一种敬畏。 “你是如何看出那两人的身份?”林一问道。 元青的心里轻松起来,即便背对而坐,他都能感受背后那两双炽热的目光来。 听到林一如此相问,元青嘿嘿一乐,笑道:“这还不简单,雨天里,我兄弟二人在师叔的背后可见了不是一回两回的了!” 林一闻言,恍然一笑,摇头不语。看来当初驾车时,俩兄弟在车后应没少留意过自己。作为修士,只要不刻意隐敛,周身一层灵气护体,使得雨水根本沾不了身。那两个修士冒雨赶路,也未手执雨具,身上却是片尘不染的模样,只要是心思敏捷之辈,一眼便可看出端倪来。 武功修至化境之辈,也可真气外放阻住雨水,元青本人便已能做到这一步,可他不会如此的招摇,而引人注目。何况,真气来之不易! 山雨渐弱,天龙派一行继续赶路。柳儿得知大伙儿顺路,兼之元青的武功与人品颇得小姐的赞赏,便求结伴而行。 柳儿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惹人疼爱,众人不待林一与孟长老首肯,便各自心下应允了。 小雨渐歇,一行人循着山道向前走去。天龙派众人,皆是身强力健之人,走起路来也是脚下生风。如此以来,弘安主仆与元青则是走在了后面。 弘安是走不快,白潜川与弘宝也只好在一旁相陪。而元青是为了陪马车上的柳儿说话,这才随着马车落在了后头。 山中日短,又是阴雨天,前行了一个时辰后,天色已黑了下来。一行人呆在山中也无处落脚,又摸黑前行了半个时辰,出了山口之后,遇到了一个小镇,众人忙寻了处客栈安顿下来。 小镇名叫半铺,背依大山,沿着山坡上,稀落着居住几十户人家。而众人入住的这家不知名的客栈,便挨着山口的官道而建。 用罢了晚饭后,屋外的雨势又大了起来。行走了一天的众人也都倦了,明日还要赶路,各自回房安歇。 林一也回到自己的房中,回身掩上了房门。 这是一间土坯房,室具简陋,还算干净。屋角的石榻上,床褥摸手有些潮湿。尺余见方的窗下,一方木几上燃着一盏油灯。暗弱的灯光下,林一和衣盘腿坐在石榻上,闭目静坐。 窗外淅沥的雨声渐大,让人难以入静。调息了一番后,毫无倦意的林一,索性拿出了那枚江长老留下的玉简来,陷入了沉思。 兰陵郡境内多山,未到大夏之时,林一便知晓了这些。兰陵郡以东数千里之外,山高林密,人迹罕至。在那深山密林之中,便有林一带着众人要去的地方。 真的让人想不到,天龙派还有这么一番令人匪夷所思的来历!若非江长老留下的玉简中,所述甚详,这属于天龙派的秘辛,怕是无人知晓了。 此事还要追溯到几百年以前---- (未完待续)兰陵郡境内多山,未到大夏之时,林一便知晓了这些。兰陵郡以东数千里之外,山高林密,人迹罕至。在那深山密林之中,便有林一带着众人要去的地方。 真的让人想不到,天龙派还有这么一番令人匪夷所思的来历!若非江长老留下的玉简中,所述甚详,这属于天龙派的秘辛,怕是无人知晓了。 此事还要追溯到几百年以前---- (未完待续)二人象是顺路瞧热闹一般,矮个子的男子又看了一眼傅正南,略有所悟地点点头,问元青道:“这穴位你还能解开吗?”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八十五章 夜雨 第二百八十六章 惊魂 感谢书友生命的旋律的捧场支持! —————— 且说林一冲出屋子后,便跃到了房顶上,终于看清了自己的担忧所在。 半铺镇所处的这片山谷有四五里大小,四周群山环绕,贯通东西的官道两旁,皆是低洼的谷地。山中的谷地,因暴雨如注,已是积水成湖,便是官道亦被淹没。而高山之上,雨水汇集成一条条瀑布倾泻而下,不时冲刷着岩石峭壁。 许是雨季以来连日的浸蚀,许多崖壁已是千疮百孔,不堪重负。便是半铺镇背后所倚的高山,也被雨水冲去了泥基,而变得摇摇欲坠,情形岌岌可危!雨却是愈来愈大,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如此下去,若是四周高山坍塌,这个半铺镇将会在顷刻间被掩埋。 想到此处,令人不寒而栗!这天灾难不住林一,可还有这么多血肉之躯,就要眼睁睁被山石倾轧成泥,他又怎会坐视不理。眼下之计,惟有离开这片险地,才能避免覆顶之灾。 “都给我出来!山就要塌了!”雨夜下,没人听从自己的召唤,林一急得运起了灵力,又是一声大吼,宛若一道惊雷炸开,在几里方圆的山谷中,余音不绝。 林一喊声未止,两道人影窜到了院中,见到屋顶上的林一,一人大喊道:“师叔,出了何事?” “山要塌了,速速将屋子里的人唤出来离开此地,晚了就来不及了!”林一厉声喊道。他话音未落,兄弟二人已是惊得跳了起来,应了一声后便去砸门。 元青一脚踢开一间房门大喊:“都快滚起来,晚了就没命了!”他刚要去踢另一间的房门,突然想起了什么,掉头便跑…… 这一番折腾,乃是恻隐之余的无奈之举,无非是想要镇上的百姓起床逃生。若是单单要救下自己一行人,林一又何必如此的大呼小叫。可即便是这般,雨夜下的小镇上,除了客栈中鸡飞狗叫的一片忙乱之外,其他各处并无异常。即便有两三个人打开门窗悄悄向外张望一眼,又缩回头去,继续睡觉。 林一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个雨夜中的疯子罢了! 天龙派众人历经磨难,遇事应变极快,不一会便都起床涌到了院子里,带着诧异与惊愕,面面相觑。林一却是气得暗暗跺脚,镇上的百姓不理自己也就罢了,这客栈里的其他客人也缩在屋里不愿露头,连掌柜伙计也不见一个。他抬头远望一眼,镇后的那座高山,已缓缓摇晃起来,不能再作耽搁,否则天龙派众人也要陷在此处。唉!生死各安天命吧! “林兄弟,何去何从,大伙儿都听你的!”孟山抬起手臂遮住雨水,见夜色中尚在屋顶静默的林一,他不禁焦急地喊道。 林一不再迟疑,从屋顶跳下来,伸手掏出一颗夜明珠,将院子里登时照得一片通明。他将珠子交到了孟山的手中,不容置疑地大声说道:“出客栈,奔官道,我来断后!快!” 孟山重重点头,高呼一声:“众人随我来!”便高举着夜明珠,带头出了客栈。 “喀喇,喀喇!”几声沉闷的巨响突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半铺镇后的一座山头上,一块几十丈大小的巨石摇晃了下,缓缓倒了下来。 见势不妙,林一将身边两个尚在迟疑中的弟子一把抓起,直接给丢出了客栈,喊道:“不想死的快走!” “小姐,你在哪里啊!” 一片混乱之中,柳儿与谢小姐被元青喊出了房门,雨水蒙住了眼睛,柳儿啥也看不见,空张着双手哭喊着。谢小姐也是如此,浑身已被雨水浇透,裙裾缠在腿上,裹足难行,听到身边柳儿的哭声,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元青不忍离去,却急得团团乱转,可转眼间大伙都跑了出去,自己总不能丢下两个弱女子啊! 院子里,已有几个感到不对的房客跑了出来,却茫然无状,听到有女儿家的哭声,还有在一旁瞧热闹的。 “想活命的还不快滚!”林一冲着那些房客怒喝了一声后,大步走了过去,又冲着元青骂道:“生死当前,犹豫不得!”他一手一个,抓起两个无措的女子,叱喝道:“跟我走!”便直接跃出客栈的院墙。 元青受了一顿斥骂不恼反喜,忙纵起身形跟了上去。 “轰——!” 地动山摇的一声巨响传来,震得人的脏腑都要跳出体外。元青跟在林一的身后,被那一声巨响震骇地禁不住回头望去。可雨若倾盆,哪里又能看到什么! 林一却是震惊非常,山谷中的一切又岂能瞒得过他的神识。那几十丈高的崖石落下,迅如奔雷、势不可挡,向着下面的谷地冲来,辗压过处,人畜房屋均荡然无存,只是喘息之间,身后的客栈便被泥淖山石一抹而过。 客栈不远处便是官道,被雨水浇得通透的众人,聚在一起。隆隆的轰鸣声中,脚下大地在跳动,身处于难以辨明的危机中,夜明珠的荧光之下,尽是满脸惊恐失措的神情。 雨夜下目力难以及远,故此,这些人全然不知刚刚躲过了一场覆顶之灾,只待断后的林一归来,再议去处。 几道人影从空而降,正是林一带着两个女子落下,后面还跟着元青。 “喀喇喇——!” 林一立足未稳,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闷响连续传来,回首望去,只见四周山石断裂,声势骇人,几丈、几十丈大小不等的山石骤然坍塌下来,狠狠向着山谷砸来,转眼汇成一道道、一片片泥石流,自高至低,倾泻而下。 “轰——!” 一声闷响在众人身后响起,竟是一块磨盘大的石头砸在官道上,骇得有人惊叫了起来。 林一将手中两个女子轻轻松开,命道:“元青,你看护好二人!”他又冲众人说道:“此处山谷低洼,正是泥石流动之处,前面官道亦被掩埋无法行走,眼下之际,我等只有往回走!” 众人并无不从之意,此时也不是啰嗦的时候,林一大声喊道:“孟长老头前带路,大伙快走!” 头顶的碎石扑簌直落,无人再敢脚下迟疑,随着孟长老循着官道往回走去。 好在有孟长老手中的明珠照亮,众人才不至于乱走乱撞,前行不多远,不时有山石滚落。 又是一阵轰隆隆的声响传来,孟长老在前面大喊道:“止步!”话音未落,一块丈许的大石‘轰’的一声砸在前面不远处的路当间,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这有一条溪谷!下面或许能容人躲避!”一个摔落在路边的弟子大叫起来。 孟山闻声忙走了过去,见路右侧是一处山涧,一人多宽,雨水瞬时而下,如同小溪一般。上面有山石阻挡,或许是个可以容身的去处。 “哎呦!”又一块飞石落下,砸到了一名弟子的身上。听到惊叫声,吓得众人皆是双手护头,生怕遭遇不虞之灾! 孟山手向下一指,喊道:“先去暂避一时!”众人忙向山涧下涌去。 “这有一山洞!”前面有人喊道。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八十七章 涉水之险 第三卷 潜龙出渊 第二百八十七章 涉水之险 [更新时间] 2012-05-13 12:30:00 [字数] 2801 vip章节内容,订阅 感谢书友我想做神仙的捧场支持! —————————— “林兄弟,前面道路被阻,我让弟子们先去躲避了”见林一走来,孟山大声说道。 看着元青护着谢小姐主仆二人也跟着进了山涧,林一冲着孟山说道:“到处飞石四溅,防不胜防,也只有如此了。下面有一个山洞,虽可暂避,尚须多加小心!” “我自省得!”孟山应了一声,二人一前一后步入山涧。 向前走十余丈远,地势陡降,拐了个弯,又行十余丈,溪水势大,汇成湍急的奔流,使人脚下有些打滑。循着溪水走了不多远,进了一个几丈高的山洞。而那溪水去竟是泻入了山洞,向着未知的远处流去。 雨声渐渐远去,哗哗的水流声愈来愈响。林一与孟长老走进了山洞,仿若走入了地下。只见山上雨水冲积而下,皆涌了进来,水花翻滚,入眼处皆是水流奔涌。几块凸起的石头上,站满了人。 “此处倒也不错,省得被石头砸了!”孟长老晃动着手上的夜明珠,四下打量了一番说道。 一块石头上,踮着脚的正是木青儿与徐紫萱二人。见到孟长老,木青儿喊道:“孟叔叔,这水流愈来愈急,怕是脚下这片立足之处也要被淹没了!” 孟长老淌着齐膝的水走了过去,扬起手中的夜明珠,见一二十人皆守在几块石头上,若是溪水上涨,怕是这些人要泡在水中了。 “孟长老,你身前十丈远,有一石台地势颇高,可容众人落脚!”林一在后面说道。 孟山闻言一喜,忙淌着水又往前走了几丈远,见不远处果然有一巨大的石台,高出水面丈许,足可容下几十人。 “就依林兄弟所言,孟某先去探路!”此时的水流已到了孟山的腰间,他高举着夜明珠,身先士卒的向石台处慢慢走去。还好!水流湍急,却不太深,足可徒步涉水而过。 孟山走至石台边,几大步便窜了上去,回转身来大声道:“沿着我方才走的道儿,脚下须留神,别被水流冲走了,慢慢过来便可!” 林一还站在洞口,小心地探查外边的动静。若是从山上滚下大石堵住洞口就麻烦了! 石台上有孟山引着光亮,众人便一个两个的走下水去。一个弟子身子趔趄,差点被水流冲走,急得孟山大喊:“脚下的功夫哪里去了?都给我留些神!” 此时的流水涨了些,已漫过了涉水者的腰部。见状,余下的弟子纷纷下水。 林一见洞外没什么异常,便转过身来,见谢小姐主仆二人一脸的焦急,他不由地皱起眉头。 这两个女子要想趟过水去可是千难万难的事情,可最焦急的还不是这主仆二人,而是一旁的元青,正急得抓耳挠腮。对怎么护送两个女子涉水,他没做过,也不知该如何去做,正是无计可施的时候。 “元青、元风,你二人还磨蹭什么,一人抓着一个,快些过去!”林一的口气,从未如今晚这般生硬过。危急关头,男女有别和授受不亲的俗礼,还是扔到一边吧,救人要紧! “哎!知道了师叔!元风快来助我!”元青如蒙大赦般跳了起来,英俊的面庞涨得通红,冲谢小姐抱拳道:“在下失礼了!”后者却无忸怩之意,轻声道:“有劳元青大哥了!” 元青不敢正视对方,壮着胆子一把抓住谢小姐的臂弯,便向激流中走去。 “哎!还有我呢!”柳儿不干了,在后面大叫。 “柳儿妹妹,我送你过去如何!”元风从另一块石头上跳了过来,抓起柳儿便横跃了出去。 柳儿十来岁的身子本来就轻,元风只当对方是个小孩子,抓在手中视若无物,一跃便是四丈多远,根本不顾女孩家的哇哇大叫。他身子尚在空中,随手抛出一块石片,脚尖借力一点,下落之势一滞,复又跃起。 如此反复掷出两块石片后,元风带着柳儿,轻若柳絮一般落到了石台之上。 元风的轻功高绝,丝毫不见拖泥带水,惹得山洞中一片的叫好声起。 “你……你欺负我!”柳儿一屁股坐在地上,吓得哭出了声! 又是一片哄笑声,让柳儿好胜之心顿起,止住了抽噎,却见元风背着双手正看着她笑,气得小丫头嘴巴一撅,眼泪又掉了下来。 此时,元青带着谢小姐刚入水走了两步,这女子面色平静,心中却是忐忑难安。 听到喝彩声时,循声望去,见柳儿已到了石台之上,心惊之下,谢小姐脚下一个趔趄,被元青牢牢抓住。她才想到了什么,回首望向身边之人。 “嘿嘿!其实我也能如师弟那般的,我是怕吓着谢姑娘!”元青一阵心慌意乱,忙出声辩解。谢小姐眸光幽幽,唇边露出一丝羞怯的微笑。 危急关头,还是元风心底坦荡,拿得起,也放得开!元青是怎么了?不会真的衷情于这个谢姑娘吧!林一将这一切看在眼中,摇头笑了笑。只是他的目光才从二人身上移开时,面上的笑容不见了! 弘安始终有白潜川与弘宝二人守护在一旁,涉水之时也是如此。原先呆着人的那几块石头,已慢慢被水淹没,上面的人也都向着石台涉水而去。他三人入水时,已是落在了后面,便是前面的木青儿与徐紫萱已走出了几丈远。 三人入水不久,弘安便脚下打滑而闪了个趔趄,弘宝见状便伸手去抓。 此时水已漫胸,人行水中,脚下轻浮难以受力。弘宝一把抓住了弘安,却也是脚下难以站稳,跟着水流便向前冲去。白潜川就在二人身边,没有伸手拦阻,而是向前一跃,作势要抓住他二人,结果可想而知,三人顿时被激流卷起而去。 众人大都已到了石台之上,眼见着突变横生,大呼小叫起来,却素手无策。而此时尚在水中的人,惟有元青与谢小姐,木青儿与徐紫萱。 元青距弘安三人稍远些,见状也是有心无力。他可不敢撒手,谢小姐被水冲走了怎么办? 木青儿与徐紫萱听到惊呼声,回身去看时,弘安三人是水中扑腾着,正好距她二人附近不远处。 “救我——!”弘安大喊。 “师妹站稳了”徐紫萱提醒了师妹一句,便扬臂抓去!眼看便要抓住弘安的手臂,谁成想对方双手乱扑腾,竟是未曾抓住。 情急之下,徐紫萱脚步移动便向前探身,可水流愈来愈急,一下子便将她横卷起来。 “师姐——!”木青儿大惊,顾不得许多便扑了过去,要抓住徐紫萱的双脚,随即她也被水流卷起向前冲去。 只是眨眼的工夫,好端端的一场涉水而过,变作了五人随波逐流。水流愈是往下,愈是湍急,便是扔下块石头去,也能被冲走,何况是几个人呢! 五人前后被水流席卷而去,顷刻间便要消失在那黑黝黝的尽头,骇得石台之上众人大惊失色。谁都可以不在意,可木青儿万万不能有失啊!孟山双目圆睁,丢下手中的夜明珠,便要往下跳。 “不要妄动!我来!” 远在洞口的林一,见到弘安跌入水流时,便心生不安,未成想只是瞬间,情形便到了如此惊心动魄的地步。时不我待,他不敢多想,大喊了一声,身形骤然而动,迅疾掠过十余丈的水面,便追逐到了五人的身后。 余力未尽之时,林一俯下身去,借着前冲之势,隔空一抓,便将落在最后的木青儿从水中拎起。只是他的身子已挨到了水面,其左手往下一拍,止住下坠之势,右手用力一甩,口中低喝一声:“去——!”便将手中之人抛向了石台。 抛出手中的木青儿,林一左手拍到了水面上,他身子微微抬起,只是喘息之间。前面四人又被冲出了老远,即将没入那黑黝黝的尽头,那是一处不知深浅的洞口。 林一双眉竖起,脚下凝力一点,激越的水流为之一荡。其身形借势便若离弦之箭奔射了过去,隐约可见随波起伏的一个人影。 奋力虚空一抓,可对方去势难留。手下落空之时,林一身形不见一丝的停滞,直冲了过去,探下身子一把抓住那人的脚踝,不待将人从水中拉起,一股强劲的冲击之力,便将他与对方拉入了那个黑黝黝的洞口。 (未完待续)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八十八章 心有暗流 第二百八十九章 运道多舛 第二百九十章 主仆反目 第二百九十一章 山雨间歇 第二百九十二章 困足山中 第二百九十三章 徘徊不定 br>山间的官道上,一行骑马的人慢慢停下来。 前面的山道被大石阻挡,好不易从一旁的夹缝中跃马而出的傅正南,暗自咒骂,那个叫做元青的小子,你别被坍塌的山石砸死了啊!你要死了,你的那些同伙也逃不脱干系! 此时的天龙派众人,全然不知一场新的危机正在降临。他们在那片山坳上,寻了处院子安顿了下来后,孟山便欲派人返回那个山洞,一是让元青二人回来吃些东西,歇息一下;另一个便是看看那洞中有没有几个失踪者的动静。 木青儿自告奋勇地要跑一趟,无论是林一还是徐紫萱,都是与己有恩有情之人,她自然放心不下。而孟山又怕其再出意外,便让俞子先陪着一道前去。 二人走后不久,阴沉沉的天空又飘下雨丝来,让人心中没来由多了分忧虑! 一座石片垒砌的小院中,耐不住低矮石屋的憋闷,孟山走至院子里一株大树下,四下环顾了一圈后,禁不住扶须叹息了一声。一路之上死去了多少弟子啊!回去又该怎么对掌门师兄交代呢!眼下已是置身于大夏的境内了,想不到又遇到这场天灾。 此行,究竟还有多少劫难未过呢!孟山的心绪一片混乱。到了海上之后,许多事都让他力不从心。林一若是真的回不来,他孟山在大夏便是双眼漆黑一片。或许,那个传说中的木家,最终能侥幸的找到,可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早知如此,让林一将木家所在的地方给写出来,绘下来,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他一人身上,林一啊!往日是我孟某对不住你,如今你可千万别出什么意外,不然……不然你该让我如何是好! “师叔,弟子适才打听了一下……”季汤走了过来。 止住杂乱的思绪,孟山转身问道:“可打听到了什么?” 季汤的身材魁梧,要比孟山显得粗实,个头也略高一些,举止之间,气度沉稳,江湖高手的风范尽显无遗。他说道:“那处山洞由来已久,此地的山民也都知道这个地方。传言说,那山洞通向地下深处,与大海相连。还有人说,这山坳下的河水与那山洞相连。究竟如何,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孟山听罢,目光瞥向了远处,皱了皱眉头,说道:“林一不回来,便等下去。好在此处距那山洞不远,你且将众人安顿妥当了,我等还不知要在此处呆多久呢!” 季汤拱手称是,他知孟长老忧虑所在,宽慰道:“若是只有弘安主仆与徐师妹被冲入那山洞中,我等也不敢有何奢望了。而林一非常人能比,有他在,说不定此事只是虚惊一场呢!” 孟山只是默默的点点头,他宁愿相信季汤的话是真的。 “师兄弟们有了这个院子落脚,虽说拥挤了些,能遮风避雨足矣!只是那个谢小姐倒不好安置,她一个陌生女子,与我等挤在一起不妥啊!”季汤说着,示意院子外边的另一棵大树下,那两个女子相偎着坐在一块石头上,窃窃私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那个车夫则是缩在了蓑衣中,独自一人蹲在不远处的地上,像是睡着了一般。 孟山沉吟了下,说道:“这谢小姐既然是元青救下来的,天龙派也不好将其拒之门外。还是等青儿回来再说吧!届时,让她三个女儿家商议便是。” 此时也快到晌午了,一些弟子忙着在院子里生火煮饭,烟雨蒙蒙的山坳上,青烟袅袅。 季汤想着小师妹与俞子先已离开了许久,却还未见回转,便向山坳下望去,讶然说道: “师叔你看,来了好多的马!” 孟山未及抬头远眺,一阵马蹄声便传了过来。只见一匹接着一匹的健马,陆续出现在下面的官道之上。这么大的动静,惹得天龙派众人涌出了院子,争相瞧着热闹。 山坳下面的情形令人好奇,这些人马从何处冒出来的?须知山石坍塌阻断了山道,若是没有官府派人修缮,一段时日内是难以通行的,何况前面的路也根本过不去啊! “师叔,这伙人来意不善,不会是冲着我等而来的吧!”季汤凝神望去,有些担心地说道。他这种忧虑不无由来,这是长年刀口喋血的警觉,也是一个江湖高手面对危机时应有的敏锐。 季汤的话更像是一种臆测,毕竟天龙派才来到大夏不过短短的几日,谁又会来找他们这些江湖人的麻烦呢! 而孟山的心头也是一阵的剧跳,他像一只蛰伏的猛虎,亦嗅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 小心无大错,孟山低喝了一声:“所有人操起兵器,小心戒备!” 官道上那一行骑马的人,应是见到了山坳上的动静,一阵马嘶过后,竟是各自停足观望。只是少顷过后,那当先三骑竟向山坳上冲来。 弟子们听到孟长老的号令,不敢怠慢,纷纷亮出了手中的兵器,倚着院落蓄势以待。 马蹄声碎,马嘶长鸣,三匹马转眼便到了山坳之上。 “你等何人?为何持械啸聚于此?”一马当先之人,满面的煞气,正是从胥城赶过来的傅正南。 兰陵盟一行三十多人,在傅正南的带领下,火烧火燎的一路赶来。 道路虽是难行,急赶了半日,还是在晌午时分赶到了此处。本欲继续前行,正好见到山坳上站着一些人,并非是山民的打扮。心中起疑的傅正南,便带着两个刑堂长老上来查看。 咦!这衣着有些面熟啊!这些人也好像昨日见过。傅正南想到了什么,他忙向着这群人细细打量了过去。 天龙派众人却是看得清楚,这不是昨日被元青揍了一顿的那小子吗!坏了,不会是找元青报仇的吧!弟子们各自揣测时,孟山走出院子,冲马上之人抱拳道:“在下乃兰陵郡西凤山木家的族人,因山石崩塌阻隔了道路,便在此歇息,却并非强人山贼!不知尊驾如何称呼,孟山有礼了!” 大夏的木家,乃是大商九龙山的远亲,此乃天龙派的秘辛之一,作为长老的孟山早已知晓此事。至于这个木家所在的地方,以至于如何才能找到木家,这些便不是他所能知晓的了。 此行的主事人乃是江长老,而江长老又将一切交给了林一。西凤山这个地方,孟山还是从林一那里得知。 孟山深知天龙派的威名在此处无用,情急之下,他搬出了这个未知的木家来,期望这个修仙家族的名头,能让对方行事有所忌惮! 傅正南却是眼角一晒,瞥了一眼对方后,转过身去。什么西凤山的木家,他根本没听说过,便想看看两位刑堂的长老是个什么意思。 那两个干瘦的老者,更是眼皮也不抬。 傅正南在马上扭动着身子,扬了扬手中的马鞭,冷笑道:“我不管你什么木家、铁家的,也从未听说兰陵有什么西凤山。昨日的那个小子哪里去了,乖乖与我交出来。不然你等与那人同罪!” 闻言,孟山心底一沉,这些本地人都未听说过西凤山?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九十四章 猝然生变 傅正南上来便将天龙派众人视作贼人,如今又是咄咄逼人的问罪架势。如此的骄狂无礼,惹得天龙派弟子们目露怒火! 将西凤山的疑惑搁置在了一边,孟山面色一寒,高声说道:“真是不知所谓,我门下弟子并无一人得罪过你,何来交人问罪之说?” 一路上遇到仙人时,再大的悲愤也只能强忍着。可面对同样的一群江湖人,孟山毫无惧意。 “你胆子不小,莫非将我兰陵盟视作无物?”傅正南心中大怒。昨日那小子根本不将自己这个少盟主放在眼里,可这伙人同样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德性。他扬起手中的马鞭猛地向下一挥,山坳下顿时响起了‘轰隆隆’的一阵马蹄声,那待命的三十铁卫杀气凛凛地冲上山坳,只是转眼间便将山坳上的众人围了起来。 傅正南狞笑道:“昨日那个叫元青的小子,分明与你等是一伙的。怎么?见我来了便吓得躲起来了!你还敢说并无人得罪我?”他厉声叫道:“一人有罪,祸及同门。赶快将那人交出来,说不定老子会饶过你等伙同之罪!” 孟山毫无惧色,大笑道:“你也不过是个江湖人罢了,还想一手遮天,行这官府问罪之举,真是荒谬!” 傅正南面色铁青,抬腿跳下马来,伸手从马鞍上抽出一把钢刀来,喊道:“我再问你一句,那人你是交也不交?” “我实话说吧,你要的那人并非是我弟子,只是同路而已!眼下,他并不在此处。可你既然铁定着要与我等为难,尽管放马过来便是!”孟山外貌粗狂,可从不是个粗枝大叶的人,他如此言辞恳切,自有斟酌。 将话说明白了,听不听在于你。继续恃强相欺,我也不惧你。孟山此举,并非是要将元青抛出去卖了。此事搁在从前,还真说不定呢。可如今那两个年轻人已是林一的师侄,他不会,也不能作出背信弃义之事。只要能将眼前这些人应付过去,回头派人去山洞知会一声,让元青二人先躲起来了事。 “哦!那人不在此处?”傅正南阴鸷的目光中满是狐疑,他当对方在虚张声势,哼道:“他去了何处,速速从实讲来!我也实话告诉你,我昨日便守在这条道的去处,直至今日一路赶过来,你别给我说他已先行离去了!” “此人去了何处,我还真的不知道,信不信由你!”孟山不为所动,大声说道。 看着对方已严阵以待,虽是人少,却有一种不容侵犯的气势。傅正南将目光移向了不远处的大树下,突然攥了攥刀柄,大步走了过去。 “师叔?”季汤眉头皱起,出言提醒孟长老。 这傅正南不会连女子也不放过吧!孟山面无表情的说道:“静观其变!” 谢小姐主仆三人,距天龙派众人有四五丈远,仿佛置身度外。可这伙骑马的人来势汹汹,让人见了心慌,不敢挪动脚步。见傅正南恶狠狠的走了过来,柳儿有些慌神,忙上前一步,张开手臂尖叫道:“不要过来!” “臭丫头,这一切皆因你二人引起。快将那人去处给老子说清楚!”傅正南走过去,根本不看柳儿,手指着谢小姐便责骂道:“若不然,老子将你二人卖到青楼去!” 谢小姐又羞又怒,秀眸噙泪,一张俏脸煞白。 “你无耻!就知道为难弱女子!你枉为男儿!”柳儿也怕对方的凶恶,却见小姐受辱,气得她脸上溅泪,不顾一切地跳起脚来骂道。 在傅正南的眼中,从没有怜香惜玉的说法。女人算什么东西,不过是男人的玩物,何时敢如此的放肆!他眼睛一瞪,钢刀交予左手,扬起右手便向柳儿扇去,吓得那小丫头愣怔在了当场。谢小姐也是惊得目瞪口呆,男人怎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去殴打一个弱女子? 就在孟长老等人也是又惊又怒之时,一个身披蓑衣的人影挡在了柳儿的身前,接着一声惨哼响起。 “哎呦!” 竟是傅正南捂着手臂连连后退,他惊异地看着面前这个身披蓑衣的人,忽地难以置信地大叫一声:“你是……” 那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遮住大半个脸的车夫,自始至终蹲在一旁,老实巴交的模样,没人去留意他的存在。 当傅正南挥掌要打柳儿时,没人会以为小丫头能在对方辣手下幸免,可这个让人忽视的车夫,却在关键时候挺身而出。 其步履轻健,身动如风,一掌便将猝不及防的对方击退,轻描淡写地救下了柳儿。显然,这个车夫是个身怀武功之人,身手还相当的不错。 不说傅正南为这个贸然出现的车夫而震惊,便是孟山与季汤等人也是一脸的错愕。而谢小姐与柳儿虽还是惊魂未定的模样,却并未露出异常的神色来。 看走眼了!这是谢小姐主仆三人之外,在场所有人心里的想法。而傅正南更甚,其一双塌着的眼角也瞪圆了,一句话喊出了一半,便张口结舌起来。他双目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来,死死盯着对方。 “我是车夫!一个孩子你也下得了手?”车夫卜成的嗓音沙哑,象是从撕裂的胸腔中发出的声响,听着颇为怪异。他扶了扶头上的斗笠,垂首说道:“你要找的人与我家小姐无关,还请不要为难我等!” 傅正南甩了一下酸疼的手腕,抄过钢刀,慢慢向前走了两步,眸中露出噬人的光芒。他猛地站住,面色阴晴急遽变幻着,突地仰天打了个哈哈:“真是世事弄人啊!你以为遮头掩面的,我便认不出你来了。” 身躯颤抖了下,卜成的双拳攥起,原先有些佝偻的身子慢慢直挺起来。傅正南则是俯下身子,竭力想看清那张斗笠下的脸,见状不由得退后了一步。 卜成缓缓摘下了头上的斗笠,三缕短须上是消瘦的面庞,那注视着傅正南的眸光中,有难掩的滔天怨气。 “程朴!果然是你!老子还当你死了呢!没想到几年不见了你还真长本事,竟躲起来做了个车夫。老子看你今日还往哪里跑!”傅正南又惊又喜地大叫道,他手一挥,身后之人皆跳下马来,操刀在手。 “卜大叔!?”柳儿惊呼了一声,她与小姐实在想不出,这个始终老实忠厚的卜成,虽会几下乡下的把式,家中也没人在意这些。却不料此人竟是兰陵盟傅正南的仇人!卜成?程朴?会不会是对方认错人了? 卜成回身冲谢小姐与柳儿抱拳躬身一礼后,起身时已是哀容满面,只是眸中有怒焰滚滚。他惨然一笑,说道:“请恕在下隐姓埋名之罪!承蒙谢小姐一家的收留,几年来,小姐与柳儿一直待在下不薄。这份恩情,程朴只有来世再报了!” 卜成,或是该称为程朴,他的嗓音已不再沙哑,而是变得清亢而苍凉。他又冲孟山遥施一礼,说道:“先前有所隐瞒,情非得已,还请诸位见谅!” 长叹了一声,程朴接着说道:“我乃兰陵江湖三山门的掌门。三山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门派,不足道哉!而今日事已至此,与诸位高人又是萍水相逢,实在不该如此饶舌!而我受谢小姐一家大恩,她主仆若因我的缘故受到了牵连,我程朴死不瞑目啊!” “若非你等,我与小姐也不会有今日之难!”程朴不再遮掩形迹时,倒是个傲气之人,话说出来不太好听。若不是马车被毁,道路受阻,他绝不会跟这些来历不明的江湖人呆在一起。今日被傅正南认出来,与天龙派和元青都有关联。孟山等人听了也不好说什么,可对方独自一人身陷重围,却说出这些话来,显然有所指。 果然,程朴又说道:“故此,诸位代我照顾谢小姐与柳儿,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劳烦将二人送至郡城!程朴拜谢了!” 这是个不喜受人恩惠,却又是恩怨分明之人。程朴言下之意,不想与天龙派有什么瓜葛,却又为谢小姐主仆而担忧。此情此景,孟山等人不但对其没有恶感,反而为此人的光明磊落而叹服。程朴是不想让天龙派扯进兰陵盟的江湖恩怨之中。 久在江湖中闯荡,孟山等人又如何听不出这弦外之音来。 “程朴,死前还那么多废话。你当这些人便无事了?兰陵境内,只要是江湖人,顺从者生,逆者死!”傅正南冷笑道。 程朴怒视对方,斥道:“好一个顺你者昌,逆你者亡!我三山门虽是一个不入流的小门派,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也无意于江湖纷争。只因不听从你兰陵盟的号令,你便带着这些铁卫,杀了我全家!若非有弟子舍生搭救,我也早不在这个世上了!几年来,我忍辱偷生,只待有日能报得了这血海深仇,没想到你今日寻上门来。傅正南!你还我全家老少一十三口人的性命来!” 越说越怒,说道最后,程朴已是悲愤难抑,他双目赤红,大吼了一声,从肋下掏出两炳利刺来,双臂一抖,震飞肩上的蓑衣,便向傅正南扑去。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九十五章 彼此江湖 第二百九十六章 兄弟显威 元青与元风兄弟俩,在山洞里守了半日后,竟是谁也不信师叔会遭难。彼此安慰着,待心情好些时,肚子又饿得咕咕叫。正好木青儿与俞子先前来,让他二人回去吃些东西,并愿留在山洞中继续守候下去。 元青得知了前面的落脚处,便一路跑了过来。元风知道师兄除了担心师叔外,还有佳人牵记着,便也只好跟在师兄后面加快了脚步。 二人走至山坳下时,上面争斗正酣,没人留意这俩兄弟的到来。 心知出事了!兄弟忙冲了上来,听到场中的对话,元青见到了那个熟悉的傅正南,即刻间便将此事猜出了几分,便迫不及待的喊了一嗓子。 “哈哈!今日起,我便是兰陵江湖中人了!”元青行至场中,看了一眼程朴,大有深意地说道:“卜成?” “在下程朴!”天龙派这些人中,程朴惟对元青有好感,见对方问的蹊跷,他苦涩地回了一句。 元青不以为意地笑道:“程兄,我早看出你非常人!” “师兄,莫非车夫都非常人?”元风也从师兄的话中听出些什么,附和了一句。 元青不理他,将目光扫过人后的谢姑娘,落在地上的几具死尸上。他冷笑了一声,蓦然回首,冲着傅正南说道:“找我报仇的?” 忙活了这么久,可不都是为了这小子吗!虽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可对方的目光看过来,傅正南莫名的心虚起来。他梗着脖子咬牙切齿地说道:“不错,你小子有种,还敢自己个儿跑出来!” “我根本就没躲,去等我师叔去了!这不是饿了才回来用饭的吗!”元青有些无辜的双手一摊。 兄弟二人来到场中,目中无人一般,早使得对方那两个长老不耐烦了。一人开口道:“你便是元青?” 闻声,元青打量了对方一眼,见两个老者外貌差不多,只是说话者胡须青灰,而另一人是灰白的胡须。 “是我!不知这位前辈有何见教?”元青拱拱手,对方毕竟年长,礼多没人怪的。 “我问你,你方才说你是兰陵江湖中人,那你与这些人有无关联?还有你说要管此事,你以为你管得了吗?”这老者目光如锥,直逼元青。 “我只有师兄弟二人,我师叔至今下落不明。你说的这些人,只是同路而已,与我并无关联。我在山坳下便听上面说,不是此地的江湖人,便不能插手此事。而我元青,从今日起,便在兰陵江湖中厮混了。”他口气一转,直视对方说道:“江湖人管江湖事,这位程兄的事,我又如何管不得?” 元青常常被真元子骂作是伶牙俐齿,他此刻说起话来,不卑不亢,从容自若,自有一番气度。 一旁的程朴看着元青感激莫名,人后的柳儿也是悄悄拍起了小巴掌,却被谢小姐一把搂在怀中,只是她炽热的目光却是盯着那傲人的背影不放! 那留着青灰胡须的老者冷然一笑,冲着孟闪说道:“此人的话,想必诸位也听到了。元青与我兰陵盟的恩怨,外人不得过问!” 这怎么成?孟闪刚要出声,便被元青回首以目光制止。 “程兄身体有伤,请一旁歇息。元风,今日帮师兄一个忙如何?”元青负手而立,面色淡然,颇有几分林一往日的风采。 元风应了一声,与元青并肩而立,二人对视一笑,不约而同的抽出背后的长剑。 见状,孟山无奈挥挥手,众人闪开一片空地来。元青朗声说道:“我与兰陵盟的仇怨已结,今日一战无可避免。虽情非得已,而势比人强。诸位人多,恕不一一招呼了!请吧!” “猖狂!这是猖狂!”傅正南自知不是对手,却首次见到比自己还猖狂的人,他声嘶力竭的叫道:“兰陵铁卫听令!给我杀了这小子!” “慢着!”那留着青灰胡须的老者厉声喝道:“两个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狂妄至极!今日让老夫来收拾你!” 另一个灰白胡须的老者也是一脸的怒容,两大刑堂长老都怒火勃发,何时有年轻人敢在他们面前如此放肆过! 四道人影转瞬碰撞到了一起,两老两小捉对厮杀起来。 这四人交手与方才有所不同,元青师兄弟二人皆是手持长剑,入眼处尽是剑光闪闪,寒气袭人。而两个老者自恃甚高,依旧赤手空拳。 几个回合下来,两个老者心中发苦,对方剑招怪异且凌厉,使得自身招式无法施展开来,出拳击掌皆处处掣肘。 再顾不得颜面,青灰胡须的老者双手入怀即出,即刻手上多了一双银光闪烁的精钢护套。那护套上护手臂,前端五根尖锐的利刺随手指闭合,双手张开便是十根撼人心魄的利刺,向元青身上抓去。 而那灰白胡须的老者,身子滴溜溜一转,手臂一抖,一柄软剑如毒蛇翻身一般,倏然刺向元风的咽喉。 元青见对方使出了真本事,轻笑一声,习得许久的玄元剑法,终有施展的机会了,他怎肯放过。一招‘无风’使出,一片剑光迅即护住周身要害,随即又是一招‘无水’过后,便是‘叮叮当当’一阵的乱响,将对方攻势化为无形。 元风见师兄如此,也是心痒难耐。《玄元剑法》自林一传授给他兄弟二人后,招数记得娴熟,却因船上人多不便,难以习练。如今再无顾忌,他身若随风般游走不停,手上长剑如霹雳电闪般,化作道道剑气席卷而去,正是玄元剑法的第三式——‘无峰’。 “叮嘤——”一声脆鸣,灰白胡须老者的软剑如被斩中七寸,无功而还! 兰陵盟两个刑堂的长老,暗暗叫苦。方才一番拼斗之后,本以为,对方的高手不过如此,真正的对手也就那个中年人一人而已,不足为虑。这个元青武功再强,也强不到哪里去。可如今才晓得自己错了!这两个年轻人皆是登峰造极的修为,不仅内功修为令人震惊,武功招式也让人难以应对。放眼大夏江湖,还有什么人是其对手?怕是刑堂四位长老合力之下,才能胜其一筹! 今日非比往昔,元青兄弟二人施展起《玄元剑法》来,比起林一当初在仙人顶时,也相差仿佛。要知道二人皆是打通了先天经脉,自小修习内功,如今施展剑法来,招式虽有青涩之处,而剑招的威力却是发挥了三五成,岂是凡俗武功可比。 “昨日与那傅正南虽是剑法初试,尚未能尽兴,而师叔说这最后一招‘银河倒挂’威力惊人,且再试试看!”元青将对手逼退了几步后,体内真气一阵鼓荡后,便循着手臂注入长剑—— “嗡”的一声,长剑爆出三寸许耀眼的剑芒,随着朵朵剑花舞动,宛若繁星漫天,声势骇人! 元青脚步回转之际,长剑旋动之间,‘隆隆’破风声起,那点点繁星顿时若星河坠地一般,急卷而去。 对方老者见势不妙,双手护住前胸要害,脚尖点地,便往后爆退。而那点点剑芒如影随形般,轰然而至—— “轰——!”的一声震天响,那剑芒疾奔而去,骤然炸开,将老者所在之处,轰出了个三尺见方的大坑来。 全场骇然之时,元风手下缓了一缓,那与之对敌的老者见机不敢怠慢,竟直直向后跃起,跳出了场外。 所有人皆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地上的石坑,便是元青也有些傻傻的,暗自惊叹不已!这剑招威力超俗,师叔所言非虚啊! “当啷!”一只精钢护手带着残肢落在了不远处,兰陵盟的刑堂长老,竟被元青一招轰了个支离破碎! 元青的手臂一振,剑芒吞吐不定。他挥动了一下长剑,无奈地说道:“这场恩怨,愈发的不可收拾了!”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九十七章 蛟龙出水 第三卷 潜龙出渊 第二百九十七章 蛟龙出水 [更新时间] 2012-05-18 12:30:00 [字数] 2013 此时,兰陵盟的另一老者,已是面若败灰。他深深注视着元青,说道:“技不如人,非败之罪!你我后会有期!”他转身上马,手臂一挥,便带头冲下了山坳。 傅正南吓得有些傻了,这才知道自己有多蠢。刑堂的长老都已尸骸无存,换做是自己,又岂有命在?昨日已捡了一条性命了,今日又急急忙忙的赶过来,这不是找死吗!有铁卫过来催他上马,他脚下发软,失魂落魄而去! 没人阻拦对方的离去,便是那些铁卫的尸首,以及老者的残肢,也任其收回带走!仇怨已结,来日方长,又何必争此朝夕呢! “元青兄弟,想不到你一身武功如此的高绝,使人叹为观止啊!今日之情深重,来日程朴必以命相报!”步履有些蹒跚,却难抑钦羡之情,程朴冲着元青抱拳说道。 元青忙上前扶着对方,摇头说道:“程兄言重了!以后借助你的地方还多呢!你我兄弟投缘,便不必如此见外了吧!” 程朴惊喜道:“元青兄弟果真要留下?” 元青轻笑道:“如何?兰陵江湖中,有没有你我兄弟立足之处呢?” 一把抓住元青的胳膊,程朴心中激荡难抑,说道:“便舍了这性命,陪兄弟再闯荡一番!” 元青安慰道:“兄长忍辱负重之下,定有隐情,兄弟我自会助你一臂之力。此事不急,须从长计议,待我禀明师叔后,再作计较不迟!” 师叔?便是那个年纪更小的年轻人?程朴看不出元青的师叔有何高明之处。不过,只要有元青相助,复仇便多了指望!那些被兰陵盟欺辱离散的小门小派,也是一只不可轻侮的臂助之力,当适时说与元青兄弟知晓才好! 家破人亡的程朴,对兰陵盟有着刻骨的仇恨,却因势单力薄,只能忍辱偷生。而复仇的念头从未消忘过,还随着日积月累而愈发地执着起来。他身为一个门派的掌门,自有掌门的自尊与威严,哪怕这个已经消失的门派很小,他也要为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弟子、自己的门派,讨还一个公道来! 就在即将要绝望之时,元青不仅救了他,还杀了兰陵盟的一个长老,程朴的心中,又一次燃起复仇的火焰! 君以诚待我,我便以命报之!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报答对方救命之恩,程朴心念已决,他要将自己的性命交给元青兄弟! 元青技惊全场,孟山等人纷纷上前打招呼!当初看林一走眼了,如今众人才知道,这兄弟二人又一次让人看走了眼!这是什么武功啊?便是他们的师父真元子也没这么厉害吧! 这不仅是弟子们心中的疑问,便是与真元子相交已久的孟山,也是大惑不解。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事情不是没有,很少! 而元青师兄弟也无意隐瞒,回答使得众人心中又是一阵的跳荡不已。这惊艳绝顶的武功原来并非出自真元子,而是林一所授!怪不得这二人喊师叔是那样的从容,那样的亲切,事出有因啊!若能转投师门就好了!只是这些想法也只是闪念便过,无人敢去多想! 防身的玉佩足以令众人感念其恩,元青兄弟又逼退了强敌。弟子们按下异样的心思后,还是衷心的期待着林一的归来! “柳儿还好吗?”元青笑嘻嘻地俯下身子,伸手刮了下柳儿的小鼻子。 脸颊上泪痕尚在,却是绽开了笑容,柳儿往后退至谢小姐的身边,皱起鼻子说道:“元青大哥再晚来一会,柳儿便不好了。还有啊!我家小姐念叨了你多次呢!” 起身看向谢小姐,元青温和地笑道:“谢姑娘念叨我什么呢?” “别听柳儿胡言乱语,我……我……”谢小姐话未说完,有绯红挂上了双颊。 柳儿忙道:“我没乱说,小姐怕这些坏人找到你!不过啊,我也为元青大哥担心呢!” 谢小姐有些慌乱,羞涩的将臻首低垂。元青的心头一热,正想着怎么开口的他,听到元风的喊声:“师兄!快过来!” 元青向谢小姐颔首示意了下,对方眸光流转,也是微微颔首,四目交集中,那一汪秋水蕴含风情无限,使人心神一阵恍惚! “师兄快来!”元风又是急促了喊了一声,随之一片脚步声响起。 元青来到山坳西边,陡峭的山坡上,有凿出的石梯向下伸出几丈深,石梯尽头是一深潭,与北边的河水连成一体。 崖石上有人正往下观看,元青走至近旁,见潭水向上汩汩翻涌,甚为怪异! “下面有怪物!” “这是潜龙在渊,作势欲飞呢!” “瞎扯!这是泉眼!” “有这么大的泉眼?便不是龙穴?” 天龙派那些弟子瞅着稀奇,猜测着不停。元风回头瞥见元青,说道:“师兄,这下面会不会真有什么东西?” 元青脑子里满是佳人的倩影,听元风这么一问,摇头说:“还当是何事!我又哪里知晓这些呢!你就别一惊一乍的了!”说完便转身欲走。潭水突然发出沸腾的声响,让他又止住了脚步。 “哗啦!”潭水的响动愈发大了,元青引颈向下看去,只见潭水正当间处,水花四溅,声势渐剧,好像真有蛟龙出水一般,引得身边众人啧啧称奇。 潭水喷涌了片刻后,水势趋缓,正当元青也以为这潭水奇观就止于此时,一道水柱轰然jishe而起,竟高过众人足下的崖石,溅起的水花如雨洒下,让人不及躲避之时,那水柱砰然爆开,一道灰影从中倏然飞出。 那灰影飞出十余丈高以后,竟是悬在半空中,宛若神灵出世一般,惊呆了山坳上的所有人。只是刹那,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中,那峭若刀削的面颊之上,一双乌黑的刀眉下,星眸生辉俯瞰着山坳,嘴角还挂着淡淡笑容!正是众人期盼已久的人—林一回来了! 元青与元风已跳了起来,高声叫道:“师叔!” (未完待续)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九十八章 脱困 感谢书友米饭爷爷的捧场支持! ———————— “哈哈!林兄弟!”惊喜交加的孟山哈哈大笑,大步迎了上去。天龙派一行的所有人,皆是欢庆不已,便是始终阴冷寡言的石坚,也是以手加额,暗自称幸,脸上露出隐隐的笑意来。 “小姐,那便是元青大哥的师叔?”看着自空中飘然而下的那个年轻人,柳儿小嘴半天合拢不上。 谢小姐颔首无语,这年轻人既然是元青的师叔,自然非比寻常吧! “元青兄弟亦是人中龙凤,他的长辈又岂能是凡夫俗子!着实让人想不到!此乃仙人啊!”对大夏仙门略有所知的程朴,在一旁惊叹之余,也为结识元青而深感庆幸! 林一落在山坳上,身上见不到一点的水渍,他目光扫过众人,见到多出来的那个车夫,并未在意。 见到众人后,林一也是欣喜非常,笑道:“呵呵!诸位还好吧!” 元青二人不敢受师叔的礼,忙识趣地跑过去站在身后。孟山迎上一步,大笑道:“大伙儿都好,多谢林兄弟牵挂!你这蛟龙出水,着实令人震撼啊!” 林一笑着摆摆手,说道:“既然寻到了脱身之法,我还须将徐姑娘与弘公子带出来。有话还是回头再说吧!” 孟山也知道这里面定有不少的曲折,只要林一回来便好。听说还有人活着,众人欣喜,当前自然是救人要紧! 不再多言,林一与众人寒暄了一番后,便直接跃入了潭水中。 潭深足有十余丈,林一直潜入潭底幽深处,他身上涌出一层光芒,分开了水流,下面竟出现一个桶口粗的洞口。他没有半分的迟疑,一头便扎了进去。 洞口直奔地下而去,几十丈过后,这地下的山洞缓缓前伸,也渐渐变得宽大一些。林一置身其中,如一只鱼儿般灵巧,循着山洞向前游去。又拐了个弯,前面的山洞分叉,记得来时的路,他直奔一侧的山洞而去。 如此曲折前行了小半个时辰后,山洞向上延伸,洞口愈加大了起来。不一会儿,眼前的洞口豁然变作一片湖水,林一破水而出。 “林师弟!” “林兄弟回来了,可寻到出路?” 湖水的岸边,正自翘首以待的,乃是徐紫萱与弘安。林一在地下穿行了这么久,又回到了这个地下的洞穴之中。 “呵呵!前面的洞口最多只能容下两人贴身而过。我只能一次带一人过去。”林一落在岸边,冲迎上来的二人说道。 “谢天谢地!总算能出去了!”有些失神的弘安,多了分大悲大喜之后的茫然。 见到林一时的惊喜,已变作淡淡的笑容。徐紫萱微笑道:“师弟辛苦了!还是先带弘安离去吧!” 林一点点头,上前夹起弘安,便冲向了湖面。 看着湖面水花溅起,那人影已然不见了。徐紫萱幽幽的叹息了一声,她秀眸中露出若有所失的神色,自言自语道:“若有人相伴,老于此处又有何妨!”没人听得到她的叹息,只有湖面沉寂依然! 林一还是寻到了地下的出口。见到湖中有鱼时,他便动起了心思。湖水虽是日积月累形成,可那岸边陈旧的水渍,表明一场大雨过后,湖水并未因此而涨了多少。有鱼的湖水便不是一汪死水。而湖水不因大雨上涨,唯一的缘由,便是湖水有了去处。 想到此处,林一寻至来路不通之后,便回到湖边探查。 功夫不负有心人,巡查了宽阔的湖面后,林一还是在湖心发现了不同,神识深入水中后,果然见到了一洞口,其中有水流涌动,似是湖水的去处。于是,他便对徐紫萱二人交代了一番后,便钻入了那湖底的洞口。 林一循着湖底的深洞,小心搜寻了两三个时辰后,最终顺着水流去处,被他寻至山坳边的那个深潭,这便是天龙派所见蛟龙出水的由来。 一个时辰后,林一又回到了地下,见徐紫萱伫立水边,便要带其离开。 “林师弟,要不要歇息一下?” 眼前的一切,如同笼罩在月色下,远处萤石闪动,湖水静谧无声。徐紫萱一袭白裙,孤立水边,宛若一幅画卷,美轮美奂,让人为之动容! 来回奔忙了多个时辰,又怎能不疲惫! 可倦了又能如何!林一将目光从对方清丽的身姿上移开,轻声道:“出去歇息也是一样的!” “此时不再有,人去不再留……林一,你会忘记这些吗?”徐紫萱话语很轻,轻得如梦呓一般。 林一沉默了半响,看着对方那交织一起的双手,说道:“不忘又如何……走吧!” “嗯!”徐紫萱轻嗯了一声。 林一上前挽起徐紫萱,飞向了湖面。白色的光芒瞬间将二人罩在一起,一声清脆的水花过后,一切又沉寂到了千百年不变的静默中。 地下的深洞中,林一携着徐紫萱向前游去。距那深潭处愈来愈近时,狭窄的洞口让二人不得不贴在一起。 无尽的柔软入怀,一双手环住了林一的肩膀,一蓬青丝塞到他的颌下,清香入鼻,软语呢喃:“谢谢你!带着我在黑夜中走这一程!此生足矣!” 林一的身子禁不住颤抖了一下,他被徐紫萱紧紧拥住,那胸口处两行泪流,烫得灼人胸怀! 像是过了许久,或许只是短短的一刹,林一带着徐紫萱冲出了深潭,便听到下面有人惊喜喊道:“师姐!” 二人落在山坳上,面对迎过来的众人,二人不着痕迹的彼此松开。林一面色如常,笑容依旧。徐紫萱沉静如故,婉约依然! 木青儿与俞子先被孟长老派人唤回来。姐妹俩劫后喜相逢,自有说不完的话! 弘安坐在一块石头上,身边众星捧月般围着一圈弟子,那地下奇遇免不了有人去详述一番。 不知觉中,天色已晚,用罢晚饭后,林一才知道他不在的这些时辰内,竟是生出这么多的事来! 夜色浓重,细雨飘曳。 院外,元青与元风随林一来到那棵树下,不远处还跟着程朴。 “元青,你主意已定?”林一语气随和的问道。 元青强笑了一声,有些忐忑地说道:“只怕师叔不允!” 林一抬手轻轻捶了下元青的肩头,笑道:“你比我年纪还大,见识也不比我少。每个人皆有自己的路要走。你是如此,我也是如此,元风同样是如此。既然是你有了决断,我自然无不应允!” 元青要留在大夏,林一还真没想到。对方敬重自己,而他却无作为长辈的习惯,也不喜去强迫他人。 你若是将对方视为好兄弟,好朋友,在对方做出自己的决断时,你要做的不是提醒、规劝和担忧,而是去理解并支持他。故此,林一根本没有想过去反对元青的决定。除此之外,便是以后尽己所能的去帮扶一把。 “元风,你要不要留下?”林一问道。 元风摇摇头,笑道:“我要回仙人顶,你收的那个师弟年纪太小了,我不回去怎成?” 林一又拍拍元风的肩膀,点了点头,说道:“有劳了!” 看着这叔侄三人说话,不远处的程朴暗自诧异。在他眼中视为天人的元青,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却如个孩子一般。这个林一明明年纪不大,神态随和,也没有摆出长辈的架子,言谈举止自有法度,让人生不出半分轻视的念头来。 “师叔,这是程兄!”元青冲程朴招招手,后者忙走过去抱拳说道:“见过林师叔!” 林一笑容一怔,拱手说道:“程兄不必如此见外!喊我林一便可!” 程朴正色说道:“我与元青兄弟相称,元青兄弟的师叔便是我程朴的师叔!” 元青得意一笑,颇为赞同地说道:“师叔放心吧!在大夏江湖中,你的晚辈会愈来愈多的!” 林一斜睨元青后,冲程朴微笑示意。知其来历后,深知对方也是个耿直的性子,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上下打量程朴一眼,林一又说道:“你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创,抽空我帮你调理一下。元青身在江湖,以后少不了你的帮衬。我先道声谢了!”说完,他躬身郑重一礼。 程朴忙向一旁躲开,不敢受礼。忖道,这年轻人果真非凡。不仅一语道破其身上的隐疾,又要施展手段帮着去除病患,还以长辈的口吻谆谆嘱托,甚至于对一个落魄之人执礼有加。此时,他对林一已无半分的轻忽之意。 几人说了会话,林一便被孟山请去。 屋小院窄,在另一棵树下,孟山有些踌躇的说道:“有些事须与林兄弟说一下,今日与那些兰陵江湖人对阵之时,从其言语中不难得知,大夏的仙门传颂甚广,寻常人也都略知一二。不然,又怎会有仙门不理俗事的说法呢?只是,这伙人并没有听说过有西凤山的木家。看当时的情形,他们不似作伪,而是真的不晓得这个地方,这该如何是好?” 兰陵盟前来寻仇一事,林一已然知晓。孟山所说的疑问,倒还是首次听说。沉思了一会儿,他说道:“江长老留给我玉简中说,西凤山木家乃是你我的最终去处,此事断无虚假。兰陵渡东去四千里,有一落霞镇。江长老有言,到了此处后,便可寻到西凤山。我以为,仙门与家族的所在,绝非寻常人可轻易知晓的。那些江湖人有所不知,也属寻常,孟长老倒不必为此介怀!” 孟山闻言称是,林一接着说道:“我本是修道之人,当年随师父一起时,不过是做一些扶危助困之事,却从不涉身凡俗。我想仙门也是如此,或许是约定俗成的缘故吧!如若不然,修炼有成后,便回来兴风作浪,岂不是天怒人怨之举!兰陵盟所言属实的话,这也是一桩好事!” 不置身于大夏的仙门中,自然不会知晓那些仙门的规矩,这也只是林一的猜测。象北济岛上的那个济海宗,在岛上一家独大,肆意横行,不也同样无人过问吗!可见,修行者,未必都是修养德行之辈!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二百九十九章 分道扬镳 第三百章 结伴而行 第三百零一章 进山 第三百零二章 水泊毒鳌 第三百零三章 栖凤木家 ------------------------------ 那中年人并无丝毫的惧意,反而向前走了两步,发出清朗的笑声:“呵呵!孽畜还不授首!”其话音未落,那悬在空中的剑芒已快若蛟龙般向毒鳌扑去。 谁成想,外貌狰狞、气势凶悍的毒鳌,大吼了一声后,不战反退,竟掉头向水泊中沉去。其笨拙的身躯,因要逃命也在刹那间变得灵巧起来 一片水花炸开,毒鳌的大半个身子便已没入了水中。 眼看这毒鳌便要沉入水中跳掉,一道闪电倏然穿过其头颅。那巨大的身躯一颤—— “嗷——!”又一声震吼响起,毒鳌有些不甘愿地缓缓转过头颅,那透颅而过的剑芒急遽回转,又一次从其颅后护体鳞甲的薄弱处穿过。 大如磐石般的身躯,摇晃了下,毒鳌无力的闭上了眼睛,四肢一软,“砰”的一声,卧伏在水泊中。 “呵呵!你这畜生,若非浮上水面还真不好抓住你!” 中年人轻易地击杀了一头妖物,并无多少惊喜。他自嘲的笑了一声,衣袖向前一挥,几丈大的毒鳌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高手便是高手!收拾这么一个浑身铁甲的毒鳌,不费吹灰之力啊!”惊羡之余的潘文轩,冲林一传音赞叹。 那修士脚下距林一等人也不过一二十丈远,即便有阵法庇护,林一也不敢大意。 御剑飞行,这是筑基期的高手。见其也是仙风道骨的模样,可知人知面不知心,总不好主动显身,还是缩着脑袋躲着吧! 不知这四象旗阵,能否骗过筑基期的高人!林一暗自忐忑时,那中年人收了毒鳌后,并未停留,转身驾起一道剑虹,腾空而去。 水泊四周又恢复了宁静,丛林间肆虐的毒瘴,也变得稀薄了许多。 林一暗暗松了口气,身边也是一片如释重负的喘气声。他不由得暗暗咧嘴,想必大伙儿都吓得不轻! 使人欣慰的是,四象旗阵竟能瞒过筑基期高手的神识。或许这其中有侥幸的原由,却是一个小小的惊喜。以后若是得罪了筑基期的高手,打不过也跑不过时,或许能躲起来! …… 大夏的西疆,群山遍布,幅员十数万里,大小山脉连绵不绝,奇峰险岭比比皆是。更有灵山仙境深藏于山深林密之处,让人向往,却难觅其踪! 这片群山向西,便是方圆万里的落霞山,其山势奇峻,乃藏风聚气、钟灵隽秀之地。又因凡人难以进入,免不了有人在此炼丹修道,延续传承。只是山中灵脉尚不足以开山立派,便有几个家族各守着一处灵山,在此处繁衍生息。 五月初九的这一日,栖凤坡上的木家,迎来了一桩喜事。家主木上卿闭关数载后,与数日前出关,终于在不到两百岁的年纪,达到了筑基期后期的修为。木家上下自然是一片喜庆,并发帖至万里落霞山,邀请同道共贺! 栖凤坡位于落霞山西南的一个山谷中,几十里大小的山谷北边,一处背依高山的山坡上,聚集着几百间房屋,俨然一座不小的村镇。 山坡下有一条小河绕坡而过,越过小河上的石桥,便是一条平整的青石街道,直通山坡最高处那一片庄园。 日上三竿,庄园门前已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四角挑檐的高大门楼下,那一方雕饰精美的匾额上,‘木府’二字凝重浑朴。下面两扇大门洞开,门前石鼓旁,站立着一白衣年轻人,二三十岁的年纪,相貌英俊,风度翩翩。一溜白玉石的台阶两旁,还站着八名身着青衣的少年人,气势不凡。除此之外,大门两侧还有一帮子下人打扮的汉子,皆衣着光鲜,笑容满面。门前街道边,还有一些看热闹的妇孺,也是面带着喜色。 “赤霞岭万家到——!”有人高喊了一声,街道上出现三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位五六十岁的老者,面色微黑,面相庄严而不苟言笑。后面是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年轻人,二人相貌与前面的老者有几分神似。 见到三人昂首阔步的走来,那大门前的白衣男子面带微笑地迎了上去,躬身施礼道:“晚辈木天远有礼!”言罢,又起身冲老者身后年轻人拱手示意。 那老者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对方,说道:“年不过三旬便有了九层的修为,不错!” “呵呵!万家主抬爱!里面请!”木天远神色透过一丝得意,他呵呵一笑,转身潇洒地伸手虚请。 老者双目微阖,显然对木天远的轻狂有了不满。他冷哼了一声,便抬步向前走去。其身后的中年人默不作声,只有那个年轻人冲木天远拱拱手,挤出一分笑容来。 三人在木天远的陪同下,穿过有假山花草的庭院,向后面的厅堂走去。 厅堂门前站着一位老者,见到来者后哈哈大笑:“万老弟莅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木某有失远迎,还请恕罪!”说完走前两步,下了门前的台阶相迎! 万老弟便是万家的家主,姓万名青山。收到了木家的传简后,便带着儿子和孙子前来赴会。 一路阴沉着脸的万青山,见对方下阶相迎,脸色缓转,拱手还礼道:“木兄金丹有望,可喜可贺啊!”其身后二人也躬身施礼道:“见过木家主!” 木家主也是六十七岁的模样,面容清癯,须发灰白,双目有神。他冲对方两个晚辈微微颔首后,手扶长须冲万青山笑道:“你我相识相交百余年,往日里难得一聚!木某也不过借此机会,好邀请万老弟来喝杯水酒,叙叙家常罢了!万老弟莫要见外了,请里面奉茶!”他冲木天远摆摆手,示意其离去,便将来客迎进厅堂。 木天远神色恭谨地后退了几步,转身就要离去时,从西跨院走出一个身材颀长,留着三缕青须的中年男子。见之,他忙躬身施礼道:“见过四叔父!”。来者名叫木至信,于木家至字辈中,年龄与修为均行四,被人称为四长老,或者四叔父、四叔祖。 那人笑道:“这不是天远嘛!修为长进了不少!何时回来的?” 木天远直起身子,有些自得地说道:“侄儿修为略有寸进罢了,不敢当四叔父夸奖的!侄儿这次正巧随门中长辈出来办些事情,顺道回家来看看,便受祖父之命来门前做个知客!” “哈哈!这应是族叔青睐之意!天远乃是我木家子侄中的翘楚,自当是子弟们的楷模。”中年人以长辈的口吻勉慰了一句后,又说道:“我外出月余也是才回来,这便与族叔当面道贺去!”他走了两步停下来,转身问道:“天远,都来了多少客人了?” 木天远回道:“颜家的颜家主与万家的万家主皆已来了,余下的便是一些仰慕我木家的散修,也都安排到了东跨院去了!” “行了,我知道了!”中年人抬步向厅堂走去。木天远这才重新回到大门前,门外的子弟以及木家族人,见他走出来,皆报以仰慕的神色,令其挺起胸膛,意气风发! 三十出头的年纪便达到了练气九层的修为,又是正阳宗的内门弟子,这也是众多木家子弟钦佩和所向往的!在木家天字一辈中,木天远可谓出尽了风头。 这么年轻便有了这样高的修为,假以时日,筑基应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他木天远便是木家未来的家主!志得意满的木天远,眺望群山,正独自感慨之时,发现门前来了一群人,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群人的衣着不是本地人,打头的是一年轻人,摆明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立在大门前不远处东张西望着。见其一行堵着门前的街道,木天远有些不快,便要将其逐开,话到嘴边又忍了下来。 为何?只因这个年轻人还是个修士,年纪不大却有七层的修为,加之今日又是木家喜庆的日子,总不好闭门逐客。木天远随意地拱拱手说道:“这位道友何门何派?若是前来贺喜,请去东跨院吃些水酒!余下的凡俗之人,请恕木家不便接待,还是速速离开,不要档住了道路!”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零四章 认亲 第三百零五章 善意 —————— 林一与木青儿惊慌失措之时,大厅内众人皆是无动于衷,神色自然。木家主身侧坐着的几人,脸色还露出淡淡的笑容 事发突然,林一却是随即镇定了下来。他始终不敢动用神识探查木家的庄园,进屋后也是拘礼不敢放肆。可木青儿被人隔空抓起时,他借机打量了一眼屋内的众人。 木家主一旁还坐着三人,其中一人竟是那晚在水泊边击杀毒鳌的中年人,另两人面相要老一些,这三人与木家主有几分眉目相似,应同为木家的长辈。 两旁客座上分别坐着两个老者,一位面容清癯,神色沉笃。另一位是神态慈和,手捻长须笑眯眯的像个富家翁。两位老者身后皆站立两个随从。这些人对木家主的举止不以为忤,反而露出些许的好奇来。 林一的目光厅内一掠即过,见木青儿已离地三寸飘起。虽不知那木家主为何如此,却料定此举无碍。即便是对方作难,他也不敢动弹。故此只好强作镇定,细观对方施为。 须臾过后,木青儿并无不适的感受,便止住了呼声。她已到了老者面前,对方伸出一根手指虚空一点,一滴殷红的血自木青儿眉心处浮现出来。 老者另一根手指一弹,从指尖也弹出一滴血来,两滴鲜血缓缓聚到了一起。又一阵眼花缭乱的手诀打出,那两滴鲜血红芒一闪,便融合到了一起。 “呵呵!果然是我木家的血脉!” 老者轻笑了一声,手诀掐动中,融为一起的血滴倏然飞至木青儿面前,眨眼没入到了她的眉心中不见。后者只感到身上一轻,便落在地面上,尚如癔症般不知所措。 “印鉴与血脉皆无误,木青儿,还不拜见你曾祖父!”一旁有人笑道。 木青儿恍然而悟,忙上前跪下磕头,口称拜见曾祖父!老者扶须笑道:“小丫头还不错,竟有修仙的资质,堪堪便到了练气期的修为。你体内已有老夫的血脉印记,从此以后,你便是我木家的青字辈弟子。这几位是你至字辈的长辈,也是你的堂祖父了!” 木青儿一一拜见长辈的工夫,老者看着林一说道:“大商每次来的人都不堪造就,令人甚为失望啊!可此次却有不同,不仅木家有人可登仙道,便是你这么一个年轻人也有了七层的修为。林一,老夫问你……” “有劳前辈垂询!”林一欠身答道。 老者说道:“你并非我大夏的修士,这也是首次来我木家。不知你是别处的修士,还是木家的旁支呢?” 林一暗自斟酌了下,小心地答道:“晚辈乃大商本土的修士,于机缘巧合之下,加入了木家的天龙派。蒙天龙派的长辈信任,承沿途守护之责,总算是邀天之幸,将一行人带到了此处!” 老者看着林一半晌无语,久久之后才道:“老夫再问你,愿不愿意加入我木家呢?” 林一有些措手不及,怔了下不知如何应答。 老者神色中露出一丝不快,摆摆手说道:“此事不急,你想想再说吧!” “前辈,这是大商木家的一点儿心意!”林一拿出江长老给的那个灵石袋子奉上。 老者抓过林一手中的乾坤袋,神识探查了下,不置可否地说道:“至信,你去给二人安排下住处,余下的那些人也照看一下,找家客栈住下吧!还有,这个小丫头给她两瓶凝气丹。” 木至信颔首称是,林一与木青儿也只好告退,随其走了出去。 三人出门便向后院走去,一路上回廊曲折,花团锦簇,景致宜人。庄园挺大的,走了一盏茶的工夫,来到一个小院前。木至信举步走了进去,随口问道:“小子,今年多大了?” “晚辈十八岁了!”知道是问自己的,林一跟在后面答道。 “大商也有仙门存在?”木至信又问。 林一踌躇了一下,说道:“大商并无仙门,晚辈算是散修吧!” 小院内树木茂盛,树荫下很是阴凉,淡淡的灵气涌来,使人身心舒泰! 木至信指着院中的一排房间说道:“此处乃木家客房,并无人居住。你二人各选一间住下吧!”言罢,他掏出两块玉牌,手指在上面虚画了一下后,交给二人说道:“此乃你二人身份玉牌,乃进出庄园的凭证!” 见二人分别接过玉牌,木至信又说道:“林一,你年纪轻轻却有此修为,为何不愿加入我木家呢?” 林一抬起头来,见对方目光中带着寓意不明的笑意,想了想说道:“在下初来乍到,并不懂此地的规矩,还望前辈赐教!” 木至信对林一语气的圆滑不以为意,他又拿出两个小瓶交给木青儿,说道:“小丫头自便吧!我与林一有些话说。” 木青儿不敢违逆,论辈分这都是祖父一级的长辈。她乖乖的接过玉瓶,寻了一间屋子进去歇息。 木至信走至大树下的石桌旁坐下,示意林一过来说话。 林一不知对方何意,只好站在石桌前不远处,垂首肃立。 “呵呵!不必如此拘谨,你我只是随便说说话,坐吧!”木至信笑道。林一只好称谢后,坐了下来。 木至信语气随和,如同叙家常一般,问起林一路上的情景来。林一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将天龙派一行何时启程,路上经历了多少风险,此行走了多久以及死了多少人,大致了说了一遍。其中涉及自身的一概不提。 林一说完了,木至信只是点点头,不予置评,而是岔开话题说道:“你方才说不懂此地的规矩,我便与你分说一二吧!” 将落霞山的万家与颜家的概况简略了说了下,木至信笑道:“万家与颜家的家主,皆是筑基中期的修为,如今的落霞山以我木家为重。”他语气一转,看着林一说道:“而加入家族之中,也是一些散修的合适去处。” 林一端坐着静待下文,谁知对方呵呵一笑站了起来,说道:“一路辛苦了,好生在此歇息。” 见对方要离去,林一忙起身问道:“前辈!我想那些同伴,还想为他们买一些武人适用的丹药,不知……” 木至信头也不回地说道:“有了玉牌在身,自可随意出入木家。街上便有丹药……” 直至对方离开许久之后,林一还愣愣站在原地。这些个木家的长辈究竟何意?为何要我加入木家?不知加入木家的好处以及代价,又怎能随意的应承呢! 噏动了下鼻子,一丝淡淡的灵气顺着鼻息便进入了体内。住在此处也不错,可元风与石头该怎么办?林一见木青儿紧闭房门也不出来,他只好独自往外走去。 寻着来时的路,行至前院。见院内笑声不断,才想起今儿是木家大会宾朋的好日子,可又不知从何处才能出去,也不敢贸然用神识探查,林一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好在无人注意他,走出院门后,不见了孟山等人的踪影,他才有些急了。 林一回头见门前的青衣弟子还在,便上前先施了一礼,问起自己同伴的去处,才知道孟长老一行被人领着去客栈了。松了口气,便要去客栈时,却迎面见到一人,使其讶然不已。 不待林一说话,那人已上前说道:“这不是林道友吗?幸会!幸会!” 林一只好拱拱手,脸上还带着疑问,说道:“白道友,幸会!” 对面之人长须飘飘,慈眉善目的让人见了便心生好感,正是那个诳了潘文轩灵石的白散人。 “呵呵!木家主修为大进,可喜可贺啊!老夫也前来讨杯水酒喝!道友何不同去?”白散人一脸的祥和,与林一如同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 林一强笑了一声,说道:“在下还有些事情,失陪!” “呵呵!道友请自便!”白散人扶须一笑,很是洒脱地昂首阔步而去,林一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看的清楚,这个白散人的修为竟是练气五层?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零六章 好察非明 第三百零七章 后会有期 身为木家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木天远因此而被家族给予了厚望。 木家依附于大夏四大仙门之一的正阳宗,顺理成章之下,木天远也成为了正阳宗的内门弟子。如今,年不过三旬的他,便已达到练气九层的修为,若是能在四十岁前筑基成功,余下的两百年中,说不定便能修至金丹期呢!真若如此,木家在落霞山的地位便稳如磐石,再继续昌盛个五百年不在话下。 一个修仙家族,若是实力不济,被仙门看轻不说,以后的传承都是个问题。百年以后,木家的晚辈不能崛起,届时,筑基期的高手只剩下木至信独自一人,他根本支撑不了木家的存在,说不定这栖凤坡便要改姓易手。 落霞山的三大修仙家族,明面上和和睦睦,可若是其中一家落魄了,往日的道义与情分也都烟消云散。 一个修士,每日里除了修炼便是自省感悟大道。故此,没有哪一个修士不是心思玲珑之辈。 木上卿着眼的是木家的未来,未雨绸缪是免不了的。他沉吟了半响才说道:“你给他说了?” “那小子年岁不大却很老成,那日族叔您老人家当面与他提起此事,此人不也是顾左右而言他,还令人难以发作。一个外来的修士,尚不明晓大夏修仙界的情形,说多了反而会吓到他。我看,此事还是缓一缓吧!”木至信想了想,如此说道。 木上卿嗯了一声,缓声说道:“大商根本不是个出修士的地方,他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竟能修炼至练气七层,而老夫观其资质一般,不过是有心提携一番罢了!” “族叔说的极是,一个乡下小子,有我木家的关照,说不定会有所成就。不然,依他的资质,不过是些许的奇遇机缘才有了现今的修为,以后若想在大夏修仙界立足,是寸步难行啊!”木至信附和着笑道。 这样一个年轻人若是加入到木家中来,对木家也好,对那个年轻人也罢,都是一桩好事。可木至信也知道,家主看中的不是这个年轻人的为人,而是对方的修为。 寻思了一番,木至信又说道:“也不是什么人都可成为我木家的族人,我看还是派人去探听一下他的底细及其真正的想法,若是这个林一不识好歹,我木家又何必一厢情愿呢!族叔,您以为如何呀?” …… 此时的林一,并不知有人在算计着他。 对于一个在大夏没有任何根基的散修来说,加入木家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只是,林一的心思不在此处,因为元风等人不日便要启程回去了。 白日里,林一便带着元风与石头在栖凤坡闲逛;用饭的时候便与孟山等人挤在一桌,晚间便独自回木家入宿。如此,转眼便是天龙派一行来到栖凤坡的第七日。 这一日清晨,林一才走出房门,却见木青儿容光焕发地站在院子里,神色中带着几分兴奋,却欲言又止,一双秀眸中溢彩连连。 眼前的木青儿肤质白皙更胜往昔,容貌气韵间也多了分出尘之意。林一上下打量一番,面带微笑地说道:“恭喜木姑娘!”他已看出木青儿凝气成功,如今已是练气一层的修为。 “林一,谢谢你!”木青儿喜不自禁之下,扭捏了一会儿,才双手虚扶在起伏不定的胸口上,有些羞涩地说出了一句感谢的话来。 “呵呵,不必客气了!这个送你作为贺礼吧!”林一轻笑一声,拿出一个乾坤袋递给对方。路上杀了不少修士,此物留着也无用,便做个顺水人情。 见木青儿还未从喜悦中醒来,林一笑着摇摇头,将乾坤袋的用法简单地说了下,便要去客栈。后者听说天龙派的人今日要走,脸上的喜色顿时消散了许多,便随其同去送行。 来到栖凤坡的这些天龙派弟子,经木家来人查看后,没有意外的惊喜出现,自然也无人留下。故此,大伙儿只能在栖凤坡歇息几日,便要踏上遥远的归途。 林一与木青儿来到客栈时,众人已收拾好了行囊,等在了门前。见二人到来,彼此离别之际,却都说不出话来。 徐紫萱拥着木青儿,未及出声泪已流。这对姐妹十余年来从未分开过,而今日一别,重逢之日遥不可期。孟山与季汤,还有余下的那些弟子,看着这分离的场面,也是唏嘘不止。 木家还算是顾及远亲的颜面,不仅送了些武人用的丹药,还送了几把飞剑法器,并让木至信前来相送。只是这位木家的高人远远立在一旁,分明是与这些江湖人没什么话说。 寄人篱下,林一不能失了礼数,便冲其遥施一礼。对方神色淡淡地颔首示意。便甩下一句,让众人话别后去镇外,他竟独自先走了。 “师叔!”元风哽咽了一声,走至林一的面前。他身后还跟着石坚与弘安二人。 强笑了下,林一拍拍元风的肩膀,轻声说道:“路上艰险,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了!”这几日他又炼制了些玉佩,加上从栖凤坡买的丹药和自己用不到的两把长剑法器,皆交给元风带回去。即便玄元观以后不在了,元风等人也可凭借这些东西自保无虞。 重重点了点头,元风说道:“师叔放心便是,玄元观有我和天福师弟在呢!那几封书信我也会一一送上门去。” 林一给天福父子、叔叔一家、苏先生,以及车海夫妇,皆写了书信。虽不知何时能回去,捎封书信回去问候一声,也是聊慰离乡之愁吧! “还有我呢!”弘安在后面插话道。 弘安一心想拜入天龙派,却又临时改变了主意,要拜入玄元观做道士。这个被大商皇帝视为眼中钉的王爷,若是拜入寻常的江湖门派,怕是会触及朝廷的忌讳。做一个道士隐逸山林,或许真能免遭杀身之祸也说不定。 一时的戏言竟成了真,让林一也有些意外。眼下收弘安为徒尚早,只有等他回去后,真的厌倦了尘世,愿舍弃王爷的富贵时,再由元风决断不迟。 弘安不管这么多,他已将自己视为玄元观弟子了,并对林一执弟子礼,对元风也是毕恭毕敬,师兄长、师兄短地叫个不停。无奈之下,林一与元风也只好听之任之。 看着弘安露出不舍的神情,林一说道:“你我结识一场,也算是一场缘分吧!回头让元风送你块玉佩做防身之用,路上自有人护你周全。” 不善言谈的石坚,对林一郑重一礼,说道:“林公子多保重!” 一行人不好耽误,边说边行,循着街道,过了坡下石桥便到了镇外。 木至信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见众人到了,便祭出一只木鹤来。其口中念念有词,木鹤迎风便长,倏然变作双翅展开足有十丈的庞然大物。他看也不看孟山等人,说道:“送尔等一程,快上来!” 那木鹤双翅缓缓扇动,翅下似有风云鼓动一般,其硕大的身子离地便有一丈多高,前面的鹤头与长长的鹤颈上下转动着栩栩如生,使得众人震惊之下,面面相觑,竟不敢挪动脚步。 这应是一个飞行的法器,足可带着十余人一起飞行。想通此节后,林一上前说道:“此去山高林密,行走不易!木前辈一片好意,还请诸位上去吧!” 孟山知道不能再让人看笑话了,便冲林一抱拳道了声珍重后,便率先跳上了木鹤。见状,弟子们也不甘落后,纷纷纵身而上。 元风抹了把泪水后,跪地冲林一磕了个头,便将身后也要跪地磕头的弘安一把扯起,便跃上了木鹤,石坚紧随其去。木鹤的背上站了十五个人并不显得拥挤。 “林一……青儿!多多保重!”听到熟悉的声音,林一有些沉重地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双泪眼。 “师姐!我……会回去看你的,路上多……保重!”木青儿上前两步,看着木鹤上的徐师姐,已是泣不成声! “徐姑娘!一路走好!”林一抱拳说道。他的目光在徐紫萱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便转向了众人:“诸位!一路走好!” “师叔----!” “林师弟----!木师妹----!” “林兄弟----!青儿----!” “后会有期……” 依依惜别之中,传来木至信不合时宜的冷哼声:“啰嗦!都给我坐下!”随即木鹤长翅一扇,平地风云顿起,卷起风沙让人睁不开眼睛。 “呼----”木鹤扶摇直去,转瞬便化作天边一个黑点。 后会有期!何时是归期?林一暗自摇头,轻叹了一声,缓缓移步离去。 木鹤已飞出了很远,那秀丽的身姿依然回望,还有泪滴滚落的声响!她什么也看不见,只是为了梦中的羁绊,回眸! 女儿家的心思没人猜,林一更不愿去多想,也不愿去面对。苏雪云也好,徐紫萱也罢,皆是兰质蕙心的佳人,花前月下的良伴!可既然不能同路,便注定了要擦肩而过! 不知不觉中,林一的手上多了一支玉箫,有些百无聊赖的随手把玩着。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跟了上来,他手掌一翻,玉箫又收了起来。 回首见木青儿还未从悲伤中走出,林一脚步停顿了下,仰首眺望远处的栖凤山。 栖凤坡拱卫下的高山,耸立入云,苍翠隽秀。一轮旭日东升,洒下万千金辉,笼罩了整片的山谷,宛若仙境一般。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零八章 考校 感谢书友我想做神仙、某ge人、石上清泉、大概五点的捧场支持! 本文纵横首发,请支持正版阅读!看盗版的,别忘了回家投票啊! ———— 木青儿成为了练气期的修士后,便搬走了。 小院中,只剩下林一独自一人。 天龙派的人走了以后,林一也没了去处,只好每日里呆在院子里,晚间打坐静修,白日里便到院子里踱步。他如今的身份很尴尬,只能算是木家的客人。可这个客人又无人问津,好像木家上下已将其忘了一般。 得益于小院中的灵气,静修了几日后,林一感到自身的修为有了一丝缓慢的增长。可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自己该何去何从呢? 这一日下午,林一背着双手在院子里来回踱了几圈后,便拿起紫金葫芦呷了一口,坐在石桌旁出神。 “林道友!一个人独坐小酌,真是闲情逸致啊!”一个人走进了小院。 林一有些意外的站了起来,放下手中的酒葫芦,拱手道:“青蝉道友?” 对方正是木青蝉,眉目间带着笑意,抱拳道:“恰好路过此处,见道友在院子里,便进来打个招呼!”林一回了个笑脸,邀其坐下。 “山后正热闹着呢!道友何不,一个人闷着院子里有什么意思呢!”木青蝉并不坐下,而是有些不解地说道。 “哦!山后在做什么?我也能去?”眉梢轻轻扬起,林一好奇地问道。 虽说有了那个木至信的交代,可以随意出入木家,可林一也知道,那是客气话。出入大门还行,四处走动怕是多有不便。早已感到院落四周布有阵法,这也是他始终呆在院里的一个缘故。 木青蝉笑道:“怎么不行?走、走、走,道友随我去瞧瞧热闹,路上说些有趣的事儿给你听。”说着,他便冲林一招招手,向院外走去。 迟疑了下,林一只好跟上去,问道:“青蝉道友有什么有趣的事儿?与这山后的热闹又有什么关联不成?” 木青蝉表露出从未有过的热络,带着林一向庄园的后面走去,路上滔滔不绝地说起了山后正在发生的事情。 木家子弟今日小考,也就是族内一场小的修为考校。本家子弟中,练气五层以上者,皆可参与比校,其中的佼佼者,将由木家举荐到正阳宗,成为仙门的弟子。 一个来自家族的修士,加入了正阳宗以后,还有机会得到大夏玄天门的青睐,获取更多的好处。而玄天门无疑是超出四大仙门的存在,它高高在上,如大夏修仙界中的王者,令人景仰。 林一想听到更多仙门中的事情,可这个木青蝉言语中不尽不实,更像是在吹嘘,让人不敢相信。而他所不知道的是,一个练气三层的家族修士,所知也是有限,那些仙门秘闻又岂是寻常修士可以知晓的。 木青蝉见林一兴致泛泛,便问道:“林道友的修为想必不低吧!为何不加入族内的考校呢?” “不是木家的子弟,也能加入比试吗?藉此便可加入正阳宗?”林一反问道。若真是如此,不失为一个晋身仙门的好办法。想到此处,他有些心动了。 木青蝉言之凿凿:“道友加入我木家后,不就是木家子弟了吗!成为正阳宗弟子,还不是水到渠成之事!” 听到此处,林一神色一怔,随即恢复常态,谦和地笑道:“我这不是初来乍到吗!许多规矩都不懂。尚不知加入木家有何要求,青蝉道友可否指教一二!” 又穿过了一个院门,木青蝉走在前面,摆摆手说道:“道友也不必客气,指教是谈不上的。加入我木家也简单,只要是练气五层的修为,自愿将宗姓改为木,并发下血誓后,便可成为木家子弟。” 原来如此!林一什么都明白了!自己加入木家便不能姓林,只能改为姓木。林一这个名字也从此不存在了,只怕要随木家的辈分起名,譬如叫木青一,或者木天一。而血誓也不陌生,乃是修士以自身的精血起誓,若有违背将遭血誓反噬。这对一心要效忠木家的子弟来说倒也没什么,可对一个外来修士说,这血誓却是致命的。 这一刻起,连日来心中的困惑烟消云散。林一也明白了天龙派的那三个修士,当初为何要返回大夏的真正原由了。便如自己今日这般,若不加入木家,便没人理你,碍着大商木家远亲的情面,也不赶你走,有客房你就住着便是。最终便如江长老当年的下场,修为无望,在木家惹人厌烦,受人白眼,只能打道回府。 心中有了决断后,林一的神色反而愈发的轻松起来。 “道友想好了没有,要不要加入山后的考校呢?”木青蝉倒是热心,不停地劝说着。 林一笑道:“我这微末的道行,还是不要丢人现眼了!” “不急的,道友再好好想想!”木青蝉不仅热心,耐心也出奇的好。二人穿过了木家的庄园后门,便来到栖凤山的山后。这是一处封闭的山谷,十来里的方圆,草木繁盛,花草遍地,清香徐徐,行在其间,令人心旷神怡! 进了山谷两三里处,便见诸多木家子弟围在一处小山坡上。山坡上站立几个人,林一都见过,分别是木家至字辈的三个长老,还有一个白衣男子,正是那日门前见到的木天远。 二人慢慢走至近前,林一打量了下四周,山坡下足有百十人,年纪从十几岁至几十岁不等,皆是练气期的修士。这些人的修为大都是五层以下,五层以上的不过二三十人。 其中十余个年长些的,竟都是练气八层和九层的修士。只是与坡上那个木天远相比起来,这些修士的年纪显得太大了,四五十岁的还好一些,五六十岁的也有,更为甚者,几个老者的年岁不比江长老小多少。如此以来,坡上那个三十出头的木天远,更显得年少青壮,意气风发了! 木青儿正与几个新结识的女弟子说话时,看到了林一,脸色露出欣喜的笑容,忙走了过来,很亲切地说道:“林一,没想到你也来了!这几日还好吧?” 眼前的木青儿,容颜娇美更胜往昔。林一也是她眼下最为熟悉的人,言语中少了往日的蛮横,而多了分亲和之意,人也显得柔美了许多。 林一轻笑着点点头,说道:“我也没想到会来到此处!” “好几日没见了,我住的地方距山脚不远,正想着去寻你呢!还有,家中的长辈要为我选修功法,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林一,你说我怎么办啊?”周围人多,木青儿扯着林一的胳膊走至一边。二人呆在一起的样子,像是对亲热的男女,惹得有人不时侧目。 木青儿哪里知晓这些人情世故,在她眼里,木家大院中最为亲近的人,不是木家的长辈,而是当初那个令人厌恶的车夫,今日身前的林一。 因修炼林一所赠的《碧云诀》,木青儿才顺利进入了练气期,实在是不想改修木家的功法。可木家的长辈若是问起来时,又不知该如何应答。故此,这两日正想去找林一问个明白呢!此时正好在山后的山谷中相遇,毫无心机的她,便迫不及待地抓着对方不松手。 二人的举动惹起坡上之人的留意。木至信及另两个长辈倒是不以为然,只当是这二人原本相熟的,叙话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而有人不这么想,木天远见了二人肆无忌惮的亲热模样,眉头一皱,脸色便沉了下来。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零九章 考量 第三百一十章 离去 第三百一十一章 偶然之因 第三百一十二章 知常非明 第三百一十三章 剑之在左 第三百一十四章 殁身不殆 ———————————————— 余下的两个万家弟子,已被林一吓破了胆,匆忙往北逃窜。 这两人只顾着逃命,已忘却自身的修为并不输对手。转眼便折了两个同伴,下一个要死的人说不定就是自己,谁还有心思拼杀,只想逃地远远的,却没人去想落败的缘由。 若不是这四个万家弟子求胜心切,因轻敌而大意,也不会被林一瞅了空子,猝然发难之下偷袭得手。 打不过便跑,跑的时候趁你不留神时回头咬你一口,如同草原狼一般的狡诈,这便是林一的应敌之道。 对方人多,又都是无耻之辈,无须讲什么道义。在他们骄横猖狂之际,出其不意之时,林一相信自己的玄天剑法定会攻其不备。 转眼杀了两人后,林一不依不饶地追了过去。御风术加上江湖的轻功身法,留下一串灰色的身影,如一阵旋风般,只是瞬间便到了一人身后。那人感到身后杀意彻骨,顾不得回头,忙在身上拍了一叠纸符,吓得哇哇叫着,拼命往前逃窜着。 林一抡起狼牙剑,便欲劈下去。眼看着一剑下去,便能将对方一劈两半之时,他的心头突然一懔,胆寒之际,浑身的汗毛竖了起来,一种难言的危机覆顶而至。 大惊之下,顾不得前面逃跑之人,林一便欲止住身形。一道人影已夹着强劲的风势扑面而来,一把黝黑的拐杖“呜——”的一声,如大山压顶一般,带着万钧之势,便砸到了他的头顶。 突遭遽变,林一已无法躲闪。那拐杖气势惊人,刹那便罩住了他全身,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一股浓重的死意顷刻间便欲将其湮没。 这一刻,林一感到自己死定了!怎会是这样?生死轮回竟是如此的随意而又猝然而至,令人难以面对,亦不敢相信。此时的他,来不及惊慌,心中突然生出一片茫然来,让人倦怠,使人想放弃一切! 这天地好像在这一刻停滞了下来,林一的神色生出浓重的倦意,眸中迷茫起来。他持着狼牙剑的手,竟感到一丝的无力。 白散人已冲出了草棚,大呼:“闪开——!” “闪开?既知要死,我为何要闪开?我偏不闪开——” 林一有些迷乱的眼神刹时变得凌厉起来,一抹血色横贯眼瞳,他举在半空的狼牙剑只是稍稍一顿,便被全身的灵力催动之下,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呼啸一声便迎上了那势在必得的拐杖。 “嘡——!”的一声巨响。 林一感到右臂一震,狼牙剑呜咽一声差点脱手。那汹涌无匹的巨力,刹那便撕碎了他的衣袖,撕裂了右臂的肌肤,震碎了他右臂的每一寸骨头。 如同被狂风席卷中的残叶,对方一击之下,林一被震飞到了半空中—— “噗”的一口鲜血喷出,林一的身前洒下一片血雨。 “找死——!”一声冷哼中,一个老者面无表情地挥动手中的拐杖,如影随形般紧跟着倒飞出去的林一。那黝黑的拐杖又卷起一片黑色风芒,狠狠砸了下去。 林一的右臂已是血肉模糊,手指绽开了皮肉,露出了白骨,兀自死死抓着狼牙剑。他面如金纸,双目赤红,死死盯着来者。 此人竟是万家的家主,万青衫。他一脸的煞气,铁了心的要将眼前的小子毙于扙下。 接到弟子的传音符,说有人杀了万家弟子。在万家的赤霞岭附近,是谁这么大的胆子?万青衫震怒之下,带着两个人便赶了过来,没想到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自己的弟子又死了一人。 杀了自己弟子的竟是木家见过的这个小子。杀了人还不算,竟追得余下两人落荒而逃。这不是一巴掌打在他万家家主的脸上吗?木家?回头再上门问罪,彼此都是依附正阳宗,谁也不怕谁。可这个小子今儿必须要死! 只是,让万青衫心底稍感诧异的是,自己那致命一击重创了对方,却未将其杀死。他紧接着第二击便是全力出手,务必一击必杀。一个筑基中期的高手,杀一个练气七层的修士,跟碾死个臭虫一般,无须多费周折。若不然,传出去岂不惹人笑话。 万青衫的沉金杖乃海底沉金所炼,力大势沉,便是寻常的筑基期修士见了也头疼,又怎是一个小小的练气弟子所能面对的。 瞬间,拐杖便至林一的脑门不远处。 林一的身子倒飞着,他的身子愈发沉重起来,渐渐往下落去。沉金杖如一片乌云盖顶,强大的气势,让人窒息,令人绝望,只要瞬息便要将他碾成齑粉。 又喷出了一口血,林一的双目圆睁,血瞳中的天地,红彤彤一片。他知道,喘息间便要死去,此生短暂的过往,亦将随之烟消云散。这一刻的情景……竟是如此的熟悉,是梦里早已预知的一切……莫非命该如此,便如生命中一道道沟堑,早早便在此处等着……不,我林一不是这个死法,不—— 双眉竖起,脑门脖颈上青筋凸现,林一牙关一咬,双臂合在一起,双手紧紧握住了狼牙剑,下落中的身形猛然窜起,大喝一声:“死则死矣!杀——!” 狼牙剑呜咽声大起,一如草原夜色中的孤狼,仰天怒吼,声震四野。一道匹练般的光芒,裹起滔天的杀意,带着不屈的斗志,掀起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向那片乌云。 “锵——”一声巨大的金戈交鸣猝然轰响。 林一双手紧握的狼牙剑劈在了沉金杖上,随即断成了两截,他只感到浑身一疼,眼前发黑,一口鲜血从口中飚出,再也难以支撑,砰然砸到了地面上,陷土三尺。 本以为一杖便将对方砸成肉泥,未料到对方濒死之际还敢反扑,虽将其飞剑击断,人也被砸入土中,可杖剑交错的大力,还是让万青衫手臂一麻,不由不让他暗自心惊。 沉金杖可谓一力降十会,寻常的法器、灵器根本不敢与之硬碰硬。可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外来小子,竟如此悍勇,怪不得能杀了自己两个弟子。此人不能留,死了也要将其挫骨扬灰! 万青衫再一次扬起手中的沉金杖,向着陷入土中的林一砸去。 林一双目紧闭,昏死不醒。 “当——!” 就在林一即将粉身碎骨之时,一道剑虹倏然飞来,挡在了林一的上方,恰好拦住了下落的沉金杖。二者轰鸣交错,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飞剑稍逊一筹,‘嗡鸣’一声,堪堪挡住了落势甚猛的沉金杖。 错愕之际,尚未收回沉金杖,万青衫的心头又是一凛,忙闪身躲避,怒喝道:“你是……?” 可尚未等他看清来人时,一道寒光已到了的背后。 一个练气修士而已,抬手便将其灭了。故尔,挟怒而来的万青衫,根本没有想过要祭出防身的宝物。如今猝然遇袭,根本来不及多想,闪避之际,一道剑光擦身而过,带走了肋下一片血肉,疼得他大叫了一声—— “啊——!快来助我!”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一十五章 物有本末 随万青衫一起来的两个修士,乃族内长老,皆是筑基初期的修为。得知有人在赤霞岭附近杀了本族弟子,这对万家来说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于是二人便随家主一道前来,却见肇事者只是一个练气期的修士,余下两个丹元宗的弟子已远远的躲开,除此之外,便是草屋和草棚中的三个老人。 家主盛怒之下出手,他二人只好旁观。谁成想横波陡起,有人突然出手偷袭,还伤了家主。这二人不敢怠慢,忙冲了过来。 “唉!可惜呀!” 万家三个筑基期的高手如临大敌之时,被围在当间那人竟独自叹息了一声。 “可惜什么?你到底是谁?为何偷袭与我?” 看着场中这个偷袭自己的人,难以置信的万青衫连声质问。此人竟是一个老头,一身道袍,三缕长须,眉目间泛出淡淡的杀意。这是谁?瞅着陌生,可那神色中的一抹怨气却是似曾相识。 若是林一此时醒来,他也想不出手救下自己的人,竟然是哪个有些神秘的白散人。其修为让人难以捉摸,如今又成了筑基中期的高手。白散人这个名字,又是真的吗? 白散人看了一眼地上的林一,又慢慢抬起头来,伸手一招,两炳飞剑盘旋在身侧。袍袖一卷,那断为两截的狼牙剑到了手中。 轻轻摩挲着剑身,白散人眸中流露出浓浓暖意,象是在追思,又如同在回味。久久之后,掩饰不去的伤情,瞬间化作怒火,在眸中闪烁不止。 此时的白散人哪里还是那个胆小怯懦、爱贪便宜,修为又低劣的老头。他挺胸面对万家三位筑基期的高手,凌然不惧,举手抬足之间,一股萧杀之气,如同蕴藉已久,终得释放。 收起断剑,白散人盯着万青衫,冷然说道:“可惜的是没杀了你!我是谁?我便是日思夜想要杀你的人!” 对方目光如锥,好像刺痛了万青衫尘封已久的记忆。他后退了一步,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一字一顿地说道:“是你……你还没死?” 白散人仰首冷笑了一声,手掌在脸上一抹,那个皓首老者的模样不见了,而是留着三缕青须,眉目英朗的中年人。 “叶羽,果然是你!你还我女儿来……!” 看着对方露出了真面目,万青衫面色狰狞起来。另两个万家的修士见状,也好像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显得颇为紧张。 “呵呵!” 白散人,或者是叶羽,仰天打了个哈哈后,苍凉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怒视着木青山骂道:“我还要问你要巧儿呢!常言道,虎毒不食子。而你竟派人一路追杀,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放过。若非你狠下辣手,巧儿怎会重伤不治?巧儿又怎会客死他乡?” 叶羽气急哽咽,目眦欲裂。他闭上眼睛,长吐了一口气,又猛的睁开眼睛,恨声说道:“我答应巧儿,有生之年,定要杀你为她报仇。可惜我在落霞山游荡了数十年,始终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万青衫,你可敢与我一战?” 听了对方的话,万青衫心头泛出难言的苦涩。百年前的往事,如浮云般涌来---- ……那一年,万青衫六十岁。也是在那一年,万青衫筑基成功,成为万家不多的筑基高手之一。同样在那一年,万家发生了一件让人难以启齿的事情。 万青衫筑基以前,风流成性,在赤霞岭是有名的浪荡子。一日,他遇到镇上一美貌的凡人女子,便生了淫*念,污了人家的身子。事后他也未放在心上,谁知第二年,这个姓房的女子生了个女儿,名叫巧儿。 未嫁人妇便生出孩子,免不了被镇上人耻笑。这娘俩日子艰难,便求上门去,想让万青衫认下这个女儿。 万青衫哪里肯认,加上他早已成家,嫌弃这女子毁他声誉,便将这娘俩赶出了赤霞镇。不料此事被族内长辈知晓,发现名叫巧儿的女孩子有修仙的资质,便将万青衫本人训斥了一通。 此时的万青衫还不是家主,免不了要看族内长辈脸色行事,只好又将这娘俩寻来安置了下来。可他依旧嫌弃这女子是凡人的身份,非打即骂。不几年的工夫,这可怜的女子便郁郁而终,留下了个几岁的女儿。 后来,万青衫的女儿慢慢长大,便被接入万家,成为了一名修士。只是巧儿不受人待见,常常被万青衫其他的子女欺辱。 巧儿虽是个苦命人,性子却也够坚韧,始终默默修炼,期待有一日能远离给她痛苦的万家。 十余年后,一次偶然的邂逅,让巧儿遇到了叶羽,便是今日的白散人。当时的叶羽面相英俊,谈吐不俗,虽是一散修,却是筑基期的高手。巧儿也是貌美凄婉,惹人爱怜。二人彼此仰慕,暗生情愫,便私自订下了终身。 叶羽自恃甚高,又是筑基期的高手,便上门求亲。万青衫也是刚刚筑基,心高气傲,便想着女儿有一日能高攀上仙门中的俊杰,对这样一个散修,自然是看不上眼。不过,他也没一口回绝,欲令对方更名改姓加入万家,之后,再作他想。 叶羽自然不肯,一怒之下,便携巧儿私奔了。万家上下跟着了火一般,修士尽出,前去抓捕这对胆大包天的狗男女。 叶羽带着巧儿一路厮杀,便欲逃向海外,可巧儿毕竟修为不高,为救叶羽时身受重伤。叶羽心伤之下,连杀了多名万家的子弟,力竭之时,又遭赶来的万青衫重创。 生死关头,巧儿舍生阻拦,被万青衫无情击杀。当时的情形危急万分,若非叶羽发疯一般抢下巧儿,这可怜的姑娘便会身死当场。 遍体鳞伤的叶羽与巧儿,历尽千辛万苦之下,逃到了海上。万家虽不愿善罢甘休,可还是没有最终找到这对男女…… 摇摇头,抛去了纷乱的思绪。万青衫面色阴沉,一字一顿,寒声说道:“当初,你可是拼命的逃!今儿又巴巴地跑来送死!我便成全了你!”他下巴一抬,那两个万家的长老会意,已前后堵住了对手的去路。 万青衫根本不想什么单打独斗,他要合三人之力,擒杀余孽。 看着对方小心谨慎的模样,叶羽脸上挂着讥笑,心中却是喟叹了一声。 设想过无数种雪恨的情形,却未料到会是眼前的这般情景。一把狼牙剑,便使得他叶羽方寸大乱,为了一个即将死去的小子,而不顾一切地贸然现身。这便是人算不如天算吧!百年的恩怨,或许到该了结的时候。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一十六章 事有始终 想当初,叶羽带着巧儿逃到了海上,万家不愿罢休,一路追杀不停。无奈之下,二人只有远离大夏。 巧儿伤重难治,叶羽只能依仗自身的修为,来为心上人延续生机。如此一路漂泊,二人来到了大商。虽逃离了万家的追杀,可巧儿的伤势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无意之中,叶羽打听到大商西疆之外,有曷田盛产灵玉,便心生期待。无论是修炼还是疗伤,修士还是离不开灵气。他只想着有灵玉的地方,或许有灵气的存在。大商这么个灵气匮乏的地方,着实不宜久留。 故尔,叶羽便带着巧儿一路西去。可到了乱魂谷时,巧儿再也支撑不住,香消玉殒! 悲恸之下的叶羽,在乱魂谷中凿出了一个山洞,安葬了房巧儿,并立碑为念。心灰意冷之下,他留下自己的飞剑陪伴爱妻,便径自去了曷田。 谁曾想,那盛产灵玉的地方并无修士存在。叶羽自身伤势未愈,修为大跌。他只好一边疗伤,一边伺机返回大夏,为自己的妻子报仇。 叶羽在海外辗转了数十年后,修为也得以慢慢恢复,便返回大夏,潜入落霞山,寻找报仇的机会。不料想,万青衫年岁大了,又作了家主,当年的习性也改变了许多,长年闭关修炼,让外人很难接近。 如此又是数十年过去,叶羽一直在耐心地等待着,好不容易打听到万青衫外出时,他便跟到了栖凤坡。 在栖凤坡木家,叶羽见到了仇人。可万青衫如今的身份不同往日,身边总伴有其他的修士。单打独斗之下,叶羽自信能杀了对手,可若有别人在场,怕是擒虎不成,反被其噬。 今日,叶羽又如往常一般,在赤霞岭附近游荡,却意外遇到了林一,便邀来说话。当见到两个丹元宗弟子祸水东移时,他便好心地出言提醒。 后来的一切出乎所料,叶羽也是以为林一是贪财后要逃跑,谁想这个年轻人修为不高,心智却是过人,且不动则已,动如风雷,干脆利落地杀了两人。 一个练气的散修,不畏强敌,杀伐果断,颇有他当年的风采。叶羽感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年轻人,也对其多出了几分好感。可当林一拿出狼牙剑时,他诧异不已。那是自己当初留下陪巧儿的飞剑,又怎么会不熟悉。 巧儿的墓穴所在极为隐秘,莫非被人发现并将其毁去?这小子一定知道原委。总之,叶羽认定了林一与自己有关联,他一定要询问对方飞剑的来历,真的是这个小子毁了巧儿的墓穴,断然饶他不得! 正当心思有些凌乱时,万家弟子发出的传音符,竟然召来了生死大敌。见对方来了三人,叶羽有些踌躇,便留在草棚下静观其变。对于那两个不成器的丹元宗弟子,跑了便跑了,他也不在意,只是担心林一的安危。 谁又能想到这个叫作林一的小子,明知跑不掉了,却以死相拼,那种血性张扬的气概,使人震撼,也让叶羽为之动容。他不能让林一死掉,他还要寻问狼牙剑的来由!而今日,亦或是上苍安排的复仇之日。 故此,隐忍了数十年的叶羽,终于出手了! “呵呵!你胆子还是这么小!百年来也没什么长进。” 对于叶羽的嘲讽,万青衫无动于衷,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小心无大错!能杀了你便成!”他目光中厉色一闪,低喝道:“动手!” 万青衫话音未落,其手臂一扬,半空中突然响起一声咆哮,沉金杖倏然化作一条黑色的蛟龙,冲着叶羽扑了过去。另两个万家的长老亦同时驱动飞剑,斩向了场中。 叶羽不躲不闪,手指向着扑来的蛟龙疾点,身边一把飞剑呼啸着而去,他另一只手掌抛开,两片玉符化作两道流光,迎向袭来的两把飞剑。与此同时,其身边的另一把飞剑,“嗡”的一声奔向了万青衫。 一己之力,独战三人。叶羽攻守有据,不见一丝的慌乱。 “轰----!” 叶羽的飞剑迎向蛟龙,迅疾被轰到了一边,在半空中转了个圈子又迎了上去。那蛟龙摇头摆尾,很是不屑小小的飞剑,张开大口便吞了过去。 飞剑与沉金杖所化的蛟龙激斗正酣,叶羽祭出的两片玉佩迎向来袭的飞剑时,遽然猛地炸开,一片光芒包裹着无数的玉屑,倏然化作两条磷光闪闪的大蛇。来袭飞剑稍有不慎,便被大蛇盘绕其上,死死困住。 两个万家的长老见状大惊,忙祭出手诀,可飞剑苦苦挣扎不脱。 叶羽击向万青衫的飞剑尚未及身,便被凭空出现的一条金丝软鞭缠住,在空中跳动不停。 四人顿时僵持起来,叶羽却暗道不好。毕竟一人力短,三人气盛,对峙下去,最后吃亏的还是他。 冷冷的斜睨着万青衫,叶羽手一招,与蛟龙缠斗的飞剑回到了手中,那得势的蛟龙迅疾向他扑了过来。 手中握着飞剑,叶羽身形一闪,竟在原地失去踪影,万青衫见状大呼:“小心他的土遁术!” 另两个万家长老,正欲收回自己的飞剑,听到万青衫出声提醒,忙各自跳到了空中。 万青衫喊了一声后,突见脚下剑光一闪,便要御剑腾空之时,脚下一凉,又是一阵刺疼。惊得万青衫大叫一声跳起来,可是叶羽已从地下钻出,一剑刺透了他的脚掌,剑光一旋,血光迸现,其一条小腿齐膝而断。 差点便被对方的飞剑劈成两半,万青衫强忍着断肢的疼痛,连连打出一串手诀,稳住了伤势。 跳至空中的那两个万家长老,见家主中招,大骇之下,各自又祭出一把飞剑,攻向了叶羽。 看着头顶已逃脱的万青衫,叶羽暗暗咬牙,只差那么一的便能手刃仇敌啊!正恼恨之时,身后飞剑袭来,他身形一闪,便躲到了一旁,可那飞剑如蛆附骨一般,紧追不舍。 余悸未消的万青衫,独脚立在飞剑之上,一股钻心的疼痛自断腿上传来,使得他双目喷火。其手指一点,金丝鞭抖开了缠缚的飞剑,‘呜’的一声,冲着躲避飞剑的叶羽抽了过去。 叶羽一边往后退去,一边思索对策。突见被缚的飞剑有了动静,他心头一喜,手中所持的飞剑便飞了出去,以阻那两个万家长老的来袭之势。 稍有喘息,手一招,另一把飞剑便到了脚下。叶羽踏剑便要腾空,一阵风声袭来,心知不好,脚下剑虹一闪,刚要躲避,万青衫的金丝鞭已卷到了他的腰间。而万家长老的一把飞剑已避过阻拦,于电光火石中,刺到了胸前。 叶羽面色一寒,便欲强行御剑飞起来,可腰间的金丝鞭却是难以挣脱,使其身形悬空滞立。 “当----!”飞剑刺中了叶羽的胸口。 不远处的万家长老见状心喜,可随即一怔,满脸的愕然。飞剑刺中了叶羽的胸口后,又被弹开。 叶羽身子被缚,也是焦急万分。这万青衫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灵器,使人防不胜防,若不能挣脱这金鞭的缠缚,今日怕是凶多吉少!来不及多想,他也顾不得朝他身上乱刺的飞剑,伸出手臂便抓住腰间的鞭子,向外撕扯起来。 半空中的万青衫,眸光中闪过阴毒的神色,那空中张牙舞爪的蛟龙倏然化作沉金杖,被其擎在手中。随即,他身形一沉,扑向了叶羽,高高扬起手中的沉金杖,“呜”的一声便砸了下去。 头顶上一暗,叶羽的心底也是随之一沉。他知道万青衫的沉金杖极难应对,可腰间的金丝鞭死死拴住自己,根本挪闪不开。 心急之下,叶羽双臂凝力,抓住腰间的金丝鞭便猛地一挣,身形稍有晃动之下,他张口喷出一口精血。那金丝鞭上的神识印记,迅疾被其精血暂时封闭。 束缚一松,叶羽驱动飞剑便欲飞起之时,一团乌云便到了身后。“轰----!”沉金杖狠狠砸在了他的后背之上,巨大的夯击之力,将其从飞剑上砸下---- 叶羽口吐鲜血,如飞鸟坠地。 “哈哈!你给我死!”见一击得手,万青衫挥舞着沉金杖,神色狰狞地大笑起来。 叶羽“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他后背的衣衫成了碎屑,露出贴身的内甲。那内甲破了大洞,里面血肉模糊。他与林一相隔很近,二人此时的境遇,是如此的相似。 撕心裂肺的疼痛袭来,一口气憋在胸口,叶羽差点昏死过去。若是没有贴身的内甲,这一下子绝对能要了他的命。可此时的他,一条命也去了大半。 叶羽挣扎着爬了起来,又是闷哼了一声,扑倒在地。正是那万家长老的飞剑趁虚而入,深深插进了后背,又被内甲阻住了去势。若不然,这一剑定当是透体而过。。 万家长老中的一人,摇了摇头,抬手一招,剑光中带起一条血线。伏在地上的叶羽,一动也不动。 大局已定,万家三人从空中落下。 金鸡**般的万青衫,脚踏着飞剑缓缓飞向叶羽。他满腔的恨意化作一阵阴测测的冷笑声:“我这便送你去陪我女儿!巧儿!我的好女儿,我将你的夫婿给你送去了!哈哈!”他扬起沉金杖,便要将这段百年恩怨彻底了结。 谁成想,那地上已如死人般的叶羽,突然发出一声嘶吼,从地上爆然跃起---- 万青衫三人一怔,忙要联手最后一击,异变又起,接下来的叶羽并未如想象中的临死一拼。而当三人有所察觉,为时已晚。 只见叶羽跃起时,正是扑向一旁的林一。他身子落下的瞬间,其本人连同陷入土中的林一,一同失去了踪影。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一十七章 若水 ———————— “该死的!又是土遁术!”万青衫气得咆哮起来。 “家主,这叶羽伤重,土遁术逃不远的,在附近搜寻,说不定能找到他们!”一个万家长老提醒道。 另一人也说道:“他最多遁去二三十里,命万家子弟出动,不要放过方圆三十里之内的任何动静,这二人跑不掉的。” “百年前,此人便是这般逃脱的。这土遁术不比寻常,若不然,当年他又如何逃得脱。传令下去,让族内子弟严查方圆五十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二人速去召集人手,我要闭关!” 万青衫抓起自己的断腿,心疼地看了一眼,神色阴鸷地御剑而去。 …… 当万家准备找出土遁而逃的叶羽与林一时,灵鉴与灵术正在山林间疾行。 “师兄,你等等我!”灵术在后面喊道。 灵鉴有些无奈地转过身子,埋怨道:“我说师弟啊!还是逃命要紧!” 张口吞下一颗丹药,灵术缓了口气,笑道:“若不是先去跟那几个万家子弟拼斗,师弟我能如此的不济吗?谁不知晓逃命要紧啊!方才你我离开时,那老头不也掺和进去了吗!一会半会儿,他们顾不得你我的。” 二人施展御风术,不多时的工夫,已跑出二三十里远,可无人停下来,还是怕万家与人拼杀时,殃及自身。 说起来,今日的一切都因这二人而起。故此,师兄弟二人也是心里发虚,跑起来便收不住脚。 “我说师兄啊!你说那小子傻乎乎的,要是真死了,也蛮可惜的。四个人都打不他一人,啧啧!”情知自己兄弟俩今日不地道,灵术却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将那个林一视作傻小子,或许这心里会好受一些。 灵鉴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师弟心里想什么,那是一清二楚,还不是想图个心安理得。这在师父的口中,叫作修道之人,不能留下嗔恨痴念,道心要澄澈如水,不然炼不好丹药的。可世俗中还有江湖险恶呢,仙道不更是凶险无比?有时候脑子灵活些,未必不是保命之法。 不过,那小子也是好哄,为人还不错。若是他大难不死,以后遇到了给予补偿一番就是。谁不想要丹元宗的丹药呢!再奉上几瓶丹药,对方一定会感恩戴德的。 “师兄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本想着邀其作为臂助,谁想着竟召来了万家的长辈呢!我二人力有不逮,惟有先行脱身要紧,留着有用之身,为大夏仙界多炼几瓶丹药,也是良善之举啊!”灵鉴面不改色地说道。 灵术赞道:“师兄就是师兄,见识果然不凡。这便是师父所说的,是什么来着?哦!对了,是达者兼济天下,穷者独善其身!” “哈哈!师弟过誉了!” 二人耍着贫嘴,也不过图个心里安稳,脚下却一点儿都不慢。 一口气跑出了五六十里时,前方的山坡上,突然黄光一闪,吓得二人一激灵,本想着掉头便跑,却见光芒过后,山坡上多出两个满身血迹、昏迷不醒的人来。 那躺着不动的身影有些熟悉!师兄弟二人换了个眼神,慢慢凑上前去。 …… 大夏西疆的归灵谷,并不为凡俗中人所知晓。可此处却是大夏修仙界中,一个名闻遐迩的地方。 归灵谷,顾名思义,乃藏风聚气,灵气汇集之地。谷内更有大小仙门,各自占据灵脉灵山,炼丹修道,延续传承! 丹元宗乃是归灵谷中的一个小仙门,丹鼎峰便是其山门所在。 距归灵谷的谷口东南千里远处,一座高山如柱壁立,远看宛如一只丹鼎。此处便是丹鼎峰,因峰下潜有一条火灵脉,便被丹元宗的先祖相中,并在此处开山立派。 丹元宗是个炼丹的门派。炼丹术极耗心神,研修丹药之道的修士,便少了行功修炼的机会。须知光阴有限,而分心太多,难免会耽误自身的修行。灵鉴与灵术师兄弟所说的不善拼杀之道,也是实话。可即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愿意加入丹元宗。须知一颗丹药之力,往往省却数年甚至十数年的苦修之功,且修炼之人寿元所限,谁不想一步登天呢! 而丹药毕竟是外力,修炼一途,尚须亲体力行,持之以恒,苦修不辍,如此才能证得大道! 仙门与家族之中,也都有研修丹道之人,可还是比不上丹元宗的千年丹道传承。 丹元宗所炼制的丹药,无论品相还是药力,都有其独到之处。故此,其宗门虽小,须仰他人鼻息生存,却也过得不太艰难。丹元宗的弟子,如灵鉴师兄弟二人出门时,别人也都给个几分薄面。当然,遇到万家那几个劫道的除外。 这几个万家子弟着实不像话,为此,灵鉴与灵术的心中也憋着一口气,急着要将万家的恶行如实禀报师门。 如此一路疾驰,十日后,二人回到了山门,直奔师父的洞府而去。沿途遇到一些师兄弟,纷纷打着招呼。 丹鼎峰下一洞府前,云雾缭绕中,一片药草间,一个中年书生直起了身子,回首扶须微笑。此人面相儒雅,一身的书卷气,三缕青髯更添出尘气度。此人,便是灵鉴二人的师父,丹元宗的若水真人。 “弟子拜见师父!”灵鉴二人忙抢上前去,齐施一礼。 “呵呵!回来就好!此行可还顺利?”若水真人语气温和,冲着两个徒弟上下打量不停。 “师父!弟子差点就见不到您老人家了!”灵鉴可怜巴巴地说了一句,眼圈竟然一红,透着一脸的委屈。一旁的灵术也是连连点头,示意师兄所言不虚。 眉头微皱,若水真人哦了一声,转身走至一株药草前,轻声问道:“究竟出了何事? 灵鉴便将出海回来路上发生的一切,详细地说了一遍。尤其是万家子弟见利弃义,如何抢夺丹药,他师兄弟二人又如何力战退敌一事,说的声情并茂,活灵活现。灵术又扯着破损的衣袍在一旁附和着,声称当时情势危急,最后二人还是托了师父的洪福,这才全身而退! 师兄弟二人说完了,有些不安地看着师父。 看着身前的药草,若水真人沉吟了半响,缓声说道:“唉!这赤阳草喜阴耐寒,却名不符实了!” 灵鉴有些心虚地看了师弟一眼,忙又说道:“那万家子弟行径,亦是引起公愤,有路过的同道修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师兄弟二人也是感其襄助之情,馈赠其丹药,以示谢意!” “哼!” 若水真人轻哼了一声,缓缓转过身来,看着两个徒弟,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丹元宗向来不喜争斗,你二人的本事还当为师不知道吗?承人恩惠当铭记在心,不可行那薄情寡义之事。” 知徒莫过于师父,两个徒弟是什么样的人,作为师父的若水自然清楚。方才二人话中不尽不实处根本瞒不过他去。只是,其生性淳厚,只是出言警醒。好在这俩徒弟乖巧,又摸透了师父的脾气,见状不妙,忙道出了有人相救的实情。 看着灵鉴与灵术的脸上露出了窘态,若水真人也不想为难徒弟,摆摆手说道:“万家不过一家族,却倚仗着正阳宗的威势肆意妄为。为师会将此事报予宗主知晓,你二人下去歇息吧!” 灵鉴二人如蒙大赦,忙躬身称是,便要掉头离去。 “救你那人姓甚名谁?为师以后见了也好面谢!”若水真人在后面追问了一句。 灵鉴尚未出声,已窜出了几步远的灵术回头抢答道:“师父不必放在心上,那人不过是一散修而已!” 见师父的脸色又拉了下来,灵鉴忙冲着灵术佯作教训地说道:“师弟慎言!散修也是修士,不可无礼!”继而又呵呵一笑,转身说道:“师父,那人叫林一,好像是来自一个叫作大商的地方!若是无事,弟子告退!” 若水真人轻轻颔首,默念了着林一这个人名,拈须不语。见两个徒弟已撒着欢地跑开了,他忽而心头一怔,出声喊道:“与我回来!” 灵鉴与灵术不得已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心道师父今儿是怎么了?不会看出那个林一为自己背了黑锅吧? “再说一遍,那人是不是来自大商?”若水真人的语气忽而变得严厉起来。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一十八章 恍兮惚兮 感谢书友我想做神仙、石上清泉1的捧场支持! ———————— 大商!有多久未听到这两个字了!又有多久没见到故国的人了!一时心潮起伏,若水真人有些急切地问道:“快与为师说说,那人去了何处?为何不将其带到宗门来?” 师兄弟脸色发苦,忙又一溜小跑返回来。 师父生性淡泊,脾性温和,一心痴迷丹道,从不过问修士间的名利纷争。可今儿怎么会对一个从未谋面的散修,追问不舍起来。 “师父……师父,这个林一……”灵鉴为难地直挠头,这该怎么对师父说呢? 若水心知徒弟有心欺瞒,他脸色沉了起来,冲着灵术说道:“你将实情禀来!” 完了!师父真的生气了,看着师父的脸色,灵术吓得心里一咯噔。这么多年以来,可从未见过师父的脸色这么难看过。他顾不得师兄了,便将如何遇到林一,对方又如何出手,如何杀了万家弟子,又如何受创等等,《》了一遍。 事已至此,灵鉴也不敢隐瞒了,老老实实地说道:“二人应是施展了秘术才逃过万家的追杀,在途中被我与师弟遇到。可这二人伤重不醒,怕是活不过来了,弟子感念其出手相救之恩,便与其喂食了吊命的丹药。” 说到此处,灵鉴看着师父脸色阴沉的吓人,忙又接着说道:“可山中野兽众多,万家的人定在后面追杀,我与师弟商议了下,便带着那二人前奔了数十里,才寻一山洞将其搁置其中,又用山石堵住洞口。如今已过了多日,他们是生是死,便不是弟子所知晓的了!” 听到此处,若水真人的脸色好转,自己的徒弟虽胆小怕事,并非绝情之人。只是这二人生死难料,只有看其造化如何了。他对灵鉴说道:“将二人所在山洞处讲与我听!” 灵鉴心头松了口气,忙拿出一片玉简,录下山洞的所在交与师父。 “你二人回去禁足,没有我地咐不得走出山门!”若水真人抓过玉简看了一眼后,便扔下了一句,御剑而起。 “师兄,师父这是怎么了?从未见过他老人家如此生气呢!”看着师父远去的身影,尚有余悸的灵术问道。 “我又如何知晓呀!唉!你我还是回去老实呆着吧!”灵鉴耸耸肩,垂头丧气的样子,径自离去。 见师兄走了,灵术也只好跟了过去。这二人只想着师父的责罚,根本未将那个生死不明的林一放在心上。 师兄弟二人常常游走于仙门与家族之间,早练就了圆滑的脾性,移祸他人亦是驾轻就熟的事情,这才有意无意地将林一给坑了一回。而叶羽带着林一借助土遁逃离,气力不支之时,现身处恰好被他二人撞见。 叶羽与林一皆是昏死不醒,这一切皆因他二人而起,良心不安之下,犹豫半响之后,师兄弟便给地上昏死过去的两人喂了丹药。 一念恻隐,或是其他的缘由,兄弟俩又恐对方被野兽拖了去,也怕万家的人追来而牵连到自己,于是乎,他二人便夹着林一与叶羽又往前跑了几十里路,恰好遇到一个山洞,便将其扔到了山洞里,临走时还好心的用石头堵住了洞口。 兄弟俩转身便将林一抛在了脑后,可也因一时的良心发现,救了林一与叶羽二人。世事无常,却自有一饮一啄的因果轮回,看似寻常,事后想起来,岂能说只是巧合? 若不是灵鉴二人的拖累,林一也不会遭此生死劫难,更不会引出白散人背后的叶羽。而事后又是灵鉴二人的缘故,才使得林一免遭最后的追杀。而若水真人也因此动容,又莫非事出无因? …… 此时的林一,又一次地陷入了久违的梦境中。 梦里的场景,有些陌生,又似曾相识。那白衣胜雪的身影,婀娜如天上飘过的白云……无数道飞剑的遁光划过天际,冲着自己追来……高山之巅,云雾之中,有人阴笑,一个好像是木天远,还有一个面目不清……那是通天的高峰,直达云霄之上,自己突然从那上面坠落,耳边的惊呼声有些耳悉,还有那白云一般的身影……自身狠狠砸到了地上,骨断筋折,还有一张狞笑的脸,扑向自己……是万家主……不……! 从梦境中,林一惊醒了过来,随即便是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啊……!难耐的痛楚自全身传来,眼前一黑,他又咯吱、咯吱地紧咬住牙关,浑身颤抖着,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方才的只是梦境吗?眼前是一处乌黑的山洞,什么也看不见,自己死了吗?林一想坐起来,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瞬间从双臂及四肢百骸处传来。他惨哼了一声后,冷汗从额头流下,过了半响后,只好无奈地放弃,一如从前那般躺在地上,虚弱了闭上了眼睛。又过了许久之后,痛楚丝毫未减,记忆却缓缓地复苏。他明白了,那过去的,不都是梦境!而自己尚未死去! 自己还未死!?是谁救了自己?此处是何所在? “你……你醒了!”一阵喘息声过后,有人说话。 这嗓音有些熟悉!这不是梦!这人就在身边! 缓缓睁开眼睛,林一还是什么都看不到,鼻尖传来草木潮湿的气味中,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白……白前辈?”林一的心神有些恍惚。说话的人,嗓音疲弱不堪,中气不足,显然是重伤在身,可他还是听出了这是白散人的声音。 “咳……咳”那人咳嗽了两声,缓了口气。 “你小子……总算是醒过来了,也不枉我救你一场!快与我说说,我的狼牙剑怎么跑到你的手里?” 白散人虚弱的话语中,带有几分庆幸和期待。 他救了自己?狼牙剑怎会变成他的了? 林一仰躺着,思绪有些乱,心底有些发冷。听不懂白散人的话还没什么,可此时的气海中,空空荡荡。体内没有了灵力,便没了修为。顾不得许多,他忙探视自己的身子来。 神识还在,让林一稍稍松了口气。衣袍的两只袖子没了,双臂骨骼尽碎,血肉爆开,白骨都露了出来。还好!玄天盾护住了心脉,脏腑虽有移位,却无大的损伤,细细查看之时,五脏六腑间,隐有一丝的灵力,在缓慢而断续地游走不定。 便是这一丝的灵力,让林一又多了些安慰。他想着怎么疗伤时,白散人的嗓音又响了起来—— “快说……我……支撑不了多久!” 神识中,林一这才看清山洞中的情形。一两丈大的封闭的山洞内,自己的脚边,一个中年人半倚半坐靠在山洞的石壁上。他面色青灰,双眸无神,三缕青髯上沾染着血迹。这是白散人? 醒来便恍如隔世一般,所闻所见,使得人有些转不过弯来。林一的语气有些迟疑地问道:“你是……?” 那人幽幽地叹了口气,吃力地说道:“我修为尽失……活不了多久了!当初不以本来面目示人,乃情非得已……我……原名叶羽!” “等等……你说什么……?”林一听到了叶羽这个名字,脑中灵光一闪,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羽真人?你便是叶羽?” 中年人听到林一如此说话,面色顿时多了层煞气!他胸口急剧起伏着,寒声质问道:“这么说……你真进了巧儿的墓穴?你大胆……咳咳!”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一十九章 其中有情 第三百二十章 不敢与绝 第三百二十一章 必然之果 第三百二十二章 善利不争 第三百二十三章 蕴养之机 第三百二十四章 去彼取此 叶羽的乾坤袋中,所藏甚多。灵石、丹药、玉简、一个破损的软甲、一根鞭子还有一些药草和随身物品,在林一的面前摆了一堆。 《幻灵术》,可隐匿自身修为,变幻相貌,还可幻化出高一层的修为来。即便是高一期修为的前辈,也未必能辨别幻灵术下的真伪。 拿着《幻灵术》的玉简,沉思良久,林一才感到这个有些旁门左道的功法甚是奇妙。《幻灵术》与自己的那个残缺的《隐灵术》相比,可谓云泥之别。本以为叶羽那皓首老者的相貌,不过是与江湖中的易容术的一种。如今才知道修士易容,竟也有专门的功法。 这个《幻灵术》不仅可隐匿自身的真实修为,便是面对筑基期的高手,亦可以假示真。让人更为震惊的是,《幻灵术》还可幻化出高一期的修为。也就是说,林一可用此法,幻化出筑基中期的修为,不是面对金丹修士,根本不会被人看破。 反反复复将《幻灵术》看了几遍,确认无误后,林一才将玉简小心地收起来。 《玉蛇符术》,是炼制玉符的单一法门,被载录在一片古旧的玉简上。此物不知是叶羽从何处得到的,有空时不妨试着炼制。 林一拿起一根金光闪闪的鞭子,好奇的打量着。鞭子入手沉甸甸的,跟寻常的马鞭相仿,鞭柄上嵌有‘龙须’二字。试着注入些灵力进去,鞭子顿时金光耀眼。他目光一凝,鞭子脱手而出,将洞口一块石头卷起抛开后,又倏然飞回到了手上,如一条金蛇般的灵巧。 这是叶前辈的宝物?不对,其本人好像说过,他被万青衫的鞭子束缚住了手脚才受的重伤。那这就是万青衫的东西了,能束缚住一个筑基修士,这龙须鞭最少也是灵器。可上面为何没有万青衫的神识印记呢? 叶羽在当时危急时刻,喷出精血压制住了龙须鞭,也慢慢销蚀了万青衫的神识印记。这些不是林一所知晓的,他管不了这么多,随即依着灵器祭炼之法,将其收为己有。 叶羽的乾坤袋中,玉简不少,皆是一些他生前所习练的一些功法,还有一些小的法门法术。林一的《玄天心法》可一直修炼至元婴后期的圆满,他不想再改修其他的功法。这些小法术倒是可在空暇时尝试着研习一下。 慢慢整理着叶羽的遗物,拿起最后一片玉简时,林一的眼前一亮。 玉简中是一篇《五行遁法》之土遁术。林一深知土遁术的奇妙,记得身上还有一张土遁符,当初杀了郑家的那几个修士,便是用的土遁符隐去身形后骤然发难,才最终得手。只是土遁符只能用上一炷香的工夫,时效甚短,在低下下也根本走不远。而会了土遁术便不同了,随时可入土逃遁而去。或许,叶前辈便是借此遁法,才带着自己从那三个万家修士追杀中逃脱。 林一记下了土遁术后,又拿起断为两截的狼牙剑,不由得长长叹息了一声!这狼牙剑多次击杀敌手,乃是他最为喜爱之物,未想到会遇到它真正的主人时,却是剑毁人亡! 可惜叶羽留下的玉简中,并无炼器之法,林一也不懂得如何修复这狼牙剑。莫非,这灵器有灵,宁折不弯!他惋惜地抚摸着狼牙剑,暗想着有朝一日,能将其复原。 叶羽的乾坤袋中,还有几百块灵石和一些稀奇的药草,余下便是一些玉瓶和随身杂物了。玉瓶中装了一些丹药,有疗伤用的,还有两瓶是筑基期修士用来提升修为的‘龙涎丹’和‘玉津丹’,林一眼下还用不到这些丹药。他又拿起一个小瓶子,上面写着‘筑基丹’三个蝇头小字。心中一动,却又失望的摇摇头,小瓶是空的。 修炼至今,林一也知道练气期的修士若要筑基,筑基丹乃是一大助力。并非说筑基必须要用筑基丹,而是用了此丹药以后,筑基便多了三成的把握。 须知,千百个练气修士中,筑基者不过寥寥数人,可见筑基有多难。而增加了三成的把握,足以让练气期的修士为之欣喜了。本以为能开开眼界,见识下‘筑基丹’是什么模样,却未料到这只是一个空瓶子。 林一并未因此而感到失落,叶羽留下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弥足珍贵,受用无穷。人贵在知足,有了这些灵石与辅助的功法,他以后的修行会轻松许多,应敌保命也多了些手段。 将面前有用的东西贴身收起来,林一又拿出装着叶羽遗骸的一个坛子,端端正正摆好,跪地磕了几个头,这才将其连同余下的杂物单独放到了一个乾坤袋中。那个叶羽随身的软甲已破损,显然不能用的,也被他收了起来。 收拾好手头的一切,林一阖目静坐,默想着‘土遁术’的口诀来。待到口诀记熟了,他口中念念有词,手诀一掐,身上隐隐幻出一层黄色的光芒。 睁开眼睛看着身上的异状,林一心念一动,身子缓缓沉了下去,一会儿便整个人没入了山洞下面的岩石中。 此时,林一彷如与岩石融为一体,或者说他眼前的岩石不见了踪影,却又能清晰的感受周围的存在,这与祭出土遁符是完全两种情形。身子往下一沉,整个人倏然向下坠去数十丈,脚下轻迈一步,快如风行一般向前滑出了数十丈,比起施展御风术来,遁速只快不慢! 此处距丹元宗不远,还是小心些为好。尝试了一番后,林一又回到了山洞中,对土遁术赞叹不已。这法门随着修为的增长,可瞬息几十里乃至百里、千里不等,不失为上等遁术。真不知叶羽是如何得来的,他心中又免不了对叶羽感念了一番。 林一盘腿静坐了片刻,将若水所赠的《锻神鉴》又习练了几遍,略有心得之后,这才重新拿出了《幻灵术》。 幻灵术,变幻灵气波动,由内至外,自经脉至筋骨,由气息至肌肤,真正做到幻化灵气由有至无,由虚无至虚有,最终幻化外貌,可谓奇妙无比。愈是奇妙的功法愈是不好习练,眼下有的是工夫,林一也不着急,慢慢的琢磨起来。 …… 转眼已是十月的天气,本应是寒冬萧杀的季节,归灵谷内依旧花繁叶茂,满眼皆春。 这一日,林一感到洞口处有人来,忙撤去了四象旗阵。 果然,若水真人闪身走了进来,示意林一不必多礼,便招呼林一坐下,这才细细打量起眼前的年轻人来。他手捻青髯微微颔首,温和地说道:“伤势恢复的不错,如此我也放心了许多!” “若非前辈的悉心照料,哪里还有小子的今日!前辈大恩,林一不敢忘怀!”情真意切之下,林一俯身谢道。 若水眼睛一瞪,摇头责怪道:“你小子不必与我见外,在大夏你举目无亲,我不救你谁救你?” 闻言,林一默默点了点头。虽说他与若水结识不久,却深知对方生性淳厚,极念旧情,对自己这个来自故土的晚辈可谓真心实意。这份恩情只有记在心中,倒不必总是挂在嘴上。 “上次我来时,见你伤势到了恢复的紧要关头,怕耽误你疗伤,便未再来打扰你。丹药不过是疗伤的辅助之力,最后还是要靠你自己行功调养才行。想不到,这只是过了三月有余,你不仅伤势痊愈,身子也已康复如初,呵呵!先前我还是小瞧了你!” 若是寻常的修士,伤的这样重,身子要想真正的大好,起码要半年以上。林一将此归功于若水的丹药之力,却不知所修的《玄天心法》同样奇妙。他这次伤重,却非是致命伤,只要能醒转过来运转玄天心法,伤势也能缓慢的恢复过来。 眼下,林一修为太低,《玄天心法》的深奥与博大,还有待他以后去摸索了。 常言说,爱屋及乌。若水打心底里喜爱这个来自故土的小辈。当初听说林一来自大商,不喜多事的他便急匆匆的要去救下对方。如今因苏先生的缘故,他对其更是多了一分爱护之情。 语气一转,若水接着说道:“本想收你为我的衣钵传人,可又不想让你如我这般。要知道,做个炼丹士看似逍遥,却难有大作为。这些日子里,我思前想后,为你寻了一个去处。那里有风险,却也同样有机缘存在。不知,你意下如何?” 若水的语气略带些遗憾,他目光含着关切的神情,静静看着林一。 林一未作多想,俯身说道:“一切由前辈做主!” 若水呵呵轻笑了一声,掩饰不住的赞赏之意,笑吟吟地看着林一说道:“你还未听我说要去何处呢?” 林一直起身子,正色答道:“长辈的厚爱,便是小子的大机缘!”他眸光清澈,言辞恳切,让若水连连点头,说道:“好!我便来为你分说一二。”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二十五章 有性不善 感谢书友米饭爷爷、我想做神仙、石上清泉、新款马甲的捧场支持!感谢石上清泉、云上飞来的月票支持!—————————— “我当初来到大夏时,曾救下一伤重的正阳宗修士,名叫吴七。我因喜好丹道而加入了丹元宗,平日里与其来往不多。此人如今是正阳宗天玑阁的一个执事,有筑基中期的修为,收一个弟子进入正阳宗,应不是什么难事。”缓了下口气,若水接着说道:“我于前些日子与吴兄通了书信,他可以收你为外门弟子。我想,只要成为了正阳宗的弟子,万家便不能明目张胆敌来对付你,正阳宗顾及门派的颜面也自不会为难与你。正阳宗必定是个大宗门,非小门小派可比。假以时日,自会有一番前途,届时也无须怕这些家族了!林一,你以为如何呀?”若水的想法不错,若是万家知道林一乃是正阳宗的弟子,即便是想报仇,也会有所顾忌。毕竟此事的起因错在万家,事后,正阳宗也不好因此而拿自己的弟子发落。一个大仙门用惩治自己弟子的手段来讨好一个家族,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请,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这便是若水所说的风险与机缘。即便如此,也比加入丹元宗或者隐元宗要好的多,除非林一毫无作为,心甘情愿地躲在一个小仙门中永远不露头,而他又岂是这样一个人。“前辈是真心为我好!林一遵命!”言罢,林一跪拜在地。若水面带笑容受了这一礼,拿出一片玉符和一枚玉简,此外还有几个玉瓶。注视着林一,说道:“称我先生如何?”见对方点头称是,他颇为满意。“这跪拜之礼和先生的称谓可不是白来的。”他将手中的东西递给林一,又说道:“这玉符乃是与吴七联络之用。这玉简乃是我多年炼丹时的一些札记,闲暇之余可以看看。还有几瓶丹药,对你的修炼有些用处。”若水又想到了什么,一伸手,拿出一个铜盆大小的丹炉,笑道:“差点忘了,这是我早年炼丹时的丹炉,也送你吧!”林一惊喜地有些不知所措!如此的炼丹札记只有亲传弟子能看到,如今却传给了自己,里面定是若水一生的心血所在,这先生还真不是白喊的。那丹炉造型古朴,尚未触手便能感到灼热的气息,显然也是个宝物。喜不自禁的林一看着手中的玉瓶,惊呼了一声:“筑基丹!”若水不以为意地说道:“筑基丹在外面千金难求,可在我这里也算不得什么。本想多送你一些丹药,可丹药好炼,药草难寻啊!我身边也只有这三粒筑基丹了,你以后筑基时难免要用到。那一瓶凝元丹的药效好过聚气丹,对你眼下提升修为有益,最好还是用在筑基之前,可让筑基的机会增加一成。”“固元丹,可用于筑基初期,有固脉强元之功效,还有那瓶回阳丹,虽说不能续命还魂,却也是丹元宗最好的伤药。可惜啊!还是药草难寻,许多丹药徒有丹方而无法炼制。不过也不能一味凭借丹药之力,只想着通天的捷径,而违离了修行之苦、恒二字的要旨。若真如此,我丹元宗岂不是尽是高手了。 切记!”若水的一番真知灼言,使得林一感佩莫名,忙道:“不敢忘先生教诲!”将一些仙门中的规矩交代了一下,若水便带着林一离开了山洞。再一次感受御剑飞行的迅疾,已无首次的眩晕和不安。此时的林一。反而喜欢上了这种瞬息百里的畅意!往着东北方向飞行数百里后,在林一的婉拒之下,若水只好又嘱咐了几句才独自离去。若水真是要将自己送至正阳宗的山门前,免不了被人知晓他二人的关系。以后他林一再惹出麻烦来,说不定会牵连到若水的头上。做人不能忘恩负义,事事为对方着想,同样是一种感恩的善举。告别了若水之后,林一跳上一处崖石,向前眺望。远处雾霭茫茫,层峦迭嶂,近处苍翠郁郁,风景秀美。不时有兽吟鸟鸣传来,为苍茫无际的山谷,添了分生趣与灵动之机。归灵谷很大,置身其中,使人极易迷失方向。林一倒是不以为意,他已将几万里归灵谷的大致情形记在心中,正阳宗就在东北的万里之外,若是施展御风术,日夜不停的赶路,三个昼夜便能赶到正阳宗,只怕人也要累死了几回了。碧云纱倒是快些,可也同样消耗灵力,飞在空中若被人见到反而怕惹出麻烦。既不用急着赶路,倒不如闲哉悠哉的行走!林一跳下崖石,运起幻灵术,幻做练气四层的修为,便身形一纵向前飘然而去。夜宿晓行,一连走了三日,沿途一个人影未见。第四日的清晨,吐纳调息一夜的林一,神精气足地跳出了隐身的山洞,继续赶路。两个时辰后,林一刚想停下歇息一会,神色忽而一动,脚下稍作迟疑,便向一旁的大树上纵去,随即躲在树冠中。不多久,一侧的溪谷中冒出两个人影,冲其藏身的大树下走来。树上的林一隐去了身形,向下凝目观看,不由得露出了笑容。原来其中一人竟是潘文轩,与另一个相同打扮的年轻人,二人正说笑着,根本未发觉头顶的树上有人。想不到分别几个月又见到了对方,林一忍住了现身相认的念头,躲在树上听着二人的对话。“师兄!那仙坊离宗门远吗?”潘文轩一身的青衣,腰间挂着乾坤袋和一片玉佩,气色不错。另一个男子是潘文轩在宗门内新结识的师兄,名叫富平,是练气四层的修为。此人二十多岁的年纪,人长的有些瘦弱,却显得很活泛,一双凸起的眼珠子滴溜溜地东张西望。他笑嘻嘻地冲潘文轩说道:“此去不过是两百里,不算远。若非你我兄弟投缘,我才不偷偷带你去呢!隐元宗新入门的弟子中,你可是第一个知道那个地方的,回头可别乱说啊!修为低的弟子是不许去仙坊的,让宗内长辈知道了,免不了要受责罚。”潘文轩感激地冲其拱拱手,说道:“那就多谢师兄的关照了!”道了声谢后,他又带着疑问的口气讨教道:“只是,为何修为低的弟子不允许去仙坊呢?”富平摇摇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还不是宗门内一些修为低劣的弟子,无故失踪了好几个,宗内的长辈们这才大惊小怪起来。放心吧!有你师兄我在,来去平安!”闻言,潘文轩露出迟疑的神色,他还想多问几句,又怕得罪了这位师兄,脚下踌躇着,还是跟了上去。树上的林一皱起了眉头,回想了一下归灵谷的舆图,隐元宗就在附近不远处。看来潘文轩真的加入了这个仙门,倒是件好事情,可他那个师兄却让人看着不舒服。想了想,他还是未现出身形,而是悄悄跟了过去。仙坊?前面二人走的并不快,林一便在后面一两里处慢慢跟着。如此走了百十里的路程后,二人拐进了一条峡谷,又往前走了十余里时,潘文轩心中生出一丝不安来,陪着笑脸对富平说道:“师兄!仙坊怎会坐落于如此荒僻之地,不会是走错道了吧?”“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富平的话语突然变得生硬起来,随着眸光中闪现一抹厉色,他不耐烦地催促道:“快跟我走,前面就到了!”平日里一向温和待人的师兄,突然换了模样。潘文轩的心头一跳,禁不住停下脚步。“为何停下来?”察觉到身后异状,富平的神色愈发凶狠起来。潘文轩强笑着说道:“这个……这个师兄啊!我还有些私事。要不…要不你我改日再去如何?那个师弟我……先失陪了!”说着,他不安地盯着对方,脚步往后退去。富平转过身来,有些惊讶地看着潘文轩,随即冷笑了声,说道:“师弟!你在戏耍师兄我呢!走了这么远的路,半道儿说不去就不去了!你真不怕师兄我翻脸?”事已至此,潘文轩心中已将对方的用意猜测出了一二!他暗自悔恨之余,却也吓得面如土色。知人知面不知心,想不到师兄弟之间也会彼此坑害。“师兄!我平日里对你并无不敬之心啊!念在你我师兄弟一场,还请放过师弟如何呀?”心中尚有一丝侥幸,潘文轩苦口相求。“呵呵!早听说你是来自家族的修士,想必身家颇丰。将你身上的好东西都交出来吧!师兄我便网开一面放了你!”富平得意洋洋地说道。潘文轩的脸上,苦的能拧出水来。自己这么个落魄的家族修士,还能招人妒忌。罢了!我打不过你,还是远远躲开为妙,只要回到宗门便无事了!想到此处,他不敢迟疑,掉头便跑。富平带着讥诮的笑意,并未追赶。紧接着便有三道人影窜了出来,恰好拦住了潘文轩的去路。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二十六章 朋友有乡 第三百二十七章 遇者不惑 第三百二十八章 行不可饰 那老者和年轻男子,对林一来说并不陌生。一个是万家的长老,曾随万青衫来到赤霞岭外的那个路边小店,在围攻叶羽的三人中,便有此人。年轻人应是万青衫的儿子,名叫万子平,练气八层的修为。 可那个妖媚的女子又是何人,这三人都是要去何方,便不是他人所知晓的了。 林一却是知道,若是方才被对方认出来,那个万家的长老定然不会放过自己。与万家之间,本是一场莫名其妙的仇怨,可叶羽的身死和他自己的重伤,使得这场仇怨,已变得不死不休起来。来日方长,这笔账慢慢算吧!叶羽前辈,您也放心!终有一日,我会让万家自食其果! 林一与叶羽的结识,纯属偶然。一把狼牙剑横穿无数万里,将他与对方的百年情仇牵连到了一起。他感念叶羽与房巧儿的情深意重,更为叶羽的专情与执着所打动。对方不仅救了自己的性命,还将身后之事相托。 此举的缘由,或许是彼此相见投缘,或许是对方临终前的无奈,至于究竟如何,林一不愿多想。二人虽只是见了短短的几面而已,可有人以死相托,这还不够吗? 离开了那个隐秘的仙坊后,确认四周并无人盯梢,林一才施展起御风术往前赶路。 半个月后,林一的前面出现一个集镇,这便是正阳宗外的丹阳镇。 行走在丹阳镇的街道上,看着两旁林立的店铺,还有那热闹的酒楼和茶肆中,隐隐传来的喧闹声,让林一恍如置身于那遥远的太平镇。 身边来往的人流中,有修士也有凡人。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皆神态自若。这一切让林一惊讶不已。想不到归灵谷中还有这么多的凡人,可想到那些藏身于深山中的家族来,他随即释然。 修士也有成家者,子女未必都是修士。丹阳镇上的情形想必便是如此,这些修士与凡俗中人,彼此能相安无事,呈现出一片和睦景象,还是让人乐于所见的。起码在林一的心中,对所谓的凡人并无轻视之意。 在街上逛了一会儿,抬头见前面是一家包子铺,林一信步走了进去。铺子很小,只有两三张矮桌子,一对老夫妇守着门前的灶台边。打开的一扇蒸笼上冒着热气,偶尔有路人丢下俩零钱,老夫妇二人便带着笑脸,殷勤地奉上刚出笼的包子。那包子被一种翠绿的蒲叶包裹着,更显得鲜香诱人。 铺子里只有一位食客,是个衣着寻常的老者。有人坐在一旁的矮桌边,他眼角也不抬,兀自吃着手中的包子。 林一看了一眼那老者,并未放在心上,要了一笼包子品尝了起来。包子鲜美,也尝不出是什么馅。他吃的香甜,连称美味! 老夫妇俩见客人夸赞,心中受用,又送上一碟小菜来。吃的兴起之时,林一解下腰间的酒葫芦,美美地呷了一口。 “小伙子,紫金葫芦不错呀!”一旁的那老者,忽而没头没脑地冒出了一句。 许久未有如此的惬意,林一正要伸箸品尝老掌柜送的小菜时,听到这么一句话,心头一怔,目含诧异地望着那个其貌不扬的老者。 紫金葫芦被人认出倒也没什么,可此时的林一,相貌还是中年人的模样,这小伙子的称呼显然是冲他而来。这老者能识破幻灵术? 林一不由得放下竹箸,重新打量起对方来。 老者一身寻常的皂色布衣,须发灰白,面容清癯,浑身上下并无出奇之处,也没有任何的灵气波动,怎么看也不像个修士。 “别瞎琢磨了,老夫这把年纪,唤你一声小伙子也没什么。”老者又吞下了一个包子,甚为满意地拍了拍肚子,自言自语道:“这山犀的肉做成了包子,着实鲜美!老夫也是许久未曾吃过了!口腹之欲,还是难以割舍啊!” “这位客官真是好见识!这山犀肉还是我家小子送来的,寻常人只知道包子好吃,却猜不出是是什么馅来!”老掌柜趁机附和了一句,送上壶热茶后,免不了要在客人面前炫耀一下山犀肉的来历。 老掌柜的先祖也是正阳宗的修士,轮到他这一辈,本以为只能做个凡人了,没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又成为了一名修士,时常会带些稀有的山珍回来。老夫妇俩开了一辈子的包子铺,年岁大了身子骨却是不错,依旧闲不下来,便将儿子送来的山犀一类的稀罕物做成了包子馅。包子味道鲜美,在附近有了些名气,偶尔也会有修士前来打打牙祭。 此时的林一,对包子已索然无味。他见老者浑然未将自己放在眼里,心中踌躇着,便欲离去。 “你这紫金葫芦未经炼制,装不了多少酒啊!”那个老者像是吃饱了,与掌柜的聊了会家常话后,这才转过身来,面色随和地看着林一。 紫金葫芦也可炼制?闻言之后,林一心思转动了一下,冲老者含笑点点头。 “我能尝尝你的酒吗?”老者语气随意,却又让人欲拒不能。 林一未作迟疑,伸手便将葫芦递了过去。老者接过紫金葫芦后,轻轻仰首,葫芦尚未触唇,里面的酒水便被其吸了个干净。 “好酒!可惜太少了!”老者意犹未尽地摇晃了下酒葫芦,又在手上把玩了一会,才将其丢还给对方。他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又说道:“灵石泡酒?呵呵!亏你想得出来。还有吗?” 林一默默点了点头,拿出了一个十斤的酒坛子递了过去。 老者呵呵一乐,摸出一小块灵石扔给了掌柜的,便接过酒坛子笑道:“小伙子识趣,老夫喜欢。呵呵,不白喝你的酒。走啦!”说着,他拎着酒坛子扬长而去,留下林一坐在矮桌旁,独自出神。 过了好一会儿,林一才回过神来,冲着老掌柜地问道:“掌柜的,须用灵石结账吗?” 掌柜的笑道:“客官若是方便的话,随意就是,几个包子不值钱的。” 凡俗中人付账用金银,修士便是用灵石?还是入乡随俗吧!林一拿出一块灵石递给掌柜的,回到街上时,那个吃包子的老者已无踪影。 摸了摸腰下挂着的紫金葫芦,心头的骇然尚未消失,林一却是禁不住暗暗长出了口长气。此时的紫金葫芦看似与原先没有什么两样,可里面却是乾坤再造,迥然不同。原先的葫芦只能装下一斤酒,可如今里面豁然大出了许多来,装酒百斤不在话下! 高人!想不到那个其貌不扬的老者,一个与凡人无异的老者,竟是如此一个神仙样的人物! 随手把玩之间,便将紫金葫芦做了如此大的改变,还让人无从察觉。想到此处,林一背后的冷汗都下来了。他坚信老者绝对看破了自己的幻灵术,那么,此人究竟是何等的修为?莫非是金丹期的祖师不成? 虽然那老者并无恶意,林一还是有着莫名的心悸,也对眼前的街景再无了兴致,匆匆往镇外走去,向着自己所要加入的仙门走去……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二十九章 入正阳宗 第三百三十章 可望而知 第三百三十一章 锻造堂 第三百三十二章 山外风雪 林一据实说出了自己的修为,莫大三人有些意外地交换了一下眼神,露出尴尬的神情来。 “你你才是师兄,以你的修为不该来锻造堂啊?”莫大道出了他三人心中的疑问。 林一才不理这些虚套呢,何况自己有求于人,执拗地要称呼三人师兄。 见后者如此识趣,莫大三人的笑容变得轻松起来。虽说辈分以修为论长幼,大伙儿同为练气期的弟子,谁也不想认一个年幼的人为师兄的,这也是人之常情。 “师师弟,这后面的功法我这有,你你拿去便是。”四人之中,以莫大最为年长,其嘴巴虽不利索,人却厚道,看来宋守与丰离也都听他的。 “这里面有“正阳金龙手”吗?”林一接过莫大的玉简,致谢后又好奇地问道。 宋守接过话来答道:“师弟也听闻过金龙手?呵呵!《正阳心法》乃正阳宗弟子必修之功法,金龙手是自然有的。不过,要到练气后期才可修习。” 林一不想在此事上纠缠,忽而笑道:“为何我不该来锻造堂呢?不知三位师兄有何教我?” 莫大笑了笑,说道:“也也没什么,锻锻造堂的差事,最最为辛苦。我等都是不招人待见的。” 丰离不大爱说话,与宋守一起附和地点点头。 不招人待见?与天龙派的车马大院相仿?林一的目光扫过眼前三人,一翻手拿出一个酒坛子,笑道:“初次见面,这是小弟的一点儿心意。还请三位师兄笑纳。” “哈哈!林师弟真是痛快人!”宋守伸手便抢过了酒坛子,哈哈大笑起来。一旁的丰离与莫大也露出会意的笑容。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得到了后面的功法,总要略有回报才好。有弘安当初赠的几坛子酒,林一也乐得来个顺水人情。与三人又说了几句话后,怕出来耽搁久了,他匆匆赶了回去。 腊月就要过去,归灵谷内四季常春,而距归灵谷十数万里之外的卑山郡境内,已是万里冰封的景象。 绵延数万里的黑山,此时已是白茫茫的一片,鹅毛大雪洋洋洒洒,铺天盖地而来,似要将一切掩埋、吞噬。齐腰深的雪封住了大小道路,家家关门闭户,人们各自围着火炉,默默承受着冬季的严寒,祈盼着,春天的早一点到来。 此时,万兽蛰伏的大山深处,本应人踪杳无,却传来一阵打斗声响。 穿过漫天的雪花,山谷中冲出两个人影来,踏雪无痕,转瞬便到了数十丈外。可后面随即又冲出三道人影,脚下更快,如风一般便将前面的两人围住。 这两人无奈的停下脚步,手持飞剑并肩站在一起。这是两个年轻人,个子高些的是秋寒,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脸的英气,不知因寒冷所致,还是受了创伤的缘故,苍白的脸色上尽是怒气。另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名叫秋阳,嘴角挂着血迹,也是怒目圆睁。二人是同族的兄弟,趁着大雪进山,本想着有一番收获,却未料到遭人暗算,差点儿便横尸当场。 对方三人将秋家兄弟围住后,露出阴冷的笑容。其中一人四五十岁的模样,扬声说道:“你二人跑不掉的,快将玉蝉交出来,不然,此处便是尔等丧身之地!” 这三人乃是黑山宗的弟子,皆有练气六层以上的修为,面对两个最高修为不过练气六层的秋家弟子,已是稳操胜券。若非顾忌着对方临死反噬,也不会暗中偷袭,眼下说不定一哄而上了。 “哼!我兄弟二人在深山中苦守了两月有余,这才抓到一只玉蝉,为何要拱手相让?莫非你黑山宗便可仗势欺人?”秋阳斥道。他心中恼怒对方的无耻行径,他与秋寒两人,为了抓到一只玉蝉,在冰天雪地里吃尽了苦头,这才好不容易抓到一只玉蝉。 此物极为稀有,深埋于地下百年后,才会在大雪封山之时,蜕变而出,迎风长鸣,一个时辰后,便会随雪消融,不见踪影。传闻玉蝉有起死回生之能,入药可炼还魂丹,虽说未必有如此的神奇,却也有夺造化之功。 秋阳兄弟俩在玉蝉即将逝去的瞬间,将其捕获。二人惊喜之余,尚不及相互庆贺之时,却遇黄雀之祸,被三个正阳宗的修士偷袭。 猝不及防之下,秋阳受创,被秋寒奋力救下后,没跑多远又被对方追上。 “哈哈!这大山数万里之内的一草一木,皆为我黑山宗所有。那玉蝉自然不容你二人带走的。不要废话了,快快交出宝物!”一个黑山宗的弟子盛气凌人地笑道。 见对方不愿罢休,自己兄弟二人又势单力薄,形势不利之下,秋寒沉声说道:“这片山谷距我黑水崖秋家不远,而你黑山宗却距此万里之遥,如你所说,莫非我秋家也属于你黑山宗管辖不成。你等将我秋家背后的玄天门又置于何地?” 秋寒的话音将落,风雪中传来对方的嗤笑声。 “莫将玄天门抬出来吓人了!我们的宗主说了,黑山数万里之内,所有的家族皆要依附我黑山宗,否则视为叛逆,将予以剪除。” “嘿嘿!以后的大夏,并不是玄天门说了算了!” “给他们费什么话,动手!” 随着那个年长一些的修士一声历喝,三道剑光夹着风雪,便斩向了秋家兄弟。 尚为对方肆无忌惮的言语而震惊,见状,秋寒大喊:“秋阳快走!我来断后!”他抛出手中的飞剑勉力支撑,又忙不迭地祭出几张符。 秋阳不愿独自逃生,咬牙切齿地骂道:“给这帮贼人拼了!” 二人修为本不如对方,一时之间手忙脚乱,却因退路被堵,顿时险象环生。 秋寒心急之下,见自己兄弟二人难以逃生,他躲过来袭的飞剑,顾不得还手,焦急的喊道:“发传音符!” 气急攻心的秋阳,只想着与对方拼命了。听到了秋寒的提醒,他顿时惊醒过来,扬手抛出一片玉符。可就在此时,一道剑光穿过了他的胸口。秋阳闷哼了一声,跪倒在地,雪地上一片殷红。 “秋阳--!”秋寒大吼一声,便要冲过去,可那三人的剑光不离他左右,左支右绌之下,惊得他一身的冷汗,狼狈不堪! 眼看着秋寒就要步入秋阳的后尘,一声长啸突然从风雪中传来。 那三个黑山宗的弟子,听到了啸声的刹那间,一种莫名的心悸传来。那个年长一些的弟子,暗道一声不好,伸手拿出一张符来,往身上一拍,随即便在原地失去了身影。余下的两人见状,咒骂了一声后,便急急忙忙向着山谷深处跑去。可这二人未跑出几丈远,一道剑光从远处飞来,后发先至,瞬间便穿过二人的身躯,在雪地上撒下了一道血痕。 啸声将止,一个人影如风而至。 秋寒死里逃生,悲喜交加的看着来人,声音哽咽地喊道:“叔父--!” 此人并未理会秋寒,而是足不点地到了秋阳的身边,一把将其抄起,细细的探察一番后,发出重重的叹息! 秋阳被飞剑斩断心脉,已魂飞天外! 此人中年人的模样,气度不凡,目光中带着怒火,厉声问起此事的缘由。待秋寒将此事的原委说了一遍后,他哼了一声说道:“黑山宗愈来愈放肆了!若非我有事路过此处,我秋家岂不是白白折去两个弟子!此时不能善了,回去禀报家主后再作定夺!”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三十三章 阖族之灾 黑水崖,秋家。 家主秋若行,筑基后期的修为。他平日里是慈和老者的模样,如今坐在正位的一张木椅上,却是一脸的愁云。 秋家的几个长老环伺左右,皆不敢多言。 那个救下秋寒兄弟的中年人也在场,他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气,大声说道:“几个黑山宗的练气弟子,也敢肆意挑衅,并杀了我秋家弟子,此事定要黑山宗给出个交代。莫非,他真的以为我秋家好欺不成?” “近古,此事并非如此的简单,还是听家主的吧!”一个长老在一旁劝慰道。 “这是个好东西!可也是惹祸的起因呀!”秋若行摊开手掌说道。他手上托着一个精巧的玉匣,一层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寒雾间生间出,里面静伏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玉蝉,煞显奇异,使得几个长老眼前一亮。 秋若行皱了皱眉头,阖上手掌,目光淡淡扫过几个长老,忧心忡忡地说道:“此事看似寻常,那几个黑山宗的弟子也不过是贪一时之利,而口出狂言罢了!”语气顿了一下,他有些焦虑地接着说道:“可近日有传闻,说是黑山附近的蔡家、齐家都依附了黑山宗,而顾家却一夜之间被人灭了门。” “只是传闻而已,尚未得到证实。黑山宗还敢动我秋家不成?”秋近古说完,余下几个长老也纷纷点头表示附和。因先祖的缘故,秋家得以依附于玄天门。他们不以为黑山宗敢于虎口捋须。 此事若是搁在以往,秋若行也会抱有相同的心思。可此时的他,却生出隐隐的不安来,一时又难以决断。 沉吟了一会后,秋若行缓缓说道:“只怕此事并非空穴来风啊!近成要不了几日便可回来了,届时一切自有分晓。” 五日后,秋近成果然风尘仆仆的返回了黑水崖。 作为家主秋若行的长子,秋近成为人机敏,处事老道,加之筑基中期的修为,此人在秋家颇有声望,深得族人敬重。 只是,此次外出归来的秋近成,神色显得有些慌乱。他急匆匆的步入秋家的后院,正欲去秋若行的居所时,见到一个妙龄女子迎面走来。 那女子二八年岁,皓齿蛾眉,五官玲珑精美,见到来者,面露喜色,盈盈一拜:“采盈见过爹爹!” 秋近成见到宝贝女儿,不由得脚步放慢,手扶青髯,眸中带着无限的慈爱。言语中不无嘉许之意,他笑着说道:“呵呵!不几日的工夫,采盈的修为又涨了一分!” 秋采盈羞涩一笑,略有得意地说道:“虽多日未见爹爹了,采盈依旧不敢懈怠的!” 秋近成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一滞,他摆摆手说道:“爹还有事要面见你祖父,你先回去吧!”说着,便匆匆往后走去。 看着秋近成的背影远去,秋采盈蛾眉轻蹙,心头生出一丝忧虑来!爹爹方才是强作笑颜,她又岂能分辨不出呢!究竟出了何事,使得一向沉稳的爹爹变得如此忙乱? 秋家的一间静室中。 听完了秋近成的禀报后,秋若行眉头紧锁,一脸的阴霾。 秋近成神色凝重地说道:“爹,蔡家与齐家同时依附黑山宗,绝非事出无因。而顾家也是因忤逆了黑山宗的意愿,才遭此灭门之祸。黑山宗的宗主公冶干,素有野心,且性情暴戾,为人刚愎自用。此人不可不防啊!” 秋若行缓缓点点头,对儿子的担忧感同身受。于是,他便将几日前的玉蝉一事说了出来。 得知此事后,秋近成脸色一变,焦急地说道:“怪不得对方的弟子如此肆无忌惮,如今又被我秋家杀了两人,公冶干正好可以借机发难,我秋家危矣!” 秋若行眸光中厉色一闪,沉思了片刻后,长叹了一声。未几,他霍然起身,神色中透出一丝决然,吩咐道:“将黑水崖阵法打开,全族戒备!” 此时,几百里之外的天空中,漫天飞舞的雪花中,突然冲出五道剑虹,直奔黑水崖而去。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剑虹突然散开,五位修士出现在黑水崖的上空。 领头一人身着玄衣,脚踏飞剑,神情倨傲。他见下方已开启了阵法,不屑地冷笑了一声,高声喊道:“秋家杀我黑山宗弟子,已犯下滔天大罪。我宗主有令,秋家举族依附,可免死罪,若有违逆,鸡犬不留!” 余下四个黑袍修士,也在高声大喊着:“给尔等一炷香的时辰,速作决断,以免自误!过时不候!” 喊声如雷鸣一般,在黑水崖上隆隆响过,又重重落在每一个秋家子弟的心底。大雪覆盖着黑水崖,被灭族的恐惧所笼罩,秋家阖族上下人心惶惶。 秋家的庭院中,所有的族人聚集在了一起,面带不安地看向被众人簇围着的家主和几位长老。 秋若水仰望着雪空,惊叹道:“来得好快!这是金丹修士!”他的话引起族人的一片骚动。金丹期修为的祖师,神仙一般的存在,灭一个家族不费吹灰之力,更别说还有四位筑基期的修士助战,此次大难临头了! “休要惊慌!” 须发张扬的秋若行,气势凛然地大喝道:“依附黑山宗未必就是善举,秋家绝不背弃玄天门,生死存亡之际,唯有死战一途!” 环视四周的族人,秋若行神色冷峻,昂然说道:“阖族上下坚守阵法!阵法被破之际,奋勇杀敌之时!秋家生死存亡,在此朝夕!” 萦绕心头的惧意在慢慢退去,秋家子弟的脸上露出决然赴死的神情,一股悲壮的杀意在黑水崖弥漫 黑水崖的山后,秋近成跳下飞剑,将怀中所抱的一个裘袍包裹着的身躯放下。 银白色的裘袍中,露出一张挂满泪花的小脸,秋采盈泣道:“爹爹,为何要女儿离去?” 秋近成叹道:“我受你祖父之命,送你离开黑水崖,前去玄天门。以后没了祖父与爹爹的庇护,你独自一人要多加小心。秋家今日有难,你只须将此事如实禀报玄天门即可,不可为家仇而误了修行!切记!好好活着才要紧!为父要去陪你祖父了,你速速远去吧!”他又充满爱怜的看了一眼女儿,牙关一咬,转身腾空而起。 “爹爹--!”秋采盈伏于雪中泣不成声,少顷过后,她强抑悲恸,冲着黑水崖重重磕了几个头,这才依依不舍的向远处遁去。 一个月后,卑山郡与王梓郡的交界处,出现一个神情萎顿,却又目光坚毅的女子,这就是从黑水崖逃出来的秋采盈。 自幼在父兄呵护中长大,从未经历过风波与坎坷。可这短短的一月之中,秋采盈尝尽了人世的苦难后,始懂得了生离死别的痛苦,明白了生的艰难,还有要活下去的执着。 半月前,秋采盈从路边修士的口中,打听到了黑水崖秋家阖族被灭的噩耗时,她独自跑到无人处,痛哭了三日三夜,好似将一生的泪水都流尽了。 族人不在了,祖父与爹爹也没了,不再有人疼爱,也没人对自己呵护备至,天地之间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人。那一刻,身负灭族之仇的秋采盈,脚步愈发沉重起来!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三十四章 无定风波 黑水崖的那一场生死之战,或许很惨烈,或许很悲壮,或许还隐藏着一个更大的阴谋。可这又算得了什么呢!一个家族的兴起与湮灭,在偌大的大夏,是再也寻常不过的了,甚至于没有引起任何一个仙门的关注。 各个大小仙门忙着休养生息,忙着各自的修炼。筑基期的修士渴望着感悟金丹的玄机,金丹期的修士梦想着修成元婴的大机缘,而真正的元婴期的修士,则将目光放在了海外,寻觅着走得更远的途径! 大夏以东的海域名为无定海,每年的冬季时,便有黑风潮形成骇人的冰障,可在须臾之间,冰封万物。海船、人、海中所有的生灵,都在这一刻的酷寒中,化为寒冰的一部分。而每年的剩下时节中,无定海中的黑风潮无处不在,飞鸟触之即落,海船遇之即没,御剑飞行的修士,也会一头栽到海水中难以生还。 无定海——真正的死亡之海! 腊月刚刚过去,无定海正是让人闻之色变的骇人去处。在大夏以东数万里的海面上,黑风滚滚,冷潮阵阵,铺天盖地的风暴裹着冰凌,瞬息之间便将海面冻结,一眼望去,刺骨的风潮中,天地仿若被冰冻到了一起,让人毛骨悚然,望而却步。 而此时,茫茫无际的黑风中,突然闪出一个老者的身影,此人一身青袍,面容清癯,长须飘飘,正御空而行。 这老者便是玄天门仅有的两个元婴修士之一,广齐子。他与另一个元婴修士乐成子,乃是大夏修仙界最高的存在。玄天门也因二人的缘故,成为了领袖群伦的仙门至尊。二人的大名如日中天,却没几人有缘一睹其真容,即便是玄天门的金丹修士,见过两个老祖宗的也是寥寥无几。 广齐子元婴初期的修为,年逾八百岁。 凡人期颐之寿,便称人瑞,故而广齐子的岁数也当得神仙一流了。只是,元婴寿元千岁,他如今的年纪也算得上步入迟暮之年,若修为难以突破,终归免不了阳寿耗尽,身陨道消。自家知自家事,其心中的焦虑只有师弟乐成子知晓,这也是他本人出现在无定海上的一个缘故。 出来十年了,广齐子便在无定海上巡弋了十年。这一次他欲借助海上冰障生成之机,再行一次尝试。 看着前方黑雾翻腾的海面,广齐子不信这偌大的无定海都会被冰封。冰障并非无懈可击,它一定有冰隙生成,只要寻到了这一丝的缝隙,或许便寻到了穿越无定海的同道,他便能到达另一个天地中,寻到提升修为的机会,或许还有获得增长寿元丹药的可能。 广齐子凌空而立,脚下往前一迈,再一次扑入了雾潮中。彻骨的寒潮迎面袭来,却在他身外丈余远处避开,即便如此,那令人心悸的酷寒还是使其格外谨慎。 前行了数千里之后,广齐子身形一顿,凝目望去。只见数十里外,一道黝黑的冰障,扯地连天竖起,好似下嵌大地,上接天穹,横亘千里,挡住了他的去路。 暗吁了一口气,广齐子不敢靠近,向一侧飞去。他飞出了数百里之后,突然停下来,见到高山一般的冰障下面,出现一条十余丈的缝隙。 见状心喜,疾飞而去,眼看着就要到那个冰隙之前,只要转眼之间便可进去之时,一股黑色的雾潮遽然生成,一阵黑风呼啸之后,“喀喇喇”轰鸣声起,惊得广齐子面色一变,不敢迟疑,身形往后爆退而去,直至十里开外,这才缓缓停下身形,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那一道冰隙已消失的无影无踪,随着雾潮的生成,冰障变得愈发厚实起来,便是方才停留之处,也被冰障包裹起来。可想而知,若是方才见机得稍稍迟一些,怕此时已与冰障融为一体了。 心悸之余,广齐子倍感失望地长叹了一声,继续往前飞去。他只有趁着冬季,才可以如此寻觅无定海的通道,错过了这个季节,只有再等明年了。余下的二百年的寿元,说少也不少,可说多也不多,二百个冬季加在一起又有几年,三十年?还是四十年? 无定海的冬季不长,也就两三个月的光景。当冰障消融,御空吃力之时,广齐子再一次无功而返。 带着疲惫的神色,不甘愿地向着无定海的深处望去,广齐子无奈地往回飞去。他不是没想过趁着冰障不在时冒险一试,可无定海不知有多少万里之遥,只怕他飞不出数千里去,便会同飞鸟一般坠入海中。先祖留下的典籍中,大夏只有玄天门的先祖,曾在无定海的冰障中出入过一次。故此,穿越冰障是唯一途径,舍此一途别无他法。 几日后,广齐子飞出了无定海,遥望着大夏的方向,一身疲倦的他,略显沧桑的面容下,目光中露出不屈的神色。今年不成,便待来年再试。 无定海之外,便是靠近大夏的定海。海中有无数的小岛,是广齐子暂歇一年的地方。 飞在空中的广齐子,目光一瞥,下面有一处灵气四溢的小岛,比起去年呆的地方要好上许多。打量了几眼后,他甚感满意,便将此处选作了歇脚之地。 此岛为定海宗所有,有一位筑基后期的修士,带着十数位弟子在此值守。这位修士突然见到自己的洞府前出现一个老者,不禁勃然大怒,冲出洞府斥道:“何方修士,竟敢擅入定海宗的仙岛!” 广齐子本想直接在岛上开出一个洞府来,却见到这个修士的洞府所处甚佳,便直接寻到了门前。他见对方无礼,脸色一沉,冷哼了一声。 这一声冷哼,传到了那个筑基修士的耳中,不啻于响起一声惊雷。那人心悸难平之时,一道无上的气势迎面辗来,他连连后退了十来步,一口鲜血喷出,“噗通”跪在地上,差点昏死了过去。 岛上余下的修士,也是如此,一个个口鼻出血,跌跌撞撞地涌出了各自的山洞,惊骇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老者。 “滚!今日起,任何人踏入此岛半步,死!权尤若不识好歹,同样是死!” 广齐子一摔袍袖,走进了洞府,他的嗓音还在小岛上空回响—— “半柱香后,留下者死!” 那个跪倒在地的筑基修士,尚未从震骇中惊醒过来,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再也顾不得许多,挣扎着爬起来,强行祭出一把飞剑,歪歪斜斜地踩了上去。他知道,那个老者要杀自己只是一个念头而已。权尤!这是宗主的名讳!宗主来了都要死,自己还是逃命要紧!临走之时,那人不忘冲着下面不知所措的弟子喊道:“快走!快走!不想死的坐船走!” 闻声后,余下弟子见师门长辈都逃了,谁还敢多作逗留,一个个扔下洞府,不管不顾地向着海边跑去,只是眨眼的功夫,小岛之上,除了广齐子之外,再无他人。 定海宗的地盘,出了这么一桩大事,宗主权尤当时便大怒起来。他已是金丹后期的修为,在大夏也是威名赫赫的人物,又是四大仙门中的宗主。有人敢在定海宗的地盘上撒野,不是找死吗!他当时便要去寻对方的麻烦。 那个筑基修士见宗主如此神明威武,内心感佩之下,还是不敢隐瞒,便将那个行事嚣张的老者所说的后一句话说了出来。谁成想,刚刚还怒火勃发的权尤,听到那句“权尤若不识好歹,同样是死!”的话后,不仅没肝火大盛,反而错愕了好半会儿后,颓然地摆摆手,还严令不得将此事外传,权作这件事从未发生过。 权尤的心思没人知晓,一件看似了不得的大事,转眼消弭于无形。 世间事莫不如是,可大可小,皆在转念之间。常言道,一念常惺,才避去神弓鬼矢;纤尘不染,方解开地网天罗。作为宗主,能常人不能之事,忍常人不忍之忍,虽因禁忌所致,未必不是保身之法。不然,他若真寻上岛去,广齐子心境不佳之时,还真能灭了他定海宗也说不定呢!权尤便是一个识时务者! 当然,作为一个修士,修为的高低,尤为显得重要。行事百无忌禁,须有强大的修为来作为倚恃。这些对于如今的林一来说,太过遥远,他只能勤恳踏实地做着手头的差事。大夏修仙界所发生的一切,暂时与他无关。 正阳宗的锻造堂,天玑峰下数百丈的山洞内,林一安然地盘腿静坐着。他在此处值守了两个月。所看护的那个阵盘,换过灵石后便无须操心,反而可以安静的独自修炼。在如此闷热的地方,常人难能静下心来,也只有林一依仗着护体灵气,将这个被人忽视的山洞当作了静修之所。 玄天心法七层的修为,坚实有力地往前迈进了一大步,让林一有了冲击练气八层的念头。因玄天盾的神奇,这也得益于他日夜运转功法的缘故,他的护体灵气并未因持续的行功而枯竭,所消耗的灵力微乎其微,令其放下心来。 依着如今的修为,修炼起《正阳心法》很轻松。不到两个月的功夫,林一便将功法修至了第七层。由简入繁难,而由繁入简易,练功也是如此。他感到随时可将《正阳心法》突破到练气八层。只是《玄天心法》才是主修的功法,自己又是初入山门,心有顾忌之下,还是避免本末倒置为好! 故此,《正阳心法》炼至七层后,林一便停了下来,借机研修其他的法术。 这两个月中,被人忽略的林一,并未一味地埋头苦修。此时,他留在上面石厅中的一分神识,正凝神看着那令人心动的一切。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三十五章九龙锁炎 第三百三十六章 金龙作怪 >  寻了一处略微宽阔些的岸边,林一小心地跳下了碧云纱。面对令人窒息的灼热气焰,他不惊反喜。此处的灵气,比起别处浓郁十成都不止。若是能在此处修炼,一日便是十日功,这岂是事半功倍所能比拟的! 这条炎流从地下冒出,流出一两里之后,拐个弯又没入石壁,不知去了何处。林一的脚下,便在此拐弯处。此处十余丈大小,一侧挨着赤红的岩壁,一侧便是滚涌不息的焰流,倒不虞被岩浆溅到的危险。 此处能修炼吗?感受身边无处不在的炙热,林一怀着一丝好奇,缓缓盘腿坐下,尝试着吐纳。 运转玄天心法,小心地调息起来。浓郁而炽烈的火灵气,透过玄天盾由外至内而来,只是刹那间,周身一热,林一感到筋脉中流转着火烫的灵力,如漫天的雨水滚落入了山溪中,又变作潺潺的溪水,让人感到奇异且舒畅。他渐渐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如此一坐,便是三日过去。林一体内的灵力奔涌不歇,那溪水汇集起来,终于冲破了阻碍,顿时变作一条河流,欢快的流淌着。 阖目静坐三日的林一,在这一刻突然睁开了眼睛,嘴角露出了笑意。 《玄天心法》和《正阳心法》皆意外的突破了七层,如今的林一,已是练气八层的修士。他深深吐出一口长气,默默感受着修为提升所带来的愉悦。这地下岩浆难道与灵脉相通,不然又怎会有如此浓郁的灵气呢?此处修炼果然收效奇佳,竟被自己误打误撞,寻了这个绝佳的修炼场所。 到了练气八层以后,若水相赠的《锻神鉴》,让自己的神识也随之水涨船高。虽有地下石壁阻隔,林一相信自己的神识起码可达二十里。其搜魂、惊魂、噬魂的威力也不可小觑。 有关《锻神鉴》的修炼,若水曾提及此法尤为适宜炼丹和炼器。却不知,自己所喜好的还是这三个制人的法门,这不会是本末倒置了吧? 想到此处,林一淡淡地笑了下。他伸手一点,赤炎剑‘嗡’的一声飞出,化作一条细小的火龙,在焰流上盘旋。随着手诀引动,火龙以一化三,分列三才,隐隐排成一个杀阵。只是余下的两条火龙时隐时现,跃跃欲动,杀机无限。 心念一动,那三条飞龙瞬息融为一体,变作赤红的飞剑,乖巧地飞回到了林一的手中。看到自己施展出如此不凡的剑阵,他大呼痛快! 收起飞剑,眉梢跳动了下,林一手臂一振,一条金龙随即幻化而出,鳞光闪闪之中,张牙舞爪作势,便向着赤红的河流扑去。 林一眸光中精光闪烁,他手掌一抓,那金龙大嘴一张,便冲着岩浆吞去。 呵呵!果然如臂使指般自如,不愧是正阳金龙手。只是与那个木天远相较,不知孰优孰劣呢? 林一暗自得意之时,神色突然一滞,一道奔涌的火灵力,却顺着自己的手臂涌入体内。这是怎么了?突然生出的变故,使他暗自心惊,却并未因此而忙乱,而是陷入了凝思中。 那幻化出的金龙,兀自在赤焰滚滚的河流中翻腾! 片刻之后,林一好似明白了什么。莫大给他的这份功法中,虽有金龙手的手诀与口诀,却并未道明金龙手的用处。可木天远施展正阳金龙手时,却是可以轻易锁拿对方的法器。若想锁拿对方的法器,需要封住法器与修士间的神识操控。如此说来,金龙手收发由心,等同于将手臂伸长了,能汲取岩浆中的灵气也不奇怪。 毕竟对正阳宗的功法知之甚少,眼下勉强能给自己这么一个说法。至于能不能自圆其说,又何必管这么多呢!这灵气不要白不要,省得自己辛苦吸纳了! 林一的周身包裹在一层莹白的光芒中,盘腿坐着一动不动。只是他右臂前伸僵直,如泥塑一般。慢慢的,随着浓稠而又滚烫的灵气涌来,如同一道道灼流涌进了体内。经脉被灼烫而隐隐生疼,却又有着难言的快意,使人不能自拔。此刻,他如置身蒸笼一般,浑身变得火烫,汗水尚未流出,即化作阵阵雾气散去。 林一面颊通红,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看到那条在岩浆中上下翻滚的金龙,已褪去一身的金色,周身的鳞片,亦如点点跳动的火焰。此时的金龙,已完全变成了一条赤色的火龙,仿若一番烈焰锻体后,已脱胎换骨,更显狰狞凶猛! 筋脉被煅烧的炙疼难耐,那吸纳灵气的快意早已不翼而飞,被火焰焚体的滋味,着实让林一难以忍受,他好像听到肌肤因烧灼而发出的“滋滋”声,颅中的识海中也传来一阵阵的刺疼。 “哦!”林一呻吟了一声后,强烈的不安,让他急于收回金龙手。可此时的金龙**根本不受自己的操控,依然在焰流中戏耍不休! “什么狗屁的金龙手!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林一暗自咒骂了一声,双目圆睁,牙关紧咬,冲着那不听话的金龙大喊:“给我回来!” 可那条赤焰龙**根本不理会主人的呼唤,还回首无声的咆哮着,气得林一眼前发黑,却又无可奈何! 滚烫的火灵力,循着手臂筋脉继续涌来,其势愈发猛烈,使得林一苦不堪言。想尽了办法,也不能阻碍灵力的半分势头。他感到自己的头发都要烧着了,或许下一刻,人都要被烤焦了! 到了生死的关头,林一不敢放弃。他调动神识,竭力想收回那条焰龙。 又过去了半个时辰,林一已到了心力交瘁的时候。正感到无力支撑,心神恍惚之际,他突然脸色一变。识海中的变化,好像要是发生什么! 就在林一察觉到识海中的异常时,周身充盈的火灵力,像是寻到了决堤的宣泄处,竟直奔识海而去。而灵力最终汇集之处,是一片耀动着的金芒。 看到识海中的情形,林一震骇莫名。那小如蚊针般的金龙剑,已被遗忘甚久,此时疯狂地吸纳着火灵力,不过几个喘息之间,那令人不堪忍受的灵力,竟被其吸纳了个干净。之后,金芒一阵闪烁中,金龙剑在识海中盘旋起来,好似意犹未尽一般,在寻找着灵力的来源。 “啊——!” 不待林一惊呼声起,那蚊针般大小的金龙剑,倏然变大,从他眉心飞出,转瞬便化作三尺大小,欢快地‘嗡鸣’一声,竟一头扎进了沸腾的岩浆之中。 “呼——!” 金龙剑扎入岩浆的瞬间,那条一直不愿回来,已变作赤金色的焰龙,猛地从焰流中呼啸而起,迅疾化作一道幻影,回到了林一的手臂之上。 捋起了衣袖,林一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一条赤金龙纹,在手臂上隐隐浮现。那昂扬作势的赤金龙,好似随时都会飞出,吟动九霄。恨恨的甩动了一下手臂,感到并无不适,他才略略放下心来。 金龙剑!都是金龙剑作怪! 金龙剑一直藏身于自己的识海中,起初还让人有些担忧。可这么久以来,它一直未有动静,慢慢的便被自己淡忘了。可今日却被其突然暗算了一下,差点深陷窘境不能自拔。 想到自己还对金龙手的异状妄加猜测,却都是金龙剑在背后捣鬼,林一恨得直咬牙,却拿其一点办法都没有。不仅如此,他对金龙剑能操控自己的神识而生出怯意。同时更为金龙剑的神奇,多了分期待。 可惜这金龙剑不听招呼,若是能收为己用,岂不是比狼牙剑更为的厉害? 此时的金龙剑,已深入岩浆中,在贪婪的吞噬着火灵力。 方才的一番折腾,让林一累的不轻。一身的灵力被金龙剑耗尽,却未损及自身的修为,可还须要调息一番,恢复一下体力。他不再过问金龙剑的异状,而是阖目调息。 一日之后,林一不仅灵力尽复,修为还得以进一步的稳固下来。 神识中,金龙剑依旧在岩浆中,无休无止地吞噬着灵气。想起昨日的一切与金龙剑的可恶之处,林一不禁想转身离去。你是灵器也好,法宝也罢,总不能反客为主吧?不知道啥时候再来一次,还让不让人活了?可这把金龙剑乃是玄元祖师的遗物,总不能随手丢了吧! 心中踌躇不定,一时难以取舍的林一,小心的靠近岩浆。他用神识尝试着驱动金龙剑,毫无动静。 这岩浆足可以让法器化为流水,为何金龙剑却无事呢?林一挠挠头,暗道,自己所在之处,比之火炉的灼热还尤甚数倍,岩浆之中的炽烈更甚。莫非金龙剑不是地火锻造而成的?虽为天玑阁的外门弟子,却对炼器一窍不通。这次差事完了,还是去寻来相关典籍,好好研修一番。 好在上面值守的山洞,并未发现异常,倒不急于离去。可也不能这么陪着金龙剑在此干耗着吧!总这么依仗着玄天盾护体更不是办法,想到此处,林一的身上一阵微弱的光芒闪烁。用护体灵气代替了玄天盾后,他有些忐忑地感受着二者的不同之处。 咦!这是怎么了?修士的护体灵气随身生成,用神识驱出体外形成灵气护罩,消耗自身的灵力不多,只怕难与此处的炙热抗衡。可此时周身并无酷热难奈之感,护体灵气真有如此奇效?还是有其他的缘故? 心有所感之下,林一尝试着收起护体灵气,愣住了!置身这个熔岩地穴中,与一头钻进燃烧正旺的炉灶中也差不了多少。可收起了玄天盾和护体灵气之后,他身上依旧感不到预想之中的灼热。 林一凝眉沉思了片刻,一把捋起衣袖,眸中露出讶然。右手臂上的赤金龙纹凸显出来,一层淡淡的赤芒流转全身,使人如沐暖风。 这赤金龙纹还有如此本事!岂不是说,自己以后再不惧这地下的炙热了? 正阳金龙手没有这般的威力吧?这也是金龙剑的缘故?轻轻攥紧了拳头,看着手臂上的赤金龙纹,林一的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俄顷,他笑容已无,露出惊异的神色,抬起头来。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三十七章 祸起 正文]第三百三十七章祸起 ------------ ?感谢书友雨心道的捧场支持! ------------------ 林一沉浸在赤金龙纹的妙处中,却又为金龙剑的诡异无常而头疼时,神识中的所见,使其错愕之际并无丝毫的迟疑。(器:无广告、全文字、更他迅即祭出了四象旗,隐去了身形。 熔岩的地xue中,只有炽热的熔浆在发出扑哧扑哧的沸腾声。火红的赤焰映红了整个地xue,赤红的dong壁也好像随时要被熔化。可就在林一隐去身形之时,左手百五十丈处,靠近熔浆焰流的岸边,突然亮起一道耀眼的光柱。随着那光柱渐渐隐去,从里面走出两个人来。 其中一个是相貌英俊的中年人,剑眉青须,气宇不凡。他好像对这熔炉般的地xue极为熟悉,行走在炽热的焰流边也浑不在意。走了两步后,此人转过身来对一旁的年轻人说道:“**,此处密xue连通地下灵xue,是天玑峰的灵脉所在,也是宗mén长辈的修炼之所。宗mén中非阁主与宗主不能来此,本阁亦是破例带你来了几次。果然不负我望啊!你竟能一举突破练气期,而成功筑基。” 年轻人有着二三十岁的模样,一身紫衣,肤sè白皙,眉目俊朗。这正是正阳宗的新晋筑基修士**,其如此年轻便成功筑基,惹出不小的动静,被长辈们视为百年不出的奇才,如今在宗mén中风头正劲。只是,在天枢阁的阁主卫从面前,此人一如既往的谦逊有礼,忙俯身拜谢,说道:“世伯厚爱,**铭感五内,永世不敢忘怀!” 卫从淡淡笑道:“呵呵!本阁与郑家有旧,自然要抬举你。从今日起,你便是本阁的亲传弟子。” **大喜,‘噗通’跪倒,口称拜见师父! 卫从受了**的大礼后,一甩袍袖将其扶起,说道:“你入了本阁mén下,以后还须勤勉自励,在此处突破修为之事,不要对他人提起,以免惹来闲话。” **点头称是。 卫从又说道:“这也是为师带你来的最后一次,如若不然,被其他师兄弟撞见就麻烦了,那个天玑阁的古峭便不会罢休。如今你刚刚筑基,修为不稳,好好在此修炼几日吧!为师先走了!”他说着转身返回来时的那片地方,光柱又起,其身影消失不见。 “恭送师父!”**面带感ji地送走卫从后,谦和温顺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他昂起下巴,得意洋洋地巡睨着眼前的地xue,lu出不可一世的笑容。 此时,躲在四象旗阵中的林一,刚刚松了口气,却又见**的目光向己处看来,他不由得屏住呼吸,提起了小心。 **与那个中年人的对话,林一听得清楚。 筑基期修士的师父,还以本阁自称,此人定是金丹期的祖师无疑。猜测出对方的身份后,林一又怎能不害怕,若非顾忌着dong壁中的阵法和地下的熔岩,他早早施展土遁术离去了。 可如今只能依仗着四象旗掩藏形迹,使林一感到万幸的是,**的师父并未对dongxue多加留意,否则的话,他可不以为四象旗能躲过金丹祖师的神识。若真是如此,今儿捅出的篓子可就大了。 一个宗mén长辈的修炼场所,一个不为人知的隐秘**dongxue,却跑出一个刚刚入mén不久的外mén弟子,他林一就是浑身长满嘴巴也说不清楚来意,更别说,还有一把贪嘴的金龙剑,正躲在岩浆中不愿出来呢。 **的目光扫过林一藏身处,稍稍停顿了下,又移向了火红的岩浆中。林一见状暗暗叫苦,埋怨道,此人比那个金丹祖师还要麻烦,你要修炼便修炼,luàn瞅什么呢?金龙剑啊金龙剑,你可别在此时蹦出来,不然我可真的不要你了! 林一的担忧并非没有缘由。许是**在此处修炼的几次,他对dongxue里的一切要比林一熟悉的多,已是隐隐感到dongxue中的灵气有些紊luàn,却也一时难明就里。 念及师父的jiāo代,按下心中的疑问,**还是老老实实地静坐修炼起来。 四象旗阵中,林一盘tui托腮,一脸的苦相。有**在,他也不敢动弹,更没了静修的心思。只是不停的盘算着,若是金龙剑在此捣luàn时,自己该如何应对呢? 七日后,林一mo出一粒辟谷丹吞了下去,庆幸而又不无幽怨地看着远处的**。金龙剑始终未lu面,着实值得庆幸。可此人一坐便是七日,自己就这样眼巴巴的陪着,动也不敢动,这算什么事儿呢? 有人作陪的**,自然不知林一心中的郁闷。只不过,他此时也是难以静下心来。 疑窦丛生的**,带着费解的神sè睁开了眼睛,将尽是狐疑的目光投向了几丈外的熔焰。 上几次修炼时,吸纳灵气颇为容易,可此次却是不同。不知何因,地xue中灵气还在,却极为紊luàn不定,无论如何的辛苦,灵气亦是很难入体。岩浆中浓郁的灵气也稀薄了许多,这还不算,地xue中的灵气也在不断往着地下涌去,这又是为何? 感到自己行了七日无用功的**,再也坐不下去了。地xue中这诡异的情形,只有对师父禀明。若是遇到其他长辈来此,因此而怪责到自己的头上,可就冤枉了!他为人机敏,行事果断,念及于此不再犹豫,起身便走向一处地方,手诀掐动中,光柱一闪,便从地xue中失去了身影。 走了?林一呆在四象旗阵中,心存疑虑,还是不敢动弹。又过了一会儿,确认对方真的离去之后,他一下子跳了起来,随手收起旗阵,疾步来到**离去之处,俯身细看。 距岸边几丈处,赤红的地上竟有一个阵法图案,六个微微凸起的石柱分立四周,围成一个三尺大小的地方。看到那凸起的石柱,林一心念一动,却无暇顾及,转身跑到了金龙剑所在的岩浆焰流附近。 金龙剑还躺在那深不见底的岩浆中,在无休无止的吞噬着灵气。 林一皱起了眉头,用神识尝试着cào控金龙剑,依旧毫无动静。早已发觉到身边灵气的异常,加上**的突然离去,他心中暗忖,若再逗留下去,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呢! “金龙剑,你不走,我走!” 被bi无奈的林一,冲着岩浆中喊了一嗓子,祭出碧云纱便往上窜去。不一会儿便到了来时的那个dong口。心有不舍的他,又恨恨地回头向下看一眼后,身子一跃,随即隐去身形,循着狭小的山dong往上爬去。 一二十丈后的dong壁,即便是小心提放着四周的阵法,如此慢慢攀行,也只须一小会儿的工夫。在即将跃出dong口时,林一的识海中突然闪过一道金芒,使得他翘起了嘴角。 —— ps:真的很忙,勉强一天两更。很想一天一更,每更三四千字,或许,能轻松一些。每天睡眠不足,眼睛看东西就没清楚过,始终是处于恍惚的状态。白天要忙自己的小生意,晚上骂几句孩子,得半天能消气,这才能回想一下书中的情节,回归另一个世界中。羡慕在校的学生和专业写手,可以心无旁骛的码字。自怜一下,希望书友们谅解与支持!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三十八章 争执 第三百三十九章 虚惊 正文]第三百三十九章虚惊 ------------ ?感谢书友生命的旋律捧场支持! ------------------------- 卫从这番话真是煞费苦心。违背宗规当然不对,可为了正阳宗的将来,着力提携小辈,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灵脉异常或许是天灾,而非人为。总之,他一心为了正阳宗,功劳不敢说有,苦劳却是明摆着的。至于过错,有吗? 面对卫从的这番说辞,鸿元子也不好直言叱责。金丹期的修士并非常人,皆是宗门的支柱,彼此间的颜面还是要给的。毕竟,卫从也是带出这么一个大有前途的弟子,即便出了些差池,总不好因此而问责的。余下几人的想法也是如此,作为宗门长辈,谁也不想为了件小事伤了和气。 可古峭不这样么想,听了卫从的话,顿时怒了,脸色愈发地红起来。他大声嚷道:“好啊!都像你这般,带着自己的弟子跑到我天玑峰下修炼,我天玑阁还有存在的必要吗?卫阁主,不要抬着正阳宗的招牌,行这损人利己的勾当!” 据古峭所知,正阳宗的金丹修士中,惟有卫从来天玑峰的次数最多。像一个把家、护家、守家的人,容不得别人老占自己的便宜,他对卫从的举止早有不满。 灵脉出现异常后,古峭便到了地穴中探查,果然发现有人进出的痕迹,即刻想到了卫从。可如今对方不仅是带了他人进了地穴,还抛出如此冠冕堂皇的一套说辞,气急之下的古阁主,是一点儿情面也不愿留了。 “古峭,你说话要有分寸,我何时做过损人利己的事情?”卫从厉声反斥。 他好歹也是天枢阁的阁主,修为比古峭还高,三番两次被对方呛白,再好的养气工夫也不及这么折腾。卫从火了,他周身气势一出,双目灼灼,直视对方。 金丹修士的气势可非同小可,四周树木无风自动,一些个小辈弟子,因不堪承受那强大的重负,露出惊恐的神色,纷纷往后退去。可古峭却是丝毫不怵,他捋起了袖子,吹胡子瞪眼地叫道:“怎么?仗着你修为高些便欲恃强?怕你不成!” “够了!成何体统!” 鸿元子轻叱了一声,却无怪责之意。他声音不大,落在卫从与古峭的耳中,却如同磬鸣,既和且平,却正心神,除妄念。宗主之威,使得二人心中凛然,火气顿敛,不敢造次。 两个金丹期修士要是打起来了,可不是看热闹这么简单,那麻烦可大了去了。好在有宗主及时喝止,一旁的常颂与姬伯也暗暗的松了口气。只是,晏起的脸上有着一丝掩饰不去的笑意,他对眼前剑拔弩张的一切浑不在意。 鸿元子皱了皱眉头,看着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沉声说道:“,将你在地穴中所见,如实讲来!” 师父要与师叔打架,置身于激流漩涡中的,正自提心吊胆之时,忽闻宗主唤他,心中一激灵,有些语无伦次地答道:“啊!?是……弟子遵命!” 总算有一分急智,心思急转了几下,随即掩去窘态,便将地穴中的所见,《》了出来。 待好不容易将话说完,古峭便瞪着眼珠子,问道:“你小子没有胡言乱语吗?” “弟子不敢!”吓得脖子一缩。 “你……”卫从手一指古峭,就要发怒。 “罢了!你等无须争执,去下面看看就清楚了!”鸿元子缓缓转过身去。 宗主有命,众人不好违拗,卫从与古峭也只能藏下不忿,随着众人鱼贯走向了锻造堂的洞口。 五个金丹祖师,加上简已与,一行七人入了洞口,循着石阶,不一会就来到了石厅中。 古峭下巴一抬,心领神会的简已,上去催动地火。龙头中顿时窜出九条火舌,赤红的火焰将百十丈的石厅映得一片通明。 “师叔!地火中的灵气亦不再紊乱,只是比起往日来,要稀少了许多!”来到了锻造堂,简已的神色从容了许多,嗓门也大了起来。 简已所说的是实情,众人看在眼里,却也不明就里,只好都将目光投向了宗主鸿元子。后者不置可否的说道:“阵法有无异常!” 一行人来到了阵盘所在的山洞前,一个盘腿静坐的灰袍弟子,缓缓站起身来,打量着这一群不速之客。 “这是……?”鸿元子看着洞中的年轻人,面对不解地转过身来。 古峭上前答道:“师兄,这是看护阵盘的弟子。”说着,他也有些诧异的看着年轻人,大声斥道:“还不拜见宗主以及各位祖师!” “弟子拜见宗主!拜见各位前辈!”对方俯身抱拳,举止沉稳,并无面对长辈时的忙乱。 鸿元子目光扫过对方腰间的玉牌,沉声问道:“林一,你值守此间,有无异常发生啊!” 林一神色不变,平静地答道:“弟子守在此处亦有两个半月,并未发现阵盘有何异常之处!” 鸿元子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古峭一挥手,喝道:“行了,你出去候命吧!” 林一又深施一礼,头也不抬地往外走去。 一个看护阵盘的外门弟子,着实不放在这些长辈的眼里。只是林一离去之时,有两个人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腰间。一人留神的是他的酒葫芦;另一人关注的是他的身份玉牌,林一,大商来的林一,冤家路窄啊! 林一步履从容地走出了锻造堂的山洞,见到洞口前围着一圈人,其神色不变,只顾低着脑袋,径直往自己的山洞走去,即便是宋守几人上前打招呼,他只是露出疲惫的笑容,声称要歇息一下。感同身受的宋守等人,深以为然,那洞中的滋味可不好受,借机歇息一番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回到自己的山洞中,随手封住了洞口,林一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露出了惊魂未定的模样。 自地穴中匆匆离开后,起初还暗自侥幸,以为可以瞒天过海,无人知道自己的地下之行。或许,以后还可以去那里修炼一下,促使修为更快的提升。可林一守在阵盘前调息了一番后,便察觉到了异常,洞中的灵气变得不老实了,或者比原来要稀薄了许多。他当时便担忧起来,是金龙剑吸纳灵气太多的缘故?自己能发觉洞中灵气的异常,又岂能瞒过天玑阁的长辈? 坏了!想到此处,林一心中愈发地不安起来。当然,那一丝窃喜也没影了。 林一忙查看手臂上的赤金龙纹,神识所及处,那龙纹渐渐隐入了肌肤中不见。松了口气,忙又驱动灵气护体,这样起码不会让人看出自己身上的异常来。对于识海中的金龙剑,他还是没有办法,只能听天由命了。但愿无人对自己的身子有兴趣。 就在心神不宁之时,林一察觉到了石厅中的动静,直至宗主与那些祖师的到来。他所能做的,只能是老老实实守着阵盘前,做出恪尽值守的模样来。 当宗主与那些金丹祖师的神识,毫不留情的扫过来时,真的有种被人扒光了衣裳的滋味。那种令人惊恐的战栗,着实不堪忍受,他只能强作镇定,苦苦支撑。 想不到金龙剑惹出的祸,竟震动了宗门。不过,总算是熬了过来!无人会将此事想到自己的头上,万幸! 呼!大出了一口长气,林一有种劫后余生的快意!只是,当这种快意渐渐远去时,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他双手结印,调息起来。 因天玑峰的灵脉异常,而惹来的这场乱子,由宗内祖师联袂出手,据说得以圆满的平息。 不过,此事在一峰四阁中却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窃据天玑阁灵脉筑基;天枢阁暗地里有意压制天玑阁;卫从与古峭誓不两立。等等,不一而是。 这些传闻自然也到了卫从的耳中,气得他扬言要惩治散播流言者。可传闻并未因此而消隐,在暗地里依旧流传着。法不责众,卫从也只能将闷气掖起来,最后干脆佯作不知。 只是,此事过后,天玑阁与天枢阁的弟子势若水火,双方见面时,不是横眉立目,就是恶言相向。若非宗规的束缚,说不定彼此真能打起来。 林一离开锻造堂的十日后,灵脉趋于稳定,灵气也日渐恢复。 至于是不是祖师们的法力高强所致,林一从未想过去质疑什么。对他来说,无事了便好。也算是做完了一件差事,余下的辰光里,他这个外门弟子要好好的修炼了。 —— ps:准备好今天中午的稿子了,现在是凌晨08,瞎编乱造一个不存在的故事,其实很费脑子的。期望书友们订阅红票的支持!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四十章 言之有异 走出了自己的‘洞府’,嗅着花香,林一的心情不错。 他歪着脑袋估算着日子,如今来到正阳宗三个月,此时应是什么光景了? 去岁十一月底来的丹阳山,眼下应是来年的二月末?好像有些记不清了日子了,这便是山中无日月?抬头看看明晃晃的日光,林一自嘲地摇摇头。 “师弟,好些日子未见了!” 听到是宋守的声音,林一笑着走了过去。 一簇野花中,一方青石上,莫大盘膝坐在上面,草地上还躺着一脸惬意的宋守。 “见过两位师兄!” 冲对方拱拱手,林一走至宋守的身边,很随意地坐了下去。他喜欢这种无拘无束,一如九龙山车马大院中的那些时光。 莫大的目光中透着好奇,俯身问道:“请恕为兄……眼拙,我见林师弟气色不错,莫非……莫非修为又有精进?” “不会吧?林师弟才来了几日啊!又是在下面值守了两三个月,尚未好好的修炼呢!” 宋守爬了起来,上下打量着林一,却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莫大修为不高,眼光却独到,只是,口吃依旧。 心中微愕,林一笑着看着对方,见其憨实模样,又有相赠玉简之情,不免心生好感。他点点头笑道:“不过是小进了一层,还是瞒不过莫师兄的一双法眼。” 莫大有些不安地扭过头去,憨憨的笑了一声后,才转过头来,有些难为情的说道:“让……师弟见笑了!为兄这是……江湖术士的望气之法,未成想,倒让我蒙对了一回。呵呵!” “师兄看人很准的。林师弟,你真的有练气八层的修为?你让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呐!”宋守不忘夸赞了莫大一句后,禁不住又羡又嫉冲着林一埋怨道。 “呵呵!都……都是瞎蒙的。”莫大示意林一别在意这些。 “怎么是瞎蒙的呢?寻常修士的修为瞒不过莫师兄的。我记得……”宋守话未说完,便被莫大抢断道:“你……你要做游方术士的话,改日我……我教你?” “拉倒吧!还是修炼要紧,我学那劳什子作甚!”宋守嘟囔了一句后,又缠着林一笑道:“师弟啊!你以后定能筑基的,成为了前辈后,可别忘了关照一下为兄啊!” 林一的目光含着笑意盯着莫大,对方也连连点头说道:“是……是啊!是啊!” “筑基还早着呢!哪里会如此的容易!”林一摇摇头,并未将对方的话当真。他话头一转,问道:“我的差事已了,不知可否去求来功法习练呢!有劳两位师兄指点!”外门弟子做完了差事后,可去藏经阁一次。他一直惦记着这事。 莫大与宋守便将藏经阁的规矩说了一下,林一道了声谢后,便往前山走去。路上,他还在暗自嘀咕着。江湖术士能看出修士的修为,这可能吗? …… 一峰四阁所在的五座山峰之间,相距甚远,彼此相隔百十里乃至数百里。 天玑峰位于丹阳山之北,于五座山峰中,并无彰显之处。可这山水映入眼中,对林一来说,却是名符其实的灵山胜景。且不说山中沟壑峻峭,流瀑潺潺,风景宜人;行走在山间小道上,奇花异木,争奇吐翠,令人目不暇接;谷幽,天青,云懒;鸟啼婉转,余音袅绕不绝于耳。徜徉其间,使人流连忘返! 眼中瞅着稀奇,脚下也不紧不慢起来。小半个时辰后,林一来到一处浓荫掩映的楼阁之前。 抬头看看上面有‘藏经阁’三个字,门前的蒲团上,一中年修士正阖目静坐。林一暗忖,这个练气八层的修士,应是守阁之人了。他走上前去道明来意后,许是被人扰了清闲,此人显得有些不耐烦。 “新来的?”中年修士要了林一的身份玉牌后,斜睨了他一眼。 “在下初入山门不久,还请师兄多多指教!”林一抱拳说道。 “原来是林师弟,年少有为啊!我叫罗逸,称我罗师兄即可,呵呵!”对方交还了玉牌后,拱拱手,挤出了一丝笑容。 一个新来的外门弟子,竟与他同样的修为,这份矜持不要也罢。不过念在自己是师兄的份上,罗逸还是依着规矩交代了几句后,打出一个手诀。 林一感到眼前两层的阁楼一阵扭曲过后,大门无声自开。他冲着罗逸道了声谢,忙走了进去。 进门的刹那,只觉得眼前一花,竟是白茫茫一片,吓得林一忙要退回去,才发觉身后的大门已关闭。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四十一章 知其所止 玄天仙境?林一摇摇头。 “玄天仙境十八年开启一次,大小仙门皆派出弟子前去历练,师弟想不想去?” 见林一又皱了皱眉头,罗逸不以为忤地笑了笑,接着说道:“进入玄天境可大有好处,据说那里面灵气充沛,对提升修为极为有益啊!” 有些摸不透林一心中所想,罗逸又喋喋不休地说了许多,最后见对方依然是不置可否的模样,只好悻悻说道:“你我初次见面,算师兄我不晓得事理,交浅言深了!师弟好自为之!”他有些无味地回到自己的蒲团上,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 “师兄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林一冲其拱拱手,无奈地咧咧嘴,露出尴尬的笑容。 交浅言深?不错,林一心中就是这样想的。若非自己也是八层的练气修为,这罗逸还真的未必搭理自己。 也不知有没有听到林一的话,罗逸眼皮子也不抬一下,兀自跟个木胎泥塑一般。 林一对突然冒出来的这个玄天仙境,不是不动心,而是不敢相信罗逸的一面之辞。 在大夏的玄天门中,有一处奇异的玄天仙境。真正的仙境是什么样子,罗逸也没见过,在他看来,与仙境沾点边的地方,那定是个好地方。 玄天仙境中,不仅有珍稀的药草以及各种天材地宝,还有无数的机缘,可让人一步登天。每次仙境开启之时,便是大夏仙门的一次盛事。各个大小仙门的弟子们,更是趋之若鹜,将其视为难得的际遇。罗逸的意思,便是邀请林一参加宗门的比试,以获得进入玄天境的机会。届时,正阳宗练气九层以下的弟子,选取其中的佼佼者,与其他同门一道进入玄天仙境。 林一不信这个世上有一步登天的事情存在。对他来说,每一次所谓的机缘来临时,都让人心惊肉跳,有时还会有丢掉性命的危险。 据罗逸所说,玄天境是在来年的这个时候开启。眼下为时尚早,没弄清状况,作为一个初入门的外门弟子,林一没必要答应什么。 回去之后,林一还想就玄天仙境一事,好好问问莫大与宋守二人。可那片草地上人影皆无,他也只好将此事丢在一旁,返回自己的山洞。 林一静修的日子里,兰陵江湖中却是动荡不停。 数月前,一个新的江湖门派在兰陵郡横空出世。 一元门立派伊始,便不畏兰陵盟的强势,并与其针锋相对,惹来诸多江湖人的侧目。可未过多久,一元门便在兰陵郡城站稳了脚跟。这让忌惮兰陵盟的众多江湖人为之愕然。随后,各种传言纷至沓来 江湖中传言,一元门的门主元青,为人豪爽仁义,一身登峰造极的武功,已臻化境。不仅如此,一元门要匡扶江湖正义,愿为被兰陵盟欺辱的小门小派撑腰。 于是乎,那些与兰陵盟有着这般或者那般仇怨的江湖人,纷纷来投。短短数月内,一元门实力大增,更在元青的率领下,与兰陵盟大战了一场,最终将其逐出了郡城。 据传,那一场大战中,元青独自力挫兰陵盟四大长老。一时之间,元青名动江湖,令群豪折服。 兰陵郡城,一所占地极广的宅院中,张灯结彩,喜气盈门。 今儿是一元门的门主大喜之日。 院内摆满了宴席,那些推杯换盏的汉子,皆是粗狂豪放之辈,吆五喝六的行拳声震耳欲聋。 正堂内,一对身着喜服的年轻人,正是元青与谢诗蓉。听着院子里传来的喧闹声,二人相视莞尔一笑。 “门主!兄弟们等您携着夫人敬酒呢!”程朴走了进来,一身的酒气,却是掩不住满脸的喜意! 谢诗蓉的俏脸腾起一片红云,羞涩地转过身去。 元青点点头,笑道:“有劳程兄了,我稍后便到。” “哈哈!今儿是我兄弟的好日子,当一醉方休。”离去之际,程朴脚步有些踉跄,不忘大声喊道:“门主马上就到,谁来与我程某再喝三碗!” 元青轻轻拉过谢诗蓉的小手,走至厅上的长几前。他端起一杯酒,看着身边的佳人轻声说道:“今儿是你我成亲之日,我元青在大夏也有了家。只是,没有长辈在场,委屈了您。” 谢诗蓉深情地凝视着自己的夫君,臻首轻摇,也端起了一杯酒。 元青看着心有灵犀的对方,微微颔首,二人冲着长几慢慢跪下。上面供奉着一个灵牌——先师真元子之位。 “师父!徒儿来到大夏一年了。今儿是与诗蓉成亲的日子!请喝下这杯喜酒吧!” 三杯浊酒,和着泪水,一起洒下,二人伏地叩首。起身时,元青抹去了泪痕,冲着远处拱拱手—— 小师叔,师侄的喜酒给你留着! ……… 天玑峰下,闭目调息中的林一,突然感到一阵心神不宁。他睁开眼睛,怔怔出神了好一会儿,才将杂乱的思绪抛开。 眼下已入了七月,林一来到正阳宗也有八个多月了。他一直呆在自己的山洞中,极少外出。 从藏经阁中得到的《天玑辑要》,让他懂得了不少东西。 炼器之道,不仅可炼制法器与灵器,还可炼制法宝。当然,这与个人的修为是相辅相成的。依他如今的修为,也只能尝试着炼制法器。不到筑基修为,狼牙剑是别想重新炼制了! 修士依据修为的不同,在体内可生成不同的真火。俗称天、地、人三火。《玄天心法》中有云,心者君火,亦为神火也,为上昧;肾者臣火,亦称精火,为中昧;脐下气海者,民火也,为下昧。这便是修士口中所称的‘三昧真火’。而以真火为鼎炉,锻其形,塑其魄,赋其灵机,才能炼制一把灵器。故此,断为两截的狼牙剑,虽让他一直耿耿于怀,却也只能留待以后设法了。 炼器精要并不仅仅于此,还可炼制阵旗、阵盘。 林一将《天玑辑要》研修了一遍后,中途还偷偷的地去锻造堂练了练手,并略有心得。以后凑齐了所需金石,他最想炼制的是一套简易的阵法,用来守护自己的山洞。 说起阵法来,现如今,林一算得上略窥门径。 潘文轩所赠的《阵法辑要》中,不仅有阵法初解的要义,还有许多阵图以及布阵的法门。同时,林一也知晓阵法的更多奇妙之处。当初在丹阳镇遇到的那个老者,转眼间便将他的紫金葫芦里面变了模样。本以为这是一种炼器手法,而研修了《阵法辑要》之后,才明白这里面的蹊跷。 那个老者只是在紫金葫芦中布下了一个芥子阵法,便在小小的葫芦内,乾坤再造,使之能装得下百斤的酒。只是,《阵法辑要》中虽有相关的描述,却无芥子阵法的阵图。不然,林一真的想试一试,让紫金葫芦的肚子变得再大一些。 他也想过用炼器的手法,来将紫金葫芦炼制一番。可炼制这么个小小的葫芦,据《天玑辑要》中所说,同样要用三昧真火才行。若是放在地火上,怕是转眼便被烧成飞灰。 琢磨的东西多了,林一才知道涉猎繁杂时,会有多么的耗费心神。阵法、炼器占据了他大半的工夫。若水所赠的《炼丹手札》同样极其珍贵,他只是将其细细看了一遍记下来,并未多加研习。 或许是身上不缺丹药的缘故,林一也是怕荒废了修行。修为到了练气八层以后,他服下了三粒聚气丹,经过这些日子的苦修,如今堪堪触到了练气九层的门槛。 若非担心外力带来的修为根基不稳,林一早已尝试着再一次的突破。真正到了练气九层以后,便能成为内门弟子?对此,他很不以为然。 林一不想在炼器上多耽误工夫,曾遥不可及的筑基,已在他心中萌动。 “林一,给老夫出来!”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四十二章 差遣 洞外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林一头皮一紧,无奈地走出去。宋守与丰离正弓着腰陪着笑脸,他二人身前是锻造堂的执事简已,正四平大马地坐在那块青石上。此人黑红的脸膛上,如同蒙了一层火锈,正泛着笑意。只是他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间瞅着来者的腰间。 被对方瞅得心慌,林一捂了捂紫金葫芦,紧走了几步抱拳道:“弟子拜见简执事!” “呵呵!免礼!” 简已倒也随和,手捋着有些凌乱的白胡须,费力的将目光从林一的腰间挪开,禁不住叹了口气,颇显无奈地说道:“你说你一个年轻人,整日里挂着一个酒葫芦,这成什么样子!” 又来了!林一闻言后,暗自咂咂嘴。这是第几回了?不知从何时起,这个简执事惦记上了自己的酒葫芦。起初他还不知对方用意,将紫金葫芦解下来奉上,让其把玩了一回。谁知这个简已、简执事,竟拿着葫芦便爱不释手,还为里面设置的芥子阵法连连称奇。 见机不妙,林一忙找个由头,好不容易才将葫芦要了回来。当时对方那一脸的不舍与惋惜,让人见了着实不忍。只不过,铁了心的林一愣是装糊涂。师父留下的东西,谁也不给! 简执事不死心。别的弟子赶着趟地要巴结,他还懒得搭理呢,可现如今主动对一个晚辈弟子示好,却碰了一鼻子灰。碍于自己的身份,总不好用强吧!多试几次,说不定这个愣头愣脑的小子会开窍呢? 紫金葫芦可是个好东西啊!此物只有海岛的悬崖峭壁上才有,其不仅可做盛酒之用,还可炼制为灵器,实乃可遇不可求的宝物啊!简已也是个嗜酒之人,若是弄这么个精巧的葫芦随身带着,时不时来上这么一口美酒,也算是炼器之余莫大的快事了! “怎么?没听见老夫的话?” 看着对方垂首不语的样子,简已有些不耐烦了。他还真是未对一个晚辈这么耐心过,即便是与阁主说话也没这么费劲,拐弯抹角的滋味真不好受。 “这葫芦随身带久了,弟子并未觉得有何不适!”林一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句。 一拍大腿,简易像是拿定了什么主意似的,他语气一转,脸上绽开笑容说道:“你一个外门弟子,依着宗规要做三年的差事。可老夫惜才啊!你如今也有了八层的练气修为,着实不易!不知,你想不想拜老夫为师呢!” 一旁的宋守,禁不住发出一声惊呼。锻造堂内的弟子都知道,这个简已虽好为人师,却极少收徒,如今却是为了林一而破例,真让人有些眼红。那个不善言语的丰离,也是为此欣羡不已。 林一却是心中发苦。拜一个筑基期的高手为师,是众多练气弟子的一个心愿。你要是早有这么一说,我还说不定就真答应了。可如今不是明摆着吗!还是想要我的紫金葫芦啊!拜师之后,徒弟的小命都是师父的,更别提一个小葫芦了。 而这么一个长辈,开口要收自己为徒,且不说其本意如何,单单这份抬举与提携之情,便不是自己这个外门弟子所能轻受的,更别想着去如何拒绝了。这不是为难自己吗? 紫金葫芦与眼前的这个师父,二者只能选其一。只怕保住了葫芦之后,不会是只丢掉一个师父这么简单。心思急转之间,林一抬起头来。 “如何?” 简已一脸的急切,揪着胡须不撒手。这小子莫非被天降喜事惊呆了?怎么不说话?他不以为对方会有别的想法。眼前这个练气八层的弟子,修为还不错,年纪又小,收为徒弟也还行。只是那个紫金葫芦还是交给为师保管才好! “承蒙前辈抬爱,小子惶恐!”林一俯身拱手,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简已的脸色霎时沉了下来,他哼了一声说道:“你是何意?莫非拜简某为师,你心中不愿?” 林一不动声色地说道:“非也!拜前辈为师乃林一的福分!只是,在下本由吴七前辈引荐入门,或许此事还要禀报与吴前辈得知才好!”说着,他将紫金葫芦拿在手中,不无感怀地说道:“此乃先师遗物,当永伴身边已寄托哀思!如若不然,便是将此物孝敬前辈又有何妨呢?” 脸色急遽变幻了几下,简已捋了下胡须,自言自语道:“原来你是吴七的人!”他又满目的狐疑,盯着林一打量了几眼之后,不忿地哼了一声:“我简已要收徒,又关他吴七什么事?” 对着一个晚辈弟子发了句牢骚后,简已感到索然无味。都是个葫芦闹的,可碍着吴七的颜面也总不好强行索取,不然传出去也不好看。没了紫金葫芦的好处,谁还会有收徒的心思呢? 心中不快的简已,此时再看着林一,眼光中早无了一丝一毫的热切。他不耐烦地起身说道:“一个新入门的弟子,总不好这般闲着无事。你准备一下,三日后与丰离一道外出公干!”说着,他虎着脸径自离去。 “恭送前辈!”林一老老实实地冲着简已的背影拱拱手,转身却见宋守与丰离一脸的古怪神情,他淡淡笑了下,问道:“二位师兄何故如此这般看着我?” 丰离摇摇头不作声,宋守却是一屁股坐在那块大石上,冲林一伸出拇指,叹道:“林师弟,为兄真是服了!有长辈上门求人做徒弟,咱可还是头一回见呢!今儿算是开了眼了!”他看着林一不吭声,又带着恍然的神情接着说道:“林师弟的背后,竟然还有吴执事作为依恃,有些胆气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呵呵!” 宋守二人一脸的期待,显然是等着林一借机炫耀一番。在他们看来,一个外门弟子有了执事这样的高人可以倚靠,在门内的身份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又怎能不吹嘘一番呢! “两位师兄,在下失陪了!”林一随意地丢下一句后,竟转身离去了。 “喂!林师弟……?”宋守喊了一句后,与丰离二人面面相觑,这林师弟怎么了? 对身后的喊声置若罔闻,林一缓步踱着,心中却是有着深深的无奈。那个吴执事早有明言,不让自己与他有任何的牵扯,如今却因简已的缘故,被迫又将其抬了出来。若是吴七本人获悉此事后,只怕自己会弄巧成拙,届时得罪的便不是一个筑基期的长辈了! 林一能感受到简已的恼怒,可他无从选择。既然有所坚持,必然要有所失去。为此,应该有着自己的觉悟。至于对方令其外出公干,未必是一件好差事。这也算是一种立竿见影的的报复!事已至此,顺其自然吧!至于吴七又会怎样迁怒于自己,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三日后,林一带着简已的吩咐,与丰离一道向着正阳宗的山门走去。 这次的差事看似很简单。简已让二人去楚奇郡的茅家岭走一趟,将锻造堂炼制的法器送至茅家,尔后将对方供奉的金石矿物带回便可。五件低阶的法器被装在一个乾坤袋中,由丰离带着。 简已的用意不言而喻,此行二人以丰离为主,林一只是随行而已。 丰离却未将简执事的交代放在心上,即便是二人行走在山间的小道上,他也礼让为先,识趣地跟在林一的身后。 “丰师兄,我等出山便只有山门一个去处吗?”林一回身问道。他对简已的安排并无不满,既然不能安心修炼,出门走一走也没什么不好。 矮瘦的丰离,一脸谦和地笑了笑,说道:“天枢峰乃山门所在,而离开正阳宗并非只此一条路径可走。丹阳山方圆数千里,非护山大阵可蔽之。我天玑峰往北便可直达海边的,只是这些去处荒僻难行罢了!” 丰离平时便不喜说话,偶有开口时也带着些许的小心,生怕有个言语有失,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林一则是对其谨言慎行深以为然,并不因此见怪。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每日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作为一个练气期的弟子,谨言慎行未必不是一个安身保命之法! 二人一路疾行,走了半日才到了天枢峰的山门前。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下山 林一这才发觉,正阳宗的山门竟然是在高山的峰巅之上。 上次被吴七带进正阳宗时,他还有有些迷糊,以至于分不清东南西北。而此次与丰离一道,攀上了数千丈的天枢峰时,林一深深为正阳宗的气派而震撼! 天枢峰的峰巅之上,是一片阔逾数百丈的巨大山坪。山坪正北依山而建数座高楼,宛如空中云台一般,华丽而不失壮观。高楼之后的峭壁之上,烟霞缭绕之间,‘正阳宗’三个大字熠熠生辉。每一个字都有十余丈大小,金钩银划,法度森严! 林一收回惊讶的目光,见石坪空旷无人,正南有两座五六丈高的石龛紧挨着云海,其中盘膝坐着两位修士。丰离冲他示意了下,二人便往石龛走去。 记得上次是吴七御剑带他进来的,这次又该如何出去呢?那翻腾不休的云海下面,便是数千丈深的悬崖,不会要直接跳下去吧?林一心中瞎想着,便跟着丰离走至一侧的石龛前,奉上了自己的身份玉牌。 丰离上前躬身施礼,禀明了须外出公干的原委。两个值守山门的修士皆是筑基期的前辈,让林一讶然不已!看门的都是高人,正阳宗果然不凡!他正心中感叹之时,却见云海突然急遽翻涌起来,只见一道剑虹倏然而至,上面跳下一个身着紫衣的年青修士来。 “是郑师弟回来了!”石龛中的两位修士寒暄了一声。 “见过两位师兄!”那人冲着石龛拱拱手,目光无意中落在两个即将要出山门的弟子身上。 丰离轻咳一声后,上前拜道:“见过前辈!” 那人轻嗯了下,目光却是盯着林一,饶有兴致地问道:“你二人要去什么地方?” 感到对方的神识在肆无忌惮扫过来,林一只得垂首拜见,一种莫名的不安,却在此时油然而生。在地穴中,在锻造堂,他都见过此人。这个**乃是筑基期修为的前辈,此时为何对自己如此的关注? 丰离见林一不言语,便将宗门长辈的差遣又复述了一遍。在他看来,这也不过是长辈的临时起意,随口一问罢了。 **带着捉摸不定的笑容,不无深意地睨了一眼林一,转身离去。 “山门已开!速去!”随着石龛中的修士一声断喝,身份玉牌回到了二人手中,那云海之上突然出现一个由云雾生成的狭长甬道。 林一跟着丰离走了过去,踏入甬道之际,眼前雾气蒸腾,耳边一阵风起,恍惚之中,便觉得眼前景物一变,已然落足于一处山峰之上。身后依旧是云雾茫茫,脚下一条石阶小径逶迤远去。 “这便是下山的道儿,你我练气期的修士只能步行了!”丰离知道林一是首次下山,好意出言提醒。 虽不是首次见到如此的阵法,林一还是带着好奇问道:“你我又该如何回山呢?” “林师弟,你我便走边说吧!”丰离回头笑了笑,循阶而下。 “来时寻至此处,拿出身份玉牌投入阵法之中,自有先前那两个前辈开启阵法通道,便可回山了!” 丰离的脾性温和,对林一所问是知无不言。 二人说说笑笑向山下走去,山外景象与山内略有不同,却也是天气澄和,风物闲美。 路上,林一又问起了玄天仙境一事来。自上次在藏经阁前,他听到那个叫做罗逸的修士提起过此事以后,便一直在山洞中静修,未及对此多作了解,此时与丰离同行,正好可借机询问一番。 “传闻中,玄天仙境中灵气充盈,天材地宝数不胜数,还有各种世间罕见的珍禽怪兽,是修士难得的乐土胜境!林师弟莫非对此有了兴致?” 下了山便是通往丹阳镇的路,行人稀少,二人并肩而行,正是说话的好时机。丰离问了一句后,见林一含笑点头,便又接着说道:“依着师弟眼下的修为,自是可寻机去玄天仙境开开眼界。可我听莫师兄说过,那里面也同样险恶无比,一个不慎便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更何况,各个仙门的弟子皆涌入其中,众多的修士良莠不齐,免不了有生死拼杀。进入其中能全身而回者,不过五五之数!” “哦!莫师兄曾进入过玄天境?”林一问道。丰离想了想,摇头笑道:“莫师兄也不过五层的练气修为,又怎能有这个资格进入玄天境呢!” “莫师兄倒是博闻广记!”林一随口说道。后者颇为赞同地点点头,说道:“莫师兄的修为不高,知晓的东西却还真的不少呢!” 林一的眉梢微动,却未再出声,将隐隐生出的心思暗自藏下后,继续听对方说话。 或许是林师弟不以修为倨傲,与他有着同样谦和脾性,平日里寡言少语的丰离,此时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锻造堂的这几个外门弟子,连同莫大一起,皆由家族举荐而来,入门不过五六年的光景。林一到来之前,丰离、宋守、莫大三人不太受人待见,便自顾呆在一起,渐渐厮混的熟稔了。因莫大的见识非同一般,暗地里常有惊人之语,隐隐被丰离与宋守视为三人之首。 有关玄天仙境的秘闻自然不是寻常的外门弟子所能知晓的,惟有莫大对其好像知之甚深。丰离所说的这些,也自然是由莫大处听来的。 不过,门内选拔弟子进入玄天境一事,在宗门内早有旧例可循。练气期九层以上的修士,皆可获得入境的资格,而余下的弟子则要参与宗门的比试后,择其优胜者同行。由此可见,莫大所言不虚,修为低下者自保尚且不暇,又何谈在玄天境中有什么作为呢? 丰离来自一个小家族,如同大夏众多的家族一般,这些藏身于大山之中的家族皆与仙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过,家族与家族不同,与仙门的远近亲疏也自然不同。丰离能进入了正阳宗做一个外门弟子,在丰家看来已然是件幸事,却与同样来自家族的木天远与万子平等人比起来,在宗门内的身份地位相去甚远。他不愿多说家中的往事,正如林一不愿提起与吴七的瓜葛,二人各有苦衷,却不妨各自寻些话头来说,作为路途中的消遣。 行至丹阳镇时,已是午后时分,二人并未多做耽搁,穿街而过。出了镇子以后,丰离拿出两张风行符交给了林一,这也是弟子外出公干时应得的一个好处。 风行符对于林一来说,还真从未使用过,便欲一试。 飞行法器极其稀有,非内门弟子不可得。这些风行符便成了外门弟子手中的稀罕物。丰离虽有些舍不得使用,却不好忤逆林一的心愿,便口中念念有词后将符纸往身上一拍,身上光芒一闪过后,他的身形即刻变得轻飘飘起来。 林一有样学样,亦将符纸拍在身上,脚下一点,便滑出去三四十丈远去。丰离也忙跟了上来,指明去处后,二人一路疾行。 风行符比起御风术来要快上一半,不用消耗自身灵力,确实是赶路的好东西。只是中途不能停歇,不然符纸法力难继。也就是说,风行符只能用一次便没了。 此次有丰离带路,并未从谷口走,而是寻了条小路,直奔东面的楚奇郡而去。二人行至夜半时分,才各自跳上一块山石歇息。如此行了十日后,便离开了归灵谷。 一路上,二人走的皆是荒山野岭,少见人烟。直至又走了五日后,见到砍柴的山民,才得知已到了楚奇郡的境内。 茅家岭所在何处,丰离也不知晓,手头上却有简已给的玉简,其中标明了二人的去处。故此,只要循着玉简中所说,寻至茅家岭也不过只是时辰长短的事情。停歇,不然符纸法力难继。也就是说,风行符只能用一次便没了。 此次有丰离带路,并未从谷口走,而是寻了条小路,直奔东面的楚奇郡而去。二人行至夜半时分,才各自跳上一块山石歇息。如此行了十日后,便离开了归灵谷。 一路上,二人走的皆是荒山野岭,少见人烟。直至又走了五日后,见到砍柴的山民,才得知已到了楚奇郡的境内。 茅家岭所在何处,丰离也不知晓,手头上却有简已给的玉简,其中标明了二人的去处。故此,只要循着玉简中所说,寻至茅家岭也不过只是时辰长短的事情。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四十四章 茅家岭 第三百四十五章 脱逃 一道神识穿过头上四五丈厚的土石扫来,使得林一不由暗暗着急。这土遁术极耗灵力,任凭对方这么在后面追逐着,根本逃不掉。何况,拉着丰离一同疾行,因修为所限,这遁速便慢了许多,全没了当初叶羽救他时的迅疾。 而丰离亦是回过神来,并未察觉到即将到来的覆顶之灾。他惊奇地赞道:“林师弟还有这等手段!” “丰师兄,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后面的人已追了过来,势必要杀我二人为快!”林一心思急转,拿出一张符纸放到丰离的手中,说道:“对方有筑基期的高人,你我在一起是逃不掉的。眼下之际,疾行十里后,你祭出这土遁符继续前行,在符箓法力未尽之时,千万不要停下来,我会在后面伺机而动。” 丰离这才又一次陷入了恐慌中。他在地下是目不视物,神识也不能及远,只能随着林一遁行。 二人在地下向着来处前行了十余里处,林一已感到那个筑基期的修士来到了头顶,他不敢迟疑,冲着丰离喝道:“祭出土遁符快走!”后者从他的口气中感到势危情急,忙将符纸往身上一拍,径自向前冲去,不忘喊道:“林师弟多保重!” 林一顾不得许多,身形*******而出,跃至半空中。尚未转身,一道剑芒便裹着风声来到身后。那个筑基期的修士距他不足三十丈,其飞剑倏然而至,欲一击必杀。 头也不回,林一随手抛出一片玉符,在漆黑的夜空下,霍然出现一条银色大蛇,一头迎向了来袭的飞剑。他未作丝毫的停顿,脚下随即出现一片青云,往着右手方斜飞而去。 随后而至的黑衣修士,见自己的飞剑被银蛇缠缚,一时难以挣脱,而那个练气期的修士竟借机祭出飞行法器逃了!他冷笑了一声,根本不理会自己的飞剑,也懒得去管另一人的下落,直奔林一追了过去。 碧云纱哪里能逃得过飞剑,须臾间,黑衣筑基修士便追了上来。此人手臂一扬,夜空中曳起一道剑虹,又一把飞剑冲着落荒而逃的林一扎去。 感到身后的危机逼近,林一再次甩出一片玉符来。这是他依着叶羽所留的法门炼制的玉蛇符,对付筑基初期的修士很好用。 黑衣人见对方故技重施,不待空中的玉蛇显威,他踏着剑虹便来到了林一的头顶,手指一点,飞剑灵巧的避过玉蛇的拦阻,往下猛劈而来。 碧云纱的遁速慢,飞在夜空中的林一,此时如同一个幼儿与大人奔跑,即便是使出吃奶的劲头亦是徒劳。他见对方的飞剑劈下,牙关一咬,右臂上的赤金龙纹一闪,“呼”的一声,一条赤金焰龙振臂而出,挡住了势在必得的一剑。 眼看着要得手,猛然间感到赤焰灼面,一条两丈多长的火龙死死缠住了飞剑,惊得黑衣人一时忘却了要杀的敌手,愕然不已,这是什么功法?不好!他那把上品飞剑,竟在火龙的吞噬下难以动弹,渐渐被烧融。 “小子!你这法术出自何处?为何有如此威力?”黑衣人震怒之下,脚下灵力灌入飞剑,只是眨眼间便拦到了林一的前头。 正拼命逃跑的林一,也为金龙手的威力暗自诧异。正阳宗的金龙手会有如此的神武?他自侥幸之时,见对方只在转念间便拦住了自己,不由得暗叹筑基期修士的强大来。 止住了碧云纱,神识中,丰离亦不见了踪影,林一略略放下心来。 金龙手,或者已是赤金龙手,毁了那飞剑后,无声的咆哮作势,又飞回到了林一的手臂上,化作了赤金龙纹。只是,方才那飞剑亦挣脱了玉蛇符,在黑衣人身边蓄势待发。远处,那三个练气修士渐渐赶了过来。 “你将杀我的缘由相告,我便说出方才施展的法术又有何妨呢!”林一说道。 “哼!狂妄!”那人手一指,飞剑爆出耀眼的光芒,气势逼人,直奔林一而去。 从其威势看来,这显然是把灵器飞剑,非方才的法器飞剑可比,林一自忖应对吃力,不敢再用金龙手去碰运气。更何况,眼下不是与一个筑基期修士硬拼的好时机。 想到此处,面对来势凶猛的飞剑,林一身形急急下坠,顺手收起了碧云纱,一头栽向了地面。与此同时,他身上涌出一层黄色的光芒,入地即隐。而对方的飞剑紧随其后,扎入了地面。 黑衣修士露出讥讽的笑意,他为自己的料敌先机而自得。 既然已知晓这个练气期的小辈懂得土遁术,又怎可不预先防着对方故技重施呢!你躲入地下,便当我拿你没办法了吗?可飞剑入土之后,不过在地下穿行了十余丈远,便停了下来。黑衣人难以置信地将神识散开,地下哪里还有那个小子的形迹存在。 飞剑破土而出,被黑衣人召回到了手中。他眼角抽搐着,暗自讶然。方才这个小子的土遁术看着极其寻常,只要自己愿意,随时可将其擒获。一个练气八层的小辈而已,根本不值一哂。可这么短短的一会儿工夫,这小子不仅施计将自己引到此处,还施展出如此不同的土遁术来,瞬息之间便逃了个没影。 还好,此人只是一个练气弟子,在正阳宗身份低微,又不知自己的来历,与宗门大计无碍! 黑衣人没能擒住林一,只当是对方运道不错,如此聊以自**慰! 林一这次的远遁,可是卯足了力气,虽说未将土遁术施展到了极致,却也有了七八成的威能。没有丰离的后顾之忧,或者说是拖累,他依旧顾忌着筑基修士的强大,加之余下的三个练气修士已将赶来,再不逃,可真的成了傻子! 一头扎入地下的林一,竭力运转土遁术,几个喘息的工夫,他便在地下穿行了三四十里远,又哪里是对方的飞剑可以追得上的。 黑黑的夜色下,林一窜出了地面后,不及查看四周的情形,瞅准了正阳宗大致的方向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又一头扎了下去,继续逃遁。 如此接连施展了三次土遁术,奔出去一百多里。再一次冒出了地面时的林一,已累得气喘吁吁。土遁术太过消耗灵力,若是再来个两三回,他真要累得趴在地上了。 林一靠在一棵大树下,随即运起幻灵术,隐去周身的灵力波动后,又将神识散开。确认身后无人追来时,他才祭出了四象旗,拿出了块灵石握在手中,盘膝吐纳起来…… 当一缕晨曦洒下时,调息了一夜的林一,适时睁开了眼睛。 手中的灵石已变了模样,里面的灵气被吸纳了大半。林一收起了灵石,暗暗咂嘴,这修为高了,吸纳灵气也更为的迅猛了,好在身上的灵石颇为富余。他放出神识,山林中,除了晨霭下的鸟啼兽踪外,并无人影。二十里外的一处小山谷中,竟有淡淡炊烟升起……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四十六章 仇家上门 第三百四十六章 仇家上门 ------------ ? 这是一处甚为偏僻的山谷。 谷中歪歪斜斜坐落着十来间草棚子。一些个袒胸露背的汉子用罢了早饭后,围着两眼深井忙碌着。深井上架着轱辘,被一个浑身肌肉虬结的汉子用力摇动起来,一阵“吱扭扭”的响动持续了许久之后,又是几声吆喝声起,井口下被拽出一个抬筐,里面竟装着莹白如玉的盐粒。 抬筐被取下吊钩,两个汉子合力将其抬至不远处的草棚下。 “这筐盐装的分量足,看来豹子在下面没偷懒!呵呵!”说话的是一个年长者,身上比起旁人多披了件衣衫,似是个管事的。 “哈哈!豹子还不是怕吴伯您老不给他饭吃!”一个二三十岁的健壮汉子在一旁打趣。后者笑了笑,倚着一块石头坐下,温和地说道:“我那还不是吓吓他,省得他一身的力气没地儿用!”他的话又引来一片哄笑声。 过了不多久,井下隐隐传来悠长的喊声:“起——!” “吆!豹子今儿着实卖力!”一个汉子放下手中的水碗,擦拭了下脑门上的汗水,大步上前,抓起轱辘的摇臂用力摇动起来。 “吱扭扭”的声响中,绷紧的绳索匝匝缠上了轱辘。不知是抬筐中装的盐太沉,还是其他的缘故,这汉子脖颈青筋直冒,手上变得吃力起来。他忙冲着同伴大喊道:“别楞着,快搭把手!” 一旁的两个汉子不敢怠慢,大步窜了过来,尚未触及轱辘的摇臂,耳中只听得“嘎嘣”一声脆响,那个正摇动轱辘的汉子手下失闪,一个趔趄,“噗通”抢到了地上。那绷直的井绳顿时变得松软起来。 “啊!不好!”那两个汉子惊呼一声,愣怔在了当场。而不远处的吴伯霍地起身,已是面色大变。他手指着井口,嘴角哆嗦着,不知如何是好! 又有几个汉子察觉到了这边动静,忙跑了过来。有人大喊:“井绳断了!下面还有人呐!” 只是喘息的工夫,井边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闷响从地下传来,隐隐还有哭喊声。吴伯只觉得腿脚发软,心道,这下完了!装满盐粒的抬筐怕不有二百斤重,若是砸了人,还有活命吗!他见众人皆望向自己,不由得强作镇定,喊道:“快!都楞着做什么?寻绳索来吊人下去啊!” 两个机灵些的汉子应了一声便跑开了。那个抢倒在地的汉子嘴巴被磕出了个口子,被人搀扶着爬起来。他含血啐了一口,有些失魂地嚷嚷道:“豹子完了!豹子完了!他老娘一人怎肯独活?” “你个***,就不能说些好听的!”吴伯又急又气,跳着脚地骂了一句。 “人只是伤了!性命倒是无碍!”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引得吴伯等人扭头望去,见一个灰袍年轻人走了过来,腰下还挂着酒葫芦和一块玉牌。 “这位小哥怎知地下情形?莫非你是……?”吴伯倒也见多识广,一眼看出来者的不凡之处。 “这位大伯猜的不错,我只是途径此处的修士。不知你等在此作甚?”来人有些好奇的问道。 闻言后,众人动容。吴伯忙上前拱手说道:“原来是仙长驾到!在下姓吴,乃乌牛镇盐行的管事。这两处盐井为我盐行所有,谁料方才井绳崩断了,怕是伤到井下之人的性命,这才惊慌起来。” 此处荒僻,距归灵谷与一些家族亦不太远,正是修士出没的地方。山村小镇中的百姓对这些上天入地的仙人并不陌生。一个年轻人突然出现在深山中,又能一眼看到地下深处,这不是仙人又是什么呢! “呵呵!我姓林,并不是什么仙长。诸位不必拘礼!”来人正是林一。他怕昨晚的黑衣人不愿放过自己,也不敢祭出碧云纱,见到此处有炊烟升起,便过来看看,也好询问一下这是什么地方。只是没想到此处竟是盐井的所在,还有一人被抬筐砸伤。 既然得知此处乃乌牛镇辖内,依着手中的舆图,即便是靠着双脚走路,林一自忖也不会迷路。他见这些人手忙脚乱的往轱辘上栓绳子,那个吴伯心中有事,却又怕怠慢了自己,正自焦虑不安,便说道:“此事既然被我遇到了,当助一臂之力,你等且闪开!” 这伙盐工有一二十人,除去做饭的、在地下掘盐的,余下的十来人皆围了过来。听到了林一愿出手相助,皆露出振奋的神情。 “快闪开!有请仙长施法!”有好事者招呼着,众人纷纷让出了井口边的地方。 “此间共有两口盐井,此处最深,不下二十丈。等闲人不敢下去,故此井下只有一人掘盐……”吴伯引着林一走至井口,还不忘说些盐井下面的情形。 林一并不多言,冲着吴伯点点头,示意对方不必多虑。他打量一眼三尺多宽的井口后,抬脚便迈了过去,身子轻轻下落。 吴伯等人见这个年轻的修士如此从容不迫,免不了啧啧称赞一番。而林一根本未将这些人的反响放在心上,他循着井壁,很快便到了井下。 二十多丈深的盐井对林一来说并不深,来到井底后他运足目力,见下面一个摔碎的抬筐旁,一个壮实的汉子歪倒在地,被盐粒掩住了半个身子,正自呻吟着。他身后是一个十几丈大的洞穴,莹白一片,被掘出的盐堆上还吊着一盏油灯。 “你是谁?来救我的?”那个绰号叫做豹子的汉子,二三十岁的年纪,一身的腱子肉,粗眉大眼。见到林一就这么落下来,并不惊恐,而是想要挣扎着坐起来。可他的脚被抬筐砸的不轻,疼得直咧嘴,忍不住咒骂起上面的人来。 林一上前抓住豹子的臂膀,轻笑道:“这位大哥勿要急躁!你只是砸伤了脚骨,将养个三俩月便会好的。还是随我上去吧!” “这帮子夯货!若不是我躲闪及时,岂不是要被砸死!”豹子犹自气恼地骂道。见对方随手一拂便将盐堆移去,他忙不迭地粗着嗓门赞道:“兄弟好手段!” 林一笑了笑,抓起豹子的手臂说道:“大哥,我送你上去。”说着,不待其多言,拽着他便向上窜去。碍于井口狭小,林一窜去五六丈高后,单手抓住井壁停顿了下,见被拎着的豹子正瞪大着眼睛看着自己,满脸的惊讶,却不见慌乱。 此人倒是个胆大的汉子!林一手指如钢爪一般抓入井壁的岩石中,手臂用力,身形继续上跃十余丈后,便跳出了井口。只是刹那间,地面上的一切,让他心头一沉。 没有想象中的欢悦声,甚至连说话的动静也没有。山谷中,那十来个汉子犹如失魂一般,愣怔呆立,透着说不出来的诡异。而更为让人惊诧的是,其中多出一位身着紫衣的青年人,正一脸得意的盯着林一。 豹子见状不明所以,便欲开口,被林一随手封住了昏睡穴后,轻轻将其放到了地上。 “哈哈!你倒也识趣!”对方的口气中不无讥诮之意! 林一缓缓直起身子,轻轻皱了下眉头。他看出吴伯等人皆被灵力封住心脉,倒无性命之忧。眼前之人竟是**,怎会如此之巧来到此处?此事不会如此的简单! “郑前辈来此,不会是为了这些凡俗之人吧!”林一既不施礼,言语中也少了敬意。果然,对方不以为忤,反而露出冷笑来,哼了一声说道:“郑某自然是为了你林一而来!” “哦!在下自认与前辈无冤无仇,尚不知前辈有何赐教?”林一眉梢一挑,出言反问。 **眼睛一瞪,上前一步冷声说道:“无冤无仇?你可是来自大商?你可去过浒珠岛?你可杀了我多名郑家子弟?你敢矢口否认?” 浒珠岛?林一眼瞳一缩,玄天盾透体而出挡在身前。原来如此!致使卞振铎、黎彩衣、真元子三人罹难的浒珠岛,他又怎会忘记!随即恍然道:“你是郑家的人?” “哼!你一个来自海外的修士,竟敢大闹浒珠岛,连杀我数名郑家子弟,还能在家父的追杀中全身而逃!今日落在我的手里,也是报应不爽!不知你临终前还有何话说!” **将话说完,胜券在握一般,随手祭出一把飞剑,冷冷注视着林一。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四十七章 寻灵戒 第三百四十八章 真人无忧 第三百四十九章 初斩筑基 第三百五十章回山 第三百五十一章 冠礼 第三百五十二章 天台 >二人兴冲冲地绕过那块大石头,一片平坦而宽敞的石台,霍然出现在眼前 。这便是丹阳峰的‘天台’,上面早已站满了人,正簇围着三个高台雀跃不已。那高台不知是何种法术所致,高出地面三丈余,足有四五十丈大小,应是比试用的擂台,上面有修士捉对较量,不时发出雷鸣般的动静,引得四周惊呼声阵阵。 宗门内的修士齐聚到了一起,这么盛大而热闹的场面难得一见。穿行在人群中,眼中所见皆 是练气四层以上的修士,使得林一暗自咋舌不已,这怕不有上千人吧!正阳宗有多少弟子他 是知道的,可亲眼所见,却又是另一番感受。 仙门的一些规矩与江湖门派差不多,不过要更为随意些。正阳宗的修士服饰便没有这么多的讲究,除了练气弟子大都着灰袍、青袍以外,便是一些身着紫衣的筑基期的执事。 若是见到其他服色的衣着,那此人不是金丹祖师,就是有着师承的内门弟子。 金丹祖师自然不会轻易抛头露面,而这些身份超然的内门弟子,衣着并无定制,便各自依着自己的喜好穿着,以此来彰显与众不同。 当然,这也是内门弟子的亲疏有别之处,能拜个筑基前辈为师,才算得上在宗门有了倚靠。林一四下张望着,在莫大的提醒之下,二人挤过人群,来到右手的一侧擂台旁边,见天玑阁三个身着紫袍的执事都在。 于是,林一上前拜见了德鑫,道明了来意。谁知对方尚未开口,一旁的简已说话了——“依循旧例所定,练气九层者可随队前往玄天门,可外门弟子不在此例啊!简某以为,一个外门弟子,即便有了练气后期的修为,也未必有与之相符的手段,怕是进了玄天境,也是凶多吉少!不知沈兄、吴兄以为如何呢?” 简易揪着乱糟糟的白胡须,公事公办的模样,口气中兀自带有隐隐的怒气。莫大早早溜走去寻宋守去了,天玑阁中的弟子也都识趣的躲到一旁,只留下林一独自一人面对三位筑基期的长辈。他见简已开口,便料到这个痴迷炼器的老头,嘴里不会吐出好话来,果不其然。“简师弟所言甚是!一个外门弟子尚须多加磨砺!”吴七沉着脸附和了一句,便抬头看向擂台,对林一不加理会。 天玑阁的阁主古峭,终日里只顾得自己修行,懒得过问俗事。于是,天玑峰的大小事宜,皆由三个执事做主。而这三人中,又以筑基后期修为的德鑫为主。他沉吟了一会,犀利的目光注视着林一,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一个入门不久的外门弟子,能修至练气后期,实属偶然。修炼之要,忌操切而宜渐进啊!”“多谢前辈教诲!”林一俯身说道。 玄天仙境之行对林一来说,是可有可无,皆因‘天台’上这么多同门如此的踊跃,不能不令人一心动。只是他不想参与这场同门之间的比试,本来好好的事情,被简已一搅合,事与愿违。无奈身份低微,凡事不由己,且听德鑫吩咐就是。 “你修炼的是什么功法?”德鑫突然冷声问道。闻言,林一心头一怔,尚未开口便感到遍体生寒,惊骇之下便欲往后爆退之时,他心思急转之下,又生生忍住。只是刹那,那透体的寒意顿去。暗暗松了口气,林一神色不变地抬起头来,说道:“弟子修习的是《正阳心法》。”德鑫的神识罩住林一,也是因对方修为提升太快而起了疑心。 只是林一的《正阳心法》也到了练气九层,德鑫并未察其体内有何异常。抛出一块玉牌后,德鑫说道:“你若真的想去玄天仙境,便在此静候吧!”说着,他便转向了擂台。林一接过玉牌,见上面刻着‘人丁一’的字样,不知做什么用的。 既然德鑫有过交代,便在在一旁候着便是。他见宋守与莫大站在一起,便走了过去与二人打个招呼。“林师弟,德执事答应了吗?”莫大好心地问道。 “只许我参加比试!”林一说了一句后,又冲宋守笑着点点头,三人一同瞧起了热闹。……林一的身前十余丈远处,便是弟子比试修为、较量身手的擂台。围观者远远站立,擂台之上的情形一目了然。看到三丈高的擂台上隐约一个闪亮的‘人’字,他又引颈向另两处擂台看去,才明白这三座擂台,别号为‘天、地、人’。 而手中的玉牌上的‘人丁一’,应是此座人字擂台比试的号牌。此时,台上的两个男弟子激斗正酣,观其衣着应为外门弟子,皆是三四十岁的模样,分别有着练气七层与八层的修为。在擂台上的两侧,还有两位筑基期的前辈作为仲裁。 擂台上,两把飞剑漫天乱飞,符纸法术轰鸣,场面很热闹。周围观看的弟子们也是惊呼、扼腕、叫好声,不一而足。细心观看了片刻,林一便感到有些索然无味。这两个弟子在修为上的比拼,场面上很精彩,却无生死想争时的惊心动魄,倒不如说,这更像是一场修为上的演示。谁的修为高些,身上的法器、符术更强一筹,最后的胜负便无了悬念。 而那两个筑基期的前辈,仲裁之外的用意,还有防备比试中的意外发生。观看修士之间的比试,对林一来说很新奇,也很陌生。 他与别的修士的拼斗,那一次不是生死拼杀,最终的下场,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即便最终因自身不济而奔逃之时,也是全力以赴,生死同样系于毫发之间。 可像擂台上的这般比试,将自身的手段展现给众人观看,使得林一很不以为然。自己手上的杀招又怎能轻易示人呢?可若不参与比试,那个玄天仙境便擦肩而过了,岂不有些可惜了。 若是参与比试,该怎样胜了对手,又不将自己的老底抖个精光呢?‘天台’之上,弟子众多,又皆为修士。林一心有顾忌,神识也不敢四下打探。他一边看着台上的比试,一边想着心事。忽然感到两道神识扫来,一种不妙的感受油然而生,是谁? 用神识探查对方的修为,是修士早已习以为常的一个手段。不过,也只是用神识在对方的身上稍沾即走,不然便触犯了修士之间的忌讳。 遇到对方修为低于自己的还好,若是贸然撞上一位前辈,免不了有番苦头吃。而让林一暗生惕心的是,这两道神识中带着浓重的寒意,一前一后,肆无忌惮的在身边转悠。他暗暗皱眉,猛然转过身去。 三座擂台依‘三才’所立,彼此相隔不足百丈远,在修士的目力下,彼此之间皆可看得清楚。林一望向的正是‘天字’擂台,果然,人群中的**与万子平,正与他遥遥相视。林一眉梢挑起,嘴角一撇,冲着对方瞪了一眼后,便抬起了下巴,不再理会二人的挑衅。 他不信对方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寻仇。**依仗其筑基修为,上次追得自己着实够狼狈的。可如今自己已至练气期的巅峰,只要你没有那个黑衣人的本事,未必便怕了你。 还有那个万子平,应也是刚刚提升了修为,不过也是练气九层罢了,也想寻自己的麻烦?哼!而远处的**,本来就心里不痛快,上次没杀了林一,还将人追丢了,为此一连多日怒气难消 。如今却见对方不仅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山门,修为还上了一层,更是摆出嚣张而满不在乎的德行,气得他面色阴冷,暗暗骂道:“臭小子!看你还能猖狂几日。”**已是筑基期的高手,立在围观的人群中,他一身的紫衣很是抢眼。 木天远与几个练气弟子远远站在一旁,眼神却是关注着这个令其不忿的前辈。修士的感官敏锐,木天远随即发觉到了万子平也是一脸的阴霾。 他循着对方的目光看去,不由暗暗称奇。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五十三章 人丁一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且胜 感谢书友~吃猪侠、米饭爷爷、~烈火熔金~的捧场支持! ———————————— 只见这个身着灰袍的年轻人,边说边走之际,突然祭出一把赤焰飞剑后,竟在原地失去了身形。这只是寻常的隐身术,围观者神识所到之处,各自心中释然。可转念之间,交手的双方已有一人倒地不起。这是怎么了?隐身术没这么大的威力吧! 谁成想,旁观者清,在场中的童盛却猝不及防之下着了道。 林一潜至童盛的身后,随手一拂便使出了白云观的绝学《飞云点穴手》,瞬间封住了对方的穴道。 江湖中的点穴手对修士无用?未必!人体经脉是一致的,点穴手加上林一强出对方一筹的灵力,要封其穴道没什么难处。当然,这也要在对方的毫无防备之下,猝然发难才会奏效。 祭出赤焰飞剑,引得童盛顾首不顾尾,林一偷袭得手,这才显出身形,冲着正在地上挣扎的童盛拱拱手,说道:“童师弟承让了!” 这么低劣的手段也能获胜!林一的所作所为,引来台下众多的嗤笑声。 擂台一侧,那个年长些的筑基前辈有些意外的睁开了眼睛,与另一位仲裁遥遥相视后,出声道:“人丁一,林一胜。” 躺在地上的童盛,脖颈涨得黑红。他强行打通了被封的经脉后,跳了起来,满脸的不忿,恨恨瞪了一眼林一后,跳下了擂台。 …… “呵呵!这边的比试果然有趣!兵不血刃便赢了对手呢!”一帮子丹阳峰的弟子也赶过来凑热闹,人群中的一个娇艳女子颇为惹眼,她看着台上笑吟吟的说道。 女子的旁边还站着两个面貌俊朗的年轻人。其中一人冷笑道:“哼!金师姐勿要涨他人志气,此不过是下三滥的手段罢了!不值一哂!” 女子蛾眉微蹙,淡淡应道:“哦!万师弟自然非同凡响喽!” “呵呵!此人来自江湖,会些旁门左道也没什么,又哪里是万师弟的对手呢!”另一人随声附和,目光中却不无讥诮之意。 …… “呵呵!一别经年,林师弟风采更胜往昔!罗某前来讨教两招,还望手下留情啊!” 罗逸面带笑容走至场中,像是与熟稔已久的老友一般,拱手寒暄着。 林一收起赤焰飞剑,刚要施礼作答,突然心中一凛,身形疾退。 “轰——!” 一把飞剑接踵而至,正好轰击在他刚刚所立之处。擂台倒是坚实,并无损坏,不过这番动静却是不小。 罗逸神色一滞,又挤出笑脸,装模作样地叹道:“林师弟真是应对迅疾,让人钦佩啊!”他嘴上说的好听,无功而返的飞剑却围着自身盘旋不定,蓄势待发。 俗语说,拳不打笑脸人。换作他人,说不定便被这个罗逸偷袭得手了。可林一并非是刚刚出道、懵懂无知的人。这种示弱在前、暗示辣手在后的手段,他对别人施展过不止一次。 上一场的童盛便是吃了自己这个暗亏后,才落败下台的,这倒好,转眼间的工夫,罗逸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意图暗算自己一回。 林一站稳了身形后,翘起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对方。 罗逸不仅用飞剑护住前后,身上还有一层护甲,可谓小心谨慎。其修为不高,却心机过人。这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 根本不与对方废话,林一身形窜起,半空中手臂一抖,灵力涌入手中的赤炎剑。‘嗡’的一声,剑身暴涨丈余,赤色的剑芒带着令人心悸的炙热,被他双手擎起,猛地往下一抡,一道赤红火炼‘呼——’的一声便劈向了罗逸。 面色一变,罗逸知道这个林师弟不是个善茬。偷袭落空后,他本想着与对方周旋一二,即便是输了,也能保留几分颜面。却未料到对方一言不发,上来便全力以赴,显然是被自己刚才的那一手给惹恼了。 心中有些慌乱,罗逸还是祭起飞剑迎上前去,却只听得“嘡——”的一声震响,林一的赤焰剑夹裹着风声,便毫无阻碍地到了跟前。而他的飞剑难敌对方一击之力,随声便掉落在了擂台之上。 来不及多想,已是满脸骇然的罗逸,忙催动全身灵力涌入护甲,往后爆退。而林一身形下坠,手上的赤焰剑如影随形,根本容不得对方闪避,一剑劈下。 “砰——”的一声闷响,赤炎剑狠狠劈在了罗逸的前胸,其护甲上光芒一闪,轰然碎裂。 罗逸只觉得胸前巨震,难以承受这滔天的剑势,喷出一口鲜血,便如布袋一般抛飞了出去。 林一手上的剑势一收,轻轻落在地上,冲着十余丈外的罗逸拱手说道:“罗师兄无大碍吧!” 罗逸这一跤摔得不轻不重,却狼狈十足。他在地上翻滚了两下才咬着牙爬起来,已是燥得满脸通红。本以为提防着对手暗算,便先下手为强,不料自己根本不是人家一合之敌。 这便叫做一力降十会,林一硬是靠着修为,打得罗逸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人丁一,林一胜!”擂台边上的筑基修士,又冷冰冰的开口了。 “在下输得心服口服!多谢林师弟手下留情!”罗逸自感伤得不重,拱拱手便灰溜溜的走下擂台。 林一也是以礼相送,这叫做礼尚往来。你敬我一尺,我便还你一丈。你若下手暗算我,对不住了,我只有以力服人了。 擂台上,除了两个座位仲裁的筑基修士外,便只剩下年泗与林一。 年泗看着这个外门弟子,心里添堵。他看不惯这个连胜两场的小子,尤其是前据后恭的模样,令人生厌。 作为人字擂台获胜者的第一人,年泗有着自己的傲气。一个外门弟子罢了,即便有着九层的练气修为,又能如何?正阳宗的精妙法门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修习的,他自信能给这个小子一点厉害瞧瞧。 其实这场比试是场车轮战,对林一来说极为的不公平。可谁让你是练气九层的弟子呢,还是一个外门弟子,昨日的比试你又没参与,今日半道上台,有你打的就不错了。 所谓的规矩,没有什么公平之说,除非有一日你能站到那个立规矩的地方。不然,你只有选择服从,或者放弃!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五十五章顾行 连胜两人之后,林一神色不变,心中并无欣喜之意。 神秘的玄天仙境,使得众多的修士趋之若鹜,他不能不为之动心。可要最终成行,只有凭着本事,赢得这场比试。 年泗长得很壮实,三十出头的年纪,方脸环眼,留着淡淡的短髯。人未至场中,便早早祭出了飞剑,冲着林一冷笑道:“侥幸赢得两场,便猖狂起来,看看你能不能过得了我这一关!” 正要拱手施礼,尚未出声,却见对方如此作派。林一索性放下手来,看着来者,淡淡的笑而不语。 “少给我装模作样,手底下见真章!”年泗大吼了一声,飞剑升空而起,他手臂随之一震,一条丈长的金龙幻化而出,张牙舞爪地随着飞剑便冲了过来。 对方来势汹汹,果然有几分真本事。眼瞳微缩,林一暗自迟疑了下,手指一点,赤焰剑呼啸而去。他右手虚空一抓,一条三丈多长的赤金焰龙霍然腾空,无声咆哮着,声势上更胜一筹。 两把飞剑在空中交缠在了一起,一时难分上下。可林一施展出的金龙手却震惊了全场。擂台上的两个筑基修士不约而同地睁开了眼睛,台下那么多围观者也是神色各异,不时有惊呼声传出。 “这是金龙手?” “可不是金龙手吗!正阳宗的弟子有几人不识的,可这……” “金龙手乃是锁控之术,可这还是金龙手吗?” “这人祭出的手诀熟悉啊!可不就是金龙手!” “哪里还是金龙手啊!这赤金火龙绝非锁控之能可比拟呀!我看着不简单!” “……” “哼!这臭小子倒也不差!”简已看着场上的情形,神情微愕后,暗自嘀咕了一句。他想了想,揪了下胡须,冲着身边的两位同门说道:“金龙手能使出这般模样来,在正阳宗内可不多见啊!我看还是将这小子收入内门算了!” 德鑫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凝神看着擂台之上。一旁的吴七皱起了眉头,看到林一接连胜了两场后,他也是心中讶然,却不以为然地说道:“我是不会收此人为徒的。一个外门弟子,尚须磨砺!” “我倒是想呢……这个臭小子!”突然想到了什么,简已猛地熄了怜才之心,也随即打消了收徒之意,有些恼怒地暗哼了一声。 “这金龙手非同小可啊!堪比筑基修士的手段了!”德鑫赞叹了一声,其身旁的两位也忙仰首看去。 “……” 只不过喘息之间,林一的赤金焰龙便扑上了对方的金龙。 半空中金光闪烁,火焰翻腾,只是刹那,赤金焰龙便将金龙撕得粉碎,又“呜----”的一声便扑向了年泗。 此时的年泗已不复方才的镇定,他见对方施展出更为强盛的赤金焰龙,便暗暗心惊。如今自己引以为傲的金龙手土崩瓦解,可想而知,这个外门弟子,并非自己所想象的那样简单。 可明白过来时,为时已晚。年泗刚刚祭出一件护身的法器,那赤金焰龙已瞬即将其缠绕起来。令人难以承受的炙热使他心头大乱,忙驱动法器护住周身要害,却难以逃脱,不由得出声咒骂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旁门左道,绝非我正阳宗的功法。快将我放出来,不然你吃不了兜着走!” 年泗以为,对方不过是一个外门弟子,即便有着九层的修为,也不能施展出这么诡异的金龙手。而自己有着内门弟子的身份,恼羞之下,亦或许是有所依恃,这人冲着林一出声恫吓起来。 “认输很难吗?”林一自言自语。 身为修士,技不如人时,便要有认输的觉悟,而非逞口舌之利!你既如此不识好歹,我又何须有所顾忌? 眉梢挑起,双目一寒,林一身往前冲之际,手掌用力一抓,赤金焰龙气势愈盛,牢牢将年泗死死缠缚。 “你要作甚?族叔救我!”惊恐之下,年泗再次大吼了起来。 林一对其根本不加理会,手臂一甩,三丈多长的赤金焰龙,将紧缚着的年泗原地拔起,狠狠往擂台下摔去。 这极为霸道的一招,使得场上场下一片哗然。只见半空中的年泗腿脚乱蹬,口中哇哇大叫着飞出了擂台。 “够了----!” 随着一声呵斥,一道人影倏然出现,竟是那个主持人字擂台的老者。他话音出口之际,伸手抓去,一个五丈多长的金龙凭空而出,裹着倒栽葱的年泗轻轻放在了地上。而林一见状适时收回了赤金焰龙,好整以暇地独自站立在擂台之上,面色沉静。 “同门较技,应谦让为先,点到为止。怎可依仗着修为,恣意羞辱对手呢?”老者落在擂台上,怒视着林一。 林一轻轻皱起了眉头,躬身垂首不语。 “哼!”老者见对方神态还算恭谨,怒色稍敛,冷哼了一声后,冲着台下扬声说道:“人字擂台比试的获胜者,为年泗、罗逸……林一。” …… “这金龙手中,有着浓重的地火气机,着实诡异呀!” 丹阳峰上的一座楼阁中,一个容貌甚美的妇人开口说道。其身旁一个俊雅的中年男子,将神识从山峰下的‘天台’上收回,手扶青髯沉吟不语。 妇人眸光如水,在男子身上轻睨一眼。云雾缭绕的楼阁中,顿显旖旎。 男子呵呵一笑,轻轻将妇人揽在怀中,不无怜爱地说道:“夫人勿怪!为夫只觉得这小子举止怪诞,心中生出些许的好奇来。” 妇人轻抬玉腕,携着男子的臂弯走至花窗前,看着漫山云雾,出声说道:“夫君莫不是起了爱才之心,要不让珞依收下这个年轻人?” 男子微微摇头,沉吟了下,说道:“门中才俊如过江之鲫,为夫哪里管得了这许多。更何况,一个外门弟子竟能修得练气巅峰的修为,有些古怪啊!岂不闻,大夏有众多的家族无故被灭,我担心……” “鸿元子师兄知晓此事吗?”臻首轻抬,妇人问道。 “师兄又怎能不知呢!可他不愿多事,只想结婴啊!”男子轻声说道。 “结婴?谈何容易呀!整个大夏也不过只有两个元婴期的前辈,只怕我等此生无缘了!”妇人幽幽一叹。 男子陷入了沉思中。 “夫君既有所虑,此次玄天门之行……”妇人欲言又止。 男子‘哦‘了一声,回过神来。他眸中精光一闪,温和笑道:“夫人勿忧!许是为夫多虑了!玄天仙境中,或许有结婴的机缘也说不定……” …… 正阳宗这场为期两日的比试,结束了。空中划过数道剑虹,那些筑基期的长辈自行离去,余下众多的练气期弟子们,三五成群的结伴而返。 林一伙同宋守与莫大,三人一道往山下走去。 “林师弟,你今儿真是威风!我何时能有你这本事就好了!”宋守走在前面,回头夸赞道。 林一走在二人的后面,闻言后,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前面的莫大停下脚步,前后张望了一下,好似无意地说道:“林……林师弟入门不久,招惹的人倒是……不少!” 林一跟上去随口问道:“莫师兄此言何意?” 宋守也好奇地看向莫大。 莫大呵呵一笑,迈开脚步不紧不慢地走着,露出一脸憨厚的笑容,摇头说道:“其实……其实也没什么,正……正阳宗内的弟子,大都来自家族的……举荐,人与人之间,可谓盘根错节……。有时……你无故得罪一人,会牵扯无数人出来与你作对……” “莫师兄说的没错,那个年泗便有族人在宗内,他今日在你手中蒙羞,师弟你以后可要小心了!”宋守也跟着附和。 林一的眉梢一挑,看了一眼莫大后,冲着宋守说道:“宋师兄所言差矣!在我手中蒙羞?这不过是擂台上的一场比试而已。若是如你所说,岂不是落败者皆要为此耿耿于怀了!” 不待宋守应声,林一又接着问道:“你与莫师兄在宗门内可有族人帮衬?”后者双肩一耸,苦笑着说道:“偌大的正阳宗内,谁没几个族人呢!不过身为外门弟子,我想去巴结人家,也要有人理睬我呀!” 莫大深有同感的点点头,说道:“家族……之中,也……也分远亲至亲的,惟有那些内门弟子,才……才维系着家族与宗门的……往来。” 看来,外门弟子不仅在宗门内不招人待见,便是在家族中也受人冷落。反而言之,也就是说,内门弟子不好招惹! 林一深深地瞥了莫大的背影一眼,尔后将目光投向下面的山道上,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修士的腿脚利索,非凡俗中人可比。这么不大会儿的工夫,本来热闹的盘山道上,人迹稀少起来。眼看着就要离开丹阳峰,可山脚下出现的三人,让林一想起了莫大方才说过的话。 看来,冤家路窄啊!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五十六章 顾言 第三百五十七章 红云宫 第三百五十八章 观云台 感谢书友我想做神仙、米饭爷爷的捧场支持! —————————— 这么可人的一个娇美女子,转眼便要死要活的。公冶平的笑容凝结在了脸上,他难以置信地摇摇头。性如烈火啊,此般女子,我还是喜欢! “这位姑娘何必如此呢?再好好思量一番,不必急于一时的。” 公冶平好似宽宏大度,而又不无疼惜的口吻,再次激怒了莲心。她随手一拂,将红儿推至远处,伸手一招,盘旋着的飞剑,‘嗡鸣’一声,带着屈辱与愤怒,闪过一道流光,直奔这个道貌岸然的前辈而去。 “唉!飞蛾扑火,又哪里如投怀送抱来得美妙呢!”面对飞剑来袭,公冶平好整以暇地轻叹一声,一抹戏谑的笑容从神情中闪过。他张口一吐,一把耀眼的光华骤然飞出。 “当——!”的一声,莲心的飞剑被磕向一边,哀鸣着在半空中翻滚。公冶平得势不饶人,他眸中突现煞意,间不容缓之际,欺身向前。 “ “师姐——!”远处的红儿见状大惊。那人口吐法宝,已是金丹祖师无疑。而一个筑基修士与金丹祖师对敌?十死无生啊! “山门在即,还不速去!”生死之际,莲心却是顾念着师妹的安危,她急急甩下一句,便欲向一旁闪避。 “哼!我公冶平要的玩物,还没有能逃出掌心的。美人儿,惹恼了我,辣手摧花的手段我可多的是。” 公冶平话音未落,人已到了莲心的跟前。他扬手一挥,一柄黑黝黝的小旗扯起一片黑云,当头罩下。 莲心正欲闪避,却见一片腥臭难闻的黑云压顶而来。她心中惊骇之下,未几多想,刚要催动法力与之抗拒,脑中一阵阵的眩晕袭来,眼前已被无边无际的黑夜笼罩,茫茫不见天日,让人惶然,也让人心生懒意,竟欲昏昏睡去。 红儿只见师姐被一片黑云包裹起来,转瞬已在原地失去了身影。她惊恐难耐,泪水喷涌而出,正欲掉头奔向山门之际,忽又惊喜地喊道:“师叔……” 云霓峰上,风云急遽变幻中,倏然飞出两道剑虹。 “大胆!竟敢在我云霓峰放肆!还不住手!”随着一声叱喝,一条丈余的银色蛟龙自云雾之中霍然跃出,咆哮着直扑公冶平。 后者擒住了莲心,正自遐思无限,春心荡漾之际,突感危机逼身。其神色一怔,便要出手应对。一直对其胡作非为视而不见的达蒙,这一刻却抬起了眼皮。 “哼!萤火之光也敢炫耀。”达蒙冷哼一声,其袍袖卷动间,伸出手掌便抛出一物。 一面黑旗迎风便长,黑云涌动之中,一条四五丈长的黑龙幻化而出,张牙舞爪,昂首怒吼,迎向了那条银色的蛟龙。 黑龙与银蛟在半空中撕咬起来。 “尔等这是拜山,还是踢门?莫非真的视我红云宫为无物吗!”又一声女子的叱喝响起,从云霓峰大阵中冲出的两位中年妇人现出了身形。 黑龙稳稳压住了银蛟一头,得胜只在转念之间。 见到两个女子赶来,达蒙心有计较,手上便慢了下来。他手掌虚抓,黑龙迅疾化作一团黑云,变作黑旗飞回袖中。 而那祭出银蛟的女子,已感气息不平。对方乃是金丹后期的高手,与其相比,她只有金丹初期的修为,再僵持下去,唯有落败的下场。可这黑山宗如此蛮横无礼,竟贸然在山门前强掳红云宫弟子,欺人太甚! 当前的女子伸手一招,银色的蛟龙身形一变,化作一条银色的丝绦飞回到手中。 “将我门下弟子放开!不然,我红云宫将倾云霓峰之力,作生死一搏!”这女子不畏强势,横眉立目。 “红云宫长老水英,前来恭迎黑山宗高人大驾!先前或有误会,请不要为难晚辈弟子!” 后面的一位女子赶上前来。她神色平和,言语舒缓,却是紧紧盯着公冶平。未必没有先礼后兵的念头。 达蒙眼角冷晒,嘴巴动了下。其身侧几丈远之外的公冶平,本待收起黑旗,听到传音后眉头轻皱,露出悻悻的神色,呵呵一笑。 “这位长老说的不错,些许误会,不值一提。呵呵!”公冶平干笑了两声后,挥动手中的黑旗,一个娇弱的身影从中滚落了出来。 “莲心!”先前动手的那个女子,见状忙抛出银色丝绦,轻轻将脱困而出的莲心卷起,拉至了身边。红儿已跑了过来,口唤师姐不停。 此时的莲心已是双目紧闭,面色潮红,昏睡不醒。她眉际间萦绕一缕淡淡黑气,其状诡异。 “水秀师妹勿忧,她是中了‘五行鬼煞旗’的煞气。红云宫的‘正清丹’可解此症。”水英轻声说道。 “呵呵!这位长老好见识,连我黑山宗的‘五行鬼煞旗’也认得。”公冶平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后,又有些惋惜的摇摇头。到手的尤物便这么没了,若不是临行前领命在身,他才不管什么红云宫呢! “在下黑山宗公冶平,携家父之命,前来拜会甘雨夫人。”公冶平很是随意地拱拱手,这才算是全了拜山的礼数。 水秀长老见门下弟子无大碍,便放下心来。她命红儿将莲心带回山门,尔后抱拳施礼,带着余怒说道:“我姐妹二人受宫主之命,前来相迎!两位却是为长不尊,竟在我山门前做出此般行径,令人发指!此事定要给我红云宫一个交代!” “哼!聒噪!老夫达蒙,随少宗主前来拜会甘雨夫人,尔等还不头前带路!”一直端着架子阴沉着脸的达蒙,适时耍起了威风。 …… 云霓峰,宫主府邸。 “哈哈!此处灵气浓郁,俯瞰云霓,真是好所在!” 公冶平随着水秀、水英两位长老来至一处宽敞的楼台之上。他对自己在山门前的放肆浑不在意,眼下好似到了自个儿的后院,神情嚣张,言语随意。 达蒙依旧阴沉着个脸,跟在其后,一言不发。 水秀长老面带怒容,便欲出言斥责。水英长老暗自皱眉,抢先出声说道:“二位稍待,我家宫主就来!还请坐下奉茶!” 楼台之上摆放一圈木椅,公冶平面带笑容,与达蒙一道,径自走至客位,大大咧咧坐了下去。 两位红云宫的长老见状,虽心生不满,还是依着礼数,暗自忍耐。 “两位在我山门前耍足了威风。尚不知贵客登门,所为何来?” 随着一声平缓而隐含怒气的质问,甘雨夫人出现在楼台之上。 见之,达蒙端坐不动。公冶平则是笑嘻嘻站起身来,拱拱手说道:“呵呵!在下公冶平,对甘雨夫人可是仰慕久矣!今日一见,幸甚啊!” 甘雨夫人面色一寒,目光扫过傲慢无礼的达蒙,她暗哼了一声,冲着公冶平拱拱手,不假辞色,说道:“有事还请直言,本宫不喜说话绕弯子!” 走至主位款款坐下,甘雨夫人又招呼两位长老落座,后者道谢后,陪坐一旁。 公冶平歪着脑袋,冲着甘雨夫人肆意打量起来。这女子虽是中年妇人模样,却是容姿靓丽,风韵不减啊! 暗自评头论足一番,公冶平眉眼带着暧昧的笑意,独自呵呵笑着。他大模大样地说道:“甘雨夫人果然是女中巾帼,不让须眉啊!既然如此,我便直话直说了。我携家父之命,前来与红云宫商议结盟一事,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水秀、水英两位长老,闻言一怔。甘雨夫人娥眉微蹙,沉吟了下,她看着楼台之外的云雾,冷声说道:“我红云宫一门女修,专心向道,既不不涉足红尘俗事,更不过问修仙界的是是非非。所谓结盟一事,不提也罢!” “呵呵!夫人勿要急着回绝,以免自误啊!”公冶平呵呵一笑,言语中不无恐吓之意。 “放肆!当我红云宫怕你黑山宗不成?”早已按捺不住的水秀长老,拍几而起,怒声斥责。 端坐不动的达蒙,眸光开阖之际,精光闪过,他冷哼一声,身上的威势隐隐散开。楼台之外的云雾,顿时为之一滞一荡,阴森的杀机在场中弥漫。 两位红云宫的长老神色大变,甘雨夫人却是淡然一笑,她转首看向达蒙,轻声说道:“达蒙,此处不是黑山宗。你以为凭你一人便可撼动我云霓峰不成?” “便是公冶干来此,也不敢对本宫如此的放肆!若是今日不给出个说法来,哼!”甘雨夫人语气转冷,缓缓起身。她衣袖轻拂,手指莲花一显,随之风云骤起,更为凛冽的寒意瞬间笼罩在楼台之上。 “若是不给本宫一个说法,你二人别想走出我这‘观云台’。” 甘雨夫人冷冷将话说完,依然神色不变,只是,其身上的杀机与达蒙相较,分毫不逊。 强大的气机逼迫下,公冶平神色一窒,连连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站定。他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仪态非凡的妇人,心头禁不住猛跳了几下。只要是修士,无论是男还是女,到了金丹后期的修为,都是不可睥睨而让人心生敬畏的存在啊! 虽是心有所恃,公冶平还是感到一阵悸动难平。 一直端坐不动的达蒙则是心头微愕,他抬眼重新打量甘雨夫人,心中暗忖,这女子果然不简单,看来宗主的嘱咐不无道理! “呵呵!甘雨夫人的修为不凡,令人佩服!”达蒙将身上的威势一收,面无表情地干笑了两声,起身来至公冶平身边,二者交换了个眼神。他又接着说道:“撼动你云霓峰,一人足矣!” “大胆!” “狂妄!” 水秀、水英两位长老已是齐齐起身叱喝。甘雨夫人神色如常,只是其眼瞳一缩,唇角露出一抹令人胆寒的冷笑。 达蒙不为所动,随手抛出一片玉简,说道:“还请看了我家宗主的书简之后,你等再作决断不迟!” 玉简如同一片落叶,悠悠飞向了甘雨夫人。后者迟疑了下,伸手将其接过。 未几,看完玉简的甘雨夫人露出惊愕的神情,使得两位长老面面相觑,心有不解,宫主这是怎么了? 见状,惊魂稍定的公冶平,复又挺起了胸膛,他与达蒙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甘雨夫人握着玉简的手,过了许久才缓缓落下,其神态已不复方才的从容。 好似山雨骤歇,楼台之上寂静异常,落针可闻。 轻叹了一声,甘雨夫人有些无力地坐了下来,说道:“二位请……” 目录:/cms/book_chapter_ /cms/book_chapter_第三百五十八章观云台: /cms/book_42_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五十九章 虚实之机 感谢书友望云舒、我想做神仙的捧场支持! —————————— 在楚奇郡以北,崇山峻岭中的一条山径上,两个中年修士,行色匆匆。 二人来至一处丘岗之上,其中一位年长些的修士,向四下打量了一番,摇头叹道:“一连寻了三日,应是这片山谷无疑啊!”此人瘦长身材,颌下留着短须,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整个人透着精明。 另一个修士,模样稍显年轻一些。此人冲着前方眺望了一下,尔后极为肯定地说道:“师兄,那个深幽的小峡谷尚未涉足,或许洞府便在此处也说不定。” 所在之处荒无人迹,二人言谈之中毫无顾忌,话音传得很远。 师兄弟二人皆有筑基期的修为,彼此商议了之后,不再耽搁,各自御剑腾空,直奔前方几里远处的一个峡谷而去。 …… 二人离去不久,原地凭空出现一位老者。其一身寻常的皂色布衣,须发灰白,面容清癯,浑身上下无分毫的灵气波动,俨然一个凡俗中的长者。 老者无意中听到这两个修士口中的洞府之说,便一路尾随而来。此洞府是不是彼洞府,暂且不问,但凡有任何迹象,他都不会放过。 拈须沉思了下,老者脚下轻迈一步,身形在原地倏然消失。 …… 这条不大的峡谷深处,真的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山洞。两个中年修士站着洞口的边缘,裹足不前。 年轻无须的修士,面带兴奋地说道:“师兄,此处气机森然,应是修士的洞府无疑啊!” “呵呵,功夫不负有心人啊!传闻当年那个修士,背叛了师门后,还带走了至高无上的功法传承,之后被人追杀,以至于下落不明。若是让你我兄弟得到此人身上的宝贝,才真是福缘深厚……”师兄言语中踌踌满志,正待要进入山洞之时,一声冷哼响起。 “哼!两个自大的小辈,想活命的话,速速滚开!”话音未落,一道无上的威势覆顶而来,浓烈的杀机瞬间锁定了两个中年修士。 这二人面色大变,惊惶之际,忙回首望去,哪里见到半个人影。可那种生死只在对方一念之间的惊悸,愈发地强烈起来。他二人不敢迟疑,御起飞剑,落荒而逃。 老者缓缓现出身形,驻足在洞口前打量起来。对于两个小辈的离去,他并不在意,神识中,那二人已逃出几十里之外了。 …… 只是,老者所不知晓的是,那两个中年人一口气逃出老远去,才轻出了一口长气,彼此相视,呵呵一乐,神色中不无侥幸与自得之意。 …… 几十丈深的山洞,在神识中一览无余。洞口隐有淡淡的灵气波动,分明是置有阵法无疑。老者抬步往洞口走去,一道荧光闪起。他神色不变,随手一抓,‘喀喇喇’一阵响动,屏蔽洞口的阵法触手而破。 脚下不停,老者信步走进了山洞。 洞中所置下的几道粗浅的防御阵法,根本未被老者放在眼里。他所期待的是,此处是不是当年那人的藏身之所。 老者步履舒缓,看似无奇,却是三五步过后,便来到了山洞的深处。 一处十余丈大小,显得空荡荡的山洞,出现在老者的眼前。一座几尺见方的石榻之上,应是修士静修打坐之所,其上同样是空无一物。 老者摇摇头,驱动神识在洞中打探起来。片刻之后,他缓步走至石榻之上,眸中精光闪烁,四下巡睨。 突然,老者的神识中察觉到了异样,他疑窦渐起之际,石榻四周的地面上豁然窜出七面黝黑的小旗。 乍遇惊变,老者神色镇定。只见他身形一晃,便在石榻之上失去了踪影。 谁知惊变又起,七面黝黑的小旗,倏然化作七条黑龙,黑云翻涌之下,已将这不大的山洞锁锢起来。 “砰——” 一声闷响过后,老者在黑云中踉跄现出身形。其神色冷峻,毫不迟疑挥动双手,一层光芒闪过,急扑而来的黑龙咆哮着倒飞了出去。 老者凭空悬立在石榻之上,眸中冷芒咄咄逼人。他手扶长须,冷笑了一声,开口说道:“竟有人胆敢偷袭老夫,着实令人意外。如此煞费心机,怕是图谋已久。阁下现身吧,让老夫看看你是谁。” 山洞中,乌云滚滚,七条黑龙上下翻飞不止,张牙舞爪,气势汹汹。 老者面现怒容,却是成竹在胸,临危不乱。 少顷过后,一个高亢而刺耳的笑声陡然响起—— “哈哈哈——!” 随着笑声,一个身着玄袍的中年人出现在黑云之外。其粗眉重髯,面相威严,神态中透着狂放与霸气。 见之,老者神色微愕,眸光一凝,又难以置信地摇摇头,出声道:“公冶干!竟然是你?” 对方自得的一笑,说道:“乐成子,你见到的正是本宗!” “本宗?呵呵!你一个后辈,竟也敢在老夫面前作大。不知你所依恃的又是什么……”乐成子摇头冷笑之际,面色突然一变,他眸光忽而凌厉起来,难以置信地盯着公冶干,脱口而出:“你……已修成了元婴?” “哈哈哈!”公冶干禁不住仰首大笑起来,其嚣张而狂妄的气势顿时充斥着整个山洞,七条黑龙借势张牙舞爪,汹汹欲动。 乐成子心中暗凛,他所担忧的并不是面对一个元婴修士。对方也不过是个刚刚结婴的初期修士,尚不足以构成致命的威胁。可眼下的这个山洞,明摆着是一个陷阱。这个公冶干要做什么?黑山宗要做什么? “哈哈!乐成子,想不到我公冶干也成为了元婴修士吧?你是不是在想,我今日将你困在此处,所为何来?”公冶干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一个被众人景仰已久的前辈,一个在大夏如日中天的高人,如今却被锁在自己的阵法之中。他以为大局在握,志得意满。 自知中计的乐成子,已无先前的愤怒。他拈着长须,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斜睨着对方,摇头说道:“公冶干,你一个结婴不久的初期修士,便自以为是老夫的对手吗?你莫要忘了,玄天门中,还有我师兄元济子在。你黑山宗意图不轨,便真的不怕我玄天门雷霆一击?” 看着对方置身阵法中,反而侃侃而谈,见不到分毫的忙乱,言语之中不无威吓之意。公冶干的气焰稍稍一缓,不忿地哼了一声,说道:“本宗将你困在此处,并非图你性命,而是有事相商……” “笑话!凭你的本事,莫非真的以为能困住老夫不成?”乐成子斥道。 “哼!我这‘七煞阵’乃精心打造而成,每一杆鬼煞旗皆倾注我两成的功力在内,虽说不能将你怎样,可此阵困住一个元婴修士,并非难事。”公冶干的嗓门大了起来,其元婴修士的威势透体而出,转而加持在七杆鬼煞旗上。那七条黑龙倏然大了一圈,气焰更甚。黑云如墨,浓烈而令人绝望的杀机涌动。阵中的乐成子顿感四周的气机为之一窒。 方才被阵法阻住去路,便令乐成子错愕不已。如此煞费苦心的设计暗算,公然与玄天门为敌,看来,对方所谋甚大。 乐成子眸光闪烁,盯着作势的公冶干。他沉吟下了,开口问道:“你欲与老夫所商何事呢?” “哈哈!乐成子道友果然是高人风范!眼界与心胸非常人可比。”公冶干心头一松,身上的威势也稍稍收敛。他得意大笑起来,冲着乐成子抱拳说道:“此情此景,本宗也是情非得已啊!贸然相邀道友于此处一会,自然是有大事相商。” 乐成子立在阵法中,一手背在身后,一手轻拈长须,面沉如水,一言不发。其身边一丈方圆内,如同天堑屏障阻隔,那汹涌的黑云兀自翻腾不休,却是再也迫进不得分毫。 公冶干大笑过后,见对方不应声,他不以为忤,反而作出感慨模样,叹了一声,扬声说道:“元婴修士在大夏的修仙界中,屈指可数。先前,惟有乐成子道友与元济子道友独领风骚。邀天之幸,本宗也跻身于这令人仰止的峰巅之上。可又能如何呢?本宗立于这峰巅云端之间,却是心生惶然啊!” 话到此处,公冶干的眸光掠过满洞的黑云,投向虚无处。他神色中若有所失,嗓门也低沉了下来,接着说道:“元婴修士寿不过千年,最终,你我还是免不了一抨尘土作丘,道消人散。而冲破元婴期的桎梏,到达传说中的化神期,实属遥不可及。故尔——” 公冶干语气一转,眸中精光四溢,嗓门又高亢起来。他冲着乐成子说道:“我公冶干欲向乐成子道友讨教一番。有关玄天上人与玄天仙境的秘辛,不知可否相告一二?” “哦?你还知道些什么?”乐成子眼睛微阖,神色微变。 早有预料一般,公冶干摇摇头,说道:“不要以为你玄天门行事隐秘,这一切难不住有心人的。千年以来,你门中上下一直在寻觅什么,我公冶干是一清二楚。” 乐成子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传闻中,玄天境乃是仙域的遗落所在。数百年来,我一直对此耿耿于怀。无奈修为所限,只能暗自留意与之相关的一切。而玄天门的祖师,也就是玄天上人在千年前的莫名陨落,虽说是大夏修仙界中的一桩公案,可千年以降,玄天门一直所苦苦寻找的,不就是玄天上人的遗存吗?” 乐成子的脸色愈发阴沉起来。公冶干对此视若未见,接着说道:“经过多年的打探,我大致知晓了其间的原委。玄天上人当年出海归来,应是寻到了开启‘玄天殿’的法门,只是被人追杀,以至于重伤不愈,遭致陨落。玄天门遣众去寻,被一弟子获得祖师遗存。只是,此人后来不知所踪,致使玄天门的功法传承也因此残缺不全。你等一直苦苦追寻的,便是此人的下落。” 听到此处,乐成子已是脸色铁青。 “玄天境十八年开启一次,而其中的‘玄天殿’,从未有人可以进入。而唯有‘玄天殿’,极有可能获知仙域的途径,获得修为晋升的机缘。故此,本宗今日与道友所商之事,便是你我联手,共同寻求开启‘玄天殿’的法门。而我黑山宗也将遣众尽出,全力帮你玄天门寻找遗失的功法传承。道友,以为然否?” 一席话说完,公冶干满怀期待地看着乐成子。 一个修士的执着,还不是要在天道之途上走得更远吗!若是能得到‘玄天殿’中,那来自仙域的一分机缘,突破元婴初期、乃至中期后期,直至传闻中的化神期,将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何况,他公冶干已知晓了玄天门的千年秘辛。此外,更有黑山宗所不为人知的谋划…… 目录:/cms/book_chapter_ /cms/book_chapter_第三百五十九章虚实之机: /cms/book_42_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六十章 行者不惑 ?感谢书友~hoomlhnk、我想做神仙~的捧场支持!感谢的月票强力支持! 感谢hoomlhnk一举成为无仙的捧场舵主 —————————————— 正阳宗天玑峰下,林一坐在自己的山dong内,放下了手中的yu3∴35686688 每日里行功之余,林一总是将揣摩、炼器、丹yào之道,来作为一个消遣。既然身为一个修士,与修行有关的东西,不能不有所了解。 阵法中有五行之术,炼器中不仅有五行之术,兼有阵法之道。而丹yào的炼制,又称之为外丹的修炼,可谓集yin阳五行之大成,若想在此道上达到登堂入室的境界,尤为更难! 林一的面前摆放着几枚yu简,分别是若水真人的《炼丹手札》,正阳宗的《金石录》和《天玑辑要》。若水真人的《炼丹手札》结合身上的《百草汇撰》,令其在炼丹一道上所获甚多。若是手头上有足够的草yào,他或许会尝试一番。 有关阵法禁制一道的真正启méng,其实还来自于江所赠的一枚载有禁制的yu简。之前,林一都是独自mo索。 有了潘文轩的《阵法辑要》之后,林一深知此道之重要。无论是炼器还是炼丹,阵法为其根本。故尔,令他耗费心神的,还是对阵法的研修。 放下手中的《阵法辑要》,将yu简都收了起来,林一手掌一翻,面前出现一片鳞甲和一套软甲。除去‘玄天盾’和‘yu蛇符’之外,这便是他眼下仅有的防身手段。e^看 这片蛟鳞乃是法器,被林一在堂的地火上,重新锻造了一回。原有的品相没有得到丝毫的提升,还是黑黝黝的一片。可见,身为天玑阁的,他的炼器水准着实低劣不堪。 举起手中的鳞甲,林一翘起的嘴角,却是lu出自得的神sè来。他并不在意法器品级的提升,而是为了懂得了炼器的法mén而欣慰。一个初学炼器的外mén弟子,未将原本好好的法器炼废了,已属不易。 炼器之道,由简至繁,由浅入深,只要踏进mén槛,一切便会慢慢好起来的。待筑基有成,便可炼制灵器。届时,或许能将狼牙剑重新炼制。 不知为何,想到了狼牙剑,便想到了叶羽。林一神sè一黯,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默默出了一会神,林一拿起面前的软甲。这套软甲掬手可握,如同襁褓小儿之物,小巧而轻柔,上面银丝镶嵌,光芒烁动。据其品相可以断定,这只是一件上品的法器。 研修了《天玑辑要》之后,林一对催动法器不再陌生。他口中默念有词,手掌随即轻轻一抛—— 光芒一闪,软甲在面前消失不见,林一却是翘起了嘴角。 这是一件半身的软甲,已贴身穿着,并无不适之感。覆了层法力加持的软甲,使得前xiong后背亦如铜浇铁铸般坚韧,这还真是件保命的好宝贝!修士的骨骼筋脉强于世俗,便是肌肤也不是凡兵可以戕害。只是,修士之间的拼斗,面对法器乃至灵器加身,此时的修士也只是 ou体凡胎,同样要流血,甚至送命! 林一的《玄天心法》衍生的‘玄天盾’,随着修为的提升,也将愈加的威力强大。可此盾毕竟由法力结成,以自身修为作恃。眼下有了这件软甲,令其防护手段不再单一。 越货的事情,林一自认作不来,可这软甲却是一件战利品。几乎每一次的死里逃生,他都有一些之获。可见,刀头tiǎn血的事情,每每有人为之铤而走险,并非无因。 踏上这条道以来,林一独守的日子越来越多,依他自小养成胡思luàn想的xing子,免不了思绪纷纷。 记得苏说过,每日三省吾身,则知明而行无过矣!一人在外,须知忙处事为,常向闲中先检点,过举自稀。动时念想,预从静里密cào持,非心自息。自己这般,算不算是自省呢? 苏先生?小天坳…… “林师弟——” dong口外传来宋守的喊声。 …… 三月里,本来便是百草争芳斗yàn的时节。一片白云懒懒滞留在半山腰,锦绣裹身的天玑峰下,绿茵茵的草地上,那块青石旁,躺着两个人。 所在的山dong相较偏远些,林一走出dong口,仰首冲着日头伸伸懒腰,尔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往着那块青石走去。 宋守翻了个身,倚靠在青石上,呵呵笑道“我说林师弟呀,怪不得你修为猛增。你这进了dong府后便没了人影,如此勤勉,在我外mén弟子中,可是少见啊!”其一旁的莫大,也是笑着支起了身子,与林一打了个招呼。 “两位倒是惬意啊!”撩起衣袍,林一坐在了草地上。他冲着一脸憨厚的莫大笑了笑,说道“莫非两位师兄用不着修炼?” “唉!每日里也是一样的苦修,奈何修为增长缓慢啊!”宋守接过了话头,不无抱怨地说道。 宋守的修为到了练气四层的圆满,比之初见时稍有进展,可见其言不虚。莫大的修为还是五层,未见有分毫增进的迹象。 莫非自身的资质要优于他人?林一暗自摇头,他只是认为占了紫晶果的便宜,又辅以丹yào之力的缘故,修为才有如此的境地。 苦修?既入此道,何苦之有! “呵呵!林师弟……非池中物,早晚……有风云际会的那一日!”莫大跟着奉承了一句,呵呵笑了一下,又接着说道“玄天仙境……之行,在即,师弟可……可曾有所准备啊?” “是啊!宗mén内的佼佼者,为了玄天境之行,早已摩拳擦掌多时,唯独师弟整日里闭关,不问世事的模样。你还真沉得住气呀!”宋守好心地提醒着。 哦!林一轻哦了声,目光在二人身上打量了下,问道“距出行还有段时日吧?届时,听mén中长辈吩咐就是,眼下又何必着急呢!” 莫大眼珠子转了下,憨憨一笑,并未作声。宋守却急道“听闻,出行之日提前了。莫非,师弟还不知晓此事?” 眉梢动了下,林一摇摇头,看向宋守问道“不是四月初启程吗?” 摆了摆手,宋守连声说道“非也!听mén中师说,玄天仙境之行,将提前到这个月底启程。我与莫师兄见你每日闭mén不出,还当是你收了传音符,早已得知此事呢!” 林一抬起头来,看了眼漫山的chunsè。少顷,他轻吁了下,神sè如常,转而问道“天玑阁中,此类事宜由谁掌管?”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六十一章 心可登天 第三百六十二章 晓行雾沉 感谢书友~看书不烦~的捧场支持!感谢qzwmoney的月票强力支持! —————— 既然见不到几位执事,干脆返回。虽说来到正阳宗一年有余,林一对山门的一切还很陌生,也无别处可去。 林一转过山坡,便循着山道往回走,迎面遇见一人。来者面带笑容,兴致不错,一道荧光在其身侧盘旋不止。见有人阻住了去路,此人神色一怔,笑容也僵硬了起来。 “原来是林师弟……啊?不,是林师兄!”此人三十多岁的模样,说话间,一把抓住了流动的荧光,那是一把品相不错的飞剑。 来者算是熟人,乃是原先见过的罗逸。许是在林一的手中吃过亏,再次见面后,其不复有初始时的从容。 “罗师兄,这是从何处来啊?”山道不宽,林一闪过一旁让出道来,随口打了声招呼! 见林一还是神态如旧,罗逸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林师兄客气了!须知三日后,你我参与玄天境之行的弟子们,便要启程了。这两日,聆听门中长辈的教诲之余,在下深感此行的莫测,也不能不为之准备一番!呵呵!这把飞剑还不错吧!与灵器相比也只是略差一筹啊!此乃简已师叔亲手炼制,为晚辈以壮行色!” 罗逸手中的飞剑,确实不错的样子,应比寻常的上品法器要好很多。看来,门中的长辈们,为了玄天境之行,还是动了番心思的。 对方神情中的炫耀之意,不言而喻。林一淡淡翘起了嘴角,说道:“三日后,真的是启程的日子?罗师兄不会记错吧?” 罗逸摇头说道:“三日后五更时分,丹阳峰聚首,长辈们再三交代过,我怎会记错?” “呵呵!罗师兄请!”林一神色不变,随意地拱拱手,已从罗逸身边擦肩而过。 罗逸还以为改动了启程的时日,正待开口询问,却见林一的身影走远。他只感到对方有些古怪,却是不甚了了,只能作罢。 林一独自走在山道上,嘴角还是翘着,只是眸光中带有几分冷意。 从东方圣老人的口中得知,玄天仙境之行,注定不会是一次简单的游历。为了这些初次出行的弟子们安危着想,长辈们少不了耳提面命,细心教诲,还有上好的法器相赠,以防不虞! 门中的长辈应不止一次去过玄天仙境,里面的大致情形,早已绘影成图,随行者人手一份。 只不过,等等这些皆与他林一无关。若非今日宋守提起此事,或许,等他下一次闭关出来时,已然错过了此次玄天仙境之行。 怨天尤人吗?林一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他只是正阳宗天玑阁中,一个可有可无的外门弟子而已。 既然有了随行的资格,玄天境无论是什么样子,总要走一趟看看。 …… 这一日,三月二十八,三更时分。 丹阳峰上,丹阳阁中。 榻上的晏起,缓缓睁开了眼睛,脸上露出了笑容。烛火的映照下,一婀娜的身影走至身前。 “夫君,启程在即,缘何独自发笑?” 晏起手扶青髯,看着冷翠说道:“眼下,时不过四更,这小子便早早守在了‘天台’之上。如此性急之人,真难为他能修至练气九层的修为!” 冷翠回首瞥了一眼阁楼外的夜色,不以为意地说道:“这不就是上次那个年轻人吗!看其服饰,还是外门弟子的装扮,怕是在天玑阁中,未得长辈的器重啊!不过,此子为人倒也执着!” 夫妻二人说了几句闲话,冷翠感到有些心神不宁,她略有担忧地说道:“此次随行的阁主中,惟有你一人,凡事还须小心为好!” 晏起颔首笑道:“往年的这个时候,大伙儿都争着抢着要去撞撞运气。古峭、姬伯与常颂三人,多年来修为难以寸进,玄天境之行无疑是一次好的历练机会。可这三人皆托辞自身机缘不够,乐得安于现状,加之岁数都不小了,倒也情有可原。可古怪的是,为了修至金丹后期,卫从早便对玄天仙境之行耿耿于怀。而事到临头时,他却以天枢阁事务繁忙为借口,愿再等十八年!呵呵!其本意如何,令人难以揣测了。” 冷翠沉吟了下,正待开口,晏起已起身下榻,走至其身边,温和地笑道:“夫人是想陪我一同前去?” 大夏的修仙界,早已生出了几分异样,对此,他夫妇二人早有察觉。不过,无凭无据,又能如何呢!晏起轻挽夫人的肩头,双双走至窗前,远眺夜色,自言自语道:“夫人安心便是!此去,我一人足矣!” 冷翠臻首轻斜,嗯了一声,说道:“放眼大夏,夫君的敌手,屈指可数!只不过,玄天仙境变幻莫测,危机重重,你还须小心。那些随行的小辈,凭的是自身机缘……” 轻轻拍了拍夫人的手臂,晏起会心一笑。女人家的心思,不过是天大地大,夫君大。即便是身为修士,男女之情,也莫不如此。 …… 浓重的夜色下,丹阳峰的‘天台’之上,林一独坐在一块大石上,强抑着心中的忐忑,其翘起的嘴角,挂着的是一抹涩涩苦意。 午夜将过,林一便溜出了天玑峰。半路磨蹭着,眼看着四更时分了,他才寻到了天台一个僻静处,佯作打坐入定的模样。 丹阳峰果然不是好呆的地方,无数道神识扫来,令人心头直跳,也只能强作镇定。这是他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那无数道神识中,弱小些的还没什么,只是几道强大的神识毫无顾忌而来时,使得林一遍体生寒,感到自身的五脏六腑都被人看个通透。在那一刹,他的冷汗都流了出来,却兀自闭着眼睛,苦苦强撑着。 还好,半个时辰过后,周遭清静了,林一暗暗吁了下,神色也从容了许多。 当日去前山转了一圈返回后,林一不再四处询问,而是钻到自己的山洞中呆了两日。 今日四更将过,林一心有计较,便早早来到了丹阳峰的‘天台’之上。若想去玄天仙境,眼下的笨法子,实属无奈之举。 ———— ps:感谢订阅、投票的朋友们,您们才是无仙走下去的最大动力。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六十三章 天梯 感谢书友~newatson、雨心道~的捧场支持! —————————— 不多时,天台之上多了些人影的晃动。来者中不乏有好奇者,扫视了一眼林一之后,便各自寻了地方席地而坐,静候时辰的到来。 渐渐的,四阁一峰的弟子,陆续汇集到了宽阔的石坪之上。 天边将将现出一抹鱼肚白,不时有几道剑虹划空而至,引得弟子们纷纷翘首张望。自空而下的,分别是四阁一峰的长辈们。 林一本来躲在天台的一隅,见朦胧的晨霭中,出现了天玑阁弟子的身影,他便悄悄起身凑了过去。 此时,二十多个弟子簇拥着一个浓髯的中年壮汉,冲着林一的所在走来。 “你在此处作甚?”为首者正是天玑阁的执事吴七,见林一出现在天台之上,其神情略略一怔,随即脸色一沉,出声质问。 眼光扫过吴七等人,林一微微皱了皱眉头。来者均是天玑阁中的内门弟子,没有一人的修为低于练气八层的,那个罗逸也夹杂在人群中,脸上还带着不可捉摸的笑意。 “见过吴执事,弟子在此处候同门的到来!”林一神色不变,拱手作答。 不知想到了什么,吴七哼了一声,说道:“随后而行!”说着,便自顾向前走去。林一应了声是,直起身来。迎着这些同门的各色神情,他昂首冷面以对。 这些天玑阁的弟子,虽也听说或者见过这么一个外门弟子,如今又见这人眼巴巴地跟了过来,感到有趣之余,难免讥笑起来。惟有与林一打过交道的罗逸,走至近前时,颇显亲热地笑道:“林师……弟来的真早啊!” 林一嘴角微翘,说道:“左右无事,便早来一步!” …… 此时,晨曦初现,林一随在天玑阁的人群后,与别处的弟子汇集到了一起。 不一刻,天台之上多出了一百多位修士,竟是燕雀无声。由此可见,这些门内菁英的修为及养气的功夫,自有不凡之处。十余位筑基期的长辈凑到一起,彼此抱拳示意后,也是一言不发,带头向着丹阳峰一侧的山径走去。 一片晨雾飘来,人影绰绰中,有几人好似察觉到了什么,稍稍顿足回望,便次第拾阶而去。各色衣着中,林一的灰袍显得碍眼。作为此行唯一的外门弟子,他并未感到有何不适。 只是,那几道隐藏在人群之后的目光,还是令林一轻轻皱起了眉头。 丹阳峰的石阶之上,逶迤而行百多位的修士。无人施展法术,皆是老老实实一步一个台阶。如此行了一炷香的工夫后,转过一处楼阁,一处不大的石坪出现在眼前。 此时,有曙光穿过雾霭,隐约可见一通天石梯攀附于峭立的石壁之上。林一抬头望去,云雾如风,轻轻涌动,遮住了山峰的高处。那石梯好似通向虚无一般,一时难以寻至尽头。 出行之时,本以为会有门内的长辈祭出飞行法宝,带着众弟子腾云驾雾而去。眼下却是悄无声响地在此处爬山,这是要去往何处呢?林一心有不解,也只能藏下心思,跟在众人身后,亦步亦趋。 “见过晏阁主!”一帮子筑基修士已越众而出,冲前方一人施礼。尔后,又是众人齐声高喊:“拜见祖师!” 林一也随着众人躬下了身子,张了张嘴,却并未出声,而是不忘偷偷冲前打量。 那处陡峭的山峰之前,悄然伫立一位身着浅色道袍的中年男子,其双眉入鬓,眸光半开半阖,神情淡漠。 此人乃是丹阳峰的阁主晏起,正手扶三绺青髯,冲着众人微微颔首,出声说道:“不必拘礼!”其目光掠过一众晚辈弟子,神色略有不快。 “宗主闭关也就罢了,没想到几位阁主也是不露面,哼!”晏起冷冷甩下一句,脚下青虹一闪,一道剑光直上云霄,竟是先自离去了。 练气弟子们不敢吭声,便是一众筑基期的修士也无人表露不满。一老者模样的修士,转过身来大声说道:“各自施展法门,速去丹阳顶。”说着,他已踏上剑虹,随晏起而去,紧接着又是十余道剑虹曳起。 只是眨眼的工夫,山坪上只留下一群练气期的弟子。这些人各自稍怔了下,已有机灵者施展御风术,冲着那崖壁上的石梯奔去。 如同鸟群炸窝一般,这些练气弟子再无先前的沉稳,纷纷效仿前者,循着通天石梯往上攀行。 看着身边的人影一个个离去,林一站在原地并未动身,而是悄悄驱动神识向上望去。此处的丹阳峰傲然矗立,竟是高达千丈,崖壁上的石梯陡峭难行,即便是修为不弱的练气弟子,欲攀上顶峰,也要费一番工夫。莫非这丹阳峰上,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名堂? 天玑阁的弟子,在踏上山坪之时便已滞在人后。可即便如此,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林一的身边已没有几个人影了。 “林师弟,为兄先行一步了!”说话的人是罗逸,他也早按捺不住,抛下一句后,呵呵一笑,身形远去。 在正阳宗内,轻易不敢动用神识。方才趁机探清了山峰上的动静后,林一不再迟疑,脚下一点,身形倏然飞起。 众多的练气弟子,皆是奔至石梯前,再循阶而上。这些人是修为在身,攀行在湿滑的石阶上毫不费力,只是没有平地上的从容与快捷。林一根本未想使用碧云纱,那样太过惹眼。不过,他也不想跟在后面,却仰望别人的屁股。 一纵便是二十多丈高,林一的身形在半空中已到了山壁的近前。他脚下虚点,去势未穷,身形又是猛然提起,直扑石梯一旁的崖松。 石梯上已有人留意到了身边的动静,只觉得一阵清风吹过,一道淡淡的人影,在崖松上轻轻一顿,便失去了踪影。 这些头踵相接的弟子们,无暇顾及太多,一个个争胜心起,争先逐后地往上飞奔。 林一走的是捷径,崖松、崖壁的缝隙,皆被其借作用力之处,兼之‘龙行九变’的身法奇妙,只见他冲破一层层的云雾,直奔峰顶飞去。 千丈的山峰,说高也不高。可即便是修士施展御风术,也要费一些工夫才能达到峰巅。如林一这般如履平地的轻松,在练气期的弟子中并不多见。只不过,懂得江湖轻功的修士,同样罕见。 林一的御风术比起其他修士来,要高出一筹,加之‘龙行九变’身形步法的奇妙,他后发先至,逐渐超越了石梯上的修士,并将其一个个抛在了身后。 只是小半盏茶的工夫,林一的上方尽是光秃秃的崖壁,见不到一株崖松,亦无借力的石隙。此时的他,距峰顶尚有五十丈,距石梯足有三十丈。 坠势已成,林一并未慌乱,伸出手便向山石抓去,脚下也暗藏力道,踢向了崖壁。 本想着以此借力,谁成想“哧——”的一声,坚硬的石壁上只留下几道抓痕。林一的手指仿若碰到了铜墙铁壁一般,难以动其分毫。接着又是“夺——”的一声,可想而知,脚下亦未奏功。 手指与脚尖木然过后,一阵疼痛传来,使得林一暗抽了一口冷气。这崖壁上也有阵法护持不成?眼下处境不妙啊!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万里传送 第三百六十五章 把握未定 感谢书友哥很烦躁的捧场支持!感谢诸位的订阅红票支持! ———————— 苍翠满目的山谷中,正阳宗等人寻了块地方暂且安顿下来。 玄天境在什么地方,也没从罗逸的口中听出个所以然来。自晏起乃至练气弟子,皆挨着山谷一侧的树荫静坐歇息,林一也只好有样学样,自寻了一块地方坐下。 此行,林一所熟悉并能说上话的,惟有罗逸一人。而对方那含义不明的神情以及话语,令人只想敬而远之。 许是自身修为的缘故,罗逸在那些练气九层的内门弟子面前,总感到抬不起头来。而林一的修为同样如此,却有着外门弟子的身份,这才让他找回几分从容,只是对方不喜言谈,稍感遗憾。 一个时辰后,玄天门那处传送阵光芒烁动不休,接着便从中走出了更多的修士。应是所属门派不同,这些修士也是服饰各异,男女、长幼不同。 如此过了半日后,一二十里长的山谷中,已聚集了不下数百修士。此时,在玄天门的人带领下,已有修士循着山谷往深处走去。 察觉到了异常,倚在一棵小树下盘腿而坐的林一,适时睁开了眼睛。头顶的日头略略倾斜,眼前的山谷应是西南东北走向。那些离去的修士,正是冲着东北而去,无人御剑升空,也无人施展法术,俨如凡俗中人一般,皆是步行。这又是去向何方? 一肚子的疑问无从排解,林一只好随遇而安,恰好正阳宗的长辈已起身招呼,他便随着众人起身前行,所去的方向,正是山谷的深处。 一行皆是脚步轻健之辈,不多时,便走至山谷的尽头,竟是一个数十丈高的山洞出现在面前。山洞前站立几位修士,神态安闲,气度不凡。已有随行的筑基修士上前执礼参见,使得林一暗暗惊诧。莫非,那守洞口的也是金丹祖师不成! 正阳宗的众人随着前行者慢慢靠近了山洞,当晏起也冲那洞口的修士拱手为礼之时,人群后的林一这才认定了自己的猜测。他不禁暗暗摇头,玄天门果然不同凡响! 眼前这所山洞颇为的高大而宽敞,正阳宗一百多修士行在其中,不见拥挤。不知为何,来此的林一,只是转念间,便明白了一切。洞内又是一处传送阵—— …… “师父,我仙门便是因此峰得名吗?”一个娇柔的女子出声问道。碧翠葱郁之中,一条浓荫遮掩的小径上,出现两个女子的身影。说话的女子不过十七八岁的年岁,容貌清秀而不失俊美,一身月白色的长裙曳地,倒是与其对话者的衣着相仿。 二人对面数十里处,有一山突起,傲绝群峰。那不下万丈高的巨大山峰,直入云霄。使人感到奇异的是,与四周身披苍翠的群山有所不同,那伟岸峻拔的山峰竟是不见树木,通体土黄,在日头的映照下,宛若鎏金,熠熠生辉。 “此峰原名通天峰,因无数万年之前,有玄天仙境自天而降,这才有了玄天峰之名。而我玄天祖师,因玄天境之行获得大机缘,而修得一身通天的手段。之后,祖师便以玄天上人自居,并创下了我今日的玄天门。” 回话者亦是一名貌美惊人的女子,其白衣胜雪,冷艳脱俗,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淡然清傲的神韵中,多了一分沉稳与内敛。 “哦,原来如此呀!采盈多谢师父的解惑!”提问的女子甜甜一笑,亲昵地挽起对方的臂弯。 被称作师父的女子,樱唇微翘。看着身边小鸟依人的弟子,她无奈地露出了笑容,说道:“真想不到呢,我兰琪儿也是有了弟子的人了!”说着,这女子仰望着高耸入云的山峰,眸光沉凝如水! 若是林一在场,定会认得这女子,这正是他曾在海上偶遇的兰琪儿。而被称作为采盈的女子,便是那个惨遭灭门之祸的秋采盈。 一年多前,那个大雪纷飞的冬日里,秋采盈独自逃离之后,一路艰辛,来到了王梓郡境内。恰逢外出的兰琪儿,识破了她的修士身份,并获悉其不幸的遭遇。 之后,兰琪儿将秋采盈带回山门,并将秋家灭门的惨祸,禀于师门得知。其师父庄云,便是林一见过的那个金丹修士,又将此事报于掌门广齐子。 正当秋采盈以为报仇有望的时候,此事竟然不了了之。缘何如此,她也无从得知。兰琪儿与其师父庄云,对此事也是缄口不提。 最后,还是兰琪儿动了恻隐之心,央求师父收下只有练气五层的秋采盈,这也让悲愤而绝望的可怜人,寻到了一个归宿。 只是,庄云自然不会收练气弟子为徒,兰琪儿便成为了秋采盈的师父。 成为了玄天门的弟子,便不愁复仇无望。为此,抱着这个念头的秋采盈,勤修苦练之下,修为有了长足的晋升。如今,她已有了练气七层的修为,令兰琪儿也是惊讶,并为之庆幸。 修行一途,本性而为,取乎自然,不妨大道至理。兰琪儿的性子与其师父相仿,本不喜教下严苛,对身世凄惨的秋采盈,更是呵护有加。二人相处日久,与其说是师徒,倒不如说是姐妹来的贴切。 秋家被灭门一事,玄天门为何不闻不问,兰琪儿与师父倒是清楚。玄天门的掌门广齐子,为人敦厚,修为也不低,却是个守成有余,魄力不足之人。加之那两位避世高人,常年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广齐子难有主张之下,再有门中其他金丹修士的阻扰,秋家之事,便被这么给压了下来。 关乎师门长辈的是非,知情者自然讳莫如深。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缘故,不得而知。 兰琪儿与秋采盈置身所在,乃是一片开阔的谷地。谷地的一侧,有一些玄天门的修士,正在忙着启动传送阵。而谷地的尽头,数十里之外,便是玄天峰。 “这不是琪儿吗!所行预备得如何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兰琪儿师徒身后响起。 秋采盈已是惊恐地转过身来,躬身拜道:“见过师伯!” 来者是个身着青色道袍的中年男子,其白皙的面庞上,留着三撇短须,衬以颀长的身躯,整个人倒也显得风神俊秀。只是此人眼神闪烁不定,给人心机莫测、难以接近之感。 “不劳冼峰师兄挂怀!”兰琪儿并未转身,兀自远眺玄天峰。 见师父的神色变得冷淡起来,秋采盈悄悄回避一旁,不敢多言。 这男子乃是玄天门长老余行子的徒弟,名叫冼峰,已是筑基后期的修为。他心仪眼前这位师妹久矣!而对方始终不假辞色,虽是百般讨好,亦不得法。 对兰琪儿淡漠的神情早有预料,冼峰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走近两步,说道:“听师门的长辈提起过,玄天仙境内可是危机重重啊!身为师兄,我怎能不为琪儿师妹的安危操心呢?” 兰琪儿的柳眉微蹙,脚下轻轻移动了一步,头也不回地冷声说道:“你非我亲近之人,亦非我长辈,不得唤我乳名!师兄还请自重!” 冼峰稍稍怔了下,随即苦笑道:“那我便唤你兰琪儿师妹?”见对方未作应声,他抹了抹颌下的短须,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传送阵,呵呵笑道:“师妹啊!今儿可是个热闹的日子,我大夏各个大小仙门的修士,将齐聚至此,我玄天门亦将菁英尽出。愿玄天境之行不负我望,愿你我二人不虚此行!” 话到此处,冼峰前后打量一下,身后的小径,不时涌现出同门的晚辈弟子,自觉地往一旁闪避。他将目光落在身边佳人的身上,那如削双肩惹人爱怜,一蓬青丝如云如黛,凝脂如玉的脸颊闪动着诱人的光泽;那瑶鼻挺翘,樱唇紧闭,宛若一尊完美无瑕的玉人儿。尤其是腮边那浅浅梨涡,尽有风情婉约,动人心魄! 冼峰不禁挺直了身躯,暗暗噏动了下鼻子。一缕暗香袭来,他有些心驰神摇。若得如此佳人相伴,同宿同修,可谓是佳偶天成,神仙眷侣啊! 见冼峰师伯魂不守舍的模样,一旁的秋采盈贝齿轻咬,心有腹诽,却也不敢作态。 “采盈,随我四下走走。”兰琪儿适时出声召唤,使得秋采盈欢快地应了一声。师徒二人一前一后,向传送阵走去。 心思再次落空,冼峰面皮生窘,冲着佳人的背影悻悻暗哼了一声。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他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转过了身去。 “师父!” 小径上出现一位身着深色道袍的老者,其神色郁郁,手扶灰白长须,轻轻颔首,答道:“修道之人,何须为一女子而耿耿于怀?” 冼峰不敢放肆,神色中透着几分尴尬,恭敬应道:“是!” 老者似是窥破了徒弟的心思,走了几步后负手站立,哼了一声,说道:“你之修为早已达到筑基后期,若非心念不坚,道心不稳,何苦金丹不成呢!” 冼峰又垂首应了声是,老者哼了一声,仰首远眺玄天峰,其阴鸷的目光,深邃而难测。少顷,如同暗示,又好像在吩咐什么,他缓缓开口说道:“进入玄天仙境之后,遭遇不明之事,勿要多事,自保为要!” —— ps:的章节名打错了都来不及检查,给大家道歉啊!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六十六章 风来无声 当林一又一次踏出传送阵时,甩了甩脑袋,不再有眩晕以及其他不适。他抬眼望去,这又是一片山谷。 传送阵对面的山脚下,竟聚集着不下上千的修士,有站有立,形色各异,许多人在引颈远望着什么。 眼前所在,与其说是山谷,倒不如说是一处巨大的峡谷。南边是连绵的群山,树木繁盛,郁郁葱葱;北边数十里之外,那是什么——? 林一循着那些修士的目光望去,见竟是一座金色的通天峰,突兀而起,直耸云霄,巍峨挺拔,夺人眼目。 “玄天峰,果真是气象万千,奇异不凡呀!”听身边的罗逸在啧啧赞叹,林一暗忖,此处莫非是到了玄天门? 心有疑问,林一便支起了耳朵,四下留意起来。他随着众人走至山谷一隅歇息时,便已得知了此地的大概。 这一片山谷,名为‘望天谷’,南边的群山,为玄天门的山门所在,而那座奇异的山峰,则是玄天峰,乃是此行的去处。据闻,玄天境便在玄天峰之上。 这山峰高不下万丈,半山腰便是云雾霭霭,不见峰巅,如何上去?上面还有传送阵不成?还有,山谷中这么多的修士,皆是同行者? 在几位筑基长辈的带领下,正阳宗的修士走至对面山脚下的一块空地上,暂且安置了下来。林一还想寻一僻静处打坐,却见诸位同门三五挤在一起说笑,根本没有他立足的地方。便是罗逸也是陪着笑脸,钻到了人群中。 有几人身边倒是稍显宽敞,唉!还是算了吧!那眼光都能将人吃喽。 距众人稍远些,头顶连片树荫也没有,脚下尽是碎石,林一只好抄着手独自站立着。左右看看,他摇摇头,神色中露出几分无奈来。 山谷中,这么多修士各自围作一团,彼此相隔一二十丈远,以示仙门的所在。修士的多寡,可以看出仙门的大小来。 有着一二百修士聚集的人群,在山谷中不多,五个。正阳宗是其中一支,人数最多者,看其衣着,应为玄天门的修士;青衣为多者,或许是来自定海宗;一群女子独自呆在一处,衣尚红,想必是来自红云宫;黑衣者,便是来自黑山宗了。 黑衣者?林一忽而想到了什么,不禁皱起了眉头。 除了这几个知名的仙门以外,余众,有十余人至数十人不等,应是来自大夏的众多小仙门。 林一的目光巡睨着,忽而神色一动。他竟然在那大小不等的人群中,见到几张熟悉的面孔。 见到这几人倒不奇怪,只是,一个肥胖的身影一闪,便隐身于人群中不见了。他,怎会在此? 许是林一独自站立之处太过显眼,一小群修士中,有两个年轻人无意中看过来,随即便佯作未见,不过片刻,又颇显尴尬地扭过头来,遥遥拱手。 这二人竟是丹元宗的灵鉴与灵术兄弟俩,当初,林一被其算计了一回,差点将命丢掉,最终也是被对方无意中救了下来,并巧遇苏先生的故友,若水真人。 大夏至亲可信之人,惟有若水先生与元青。惜屋及乌,林一并未因往事而记恨灵鉴兄弟,并传音过去问候尊师近况。 当得知若水先生安好时,林一露出了笑容,并拱手以作回礼! 林一的目光移至另一小群人时,轻轻点了点头,对方一素衣女子也是含笑示意。 红云宫所在的人群,尽是身姿婀娜的女修,可谓是引人注目,林一的目光却是一带而过,望向了那群着黑衣的修士。 黑山宗的人群中,公冶平在几个金丹修士的簇拥下,带着骄狂的神情四下张望。其目光在红云宫女修的身上,留恋不止,还不忘摇头感慨着。 “少宗主!红云宫既然为我附庸,脸面上的工夫还是要有的,切莫坏了宗主大计啊!”一个半百的老者出声说道。其身侧一鸡皮鹤发的老者,神情阴鸷,冷冷嗯了一声,附和道:“枉尺长老所言不差!” “达蒙长老与枉尺长老的言下之意,我公冶平岂能不知?不过呢,在此等候之际,颇显无趣,左右闲着也是闲着,便只有饱饱眼福了!”公冶平呵呵一笑,神色忽而一转,话语中竟带有冷意地说道:“一切皆在家父的掌握之中,此次的玄天境之行,真的令人期待呀!”说着,他转首望向了另一处人群,那是玄天门修士聚集的地方。 顷刻间,公冶平阴沉的神情不见了,转而换上了人畜无害的笑容,双目放光,摇头赞叹道:“此女子不俗啊!真乃人间少有的仙子,令我心动!” 山谷中,各个门派的修士,各占一隅。其间偶有走动者,大都是玄天门的修士。为躲避冼峰的纠缠,兰琪儿带着秋采盈脱离了人群,走至一山丘之上,倚着身后的树荫,向前展望。 “师父,那人也应是一位前辈,却是神色轻浮,为长不尊!”秋采盈的话语中带有隐隐的恨意。早已见到黑山宗的那群修士,她的眸光中有火焰闪动。 兰琪儿则是脸色一沉,别过脸去。她已听到那人的传音,竟是自称是黑山宗的少宗主公冶平,在出言问候,话语中尽显仰慕之意。 大庭广众之下,兰琪儿不好与其计较,只能面带寒霜,置之不理。 “师父,大夏的修士已是齐聚至此,不知玄天境又是何时开启呀?”秋采盈好奇地问道。 “三日后,四月初一的正午时分。”兰琪儿轻声答道。 “为何非要三日后的正午时分呢!”见秋采盈露出不解的神色,一如自己早年呆在师父身边一般的模样,兰琪儿的脸色缓和了下来,接着说道:“详情如何,我也不知。听我师父提起过,每十八年的四月初一,至十月初一,这半年内,是玄天峰上罡风减弱之际。唯有此时,修士才可以进入峰巅之上的玄天塔内,从而踏入玄天仙境。” “这半年之内,玄天境可随意进出吗?”秋采盈又问道。 兰琪儿看着远处的那座山峰,说道:“三日后的正午时分,乃是峰巅罡风最弱之时。过了此时,将难以靠近玄天塔半步,塔内的修士,也别妄想自行出来。惟有等到半年之后,玄天境关闭之时,进入其中的修士,才会自动传送至这片山谷之内。” “原来如此呀!多谢师父能带着我去玄天仙境见识一番!”秋采盈惊叹了一声,又不失乖巧地道了声谢! “不入仙境深处,应自保无虞!身为修士,前去仙境中体悟一番,不无裨益!”兰琪儿神色淡然地说了一句后,将目光移至山谷中的那群人。 一处空地上**的人影,令兰琪儿微愕,随即竟是露出了浅浅的笑容。一年多不见,那少年人却是出现在此处,依旧是故作老成的模样。腰间的酒葫芦不伦不类,头上的是发簪吗?那分明是修士所用的法器呀!其一头黑发稍显凌乱,唇角微翘,带着懒散模样,正无聊地四下乱瞅。 “噫!师父莫非认得那人?”秋采盈也看到了那个年轻的修士。 兰琪儿轻嗯了一声,笑容渐隐,神态如故!她一颦一笑随意而自然,却牵动着有心人……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六十七章 玄天塔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烈火溶金~的捧场支持!感谢每一位真诚支持无仙的朋友! 祝各位端午节快乐! —————————— 远处的林一,不知为何,忽而感觉不自在起来。转首四下瞧瞧,见一山丘处的树荫中有人影晃动,他并未在意,而是察觉到了两道不善的目光。那是一个身着玄天门服饰的修士,留着短须,神色阴沉。另一个是黑山宗的中年修士,竟是冲其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有些无辜地摇了摇头,林一撇了撇嘴角。自忖着,总这么傻站着也不是办法。他向正阳宗修士所在的地方挪动了几步,见脚下还算平整,干脆盘腿坐下,阖目调息了起来。 接连的两日,玄天门的传送阵又是开启了几次,便没了动静,想必是各个大小仙门的修士到齐了。第三日的清晨,当林一睁开眼睛起身时,发觉山谷中多了几分异样。 黑山宗的人群,不知何时大了许多,怕不有二三百人的样子。而山谷南面的过山小径中,出现几位年长的修士身影,谷中玄天门的修士,竟是齐齐躬身拜见。见状,早已守候多时的大小仙门的长辈们,亦纷纷走出了人群。 正阳宗的晏起,一直是独自静坐一隅。此时,他衣袂一振,起身举步,冲着那几位修士走去。 从玄天门弟子的动静可以得知,来者乃是玄天门的掌门广齐子,以及长老余行子、弘道、施诸等一众金丹修士。 一位神色庄严而不苟言笑的白须老者,越众而出,轻轻拱起了双手。各个仙门的主事人亦纷纷执礼问候。 “老夫广齐子,代我玄天门上下,迎诸位仙驾!若有礼慢之处,见谅!” 老者不紧不慢地客套了一句,又面无表情地接着说道:“正阳宗的晏起道友、定海宗的权尤道友、黑山宗的达蒙与枉尺道友,有礼!”他目光淡淡扫过红云宫等人,眼皮一耷拉,便不再言语。 金丹后期修士,有着自身的矜持。未被招呼到的门派中人,稍显尴尬,却也不敢作态。倒是广齐子身后的余行子,适时走了出来。其脸上绽开一丝笑容,拱手说道:“见过诸位道友!这两位,应是黑山宗的公冶平道友、与红云宫的水英长老吧!幸会!” 公冶平身为少宗主,也随着人群前来拜见玄天门的掌门,却与别人同样遭受冷落。他不以为意,脸色一直挂着笑容。 见对方的长老给足了脸面,公冶平全无往常张扬的作派,而是谦和地一笑,拱手说道:“道友的称呼可不敢当,晚辈公冶平,有礼!” 同为金丹期的修士,而自称晚辈,如此谦逊的人可不多见。公冶平的作为,使得左近红云宫的水英长老有些诧异,却令余行子连连点点头,以示赞许之意。便是玄天门的掌门广齐子,亦是抬了下眼皮,手扶长须嗯了一声。 定海宗的权尤与正阳宗的晏起,二人立在一旁并不多言,而是目光在公冶平的身上一撇即过。 余行子回首看看广齐子,见其兀自一言不发,余下的同门亦是同样的神情,他呵呵一笑,扬声说道:“玄天境开启在即,愿诸位不负此行!” …… 这一日,临近正午时分,‘望天谷’中的修士,皆起身涌向了玄天峰。 日头的照晒下,通体金黄的山峰,愈发的耀眼。那上冠九霄、巍然峭立的气势,令人仰止! 距山脚四五里处,林一随着众人停下了脚步。不待再次仰望之时,却见无数道虹光,直冲云霄—— 果然神奇!看着这壮观的景象,林一暗赞了一声,低头看看手中的一片玉符。此物乃是玄天门专为练气修士所备的传送符,凭借此符,可直达玄天峰的峰巅。 脚下剑虹一闪,晏起已是带头拔地飞去,随后便有筑基修士回首高喊了一声:“我正阳宗弟子,走——”接着又是十数道剑虹,若流星倒挂一般,曳空而去。 见前面的同门一个个身上光芒闪烁,便倏然升空,林一手上轻轻用力,捏碎了玉符,随即便觉得一团光华包裹起周身,忽而脚下一轻,风声乍起—— 只是风云急遽变幻的刹那,眼前烁动不止的光芒一隐,仿若天地逆转一般,只是喘息之间,林一便已置身于玄天峰的万丈峰巅之上。 双脚落地之时,一股强劲的风势袭来,引得林一后退了几步,这才勉力站稳了身形。他讶然望去—— 这万丈的峰巅,竟如同刀削一般平整,不下千丈大小的山坪之上,呼啸的旋风裹着云雾,急遽旋转不停;强劲的风势笼罩着峰顶,好像要将整座山峰拔起。而被旋风围在当间的,竟是隐隐可见一处宽数十丈、高百丈的石塔,只是被云雾遮挡,难见其真容。 在旋风的边缘,大夏各个仙门的千余修士,皆驻足观望,为眼前的奇异景象所震撼! 林一回首看看身后,茫茫一片;转身又仰首望去,风云激荡不休,日头也不见了踪影;前方,那石塔透着玄妙,难以捉摸! 午时已到,那好像永无停息的旋风,忽而缓慢了下来。须臾过后,烟雾散去,一座紫金色的石塔,初现峥嵘!百丈高的石塔倚天峭立,古朴而肃穆;浑然一体的塔身,透着岁月的沧桑;塔上无门无窗,惟有塔下现出一丈余高的石门,黝黑而深幽。 已有人发出惊叹声,还有人出声喊道,那又是什么? 林一凝目望去,只见围绕在塔身四周,乃是自天穹之上倾泻而下的一层淡淡的青烟,若流水般透明,在循着塔身缓缓流动。天地气机也仿若随之运转,却又带着无上的威势,令人心悸难平! 此时,玄天门中走出一金丹修士,距那青烟数丈远,便小心地停下脚步。尔后,他随手祭出一把飞剑,冲着石塔扎去。 见状,众多修士不明所以,引颈观望。霎时,又有惊叹声响起,便是林一也是暗暗咋舌。那飞剑只是稍稍触到青烟,便失去了踪影。 对此种异状,那金丹修士早有预料。他转过身来,扬声说道:“此乃天际罡风,为护持玄天塔所有。寻常修士不可触及,以免形骸俱消!” 玄天峰上,除却隐隐风声之外,众多修士皆静默无语。 “为天下同道计,我玄天门广邀大小仙门至此,一游玄天仙境。仙境之内,天机莫测!机缘与生死共存,望好自为之!罡风将在十八年停歇一次,每次半个时辰。请诸位见机踏入玄天塔!” 那位玄天门的修士交代完毕,其身后的罡风渐隐渐消,一个若有若无的甬道尽头,那黑黝黝的石门愈发的清晰起来。而众多修士,却无一人挪动脚步! 忽而,风声骤止,天地间的气机为之一窒,如同这时空静止了一般,人群后的林一,惊讶地抬起头来,见石塔之上的天空,朦胧而又高远,却无方才的天地牵动。 “玄天门,进塔——”有人高喊一声,林一忙举目观望,见一两百个修士忙而有序,已直奔那石门而去。咦!那白色的身影,好像很熟悉! 有玄天门带头,众多修士骚动了起来。转眼间,便有正阳宗的筑基修士,在大声招呼着门下弟子。林一随着人群向前奔去,不忘留意那凝滞不动的罡风。他兀自心惊,天际罡风看似轻柔无物,却足有十余丈厚。若非此时出现甬道,只怕是无人能踏进这玄天塔半步。 无人御剑飞行,千余修士皆是施展御风术,先后奔向了玄天塔的石门。其场面,蔚为壮观! 黑黝黝的石门就在眼前,不及再次端详,林一脚下踏入石门的瞬间,便觉得如同踏入了漩涡之中,眼前一黑,紧接着便又是倏然一亮。心下惊愕,他停下了脚步。 置身处,应是玄天塔内。几丈大小的地方,只有林一独自一人,一旁还有一处石阶盘旋而上。百丈高的玄天塔,里面怎会如此狭小呢?还有,别说正阳宗的同门了,便是大夏千余的修士,此时也没了身影。这一切如同幻觉! 摇了摇头,林一抬手拿出一枚玉简来。这是东方圣老人所赠,不知可否解开眼前的疑惑! 少顷,林一有些失望地摇摇头。玉简中是玄天仙境中的简略图绘,并无玄天塔的描述。 看了看那处石阶,止住了拾阶而上的冲动,此时的林一,好像想起了什么。他驻足原地,陷入了沉思中。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登天塔!每个人的心中,亦有一仙境!这正是东方圣老人所说的一句话,当时听着便觉得似有所指,却并未留意。莫非,这句话应对的便是眼前的情形? 若是如此,这便是我的登天塔!那我的仙境,又在何方?玄天境,便是我的仙境? 身前不远处的石阶,应是通向石塔的顶端,也是通往玄天仙境的阶梯? 林一轻轻舒了口气,待心绪宁和时,他缓步迈向了石阶……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六十八章 万缘之根 第三百六十九章 一步了凡尘 感谢书友我想做神仙的捧场支持! ———————— 同样的一处玄天塔内,那盘旋的石阶之上,林一的脚步缓慢而有力…… 这是什么地方?山径中,出现一对年轻的山民夫妇。妇人的怀里,还抱着一婴孩……无数个壮汉突然从一旁的山林中涌出,那山民跪地求饶…… 石阶上,林一停下了脚步,双眉竖起—— ……求饶无果,那山民奋起抗争,并竭力阻拦贼人的侵扰,以图让妇人带着孩子逃离……狞笑声中,刀光闪现,血红四溢……妇人哭喊着,挣扎着,拼尽了全力将孩子护在了身下……血,染红了襁褓,还有那撕心裂肺的哭声…… 林一攥紧了拳头,紧闭着的双眼中,有热泪涌出。他浑身颤抖着,在石阶上,久久驻足不前。 ……那是师父吗?一个身着道袍的老人,逐走了贼人,抱起了襁褓中的婴孩…… “可怜的孩子,你与我玄元观有缘呐!老道后继有人也!”唏嘘一番后,老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那哭啼已久的婴孩,亦是睁大了乌黑的眼眸,咿呀作声—— “爹——!娘——!师父——!”林一的心底发出一声悲恸的呻吟,此时的他,就想这么一直站下去,即便是永久沉浸在这难言的痛苦中,亦无怨无悔! ……许是过了几个时辰,亦或是过去了十数年。林一看着那个婴孩一天天长大……老道士的身后,那个弱小的身影,是如此的清晰……那是仙人顶的道观……那是小天坳……那孩子已长大成人,伏在一处坟茔前恸哭…… ……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那是苏先生的谆谆教诲啊! 轻吁了下,石阶上,喜,怒,忧,思各种滋味轮番涌上心头,林一的神色亦是急遽变幻了许久。经历了万千折磨的心绪,终是平静了下来,他抬步向上走去。 每一阶石梯,仿若都有一个故事;每一步迈出,都好像踏过了心头的一道坎。江湖恩怨、烟雨红尘、生死桎梏,林一未有止步。随着他在石阶上愈走愈高,眼前的场景,亦在时刻变幻着。 当林一走至塔颠时,一个来自虚无而又遥远的嗓音响起—— “你,还是来了……” 林一紧闭着的双眼,动了下,并未睁开。只是,他再次停下了脚步。 “乾坤已造,运道使然,天命不可违!你……回去吧!”那话音带着毋庸置疑的气势。 此时此刻,林一再顾不得许多。他心头惊骇之际,猛然睁开了双眼。见置身所在,竟是一片云雾深处。而玄天塔,就在脚下。 “你是谁?你又知道我是谁?为何让我回去?”林一沉声问道。风云涌动中,不知来自何处的嗓音又一次响起:“我是谁?你不配知晓。你是谁?我管你是谁。劝你就此止步,皆因,我猜你……或许是谁……” 这奇异的声音,透着狂妄与霸气,却又令人无从适从。 “我或许是谁?若是不将话说清楚,你以为我会掉头离去?莫非你是这玄天境的主人?”面对莫名冒出来的这个嗓音,心中虽是感到奇怪,林一还是随口反问。好不易来一趟玄天仙境,便被几句莫名其妙的话给挡住了去路,岂不是儿戏!这,也是玄天塔的玄妙之处? 那嗓音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无奈地响起:“仙境的主人?唉!你怎会问出这样的话呢?可我分明能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机!你真的不是……” 听那话语中,暗含玄机,却又有躲闪之意。林一心头仅有的一分惧意也消淡了,他追问道:“我究竟是谁?” 又是好一阵的静默无声,那嗓音再次响起:“罢了!我又岂能管得了这许多。当年,你便听不进我的话啊!是你,运道使然!不是你,小子,便自求多福吧!” 那带有苍老气息的嗓音渐渐远去,再无丝毫的动静,惟有烟雾翻涌依旧。 我是谁?我是林一!这一切不过是幻境,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心念所致,四周的烟雾一散,一行闪动光芒的字符,出现在眼前—— ‘历经七情苦,一步了凡尘!’ 默念了几遍这谒语般的字符,林一暗自摇头。一步了凡尘,说着轻巧,又岂是如此的轻松。字符渐渐消失,只余身前一片茫茫的虚无。他回首看看脚下,实在想不到这石阶之上,竟有这么一番体悟。 这么一步步走来,方才知晓,二十年的岁月,亦可承载许多、许多。 迟疑了下,林一抬起了脚步—— …… 一处坍塌的宫殿之前,兰琪儿茫然四顾。几处高大的紫色石柱尚在,所支撑的半边门楣之上,有‘洗心’两个拙朴的大字,不失法度,令人肃容。 师父曾提起过,因玄天塔内的机缘所致,踏入玄天仙境内亦是远近各有不同。‘洗心殿’,应是玄天仙境中的一个所在。置身于此,莫非与那塔中的一番幻境有关联? ‘洗心殿’,洗去凡心,便能斩断尘缘,得道成仙?那这仙境又为何沦落至眼前这番模样呢!看着占地数百丈方圆的断壁残垣,兰琪儿百思不得其解。 洗心殿所在之地,乃是一处不高的山坡。兰琪儿脚下轻点,身形翩然落至一断壁之上,驱动神识探去,远近数十里内,并未见一个人影。她拿出一枚玉简,细细查看起来。 有关玄天境内里面的大致情形,各个仙门皆有相关的图绘,虽未详至其全貌的一成,却依然是进入仙境修士手头上必不可少的东西。兰琪儿手中的玉简,便有玄天境外围的粗略舆图。 据传,真正的玄天仙境,大不知几许,有内外三重天地,分别为育天境、完天境和玄天境。兰琪儿此时所在,便是最外一重的育天境,也是大夏修士每次进入仙境后,滞留最久的地方;这也是三重仙境中,风险最小的地方。 风险与机缘相伴相生,修士们自然不是为了寻求安逸来了。故尔,风险更大、亦更为诡秘莫测的完天境与玄天境,才是众人心中的向往之地!只是,自玄天塔一步踏入仙境后,只能来到最外重的育天境,而欲去仙境深处寻幽探奇,尚须找到两重仙境之间的通道才行。 想来,机缘尚须际会。此去祸福吉凶,不得而知。 忖思了一会儿,兰琪儿收起了玉简,担忧起秋采盈了。她一个练气弟子,若有不虞,恐力有不逮,还是先去与其碰面再说其他。 祭出飞剑,兰琪儿正欲离去之时,不远处的空地上忽而光芒一闪,现出一个人影来。 ———— ps:有红票的来一张呗!我码字很慢,历经七情苦,一步了凡尘,这句话很折磨人。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七十章 洗心 感谢书友~00辰南00、草鱼禾川、哥很烦躁~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生命的旋律~的月票强力支持! ———————————— 林一离开玄天塔后,便抬脚向着身前茫茫的虚无踏去。这一步是不是了却了红尘,他不知道,只是感觉在刹那间眼前一变,已置身于另一处所在…… 莹白色的天幕上,不见日月星辰。周遭却如同白昼一般,景物清晰可见。深深吸了口气,微不可察的细微荧光,涌进体内,顿感精神头一振。此处灵气竟是如此的浓郁,真是修炼的好所在。这便是玄天仙境!怎么如此的破败不堪? ‘洗心’?数丈高的残破门楣之上,洗心二字,使得林一暗自嘀咕起来。四下打量,入眼处,皆是紫色的石头。这石头熟悉啊!不及动用神识看去,他忽而察觉一分异样,忙抬头望去。 不远处,那白色的人影,同样很熟悉。这是……? “不认得我了?”清脆而好听的声音响起。 “怎会如此之巧?”错愕之际,林一脱口而出。之后,便觉得失礼,忙又垂下头来,拱手说道:“原来是兰……兰前辈!”他亦然认出这个女子,心头却生无奈。怎会在此处遇到此人呢? 在玄天塔外,于玄天门的人群中,林一便已见到了兰琪儿的身影。当初海上遇到的两个女子,竟是玄天门的高人。他也不过为对方的身份稍感诧异而已,并未想过与其有何交集。不过是一场偶遇罢了,何况,人家还是修为高超的长辈呢! 兰琪儿亦是一阵的愕然,只是并未表露出来。竟会在玄天境中,遇到那个在海上见过的年轻修士。这真的是巧合? 看着对方露出的窘态,兰琪儿忽而心头一动。不知为何,眼前之人的相貌,好像在别处见过。玄天塔的幻境中,那手持金剑之人……? 幻境便有幻觉,而幻觉又怎会是真实的呢!兰琪儿为自己浮想联翩而暗自摇头。她款款前移了两步,轻笑着说道:“看你佯作老实的模样,不会见到是我,便口是心非起来?” 抬起头来,见对方笑意盈盈,林一无奈地撇撇嘴,不知如何作答。 “咦!这才多久未见,你已是练气圆满的修为?还拜入了正阳宗?”愈是见这个年轻人发窘,兰琪儿愈是觉得有趣。她上下打量着对方,惊叹了一声后,又是抿唇一笑,接着说道:“是不是投机取巧所致呀!年轻人,须知修炼一途,根基才为首要啊!” 面对一个相貌年轻的女子,被其倚老卖老的口吻如此教训,林一只感到面皮发热,一时无计可施。他挠挠头,索性直起身来,苦笑着说道:“前辈亦是筑基中期的修为,在下自是难以企及!失陪!” 林一拱拱手,便欲扭头离去,谁料想兰琪儿却是一怔,突然出声说道:“慢!”她身形一动,拦住了去路,带着狐疑的神色,接着问道:“你能看出我的修为?” 见识多了,眼光自然不同。金丹祖师与筑基修士,身上的灵气波动各异。何况他林一有着不让筑基修士的强大神识,只是稍稍留意,便看出兰琪儿的大致修为来。若是搁在以往,他不敢如此放肆,可眼下却是有些急了,不软不硬地回敬了一句,便要夺路开溜。未想到,对方不依不饶起来。 兰香怡人,林一鼻尖翕动了下,忙后退了一步。迎着对方绝美脱俗的容颜,他神色平静地说道:“在下只是猜测而已!” 这个兰琪儿,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调笑,林一则是一味的退避忍让,还是念及对方是个女子,尚且又是个筑基期的前辈。可眼下,实在没必要纠缠下去,他索性恢复了常态。 眼前的年轻人,忽而变了个模样。其双手背负,昂首站立,周身带着几分懒散与不经意。那如墨双眉下,眸光淡远,却不失一分傲然的神色。微微翘起的嘴角,尚带有一抹冷而不羁的笑意。这还是那个唯唯诺诺的练气小辈吗? 一个练气修士,竟敢在自己面前露出如此的神态,兰琪儿不以为忤,反而是感到眼前一亮。她后退了一步,颇为赞赏地盯着林一,轻轻颔首,说道:“嗯!如此才好!想来,你这一身的修为,应是真本事!” 本以为兰琪儿要倚着长辈的作派,免不了发问一番,尔后,言语不合之下,他便脱身离去。谁成想,对方的脾性竟是如此温和,话语亦是奇峰路转,令林一有些无所适从。 “此处是何所在,你可知晓?”林一正无可奈何之时,却见对方轻轻撩起鬓角,转身看向残破的宫殿,轻声问起话来。他随口应道:“这不是‘洗心殿’?” “自然是‘洗心殿’,只是,大夏的千余修士,为何只有你我二人到了此处?”兰琪儿如同在自言自语,转而回首。见林一正东张西望,她不禁莞尔,笑道:“听我说话吗?” 一时不解对方言中所指,林一只好摇摇头。 见对方依旧不肯正视自己,眼光还在四下乱瞅,兰琪儿心头踌躇了下,腮边梨涡浅现,出声说道:“别瞎猜了!我想问你的是,玄天塔中,你是否亦拾阶而行?你,又遇到了什么?” 闻言,许是想到了什么,林一眉梢一挑,缓缓抬眼望向兰琪儿。那白璧无瑕的面容上,眸如秋水,深幽而明澈,正带着期盼的神色,静静注视着自己。他忖思了下,说道: “历经七情苦,一步了凡尘!” 双眉浅锁,随即舒展开来,兰琪儿惊讶过后,又将林一审视了一番,才难以置信地说道:“你才多大的年纪,又怎会懂得七情苦?” 心有不忿,林一撇撇嘴,哼了一声。兰琪儿对其反响视若未见,而是仰望那处残破的门楣,恍然叹道:“原来如此,想必是历经玄天塔那一番心性历练,才会传送至‘洗心殿’!”话到此处,她又摇头说道:“莫非,千余修士,惟有你我二人走完了那石阶?” 此时,林一再是懵懂驽钝,亦是明白了兰琪儿的言下之意。有过玄天塔的那一番经历之后,倒真是未作他想。此际,他的心头突地一跳。 林一带着审慎的神色,重新打量起兰琪儿,却见对方亦是同样的神情看过来。他耸耸肩头,略显无辜地说道:“巧合而已!” “何为机缘?亦是离不开机遇巧合呀!”见林一顾左右而言他,兰琪儿若有所思地叹了一声,问道:“我又遇到了什么,你不想知道吗?” 林一已是将目光投在那些紫色石头上,不知在琢磨什么。听到兰琪儿问话,他摇摇头,轻声说道:“我……我又何须知道!” “是啊!人性所致,不过是七情六欲的困顿!林一,我倒是小瞧了你!有事先行一步,后会有期!”那好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一转过身去,见兰琪儿已是翩翩而起,随着一道剑虹破空而去。 看着那曼妙的身影远去,林一轻吁了下,忖思无语。自己在玄天塔的石阶之上,遭受的是心性的折磨,想必,兰琪儿亦是如此。过往的种种,连接成一条曲折的心路。二十年很短暂,而那孤独与寂寞,却是如此的漫长。 一个人的征途中,欢笑与泪水,既无人分享,又何须对他人提及。 兰琪儿遇到什么,不言而喻。每个人都有一段不堪与人倾诉的往事!每个人,亦都有一段值得回味的记忆! 林一摇摇头,散去纷乱的思绪,再次端详起眼前的石头来。这些垒砌宫殿的石头,定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他手掌一翻,一块紫色的石头出现在手中。 拾起地上的一块石头,二者对比一番,林一暗暗点头。他从乾坤袋中拿出的石头,来自七星岛的水下城,与眼前这些石头一模一样。若是说此处是仙境所在,岂不是可以断定,那处水下城亦是仙人所建! 石头满山坡,林一还是将先前的那块石头收了起来。从眼前的这一片残垣断壁中,不难看出当初‘洗心殿’的恢宏气势来。此处,究竟发生过什么?仙人又去了何方? 一肚子的疑问无从着落,林一只好拿出东方圣所赠的那枚玉简来,将其中地形图绘牢牢记住了,这才身形一跃,轻轻落在十余丈高的石柱之上。 毫不费力呀!这玄天境内,不仅是灵气浓郁得令人难以想象,置身其中,便是身子也变得轻盈了许多。脚步轻抬便是十余丈,若是全力施为,会不会一飞冲天呢! 将‘洗心殿’的所在,前后左右探查了下,除却断壁残垣以外,什么都没有。想想也是,此地若是有好东西,兰琪儿也不会急着离去。不过,初到一个神往已久的仙境之中,免不了欣奇一番。 居高望远,林一探清了置身所在,身形一动,往山坡下疾驰而去。 —— ps:每次发稿前,尽可能多检查一遍,有时候来不及,感到很愧疚!给我时间,我真想再检查修改十遍。多谢您的订阅与投票支持!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七十一章 育天西山 林一离开了‘洗心殿’后,将玄天仙境内的大致情形,又细细回想了一遍。 在东方圣的玉简之中,只有育天境的粗略图绘。至于完天境和玄天境的真正所在,舆图中根本没有标注,便是方才那个山坡上‘洗心殿’,亦未提及。 置身于玄天仙境之中,使人辨不清东南西北。无奈之下的林一,只有估摸着往仙境的深处行去。他离地三尺,身影如烟,不一会便奔出去数十里。 远远可见,一座孤零零的石山突兀而起,直插天穹。 林一慢慢止住身形,想起了玉简中提及的一处地方----‘小西山’。此山高不可测,占地约有百里,应处于育天境的腹地。 眼前的这山,倒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石柱,接天连地一般,高不可及,令人望而却步。只是,峭立的崖壁上,有古树横空,间有奇草藏幽,颇为神异。 那悬崖峭壁之上的的药草,均是难得一见的天材地宝。林一奔至山脚下,仰首望去。数十丈高处,一块凸起的崖石边,冒出一大块黄芝。此物可是好东西,又称‘龙御’和‘仙人粮’,可炼制辟谷丹及众多丹药,便是生食之,亦可有延年益寿之功用。 左右留意了下,并未有什么动静。林一脚下一点,身形贴着崖壁骤然而起,跃至二三十丈高时,脚尖在一株古树上又是轻轻一点,其身形直奔那黄芝而去。 好大的一块黄芝,怕不有十余斤。林一正待欣喜之时,神色忽而一变,未至身形下坠,他抬手将黄芝收起,猛然折头往下冲去。 方才,林一的跃起,快速而神骏。此时,他自上而下冲向地面,则多了一分狼狈。 人未落地,林一的身形便是往前一窜。这一下,他竟是竭尽了全力。 “轰----”的一声巨响在身后传来,林一不管不顾地往前直奔。谁料,一阵狂风接踵而至,随着便又是一声‘轰’的巨响,带起无数的碎石砸过来。 身上白芒一闪,玄天盾透体而出,挡在了身后。而林一脚下兀自不停,直至奔出去四五里地,这才慢慢停了下来,心有余悸地回头望去---- 一条身披金色甲铠、十数丈长的百足虫,挥舞一双巨大的利钩,正在山脚下愤怒地盘旋。许是追不上敌手,它气势不减地折返回去,攀附着陡峭的崖壁,不一刻,便没入了石缝中,竟是不见了踪影。 轻轻吐了口气,林一苦笑着摇摇头。凡俗间的百足虫,便是孩童也能一只脚将其踩死了。可这玄天仙境中,是个东西便成了怪物。当危机来临时,自己的神识也未能有所察觉,只是感到一分阴寒之气的突然逼近。他当机立断,掉头便跑,这才险而又险的躲过一场劫难。 那一双巨大的铁钩,看着便令人色变,根本不是自己可以应付的。岂不是说,这百足虫有了筑基的修为? 拍了拍腰间的乾坤袋,一块黄芝到手,林一不以为喜,却是提起了小心。此时,再次打量着崖壁上的药草时,他心头的火热已无。方才是循着山脚往前奔,眼下又该如何,一时也没了计较。惟有将育天境的情形探查一番后,再定去处! 循着‘小西山’的山势往前,不过二三十里,空中突然传来“嘎嘎----”的吠鸣声,接着便见一只大鸟俯冲而下。而地面上,十来个练气修士,狼奔豸突状,四下惊逃。 大鸟尚在半空中,其双翅倏然一收,快若电闪一般冲下来。一个身形稍慢的修士,猝不及防之下,竟被大鸟的铁爪抓起。此人毫无还手之力,悲呼了一声,徒劳地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大鸟的双翅适时展开,足有七八丈宽,猛然扇动了两下,‘呼’的一声,拔地而起,竟是带着那个倒霉的修士,朝着高高的崖壁上飞去。 死了个人,危机暂去。而余下的修士,亦不敢留在原地。有两人冲着林一的方向而来,后面还有几人,紧跟不辍。 “这金顶雕可真是凶残成性,非筑基修士不足以抵挡啊!”跑在前面的,是一个子稍矮些的年轻男子,还不忘时时回头,冲身后之人交代着什么。 “方才那位仁兄,可真是惨喽!师兄啊!你我若是跑的慢一步,说不定是同样的下场呢!”后面自称师弟的人,则是埋着头只顾着跑路。见师兄发出感慨,他忙余悸未定地附和了一句。 “前面的两个小子,给我站住!”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厉喝,使得这师兄弟二人加快了脚步。 “哼!我看你两个小子能跑到哪里去!”说话之人,是个三四十岁模样的中年修士,有着练气圆满的修为。他恨恨地咒骂了一声,冲身边的同伴示意。余者五人,岁数不等,却有着练气八层、九层的修为,皆是一脸的愤慨,猛然冲上前去,只是转眼间,便将跑在前面的两个年轻人围在了当间。 见势不妙,两个年轻人只好停下了脚步。其中个子稍矮些的男子,连连摆手说道:“诸位莫要误会!方才的情形,实在是与我兄弟二人无关啊!” “哼!怎会与你无关!若非你二人惹怒了金顶雕,我星元宗的葛师弟,又怎会无辜惨死!”那个中年修士怒声相向。 “这……这也怪不得别人啊!崖壁之上只有一株仙兰,谁不想要呢!只是未曾料到,仙兰距那金顶雕的巢穴是如此之近。那扁毛畜生发起怒来,可认不清你我的!呵呵,这位师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矮个子男子陪着笑脸,出声辩解着。 “不要废话了!快为我葛师兄偿命!”对方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已是祭出了飞剑,摆明了要动手。 “慢着!且听小弟一言如何?”见状,师弟模样的年轻人有些急了。这哪里是要为师兄报仇啊!这分明要杀人越货呢!与矮个子师兄悄悄换了眼神后,他拱拱手,冲着对方笑道:“虽事出有因,而人命已无,我师兄弟二人心中亦是不安呐!这便将仙兰奉上,聊表寸心!” 师兄已将一株药草取出,苦着脸说道:“师弟言之有理!” 对方六人,见到那株惹人眼红的仙兰后,彼此相视后,神色不定。为首之人眼睛一瞪,喝道:“将仙兰抛过来,勿要使诈!” 师兄无奈地看了一眼师弟,只好手臂一扬,将仙兰抛向了那个中年修士。 方才还是横眉立目的模样,见仙兰到手,那中年修士禁不住露出笑容,便是四周那六个同伴,也是轻松得意的神情。 见对方拿出一玉匣,收起了药草之后,依旧没有离去。被围在当间的师兄弟二人,均是心头一沉! “诸位师兄,仙兰已奉上,你我就此别过!”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口气也更为的小心。师兄冲着对方连连拱手,一边不忘眼光巡睨,以求退机。师弟也是陪着笑脸,呵呵笑着,却是与师兄一般的模样,四下张望着。 对方为首的中年修士,与同伴使了个眼色后,带着讥讽的笑意,说道:“一株仙兰,换一条性命!你二人倒是好算计呀!这世上有这等便宜的事吗?” “呵呵!人死不能复活呀!要不,我兄弟再赔上一些丹药?我丹元宗的丹药可是鼎鼎有名啊!”师兄依旧是满脸带笑,心中却是苦不堪言。早知如此,何必于众目睽睽之下,去抢夺什么仙兰。这下倒好,只怕是赔上丹药,此事亦不能善了啊! “丹药?拿出来瞧瞧!”中年修士冷笑了一声。他暗自得意,早知你两个小子是丹元宗的弟子,若是识相,活命倒也不难。 “唉!本以为来一趟玄天仙境,会有一番收获。谁想一天不到,便要赔个底朝天!”师兄自哀自怨起来,慢腾腾地解下了乾坤袋。 “师兄!切莫着急啊!你看来人是谁?”师弟扭头之际,见远远走来一个人影,渐渐看清来者的面目,意外之余,他看到了一分转机。 远处的动静,引得星元宗的几位修士也跟着留意起来。见是一个练气九层的年轻修士,只不过是独自一人,不值得大惊小怪。 “这不是林兄弟吗?”师兄又岂能不懂得师弟的心思,可他又想起了什么,随即面露苦色,摇头自语:“上次可真够惨的,人家这回怕是不肯帮忙啊!” “他与师父的渊源颇深,更何况,临行前师父也有所交代……”师弟的语气中带着侥幸。师兄的心思活动起来,手中的乾坤袋,不知觉地又回到了腰间。 “林兄弟!可是寻我兄弟二人来了?”师兄佯作随意的样子,冲着来人高声打了个招呼! “哈哈!林兄弟,真是好久不见,师父他老人家可惦记着你呢!”师弟则是更为热络地摆动手臂,好像对眼前的危情不以为意。 见状,那个星元宗的中年修士,嘴唇动了下,六人皆祭出了飞剑。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七十二章 亦是故人 方才大鸟引起的惊乱情形,远远地落在林一的眼中。被百足虫偷袭了一回,不难想象这其间的缘由。他也认出了跑在前面的师兄弟二人,见有六人将其拦住,便走了过来。 只是,灵术与灵鉴的热乎劲头超乎寻常,令林一暗暗摇头。这兄弟俩又没安好心!眼瞅着这二人处境不妙,便抽身离去,又将若水先生的情分置于何处? 那六个神色不善的修士,一个练气圆满,两个练气九层,三个练气八层,其势汹汹,倒也不好应付。 …… “灵鉴与灵术,你二人在此作甚?” 林一背着双手,慢慢走至近前。他看也不看那作势的六人,只是带着好奇的神色与灵鉴兄弟俩打着招呼。 见林一话语中不显生分,兄弟二人松了口气。谁料对方那个中年修士,已是带着一个人迎上前去。 “这位道友想必是来自正阳宗,你既然与丹元宗无亲无故,还请留步!”中年修士拱拱手,冷言相阻,并与其同伴一左一右散开,将林一夹在了当间。 林一停下脚步,伸手扯下腰间的玉牌,看了看,摇头说道:“有了此物,谁都知晓我的身份!”他抬手将其收入了乾坤袋,继而眉梢一挑,抬头问道:“为何阻我去路?” “在下乃星元宗修士!这两位丹元宗的道友,在抢夺仙兰之际,惹恼了金顶雕,致使我同门师弟殒命!故尔,我等自然要寻一个公道!请这位道友勿要多事,以免惹祸上身!”中年修士出言威逼。他以为己方人多势众,不信对方不乖乖离去。若不然,夹攻之势已成,胜负已定。 “林兄弟莫要信他一面之辞!他等见我采得仙兰,便一哄而上抢夺,才惹得金顶雕大怒!其同门身陨,亦与我兄弟无干。眼下,他已得到仙兰,欲壑难填之下,继续作难!”虽还被四人围困,灵鉴却是胆气壮了许多,忙出声争辩。 “是啊,他们要杀人越货!”灵术也出声附和。他知道这个林兄弟手段不弱,其面对筑基修士也敢一拼,正是眼下可以借力之人。 中年修士辞穷,却懒得多言,而是冷冷盯着林一。 “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呐!唉!身为修士,不一心向道,何苦来哉!”林一神色不变,忽而轻叹了一声,自言自语起来。见对方神色中露出恼羞之意,他拱了拱手,好言劝道:“药草已然到手,诸位何不退让一步呢!这玄天仙境内,天材地宝多的是啊!” 林一所言本是好心,并未让对方有所意动。那中年修士哼了一声,说道:“此处可不论仙门的大小,只论人手的多寡。既然你不识好歹,便识相地交出乾坤袋,来换取一条性命吧!” 如此**裸的恫吓,如此的强行劫掠,如此的兽性十足,是因玄天仙境的缘故吗?是啊!此处不论仙门的大小,只分修为高低,只在乎人多人少。人死了,谁又知晓真正的缘由呢! 林一的眼瞳微缩,嘴角冷冷翘起,说道:“算是我不识好歹吧!不过,孰胜孰死,尚未可知!” 这个冒出来的年轻人,已是练气圆满的修为,使得那个星元宗的中年修士心有踌躇。本想着威吓几句,逼对方退却。谁料想,这年轻人却是丝毫不惧。看来,今日口舌之功无用,若想以多欺少得到好处,免不了动手一途。 想到此处,中年修士嘴巴一动,便欲传音招呼同伴动手,却突然怒喝了一声:“你敢偷袭!” 废话!一个人打两个,还用提醒你不成!林一暗啐了一口。骤然发难之下,他身形一闪,便已欺至中年修士的身前,一道剑芒霍然劈下。 “砰----”的一声震响,匆忙之际,中年修士祭出了飞剑挡在了身前,勉力阻住了来袭之势。他连连后退数步,随手甩出一叠符纸,化作漫天的火雨扑向了敌手。其同门亦是醒悟过来,适时催动飞剑助攻。 余下四个修士,见同门已然动手,便也各自催动飞剑,冲着灵鉴、灵术袭去。兄弟二人顿时手忙脚乱起来,单打独斗都占不了便宜,面对以多欺少,只能被动挨打,苦苦支撑。好在二人身上的符纸不少,不要命地往外扔,尚不至于束手就擒。只是,那四人围困下,这对师兄弟若想脱身,比登天还难。 既然抢先动手,便是要救下若水先生的这个两个徒弟!以少敌多,林一不敢大意。玄天盾透体而出,护住了首尾。不顾被阻的飞剑,亦不顾袭来的火雨,他手臂一扬,一条金鞭脱手而出,仿若毒蛇吐信般,于霎那间,便将那中年修士捆了起来。对方惊恐之下难以躲避,徒劳地挣扎了几下便摔倒在地,接着便是一道赤焰呼啸而至。 不及发出一声呼救,那中年修士便被火龙吞噬。 来袭的火雨散去,身后却是“当----”的一声大响,另一修士的飞剑击在玄天盾上,震得林一身形一趔趄。他双眉竖起,反手一抓,赤金龙纹脱臂而出,随即幻化出一条赤焰金龙,带着呼啸的风声,挟着炽烈的气势,直奔对方而去。 那人未料同伴被杀,又见对方手段神异,他一时惊慌起来,忙召回飞剑阻挡金龙,不忘甩出一叠符纸拍在身上,谁想一道剑芒已是从天而降---- “喀喇----”一声,剑芒劈下,身上加持的护身符随即破碎。那人大惊失色,施展御风术便要躲闪来袭之势,又一道剑芒临顶---- “饶命……”呼救声戛然而止,剑芒一闪而过,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变作了两片血肉。 林一人未落地,抬手召回了飞剑以及金鞭,又是信手一指,那尚在空中张牙舞爪的赤金龙,猛然转身,冲着余下的四个修士而去。 四把飞剑正凶猛地上下翻飞,使得灵鉴与灵术疲于应付。恰在此时,一条金龙冲入了战场。四五丈长的龙身灵动异常,转眼间便卷住了两把飞剑,又上下翻腾着,威势十足地冲余下的两把飞剑扑去。 不过是喘息之间,两个修为最高的同伴毙命;而那金龙势不可挡,飞剑被缚不听使唤,对方那个年轻人亦是腾出了手来;而这丹元宗的两个弟子,虽是濒死挣扎,一时也不肯认输。星元宗的四个修士,面面相觑之下,怯意已生! 正阳宗的金龙手,或者说是赤金龙手,锁拿飞剑颇显威能!须臾过后,逼得灵鉴兄弟狼狈不堪的四把飞剑,皆被其束缚在空中,任凭对方四人怎样驱使,也是徒劳无功。 见机,灵鉴与灵术顾不得喘口气,忙向圈外跑去。林一见二人摆脱了围困,手诀掐动,赤金龙倏然回转,由大变小,化作手臂上的一道龙纹。而那四把飞剑,被他抓在手中,毫不客气地收了起来。 见人多也占不了便宜,不仅折损了两位同门,反而被收去了飞剑,星元宗的四位修士斗志全无。这还怎么打下去,对方一个年轻人便力斩二人,眼下四人对三人,毫无胜算,今儿算是栽了!他们相视之后,竟是不约而同地纵起身形,返身向远处逃去。 轻轻摇摇头,林一并未趁势追赶,而是面带笑容,转向那两个衣冠不整、颇显狼狈的师兄弟。 “多谢林兄弟相救!若不然,我兄弟二人可要葬身于此了!”灵鉴已回过神来,气喘吁吁地走至近前,冲着林一抱拳致谢!其身后还跟着灵术,也是余悸未消的模样。 林一笑了笑,收起了金鞭与飞剑,这才说道:“你二人不善拼斗,还是不要惹起事端为好!”说着,他又弹出火球,烧去地上的尸首,顺手摄取了乾坤袋等物。 杀人后,依旧这么从容、镇定。可见,这人与人啊,就是有所不同!灵鉴暗暗感叹了下,有些眼热的看着林一手中的乾坤袋,笑道:“为此,师父也是放心不下,却不过此处天材地宝众多,皆为炼制丹药所需,这才答应我兄弟二人的玄天境之行。林兄弟放心便是,我二人只在育天境搜寻些药草,并不会莽撞行事的!”说到此处,他一脸尴尬的笑容。 “师兄所言不差,呵呵!方才那场争执,皆因那几个修士利欲熏心所致,幸亏遇到了林兄弟,呵呵!”灵术与灵鉴一唱一和起来。 应是常与人打交道的缘故,这兄弟二人处事圆滑,为人机警,只要不被人刻意刁难,在育天境内,应自保无虞。 一心二用的林一,正查看手中的乾坤袋,其中不外乎灵石、药草、丹药、符纸等物。星元宗,乃是大夏以东的一个小仙门,修士随身之物并无稀奇之处。他从中摸出一枚玉简后,便将两个乾坤袋以及两把飞剑,一并扔给了灵鉴二人。 “林兄弟,这是作甚?拼杀所获,怎好送与他人?”灵鉴惊讶了一声,却已是乐得咧嘴笑了起来。 灵术也是得到一个乾坤袋和一把飞剑,意外之下,喜而赞道:“林兄弟真是仁义啊!怪不得师父说过……呵呵!”心有顾忌,使得他话到一半,便有些心虚地瞥了一眼林一,讪讪笑了。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七十三章 君子不器 第三百七十四章 其雾有兽 感谢书友~我想做神仙、无聊杀杀~的捧场支持!感谢~jszsyq~的月票继续支持! ———————— 动静传来的地方,距林一有四五里远,那是山脚下的一个不大的山洞。洞口已被雾兽密密匝匝的堵住,地上还有几具尸骸,惨得不成样子。 就在此时,一个肥胖的身影突然从洞中冲出来,很是灵活地往前跑去。 林一的好奇心未止,几张符纸又一次炸开,雾兽的围堵之势一缓,接着又有几人冲出了山洞。 许是见到了林一,几人转眼便到了跟前,见其置身谷中却是安然无恙,各自有些诧异,却未敢驻足,继续往前奔去。而其中一个女子忽而停下来,讶然惊呼:“原来是林兄!” “师妹,逃命要紧啊!”前面之人许是担心女子的安危,回首大喊了一声。那是一个年轻的修士,随其一道的两人,也都二三十岁的模样。三人身着相同的服饰,均为练气八层的修为。 “师兄,这便是我提起过的林兄!”女子应了一声,便已奔至林一的身前,见其身边一丈处见不到一只雾兽,略略诧异后,便拱手说道:“见过林兄!” 看着眼前这个衣着简朴却不失清秀的女子,林一露出了笑容,拱了拱手说道:“姜姑娘!幸会!” 这女子名叫姜草儿,乃是归灵谷玉衡宗的修士,在玄天峰下,林一便已认出对方,并打了个招呼,想不到会在虚无谷中再次重逢。这几人应是同门,想来是被雾兽相阻,方才欲突围而去。那个胖修士缘何在此呢? “在下玉衡宗辞修,见过林兄!”一阵风般的一个人影,转瞬便折返了回来。这是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周身罩着一层护甲,上面坑坑洼洼,尽是被雾兽叮咬的痕迹。 “玉衡宗汤在、管平见过林师兄!”随后而至的两人,二三十岁的模样,一边与林一见礼,一边在躲避着雾兽的侵扰。 “正阳宗林一,见过三位道友!”见这几人倒也实在,林一与对方寒暄了几句。 这几人够倒霉的,自玄天塔出来,便一脚踏入了虚无谷,所幸彼此相隔不远,很快便凑到了一起。初始时并没在意,当铺天盖地的雾兽袭来时,他们才慌了手脚。好不容易见山脚下有一山洞,便奔了过去。 有着洞口作界,依凭着符箓之术相阻,如此支撑接着,虽与雾兽相持,一时无虞。之后,又来了几个同命相怜者。而山洞狭小,其间引起了一些争执,洞口边的几具尸首便是明证。 可这么被堵在洞里,也不是办法。几人商议后,便决定冲出去。只是未想到还有人敢这么独自行走在山谷中,逃命要紧,也没人管得了这许多,惟有姜草儿认出了来人,并前来相见。 “林兄,我师妹危难之际,多亏了你出手相救啊!多谢了!”辞修拜谢了一声,见林一立在原地,却是安然自若的模样,不由赞道:“果然好手段,难怪能击杀筑基高人!哈哈!” 看来这几人之间相处的不错,林一笑了笑,说道:“算不得什么手段,雾兽怕火而已!”他话锋一转,接着问道:“方才先行离去的那人,也是你玉衡宗的修士吗?” “林兄所言极是,这雾兽不仅惧火,且极为嗜好有灵气之物。故尔,以火拒之一途外,若有不外泄灵气的宝物护体也可。”对方四人,惟有姜草儿身距林一不足一丈,余者皆立在两三丈开外。 “林兄所问那人,据其说是隐元宗的弟子,修为不高,独自一人落身此处。此人先前在山洞中躲避,在我等冲出来时,他突然祭出一件不惧雾兽的宝物,自行离去了!”姜草儿面对救命恩人,是毫无戒心。她身距林一如此之近,惹得那个辞修师兄暗暗皱眉。 “那人倒也有趣,有这么一件宝物,又何苦躲在山洞中呢!师妹,此处不宜久留,我等还是速速离去才好!林兄……”辞修的神色已有些不耐烦,他几人身上的符纸可不多,此处可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看着姜草儿征询的目光看来,林一点点头,扬声说道:“便如辞道友所言,诸位先请!” 不待林一话落,那个辞修已是抬手抛出一片符纸,炸开一道火焰,其身形紧随而去,后面的汤在、管平次第跟上。三人如此配合无间,省却了一人面对雾兽的窘境。 见林一兀自未动,姜草儿的脚下迟疑。 “姜姑娘,既不见外,便跟在我身边吧!”林一轻声说了一句,身形飘起。 在林一的身边不用担心雾兽的侵袭,姜草儿早已察觉到了异样。闻声,她抿唇一笑。 身边带着姜草儿,前面还有她的几位同门在开路,林一只好加快了脚步。五人前后一道,疾行了五六个时辰。距谷口不远时,雾兽少了许多,即便如此,辞修师兄弟三人,亦是累得气喘吁吁。 “抓住那个胖子!别让他跑了——”前方突然传来的叫喊声,使得体力难以为继的辞修,将想放缓脚步,却又紧张起来。 “先出谷!”身后传来林一的声音,不待辞修回首,却见师妹跟着那人,神色轻松地直奔谷口而去。 “师妹——!”顾不得身上破碎不堪的护甲,辞修振奋精神,冲着身后面面相觑的两位同门喊道:“随林兄出谷——!” …… 虚无谷另一侧的谷口,那静止不动的雾气突然搅动起来,接着从中冒出一个肥胖的身影。其带着一脸市侩而油滑的神色,回首嘿嘿一笑,脚下却是不停。 “那胖子,给我站住……!有话好说……!”随着喊声,谷口又冒出几个人影来,却是各自祭出飞剑,来势汹汹。 许是跑得累了,肥胖的修士喘着粗气,慢慢停了下来。见状,后面几人大喜过望,忙飞奔过去,将其围在了当间。 “哈哈!胖子,你怎么不跑了啊!”为首者是一个练气九层的修士,三四十岁的年纪,神色中尽是得意。 “嘿嘿!见过诸位道友啊!方才是谁要好好说话的,咱心里一软,这不就跑不动了吗!”肥胖的修士带着惫懒的笑容,并不见有惊慌。乍一见,好像他与对方颇为熟稔的模样。 “哈哈,你这胖子倒是个识趣的人。方才在谷中,见你那护身的宝物颇为神奇,竟是不惧雾兽啊!我等难免猎奇心重,快将其拿出来让大伙见识一番吧!”一人出言威逼道。 肥胖修士的眼珠子乱转,脸色带着笑容,却有些为难地说道:“不成啊!那是我师父的遗存,乃是我此生唯一的念想。若是将其轻易示人,且不是要做那不忠不孝、寡廉鲜耻之人?不成、不成的!”说着,他肥胖的脑袋直摇,很是作难的样子。 “放屁!看你的修为便知你师父也高明不了多少,又岂会有如此的护身宝物?你若是再油嘴滑舌,免不得我兄弟几人亲自动手了!”对方的另一人出声骂道,几个人脚下移动着,将胖子围得更紧了。 “别介啊!我说几位道友,动手多伤和气呀!”胖子急得连连摆手,他脸上的赘肉哆嗦了下,又带着可怜的模样说道:“唉!修为低、要受气呀!我这是个苦命的人呐!罢了,这闭灵罩可是个好东西,借诸位赏玩一二,可别忘了要原物归还啊!” 对方几人相视一眼,露出嘲笑来。一人不耐烦地催促道:“别啰嗦了,快将其拿出来让我兄弟见识一下!” “嘿嘿,这位道友勿要急躁啊!”胖子陪着笑脸,肥胖的手臂在身上乱摸着,一伸手掏出把飞剑来,使得对方几人一怔,恐其有诈,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嘿嘿!拿错了!”胖子收起了飞剑,又装模作样地嘀咕着:“我这宝贝搁哪儿了?我怎么就找不到了呢!”他如此作态,对方几人怎会不知,已是各自面带怒容,祭出了飞剑。 “咦!是他?”胖子忽而抬头向谷口望去,见雾气涌动中,冒出五个人影来,为首者是一个灰袍年轻男子和一个清秀的女子。 那围着胖子的几个修士,也是察觉到了动静,见不过是几个练气期的同道,不以为意地转过身来,一人却是发出怒喝:“胖子,你敢耍诈!” 胖修士不知何时手上多了块玉符,嘿嘿一笑:“我怕你了还不成吗!”说着,他捏碎了玉符,身上光芒一闪,于刹那间竟在原地失去了踪影。 “这该死的胖子,定是跑不远,快追!”一人气急败坏地喊了一声,与同伴一道往前追去。 林一带着姜草儿出了谷口,见到那个胖修士后,也是愕然不已。此人出现在玄天峰下让他有些意外;成为了隐元宗修士是又一个意外;独自安然无恙地走出虚无谷是第三个意外;面对强敌威逼,其又轻松脱身,是第四个意外。见到自己刻意躲避,这算不算是又一个意外呢? “此人修为不高,为人却是世故圆滑,倒是令人有些看不透。那几人要占他的便宜,怕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许是见到林一露出忖思状,姜草儿善解人意地说道。 “总算是冲出了这虚无谷!”辞修与两个同门,皆是大口喘着粗气,疲惫的神色中带有几分兴奋。只不过,与林一、姜草儿相较,这三人略显狼狈。 “师妹是说那个自称隐元宗的胖修士吗?呵呵,那个胖子……”看了一眼那几个追逐而去的背影,辞修话说了一半,神色隐晦地笑了一声。 在林一的眼中,姜草儿的这几位师兄,遇事时颇有急智。面对雾兽的疯狂时,其一人在前,后者跟进,省却不少麻烦。前面一人略有不支时,后者适时替之,轮番往前冲,可谓节省体力的好法子。 只不过,那个辞修含义不明的口吻,使得林一的心里,对那个胖修士愈发地好奇起来。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七十五章 行不由人 第三百七十六章 趋而避之 ?感谢书友~左丘漫天~的月票强力支持! ———————— 话音未落,为首之人,已是祭出了飞剑,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突遇惊变,辞修与姜草儿等人愕然,忙各自祭出飞剑,神情戒备。 林一却是背起双手,chun角挂着冷笑。 来人乃是万子平、木天远与年泗,不知这三人是怎样凑到一起的。 想不到进入仙境才不过几日,便寻着了仇家,万子平暗呼侥幸。其眼中只有林一,未料临近时才见其与四个修士站在一起。他心头一怔,收住了脚步,打量了辞修等人一眼,高声说道“我乃正阳宗的内mén弟子万子平,专为寻仇而来。几位道友莫要多管闲事,以免惹祸上身!” “这……在下yu衡宗辞修,见过这位万师兄!”辞修神sè踌躇了下,抱拳说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你看……” “我与林一乃是生死大仇,这位yu衡宗的辞师弟,莫非你真的要chā手?呵呵!此人不仅与我有仇,与我mén中的筑基高手也有仇……”万子平带着威胁的口wěn说道。 姜草儿已是看出了名堂,她有些急了,忙出声说道“师兄,岂能让林兄一人受难?” 辞修面呈窘sè,见汤在、管平也是神sè迟疑,他无奈地冲着师妹歉意摇头,尔后嗓音低沉起来,说道“我等与林兄,只是同路而已……”说着,其师兄弟三人亦是收起了飞剑,惟有姜草儿一脸的愧疚,看向林一,左右为难。 见此情形,万子平得意地笑起来“几位道友真乃识时务也!”对方三人却是别过脸去,脚下往后慢慢挪动。唯独姜草儿的眼泪流了下来,她立在原地,为难地看向了林一。 将众人的神情看在眼里,林一神sè不变,冲着姜草儿淡淡一笑,说道“姜姑娘,你我就此别过!”他也不看辞修三人,而是转过身来,眉梢轻挑,扬声说道“你三人皆是寻我报仇来了?” 辞修等人本想及早离开是非之地,却见林一神sè中的不屑,加之师妹姜草儿一脸的埋怨,他三人讪讪退出场外后,一时不好急着离去。 王子平未出声,倒是其身后的木天远说话了—— “林一,你不会不知道吧?进入玄天仙境中,为了同mén互助,彼此有yu符互通音讯。我三人凑到一起并未偶然。可见,万师弟方才所言不虚。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万子平的话不紧不慢,还是从前那般傲然的神情,根本不正眼瞧人。其一旁的年泗,则是一脸yin沉地说道“哼!你与万师兄的仇,我管不着,我只是想寻你再较量一番!” 身后的两位同mén,均已助了声威,令万子平气焰大涨。他狂笑道“林一,我候你久矣!今日,看你往哪里逃!” 林一的目光掠过木天远,其眼光一触即分。面对万子平骄狂的神态,他撇撇嘴,讥笑道“这偌大的育天境,何处不能容身?我便是跑了,你又待如何!” 本以为胜券在握的万子平,便要先下手为强。只要缠住了林一,大仇可报!忽听对方有此一说,他暗呼不好,将要催动飞剑之时,不由大怒道“鼠辈!不要逃!” “呵呵,你有胆追来啊!”林一甩下一句嘲笑时,已化作一道淡淡灰影,疾驰而去。他是说跑便跑,未与对方留下一丝应对之机。待万子平醒悟过来要追时,亦是慢了一步。 “这小贼jiān猾如斯!怪不得当初能连杀我万家子弟呢!我说木师兄,你方才为何不阻拦?还有年师弟,你也不能站着不出手啊!”气急败坏的万子平,冲着二人抱怨起来。 “万师弟,眼下你要是去追,还来得及呀!”木天远的语气很是轻松。年泗有些不忿地说道“此人说逃便逃,令人猝不及防啊!” 被木天远不软不硬地抢白了一句,万子平不好与其翻脸,只能冲着年泗哼了一声,悻悻地说道“我即便是独自追上林一,怕也是留不住他。真正的高手尚未现身,奈何?” 见林一突然脱身离去,远处的姜草儿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却又听辞修惊呼道“是筑基期的前辈……”她忙抬头看去,只见两道剑虹倏然而至,身形未显,其中一人已是出声喝道“林一在哪里……?” 喊声未落,已从空中跳下两人。来者其一是**,另一个是年过半百的老者,乃是年泗的族叔年囚。这老者便是曾在丹阳峰天台上训斥过林一的那个筑基前辈,已是筑基后期的修为。不知何因,这两人竟是走到了一处。 **人将落地,便大声喝问,神态极为的嚣张。万子平神sè带有几分尴尬,与年泗一道上前拜见。木天远随二人身后跟着见礼,他只是冲那老者执礼甚恭,面对**时,其神sè中有些不情愿。 “我远远见到林一时,便给郑师叔发去了传音符,不料此人甚为jiān猾,稍见情形不对便溜掉了!”万子平恨恨说道。**才是万子平复仇的最大倚仗,他得知郑家与林一的仇怨颇深时,大喜过望,便寻上mén前,以求联手。 那一次在归灵谷外,眼睁睁看着林一逃掉后,**便知道这个仇家不好对付。在丹阳峰天台上,年泗落败遭辱,其族叔年囚当即出手相阻。可见这叔侄俩对自己这个仇家同样的不满。 玄天仙境是个生死拼杀的好地方,只要有人断了林一的退路,**以为,大仇可报!年囚也念在彼此同是来自家族,且其师父又是天枢阁的阁主卫从,在对方许以重利之下,他便答应援手。 如此一来,因林一的存在,这几人便走到了一起。万家与木家同气连枝,木天远跟在一旁,倒也情有可原。至于木天远本人是个什么心思,无从得知。 “哼!在这仙境内,他是无处可逃!年师兄,你我追——” …… 林一还真的无处可去,只能将御风术施展到了极致,拼命往前疾驰。从木天远话中听出玄机时,他当机立断,扭头便跑。 这个木天远从未正眼瞧过自己,林一也是对其提着小心。可方才此人的那一席话,不仅解开了他心中的疑huo,也让他听出了弦外之音。 或许,这只是一种臆测。可事关生死,即便是臆测也不能有所迟疑。木天远之本意如何,林一无暇多想。既然心有决断,还是速速跑路要紧。 怪不得这些人踏入育天境之后,还能凑到一起。有传音符在,只要是相隔不远,寻到同mén不是难事。而自己对这些一无所知,若非木天远有意无意的提醒,他林一还méng在鼓里呢! 林一的遁速极快,未至一刻,便奔出数十里去。他并未轻松起来,反而是心头一懔,急忙催动法诀,身上一层黄sè光芒闪动。 未几,林一的脸sè变得难看起来。施展起土遁术来,竟是潜不下半分。育天境中,土遁无用!而身后的危机感愈来愈重,他无计可施之下,猛然停下身形,随手抛出四象旗,手诀掐动,原地隐去了身形。 几个喘息过后,两道剑虹飞至头顶,距地面数十丈高处,脚踏飞剑的正是**和年囚二人。见之,阵法中的林一皱起了双眉。 “方才还见到此人的身影,怎么转眼的工夫便不见了呢?年师兄,这是为何?”空中的万子平居高临下,踩着飞剑打着盘旋,四下搜寻时不忘出声问道。 年囚却是在半空中止住了身形,手拈灰白的胡须,面无表情地说道“无外乎两个法子,一是遁术,二是阵法。” “是啊!那小子会土遁术!”**恍然道。 “非也!育天境中土石含金,兼有仙境禁制护持,故尔,土遁术在此处无用。”年囚倒是见多识广。 “师兄的意思,这小子并未远去,而是藏身于阵法中?哈哈!”**惊喜起来,一个练气修士,即便是有阵法藏身,又岂能躲过两个筑基修士的联手一击。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七十七章 亦步亦趋 感谢书友~newatson~的捧场支持!期待更多订阅红票的支持! ———————— 年囚并未应声,而是露出忖思状。**则是迫不及待地展开神识,在地面上细细探查起来。 阵法中的林一,满脸的无可奈何。一个**不足为惧,可加上一个筑基后期的年囚,他没有任何的胜算。谁让筑基修士会飞呢!打不过还不要紧,若是连跑也跑不过人家,这与束手就擒有何区别!碧云纱?还没御风术的遁速快呢! 看着**在头顶上肆无忌惮地飞来飞去,林一是紧锁双眉,没有一点儿办法。为今之计,只有拜四象旗阵的神奇,以期躲过对方的神识了。 “这小子莫非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不成,神识中毫无所获呀!”忙活了一阵,**有些焦急起来。 年囚也是颇为纳闷,方才在神识中,明明见到那个林一的身影。谁想不待临近,对方竟是倏然失去了踪影。在**搜寻的时候,他也没闲着。若是阵法的缘故,可光秃秃的地面上,除了几块碎石以外,什么都没有。一个练气弟子而已,即便是有阵法,也不会太过高明。此人究竟去了何处? 四象旗阵,亦非首次躲过筑基修士的神识,这也是林一的侥幸之处。可见到**落至地面,驱动飞剑贴着地面游走之时,他的脸色再次难看了起来。 这个**可恶!神识寻不到自己的所在,还不甘心离去,竟是掘地三尺的架势。四象旗若是被飞剑撞上了,非露陷不可啊! **手指一点,飞剑在地面上带起一溜火星,直窜出去百十丈远,这才折返回来,周而复始。他自以为得计,脸上带着狞笑,得意地大声叫喊:“林一,别躲了!出来吧!” 林一所呆的这片地方,依着**这个看似蠢笨却无比好用的法子,要不了多久便能一尺不落地搜寻一遍。而届时,四象旗阵将无所遁形。 无奈之下,林一悄悄招出了飞剑在手,留意着**的动静, 年囚尚在半空中,像是想到了什么,出声说道:“或许那小子还会别的遁法……” 闻声,**问道:“年师兄是说……?” “因禁制的缘故,这仙境内不能施展五行遁法。可还有几种遁法,不在五行之中,譬如血遁、风遁、魂遁等。这几种遁法可在门中典籍中见到,究竟如何,知之者甚少。除此之外,如玄天门的遁符,也颇为的神异。总之,那小子逃命的法子并不少。单凭他一个外门弟子,竟懂得土遁术,可见此人并非如你我想象的这般简单啊!”年囚出言提醒。或许是他想的多了些,不过这一番说辞听着也有些道理。 **收起了飞剑,问道:“这又该如何呢?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小子不翼而飞了吧?” “哼!一个练气小辈罢了,即便有遁术傍身,也只是一遁数十里而已,飞剑瞬息可至也!”年囚不屑地哼了一声。 “师兄所言极是,若是那小子真有旁门左道,你我在此处还真是瞎耽误工夫了!”说着,**便脚踏剑虹而起,与年囚一道继续往前追去。 四象旗阵中,林一见那两道剑虹没了影,这才吐出一口闷气。暗道,年囚啊!我与你近日无怨往日无仇,你又何必助纣为虐呢!那般高明的猜测,虽说是无意帮我一回,不过,你也太高看了我林一! 独自守着阵法静坐了两个时辰,并未见**与年囚返回。林一收起阵旗,却已是换作了一个人。其一身的灰袍还在,相貌却是大相径庭。此时,他背略躬,面色焦黄,颌下还带着几根稀疏的胡须,十足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修士,便是修为也成了练气七层。 对于‘幻灵术’的奇妙之处,林一是早有领教。眼下再不改容易貌,怕是真不好在育天境中行走了。 …… 玄天仙境开启的半个月后,一片废墟林立的巨大山岗之前,不时有修士到来。而山岗之上,废墟的当间,有一处尚算完好的宫殿。此处,便是育天境的赤明殿所在。 几道剑虹闪过,高大的宫殿门前出现几个人影,乃是玄天门的余行子和几位金丹修士。这几人脚下不停,径直进了殿门。少顷,又有十数道剑光自空中落下,为首者是公冶平,他不再是先前的三人,竟是有十余位金丹修士随行。 宫殿之外的废墟上,还聚集着一些修为不高的修士,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这些人一时不敢近前,各自带着敬畏的神色,只能看着那些前辈们陆续步入殿内。如此过了一日后,赤明殿外,已见不到筑基修士的身影了。余下的众多练气修士,这才向着殿门处涌去。 人群中,一个中年修士弓着背,小心翼翼地随着众人走至高大的宫殿前。此人正是易了容的林一。他于昨日便赶至此处,一直躲在人后不敢露头。那些从天而降的身影中,不乏熟悉者,好在并无人留意呆在角落中的这么个练气修士。 身为练气修士,施展‘幻灵术’时,可轻易骗过筑基修士的神识。而面对金丹修士更为强大的神识时,难免会露出破绽来。这也是易容后的林一,依旧不敢大意的一个原由。 这殿门太高了,四五丈高的门楣之上,‘赤明‘两个大字朴拙而不失庄重!两扇大门只余下斜立的一扇,尺余厚的门扇同为紫石造就,其上一狰狞兽口上衔着粗大的门环。 十足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德行,林一缩头缩尾地上下打量着。只是,他的脚步有意无意地跟在一个肥胖修士的身后,引得前面之人有些不耐烦,忍不住出言讥讽道:“时候早着呢,你不如呆在此处,尽情地瞧个够啊!” 说话的胖修士,修为不过五层,却是面相庄严,走动间颇有几分气势。惟有说话之际,脸上的赘肉堆着油滑的笑容,难掩其眉目间的狡狯之色。 林一尴尬地笑了笑,并不出声,很是憨厚的模样,使得胖修士更是不屑地哼了一声。 进入殿门之后,林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四周众多的练气修士,也是一般的情形,皆是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带着欣奇的神色抬眼望去—— ———— ps:真诚感谢每一位订阅投票打赏的朋友,是你们的支持,才让无仙默默无闻地走至今日。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七十八章 赤明殿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老子古、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 —————————— 在外面看来,赤明殿最多不过百丈大小。而一步踏入殿内,竟是又一番天地。入眼处,宽广而高大的殿堂,金碧辉煌,令人眩目。 殿堂左右便不下数十丈宽,无数粗大的石柱撑起高高的穹顶,之上云霞氤氲,难辨真容。向前望去,殿深足有数百丈,那大殿的尽头,一处巨大的莲台上空空如也,不知当初供奉着何等样的神祇。 对于很多修士来说,如此恢宏的宫殿尚属首次遇见。已有人耐不住好奇,举步往前走去。那洁净如洗的紫色石砖上,光可鉴人。林一随在人后,低头看看脚下,小心地迈开了步子。 那些金丹祖师与筑基前辈们,均不见了身影。未走两步,林一已抛开心中的好奇,眼光四下巡睨着。宫殿的两厢,那几丈大小的仙龛引人注目。左边一排是九个,右边一排同样是九个。仙龛之上只有一些看不懂的雕饰,同样不见有神祇的供奉,彼此相隔二三十丈远,刚好由殿尾排至大殿的尽头。 大殿即便是再宽广,也不过就数百丈这么大的一片地方,奈不住这么多修士来回的溜达。不一刻,林一亦是前后走了一圈,并未有其他的发现。 那么多前辈去了何处?定是有通道通向他处,这通道何在? 空旷的大殿中,除了那莲台与仙龛之外,并无他物。有奈不住性子的修士,已跃至仙龛上敲打起来,还有人跑到那莲台上搜寻着。 入殿之后,林一便对大殿中的修士暗中留意。数百个练气修士,从衣着装扮上可以看出,他们应来自大夏的各个小仙门,其中见不到一门四宗的弟子。除却身边的这位胖修士外,见不到有熟悉的面孔。万子平与那些正阳宗的同门,已先一步进入了赤明殿,如今是同样不见了踪影。他们显然是知悉通道的所在,而径自离去了。 大殿内的这些修士,来此处纯属撞运气,而自己又算甚么呢?林一暗自皱眉之际,眼角一瞥,身形随之而去,落脚处正是一处仙龛。未及端详,忽觉得眼前一花,已是置身另一处所在。 心头暗惊之下,林一顾不得多想,而是随着前面的身影奔去—— …… 这是一处幽静的山谷,遍布奇花异木,苍翠满目,芬芳四溢。那个肥胖的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小径的尽头。林一翘起了嘴角,不紧不慢地跟了过去。 转过一处婆娑曳地的古木,一个池塘出现在前方,那个肥胖的修士被阻住了去路,正在出声咒骂:“他娘的没路了啊!这么个破池塘又怎会是离魂涧呢!老子的舆图不会错啊?” 远处的林一眉梢一挑,止住了脚步。而就在此时,有他人说话—— “咦!这胖子有舆图?” “谁他娘的敢骂我胖子,活得不耐烦了!”胖修士心情正糟,张口便骂了回去。谁料骂得痛快,随即他便后悔了。那池塘一角的山石后面,冒出两个练气九层的修士,许是误打误撞走进了此处,也是寻不到出路,二人这才折返回来。 “呵呵!这位胖道友好大的脾气!速将你的舆图拿来吧!”一人三四十岁的模样,满脸的不怀好意。另一人也是笑道:“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这胖子是好人!哈哈!据传,只有寻到离魂涧,才可进入完天境。有了舆图后,我兄弟便轻松了许多!” “该死!”胖修士扬手给自己的肥脸一耳光,啐了一口,恨恨骂道:“都怪我他娘的嘴贱啊!”见其作态,那二人相识而笑,便一左一右散开,已成夹攻之势。 “我说二位道友,这是作甚?一个舆图而已,至于撕破脸皮吗!”胖修士已是堆上满脸的笑容,连连摆起手来。他脚下往后移动,佯作无意的回头一瞥,其脸上的赘肉哆嗦了下,暗道,苦也! 那二人也是远远瞥见了林一,却是并未将其放在心上。一个练气七层的中年修士而已,不足为虑。而胖修士不明所以,还当自己被对方三人堵在了此处,连呼倒霉。 “胖子,别耽误工夫了,将舆图交出来吧!”一人催促道。 “好说!好说!呵呵!”胖修士干笑了两声,一双手上下摸索了一阵,掏出了一枚玉符。见状,那二人神色微变。玉符与玉简截然不同,这胖子要耍诈! “回见了两位!不送!”胖修士得意地一笑,根本不理会对方的诧异,他说着便捏碎了玉符,一阵光芒闪烁后,其肥胖的身躯随之一隐之后,又渐渐在原地显现了出来。 “他娘的!这风遁符在此处怎么无用啊?”胖修士惨嚎了一声,惊得对方二人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之后,随即便明白了怎么回事,不禁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你这胖子有趣!修为不高,倒会唬人啊!” “别装模作样了,不老实的话,别怪我兄弟二人手下无情!” 两个修士笑完了,便祭出飞剑欺逼了过来。 暗叹命苦的胖修士,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忙大叫道:“慢!且慢动手!”对方亦是不耐烦起来,骂道:“死胖子,又要耍什么花样?再不交出舆图,死路一条!” 胖修士嘿嘿一笑,却是转过身来,冲着林一喊道:“这位道友一直跟着后面,还当你是他二人的同伙呢,真是天大的误会啊!你若是能帮我御敌,我带你去完天境如何呀?” “胖子,你是成心想临死拉个垫背的!”一人骂道。 “嘿嘿!两位道友!两位大哥呀!生死关头,你就让我试试呗!他若是见死不救,这种人拉来垫背也无不可呀!”胖修士点头哈腰地说道,却又极快地扬手抛去,一枚玉简倏然飞向了林一,还不忘喊道:“这舆图,算是道友的酬劳哦!” “死胖子,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一人怒喝了一声,与其同伴望向玉简的去处。 又来了,祸水东移之计,简单而好用。林一抬手抓住玉简,见那两个修士已是满脸杀意地走来。 玉简根本不是什么舆图,而是一篇功法。这胖修士的身上,看来还真有不少的好东西! “多谢出云子道友的相赠!”林一出声说道。那胖修士闻声一怔,神色急遽变幻起来,失声说道:“哎呦!拿错了,那是我的宝贝功法啊!不对,你的嗓音很熟,你怎知我的道号?” 林一呵呵笑着,慢步往前走去。他不理胖修士,而是迎向那两个祭出飞剑之人,说道:“我这倒有二位所要的东西,不知可感兴趣?”说着,人已走至对方身前五丈远,手掌一翻,出现四面小旗。不待对方有所应对,只见四道流光一闪,其手诀随之掐动,四象旗阵瞬间引发。 那二人心知中计,忙爆退而去,却为时已晚,身后茫茫一片,退路已无。胖修士亦是明白过来了,脸色发苦,急的团团转。 首次用阵法困敌,初见成效,林一松了口气。这一切,皆因这个胖修士,还不是怕他跑了! 林一手持赤炎剑,直逼对方那两个手忙脚乱之人。一人正自找寻出路,未料一道赤炼当头劈下,他忙驱动飞剑阻挡,“轰——”的一声震响,不及辨出敌踪,突见炽烈的火龙自身后袭来。 那人惨呼了一声,便被火焰吞噬。近在咫尺的同伴虽是见不到情形,却是听到了动静,大惊之下,忙在身上加持了无数道符纸,却见三条火龙豁然到了身边。就在此人疲于应付之际,林一抬手招出另一把飞剑,狠狠劈下—— 除去狼牙剑之外,林一的手上只有一把灵器飞剑,这还是在归灵谷外击杀黑衣人时所获。虽用着没有狼牙剑顺手,其威力亦非寻常练气修士可敌。 一剑劈下,轰然震响中,符箓所成的护甲破碎,那修士被斜肩劈作两半。随手弹起火球烧去尸身,拾得对方的飞剑与乾坤袋后,林一转到胖修士的身前。 兀自四处摸索的胖修士,突然见到林一现身,骇了一跳。他伸出手指,连连后退惊叫道:“这位道友,莫要杀我啊!” 此时的林一,弓着的脊背,慢慢直了起来,其容貌亦是恢复了常态。 原先那个中年修士不见了,站在眼前的是一个面熟的年轻人。胖修士脸色的赘肉抖了下,老友重逢般地惊喜道:“果然是林兄弟啊!我说嗓音这么熟悉呢!哈哈!” 林一带着淡淡的笑容,问道:“你为何躲我?” 眼前之人,便是海上齐云城中的那个出云子。在玄天峰下,此人身形肥胖,极为好认,林一还为此诧异。 一个海岛上的供奉,一个练气五层的修士,又怎会突然出现在大夏,出现在玄天峰下呢?在虚无谷中,这个出云子急匆匆离去。在谷口时,林一将将出谷,此人又忙着施展遁术逃去。看似巧合,其本意还是在躲避自己。 疑云重重,故尔,林一有此一问。 “哎呀!林兄弟误会!你我相见甚欢,我又怎会行这无礼之举呢?你看,这阵法亦是无用,何不撤去呢!” 笑了笑,林一背着双手转过身去,轻声说道:“你一个练气五层的修士,远离海岛赴这玄天仙境之行,定是有所依恃。”出云子眼珠子转动了几下,嘿嘿笑了笑。 林一缓缓转过身来,注视着出云子,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想知道,你之所恃,究竟是什么?” 出云子神色一滞,眼睛一瞪,猛地跳了起来,挥舞着双臂叫喊:“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杀了我算了!” 双眉一竖,林一的脸色转冷。他带着森然的杀意,哼道:“说的不错,杀了你,我同样可以获悉一切!”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七十九章 离魂涧 感谢书友newatson的捧场支持!—— 阴森的杀机,迅即在阵法中弥漫开来。出云子脸色大变,骇得掉头便跑,未几,却突然感到前后四周的景象一成不变,根本未离开原地三尺远去。他真的慌了神,掏出块玉符便捏碎了,无用!取出一张符纸拍在身上,还是无用! 咬咬牙,一颗圆珠出现在手中。出云子将其一抛,刚要掐动手诀,谁成想白茫茫的云雾中,猛然伸出一只手来。 “不要啊——!”出云子大急,而那只手毫不留情地将圆珠一把抓去,复又隐入云雾之中。 “林兄弟手下留情啊!我说了便是!”带着满腔的怨气,又是惨呼了一声后,出云子一屁股瘫在了地上,连连摆手说道:“我他娘的今日撞了霉运了!林兄弟,是我错了还不成吗?我若是死了,有些事儿,哼,你还真不知晓呢!” 云雾散去,林一现出了身形。端详着绝望而又佯作无辜模样的出云子,他翘起了嘴角,一撩衣袍,距其一丈远处坐了下来。 出云子不知林一何意,忙往后挪动了下,眼珠子急转了几圈,又换上了笑脸,嘿嘿笑道:“林兄弟……” “你示我以诚,我待你以信!说出我想知道的一切……”林一轻吐了一句后,看了看手中的圆珠,手掌一翻将其收了起来,尔后眼皮一翻,冷冷注视着出云子。 脸上的赘肉一哆嗦,讪讪笑着将眼光从林一的手上费力地挪开,出云子点了点头,带着侥幸而又讨好地说道:“林兄弟乃诚信之人呐……!” …… 两峰相峙间,数十丈宽的山涧中,白色的雾霭缓流如水。人行其间,宛若置身云端,又若浣足山溪。 不时有修士的身影闪现在山涧中,却是四顾不暇的模样,不知在寻觅着什么。此间,两个女子并肩而行。一身着月白衣裙的年轻女子,左右张望着,好奇地说道:“师父啊!这便是离魂涧?” “得阴气为魄,得阳气为魂;魂悸以魄动,魄降而魂离!此涧既阻阴阳,又逐魄离魂,名曰‘离魂涧’也!”回话的女子,白衣胜雪,貌若幽兰,神如冷月。她脚下一顿,腮边梨涡浅显,带着淡淡的笑容,有些无奈地说道:“采盈啊!依你的修为,还是不要去完天境为好!即便是寻到定魂草,走完这离魂涧也不是件易事呢!” “难得有此历练的机缘,采盈又怎甘心退缩呢!师父放心便是,若有不测,弟子自保无虞!” 说话的是秋采盈,她被兰琪儿寻到后,便央求着一道进入完天境。身为师父的兰琪儿,却不过徒弟的执拗,只好将其带到了此处。 只是,听师门前辈们提起过,愈往仙境深处走去,愈是危险。而秋采盈外貌柔弱,性子却是执拗不屈,且背负深仇,着实是个可怜的人儿。为此,兰琪儿担忧之余,忍不住要出言劝阻。见其不为所动,她只能暗暗摇头。 “师父,定魂草又为何物?为何入涧便要找寻此物?别处没有吗?”秋采盈将兰琪儿视作亲人,许是恃宠而骄的缘故,她问起话来,也是带着亲昵的神情。 兰琪儿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典籍有云,于以采蘩,于涧之中。蘩草便是定魂草,在此涧中寻得此物,想必亦非偶然!其有驱邪定魂之效,得之,可助练气修士走出离魂涧。”话到此处,唯恐徒弟听不明白,她又耐心地说道:“此涧长不过百里,而入涧十里开外,这流水般的云雾会生出幻象来伤人魂魄。因练气修士的命魂心魄不够强大,惟有借定魂草之力,方可无恙!” “多谢师父解惑!过了这百里离魂涧,想必便可进入完天境中了。”秋采盈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神往。 兰琪儿款款前行,神识中留意山涧中的动静。前方不远处的石缝中,一株蘩草被发现,随即便引得几人上前抢夺。她微微蹙眉,说道:“玄天仙境自成天地,而育天、完天、玄天又各有不同。每月十五的这一天,去往完天境的通道才会在离魂涧的尽头打开……” “师父,那崖壁上有一株蘩草!”秋采盈惊喜地喊了一声,便已纵起了身形,直奔十余丈外的崖壁飞去。而与此同时,几道身影后发先至,已抢到了她的前头。 眼看着到手的蘩草就要被人抢走,秋采盈贝齿紧扣,抬手便祭出一条云绦,灵若奔蛇一般向前疾卷而去。那参与抢夺的几个修士,均是的练气期的高手,见一个女子咄咄逼人,根本未将其放在眼里。 剑光一闪,一把飞剑阻住了云绦的去势。 人在半空中,身形毫不停顿,势若拼命一般的秋采盈,秀眸中闪现怒火,娇斥了一声:“你等无耻!”一把小巧的飞剑,‘嗡’的一声炸响,带着耀目的剑芒,直奔那出手相阻之人。 此时的秋采盈,与先前那个文弱乖巧的女子判若两人。 “哈哈!定魂草到手!此行无忧矣!”另一个修士已是抢先一步夺得蘩草,哈哈大笑着,便欲摆脱身后之人的纠缠,而独自逃去。 “夺——”秋采盈的飞剑被方才那人的护甲挡住。定魂草飞走了,又被一个女子背后偷袭。那人恼羞成怒,凶相毕露,回转身来破口大骂道:“臭丫头,找死!” 秋采盈暗哼了一声,身子在半空中一转,便去追定魂草,而对方不依不饶地阻住了去路。她丝毫不惧,召回云绦与飞剑,正欲力拼之时,突见一条银白色的丝带迅若疾风,从其眼前闪过。 “砰——”的一声,丝带去若蛟龙,将那练气九层的修士一击而飞。秋采盈面露喜色,又见那熟悉的身影,如风如云一般自身边掠过,转瞬便追至那抢得离魂草的修士身后。那人闻得身后动静,回首大惊失色之下,高呼:“前辈饶命!”他将手中的离魂草往后抛出,拼命地往前逃去。 兰琪儿指如兰花,轻轻拂动,将离魂草摄入手中后,缓缓止住了身形,轻轻落下。她衣袂不扬,神色淡然,任方才那几个练气修士逃去,只是冲着秋采盈轻轻摇头。 秋采盈已是恢复了常态,奔至师父身边,脸色绯红,带出一分窘态来,拜谢道:“多谢师父出手相助!”一株碧翠欲滴的蘩草,带着异样的清香,落至手中,她抬眼望去,后者已转身缓步往前。 眸中稍显恐慌的神色,贝齿轻咬了下嘴唇,秋采盈的脚下稍作迟疑,便默默跟了上去。此时,一个肥胖的身影自身边走过,满带好奇地回首笑道:“呵呵!原来这山涧中便有定魂草!” 心生警觉,秋采盈忙收起了手中之物。 两个修士结伴而行,带着一脸笑容说话的是那个胖修士。另一人则是个面色焦黄的中年人模样,也是好奇地瞥了一眼,便将目光落在前面那白色的身影之上。 “哈哈!定魂草又不是稀罕物,这姑娘真是小气!”见秋采盈敌意甚重,胖修士不以为意地地笑了笑,挥手喊道:“我说那个……兄弟,何必走得这样快,你也等等我啊!” 闻声,兰琪儿眼角轻抬,正见那黄脸的中年修士耷拉着脑袋,有些无奈地放慢了脚步。此人有着练气七层的修为,面色枯黄,身子有些单薄。那个胖修士不过是练气五层的修为,笑容中带着几分荡意,一看便知是酒色之徒。 如此样人,竟是将这玄天仙境视作了集市一般!兰琪儿暗暗摇头,不经意间,一双秋水再次落在那中年修士的身上。 这一身灰袍很是眼熟!这两人倒是识相,隔着好几丈远便要从一旁绕过去,兰琪儿心思一动,出声问道:“不见众多同道皆在寻觅定魂草吗?你二人同为练气修士,这般匆匆前行,莫非有所依恃?” 如此一个貌美的白衣仙子当前,那中年修士却是目不敢视,脚下有些忙乱。他正想着快步从一旁绕过去时,忽听对方有此一问,神色稍怔,却不知如何应答。其弓着的脊背,愈发弯了下来。 倒是胖修士有几分急智,知眼前的女子不简单,他难掩满目的惊羡之色,带着一分小心,拱手说道:“这位前辈真是漂亮啊!” “哼!”兰琪儿面色一冷,吓得胖修士浑身一哆嗦,忙狠抽了自己一耳光,这才陪着笑脸说道:“在下与……那个兄弟,凑巧了,刚好身上有定魂草,便不用在此处耽误工夫了!呵呵!” 兰琪儿却是在留意那个中年修士,见其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模样很是猥琐,使人生厌。她忽而自嘲地淡淡一笑,不再多言,径自转身而去。带着凶巴巴的模样,秋采盈冲着那二人狠狠瞪了一眼,便抬起了下巴,忙着去追师父。 中年修士偷偷打量一眼两个女子的背影之后,冲那胖修士皱了皱眉头。对方脖子一缩,极为讨好地嘿嘿一笑。 —————— ps:敲坏了个键盘,好在有备用的。无仙这本书的处境,极像是林一在天龙派的境况。期待更多订阅、红票的支持!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八十章 由来若此 虚惊了一场后,深知离魂涧中修士众多,那胖修士与中年修士再不敢大步飞奔。小心翼翼的二人,均是鬼鬼祟祟的模样。 这二人便是出云子与林一。经过一场生死恫吓之后,身陷阵法的出云子以为,自身的小命,还是须待之以诚的。于是,不失睿智的他,便将林一想知道的,或是未曾想知道的,《》了出来。 当年,师父罹难后,出云子深感自身修为低劣,便独自跑入深山闭关修炼。许是机缘巧合,他无意中所发现了一个山洞,竟是一位前辈修士的洞府。 这个山洞内,出云子所获颇丰。他怕洞府的主人回来撞见,便匆匆忙忙地带着得到了宝物离开了。 到了无人的地方,免不了要查看宝物。谁料想,出云子并未为此欣喜若狂,而是怕了。他干脆跑到了海外,一躲便是十来年。 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切风平浪静,并无人为那些宝物寻到头上。为此,出云子便将所有的担心抛至九霄云外,生出了返回大夏的念头。为何?他得到的一枚玉简上,有玄天仙境的舆图。而这张舆图上有所标注,便是玄天仙境中的玄天殿内,有上古仙域的秘辛。由此秘辛,或可寻到通往仙域的途径。 修士孜孜以求的什么?是长生之道,是飞升成仙!可无数万年以来,大夏的修士修至元婴期的也是寥寥无几;踏破虚空,成为逍遥九霄之外的仙人,更是遥不可及的一个梦想。而玄天仙境中,竟藏有这么一个天大的秘辛,若是此事传开,大夏的修仙界,将为之疯狂起来。 故尔,世故而精明的出云子,得知玉简中的一切后,并未为之惊喜,而是被吓坏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太明白不过了。此事若有一丝的风声泄露,别说一个小小的练气修士了,即便是筑基期的前辈,亦是自身难保啊! 十余年过后,大夏的修仙界中依旧是风平浪静,出云子又变得不安分了。若在玄天仙境中略有所得,说不定仙域的大门便为自己打开了呢!修为低了又怎样,那些前辈不也是这么一步步走上了令人仰止的巅峰吗! 玄天仙境开启的日子临近,出云子自以为有得天之利,便又悄悄地溜回了大夏。 因师父生前便是归灵谷隐元宗的弟子,加上此仙门招收弟子的规矩向来很宽松,出云子没费吹灰之力便入了山门。其为人圆滑,手头大方,很快便如愿以偿的踏上了玄天仙境之行。 在赴玄天境之行的修士中,出云子的修为应是垫底的第一人,他并不因此而担心什么。 修为高的人不一定活得长久,运气才是首要的,再加上自身诸多的保命手段,出云子相信,一定可以活着离开玄天仙境。而在玄天峰下见到林一后,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这个年轻人并不令人感到恐惧,可在其手中栽了一回后,出云子以为,对此人还是敬而远之为好。故尔,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去躲避对方。 谁成想,越是想躲着、避着,还是三番五次的会遇到那个林一。偌大的育天境中,两个人总是会撞到一起,在出云子看来,这也太邪性了! 令出云子稍感宽慰的是,每次林一出现的时候,他都是先一步躲开了。看来,运气尚在,仙境之行值得憧憬。 心念起时,便已生出了莫测之机!出云子想不到的是,此举反而引得林一留意起他来。 赤明殿外,当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修士,总是若即若离地出现在身边时,出云子心中的不安又出现了。做梦也想不到啊!此人竟然就是那小子本人。易容改貌后,模样变了,可不变的是那小子的奸猾与狡诈。 有心算无心啊!出云子这次栽得更惨! 获知来龙去脉之后,林一收起了杀机,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端坐在出云子的对面,伸出了手。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有违誓,人神共愤等等,出云子为最后的挣扎而固执着。见林一应允,他这才苦着脸,抛出了一枚玉简。 当林一看清玉简内的一切时,亦是为之而震惊!玄天仙境中的三重仙境,大到高山峡谷,小至宫殿中每一扇门的所在,玉简的舆图中是应有尽有,详实而细致。每一处地方,还有文字标注分解。 据出云子说,此玉简便是来自那个洞府。可见,那个洞府的主人,一定是对玄天仙境了如指掌。那是个前辈高人,他又是谁?又为何将着珍贵异常的玉简,连同那些不俗的宝物弃之洞中?此人,又去了何方? 林一的心头生出无数疑问,却也只能暂且抛在一旁,并为出云子的运气之好而叹服。 想来,出云子在那个洞府得到不少好东西,寻灵戒便是其一。他为了祸水东移时扔过来的那枚玉简中,竟是在大夏失传已久的“风遁术”。而在最后关头抛出的圆珠,是件不可多得的护身法宝,名曰“混元罩”,此物不惧虚无谷雾兽的侵袭,其不凡之处,可见一斑。 除此之外,出云子还在那个山洞中得到十余片风遁符,这是他玄天境之行的最大倚仗。几次三番逃脱同道的杀手,全凭此符的神奇。当初在齐云城的时候,林一若不是见好收手,还真拿这个胖子没一点办法。 出云子带着亲和的笑容看着林一,表明自身修为太低,那‘混元罩’干系身家性命,若是对方诚信为本,最好还是将那宝物归还才好!他很是大方,那玉简中的舆图不要了!十数年的辰光里,早已将其倒背如流。还有那‘风遁术’,乃是筑基期以上的修士才可修炼,干脆也作了顺水人情。 令出云子大松了一口气,林兄弟的为人着实不差,还是将‘混元罩’还给了他,只不过是对当年那个修士的洞府生出了兴趣。 善解人意的出云子,内心思量一番后,还是将那个隐秘的山洞所在,详细录入了玉简。林一得到了这枚玉简后,再次询问起风遁符的炼制法门,对方摇头不知,不安的神情却是浓重了起来。 林一并未继续作难对方,而是撤去了阵法。 肚子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出云子便要与林兄弟结伴去寻离魂涧,更是得意洋洋的拿出了两株定魂草。 已对离魂涧略有所知的林一,看着手中的定魂草还是有些诧异。这胖子的身上究竟还藏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东西?出云子呵呵辩解道,这些都是在那个山洞中所得,不足为奇,便有些心虚地跑在前头带路去了。 林一又变作中年修士的模样,与出云子一道折返回去。二人重又踏入相邻的一个仙龛,这才来到离魂涧。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一步之堑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炎亭人、哥很烦躁、无聊杀杀~的捧场支持!感谢诸位的订阅红票的支持! —————————— 用不着寻觅定魂草,林一与出云子便走得轻快许多。 未料半途中会撞见兰琪儿,心虚的林一生怕被对方识破,便不敢出声说话。好在这‘幻灵术’颇为神奇,根本不是筑基修士可以勘破的。 进入离魂涧十里开外后,出云子已迫不及待地拿出了定魂草,将其用力揉*搓了几下,一层碎屑伴着淡淡的荧光散落全身。有样学样,林一亦是如法炮制。 来至离魂涧的腹地时,脚下雾霭渐重。两旁对峙的高山愈发高耸,天光亦是暗弱了许多。无风的山涧中,云雾竟是缓缓涌动,有阴风袭体而来。 “哎呦!这涧中莫非有鬼魂不成!我这汗毛都竖起了!”出云子心悸地嘀咕了一句,脚下也变得迟疑了。 林一的脚下同样变得小心起来,那涌至身边的云雾,带着浓重的寒气,不及衣袂处便已消淡,这应是定魂草的功效。即便是如此,那彻骨的寒意还是徐徐逼来,使得人心头一阵狂跳。 未走多远,前方出现一个人影。那是个练气期的修士,癔症般独自大呼小叫着,惊动了过往的其他修士。林一与出云子亦是远远停下了脚步,愕然望去。 那人原地癫狂了一阵后,神色变得呆滞起来,之后便缓缓盘膝坐下,犹如石雕般再不动弹。 “没有定魂草相助,这离魂涧又岂是好走的。”有人发出感慨,便有人相问:“这人便这么完了?” “魂魄离失,只留下一具行尸。呵呵,或许会化作另一株定魂草吧!”有人冷笑了一声,不过是引来几声唏嘘。随后,便无人再关注那个倒霉的修士。 出云子甩动着袍袖,走了几步又余悸未消地回过头来。林一收回了目光,默默抬起了脚步。那个委身于离魂涧的修士,身上生机尚存,却已慢慢与周遭的寒雾融为一体。 愈是往前,涧中那相仿的石雕愈多,有的只是能看出个大致的人形。这些失去了魂魄的修士,终有一日会化作石头,或许,真的化作一株定魂草也说不定。 百里长的离魂涧,已过去了八十里,天光愈发的黯淡。阴风扑面中,可见前方有更多盘膝而坐的修士。 出云子的头皮发麻,脸色煞白。他追至林一的身边,看着一侧坐在地上的人影,艰难地出声说道:“林兄弟!这个破地方与乱葬之地也差不了多少,我怎么老觉得心惊肉跳呢!” 林一尚未出声,那个地上的人影却是转过身来,吓得出云子一下子跳了起来,尖叫道:“他娘的……活过来了啊!”这么大的动静,引得更多的人影晃动。 “聒噪!”那地上之人发出一声冷斥后,打量一眼惊慌失措的出云子,又不屑地哼道:“即便是有定魂草,你这五层的修为也难以在离魂涧中呆上个一时半刻。想活命,趁早滚回去!” 此时,出云子才看清眼前的情形。前面不下数百修士,并非是失魂之人,而是大夏各个仙门的修士守在此处,应是在等待完天境的开启。他忙噤声不语,一脸可怜的模样。 山涧的尽头是乌黑一片,有无尽的阴风袭来,寒意森森。身前不远处,大都是练气期的修士,方才说话之人的修为便是练气九层。而愈往前去,修士的修为愈高,人影也相对稀少一些。这么多修士挤在此处,承受阴风的侵袭,只是为了完天境的开启之时。 林一回转身来,传音道:“是要等候下去、还是掉头离去,请出云子道友好自斟酌!”他往回走了几步,独自寻了一块地方,盘膝而坐。 出云子脸上的赘肉哆嗦了下,不忿地哼了一声,距林一两丈远处也坐了下来。不一会,阴寒之气逼来,他有些难以承受,忙掏出一粒丹药塞入口中,未几,又悄悄拿出一株定魂草,将其揉碎了撒在身上。 林一的神色不变,双手结印,静坐调息。他的神识不敢及远,却是将出云子的动静看个清楚。 暗暗摇了摇头,林一抬眼望去。此时,仿若黎明前时分,天色如墨,惟有阴寒之气阵阵袭来,间有鬼哭狼嚎声起,直摄心神,使人惊悸难奈。 灵力运转,玄天盾隐于衣下护住了全身,林一屏息、凝神、守一,不为外物所动。不一会儿,却听得有牙齿打战的声响传来。知道是出云子在强自支撑,他不好再出言相劝,只能佯作不知。 阴寒之气从四处涌来,令人心悸的阴冷,使得心魂不定的出云子缩成了个肉*团。想掉头往回跑去,早早离开这阴寒之地,可有莫名的执着使他咬牙强撑。即便是有定魂草护体,魂魄暂时无虞,可彻骨的寒意涌来,那难奈的寒冷还是令人禁不住颤抖起来。 快了!再过几个时辰便是四月十五。届时,完天境将打开大门,无数的天材地宝与仙域奇缘,将俯身皆是。他出云子亦将藉此一步登天。 难奈的辰光在出云子的自我安慰中,一点点流逝。 不知何时,离魂涧的尽头,突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般的晃动。涧中的众多修士,于这一刹凝神望去。 墨黑的山涧尽头,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光门,有耀眼的光芒骤然乍泄而出,宛若旭日初升,又如尘蔽已久的天穹被捅出了个窟窿。那夺目的光芒出现的刹那,使人不由得闭上了双眼,又迫不及待地再次引颈观望。 “他娘的……总算是天亮了!”出云子牙齿打颤,哆里哆嗦地挤出了一句,话语中不无庆幸之意。林一不为所动,而是借着亮光低下头来。身上已罩了一层寒霜,他缓缓起身,轻轻长吁。 人群耸动起来,众多的修士纷纷起身,缓慢挪动脚步,迈向那山涧尽头的光亮处。 环顾了下四周,林一随着人群往前走去。愈往前行,感到山涧尽头的光亮愈盛,晃得人不得不缩起眼瞳。不时有人影在那光门处一闪而逝,催使众人的脚步在不知觉中快了起来。 往前行了三五里远,置身处亦如白昼。隐约看见诸多熟悉的身影,其中有多时不见的正阳宗众人、以及那几个仇家。自然,引人注目的还是那胜雪的白衣。当那些人影消失在光芒中之后,林一身边的修士猛然加快了步伐,还有人已施展身形,抢步而去。 “林兄弟,此时宜快不宜迟啊!你我完天境中再会!”出云子从一旁冒出来,回头喊了一声,便灵活异常地往前窜去。 看着那个肥胖的身影消失在前方,林一的脚下兀自不紧不慢。去往完天境的通道要开启一日,又何须如此心急呢! 走得近了,一面高大的崖壁堵在山涧的尽处。那耀眼夺目的光门,竟是一处几丈大小的洞口,有光华绽放,逼得人睁不开眼睛。 林一回转身来,见身后不多的修士神色各异,匆匆向着洞口奔去。他的脚下稍稍迟疑,继续往前挪动。 低着头走了不多远处,浑身沐浴在强烈的光亮中,能感到有强劲的引力自洞口传来。林一欲再次迈动脚步,忽觉得身子一轻,便往前飞去。 光华流转的瞬间,眼前景物一变,暗自留神的林一感到双脚着地,忙纵起身形往前跃起,不忘留神四下打量。待又一次落下时,他神色一变,脚下疾点,身形一跃而起。 “喀喇——” 一道电光闪过,“轰”的一声,击在林一方才立脚之处,碎石飞溅,声势惊人。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八十二章 天理本性 感谢书友~炎亭人、米饭爷爷~的捧场支持! ———————— 身在半空,林一向下望去。 这是一弯浅滩,不远处是一深潭,还有低矮的山林与丘陵簇围四周。而令人愕然的是,浅滩上横卧一长吻利齿、身披硬甲、相貌丑陋狰狞的怪物。其首尾不下两三丈,周身闪动着层层的电光,正昂首怒视。 这是……? “雷鳄在这里……!”随着喊声,远处的河水边冲来几道人影。 雷鳄!这是只存于典籍中的上古雷鳄!其长尾上还有血迹,应是有伤在身。暗忖之际,林一的身形缓缓落下。 许是被喊声惊动,雷鳄粗大的身形一转,粗短有力的四肢飞快在浅滩上飞驰起来,不待远处之人奔至近前,它一头扎入了深潭中,水花一翻,不见了踪影。 看情形,这雷鳄应是被修士围攻,逃至此处后,将自己视作敌手,这才不分青红皂白地上前报仇。若非方才小心,只怕是踏入完天境便要吃个暗亏了!只不过,这畜生倒也机警,稍有不对掉头便逃。 这便是完天境?天穹还是莹白一片,地上的景物却是生动了许多,至少有了溪水与山林,灵气也愈发的浓郁了,喘息间,都能感受四肢百骸的舒畅。 …… “还是迟了一步!”那几个修士来至潭水边,面对数十丈大小的深潭而束手无策,禁不住出声抱怨起来。 “这潭水深不可测,雷鳄凭借地利之便,非你我的修为可以应对。呸!死了个同门,还是白忙活了一场,真是晦气!”说话之人是个中年修士,面带厉色。此人在潭水边来回走着,不甘不愿的样子,忽而想到了什么,猛然扭头看去。 此时,林一的双脚轻轻着地。他对几个猎杀雷鳄的修士不感兴趣,却是见对方皆是身着黑衣,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便欲离开之时,却听有人大喊—— “你给我站住!” 林一眉梢一挑,问道:“这位道友唤我?” “哼!若不是你惊走了雷鳄,我等岂会徒劳无功?将你的乾坤袋留下,以作赔偿!”见林一不过是个七层修为的练气修士,且相貌猥琐,那个中年修士不由得动起了心思。闻声,其三个同伴心有灵犀般地交换了个眼神,不再理会雷鳄,而是彼此散开,慢慢围了上来。 “你等想必是黑山宗的同道吧!莫非,是要借机行这掠夺之举?”林一还是中年人的模样,弓着背,神色却不见惊慌,直言不讳地道破对方的用意。 那人冷笑了一声,理所当然地说道:“你倒是有眼力!既知我等的身份,还不乖乖地就范!” 后退了一步,林一质问道:“玄天仙境中,各个仙门的同道众多,你黑山宗又岂可肆意妄为?” 那人尚未应声,一旁有人哈哈笑了起来,颇为得意地说道:“眼下的玄天仙境,还真是我黑山宗说一不二,宗内长辈已有吩咐,违逆不从者……” “与他啰嗦什么?”那中年修士愠怒起来,出声打断了同伴,冲着林一不耐烦地骂道:“要你个乾坤袋已是法外开恩,若是不识好歹,后悔晚矣!” 对方话中似有所指,不知为何,林一想到了去岁茅家岭的那几个黑衣修士来,心头一沉。没有了规矩束缚,即便是修士,亦是本性尽显。若是其间再暗藏着不为人知的勾当,此次的玄天仙境之行,还真是变数不定呢! 眼看着对方便要将自己围在当间,林一轻轻摇了摇头,却又神色一动。他瞅准了空子,身形骤然而起,往远处遁去。 “你还敢逃……!”大怒之下,那个中年修士与其同伴,忙施展御风术便追,只是几人身形刚刚纵起,对方已化作一道淡淡的人影远去,哪里还追得及。 林一本身已是练气圆满的修为,御风术已达练气修士的极致,兼之龙行九变的身法奇妙,同辈中能追得上他的还真没几人。 追了没几步远,那个黑山宗的中年修士,与其同伴悻悻地停了下来,忽见一道剑虹由远至近,不由得为之一怔。少顷,飞剑上跳下一黑衣筑基修士,这几人忙上前拜见。 “你等在此处作甚?”来者是一位半百老者,神情阴沉,气势凌人。 “回禀师叔,方才有人惊扰弟子们捕杀雷鳄,还冲我黑山宗说三道四。正想拿其问罪,谁料他倒是机警,先行逃脱了!此人不过是七层的练气修为,却是行迹诡异……”中年修士神情恭谨,小心应答。 “哼!未得少宗主之命,不得擅自行事,更不得泄露半点的风声!”老者斥责了一句后,不理几个晚辈的求饶,而是转首望向林一逃去的方向,继而踏起剑虹,冲天而去。 …… 尚未辨明置身所在,林一便不顾一切地往前飞奔。 见到那几个黑衣修士时,林一暗生惕心,便将神识铺展开去。隐约见有一筑基中期的黑衣修士御剑飞来,心知不妙,他不敢逗留。 为此,林一深感无奈。在练气期的修士中,他不惧任何人。可面对御剑腾空的筑基修士,还是心存忌惮。眼下在完天境内,土遁术无用,少了逃命的一大倚恃,稍有不对,还是趁早跑路为好。何况,这伙黑衣人、或者说黑山宗的修士,总使人心生不安。 跑出二三十里,不待林一松口气,却是眉头一皱,便欲祭出四象旗自保,为时已晚。一道剑虹倏然飞至头顶,现出那个黑衣老者的身影。 这么快便追来了!无冤无仇,何苦这么咄咄逼人呢!林一暗恼之下,只得继续往前狂奔。 “小子,给老夫站住!”老者当空厉喝,手指一点,一道剑光迅若闪电,直奔林一后背而去。 林一头也不回,随手扔出一片玉蛇符,只听得‘夺’的一声大响,玉蛇横空相阻,转瞬被击成了碎屑,而飞剑的来袭之势随之一缓。他根本不顾身后的情形,化作一道灰色的人影,往前疾奔。 “哼!我看你往哪里逃!”黑衣老者脚踏飞剑,去若奔虹,只是喘息间便已飞至林一的正前方。 去路被阻,林一忙止住身形,怒道:“这位前辈,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要恃强相欺?” 老者踏剑凌空,另一把飞剑在身边盘旋。他面无表情地打量着林一,冷哼了一声,斥道:“你一个练气七层的小辈,竟敢对我黑山宗妄加非议,还能从四人的围堵中安然脱身,分明是心怀叵测之徒!哼!若想活命,速速禀明来历!” 这黑衣老者杀意甚浓,来意不言而喻。林一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出声说道:“许你门下弟子欲图不轨,便不容我逃脱?这位前辈不辨究竟,便追来要打要杀,敢问,这还有天理吗!” 老者眼睛一瞪,盛气凌人地喝道:“一个小辈也敢妄言天理!何为天理?天之所生本性,便为天理!今日老夫杀你,正是顺之以天理,应之以自然。” 林一的嘴角冷冷翘起,那一直躬着的背慢慢直起来。他冷笑了一声,反诘道:“恃强凌弱,竟也可自诩为天理所在,简直是一派谬论!若是改日我的修为强过你时,便可理所当然地将你斩杀喽?” 见地面上的人毫无畏惧之色,反而出言顶撞起来,老者的脸色一沉,语气阴森地说道:“小子,你既然不愿表明身份,定是心怀叵测之人。哼!别怪老夫手下无情!”说着,其飞剑‘嗡’的一声,便直奔林一而去。 见这个老者如此的霸道且蛮不讲理,无奈之下,林一扬手抛出一片玉符,白芒一闪,化作一条丈许的玉蛇,阻住飞剑来袭之势。他手一抄,赤炎剑曳起一道火练,便冲着对方劈去。 玉蛇难敌飞剑势猛,“喀喇——”一声爆响,变作了玉屑。林一扬手一甩,又是两片玉蛇符脱手而去。两条玉蛇首尾交接,将来袭的飞剑紧紧裹住,任凭那老者手诀催动,一时也是难以挣脱。 老者略感诧异之时,却见一道赤炎火练到了跟前。此时的他尚悬在半空中,见状,脚下剑光一闪,身形陡然拔起。 林一手指一点,火练豁然化作一条赤炎火龙,冲着老者追逐而去。 “哼!雕虫小技,也敢卖弄!” 老者扬声斥了一句,信手一弹,一道萤蓝的火焰自指尖激射而出,迎头撞上了来袭的赤炎剑。 那初始小如灯火的萤蓝火焰,刹那变作一片火雨,霎时间便将赤炎剑吞没。 林一的脸色一变,不待掐动手诀,那曾无往而不利的赤炎剑,竟是连同一缕神识,在蓝色的火雨中渐渐消融。狰狞的赤炎火龙亦如失了魂魄一般,转眼化作一道青烟逝去。 不及惋惜赤炎剑,识海中便传来针刺般的不适。这不等同于神识分离,而是强行将一缕与心魂牵连的神识,生生灭杀了。心懔之下的林一,抬手招出了身上那把灵器飞剑,连连后退了几步,左右张望起来。 须臾间,赤炎剑已不复存在,那萤蓝的火雨复又化作灯火般的火焰,隐入老者体内不见。将融为一团的剑胚抬手收了起来,看着有些失措的练气小辈,他不无卖弄地说道:“筑基成,真火生!三昧真火可烧融一切法器。而唯有筑基中期的修为,方可自如施展真火御敌。小子,还有活路吗?” —— ps:天理是什么,本性即天理?上位者可以本性尽显,卑贱者却只能无奈顺从。不服气怎么办,向天吼一嗓子,接着还得扭头跑路。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八十三章 明眸善察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的月票强力支持! —————————— 在海上的时候,兰琪儿亦是这般地弹出火焰,瞬间便将一只巨大的八爪魈烧为灰烬。原来如此,林一暗自抽了口冷气,这才明晓自己的想当然。看来,还是低估了筑基修士的手段。面对这三昧真火,他毫无应对之策。唯今之计,坐以待毙不成吗? “喀喇——”两声爆响,玉蛇符威势已尽,爆裂成了玉屑。那被缚的飞剑得势,‘嗡’的一声光芒大盛。 易容换貌后的林一,神色不变,惟有眸中闪动着寒光。管不了这么多,既然难敌对手,逃不掉也要逃!他抛出了两片玉蛇符,身形一闪,便急往远处飞奔。 老者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召回飞剑后,陡然飞至高处。摆脱了玉蛇符的纠缠后,拖曳着剑虹,他冲着远逃的人影便直扑了过去。 神识中,那老者转瞬即至。眼下已是快若风行,可根本摆脱不了对手的追杀。林一暗暗咬牙,扬手又是抛出两片玉符,以期拖延片刻。前方是一处山岗,山岗的后面有人? 已来不及多想,脚尖虚空一踏,林一便如一只大鸟滑过山岗,双脚尚未落地,他神色一动,却又是凌空虚踏,急急往前奔去。 山岗后有五六个修士在歇息,见有人御风而来,半空中还有一筑基修士紧追不放,好奇之下,这几人纷纷起身观望。 一个小小的练气修士,身上怎么有这么多的玉蛇符?此物颇为难缠,黑衣老者只得再次在空中绕了小弯子,避过两条玉蛇的阻拦。见到了前方那几位修士,他神色踌躇了下,还是不依不饶地追了上去。 喘息的工夫过后,林一已奔至那几个修士近前,却是猛然停下了脚步。为何?这几人竟是正阳宗的修士,为首者乃是吴七与另一筑基前辈,余下四人均为正阳宗的练气弟子,那个相熟的罗逸也在其中。 将将站稳身形,林一便要开口求救时,不由得心头泛苦!他此时易容换貌,已是变作中年人模样,即便是表白身份,依着吴七吴执事的秉性,只怕是有口难辩。而这么一停顿的工夫,那黑衣老者已到了身后。 “见过两位前辈及几位道友!”被迫无奈之下,林一还是冲着这近在眼前的几位同门拱了拱手,心里祈愿着那老者能心有忌惮之下,掉头离去。 老者见林一与那几人说话,一时不明就里,十余丈外落下身形,神色中带着几分疑惑。 吴七瞥了一眼林一,未作搭理,而是冲着远处的老者拱了拱手,绽开一分笑容说道:“正阳宗吴七,见过这位道友!”其身旁的另一筑基修士,连同罗逸等人,都望向那老者,均未将近前之人放在眼里。 见状,林一暗叹了一声,只听那老者开口说道:“黑山宗莫之余,正缉拿一忤逆小贼,莫非几位同道要插手不成?” 老者神情倨傲,话语欺人,使得吴七的脸色尴尬起来。其身侧另一筑基修士的脸色也不好看。而罗逸与三位师兄弟不敢说什么,只能暗自不忿。 “原来这位是莫前辈!真是失敬啊!想你我素无谋面,只因我躲过黑山宗弟子的抢掠,你便倚仗着修为要置我于死地。莫非你黑山宗一家独尊,可掌大夏修士之生死吗?”难得的喘息之机,总不能任对方信口雌黄,林一压着嗓子,出言反诘。 “住口!不要借机生事,你之生死关我等何事?”一声斥责响起,使得林一愣怔了下,有些错愕地转过身来。见几丈外的吴七正黑着脸,双目怒视,而另一筑基前辈连个正眼都没有。许是同为练气修士的缘故,罗逸几人倒是露出爱莫能助、自求多福的神情。 虽是知晓吴七的为人,也知自身相貌异样而对面不识,可林一的心中,还是没来由地一冷。他回首睨着那个骄狂而得意的黑衣老者,摇了摇头,冲几位近在咫尺的同门说道:“自古有云,同道为朋!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在下才明晓,所谓的同道,不过是一陌路人罢了!”他后退一步,嗓音发涩,沉声说道:“方才相扰了!告辞!” 即便不是同门又如何?面对一个被强敌追杀的弱者,竟是漠视如斯。莫非存天理而灭人欲,便是人性也一起灭绝了不成?此时,林一相信,只要吴七多说一句公道话,便可使得自己摆脱窘境。而其言行在意料之外,又不出情理之中。 既明且哲,以保其身,身为修士的吴起又何错之有?换作是自己,面对一个来历不明的练气修士,又岂能不多生出几分心思来? 心念几番急转,林一的背愈发弓了起来,正待蓄势逃离之际,一个宛若鸣翠的好听嗓音响起—— “谁说同道便是路人?” 人未至,话音先到,两道剑虹闪过,一男一女两位修士在不远处落下身形。说话的是女子,其白衣胜雪,容貌天成。身后的中年男子,身着青袍,模样俊秀,只是眉宇间稍显阴沉。 不知对方来意,林一还是忍住了逃跑的念头,却见吴七已是殷勤见礼道:“正阳宗吴七,见过两位道友!” 那女子冲着吴七轻轻颔首示意,尚未答话,身后的男子已是上前一步,有些不耐烦地拱了拱手,说道:“我乃玄天门的冼峰,恰好与师妹兰琪儿途径此处!”他身子一转,语气也温和了许多,冲着身边之人说道:“琪儿师妹,玄天境的玄天殿才是你我去处,无须为了一些闲杂人等耽误工夫,你看……?” 冼峰目中无人的架势,比方才那黑衣老者更甚。吴七讪讪地笑了下,有些无趣地后退了一步。他身边的几人,却是屏住了气息,有些失神地望着那白衣女子。 来者竟然是玄天门的修士,远处的黑衣老者眼珠转动了下,根本不惧对方的修为,扬声说道:“黑山宗莫之余在此行事,莫非两位玄天门的高人要横加阻拦不成?” 见师妹对自己的话未置可否,眼下又有人打岔,冼峰的脸色冷了下来。他将要发作,兰琪儿却是淡淡瞥了一眼黑衣老者,转首冲着吴七等人欠身说道:“兰琪儿见过几位同道,还有这位……这位道友,你方才因何而感慨呀?”她说着,明眸闪动间,竟是冲着一旁的林一露出几分笑意来。 “见过兰姑娘!” “拜见兰前辈!” 想不到仙子竟是如此温和有礼,欣喜之下,正阳宗的几人有些忙乱。兰琪儿轻轻颔首,便将目光落在林一的灰袍之上,露出审视的神色来。 此时的林一,弓着背,焦黄的面皮上尽是猥琐的模样。他神情木纳,心里却是一阵翻腾。怎么又遇见了这个女子呢?她与其师兄应是路过此地,却是为何停了下来?真是为自己方才的一席话?见对方看来,不知为何,他局促不安起来。幻灵术足以骗过筑基修士的神识,为何面对兰琪儿时,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破绽呢!是因那明眸善察,还是自己心虚?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八十四章 存乎于心 第三百七十三章 其雾有兽(补充章节) 第三百八十五章 行之有变 无仙:/cms/book_chapter_ /cms/book_chapter_ 感谢书友~炎亭人、望云舒、hgfsd、米饭爷爷、烈火熔金~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云上云下午、非常脑壳痛的月票强力支持! ———————— “这位大哥,你杀了不少人吧!”不知为何,秋采盈忽然脱口说了一句,见对方看来,她才知失言,忙又说道:“不……我是说,大哥……莫非是筑基前辈?” 装模作样地摸了一把胡须,看着大石头上面有些惊慌的秋采盈,林一眨巴了眼睛,心忖,这姑娘敢打敢拼的模样,怕是从未杀过人。他想了想,摸出了个小瓶抛了过去,说道:“姑娘有伤,这丹药或许有些用处!此间事了,告辞!” 接过丹瓶,见林一转身欲走,秋采盈急了,忙喊道:“前辈留步!还请告知尊姓大名,也好容采盈他日报恩!” “这个……”林一挠了挠头,转过身来说道:“前辈的称呼可不敢当,你我皆为练气修士……” 秋采盈跳下大石,紧走几步,神色恳切地说道:“既然如此,还不知大哥该如何称呼?” “这个……称呼而已,姑娘无须介意。”林一也是不知该如何作答,本想着救了人便早早离去,谁料想这个秋采盈却是个执拗的性子。 “大恩不言谢!可采盈总要知晓恩人的姓名才好啊!若是大哥有苦衷不便相告,还请恕采盈冒昧了!”说着,秋采盈的眼圈红了,款款深施一礼。常言道,以直报怨,以德报德。灭家之仇如若块垒在胸,雪恨之日却是遥不可期。而近在眼前的救命恩人,亦是无从回报。自感命运多舛,她不禁悲从心来。 打量着这个神情凄婉的秋采盈,即便不知其悲恸的缘由,林一也不好再随意敷衍。他沉吟了下,说道:“我姓林……唤我林大即可。” 秋采盈抬起头来,神色中带着几分狐疑,说道:“林大?这便是大哥的名讳?” “怎么不是?”林一反问了一句,清咳了一声后,拈须正色说道:“古人有云,人禀天气所以生者也!天子建德,因生以赐姓。族姓乃自身血脉所在,岂好胡言乱语?” 秋采盈面呈赧色,忙道:“采盈不敢猜疑!林大哥真是学问渊博之人呐!” 不是我有学问,而是苏先生有学问。林大与林一也没啥不同,还是林姓啊!不过,这易容换貌还真是有点麻烦,速速离去为妙!他轻笑道:“采盈姑娘身子有伤,还是寻一僻静所在调养一番。我便不打扰了,就此告辞吧!” “林大哥!不知你欲往何处……”说着,秋采盈咬了下嘴唇,好看的眼睛盯着林一,见对方并无不快,又接着说道:“我的伤势并无大碍,有师门丹药为辅,调息一番便可痊愈个七八成。欲与大哥结伴同行,不知……?” 秋采盈的容貌清秀俊美,尤其是一双大眼睛楚楚动人。话未说尽,那盯着林一的眼神已将其心意表露无遗。 一个孤身女子,带着伤势,再遇到不良修士起了歹意,还真说不好会发生什么。想到此节,林一无奈地笑了笑,只是他焦黄的面皮上,笑容有些难看。 “我欲寻玄明殿而去,不知采盈姑娘……”林一问道。 这个林大哥虽是其貌不扬,却是个好人。秋采盈暗暗松了口气,话语也轻快了许多,说道:“我与师父走散,且去玄明殿便是,说不定会遇到她老人家!” 老人家?眼前不由得浮现出那个动人的白色身影来。如此一个老人家,她的年纪不会真有七老八十了吧? 林一默默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说道:“也罢,采盈姑娘先自歇息疗伤。”说着,他手诀掐动,白芒一闪,不远处显现出四象旗阵来。 看着左近突然冒出来的阵法,恍然之后,秋采盈露出浅浅的笑容。 林一并未收起阵法,而是自行走了进去,盘膝坐下。见秋采盈神色踌躇,他说道:“若不介意,请便!” 这个林大哥,以一己之力斩杀三位练气高手,定有人所不知之处。可救命恩人当前,总不好再作猜疑。若是他要发难,又何必如此做作。秋采盈的大眼睛弯了起来,轻轻颔首,步入阵法后,距林一两丈远处坐了下来。 光芒闪动,转首望去,林大哥不见了身影。心知这是阵法的妙用,亦为对方的体恤而欣慰。秋采盈拿出丹药服下,闭目调息。 在这么个地方,若无阵法守护,谁也不敢贸然静坐行功。林一此举虽属无奈,却也是善意。不过,陌生的孤男寡女同居阵法之中,还是有诸多不便。为了避嫌,他驱动阵法,将彼此相隔开来。秋采盈倒是个心思机敏之人,既是受之以诚,自当待之以信。 面前是三个乾坤袋,里面的东西零零碎碎一大堆。灵石、符纸、丹药、药草等物被林一收了起来,看着手中的一块身份玉牌,这才得知那三人乃是定海宗的修士。将零碎的杂物一把火烧了,他只留下一枚玉简。 《避水诀》?斑黄的玉简有些年头,里面所载的功法却是令林一眼前一亮。这《避水诀》不会是定海宗的独门功法吧?神识浸入其中,里面只有一个避水咒诀,倒是简短好记。 真气与灵气皆可护体,行避水之能。即便是不懂得避水咒诀,林一凭借着护体灵气和玄天盾,在水中也可以自保无虞。只是,人在水中行走不便,没有在地面、在空中那般的自在。 这《避水诀》只算是一个小法术,却有其独到之处。催动此法诀后,可化水于无形,使得人在水下行动自如。此法门究竟如何神奇,尚须亲身一试。 《避水诀》熟记在胸,将完天境中的大致情形又想了想,此去玄明殿还有三日的路程,过了此处之后,寻至耀明殿,玄天境便不远了。这便是有了舆图的好处,若是凭着自己瞎寻摸,怕是半年的辰光耗尽,也辨不清东西南北。 感受四周浓郁的灵气,林一不失时机地吐纳起来。三个时辰后,他眉梢耸动,随即掐出几个手诀,四道光芒闪过,不远处现出秋采盈的身形来。 “林大哥,得益于仙境中的灵气充沛,也多亏了您的守护之功,我的伤势已然大好!”见林一撤去了阵法,秋采盈起身拱手拜谢! 林一笑了笑,示意对方不必多礼,便身形一动,施展御风术前行。他行有余力,使得秋采盈可以轻松跟上。二人相伴,往玄明殿的方向而去。 …… 在完天境的尽头,宛如利剑横劈一般,大地被分作两半,成了两山相峙的山峡。一端光秃秃的山崖之上,耸立一处残破的宫殿。悬崖峭壁之外,那云雾笼罩的天堑,茫茫无际,阻断了脚下的去路。 此处便是耀明殿所在,而这道天堑,名曰‘仙人渡’,亦是通往玄天境的必经之路。 宫殿之后站立着一群黑衣修士,为首者公冶平,正背负着双手,面对云雾飘渺的峡谷默然出神。 “少宗主,我等已抢先一步来至此处。过了这仙人渡,便可直入玄天境!”说话之人是一黑袍老者,乃是黑山宗金丹后期的长老达蒙。其身后的另一老者,名为枉尺,同为金丹后期的修士,也上前一步说道:“我门下弟子皆已齐至完天境,只待少宗主一声令下!” 公冶平没有说话,好像还是沉浸在仙人渡的云雾飘渺之中。良久之后,他才轻叹了一声,自言自语:“这仙人渡,真是个好地方!莫非一步踏去,便可立地成仙?” 眼睛眯缝起来,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咯咯怪笑了一声。未几,公冶平忽而转过身来,眼光扫过两位长老及不远处的众人,神色一正,沉声说道:“这耀明殿方圆万里之内,所有妄图接近之人,皆为我黑山宗之敌。顺从者可免一死,违逆者杀无赦!” 达蒙的目光中厉色一闪,沉吟了下,问道:“行前,老宗主有过交代!对红云宫与定海宗可以网开一面,正阳宗与玄天门当施雷霆重击!可玄天门有余行子,正阳宗有晏起,这二人皆不好对付啊!” 不屑地哼了一声,公冶平的脸上旋即换上了随和的笑容,说道:“那就在玄天殿之前,最后来个了断啊!凭借着我黑山宗的两大长老,以及十数位金丹修士,他二人怕是插翅难逃!” 达蒙与枉尺换了眼神,后者附和道:“老宗主谋划多年,只待一举竟全功!以后的大夏,便是以我黑山宗独尊!” 呵呵一笑,公冶平轻轻摇头,说道:“开启玄天殿……才是此举的重中之重啊!” 神色阴鸷的达蒙,目光中难得闪现出几分炽热来。他交口赞道:“老宗主当真是雄才伟略!” 枉尺有些担忧地说道:“玄天殿从未被开启过,若是我等徒劳无功……” 这两位长老虽是修为高超,在宗门内位高权重,可行事还是略显迂腐不化。事已至此,深谙公冶干谋略之道的公冶平,只好宽慰道:“玄天殿开启的法门,说不定就在玄天门的手中……” ……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八十六章 运数无常 第三百八十七章 金蜈之毒 飞剑乱轰了一气,那地穴中终有了动静。不待几人明白过来,丈许的洞口竟是冒出一层淡淡的寒雾,随之金光一闪,遽然冒出一狰狞的怪物。 “啊!这、这不是金甲兽!这是金蜈……已生出双翅……”先前那个说话的男子,此时已是大惊失色,张口结舌。 金蜈,同为上古异兽,性暴虐,喜阴寒,十分的凶猛。生出双翅的金蜈,等同于筑基修士一般的存在,又岂是几个练气修士可以对付的。 几人大骇之下,急往后退。红绫暗生悔意,实不该轻信人言。不过,此时抽身离去,还来得及吗? 足有一丈多长的金蜈,振动双翅竟是‘嗡嗡‘作响。其一身暗金的坚铠,隐有寒雾缭绕,扭动的身躯上下,尽是骇人的颚足,两只毒齿开阖间,毒雾吞吐。 看着这兴云吐雾的怪物,正盛气凌人地在头顶上盘旋作势,难奈的寒意涌上心头,红绫银牙暗咬,再不敢稍有迟疑,扭头便跑。身后,传来惊呼声—— “救命——!” 脚下发力,身形加快,红绫头也不敢回,亡命疾奔。神识中,空中的金蜈已扑了下来,那人呼救声才起,便没了动静。 据典籍所载,金蜈遁速极快,堪比飞剑。只是眨眼工夫便死了一人,足见此物的凶猛难敌。余下之人顾不得许多,各自四散逃去。红绫竭尽全力狂奔,少顷,便闻得‘嗡嗡’声到了身后。 不过是几个喘息的工夫,金蜈逐一击杀了那五个修士之后,便已追上了逃得最快的红绫。 自知不能幸免,无奈的红绫,只得抛出飞剑往后刺去。 ‘当——’ 飞剑才将出手,即被金蜈那坚若金铁的颚足击飞。难抵其势,巨大的冲力袭来,红绫一口鲜血喷出,便往前跌去。眼看着毙命在即,她正绝望之时,一道剑光突如其来,直奔其身后的金蜈而去—— 又是‘当’的一声震响,不及留意身后,红绫已是惊喜交加,出声喊道:“师父——” “勿要惊慌,为师救你!”一个白色的人影倏然而至,迎向了来势汹汹的金蜈。来人正是玉珞依,她接到了红绫的传音符寻至此处时,远远见到弟子危在旦夕,便忙祭出飞剑施救。 玉洛依乃是正阳宗庄云的弟子,身为筑基初期的修士,她为人并不张扬,且性情温和,深为练气弟子们的敬重。或许,与其出身丹阳峰有些缘故,毕竟晏起的威望太高,谁也不敢小瞧了丹阳峰的任何一人。 但凡性情内敛且温和之人,真正的危急关头,常有出人意表之举。玉珞依便是这么一个人!见徒弟有难,她奋不顾身地冲过来,迎向了令人胆寒的夺命金蜈。 见飞剑难敌金蜈,玉珞依扬手摘下一支发钗。‘砰’的一声爆响,那玉钗化作一只银色的朱雀,清脆啼鸣中,雀口一张,喷涌的火焰直泄而去,带着熊熊之势扑向了金蜈。 扑倒在地的红绫,见师父出手相救,方想松口气时,却是惊呼了一声—— “师父小心——” 摇头摆尾的金蜈,气势嚣张。面对幻化而出的火雀与袭来的火焰,此兽浑不在意,双翅一振,横冲直撞下来。那火焰才将及身,便被寒雾驱散,其利齿‘咯吱’作响,一阵疯狂的嚼噬中,火雀已然是支离破碎不成了样子。 玉洛依脸色一变,将要变招应对,那金蜈已到了身前。她暗惊之下,将要闪避之时,一片寒雾当头罩下。 这是金蜈的毒雾!玉珞依的身形爆退而去,却感到头晕脑胀,那寒雾竟穿透护体灵气而来。心知不好,她来不及多想,回身之际,一把抄起了尚在愣怔的红绫,踏起剑虹,冲天而去。 金蜈不愿罢休,紧追不舍。眼前阵阵眩晕袭来,玉珞依强撑心神不失,急忙抛出一把玉符,一股脑的砸向了身后。 面对凭空而出的那么多火球、冰刃、甲盾等物,金蜈有些应对不暇。借此延缓之机,玉珞依带着红绫,侥幸得以逃脱。 中了金蜈之毒的玉珞依,带着红绫一口气飞出去几百里,体力渐感不支,脚下的飞剑亦是缓慢无力,尚未落地之时,她一头栽了下去。 玉珞依昏死不醒,手足无措的红绫只得发出传音符求救。本想着召来同门的前辈,也好有人为师父解毒疗伤,可左等右等之下,只等来三位师弟。 红绫伤势颇重,服下了丹药后,尚能支撑。可玉珞依中的乃是金蜈之毒,若是延误了救治,只怕是凶多吉少。 “三位师弟,快些设法救我师父!”心忧之下,红绫还是开口相求。万子平、木天远和年泗三人,却是面面相觑。每个修士的身上,多少都有一些解毒丹留作不时之需。可这是金蜈之毒,根本不是寻常丹药可解的。而玉珞依既是前辈,又身为女子,应有的礼数不可违悖,他三人亦不敢放肆,只能守在一旁,带着一脸的无可奈何。 “师姐还是请稍安勿躁!你且歇息片刻,待我再发传音符求救!”木天远拿出一片玉符,口中默诵几句,手诀掐动间便往口中抛去。玉符化作流光远去,他回首瞥见一男一女走至附近,不由得警觉起来,忙出声说道:“万师弟、年师弟,多加小心!” 看着木天远与年泗谨慎的模样,万子平嗤笑了一声,不以为意地说道:“不过是两个七层的后进,无须大惊小怪!” …… 二十多丈之外,来者停下了脚步。 看着三人围着两个坐在地上的女子,林一只是稍稍留意玉珞依的伤势,便将脸转向了他处。秋采盈却是越步上前,拱手说道:“玄天门秋采盈,见过正阳宗的几位道友!” 闻声,神色疲惫的红绫,还是细细打量一眼对方,颔首示意,出声说道:“正阳宗红绫有伤在身,不能见礼,请道友见谅!” “玄天门的道友?”见秋采盈一身月白长裙,素雅不失俊俏,万子平眼前一亮,呵呵一笑,上前说道:“在下万子平,见过秋姑娘。仙境中偶遇,亦是机缘所在啊!” 年泗拱拱手,道出姓名后便不再作声。木天远却是瞥了一眼万子平的作态,暗暗不齿,却不动声色地拱手为礼,说道:“木天远,见过秋道友!”他目光落在一旁的林一的身上,想要寒暄一句。那人弓着背,手拈几根胡须,兀自看向远处,不知在想着什么,神色中带着几分令人厌恶的猥琐。 这个万子平相貌不俗,为人有些轻佻;叫作年泗的汉子,方脸环眼,留着短髯,好似不喜言谈;木天远同为一身白衣,气度上佳,举止有礼,应是个好说话的人。只是这位红绫道友伤势不轻,而其怀中所抱之人,面色发黑,还罩着一层寒气,显然是中了寒毒。 “几位道友想必是遇到了麻烦,在下身上有些疗伤的丹药……”说着,秋采盈拿出一个玉瓶。其大眼睛忽闪了下,像是想到了什么,接着又拿出一个玉瓶,示意道:“还有一瓶解毒丹,不知可否适用……” 解毒丹!红绫忙道:“这解毒丹能解金蜈之毒?” 大眼睛带着笑意,秋采盈说道:“此丹,为我师父所赠,据说能皆百毒……” “呵呵!秋姑娘真是古道热肠,令人钦佩啊!”万子平奉承了一句,自作主张地接过了玉瓶,转身冲着红绫说道:“玄天门的丹药,应是不同凡响。无论如何,还是暂且试试看,可别延误了玉师叔的救治之机!”且不论其举止如何,这番话说的倒也在理。 红绫将玉瓶拿在手中,先倒出一粒解毒丹,见圆润的丹药透着沁腑的香气,知其不应有假,这才颇为感激地冲秋采盈道了一身谢。 喂下丹药,静候了一刻后,玉珞依脸上的黑气稍减,却还是双目紧闭,不见醒来。红绫探查师父的腕脉,神色再次焦急起来,连连摇头说道:“秋道友的解毒丹应为奇药无疑,却还是解不开这金蜈之毒。师父气息渐弱,再耽搁下去,怕是性命危矣!这可如何是好呀!” 本身有伤,无暇行功调息,内外交困之下的红绫,面无血色,几近欲倒。 眼睁睁看着同门有难,却是束手无策,木天远与年泗羞愤交加,只能扼腕暗责,盼着同门长辈早早现身。万子平却是轻松模样,善解人意地冲着秋采盈叹道:“秋姑娘可是一片好心啊!唉,只可惜……” 万子平讨好的话语,使得秋采盈更为尴尬起来。她忽而想到什么,忙转身喊道:“林大哥……”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八十八章 义之所解 感谢书友炎亭人、石上清泉1的捧场支持! —————————— 林一抄着双手,百无聊懒地四下张望着,浑然未将万子平等人放在眼里。 与木天远与年泗打过交道,对其谈不上恶感,也不想有过多交集。红绫与玉珞依所遭遇的一切,从方才几人的对话中早已知晓。金蜈之毒,乃是上古奇毒,这个玉前辈想必是凶多吉少。秋采盈上前尽分心意,为道义所在。林一不好说什么,只能耐心在一旁等候,见其解毒无功,亦在预料之中,便欲借机离去。 听到喊声,林一暗暗皱了皱眉头,心忖,这个秋采盈倒会生事。他带着几分不情愿,压着嗓子哼了一声:“何事?” 易容换貌后,林一的模样着实不好看。加上万子平这个仇人当前,他更是没好脸色。 闻声,万子平与木天远错愕之下,这才再次留意到远远躲在一旁的林一。这是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修士,修为也不过七层,背脊稍稍佝偻着,焦黄的面庞上是冷冰冰的神情。他竟然对玄天门的高徒,还是一个貌美的女弟子不假辞色,这人是谁?玄天门的高人? 秋采盈却是对林一的冷淡不以为忤,反而有些期待地说道:“林大哥,你修为虽是不高,见识与手段却是令人刮目相看。这位前辈性命垂危,不知你可有良策?” “原来这位是玄天门的林道友,失敬啊!”万子平不失时机地插上一句。木天远与年泗则是暗忖,这中年修士想必在门内有些身份,不然也不会如此的傲慢。 “哼!”林一眼皮一翻,根本不理会万子平的示好,而是手拈着几根稀疏的胡须,看着红绫怀中的玉珞依,摇了摇头说道:“这金蜈之毒,着实棘手啊!” 察觉到万子平的难堪,秋采盈歉然一笑,说道:“这位林大哥并非是我的同门,而是途中偶遇……”谁成想她话未说完,一声冷笑响起—— “我还以为撞到了玄天门的高人呢!呵呵!尚不知这位道友出自何门何派,能否告知一二呀?” 万子平已无方才的谦和有礼,竟是带着戏谑的口吻出言调笑起来。林一方才的怠慢惹恼了他,想想也是,你一个修为平常之人,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也敢在玄天门和正阳宗的弟子面前装模作样,真是可恶。 未想到这个万道友是如此势利之人,错愕之际,秋采盈明白是自己的无意之失,为林大哥带来了麻烦。她将要出言劝慰之时,林一面无表情地哼道:“小门小派,不说也罢!” 讥笑了一声,万子平故作感慨地说道:“小门小派的修士,怕是寻常的解毒丹亦未见过啊!须知,金蜈之毒并非是凡俗中的‘五毒’。呵呵!真是可笑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是采盈不自量力,让诸位道友见笑了!”想不到会是这番情形,竟使林大哥遭受了不白之辱。秋采盈轻叹了一声,便欲离开,却见林一慢慢走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粒丹药。 “林大哥,你这是……?”秋采盈面带不解,林大哥一如常态,好像根本未听到方才的讥讽,而是端详着手中的丹药,在忖思着什么。 面对万子平的讥讽,林一的心中只有冷笑。必死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又何苦与其争长论短,图这一时的口舌痛快!不过,当对方提到了解毒丹时,他的心头一动。 若有可能救治玉珞依,林一不会袖手旁观。只是那金蜈乃上古奇兽,金蜈之毒非寻常丹药可解。有着自知之明,他以为自己爱莫能助,却是忘记了身上一直带着一瓶丹药。 万子平嘲讽的话语并未惹恼林一,而是令其想到了这瓶丹药。 “这是解毒丹!”林一不顾秋采盈的诧异,将手中的丹药递了过去,接着说道:“这解毒丹或许与寻常的丹药有所不同,秋姑娘不妨拿去试上一试!至于能不能解了那位前辈身上的金蜈之毒,我也不晓得。” 林一身上的解毒丹,乃是来自仙人顶后的山洞,为玄元祖师所留,一直带在身边,早将其忘记了。而万子平的话倒是提醒了他,这才将丹药拿出了一粒,与自己所见过的解毒丹相比,发觉一些不同之处。 寻常的解毒丹拿在手中,便能嗅到浓烈的异香。林一的丹药却无异味,毫无出奇之处。可丹丸上却有一层微不可察的禁制,在阻挡神识的进入,他还能能感受丹体内强劲的灵力波动。 玄元祖师的遗存,绝非寻常之物。直至今日,林一对此深有体会。《玄天心法》和《玄天剑法》,与所知晓正阳宗的功法相比,要强上不止一筹。想必,这解毒丹亦非凡品。真的能藉此救下玉珞依,算是物尽其用吧! 想不到这人竟真的拿出了解毒丹,万子平并不感到惊奇,反而带着狐疑的神色,在秋采盈的手上打量个不停,嘴里嘀咕着:“莫不要害了玉师叔才好!”他转而眼睛一瞪,很是凛然地冲着林一说道:“若是此丹药有了差池,我正阳宗上下不会放过你!” 秋采盈亦是感到手上的丹药非比寻常,她柳眉一挑,说道:“这位万道友慎言!我林大哥可是好人!”她将要示意林一勿要为此介怀之时,却见对方扭头望向了他处,根本没有理睬万子平。 林大哥果然是胸襟豁达之人,秋采盈如此以为。她走至红绫的身前,说道:“事不宜迟,道友若是信得过采盈,还是不要错过救治的良机才好啊!” 心知这位玄天门弟子实属好意,有丹药可以一试,或许能为玉珞依带来一分生机。故尔,木天远与年泗倒是感激地点点头,以示赞同。红绫的脸上带着泪痕,将要说什么,却抬头望去。随之,几人皆回首望向天空,只见两道剑虹由远而至。秋采盈已是发出一声带着喜悦的惊呼—— “师父——” 一白衣飘飘的人影从天而降,兰琪儿的目光淡淡掠过众人,冲着秋采盈轻轻颔首,声若吐翠:“总算是寻到你了——”她说着话儿,目光却是落在独处的林一身上,唇角竟是带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又一人影落下,秋采盈忙冲其拱手为礼,拜道:“见过冼师伯!”那人哼了一声,落下身形后,目中无人地抬起了下巴。 见状,万子平等人皆躬下身去,口称拜见前辈。 “师父,这位正阳宗的前辈中了金蜈之毒……”不待秋采盈禀明详情,兰琪儿已将目光从林一的身上收回,趋步上前,行至红绫的身边俯下身去,示意对方不必多礼,便将手指搭在了玉珞依的腕脉之上,凝神探视起来。 这位前辈莫非便是仙子的化身?万子平三人这才直起身来,绝世的容貌萦绕眼前不去,使人禁不住去注目那动人的身影。 “金蜈之毒已深入这位道友脏腑,气海中尚存一缕灵力护住了心脉,应为我玄天门的解毒丹之力。若再不施展手段延续生机,即便是有仙丹在手,怕亦是回天无力了!” 兰琪儿自言自语之际,翻手拿出一瓶丹药,竟是冲着红绫说道:“你这小辈伤势颇重,耽搁下去怕也麻烦,快些服下丹药在一旁调息,你师父身上的毒便由我来试试吧!”说着,她将玉洛依接了过来,使其盘膝坐好。 “师妹!玄明殿距此不远,人亦寻到,何苦在此耽误工夫呢!”冼峰一直粘在兰琪儿的身边不愿独自离去,这难得的相伴之机,他自然不会放过,却也不想有人打扰。 “见危助困,乃我修士本分!冼峰师兄若有他事,请自便!”兰琪儿冷冷说了一句后,坐至玉珞依的身边,皓腕轻抬,将玉指轻搭在对方的脉门之上,便将自身灵力缓缓度入其经脉之中。 冼峰的神色透着尴尬,无奈地哼了一声,又皱着眉头说道:“金蜈之毒根本无药可解啊!也罢!为兄在此候着便是!”他背负双手,悻悻而立,一脸的不耐烦。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八十九章 改日再会 ?红绫服下丹y&agraveo后,便自行吐纳行功调理伤势。书m&iacute群2万子平与木天远、年泗亦不敢近前相扰,挪远几步后,三人老老实实在一旁站立守候。 秋采盈手中还拿着林一的丹y&agraveo,神s&egrave有些踌躇,回首望了一眼,见林大哥一个人在直挠头。这是怎么了?她不好出声相问,只能祈愿着师父能解开金蜈之毒。 察觉到了身边的异样,兰琪儿的眼光落在秋采盈的手上,问道:“这位道友服下的丹y&agraveo应是来自采盈之手,可你这丹y&agraveo却非我玄天m&eacuten所有啊?” 有了说话之机,秋采盈忙道:“这是林大哥的丹y&agraveo,忘记告诉师父呢,是他救了我……” 远处的林一,背愈发的弓了起来,手里揪着胡须,一脸的苦s&egrave。 听了徒弟的一番话,兰琪儿的眸光一闪,眼角轻抬。那人正在原地转着圈,整个一魂不守舍的模样。她作出恍然状,冲着远处说道:“原来这位是林大、林道友啊!兰琪儿多谢了!” 见对方头也不敢抬,只是拱手连称不敢,兰琪儿那本来冷若冰霜的面容上,忽而绽开一分笑靥,说道:“我本意是为这位道友延续生机,以待其同m&eacuten长辈的到来。。y&ugrave解去金蜈之毒,怕是还须金丹期的前辈出手才行。既然有了林道友的丹y&agraveo,总要试试才好!”说着,她示意采盈将丹y&agraveo为y&ugrave珞依服下。 “一个练气的小辈,又怎能解开金蜈之毒?师妹……”冼峰话才出口,兰琪儿已缓转的脸s&egrave霎时又冷了下去。最新更新来自见状,他话语一窒,暗哼了一声,转而留意起那个猥琐的人来。 服下丹y&agraveo的y&ugrave珞依,兀自双目紧闭。兰琪儿牵动一缕灵气助其y&agraveo力散开,不一刻,她神s&egrave讶然。 因金蜈寒毒所致,y&ugrave洛依的脏腑仿若浸在寒冰之中。其经脉皆被寒霜所阻,气海灵力难再,心脉虚弱不继,使得生机缓缓流逝。方才,兰琪儿强行为对方祛除寒毒无功,便只有为其心脉度入灵力,亦是不得已的法子。可服下丹y&agraveo后,情形却出乎意料。 此种仙境奇兽的寒毒,大夏根本无丹y&agraveo可解。可这丹y&agraveo入了y&ugrave珞依的腹中后,随着灵力催动,迅即散开,y&agraveo力循着经脉在体内自行游走起来。y&agraveo力到处,如同炽焰灸冰,寒毒竟是消褪而去。 林……的丹y&agraveo来自何处?怎会有如此的奇效? …… 不消半个时辰,y&ugrave珞依的灵力缓缓流转全身。经络通,气息动,其苍白的面颊,泛出一分血s&egrave来。。 y&ugrave珞依毒症渐消,身子已无大碍,随时都会醒来。一旁行功疗伤的红绫,适时睁开了眼睛,见师父情形好转,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忙冲着兰琪儿俯身拜谢。木天远与年泗二人,同样是松了一口气,为之暗暗庆幸。万子平却是抢前一步,神情恭谨又无不景仰地拜道:“晚辈万子平,多谢前辈救了我y&ugrave师叔!” 兰琪儿缓缓起身,淡淡撇过万子平等人,轻声说道:“救治这位道友,非我之功,乃是那位林道友的丹y&agraveo之力!”与有荣焉的秋采盈,一脸的欣然,跳过来轻挽着师父的臂弯。 万子平的神情一滞,只能讪讪笑着,与木天远等人望向了远处的那个中年修士。 “林道友……”不再理会正阳宗几人,兰琪儿带着秋采盈走向林一。 见此,众人皆有些诧异。这么一个貌若天仙的nv子,怎会对一个模样不堪的练气修士生出了兴趣。 “兰……兰前辈!”林一神s&egrave不安地回了一句,又呵呵陪了一个难看的笑脸。 一抹笑靥如云如雾,使人难以捉mo。兰琪儿直视林一的双眼,开口说道:“多亏你救下采盈,这份恩情,让我如何报答?” “这……危难之时,我也承前辈搭救……”林一弓着身子,眼光飞快撇过,话语支吾起来。 “我救你,是因为我识得你兄弟!”兰琪儿神s&egrave不变,惟ch&uacuten边梨涡浅显。 心念千转百回,林一的脸s&egrave亦是急遽变幻不定。只是少顷,他竟是轻吐了一口气,那闪烁的眸光霎时澄澈、平静起来。 “我救下秋姑娘,不为什么……”话说了一半,林一撇了撇嘴,神s&egrave却是轻松了许多,弓着的脊背稍稍直了起来。他望向兰琪儿时,已无方才的失措与不安,倒像是见到了一个相熟的故人。 “此间事了,玄明殿再会!好自为之!”轻吐了一句后,兰琪儿挽起秋采盈,踏起剑虹冲天而起。其离去的刹那,笑靥生辉,一如旭日的朝霞。 “师妹,等我……”又一道剑虹升起,冼峰顾不得琢磨兰琪儿话语中的蹊跷,忙御剑追了上去。 林一默然伫立,嘴角微微翘起。那明媚的霞辉,犹在眼前。只是,一个不合时宜的身影冒了出来,正是万子平踱着步子,一脸的yin沉。 “这位道友,你的丹y&agraveo从何而来?我很是好奇啊!”万子平饶有兴趣地看着林一。 “我为何要说与你听?”林一眉梢耸动,嘴角挂着冷笑。 红绫陪着师父在行功疗伤,木天远与年泗呆着无事,见二人说话,也走了过来。 万子平讥笑道:“也不知你使用了何种手段,竟有缘攀上了玄天m&eacuten的高人。可惜啊,人家都走了,留下你独自一人。没了依恃,你还嘴硬什么呢!” “念其救了y&ugrave师叔,还是不要难为于他了!”木天远在一旁说了一句,心头却在暗忖,一个玄天m&eacuten的仙子,对别人不假辞s&egrave,惟对此人颇为关注。这事儿本来便透着古怪,他看向林一的眼神,便多出几分审慎来。 冲着木天远深深瞥了一眼,林一看着眼前的万子平,眸光中寒芒闪动,冷声说道:“好奇,会害死人的!” 不知为何,浓重的杀机突然出现,使得万子平心头一懔。他脸s&egrave一变,忙往后退了一步,却见那中年修士扬声而去---- “玄明殿再会,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那道灰s&egrave的人影淡若云烟,倏然远去。 “好快!”年泗惊叹了一声。练气修士施展御风术时,大致都差不多,身形稍快者,一目了然。对此,一旁的木天远深以为然。莫非,此人隐藏了修为? 心悸已无,恍若错觉,万子平自嘲地摇摇头。冲着那远去的人影,他不屑地哼道:“故作玄虚,还不是要借故逃遁?”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卷 潜龙出渊 第三百九十一章 道之云远 第三百九十二章 有女千幻 第三百九十二章有女千幻—— ?感谢书友米饭爷爷的捧场支持! ———————— 林一瞪大了眼睛,暗讶不已。^^^^他明明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自那山洞深处传来。这,莫非是幻觉!余下七人皆是如此,怔怔盯着那洞口出神。显然,在场的八人皆听到了如泣如诉的唱吟。 ……道之云远,忆若尘烟,思君莫归,梦亦千回…… 那方才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分明是一个妙龄女子,在深闺中独自低吟。而这huo人心魄的唱吟,使得林一没来由的轻叹了一声。随即,他警醒过来,却见年囚等人皆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痴mi之中。惟有那两个女子情形稍好,却是一脸的幽怨。 “思君莫归,梦已千回……!”罗逸摇头晃脑起来,在反复吟诵着。他已是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猪猪岛小说章节更新最快 看着周遭的一切,林一只觉得后脊背的冷汗冒了出来。他脚下后退了一步,便玉不顾一切的远离此处,可耳畔传来的话语声,使得他不由得迟疑起来。 “万年仙人府,只待有缘人。岁岁huā不开,只缘君未来!嘻嘻!” 那方才凄婉的语调忽而变得轻快起来,又好像说话的换作了另一个人。其话语中透着无尽的期待与喜悦,那好听的嗓音入得耳中,轻轻的、柔柔的、痒痒的,使人难以自禁,不由得随之绽开笑脸,移动脚步。 不对头!林一心中生惕,极玉掉头离去,可一种浓烈而执着的冲动,使得他玉罢不能,仿佛一个转身,便错过了千百年的守候而那山洞,才是此生的归宿。 年囚与吴七,已顾不得疗伤,带头往山洞走去。唯恐落后一步;依榛更是不堪,早已连滚带爬地冲向了那石阶;莲心与红儿,师姐们相视之后,才发觉对方的脸上满是怜悯的神色,于是,二人亦是脚步轻移。 看着罗逸一溜小跑地奔向山洞,林一留意到**在洞口前徘徊着。不一会儿,山洞前只剩下他与对方二人。 一对仇家对视了片刻,许是心头彷徨不定,**咬咬牙,冲着林一恨恨瞪了一眼,转身冲入了山洞。 林一缓缓踏上了石阶,回首打量着这幽静的山谷。莹白的天穹下,山翠如黛,静寂如初。鼻尖有淡淡huā香袭来,温馨怡人。只是,身前数十丈方圆之内的情形甚为刺目。那翻开的泥土,凌luàn的绿草,间有零星的血迹,使人想起方才的境遇来,不由得心生倦意。 转身面向山洞,映入眼帘的‘莫回’二字,好像在召唤什么。是催促游子回家,还是往事莫堪回首呢!那女子的嗓音有种难言的蛊huo之意,即便是知晓,又令人无从回避。 林一面沉似水,却是抑制不住内心的阵阵冲动。他,迟疑良久后,还是抬起了脚步。 进入山洞之后,林一的脚步停顿了下,回首打量了身后,他轻轻皱起了眉头。 山洞内甚为清爽,通道不长,三五丈过后,一个巨大的洞府出现在眼前。十余丈高的洞顶之上,嵌满了星星点点的萤石,宛若漫天的繁星闪烁,映得山洞内一片通明。 平坦而又宽敞的山洞内,一扇石屏置于一侧。石屏前是一方石榻,榻前一方石几与一圈的石凳。石屏、石榻、石几与石凳,皆为玉石所成。浓郁而令人心动的灵气,自其中散发出来,不亚于灵石之能。 厅堂一般的山洞,怕不有一二十丈大小,尽头是一处洞口,不知去向何处。 山洞的情形尽收眼底,林一却是满脸的愕然。石屏前的情景,使得他愣住了。 石几四周有八个石凳,唯有末尾的凳子是空置。先行入洞的七人,一人一凳,老老实实坐着。有人在说话—— “唉!这洞府,已是多少年没人来了——” 说话的嗓音,听着耳熟,应是来自先前唱吟的女子。其柔弱的话语,好似穿透无数岁月而来,带着无尽的感怀与沧桑,使人动容。不过,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七人守在凳子上,皆不敢妄动。 “那位年轻人,为何不落座?”话音未落,七人皆冲着林一望来。 闻声,林一并不言语,而是低着头走至末尾的石凳边,迟疑了下,这才挨着凳子边坐下。许是埋怨他对洞府的主人不敬,众人的神色皆有不满。即便是身侧的罗逸,亦是为其怠慢而感到不忿。 “来者,皆是有缘人!幻儿,送每人一粒洗凡丹,略表心意。洗去凡尘千般愁,度尔成仙逍遥游。我倦了……”话音渐去、渐远、渐消,俨然是说话的人自行离去了。 在座的众人,均暗暗松了口气,又若有所失地四下张望着。林一却是静静看着石榻一则的石屏。那上面挂着一卷轴。三尺长的画幅之上,绘的是一个貌美的仙子,正临风远眺。她怀中抱着一只白狐,máo白胜雪,形态可爱。其一双眼睛灵动异常,竟好像在盯着山洞中的每一个人。而那双眼之间的额头之上,竟有针尖般大小的一点殷红,显得甚为的妖异。 此画幅精美,画中的人儿亦是栩栩如生,尤其是那仙子……那仙子的身影很像见识过的一个人。是熟悉的她?还是陌生的她?林一轻轻摇头,心有疑huo之时,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嘻嘻!我是千幻,奉主人之命前来赐丹!” 一个身披云纱的女子,自另一侧的洞口轻轻走来。其一头黑发如瀑,衬以白皙精致的面容,美yàn惊人。 “诸位请坐呀!嘻嘻!”这女子的模样不过十六七岁,说话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见众人起身,她嘻嘻一笑,示意不必拘礼,便飘然而来。 洞内众人带着忐忑坐下,才见这妙龄女子竟是赤足而行,离地三寸,惟有一袭云纱曳地,宛若白云冉冉。 “好美的妹子呀!”红儿已是由衷发出一声赞叹,便是一旁的莲心,见到这么一个明yàn不可方物的仙子,亦是心生仰慕,自叹弗如。吴七与年囚等人更是不堪,坐立不安。**则是面色发红,双眼放光,连喘气亦不敢大声。 “嘻嘻!” 名叫千幻的女子,对众人的神情不以为意,径自走至石榻前,抬起了手臂。那柔荑般的指huā绽开,呈现三个小巧的丹瓶。她嘻嘻一笑,眸光扫过众人,檀口轻启,出声说道:“我家主人想必是记错了呢,这洗凡丹只余三丸。而你等却有八人,这仙丹给谁呢……” 这女子露出为难的神色,眉目间惹人爱怜的神态,宛若海棠含露,又如雨荷带羞,愈发使人心动难禁。 坐在末尾,林一距那女子稍远一些。只是,随着那如水的眸光看来,这一霎,他觉得深陷chuncháo未央,心魂悸动着,便如跳动的涟漪,难以自持。不知觉中,话语在耳畔唱响之际,忽有幽香袭来,令人心醉神mi,直至物我两忘,飘飘玉仙。 情知不妙,林一暗哼了一声,舌尖咬破,一股血腥气直窜脑门。他轻嘘了下,神色不变。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九十三章 惑兮祸兮 第三百九十四章 成人之仁 第三百九十五章 死不择时 第三百九十五章死不择时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我想做神仙的捧场支持! —————— “林一,我并未为难于,又为何要如此待我?岂不知,我出手之时,等无一人可以活命!”千幻的话语依然是不紧不慢,面上却是罩了层冷霜,显然是动了真怒。 原来如此,对方早防着自己的这一招。看着身前那恢复如初的洞口,林一无奈地转过身来,举着手中的画轴,冲着千幻道:“别bi我将其毁了!” 千幻神色稍缓,将将lu出自得的笑容,随即又化作了一脸的冷霜。 见状,山洞内的其他人有些糊涂。心知那画轴定藏有蹊跷,却还是不明究竟。林一为何要与一个仙子作难,人家一个指头便能碾死! “林一,将画轴归还便是!”话的是莲心,她与师妹有些看不惯林一的无理取闹。 “林一,我命将画轴叫还于仙子!”年囚倚着长辈的身份,出言吩咐。其一旁的吴七,迟疑了下,还是没吭声。倒是眼前一亮,借机跳了出来,指着林一骂道:“臭子,速将画轴归还。如若不然,别怪我仗势欺,便当着诸位的面,将我的仇怨做一个了断。” 千幻的脸上那若有若无的笑意,逃不过林一的双眼。他看着这几位筑基修士,叹了口气,冷然道:“恕我直言,若是将画轴归还,只怕我皆走不出这山洞。等不明就里,却如此相欺,可恼……” 林一的话音未落,莲心姐妹若有所思。年囚与吴七换了个眼神,缄默不语。地上那两具尸身未冷,他们的心头却是升起一股寒意。只有祭出了飞剑,望向了那令人景仰的仙子。 “请慎言!我念及主人的画轴珍贵异常,才急于索回。莫非,真当我不忍杀……”许是心有顾忌,千幻适时出声打断了林一,使得如门g仙旨,忙拱手道:“不劳仙子出手,便让郑某擒杀此人!”他不忘冲着吴七与年囚分:“林一曾杀了我郑家八个弟子,乃是我的生死仇人。今日,我代郑家与其做个了断,亦是为仙子效劳。[本章由为您提供]为我等安危计,还望两位同门有个见证!” 千幻的一双明眸在的身上打着转,使其备受鞭策。他见年囚眼皮一翻转过身去,而吴七的神色稍显踌躇,便再也顾不得许多,冲着林一狞笑道:“林一,今日是叫天不应,入地无门,受死吧!” 那处洞口前,林一独自站立着,冷冷看着的嚣张与得意,看着莲心姐妹的默然,看着年囚的冷漠,看着吴七神色中的回避之意。他的目光落在千幻的身上。 “林一,此时将画轴叫予我,还来得及。不然,等凡俗修士间的争斗,可与我无关,真的不忍等尽殁于此呢!”循循善you的千幻,兀自不甘心。她盯着林一手中的画轴,神色中lu出一分怨恨来。 轻轻摇头,林一冷冷翘起了嘴角,道:“人,皆有不忍。之不忍,是不想我等尽殁于这洞府中,姑且信之吧!而我之不忍,则是不想亲手毁了这画轴。先前所为,使人信不过。既然有人代出手,我困身于此无处可去,应战便是。” 林一翻手将画轴收了起来,手臂一振,飞剑在手。他眉梢微挑,冲着千幻不无用意地道:“若是有人趁机作怪,毁了画轴只在一念之间。” 山洞之内,到处都有禁制存在,逃无可逃。本yu以画轴要挟,来寻得生路,却跳出来个作祟,使得想法落空,林一心生无奈。却见年囚与吴七对此不闻不问,他杀意顿起。 哼!,以为这是杀我的好时机?筑基中期修士的三昧真火令人胆寒,才筑基不久而已,真当我怕不成?拭目以待吧! 唯恐千幻这个诡异的女子在危急关头发难,林一不得不出言威吓。看来这画轴真有名堂!他不理对方的娇嗔模样,昂首站立,冲着摆出挑衅的架势,随着手臂轻轻挥动,光芒闪动间,飞剑忽隐忽现,耀动着无穷的杀机。 林一所在的地方,四周无人,颇显宽敞。他背倚山洞,如同江湖人一般,将手中的飞剑轻挽了个剑花,冲着走来的道:“我杀郑家八人不假,可郑家杀我师友才是起因。可一可二,不可三。也信手便灭了我,呵呵!真有这个本事吗?” 一个练气晚辈,竟是如此的嚣张不可一世。当初,忘记是谁落荒而逃了? 有恃无恐的林一,使得感到极为好笑。他脚下不停,转眼便欺至对方五丈之内,哼道:“溺毙之人,临死前总要徒劳地挣扎几下。如此做作,亦是枉然!” 一声讥笑中,手决引动,头顶飞剑光芒一盛,迅疾袭去。 二人皆是大模大样,好像杀了对方亦不过尔尔。只不过,的飞剑袭来之时,林一的眼瞳微缩,左手猛然张开,两道yu符砰然炸碎,霍然化作两条yu蛇,呼啸声中便阻住对方的来袭之势。而随同两道银芒飞去的,还有一道暗弱的金芒。与此同时,他脚下一动,身形骤然而起,右手曳起一道匹练般的剑芒,‘呜’的一声猛劈下去。 这山洞再是宽大,亦不能御剑飞行。林一与的叫手,拼的是迅猛,拼的是时机。不动则已,动若奔雷。他一直示敌以弱,等待的便是对方的大意,等待的便是速战速决。 则是依恃着自身的修为,yu强行击杀林一。谁料飞剑将将祭出,便遇到两条难缠的yu蛇。那两条大蛇,口吐寒雾,须臾之间,便将飞剑紧紧束缚,任凭手诀驱使,一时难以脱身。心头微愕之际,突见一道剑光劈来,他忙祭出一件护身灵器。 面对一个练气辈,身为筑基修士的,竟是祭出了防身的灵器。年囚与吴七等人,皆为此感到意外。 千幻神色如旧,脸上带着莫名的淡淡笑容。好像凡俗修士的生死拼杀,对她来是一场难得而又好看的热闹。 祭出的是一个月环,此物迎风便长,转瞬便化作长许大挡在了身前。 “砰——”的一声瘆人耳根发痒的闷响传开,林一的飞剑劈在了月环之上。后者无恙,他却被狠狠震得倒飞了出去。 恶笑了一声,随手便yu再召出一把飞剑,来寻林一算账,谁料一道金芒在微不可查之机来到身前。大惊之下,不及应变,一条闪动金芒的鞭子已紧紧将其束缚。 这是什么东西?暗呼不妙,忙狠命挣扎,却是徒劳无功,便是周身的灵力好像亦迟滞起来。而就在此时,被月环震飞的林一,人在半空中腰身一拧,宛若蛟龙翻身,手持着飞剑再次亡命一般扑来。 这哪里还是方才那个狂妄自大的练气辈,这是一个杀意冲天的亡命之徒! 先前的飞剑受阻,后有这金鞭的束缚,便是乾坤袋亦不听使唤。不敢怠慢,百忙之中,只得催动月环迎敌。 刹那间,林一已来至的头顶。面对那坚固的月环,他双眉倒竖,眸光凌厉,不管不顾地一剑劈下,随之大喝一声—— “杀——” 一声炸喝响彻山洞,围观者只等着林一再次被震飞之时,可接下来的情形令人目瞪口呆—— 望着拼命而来的林一,心头骇然的,只觉得浓重的杀意弥漫四周。这还是那个被自己三番五次欺辱的子吗?这还是练气修士吗?未筑基时的自己,怕也不抵这子一半的本事吧?不过,这月环灵器,又岂是可以随意破开的。我看还能逞强多久! 顾不得缠身的金鞭,忙打出手诀,催动月环阻敌。他与围观的众人有着相同的心思,只等着不自量力的林一被再一次震飞出去。 想象中的那一声震响并未出现,林一做足了架势的一剑,却在将将触及月环之时陡然收回。只是,不待得意,一道无形的寒意便到了身后,吓得他狠命催动护体灵气…… 这无形无影的飞剑,究竟来自何处,无从得知。他只听得“喀喇——”一声撕裂的声响自后背传来,护体灵气被撕破,而那偷袭的飞剑来势已尽。 还好!尚未来得及庆幸,又一道带着寒意的剑芒,再次无声无息地接踵而至,‘扑哧’一声扎入了他的后心。 “——卑鄙……” 那偷袭的一剑,闪电般的迅疾,猝然斩断了的心脉。他只道是有人暗中偷袭,惨呼声中,林一已是躲过无人操持的月环,一道剑光如月华般洒下。 “扑——”血光迸现,的一声卑鄙将将喊出,便被林一连肩带背劈作了两半。 围观众人,未料及会是此般情形,皆是满目错愕地看着那血腥异常的尸首,看着林一,看着他飞快地收起金鞭,又神色不变地将对方的飞剑及乾坤袋收归己有,又看着他人未落地便凭空疾点两下,带着十足的心窜回到了方才那个洞口前。 鹊起鹊落般的迅疾,不过是两个回合,一个练气弟子,便将一个筑基修士劈作了两半。若非亲眼目睹,谁敢相信这是真的。 (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九十六章 有仙如狐 年囚身为筑基后期的修士,见多识广。想起林一的方才所为,不由得为之暗暗惊讶!他已看出林一杀人并不轻松,这分明是示弱在前,制敌在后。步步算计,步步杀机。这小子,歹毒啊!只不过,那杀人于无形的飞剑,分明是幻化而出,却有神鬼之能,令人防不胜防。这究竟是何等的剑法,会如此的犀利非常?这,还是正阳宗的功法? 此时的吴七,心中所想无人可知。只是,他看着林一的眼神,与从前大不一样。 红云宫的两个女子,与人争斗之机甚少,如此血腥的拼杀亦不多见,却同样为林一的手段所震撼。这样一个练气修士,若是成为了筑基修士,岂不是更为的可怕! “林一,你胆子不小。杀了**,你与郑家将是不死不休,便是卫阁主,怕亦是饶不得你啊!”不知何意,如同是训斥,更像是告诫,年囚说了一句莫名的话。 “年师兄所言不差!不过,这是林一与郑家的恩怨,我正阳宗不好插手吧!”吴七的话,有着两头讨好之嫌。 无论怎样,这是吴七首次为自己说话。林一感到有些意外,还是冷声说道:“**乃是自食其果,我总不能任其宰割吧!一人做事一人当,若是宗门因此怪罪,在下无话可说。” 继而,他翻手拿出了那画轴,转向那一直神色不明的千幻,扬声说道:“再不将禁制打开,我这便毁了画轴!” 林一干脆利落地杀了**,出乎几位筑基修士的意料。千幻那精美绝伦的面颊上,稍有愕然之后,便化作一种缱绻难言的娇痴。那一双星光闪动的明眸之中,跳跃着的,是惊奇与落寞,有释然还有不舍。 这来自凡俗的小修士,不仅神貌是如此的相似,便是举止亦颇有几分当年那人的风采。莫非,造化弄人,幻儿的使命,便在今日终结了吗?过往已往,前尘如梦,真的到了了结的时候,心头怎会生出如此般的不舍与流连呢?这,便是人性? 一缕分神于此,无数万年的守候,今日,所感所念,便是人之七情六欲? 只是,主人也说过,当千幻深谙人性之至真至情的那一日,便可早入轮回,来世成人!多少万年以来,我等待的便是今日吗? 不知觉中,千幻眸中有泪水盈盈而出,化作一滴晶莹的泪珠,缓缓落下…… 这美轮美奂的仙子,竟冲着林一黯然落泪。 年囚与吴七面面相觑,一个画轴而已,便将仙子为难成如此模样,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许是被那泪水所牵动,如同尘封已久的情愫被浸湿,而又轻轻打开,使得莲心与红儿这两个女修士,心头没来由的一酸。二人的眼圈红了。 千幻此时的模样,便是铁石的心肠,亦能被其融化了。林一却是眉头轻皱,心头一横,“哗----”将画轴扯开。他再次打量着手中之物,那临风远眺的身影依旧。只是,原本显得灵动异常的白狐,此时变得萎靡而无神。那一点妖异的红,亦是黯淡了许多。而那双狐眼中,仿若有无尽的哀愁,扑面而来,使得人心头一紧。 林一忙将眼光从画轴上抬起,看着千幻沉声说道:“你既然如此相逼,罢了……”说着,他便欲将手中之物毁掉。 “慢----!” 见林一只是作势而已,并未毁掉画轴。千幻松了口气,却是伸出舌尖,尝到了那滴泪水。她忽而绽开了笑脸,一如阴霾的天空有光明乍泄。那明媚而动人的笑靥,便如一抹光辉倾洒而出,使得山洞中的众人心头一荡。 “嘻嘻!”千幻又发出一声清脆的笑声。 那笑声,亦如一阵熙和的风,在山洞中轻轻拂过,使人荡漾其中,禁不住随之露出了笑脸。 这女子性情百变,一颦一笑只在闪念之间,令人难以捉摸,亦使得林一心生无奈。他强抑心神不失,只能苦苦支撑。 手臂上灵力吞吐,林一的双手便欲用力之时,千幻的笑声一收,说道:“此洞名为‘莫回’,进来容易,出去难。唯有主人可随意来去,便是我亦是不能离开这洞口半步。而其他去处的禁制,已被我打开。林一,将画轴还我吧!” “是吗?”林一带着疑问四下张望着。神识中,来处的洞口禁制如旧,而身后的洞口已畅通无阻。他心思一动,随口说道:“待我出洞之时,再将画轴归还……” 话未说完,林一脚下一动,倏然钻入了身后的洞口,不见了身影。 “你……骗我!”气急之下,千幻横飞而起,一袭云纱曳起淡淡的云影,风一般直追了过去。 山洞中,只余下形神疲惫的四人。地上横陈的尸首,使人回想起发生过的一切,余悸渐起。 年囚与吴七,顾不得歇息与疗伤,收拾了同门的遗骸之后,看着那来时的洞口,各自露出追悔的神情。眼下只得循着剩下的唯一洞口而去,以期早早脱身。莲心与红儿亦是相同的心思。于是,四人结伴而行。 …… 山洞幽深,不知去往何处。既然莫回头,这便是唯一的脱身之道。 前行不久,山洞地势陡降,如同一条深井,往地下而去。这……?疾奔之中的林一,忽感到耳边有风吹来,他顾不得许多,一头跳了下去。 “你为何要骗我?”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回响,林一脸色大变,身上光芒一闪,玄天盾透体而出,紧紧护住首尾。而山洞深不可测,只有下坠带起的风声中,兀自传来千幻的叹息声---- “你为何不信我……” 神识中,前后左右哪里有半个人影,而千幻的话语声分明就在身边。 “你以仙丹作饵,蛊惑人心……” 林一哼了一声,拼命往下逃去。 “不生贪欲,我又能如何……” 千幻的话音有些委屈。 “死了两人,还不够吗……” 林一的玄天盾,光芒渐盛。 “那你方才又为何要骗我呢?” 千幻不忿起来。 “你不骗人,何人骗你?离开时,自会归还画轴!” 林一振振有词。 “你……真的是为画轴而来?” 千幻的话语带着一分不安,还有一分的期待。 “我……” 林一将要回话,洞口霍然变大,一个数十丈大小的山洞出现在下面,隐约可见一处石门,深嵌于一面石壁之上。他心头一喜,身形未作迟疑,直奔过去。 转瞬之间,那一丈高的石门已到了眼前。将将看清门上的“莫离”二字时,林一的身子突然蜷缩,继而迅疾弹开,生生止住了身形,距那石门前三尺远处,缓缓落下。 “咦!你这身形颇为好看,一如蛟龙行空般的自如!这是凡俗修士的功法吗?”千幻的话音如影随形而起。 林一面露苦色,闷声答道:“此乃‘龙行九变’,仙子,请将石门禁制打开,我将画轴归还就是。” 这一处山洞中,同样嵌满了萤石,一如白昼。凭空处有光华闪动,缓缓现出千幻的身影,那一双明眸依然,含着莫名的欣奇,深深注视着林一。 “你的同伴皆将我视若神明,你却是三番五次的冒犯。如此无礼,视我何在?莫非……不怕我主人怪罪?” 见林一皱着眉头不吭声,千幻笑了,接着说道:“我最终还是要放你归去,不必担忧。”说着,她祭出手诀,那石门在一阵扭曲之中消失不见,惟余下一个笼罩在荧光下的洞口。 见此,林一松了口气。他慢慢往后移动脚步,拿出画轴,踌躇了下,将其扔给了千幻,转头便要闪入洞口。 “你不想知道我主人是谁吗?”千幻的的话语有些急,见林一又转过身来,她嘻嘻一笑,又轻轻打开手中的画轴,神色中露出浓重的哀伤,自言自语道:“主人!莫非今日的一切,早已被你料中?” 退路已然无虞,想了想,林一苦笑着说道:“这山洞中就你一人,又何来主人之说?” 身披云纱,双足悬空而立的千幻仙子,将眸光恋恋不舍地从画轴上移开,带有一丝讶然看向林一,随即她狡黠一笑,问道:“你从何处得知?” 不待林一回话,千幻又问道:“你如何识得画轴的玄机所在?” 眼前的这个千幻仙子,从其言行举止看来,并非歹毒之人。而这洞府上下亦是透着诡异。来处名曰‘莫回’,去处称之为‘莫离’,这洞府的主人究竟是谁?还有,她提起过的,自己像一个人。这人又是谁? 心头的疑问怕是比千幻还要多几分,林一拱拱手,说道:“当仙子假声主人款待来客之时,我便已有所察觉。之后,以幻术惑人心智,使得众人逐利争斗,有了死伤,我才急于寻求应对之法。 我入洞之时,便留意这画轴,尤其是画上的白狐,其双眸之间的红点,应为精血印记……偶见仙子置身那石榻前,颇有遮挡画轴之嫌。我便有所猜测……于是乎,情急之下,行此莽撞之举,实属无奈,只图保命罢了!” 林一虽是说出了心中所想,言辞中还是有闪烁之意。千幻不以为忤,反而冲其呈现笑靥,问道:“你懂得幻术?” “不懂!”林一答道。‘幻灵术’在仙子的面前不值一晒,还是不提为好。 千幻哦了一声,恍然道:“诚然,再强大的法力神通,亦不及心机深沉哦!你……果真不凡!” “我……”林一语结,心忖,我心机深沉?我只是小心罢了! 千幻轻展画轴,忽而问道:“这白狐,美吗?” 心头稍稍一怔,林一点头说道:“实为天地灵物,平生仅见!” “嘻嘻!你这平生可是稍显短促了些!”不顾林一神色发窘,千幻看着画轴,陷入了追思中,自言自语道:“这白狐便是我呀……” __________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九十七章 忆若尘烟 感谢书友炎亭人的捧场支持!---- 那一年,她只是山野间的一只灵狐。数千年的修行,终得化作人形,并于一次偶遇中,蒙仙人青睐,来至仙境之后,却适逢巨变。 那一日,天崩地裂,火焰烧红了天穹,整个仙境摇摇欲坠。危机之中,那个男人挺身而出。为了身后的一切,为了心爱的女人,他不惜与敌同归于尽,用生命、用热血,留下一曲天地间最为悲壮的绝响。 那一时,主人双目如赤,泪如血涌。那高山之巅,那火海之中,她义无反顾,一往无前。她要陪着自己的男人,一起死。 不懂得男女情长,不懂得世事沧桑,那时的千幻,只想守在主人的身边。死,又有何妨! 感念千幻的赤诚,却又不忍毁了她数千年的修行。主人摄取千幻的一滴精血与画轴之上,令其一缕分神守护洞府。之后,主仆二人毅然而然地扑向了漫天的火焰。 那一刻,天地都在燃烧,惟有一卷画轴飞向天际,还有主人的话语在空中传响---- 万年守候,只为君来!道行圆满,转世为人! ……话到此处,千幻亦是泪溅如雨。 “知道吗?今日,我首次尝到了泪水的滋味!主人说过,不懂七情,不识六欲,枉为人也!我千幻虽已成仙,亦不过是一只仙狐!愿万年的守候之中,能超脱本性,直至道行圆满,便可入轮回,来世成为真正的人!” 笑靥如花,泪若晨露。只是,那泪水落下的一霎,便化作了点点渲染的轻雾,淡淡氤氲中,又缓缓融于四周,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是一切来自虚无,又归于虚无。此时的千幻,许是寂寞了太久,亦或是懂得了那生死离别的含义,她一时难以自持。 原来,此间竟有这么一段往事!做人便当如那个男子一般,顶天立地,独臂擎天,将心爱的女人守护在身后。而那仙子连枝共冢的举止,更为的令人唏嘘。还有这位千幻仙子,如此曼妙的化身,竟为一缕分神所托。其百幻多变的性情,果真是人如其名。 暗吁了下,林一开口问道:“在下尚有不明之处,还请仙子赐教!” “你还有不明之处?”千幻止住了哀伤,有些诧异地望向了林一。 林一露出尴尬的神情,硬着头皮问道:“在下有几处不明,其一,这洞府所在虽是僻静,却不难寻到,莫非每十八年仙境开启之时,没有别的修士来过?其二,我若真的毁了画轴,仙子便真的无处寄身吗?其三,方才如仙子所述,想必便仙境崩毁的情形,不知是何原由,才致使大难降临呢?最后,再多问一句,这山洞的主人是谁?仙子曾说我像一个人,他,又是谁?” 将心中的疑问,捡紧要的一口气说出来,林一默默盯着千幻,而对方同样在审视着他。 未几,千幻轻轻抬起了精美的下巴,冲着林一摇了摇头,说道:“这洞府是不是难于寻到,你离开此处便知端倪。画轴乃是我分神寄身之所不假,可你以为真能将其毁掉?仙境崩毁的原由,我亦不甚了了。我的主人是谁,你不知道?你若不是那人,我又何须多言呢?” 林一愕然,无奈地撇了下嘴角。自己煞费苦心的询问,竟被对方三言两语的给堵了回来。一时之间,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万年守候,只为君来!道行圆满,转世为人!唉……”千幻幽幽了叹息了一声,回顾左右,轻声说道:“何止是万年的守候,而是无数万年啊!我这一缕分神,便在这空寂的洞府中,孤零零守候至今,等来的便是你这个凡俗小修士,主人若是神灵有知,又该作何感想!只不过,你入洞不久便直奔画轴而来,又使得我道心圆满,倒是应了主人的谶语……” 林一默不作声,千幻又说道:“若非如此,我又何苦对你有所顾忌,也不必辛苦追你至此。” 话到此处,千幻的身影忽而黯淡了下,便再次凝实起来。她难以置信地在原地转了个圈,转向林一时,已是悲喜交加的模样,叹道:“主人的谶语还是应验了啊!莫非运数合该落在你的身上?” 林一不解其意,千幻的神色忽而变得庄重起来,冲其款款一礼,正色说道:“无论你是不是应谶之人,千幻都到了重入轮回之时。临行之前,有心意奉上,还请不必推辞!”说话间,她伸出玉指在双眸上一抹而过,而后屈指弹来。 一直是提着小心,唯恐临了难以脱身。故此,暗自戒备的林一见千幻如此,还是免不了要闪身躲避,只是心念一动,却又神色一怔。此时的他,立在原地难以动弹,只得眼睁睁看着千幻的手指到了面前。 “你解我万年束缚,使我道心圆满,千幻无以为报,特将此‘幻瞳’相赠。此为千幻专修之术,可惑人心智,破天下幻术,使阵法禁制无所遁形。” 未及多想之时,林一不由得闭上了双眼,刺痛传来,却感到眸中生出些许的异样来。他心中不安,正欲开口相问,千幻已是收回了手指,接着说道:“只可惜,分神所在,使得‘幻瞳’之术的威能,百不存一,只得凭借你之修为慢慢提升。你修为有多高,‘幻瞳’之威便有多强,待你到了我当年的修为时,便知晓此术的妙用了!” 此时此刻,林一才真正认识到了千幻的强大。少顷,不适稍缓,他轻轻睁开眼帘,眸中隐隐多出一对诡异的暗瞳,隐有赤芒闪烁,颇显神异。 “咦!我之‘幻瞳’,并无如此妖异呀!怎会到你身上,竟成了重瞳之相?” 听到千幻惊讶的话语,林一眨巴了眼睛,只觉得周遭的一切有了不同。山洞内禁制所在,一目了然。感到身子轻松了,他回首之际,暗暗摇头。身后那石门深处,分明还有一道禁制未解,显然还是被这灵狐仙子给戏弄了一回。 “何为重瞳之相?”林一随口问道。 “惟圣贤王者,不得有重瞳之相!你……你真是那人?”千幻的话音,忽而变得颤抖起来,还带着几分惊喜。 那人是谁,你不说,我也不想知道了!林一皱起了眉头,沉声说道:“我不是圣贤王者,我只是林一!” “嘻嘻!千幻总算是不负主人所托!你是林一?嘻嘻!”天籁一般的动人笑声,刹那间响起。喜极所致,千幻翩翩起舞,一袭云纱宛若白莲盛开,那曼妙无双的身影,一如飞天流云,竟是在山洞间轻轻飘逸,而又缓缓消散。 “我从未杀过人,你那同伴乃咎由自取。洞口禁制已无,林一?嘻嘻,别忘了千幻喲!” 千幻的身影最终消失不见了,只是,那熟悉的吟唱,又一次在林一的耳边回响---- ……道之云远,忆若尘烟,思君莫归,梦亦千回……君来莫回……君来莫离……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九十八章 四极之行 感谢书友~hoomlhnk~的月票强力支持! —————————— 仙子已去,惟余仙音袅袅不绝。 半空中,画轴落叶一般,缓缓摇曳而下。画面依旧。只是,那白狐额间的精血印记,已然不见了。 怔怔出了会儿神,林一收起了画轴,身形一动,冲出了洞口……随着眼前景象一变,当他回首之时,满面的愕然—— 眼前的所在很熟悉,这分明就是进入‘莫回’洞府前的那个山谷。而令林一深感诧异的是,青山绿地依旧,唯有那处洞府不见了踪影。便是洞府之前的那一片狼藉,亦是不复存在,看不到一丝一毫有人来过的痕迹。 莫非,此山谷非彼山谷?立在山谷之中,暗暗催动灵力于双眸之间,赤色的暗瞳随之出现,双瞳中闪烁着寸许的赤色虚芒。此时的林一,神色略显妖异。只是片刻过后,他神态如旧,只是稍显失落地摇摇头。 ‘幻瞳’之下,山谷中并无异常。那‘莫回’洞府杳无影迹,仙踪亦不可寻觅!想来那千幻所言不虚,这万年仙人府,只待有缘人……有缘人? 林一将要独自离去之时,山谷的一端忽而冒出几个身影,使他暗暗皱眉。这完天境莫非局促起来了,如若不然,怎会老是遇到这么几个人呢? 对来者佯作未见,林一便欲寻路自去,谁料有人不愿放过他,已然惊喜地叫嚣起来—— “林一?你欲舍弃同门而去吗?还不前来拜见玉师叔!” 林一无奈地转过身来,见那几人已来至不远处。来者乃是玉珞依、红菱师徒,以及木天远、年泗与那个大喊大叫的万子平。 玉珞依师徒的伤势已然痊愈,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怕是尚未大好。这两个女子神色平静,见到林一并未有太多的在意。木天远与年泗的神色不明,倒是万子平活灵活现的模样,显得甚是兴奋。 “你耳朵聋了不成?速来拜见前辈与同门师兄!”万子平越步而出,手指着林一教训起来。他心想着,碍于同门在此,我不好找你寻仇。不过,借机羞辱你一番,亦是快事! 眼光掠过万子平等人,林一的脸色冷了下来。他并未趋步上前,只是立在原地拱手为礼,冲着玉珞依说道:“在下天玑阁外门弟子林一,见过这位前辈!”其话音清冷,神态不卑不亢。 玉珞依的性情温和,又是重伤初愈,加之不喜多事,亦未将一个外门弟子放在心上,便轻轻颔首,嗯了一声。 “见到同门师兄,亦应当执礼拜见!你怎可如此无礼呢?莫非缺少管教不成?”万子平则是在一旁趁机发难。 闻声,林一直起了身子,眼光轻睨着万子平,嘴角冷冷翘起,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你大胆!”万子平神色一僵,木天远、年泗与红菱,同是神情错愕的模样。便是玉珞依亦是眉头微蹙,显然心生不快!在她看来,一个外门弟子的言行,竟是如此的粗鲁无礼,还真是失了管教! 回顾左右,万子平有了底气,手指林一斥道:“你目无师长,已是触犯了宗规,我这便代玉师叔出手教训你!” 万子平的德行,使林一想起了**。这二人的骄狂跋扈如出一辙,不同的是,一个依恃着自身的修为,一个依仗着身后的玉珞依及其他的同门。他眼皮一翻,背起了双手,冷哼道:“教训我?凭你也配!” 恼羞成怒的万子平,哪里还顾得了许多。见玉珞依的脸上已呈怒容,他迫不及待地祭出了飞剑,冲着林一厉喝道:“一个外门弟子,亦敢如此狂妄,我今儿饶不得你了……” 林一不为所动,而是眉梢一挑,眼中杀机一闪即隐。就在此时,山谷中凭空冒出四个人影来。 来者正是将从洞府中脱身的那四人,见到林一与万子平剑拔弩张的模样,年囚与吴七忙冲了过来,大声喝止—— “速速罢手!”吴七的喊声将落,年囚又喊:“林一,你杀了**还不够吗?” 突然见到几个同门,这二人不喜反惊。玉珞依不过是筑基初期的修为,却是大病初愈的模样,而余下几人皆是练气弟子。令人深感不妙的是,这几人明摆着与林一生出了争执。 在山洞内,虽是事出有因,依榛与罗逸还是死在自己的手中。对此,年囚与吴七二人心有不安。谁想着才从那仙人洞府脱身,便又见同门厮杀。更何况,又是那个深藏不露的小子参与其中。连**也不是他的对手,这小子还嫌麻烦不够吗? 玉珞依等人见到年囚二人,忙上前见礼,不及寒暄,却将年囚的话听得清楚。什么?他杀了**?一个练气弟子,杀了筑基修士**?尤其是万子平,心头一激灵,方才的嚣张顿时没影了,难以置信地盯着林一,惊叫起来—— “你……你真的杀了**?” 虽知年囚的话不会有假,可玉珞依等人与万子平相同的心思,均是望向了林一。最为震惊之人,莫过于木天远。那个一身灰袍,神色淡漠的年轻人,在他看来,竟是如此的陌生。 莲心与红儿也走了过来,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自己的身上。林一面无表情的巡睨一圈,不理万子平,而是冲着年囚突然开口说道:“依榛前辈与罗逸师兄又是因何故罹难,年前辈可否为弟子解惑?” “这个……这个……”年囚面皮发黑,一时语结。被一个小辈如此不留情面地戳了痛处,他眼睛一瞪就要发作,一旁的吴七转动着眼珠子,佯作清咳了一声,接口说道:“咳咳……在那所洞府之中,因遭遇变故,依榛师弟与罗逸师侄,皆不幸遭难,便是**亦不能幸免,而致使心性迷失,作出危害同门之举。幸好林一及时出手,这才使得我等安然脱身。年师兄……?” 年囚暗哼了一声,随即作出恍然状,点头说道:“啊……正是如此。只可惜了**,还是未能避免身陨道消的下场……” 这二人一问一答,言语中不尽不实,极难自圆其说,却无人敢作质疑。便是那莲心与红儿,彼此相视,黯然无语。 那所谓的仙人洞府中,究竟发生过什么,只怕是他人无从知晓了。只不过,年囚与吴七两个筑基修士,皆是帮着一个外门弟子说话,着实令人感到一分不寻常。万子平只得讪讪收起了飞剑,看着林一的眼神中,怨毒中竟是带着几分忌惮。 一场纷争好像是化为了无形,众人放下心来,这才见礼叙话,彼此说些完天境内的奇遇。‘莫回’仙人洞府,则被忽略,再无人提起。 年囚与吴七等人伤势未愈,莲心与红儿亦是如此,眼前的山谷甚为幽静,正是疗伤的好所在。故此,玉珞依便提议歇息两日,一众无不应允。林一则是独自走至一隅,盘膝阖目静坐,俨然是随遇而安的模样。 三日后,为了找寻同门,莲心与红儿先行告辞离去,年囚等人以礼相送。令人意外的是,这两个女子临行之前,竟是不约而同地来至林一的面前道别,全无了高人前辈的矜持。 许是对林一并无好感,莲心与红儿神色淡淡地打了个招呼之后,便飘然而去。对此,年囚与吴七不以为然,余下的几位却是颇感意外,神色各异。 又耽搁了一日,年囚与吴七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玉珞依师徒的气色也不错。于是,正阳宗同门八人,继续往玄明殿的深处走去。人多势众,情形自然不同。一路上很少遇到麻烦,偶遇一两个落单的修士,见到这么一行人,亦是远远地避开。 愈往前行,山势愈高,脚下的路亦愈发难行起来。循着山间的小径,八人一字排开,穿行在巨石奇峰之间。 一行的末尾,林一在慢慢缀行。看着山径两旁嶙峋的怪石,他暗自提着小心。此处应是玄明殿的腹地,名为‘四极山’。 隐约可见几处高耸天穹的山峰,扯地擎天一般,撑起了眼前的这片天地。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三百九十九章 天降横祸 第四百章 生死之际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炎亭人、米饭爷爷、我想做神仙~的捧场支持! -------------------------------- 年泗躲在一块大石下面,正急得团团转。虺兽兀自不肯离去,转眼便要再次冲下来,而他所在之处首当其冲,怕是再也难以幸免。红菱便是前车之鉴,跑亦不能跑,躲亦不能躲,这可如何是好!他不由得向不远处的年囚投去求助的眼神,必定那是正阳宗的长辈,亦是他的族叔,更是他此时此刻的一个倚仗。 焦虑异常的年囚,正一个劲的暗呼倒霉!身为正阳宗的筑基修士,走在什么地方亦是令人景仰的存在,而现如今却惶惶如丧家之犬。只不过,面对如此凶残的上古异兽,徒呼奈何!见吴七在不远处撅着屁股,不时四处张望着,他忙传音问道:“吴师弟,那虺兽纠缠不休,呆下去惟有等死一途,你可有好法子?” 吴七不是不想跑,可不敢拿性命作赌。这只是三头虺兽,便是这么难以对付,若是再来几头这样的妖物,干脆一头撞死算了,省得活受罪。可他同样知道,在这么缩着脑袋躲下去,难逃厄运! 见年囚相问,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那巡弋的黑影,他面呈凶相,恨恨啐了一口,说道:“左右是个死,不如你我御剑一试,只要贴着地皮飞,或许能借助地利之便逃脱。” 年囚眼前一亮,称许道:“或许这是个法子,事不宜迟……” 说话间,那三头虺兽再次冲了下来。年囚猛然从藏身处冲出,一把扯起哇哇直叫的年泗,御剑而起,不忘大喝一声:“各自逃命!”师侄俩转眼便跑远了。 年囚此举的用意,余下几人还怎会不明白。万子平已是亡命般窜至玉珞依的身边,大呼---- “师叔救我----” 吴七脚踏飞剑,冲着木天远与林一急急喊道:“我只能带一人走----” 木天远一下子跳起来,却是百忙之中回首……却见林一闭上了眼睛,冲其轻轻摆了摆手。 “轰隆隆”的风雷声又至,林一趴在原地未动,却是睁开了眼睛,无奈地叹息了一声。间不容缓之际,吴七带着木天远,玉珞依带着万子平,年囚带着年泗,三道剑虹曳起醒目的虹光,循着山石的间隙,突围而去。 那飞奔而来的三头虺兽,如同被激起了兴致,变得愈发凶猛起来,分别冲着那三道剑光追了过去。许是这片山坡上的动静太大,高空中又有数个黑影冲了过来。 见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林一,轻轻摇了摇头。他方才不是舍生取义,而是,他知道这么冲出去,根本逃不掉。 那虺兽的遁速太快,快得便是连飞剑亦不能与其比肩。 年囚带着年泗,将将奔出不多远,便被一条黑影拦住了去路,不及他掉头躲避,后面的虺兽已是张开了大嘴,挥动了利爪---- 无奈之下,年囚只得祭出飞剑御敌。那浑身好似铜筋铁骨一般的虺兽,根本不畏飞剑的锋利,兀自恶狠狠扑去---- 两声惨叫在四极山的乱石中响起,一片血雨中,年囚叔侄俩成为了虺兽口中的美味!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开来,又有黑影从空中扑来---- 四极山,成为了虺兽的狩猎之地。而猎物,便是正阳宗这几个倒霉的修士。 一块大石头下面,林一兀自静静趴着。此时的他,周身无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便是气息也停滞了,俨然便是一块没有生机的石头,与周遭的一切,融为了一体。惟有那一双眼睛,不时地眨动着。 ‘幻灵术’被林一用到了极致。能不能躲过头顶上的虺兽,谁也不知道。 玉珞依带着万子平,同样未逃多远,便陷入了虺兽的重围之中。生的欲念,使其不想重蹈年囚的覆辙,她只能踏着剑光在大石头的缝隙中来回穿梭,情形岌岌可危。吴七亦是不敢远去,他已然明白了过来,若是没有了地利之便,转瞬间便会被虺兽吞没。 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足有十来头虺兽参与到了这场追逐中。疲于亡命的吴七二人,暗生悔意,却是为时已晚。 这四人难逃一死啊!趴在地上的林一,无奈地低下头去。未及,察觉到了前方的异常,他猛地抬起头来,一脸的愤怒---- …… 万子平本以为跟着玉珞依能逃出生天,却是未料到是眼前的这番情形。此时的他,肠子都悔青了! 年囚与年泗的下场,犹在眼前啊!只怕是下一个喘息,自己便要被撕成碎片。自叹命薄之时,万子平突然想起了仇家林一。本以为这小子被撇下后,必死无疑。可这么一会工夫了,未见方才的藏身之地有什么动静啊! 咦!这小子倒是命大,正趴在地上,安逸地要睡着了!若不是虺兽被引开,他怎可如此置身事外? 可恶的小子,竟妄想着用我等的死活,换取自己的狗命。你这小人,果真是够歹毒!不过,有我万子平在此,定要你妄想落空! 面对十来头虺兽的围追堵截,自知命不久矣的万子平,临死前想拉一个人来垫背。孰是君子,孰是小人,暂且不论。这个垫背之人,在他看来,必然是仇家林一。 “玉师叔,往那边走----” 玉珞依正感无路可逃,耳边传来万子平的喊声,她想也不想,便循其手指的方向冲了过去。 剑光突然转向,顿时引来两头虺兽追逐其后。 前方的山坡上一片狼藉,可作藏身的大石所剩无几,这分明是方才的逃离之地,眼下来至此处,只会死得更快!玉珞依察觉到了不对,正欲质问万子平时,却听其喊道:“师叔你看,那林一用我六人性命,来换取一己偷生,着实可恶!这便杀了他,使其不能如愿!” “生死当前,岂可连累同门!”对万家与林一的恩怨略有所知,玉珞依已是明白了万子平的用意,出言斥责之际,她便欲掉头避开,谁料一股大力袭来,猝不及防之下,其一头栽下飞剑。 “你----!”玉珞依跌落之际,已受了轻创。想不到拼命救的一个晚辈弟子,竟如此的大逆不道!她气得粉面通红,却见万子平头也不回往前冲去,丧心病狂地叫嚣着---- “左右难逃一死,我又怎肯让你独活?哈哈!林一,我来也!” 林一抬起头来,眸光中已是怒焰滚滚。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万子平会如此的丧心病狂。 不忍目睹同门身陨,可又能如何!面对这些不亚于金丹修为的虺兽,林一也深感恐惧,同样是束手无策。若是六位同门可以逃脱生天,值得庆幸。最后他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乃是命该如此,又怪谁何来? 实在是没有料到,万子平会穷凶极恶到了如此的地步。那两头虺兽已被其引着直奔自己的藏身之地而来,再这么佯作无事地趴在地上,已于事无补,只是等死而已。 好吧!要我死,我先杀了你! 林一霍然起身之时,一阵风沙卷起,又有两头虺兽直奔他身后而来。 万子平与林一相距十丈,五十丈外便是四头凶焰滔滔的虺兽。玉珞依跌倒在一个石坑之内,满脸绝望的神情。远处,吴七带着木天远左冲右突,险象环生。正阳宗的这几人全军覆没,只在旦夕之间。 起身的刹那,林一腾空跃起,手中的飞剑曳起一道耀眼的光芒,直奔迎面而来的万子平而去----此时,他的眼中只有万子平,那眸光中森森杀意,一往无前,令人胆寒。 只想着引来虺兽撕了林一,只想着仇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却未料竟是激怒了一头杀神!万子平扭曲而疯狂的神情,在这一刻化作满面的惊恐。不及他多想,耳畔只听得一声厉喝---- “死----!” 一道匹练般的剑光,倏然而至,砰然一声炸响,两片血肉跌落尘埃! 正阳宗的内门弟子,万家家主的儿子,曾不可一世的万子平,就这么被盛怒之下的林一,一剑劈作了两半。 林一的双脚尚未落地,一种熟悉而又冰冷的死意袭来,使人心头禁不住一激灵,浑身的汗毛根根竖起。杀了万子平不过是喘息之间,而那四头虺兽已欺至身前数丈远处。将其围在了当间。 死,就这么降临了!死,使人无从躲避! 浓重的哀意,方从心头升起,不屈不忿不甘不愿的念头油然而生。环顾左右,林一手中斜指的长剑,光芒愈盛。他抬起头来,双眉倒竖,神色凛然。 上古异兽?不过是一群孽畜罢了! 死,亦要抬首挺胸!死,亦要举起手中的长剑! 此时的林一,无悲无喜。面对死亡,他是这么的从容而无畏。豪气顿生之际,忽而,心念所感,其手臂上的赤金龙纹跃跃欲试,眉心处一点刺痛传来----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零一章 金龙在天 四头虺兽已是张开了大嘴,挥动了利爪,冲着猎物扑去。谁料想,奇变陡升,一团耀目的金芒霍然亮起-- 濒死之际,林一突然挥动了手臂,只见一条赤金焰龙幻化而出,接着便是针尖大小的光芒,自他眉心一闪即没,竟是与金龙融为一体。仿若有了龙魂一般,那赤金炎龙面对四头虺兽的挑衅,引颈怒吼-- 一声龙吟,响彻天地。无上的龙威,顷刻间笼罩了偌大的四极山。而那四头虺兽,如遭雷击一般,霎时战栗起来,继而收起狰狞的嘴脸,作出俯首状。左近尚在追逐嬉戏的虺兽,亦是同样的情形,纷纷冲着金龙俯首膜拜。 对此,金龙不作理会。其盘旋的身躯骤然变长变大。只是眨眼之间,一条百丈长的金龙出现在半空之中。那金光闪闪的鳞甲,耀眼夺目;硕大的龙首之上,虬角张扬,威风凛凛;龙目含煞,傲视苍穹。 一如君临上界,在这令人不敢睥睨的威势之下,四极山万籁俱静,唯有千万生灵仰望之中的那条金龙,在天穹之上纵横驰骋,所向披靡。 百丈长的金龙,继而游走于四极山的极峰之间。须臾过后,万兽归穴,虺兽的身影荡然无存。那原本暗淡的天光,一如阴霾尽去,呈现一片炫目的金黄。 “金龙走四极,玄明界中天如典籍所载,果然如此”性命已然无虞,木天远尚自喃喃自语。这天生异象,着实令人目眩神迷。一旁的吴七亦是目瞪口呆,惊讶不已。 “这金龙在天若非亲眼所见”玉珞依从地上爬起,满目诧异。尚未及看清四极山上空的情形,那金龙游弋了一番之后,挟万里之势,趁兴而回,自天而降。百丈长的龙身倏然变小,目不暇接之间,已是化作几丈大小,直冲了下来。 吴七、木天远与玉珞依,这才想起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齐齐望向了林一。只见金芒闪烁,一条龙影没入其身。而那人兀自长剑斜指,昂首问天,惟有衣袂长发,无风自动。 呼--!林一出了口长气,仿若梦醒一般。片刻之后,他缓缓转过身来,冲吴七等人点了点头。对方的眼神有些慌乱,似有躲避之意。 “你又杀了万子平唉!”看着地上血腥的尸首,吴七将要抱怨,又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倒是一旁的木天远在轻轻摇头,不知在感慨着什么。 “林一,你方才施展的是什么法门”玉珞依还是开口问道,只是,她无意中拱了拱手。 林一的神色有些木然,随口答道:“正阳金龙手”他话音才落,那三人又是不约而同看来,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三人莫名地躲过一场死劫,并未有太多的惊喜,反而是余悸未去,便又陷入深深的疑惑中。对此,林一无可奈何,并无话可说。他不明白的事儿更多,多得难以排解,索性不再去想。 借着吴七收拾同门遗骸的工夫,林一独自走至一旁,盘膝坐下,疲惫地闭上了双眼。只不过,片刻过后,他又苦着脸,无奈地站起身来-- 远处一道剑虹飞来,人未至,吴七三人亦是躬身拜道:“见过师伯!见过师祖!”来人是个身着浅色道袍的中年男子,乃是正阳宗丹阳阁的阁主晏起。其双眉入鬓,神色冷然,不怒自威。 “本阁有事耽搁了几日,恰见天生异象,这才循迹赶来,想不到是你这几个小辈在此。”说话间,晏起已从空中落下,示意吴七等人不必拘礼。左右打量了下,那遍地狼藉尚在。他手扶青髯,惊咦了声,问道:“此间出了何事?” 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林一,吴七干脆垂下头来,示意由玉珞依禀报。后者毕竟是丹阳阁的弟子,与晏起的渊源颇深,由其来说话再好不过。 玉珞依乃是冷翠的弟子,而冷翠又是晏起的夫人。如同师父当面,玉珞依并无顾忌,便将进入玄天仙境后的遭遇大致说了一遍。只是,方才的那一番生死逆转,她说的甚为详细 晏起背着双手傲然伫立,半阖半闭的双目中,隐有精光闪过。待玉珞依说起那金龙乃林一所为之时,她停了下来,已是满脸歉意与不安。 “林一,又是你?能否就此给本阁一个说法呢?”面沉如水的晏起,缓缓转过身来,凌厉的眼神咄咄逼人。 金丹后期的威势,竟是如此的强大。晏起的眼光看来之时,那如临深渊的感觉,顷刻间便将林一吞没,使其难以自持。他心头一寒,强撑着抬起头来,一字一句说道:“金龙手的威力如何,在下亦是懵懂未知” “哼!你一个小小的练气修士,竟能乱了天玑峰的灵脉,还瞒天过海不为他人所知,你还有何懵懂未知之处呀?”说着,晏起忽而冷笑起来。 曾闹得丹阳山人人皆知的灵脉一事,最终虽说是不了了之,却使得天枢阁与天玑阁形同水火。谁能想到,卫从卫阁主,竟是个背黑锅的人。 吴七抬起头来,眼睛已是瞪得溜圆;木天远则是闭上眼睛,只感到双腿有些发软,禁不住退后了一步。玉珞依亦是檀口半张,却是只顾着盯着晏起的脸色,欲解读出更多的震惊来。 那金龙手的逆天之举,如幻似真,令人难以置信。可林一将其归功于正阳宗的金龙手之威,虽说有托辞之嫌,玉珞依等人还是心存侥幸。回去询问一下宗门长辈,说不定金龙手真有神异之处而不为人知呢?加之大劫过后,也不容人想得太多,只能将此事搁在一旁,留待以后计较。 可晏阁主是何等的身份,说出来的话又怎会有假。一个练气弟子,是如何深入天玑峰下,又是如何乱了灵脉,这些想想都让人头晕! 此时的林一,顾不得他人所想,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世间事,莫不如是!怪谁呢?都是金龙剑惹的祸。若不是金龙剑,自己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去乱了灵脉?若不是金龙剑,方才的金龙手又怎会如此的逆天?金龙剑啊金龙剑,你可是害苦了我!不过,你也救了我一回。只是,眼下这一关,我又该如何度过? “晏阁主,你信在下的话吗?”斟酌了一番,林一沉声问道。 “哦?”晏起身上的威势一收,斜睨着林一,面无表情地哼道:“说不说在你,信不信在我。” “在天玑峰的锻造堂值守之时,在下于闲暇之际修习正阳金龙手,谁料那金龙不听使唤,其钻入地下数日后自行返回。叹《正阳心法》的奥妙所在,并未作他想。龙乃鳞虫之长、万兽之王。龙威所在,万兽莫不俯首。故尔,方才金龙显圣,出乎预料而又在常理之中。只不过,这金龙手究竟有何蹊跷,竟是如此难以驾驭,着实令人懵懂啊!还请晏阁主赐教!” 一席话说完,林一拱拱手,作出俯首聆听的模样。 眸光一闪,手拈青髯,晏起再次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忽又神色一动,抬头远望,自言自语道:“玄明界中天”少顷,他又冷声说道:“念及他三人活命与你无不关系,此事回头计较亦不迟。小子” 晏起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说道:“单凭方才的一派胡言,你死不足惜!”说着,他丢下一个冷冷的眼神,腾空而去-- 与此同时,四极山的各个角落中,无数道剑虹拔地而起--只见那一片明黄色的天光下,云雾掩映之中,隐约浮现出一处金碧辉煌的空中楼阁。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零二章 玄明界天 “这便是界中天!”木天远发出了一声惊呼,玉珞依点头说道:“这玄明界中天,只存在于典籍或者传闻中,从未有人亲眼目睹过。今日,先是金龙走四极,接着便呈现出界中天,可真是”生死逆转,异变迭起,接踵而来的种种,使得这女子感慨不尽,话未说完,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适逢其会,若是错过,岂不可惜?”吴七附和了一句,忽而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去。玉珞依与木天远亦是心有灵犀一般,同时将目光移到了林一的身上。 四极山的上空,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对此,林一无动于衷。他兀自站立着,后脊背汗津津一片。晏起离去前的眼神和那话中的用意,不明而喻。这位正阳宗的祖师,方才已对自己动了杀心。为何?便是自己方才自己那一席话吗? 想到此处,林一心头涌出难言的苦涩来。不编出一套说辞又能如何呢,即便是道出实情来,又有人会相信吗?自己不过是一个练气修士,费尽心机,只不过为了自保而已。而晏起身为金丹祖师,可以随意去质疑,而不用顾忌他人的难处。 绝对的修为,有着绝对权力与威势,可见路漫漫兮其修远 独自怔然出神,过了好一会儿,察觉了一旁的异样,林一在原地转了个圈,吐出了一口闷气,这才带着未置可否的神情双手一抄,冲三人摆出一个静待下文的模样。 吴七的眉头皱了起来,脸色将将沉了去一半,踌躇了下,还是哼了一声,说道:“林一,无论怎样,**与万子平二人皆是死在你的手中,若是宗门它日追究起来,没人能帮得了你。” 林一撇撇嘴,兀自缄默不语。人不可貌相啊!吴七此人看似粗犷,却有个斤斤计较的小肚肠,趋炎附势乃是本性,察言观色随风倒更是其看家的手段。这种人的心思最难以捉摸,可方才这话里话外的用意却是一目了然,无非是怕受到了牵连。 “接连遭遇如此多的变故,致使多位同门身陨,实为憾事。而事出偶然,祸起有因。我等既为修道之人,免不了重重劫难的历练!林一,他日若是宗门追究此事来,我会为你做一个明证。”玉珞依接过话来,又看了一眼吴七与木天远,接着说道:“界中天难得一现,我欲去见识一番,不知你等” “我与师妹同去。”吴七早有此意,点头应允。木天远也想去开开眼界,只是那界中天浮在半空中,非筑基修士不得去。好在玉师叔心肠好,愿带其同往。 林一对此并不在意,本想着就此独行,谁料吴七的举止令人诧异。 “若水生性迂腐,身为修士却生了个凡人心肠,本以为他举荐的弟子不过尔尔,却未想到你与他是两样人。跟我走吧,带你一程!”说着,吴七不顾林一的愕然,一把将其拉过去,跟着玉珞依一道御剑腾空,还不忘交代道:“你闯下若此多的祸端,与我无关啊!” 两道剑虹冲天而去,不过须臾之间,四人便到了四极山的万丈高空。只见那前方金光夺目之处,一座数十里大小的山峰,静静悬在天穹之下。而山峰之上,无数大小楼阁错落有致,精美异常。 吴七甚为小心,示意玉珞依不必靠前,而是四下又细细查看一番。那令人色变的虺兽果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空中乃至山峰附近亦无阻碍飞行的禁制,二人这才放下心来,带着林一与木天远直奔了过去。 双脚落地,林一不忘称谢,吴七却说:“先前算你救我一命,彼此两清,何谢之有?” 见吴七理所当然的模样,林一颇为郁闷地摇摇头,对方根本不再理他,收起了飞剑之后,已是满目热望地直视前方。 四人置身所在,乃是山峰的边缘。举目望去,三两里之外,那平坦而宽广的金色山坪之上,是高低错落的亭台楼榭,有祥云环绕,磬乐隐隐,一派仙家楼阁锁烟霞的气象。 身前这片偌大的山坪,或立或坐着数十位修士,距那楼阁远近不同,皆是肃容正色,在沉思,在追忆,在愉悦,在感悟,神态各异,不一而是。 一里之外,亦是距那些楼阁最近处,林一见到了晏起的身影。 不知何因,晏起正步履艰难往前行走,每一步都显得极为沉重而吃力。未几,其一脸的沮丧。那近在眼前的仙家楼阁,好似有千里之遥,只可远观而难以触及。他最后还是缓缓盘膝坐下。 吴七与玉珞依露出不解的神色,换了个眼神后,举步往前,只是小心走出几步远,便身形一滞。木天远与林一亦是满脸的茫然状,便各自尝试着迈动了脚步,顿时便察觉到了异常。 不动则已,一动便有无上的威势扑面而来,逼迫着要人后退、下跪。林一只是往前走了一步,便陷入到了一种莫名的境地。好像前方便是雷池禁地,不容僭越一步,亦不许稍有窥伺之心。哪怕是生出半分不敬的念头,便会遭受形魂俱灭的下场。 林一的心头震骇莫定,不由得踌躇了下,脸上却是露出一丝讶然来。这无处不在的威能之中,一如神祇天降,使人忍不住要伏地膜拜。而随着脚步迈动,恰如只身踏入一条奔腾不息的湍流,难以自持之下,又能感受到躯体在洪流中,得以荡涤;脚步落下之际,有隐隐的钟磬之声,自那仙家楼阁而来,自那虚无的上苍而来,直透心底,使人神魂悸荡难平,仿若一场生之洗礼。 这偶显峥嵘的界中天,或许便是当初仙境的情形。亲眼目睹一回便是幸事,能亲身感受一番仙境的存在,乃是天大的机缘。仙境的神异莫测令人难以适从,而林一为之惊讶的是,这一步落下,气息中多一丝不易察觉的异常。这是灵气?比灵气多了一分混元质朴之机。不是灵气?虽是若有若无,却又能感受它的存在与强大。 随口吐纳,四肢百骸并无因此而生出异样,心神却是为之一振。这一丝若有若无的异常中,宛若有着莫名的契机,使人欲罢不能,只想冥神守一,细细回味,慢慢感悟。只不过,那气机倏忽而殁,林一忍不住再次抬起了脚步。 林一举步往前走去的时候,余下的三位同伴,亦是察觉到了仙境的玄妙之处。 四人的前方,数十位修士在远近不等处盘膝而坐,彼此相距十余丈、数十丈,乃至百丈不等,一如荒漠中的旅者在小憩,又如在聆听神祇的施恩布道。而稍稍留意,便可见端倪。距那仙家楼阁最近处,亦是修为最高者。反之,筑基初期的修士,只能走出十余丈远便再也进不得半步。 没有作事先的商定,四人不约而同地往前走去。每往前一步,那气息中异样的感受亦愈强烈,仿若大道至极,触手可得,却又似真似幻,令人难以寻摸。此生的欲念从未如今日今时这般的炽烈,催使人不断迈动脚步,往前! 十丈远处,木天远无奈地停了下来,虽有舍身而去的冲动,脚下却是再也挪动不了分毫。他只得学着别人的模样,盘膝坐下,尽心去感悟这难得的机缘。 二十丈远处,玉珞依轻叹了一声,自忖已尽力了,能至此处亦非易事。盘膝坐下时,见有人自身边走过,她暗讶不已。 越过玉珞依身旁时,林一并未在意后者的神情。他的脚步缓慢,却是一步接着一步往前。 此时的林一,双目微阖,人物两忘。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零三章 谁谓无仙 每前行一步,便面临更为强大的威势逼来,使人脚下发软,双腿也禁不住的颤抖魔法世纪最新章节。又如一只大手,在守护着一道门,将任何试图靠近者,拒之门外。而那门内,便是仙境,让人只可仰止而不得涉足。 凭借着修为与神识,竭力与这天地之力抗争着,只想距那道仙门近一些。而每往前踏进一步,那空中的灵动之机愈盛,使人欣喜而又使人怅然——:网游-屠龙巫师。身形稍稍停顿,那气机便成飘渺,只可意会而难以追寻。 这与灵气仿佛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它好似来自天宇,引人向往;又好似朴素天成,本来便存于这天地间。它若一丝风,若一条溪,又若一缕日光,开启阴阳之机,成就生之本源。只是,它是如此的玄妙,却又为何在体内留不下半分的痕迹呢? 默默感受这奇异的一切,林一的脚步更慢了。他额头见汗,面色苍白,有些不甘愿地睁开了眼睛。 早已无力为继的吴七,一脸狐疑地注视着林一,见其终在身后两丈之外停了下来,他暗暗松了口气,有些难以置信,又稍感庆幸,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忙盘膝坐了下去。 环顾四周,林一喘了口粗气,这才意外地发觉自己离开原地不下三十丈远。左近的修士皆有着筑基中期的修为,他夹杂其间甚是碍眼。好在众人大都在静心感悟,并未留意一个练气修士来到此处。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机缘所致,亦是一场造化啊!有着自知之明的林一,放弃了前行的念头,正欲坐下之时,忽感到有人看过来。 方才只顾着仙境楼阁的不凡,却不料还能遇到熟人。身着青衣的是莲心,投过来一瞥之后,神色稍显愕然,随即便正襟危坐,其身后不远处那一身粉衣的正是红儿,正自蛾眉微蹙,根本不及留意身边的情形。只是,那白衣胜雪的人儿却是明眸含笑,在微微颔首致意。 又是兰琪儿!稍稍怔了下,林一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咧咧嘴送了个苦笑。那人下巴轻抬转过脸去,只余下唇角梨涡可见。 四周皆是前辈,林一不敢放肆,小心坐下后,双手结印,阖目吐纳。此处非比寻常,乃是难得的修炼场所,若不借机体悟一番,岂不可惜。 功行九遍,神清智明。气海之内,灵力充沛而盈实。彷如积云已久,正是甘霖生成之时——:越女剑。隐隐感到筑基的迹象,林一不由翘起了嘴角。只不过,随即他又暗暗摇头。 此地异常的灵气,虽与行功莫不有极大的好处,却依旧未能在体内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令人遗憾。而上次的筑基,在关键的时刻功亏一篑,与自身的感悟亦有关联。记得叶羽说过,看世间万物为平常,难就难在虚实之辨,真假之分。若能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明晓了虚实真假也不过是一念之屏障,大道筑基不难! 可见,那一次筑基的功败垂成,还是自己太过急切了! 神游之际,那钟磬之声再次鸣响,自仙家楼阁,自九天之外缓缓而来,直叩心神。林一心头一跳,随之肃然。这俨如黄钟大吕一般的奏响,正大而玄妙,庄严而又肃穆,使人心念澄澈,物我两忘。 林一的双目开阖之际,只见前方一片金芒闪烁过后,有龙飞在天,有白鹤翱翔;仙雾氤氲之中,有苍松翠柏,有田园屋舍,有牧归的孩童与倚门守望的村妇……还有,便是安闲与随意…… 金碧辉煌之下,虚实难辨之外,莫非,这便是仙境……? “谁谓无仙,草芥升天;谁谓有仙,真龙可豢。牧人乃梦,实维丰年……”一曲歌谣传响,那牧童骑下竟是一条青龙…… 有些痴了!那牧人的梦,或许便是林一的梦…… …… 一动不动,就这么痴痴坐了三日,林一的嘴角挂着恬淡的笑容,好像永远不会醒来。他随着那孩童上山搏虎,下海擒龙,在亘古长存的荒漠中纵情驰骋,在蛮荒的密林中横行无忌。那孩童好像便是他,而他亦化身为那孩童,与那片天地融为一体,成为了主宰。只不过,主宰的是那天地,还是自我……? “不好!界中天生变——!” 沉浸在冥想中的林一,忽感到身下一阵剧烈的晃动,他猛然醒过神来,却见四周的修士纷纷起身,而前方那曾耀目的金光暗淡了许多,顷刻间,那仙家楼阁亦如蜃景,而变得飘忽起来雪山飞狐全方阅读。 “诸位同道,速速离开——” 好心的修士在大声招呼着,已有人掉头便跑,迫不及待地御剑而起,以期早早脱身。原先往前一步是艰难,现如今慌忙退后若惊鸿。林一虽是倚仗着修为,或者说是不弱于筑基修士的神识,强行走出去二三十丈远处,可此时,与这些真正的筑基修士相比,他还是稍显稚嫩。 只不过眨眨眼的工夫,林一起身后退之时,四周已是空无一人。而此时,脚下所在剧烈抖动,使人难以立足;那美轮美奂的仙阁,已然不复存在;原本明黄色的天光,暗淡而阴霾渐起。与此同时,隐隐有风雷声传来…… 暗呼不妙,林一急忙跃起身形之际,不忘寻找几位同门的所在。玉珞依倒还不错,走时不忘带着木天远。而吴七早早御剑逃遁,只留下一个匆忙的背影。 这个吴七、吴前辈,过河拆桥不过如此呀,等闲人怕不是被你害死了!腹诽不已的林一,顾不得多想,身形将将跃起之时,原先的所在已是空荡荡一片。那亦如梦幻般的玄明界中天,仿若晓梦乍醒,就这么于夜寒风冷之中,天未破晓时分,忽而烟消云散了。 方才还簇围在一起的诸多同道,眼下亦是鸟兽散,只剩下孤零零的林一,独自在万丈的高空,怔然发呆。 耳畔的风雷声愈隆,林一心中叫苦。原本消失不见的虺兽,又隐隐欲来。此时不走,可再也走不脱了。可人家是御剑而行,自己又该如何?罢了!身形下坠之际,他心一横,腰身在空中一拧,头冲下,来个蛟龙探海之式,直直往下落去。 玄明界中天的意外出世,引得诸多修士亲临。当那如真如幻的仙境再次归隐不见时,对禁制与虺兽甚为忌惮的众人,于纷纷逃离之际,没人再顾得去理会身后的动静——其他书友正在看:天龙八部最新章节列表。四极山之行,已颇多收获,更多不为人知的隐秘,有待继续寻觅。谁又能想到,会有一个练气弟子被丢在了天上呢! 只不过,那些离开界中天的修士之中,一白衣女子不忘回头一瞥。忽见那飞鸟坠地一般的人影,她不由为之愕然,随即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变,带着身边另一女子御剑急急往地面飞去。这女子的飞剑遁速极快,须臾间便至一山峰处,随手将所携之人掷下,便疾飞而去。 那被掷下的女子正是秋采盈,心忖,师父匆匆而去,出了何事?而一直不舍左右的冼峰,将将追至而来,却见佳人又去,不禁有些糊涂。他在飞剑之上止住了身形,随即有所察觉,脸色霎时沉了下来。 兰琪儿的方才一瞥,说是无意,许是有心。那个小辈是如何寻至界中天的,又是何人将其带离?就这么有意无意的一瞥,却使她愕然不已。别人都是御剑,即便是不多的几个练气弟子,亦有长辈偕同。可这个林一是怎么了?就这么从万丈高空一头栽下。你以为你是元婴期的前辈,可以御空而行? 不对!只是刹那,兰琪儿便察觉到了异样。界中天已然不在,那人是无处落脚,俨如万丈高楼失脚,摔下来了。他的长辈何在?怎会任凭门下弟子如此。不好,这个林一岂不是要被摔死? 心念至此,兰琪儿未作多想,急忙丢下了秋采盈,便冲着远处那陨石一般落下的人,疾飞了过去。 那人下坠之势甚快,下面便是一处深谷。若是任其这么摔下去,最终的下场可想而知。练气修士的身躯,虽说与**凡胎有所不同,可他还是肉长的,哪里经得住这么折腾啊! 兰琪儿不顾一切的催动灵力,脚下的剑虹去若流星,直奔那片山谷而去。可那人尚在十余里之外,下坠愈来愈快。依着飞剑的遁速,只怕来不及了。 情急之中,兰琪儿祭出一条白绫,便欲强行出手解救之时,身形忽而一缓,神色讶然——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零四章 山中日月 远处那人自天而降,身形将将奔至山谷之时,突见他身子猛地蜷缩起来,如蛟龙翻身一般,随手丢出一物仙路遥。首发其下坠之势甚急,收身不住,而一片青云却在下方凭空而生。 有此临危急变,颇显机智果敢;其舒展的身姿亦是甚为的惊yàn!只是闪念之间,兰琪儿又是一怔。只见那人急急坠落之时,青云却是不堪重负,遽然裹着整个人掉落下去。 “扑通——”一声闷响远远传来,兰琪儿檀口半张,惊讶望去,又见那人手脚忙乱地爬起来,浑然无事人一般,在四下张望——:魔鸥。 “扑哧——”不知为何,忍俊不止的兰琪儿掩口失声,独自笑了起来。空谷幽兰一般的笑靥,悄悄绽放。之后,留下一缕暗香,飘然而去。 …… 心有余悸的林一,正自庆幸不已,神色一动,抬首望去。 一道剑虹远去,那身影是如此的熟悉。 她来此作甚?不会正好撞见自己的窘态吧?打消了悻悻的念头,林一这才松了口气。方才可真是惊险,若非碧云纱在危急关头的建功,不知自己的小命还能留下几成。 吴七呀吴七,今日差点毁在你的手里。作人如你,真是无话可说啊!总是将其视作前辈高人,亦曾为其市侩之秉性而不屑。 只不过,现如今想来,还是以己度人的念头作祟!无论是世俗中的凡人,还是修仙界的修士,吴七的为人处事,再也寻常不过。他自私自利?岂不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市侩?敬仰强者而睥睨弱小,人人皆有之劣根!他生性凉薄,危急时刻抛下同门?君子尚不立危墙之下,何况他吴七乎? 默默出了会神,看着身前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土坑,又打量着手中的一方纱帕,林一轻轻摇头。4∴8065界中天消隐之际,他从天坠落之时,唯一的依恃便是这碧云纱。 可碧云纱的遁速不比飞剑,若是慢悠悠飞在半空,只怕会再次成为虺兽的猎物。而这飞行法器,本来便是自身的一个隐秘,亦不想有太多人知晓。在那一刻,急中生智的林一,便想出这折中的法子。他催动玄天盾护住首尾,借着凭高望远之便,寻了这处荒僻的山谷作为落脚之处。待临近山谷之时,趁着无人留意之机,祭出碧云纱阻住下坠之势,小命可保无虞。 不过呢,还是出了点岔子——其他书友正在看:步步春最新章节。碧云纱终究只是一件法器,只作飞行之用。林一的下坠之势如此迅猛,碧云纱不堪承载,还是带着他一头栽倒了山谷中。 所幸,坠势已缓,加之玄天盾之威,林一虽摔了个灰头灰脸,身子却是无碍。 歇息了片刻,打量一下所在的山谷,发觉此处已过了四极山的地界,林一为此暗暗自得。情急之下所选取的这处山谷,算是有意为之,却亦有先见之明。他可不想再走一回四极山,那些虺兽着实可恶,还是远远避开为妙。 林一拿出欲简,再次查看了一下仙境舆图,忖思了一会儿。从这山谷往前,不过三五日的路程,便能走出玄明殿。之后,约莫万里之外,乃是耀明殿的所在。而经耀明殿的仙人渡,便可抵达玄天境。 玄天仙境,以三重天的玄天境为名,可见其非凡之处,值得期待!眼下当紧的是要离开此处,可这还真有些麻烦。 两旁的高山如屏如嶂,使得谷深而静寂。只是,那蒿草过人,参天古木参差不绝,兼有手臂粗细的藤蔓扯天连地一般,锁住了去路。从天上俯瞰,这苍翠尽覆的山谷甚为僻静,可置身其中,方知举步维艰。 想到了‘幻瞳’之威,林一的眸光中随即有赤芒闪烁。这山谷之中并无想象的禁制存在,却是透着一丝诡异。施展御风术腾挪之际,难免会闹出些动静。凡事还须小心,想了想,林一抬手抛出碧云纱,纵身一跃,脚踏青云,越过树梢,这才缓缓往前。 一人在山谷中飞行,如此过去一日,并无意外发生。见下面郁郁葱葱,却是深浅难辨,林一只好继续前行。 又过去半日,一直茂密如旧的树丛,忽而凹陷下去一片。神识所见,使得林一有些好奇。前方一二十里远处,山谷右侧的山壁好像被凿下了一大块。慢慢行至近前,见左右并无异常,他降下青云,双脚落地之后,细细打量眼前的所在。 此处居于半山腰,十余丈大小的山坪洁净平整,两侧山壁峭立,倚山的一侧,有一山洞妖麟最新章节。放眼望去,山若黛染,回顾左右,恍如置身与世隔绝一般的所在。 这又是一处仙人洞府?那洞口并无禁制存在,走进去一看,山洞不大,一厅一室而已,甚为的简陋。石厅之内空无一物,连个打坐的蒲团也不见一个。只是,石壁上刻有两行字—— “山中无日月,一梦已千年。” 这字迹苍劲有力,笔法古朴。端详之下,品味之余,只觉得沧桑的意韵迎面而来,使人躁动的心念,顿如寒潭无波,霎时间沉静了。 这原先洞府的主人,颇有趣味!默默感受了一番,林一转身走入一旁的石室中。唯石榻、石几,别无他物,倒也是一尘不染。 自踏入玄天塔的那一刻起,便是奔波不断,奇遇不绝,自己心中多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想法,一时又难以理清头绪。林一真的有些倦了!眼下有这么一个僻静之所可以歇息,着实难得。没察觉到左右有什么异常,他祭出四象旗封住了洞口,这才来至石榻前,盘膝而坐。 一日后,林一睁开了眼睛,并未起身,而是感受这寂静的辰光,轻声淫了一句——山中无日月,一梦已千年!随即,他淡淡翘起了嘴角,自嘲地笑了笑。此般寒暑不知年的悠然,或许便是自己向往的日子呢!想来,古仙人的闲情逸致,莫不如是啊! 神识在山洞内外扫视了一圈,一切沉寂如昨。若是在此处静修,会不会耽搁接下去的日程?林一想了想,随即又摇摇头,将此念头收起。他拿出了**的那只乾坤袋,倾底而出。稀里哗啦过后,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出现在面前。 不愧是正阳宗弟子中的菁英,**的家底不可谓不丰厚。灵石便有上百块之多,还有几件灵器及一叠符纸等物。现如今,林一不缺灵石。至于飞剑是下品还是中品,在他看来,用着顺手便好。生死对决,灵器的优劣固然重要,而取胜之道,最终还是取决于人——其他书友正在看:中国神秘事件录。 这是一只月环,记得与**拼杀之际,此物甚为坚固。林一打出手诀,随即将其炼化了,刚好如同一只戒子,被他套在了左手的中指上。 将身前的东西收拾了下,林一的手上只余下两枚欲简。一枚是《正阳心法》,里面所载的是筑基至金丹的功法。 另一枚乃是郑家的一枚书简。原来,郑家的家主,名曰郑清全。此人在书信中将林一说成是十恶不赦的贼人,并命郑家子弟,见此不共戴天的仇人,当击之,杀之! 轻吁了下,林一手指用力,将书简捏成了碎屑。他收起四象旗,走出了山洞。 此处真是个好地方,灵气浓郁,幽静而避世。只是,少了风和日丽,而多了一分死寂。当眼光再次落在了右侧的山壁上时,林一停下了离去的脚步,慢慢走了过去。 这高丈许、长约十丈的一面峭壁上,刻着一些人兽图样。昨日初见时,林一未及留意,而此时看来,这石刻多了一些莫名的意味。 从右手端看起,那粗简的石刻上能辨出大致的情形来—— 一群赤身露体的人,在荒野中狩猎。而猎物便是那些传闻中的上古异兽,正在亡命逃散…… 接下来的画面,是一些人纠缠在一起厮杀,驾飞龙,御异兽,斗得天昏地暗……争斗中落败下的人群,飞过日月星辰,飞至很远的地方,然后重建家园……这些安定下来的族群,不再赤身露体,而是着衣冠,循礼制,和睦融融……不知何因,那些赤身露体的人追来,大战又起…… 洞府前的峭壁之上,那五个画面连为一体,又自成故事。 从头至尾看了几遍,林一的目光落在画面最后的一片空白之处,陷入了沉思……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零五章 途中遇敌 当林一尚在那处僻静的山谷中流连之时,一处干涸的河谷之上,出现三人。首发其中一身着青色道袍的中年男子,面带笑容,手指前方,冲着一白衣女子颇为亲热地说道:“过了这万里平川,便可直抵耀明殿的仙人渡。呵呵!琪儿,依着我等的修为,双双御剑而去,那玄天境亦是指日可待啊!” 闻声,那白衣女子眉头微蹙,面呈微怒。察言观色之下,男子佯作无意地呵呵一笑,接着说道:“能陪伴着师妹在玄天仙境中走一遭,实为幸事啊!有师兄在,万事无忧矣!” 这男子中年模样,白皙的面庞上留着三缕青髯,倒也容貌俊朗,气度不凡。只是他笑容中带着郁郁之色,眼光中有沉沉之机,这不是一个胸怀豁达的人。而那白衣女子,淡然的神色中稍显无奈,只得冲着身边之人说道:“采盈,随我来!”说着,一道剑虹升起,带着两个白色身影而去。 “师妹——!”男子有些措手不及,看着那令人心动的身影远去,他忙匆匆跟上。只是,那痴迷的眼神中多出一分怨恨之意。 这两女一男不是别人,乃是兰琪儿师徒俩还有对师妹痴心不改的冼峰——:弱法界最新章节。三人离开玄明殿的地界之后,稍稍查看了一下所行的方向,便往耀明殿而去。不过是飞行了半个时辰,莹白色的天光下,那两道淡淡的剑虹,忽而去势一缓。 未及多时,果然有四道剑虹出现在前方,恰好拦住了三人的去路。~~来者皆一身玄衣,分别为筑基初期与中期的修为,却是人多势众,其势汹汹。秋采盈暗咬了下嘴唇,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师父,这些黑山宗的修士,来意不善……” 兰琪儿轻嗯了一声,示意身侧的徒弟不必多忧。 有怒焰在眸中一闪而过,心底喟叹了一声,秋采盈无奈地闭紧了嘴巴。冼峰却是当仁不让,冲在了前头,傲然作声:“莫非不知我乃玄天门的修士,尔等怎敢如此的放肆!” 那四人中的为首者,乃是一筑基中期的中年男子,根本未将筑基后期的冼峰放在眼里,讥笑一声,冷声说道:“玄天门?等的就是你……”说着,那人手臂一挥,余下三人散开,隐隐将冼峰三人围在了当间。 来者的衣饰一目了然,这些黑山宗的修士用意明显。见状,冼峰的心底一沉,不由得回首看向了兰琪儿。 这伙人虽是来意不善,言语中却透着几分蹊跷。忖思之际,兰琪儿传音说道:“冼峰师兄,对方势众欺人,你我还是暂避其锋为好!” 兰琪儿的话音落在耳中,使得冼峰一怔,随即面皮一红,又作出释然状。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摇摇头,带着几分矜持的神态,大声说道:“师兄我岂是胆怯畏战之人?不过是几个宵小之徒罢了,待我一扫阴霾,为师妹挣得一个朗朗乾坤!”言罢,他抬手祭出了飞剑。 冼峰说话不避耳目,言语铿锵有力,颇有一怒为红颜,赤血染长衫的气势。见状,对方四人不为所动,只是带着阴森的杀意,慢慢围了上来。方才那为首之人,不屑地摇摇头,扬声说道:“朗朗乾坤你是挣不到了,不过,若是能听我一言,或许能挣得一条性命——其他书友正在看:红粉艳遇记最新章节!” “冼峰师兄,且听他如何说……”兰琪儿还是忍耐不住,只是话音未落,冼峰已是仰天作笑,猛然冲向了那说话之人,不忘厉声斥道:“将死之人,无须饶舌!” 唉!兰琪儿暗暗摇头,轻叹了一声。 无论怎么厌烦冼峰的纠缠,兰琪儿还是将其视作同门师兄。情有内外之别,事有缓急之分。大敌当前,自当是同仇敌忾。可眼下身陷重围,身边又带着秋采盈,拼杀起来难免顾首顾尾。而黑山宗肆无忌惮的背后,定有不为人知的东西。若是能洞悉其中一二,亦算是料敌先机。 谁成想,这个冼峰不仅是会错了意,行事还如此的莽撞。既然不能置身事外,兰琪儿只得吩咐身边的徒弟小心了。 黑山宗那人见冼峰势猛,也不敢怠慢,忙与另一筑基中期的同伴联手,以二敌一。而余下两个筑基初期的修士,同时截住了兰琪儿的退路。 面对两个筑基中期的修士围攻,冼峰兀自是咄咄逼人,占尽了上风。其一把飞剑上下翻飞,使得敌手只能疲于应付。而另外那两个黑山宗修士,却是围而不攻。兰琪儿心有顾忌,一时亦不敢出手,三人就这么在半空中僵持着。 “师父,采盈的生死不足为惜,杀敌要紧!”心知是自己拖累了师父,秋采盈又恨又愧。 黑山宗乃是秋家灭族的仇人啊!一直期望着玄天门能主持公道,而事与愿违,只能将满腔的仇恨压在心底。而如今冼峰师伯业已动了手,复仇的机会就在眼前!哪怕是能看到一个黑衣人死在自己的面前,也算是一线宽慰!可仇敌当前,因自己的拖累而使得师父缚手缚脚,若是错过了杀敌良机,我秋采盈枉为人子! 想到此处,秋采盈贝齿紧扣,神色中透过一丝疯狂的决然。她身形一动,已从师父的身边高高跃起,催动剑芒便迎着近前的黑衣人杀了过去龙门风云全方阅读。 与敌对峙之际,兰琪儿心生不安。她正暗自思量之时,听到秋采盈如此说话,心头一惊。她将要示意这个心思沉重的徒弟稍安勿躁,谁料想对方竟是以命相拼。一个练气七层的修士,根本不是筑基修士的一合之敌,而眼下又置身半空…… “采盈,休要如此……”兰琪儿神色一变,忙出手相救。 “师父,为我报仇……”秋采盈已无往日那般的柔弱与乖巧,与人争斗之时的狠辣尽显无疑。只是,她这次的对手是如此的强大。 一个练气修士,竟敢横空搏命,这不是寻死吗!迎面的黑衣人稍感诧异,便动了杀心。 “当——”的一声,秋采盈的飞剑被磕飞了出去,紧接着便是一道剑芒到了胸前。自知必死无疑,她闭上了双眼,暗叹了一声。秋家的父老兄弟姐妹们,采盈无用啊!爹,女儿没脸见您呵! 秋采盈死意已决,忽感到腰身一紧,一股大力袭来,带着她猛然往后飞去,与此同时“砰——”的一声炸响。其震惊之下睁开看眼睛,见已回到了师父的身边,而那势在必得必杀的一击,在轰然的炸响声中,消弭于无形。 “师父——!”秋采盈双眼泛红,换来的是兰琪儿平和的话语:“好生呆在师父身边!” 救回秋采盈不过是闪念间的工夫,轻声稍作安慰后,兰琪儿急忙催动飞剑拦在身前,又是一声震响,偷袭的飞剑被阻,而那两个早已伺机多时的黑衣人,已是不失时机地扑了上来。 双眉淡淡竖起,神色冷然的兰琪儿,纤纤欲手迎空一抛,一团细弱的金光闪烁中,一张金网霍然出现,兜头便罩向敌手之一。与此同时,其中指轻弹而出,星点的蓝色火焰倏然而去。她姿态优美,宛若曼舞轻展,却又快得令人目不暇接。只是,那指若兰花,祭出的竟是杀意凛凛的手诀,施展的是夺命的神通。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零六章 不知所谓 ?感谢书友jszsyq的月票支持! ----------------------- 兰琪儿美貌惊人,出手却是毫不留情另一黑衣人正自踌躇之际,忽见对方已催动飞剑袭来,他忙小心迎敌,却忽听同伴惊叫—— “饶命……”呼救声将将出口,便戛然而止。《》 这黑衣人惊恐望去,只见同伴竟被一只金网牢牢束缚,挣扎之际,忽而被一团蓝色火焰吞没,不过瞬间,便被烧为灰烬。他不由失声道:“你这是……” “三昧真火……”兰琪儿伸手召回了金丝结,那令人心悸的一点星火也收入体内不见。她随意应了一句,兀自是淡然的神色与平和的话语,给人带来的却是森然杀意。 那黑衣人面色一僵,心头发苦。修士筑基初始,气海内便有真火生成,此乃民火,亦称下味真火,使之炼丹炼器尚可勉强,用来御敌,则略显不足。唯有筑基之中期,君火、臣火生,三昧真火方成,方可驱使如意。 修士之间流传一句俗语,便是真火不成,真人不真。故尔,筑基初期的修士在面对筑基中期的修士之时,总有难言的无奈。 好在对方收起了三昧真火,那黑衣人暗暗松了口气,却已是斗志全无。其仓促抵挡了一下,便往后退去,却又听得一声惨叫响起。忙回头去看,原来是一位同门师兄被冼峰斩杀。他不由焦急起来,怎么援手还未赶来? “哈哈!竟敢与我冼峰作对,唯有一死尔!”斩杀一人之后,意气风发的冼峰,杀意渐盛,便欲痛下杀手。 四人转眼折损了一半,那余下两个黑衣人有些慌张起来,往后退却之际,不忘回首张望。见状,一直提着小心的兰琪儿,忙出声提醒:“冼峰师兄,穷寇莫追!” “哈哈,琪儿可是担忧愚兄的安危?不过是魅魑魍魉之辈,冼某视之为草芥也!” 杀敌之时美人伴,长剑焕血只作花。一时豪气勃发的冼峰,禁不住感慨万分。多年来的良苦用心,不就为了今日佳人的注目吗!人生快意,莫过如是! 冼峰必定有着筑基后期的修为,是玄天门的筑基修士中的佼佼者。他得意之时,不忘留意四周的动静。师妹脸色不快?女儿家的心思真是难测啊!待我斩尽顽敌,让你瞧瞧为兄的风采吧! 那两个畏缩的黑衣人还不愿离去,自以为是的冼峰,颇为矜持地冷笑了一声,脚下的剑虹却是突然一滞。他停在了半空中,神色错愕。 “冼峰师兄,速速离开此地!”兰琪儿神色变得冷峻起来,丢下一句话后,带着秋采盈掉头便走。 “啊?师妹所言极是!”冼峰的举止已不复方才的洒脱,他匆忙应了一声,顾不得那两个黑衣人,急急追着师妹而去。 谁料,就在此时,三道剑光倏然而至。那为首者遁速惊人,竟是抢先而出,冷斥道:“此时想走,迟了!”其话音未落,张开便吐出一柄飞剑,直奔冼峰而去。 果然,来者是金丹修士!大惊失色的冼峰忙竭力抵挡,飞剑将将祭出便被击飞,紧接着便是“轰——”的一声闷响,那飞剑法宝疾若奔雷,正中其后背。 “喀喇——”一声,冼峰背后光芒闪动,灵力结成的光盾被击成碎片,他张嘴一口鲜血喷出,身子便若折翅的鸟儿般,一头跌下飞剑。方才那两个黑衣人趁火打劫,驱动脚下飞剑便追了上去。 尚未远离的兰琪儿,见冼峰命在旦夕,容不得多想,身形在空中一转,便祭出手中的白绫。 一个筑基女修,逃命已然不易,还妄想救人,真是不知死活!那方才一击得手的金丹修士,面呈冷笑,驱动飞剑欺身往前,势必将这几个玄天门的修士,一举擒杀。 兰琪儿带着秋采盈,二人同御一剑,直奔坠落的冼峰而去,而两个黑衣人同时赶到。其手中的白绫快若蛟龙,迅疾而去,一下将冼峰紧紧缠住。间不容缓之际,那金丹修士亦是来至头顶,一道剑芒带着森森的寒意,呼啸而下。 “师父快走!”秋采盈见师父情形危急,禁不住失声喊道。 前后左右已无去路,兰琪儿的脚下剑光一闪,急急往下坠去,而身后剑气临身,显然是避无可避。百忙之中,她往后抛出了金丝结,不忘一把将秋采盈扯在了身前。 “轰——”的一声,金丹修士的飞剑来势凌厉,竟是破网而出,一剑刺中了兰琪儿的后背。与冼峰相仿,其身上光芒一闪,光盾透体而出。又是砰然大响中,那光盾光芒黯淡,却并未碎裂。 “噗——”的一口热血喷出,兰琪儿强抑心神不失。她手头用力,将白绫所缚的冼峰一下带至身边,随即掏出一枚玉符,信手捏碎。继而耀目的光芒裹着三人,在半空中消失不见…… …… 一处平缓的土坡之上,站立着几位身着黑衣的练气弟子。其中一人身形肥胖,甚为惹眼。只是他正躲在人后耷拉个脑袋,显得没精打采。 一个练气九层的中年瘦子,应是这五人中修为最高的,也是唯一的发号施令者。他背着双手,四下打量一番,有些埋怨地说道:“门中长辈令我等在此值守,可一连几日也没见个人影。这般守候下去,着实无趣啊!” “嘿嘿!师兄所言差矣!这位胖师弟不是人吗?”一旁有人拿那胖修士取笑。 瘦子回首看了一眼,对方以谄媚的笑容相迎。他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哼道:“一个废物罢了!” 哄笑声起,胖修士却是不以为意,连连点头附和道:“师兄高见啊!小弟能在诸位师兄面前听个使唤、跑跑腿,已是倍感荣幸!呵呵!呵呵!”他卑贱而讨好的模样,只是换来几个后脑勺。显然,这几位师兄根本没将其放在心上。 脸上的赘肉哆嗦了下,胖修士暗哼了一声,深深埋下了脑袋。只是,他那带着狡狯的神色,在眼中一闪而过。 这几人显得很无聊,时不时说几句闲话来打发时光。那胖修士则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打起了瞌睡。如此又是两个时辰过去,眼看着今日又是徒劳无功,那瘦子便欲带着人回转复命,同伴有人喊道:“师兄!有人过来了!” 远远的可见一个人影立在远处,似在踌躇不定,正朝着这边张望。 “快快追上去,别让他跑掉了!”那瘦子颇为兴奋的喊了一声,便带头冲了过去。余下几人不甘落后,惟有那胖修士不情不愿地爬了起来,拍打了几下屁股,这才慢腾腾地跟在后面。 “小子!何门何派,速速报上名来!”瘦子的腿脚利索,不一会便冲至那人不远处,大喊了一声之后,示意同伴围了上去。 那是一个身着灰袍的年轻人,身形有些单薄,却是眉清目朗,神态从容。他看着冲过来的几人,并未见惊慌,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落在后面的胖修士。 咦!林一?他怎会独自来到此处,不会是与自己一般的走了霉运吧!那胖修士带着气喘吁吁的模样,尚未站稳脚跟,便是一脸的愕然。 来人正是林一,他离开玄明殿的那个无名的山谷之后,往耀明殿的方向又走了两日,恰好撞见了这几个黑衣人。 出云子?他怎么一身的黑衣,莫非此人原本便是黑山宗的弟子? 在这空旷的地界中,林一的神识可以看得很远。那个一身黑衣的出云子,此时正与几个同伴呆在一起,却是一脸的萎靡不振,全无了往日的神气活现。心有疑问,他停下了脚步,这才引得瘦子等人围了上来。 “你为何在此?”林一传音问道。 出云子跟个聋子一般不出声,却是吭哧、吭哧紧跑了几步,竟是拦住了林一的退路。 “小子,我问你话呢!”瘦子有些不耐烦了。 回首打量了一眼虚张声势的出云子,林一不慌不忙地转过身来,扬声说道:“我乃正阳宗门下,不知几位黑山宗的同道有何赐教?” 瘦子与几个同伴换了个眼神之后,颇为嚣张地说道:“我黑山宗少宗主有令,耀明殿万里之内,不容他人靠近!” 稍稍怔了下,林一有些意外地摇摇头。他不想与对方纠缠,说道:“我这便离去!”那瘦子却是冷笑了一声,说道:“玄天门与正阳宗的修士不在此例。闯入者,杀无赦!”说着,他与几个同伴召出了飞剑,便是出云子亦是飞剑在手,一个人在不知所谓地瞎比划着。 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请分享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零七章 末路之机 ?环顾左右,林一神色不变,惟有嘴角冷冷翘起,出声问道:“莫非,今日不能幸免了?”正自偷眼打量的出云子,见其神情这般的熟悉,他心头不由得打了个突突。《》 暗呼,不好了,这小子要杀人! 那瘦子却不这样想,只是以为林一怕了。他得意地冷笑道:“要活命不难!只要你加入我黑山宗,并立下血誓便可!” 唯恐对方心有顾虑,瘦子又冲着出云子示意了下,说道:“他本是隐元宗的弟子,洗心革面之后,如今已是我黑山宗的同门。紫云出师弟,我说的是不是实情呀?” 紫云出?出云子!林一作出恍然状,转过身来冲着出云子咧嘴一笑。后者的脸上已堆满了笑容,正连连点头。 林一的眉梢一挑,出云子却是摇起头来;前者皱起了眉头,后者脸色发苦,露出可怜的模样。短短的工夫内,双方跟打哑谜一般,被那瘦子察觉到了几分异常。他催促道:“小子,是死是活,你想好了没有?” 身后有人说话,林一根本不作理会,而是身形一动,直奔出云子而去。不待地方祭出飞剑,他抬手一掌便将其击飞了出去,夺路而逃。 “哇哇!我跟你拼命……哎呦!摔死我了——!”出云子肥胖的身子狠狠摔在了地上,他方显勇猛地大叫声将将出口,转而又惨呼了起来。 事发突然,谁也没想到这个正阳宗的小子说跑便跑,瘦子等人醒悟过来,为时已晚。那人影已逃至数十丈远,便是想追也追不上了。 “你这个废物!”气急败坏之下,瘦子冲着出云子的屁股狠狠踢了几脚,又引得惨嚎声震耳欲聋,使得余下几个黑衣人不得不捂紧了耳朵,露出嫌恶的神情。 “穷嚎叫什么?闭嘴!”瘦子嚷了一声后,又冲着林一远去的背影啐了一口,骂道:“耀明殿万里之内,皆有我黑山宗的修士看守,我看你能逃到哪里去。哼!” …… 身如清风一般逍遥,不一会儿便奔出去数十里,林一这才神色轻松地放缓了脚步,只是脸上带着一抹古怪的笑容。 见到出云子一身黑衣时,林一还有些糊涂,随即便弄清了此事的原委。 凭借着自身的机巧与手中的仙境舆图,一路有惊无险的来至此处,出云子还是遇到了麻烦。他使用‘风遁符’躲过了两伙黑山宗修士的纠缠,最终竟是一头撞到了对方筑基修士的手里。 身上的‘风遁符’毕竟有限,斟酌了一番,出云子便理所当然地改换了门庭。人家嫌其修为低劣,要一杀了之。他使出了看家的本领,又迫不及待地立下了血誓,这才成为了黑山宗的一员。 林一与出云子算是打过交道,加之他对黑山宗并无好感,便欲将其救出来,谁料对方说啥也不愿意。 当时,林一传音说道:“我救你离开此处?” “逃不脱的,不走!”出云子答道。 林一又说:“莫非担忧这四人的纠缠?若有阻拦,我为你尽杀之!” “不可,不可!你将他们都杀了,我无处容身啊!”出云子连连摇头。 林一又问道:“莫非是你立了血誓的缘故?” “嘿嘿!加入黑山宗也没啥不好的。你还是走吧,念在咱俩交情上,我放你一马如何?不过,你欠我一次人情哦!”出云子说道。 从这个胖子的身上听到真话很难,他也一定有着自己的保命手段。对出云子多有了解的林一,便不想再多管闲事,这才独自离去。 紫云出,出云子!如此滑头的一个人,血誓又怎会是真?亦不知他是怎样蒙混过关的,以后若是相遇,倒是要讨教一番。 想到此处的林一,信步走至一高坡上。极目远舒,空旷而平坦的地势一览无余,惟有远近几条深浅不等的沟堑,为这片荒寂的大地添了几分莫测之机。他忽而神色一动,转首望去—— 前方一两里之外,有光芒闪过,接着便是‘砰’的一声微弱的爆响,随之凭空跌出三个人影来。 林一看得清楚,却是心头一紧。这贸然出现的竟是兰琪儿、秋采盈及冼峰三人。只是,那熟悉的白色身影竟是摇摇欲坠,冼峰扑倒在地人事不省,唯有手足无措的秋采盈,急得哭出了声—— “师父!您伤势如何?都是采盈之过,采盈该死啊!” “祸起有因,非你之过……”兰琪儿话未说完,又是一口热血喷出。秋采盈惊得叫了起来,忙不迭地寻找起伤药来。 “此处不可久留……”兰琪儿疲惫的神色中带着焦虑,脚下踉跄了一步,缓缓转过身去。秋采盈忙又搀扶着师父,急道:“我等该去何处啊?我的丹药呢……” “丹药我有……”有人说道。 百忙之中的秋采盈,随口应道:“快些拿来啊……啊!你是……?”察觉到了异样,她忙回转身来,却见一个有些面熟的年轻人冲至近前,正待质询对方来意,却听师父说道:“林一……?” “我恰好路过此地,此乃丹元宗的上好丹药……”在远处见是兰琪儿师徒之后,林一未作迟疑,便直奔了过来。抬手掏出两个丹瓶,尚未递过去,他已是皱紧了眉头。 那一袭白裙之上,殷红片片,触目惊心。兰琪儿显然是受伤极重,此时神情虚弱,却目含忧色。 面对林一的丹药,秋采盈稍显踌躇,便又听师父说道:“他救过你命……林一,你……” 勉力支撑的兰琪儿,不及多言,身形摇晃了下便瘫倒了下去。秋采盈吓得一把将师父抱在怀里,忙叫道:“林一?快给我丹药。” 林一将手中的丹瓶递了过去,见地上的那个冼峰尚昏死不醒,又上前为其喂下两粒丹药,他这才起身昂首四顾,神情也变得焦急起来。 兰琪儿用了丹药之后,轻轻缓了口气,便急于起身,林一已是猛然转过身来,冲着她急声问道:“你等是不是被黑山宗的人追杀?” 兰琪儿神色稍异,轻轻颔首。林一又问道:“敌手之中定有金丹修士,并随时会追来。眼下尚未脱离险地,在下以为……”他语气一顿,双眸炯炯。 倚在秋采盈的怀中,默默注视着眼前这个神色沉静的年轻人,兰琪儿那苍白的面容上,呈现出难得的欣赏之意。方才逃命的特制遁符,一遁不过数十里,根本逃不过金丹修士的神识。危情临身,她自身伤重难行,徒弟却是不知所措。若是再不离开此地,三人性命堪忧。却未料到意外出现的这个林一,只是在短短的瞬间,便猜测到了此事的前因后果,着实令人欣慰。 黑山宗欲图封住去往耀明殿的道路,断然不会放过这三个玄天门的修士。能将两个修为不俗的筑基修士击成重伤,敌手又岂能是个简单的人物。若是在此耽搁下去,情形只会变得更糟。 此时的林一,心有灵犀一般,从兰琪儿的眼神中获悉了一切。他将要把话说完,却又抬起头来,脸色已是大变…… 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请分享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十九章找死(补充内容) 第四百零八章 慌不择路 忽见林一神色有异,兰琪儿暗感不妙之际,已是有所察觉。她挣扎着便要起身,却见对方双眉倒竖,冲着秋采盈低喝:“带你师父,随我走——!” 林一伸手抓过地上的冼峰,见秋采盈还愣怔着不动,情急之下,道了声得罪。他掏出了龙须鞭,随手一抖便将其师徒二人栓在了一起,身形一动往前奔去。 “你敢无礼……”身子被缚的秋采盈,错愕之下便出声斥责,话将出口,便发觉自己与师父已双脚离地,腾空而去。她吓得忙抱紧了师父,失声道:“你要作甚?” 一手提着冼峰,一手扯着兰琪儿师徒,林一头也不回地亡命飞奔。神识中,已有人御剑而来,林一跑得很快,如风一般的迅疾。他的御风术已施展到了极致,在练气修士之中可谓是难逢敌手。可练气修士的御风术再高明,亦不能与飞剑相比。不过是几个喘息的工夫,天空中突然出现的几道剑虹,转瞬便来至头顶。 顾不得身后的情形,带着三人狂奔的林一,冲出去数百丈之后,身影突然不见了。 空中的剑虹稍缓,随之现身的几位黑衣修士。为首者乃是一中年人,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神色。下面的一条地沟中,一个灰袍年轻人带着同伴,正在拼命逃窜。 随后而至的四位黑衣人,见到了下面的情形,也不禁讥笑了起来。一个练气修士罢了,给你一条通天大道,你也逃不出花样来,却别出心裁地躲到了沟堑中,岂不是自掘坟墓!不待那金丹修士发话,两道剑光一动,便直冲了下去。 眼前的这条地沟,宽深不过两三丈,对于修士来说,抬脚即过,根本不是一个藏身之地。而林一却是中了邪一般,不顾一切循着沟底往前逃去。只不过,他的心中在暗暗发急。来时曾留意过这一片的地势情形,好像见到这么一个地方,当时只觉得诡异莫测,令人不愿靠近。可眼下,这却是惟一的逃生之路啊! 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耳边传来秋采盈的惊叫声,浑然不觉的林一,只顾着咬紧牙关《》着敌手的剑光便到了头顶,他一直寻觅的眼光忽而一亮,孤注一掷般地大喝一声:“去—” 兰琪儿先是被束缚住了手脚,后被秋采盈紧紧抱住,接着又被扯起飞奔,直至黑山宗修士追来,她苍白的面容上见不到一丝的慌乱,兀自神色沉静地看着那个风一般奔跑的年轻人。 如此危急关头,三人生死系于一个练气的小辈手里。此时的兰琪儿,并未感到有何荒唐,而是暗暗生出了一分期待。近不过咫尺,林一急切的神色一目了然。当其大喝一声之时,她亦是察觉了一丝转机,不及多想,便与秋采盈猛然飞了出去。 两个黑衣人追至上来,见状暗感不妙,忙双双祭出飞剑,便欲将那可恶的小子斩落,接下来的情形却令人一怔…… 一路奔来,终在前方不远处发现了一个地穴。自从得知玉珞依被地穴中的金蜈所伤之后,林一便对这些地方暗提着小心。如今强敌追来,若想逃得性命,还管它是什么龙潭虎穴,且进去躲他一躲。 来时的路上,林一便对这些地穴有所留意,这些原本避之不及的所在,便是他今日唯一的生之寄托。造化弄人,莫过于此。 身后的飞剑带着呼啸声袭来,地穴亦是近在眼前。生死一线之际,林一将三人奋力掷出之后,随手便是四面小旗挥出。手诀掐动间,他闪身跳入了那个黑黝黝的洞口…… “砰——!”的一声震响,两把飞剑接踵而至,却被猛然磕飞了出去。只见那洞口处有光芒耀动,显然是被威力不俗的阵法所护持。 咦!那个金丹修士惊咦了一声,剑虹闪动间,便来至地穴之前。面对一个落荒而逃的练气修士,他本来不屑出手,此时却是生出了怒意,祭出飞剑便斩向了洞口。 一个寻常的练气修士,情急之下所设的阵法应是不堪一击。余下四人亦是存着相同的心思,纷纷祭出飞剑,冲着那地穴的洞口狂轰了起来。 玄天仙境之中的一草一木,皆非比寻常,更别说这入眼皆赤的土石。任凭飞剑的肆虐,“砰砰”的炸响声不断,飞溅的石屑闹出好大的动静,阵法的光芒闪动不休,而那一丈大小的洞口,依然如故。 不过是一个练气小辈随身携带的阵法,怎会是如此的坚固?见强行破阵不得法,这几位黑山宗的修士暂且罢手,彼此相视,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来。 这几人皆有着不弱的修为。神色阴沉的中年人为五人之首,为金丹初期;随其后来的两位同门皆为老者的模样,均为筑基后期;余下两人分别为筑基中期与初期。如此的五人,联手之下竟破不开一个随手而就的阵法,说出去怕是无人相信。 “这阵法之坚固,着实出人意料。不过,那练气小辈带着两个伤重之人困在此处,不过是作茧自缚。我等只须如此强攻下去,破阵可期!”说话的是一神情阴鸷的老者。林一认得此人,便是曾追杀过他的那个莫之余。 另一老者接话说道:“莫师兄所言不差!阵法以阵旗作脚,阵盘为眼,尚须有人操控方显其威力。而那小子修为低劣,阵法之操持应不能长久。” “我与周师弟所见略同,不知盛……盛师叔以为如何呀?”莫之余口中的周师弟,名为周乙,乃是他相交多年的同门好友。师兄弟虽是一唱一和,言语中不无道理。只不过,有金丹期的前辈在此,他二人的言行免不了有僭越之嫌。 盛师叔名叫盛传之,原本应该是盛师弟的他,只因为新晋金丹,这才成了两个筑基老人的前辈。 “便依二位所言行事……若是地穴还有其他的出口,可就便宜了这几人。”两个老家伙倚老卖老,使得盛传之心生不满,却神色如常,可见其养气的工夫亦不俗。 “此处多为异兽的巢穴所在,哪里会有其他的出口。”莫之余反驳了一句后,手臂一挥,大声说道:“我等轮番攻之,阵法可破矣!”说着,他便带头祭出了飞剑。 …… 地穴中的地方不大,加之阵法的缘故,四人呆在一起,稍显拥挤。 “砰、砰”的震响有如雷鸣,在耳边不断炸响,使得人极为不适。与师父偎在一起的秋采盈,兀自惊魂未定;兰琪儿带着疲惫的神色,静静看着近在咫尺的背影。而林一全力操持阵法无暇他顾,心中却是忐忑不定。四象旗阵的防御威力如何,从未试过,能不能阻住外面的几人,他还真不知晓。 藏身、隐迹等术,乃为阵法之小道,一个阵法的强大之处,应是防守、箝制、与击杀。四象旗阵之隐阵,曾数次显威,屡屡避过筑基修士的神识;其困阵与迷阵亦曾小试牛刀,而守、杀二阵却是从未使用过,能不能抵挡住金丹修士的强行出手,不得而知。 不过,舍此一途,别无他法。有时候,面对强敌的追杀,逃命都是一种奢望。谁让自己的修为这么弱呢!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依旧在头顶响个不停。如此猛烈的轰击之下,四象旗阵发出阵阵的‘咯吱’声,瘆得人牙根发痒。 以往布阵之时,四面阵旗可借天地之力,使得阵法自行运转不歇。可面对如此疯狂的攻击,四象旗不堪重负,摇摇欲倾。林一不得不以自身灵力,化作一个个手诀祭出,来维系阵法的支撑。 随着一个个手诀飞出,一道道闪光的符箓迅即没入阵法之中。即便如此,四象旗阵仍旧是在艰难地挣扎着,堪堪应付。 半个时辰过后,旗阵摇摇晃晃,情形吓人;一个时辰过后,声声哀鸣中,阵法还在强撑着。 林一催动灵力、祭出手诀,一次次有惊无险地将阵法稳固了下来,这才暗呼侥幸。先前所想果然不差,四象旗的隐阵不俗,其守阵同样不凡。面对诸多前辈高人的狂轰,它兀自强撑不破。而令他担忧的是,若这般无休止地继续下去,怕是自己会被先累得趴下了。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零九章 促狭无奈 ? 不知觉中,小半日过去了,洞口的动静停了下来。 林一的神识中,外边有一道传音符飞来,随后,那个金丹修士带着两人离去。许是以为洞内的残兵败将不足为虑,这留下的两人神色轻松,各自守在洞口的不远处静坐歇息。 那个曾追得自己无处可逃的莫之余,并未离去,而是带着一个筑基初期的黑衣人在此处耗上了。林一无奈地皱了下眉头,摸出一块灵石攥在手里,借机喘口气,这才顾得回头查看地穴内的情景。 置身处应是临近洞口的缘故,只有一两丈大小。身后便是一条不足一丈高的甬道,黑咕隆咚的,神识中竟是见不到底,也不知是通往何处。 想到了什么,林一再次不安起来。若是这地穴的深处再有什么东西冲出来,腹背受敌之下,可真的是倒霉透顶了。 “这位林大哥,方才承你仗义出手相救,玄天门秋采盈,在此拜谢了!” 起身施礼的秋采盈,一脸的郑重;盘膝在地的兰琪儿,兀自苍白的面容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即便是黑夜里也能感受那明眸如水,使人心神荡漾而如沐晨风。没来由的神色一窘,林一将要起身回礼,那人已轻轻说道:“你上次救她一命,受之一拜,理所当然。今日救得我师徒,她是代师致谢,亦在情理之中。你,又何须谦让?” “师父两次提起此人救我,这是为何?”秋采盈不解问道。 林一不知该如何作答,兰琪儿又说道:“临行前,我师父送我一枚特制的金遁符,只能在玄天仙境之中使用,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处。不过,若不是你恰好出现,只怕我师徒二人早已身陨道消。林一,辛苦你了!” 见师父对自己不作理会,秋采盈还要说话之时,又见林一挠挠头,神色古怪地问道:“只是凑巧撞上了而已,不足为道。不知……不知兰前辈是如何认得我那兄长的?” 这着实不是个叙话的好所在,可林一为此一直耿耿于怀。他拐弯抹角地将话说出时,又暗暗后悔起来,果然听得兰琪儿说道:“我与你那兄长乃是老相识,你自去问他便是……” 一时语结,林一愕然望去。兰香淡淡,那带有一丝作弄意味的笑容,一如往日。只是,那神色中的疲惫与虚弱,令人担忧! 不知为何,兰琪儿喜欢看着这个练气小辈发窘。见其眼光中的关切之色甚浓,她的心头缓缓生出一分暖意! 此时,地上传来一声呻吟,秋采盈忙说道:“是师伯醒来了……” 借助林一所喂下的那两粒丹药之力,冼峰醒转了过来。见四周漆黑,吓了他一跳,躺在地上不忘惊声问道:“这是到了何处?莫非已入轮回……这不是师妹吗?你也……不对……这小子?” 兰琪儿不愿多言,好在有秋采盈在一旁三言两语道出了原委,并将其扶坐了起来,安慰道:“眼下我等蒙这位林大哥相救,暂保无虞。洞外强敌尚在,还望师伯好好歇息……” “一派胡言!他一个练气小辈,又怎能在金丹修士的手中救下我等?且待我伤势好转,洞外之敌,不足为虑!”衣衫不整、周身血迹的冼峰,虽是有些狼狈,说话的口气还是带着长辈的派头,根本未将秋采盈的话放在心上,亦未将林一放在眼里。虽是受那金丹修士的一击颇重,令人意外的是,体内的伤势竟在缓缓好转。此外,又能与师妹同处一室,他暗自称幸。之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莫过于此啊! 强敌当前,身为筑基后期修士的冼峰能醒过来,应当是一件好事儿。林一见这人相貌修为皆不俗,又与兰琪儿伴行,还是一位前辈,本想着拜见一下。谁料想,对方不理自己的相救之情也就罢了,反而出言相辱。他只能佯作不知,却是暗暗皱了皱眉头,独自一人面对洞口而坐,细心留神四周的动静来。 半个时辰过后,那个莫之余还是不愿罢休,协同另一筑基初期的修士一起动手,冲着四象旗阵轰击个不停。顾不得歇息,林一只得小心操持阵法,以免有失。 顿时,洞口又变得热闹起来。 震耳欲聋的轰鸣,使人不堪折磨,唯有苦苦忍受。而将将醒转过来的冼峰,却是脸色微变。他有些焦躁不安,大声说道:“师妹!此处不利你我调息疗伤,我以为还是离开此处为好。” 正默默注视着林一背影的兰琪儿,轻轻摇头,说道:“师兄以为……我等眼下又能往何处去?”其身旁的秋采盈亦是暗暗点头,对师父的话深以为然。而冼师伯方才的话有失公允,眼下又是如此失态,真是枉为一个长辈。 “这地穴的后面不知通往何处,我等不如循此前去,说不得能寻得出路呢!师妹,你以为如何?”冼峰说道。 缓了一会儿,兰琪儿才说道:“我以为……我等既承蒙林一所救,此间去留,尚须由他决断……” “什么……?”冼峰吞服了本门伤药后,又调息了半个时辰,伤势虽未痊愈,精神头却是见涨,嗓门亦大了许多。他不屑的瞥了一眼那个操持阵法的小子,又难以置信地看向师妹,说道:“你竟将我等安危,托付于一个练气期的小辈?真是荒谬!” 察觉到兰琪儿身上的冷意,冼峰神色一窒,忙讨好地说道:“我不是责怪师妹,我是说……我是说这小子不识好歹……” “正是这不识好歹之人,拼死之下救你性命……”兰琪儿话未说完,便幽幽一叹,不再多言。 一个练气小辈而已,竟是不顾自己性命,于危难之中救得师妹,还救得自己?他何德何能,我不相信!看着那个小子尚在装模作样,冼峰心中火起,大声质问道:“小子,你这是什么破阵法,速速说与我听。若有不虞,致使敌手闯入了地穴,你罪莫大焉!我等可不会陪着你去送死!” 背对而坐的林一,眸中寒意一闪,随手打出两个手诀后,沉声说道:“我这破阵不足为道!前辈若要离去,请自便!恕林一不送!” “你大胆……”冼峰叱喝了一声,脸色霎时阴沉起来。 曾几何时,一个练气小辈亦敢顶撞起自己来了,真是不知死活,若是不对其施加颜色,这口气又怎能咽下。尤其是师妹在此,这脸面何存?越想越气,越气越上火,冼峰手臂一探,便抓向了林一。 “砰——”的一声,兰琪儿长袖一甩,便将冼峰的手掌阻住,不待其诧异,她已忍不住出声说道:“此阵法能阻住五人的强攻,绝非对方两人所能轻易破开的。大敌当前,师兄竟是不辨是非,自乱阵脚,若是被敌所乘,我等皆难逃一死。”她话说的不急不慢,却是强忍痛楚。方才一击牵动了伤势,其脸色愈发苍白,身子微微摇晃,使得秋采盈大惊之下,忙出手搀扶。 兰琪儿的话,不无道理。而在冼峰听来,竟是如此的刺耳。他恼羞成怒之下,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恨声说道:“师妹竟为了一个小辈对我出手?他算个什么东西?一个破旗阵而已,人人皆可操持。我这便教训他出言不敬,又能如何……?” “请冼峰师兄自重……”话说半句,兰琪儿的脸色突显一丝异样的潮红,随即一口热血喷出—— “师父——!”秋采盈吓得叫了起来,而冼峰却是顾不得许多,再次冲向林一。积怨已久的不忿,在这一刻寻到了发泄的去处—— 林一对身后的情形是一清二楚,有所念及,便一直强自忍耐。兰琪儿出手相阻,他稍感欣慰;见其触动伤势而吐血,他心头又是一紧;而冼峰依旧是不依不饶,他竖起了双眉——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一十章 穷寇莫追 第四百一十一章 形势所迫 第四百一十二章 临阵磨枪 ?再次动了筑基的念头,便一发不可收拾。《》 查看了一下阵内阵外的动静,林一信手一挥,九块灵石围在身边呈现一个聚灵阵的形状。想了想,他眉梢一挑,又是四十五块灵石飞出,六层聚灵阵叠加在了一起。随着几个手诀打出,淡淡的光芒引动着灵气自地穴、自阵法缓缓凝聚。不一刻,粘稠如水的灵气将整个人包裹起来。 深深吐了几口气,存神、瞑目、守一,双手结印入定。随着《玄天心法》的运转,那宛若实质一般的灵气霎时间动了起来,往林一的体内汹涌而去。 神我两忘之下,沐浴在稠密的灵气之中,林一只觉得天地一片混沌。而他,在虚无中独行。 一日过去,灵气充盈了筋脉之后,往气海中汇集。混沌的天地之间,有一团不见边际的漩涡在生成。林一驻足不前,默默守望。 两日过去,气海内已是风云际会,而四周涌来的灵气,兀自不肯止歇。林一所见的那团混沌漩涡,旋转得亦愈发急切起来。 第三日,《玄天心法》已是功行三十六遍,林一的四肢百骸依然在疯狂吸纳着灵气,气海之中,隐隐有龙吟虎啸传来。他双目紧闭,手上倏然多了一瓶丹药,想也不想,余下两粒的“凝元丹”便被扔进了口中。 一个时辰过后,气海中,那旋转的漩涡忽而一缓。一如置身于天地之外,林一的眼前,那片混沌一分为二,化阴阳至极,成龙虎之势。 手上再次多了一瓶丹药,这是最后的两粒“筑基丹”。未作丝毫的迟疑,亦未计较筑基的前因后果,林一自然而然地吞下了丹药。此时,他的心神全部沉浸在那片奇异的天地之中。 混沌一分为二,彼此纠缠不休、旋转不止,却又势不两立。忽而,尘封已久的天地之中,有一轮旭日初升,又如亘古洪荒之中绽放的第一缕火种。那耀眼的明亮于刹那间普照天宇四极、**八荒。 随着这无上光华的诞生,阴阳之势为之一缓,继而冲向那团燃烧的火焰……与此同时,识海中的金龙剑忽而变得欢快起来,竟是骤然分出一缕细小的金芒,直奔气海而去…… 静坐之中的林一,眉梢轻轻耸动。手臂上的赤金纹龙亦是活了一般,有赤炎凝聚一线,与那缕金芒同时而至…… 地穴之中,四象旗阵不知为何有了晃动,正黑着脸皮静坐歇息的莫之余,神色一怔,忙起身张望。只见灵气若旋风一般从四周袭来,又迅即消隐不见,却明显感到是往一处汇集。 不对头啊!这强烈的灵力波动熟悉啊!这分明是筑基的征兆。将老夫困在此处,你倒是悠闲地筑基起来。哼!简直是痴心妄想! 又惊、又怒、又有一丝的侥幸,莫之余拎着飞剑便循着一处扑去。 …… 不知过了多久,龙吟虎啸渐隐,阴阳交融,天地一片祥和。而此时的林一,亦是神色淡然,唇角挂着一抹笑意,静静看着那一滴豆粒大小的灵液,在气海中盈盈而生。那弱小而又散发着磅礴生机的万源之本,已是阴阳又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各自拥着生命之华,交流会动。 自混沌初分,阴阳和合,直至气海中生成这一滴灵液,林一的心绪宁静而平和。俨如获得新生一般,这灵液如源,如泉,蕴含蓬勃生机;又如星火绽放,耀目而势不可挡,天地亦将自此掀开新的篇章。 缓缓睁开了眼睛,林一屈指一弹,一缕微弱的火焰跳跃而出。这灯火般的火苗,蓝中带赤,赤中带金,在指尖上跳动不休。这,还是三昧真火吗? 手诀引动之下,那细弱的火苗缓缓飞起,转而幻化一条细而小巧的火龙,在林一的身前盘旋不止。他翘起了嘴角,目光中闪现出了笑意。这弱不起眼的火焰,竟是带有令人心悸的威势。 就在此时,突然有“砰——砰——”的轰鸣声传来,林一眉头轻皱,一时兴起之下,手指冲着阵法的一隅轻轻一点,那细弱而小巧的火龙,兴奋地翻腾了一下,然后气势汹汹而去。 不远处的莫之余在奋力挥动飞剑,不遗余力地轰击着阵法。循着那倏忽而殁的灵气,竟是被他寻到了阵脚所在。 待老夫破阵之际,便是收拾你个臭小子之时!莫之余正自暗暗发狠,一道令人不安的炙人气息突如其来。 未及讶然,一条长不过三寸的细小火龙已到了身前。莫之余老脸微变,不敢用飞剑阻挡,袍袖一甩,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指,迅疾弹出一道蓝色的火焰迎了上去。 莫之余祭出的是体内的三昧真火,在身前化作一条尺长的火龙,与来袭者撞到了一起。与对方相较,他的火龙胜在个头大,气势足。而来袭者弱小得不成样子,却是狰狞而凶狠,那蓝、赤、金融为一体的火焰,带着融尽万物的气势,令人动容。 这个臭小子不仅筑基成功,还生出这么妖异的三昧真火,转眼便来卖弄。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你不过是将将筑基罢了,莫不会真的以为,凭你的修为便能将真火操控自如了?且看老夫的手段,定让你追悔莫及! 咬牙切齿的莫之余,伸出双手十指连弹,点点火焰飞出后,那原先的火龙有如神助一般,霍然变作了三尺有余,猛地张开了大嘴便扑了过去。它作势要将那条细小的火龙,一口给吞了。 这三昧真火有些古怪,老夫今日就笑纳了。即便是不能将其收归己有,我也要让你小子吃个大亏,这可是你自作自受啊!莫之余的脸皮抖动了下,便欲露出奸计得逞的冷笑,随即又是眼睛一瞪…… 那细小的火龙极有灵性,见机不妙,身形一闪便隐入了阵法。而方才好不易寻到的阵脚,此时亦是变换了模样。 “臭小子,老夫要活吞了你……” 浑身布满油腻的林一,根本不理会莫之余的叫骂声。看着那细小的火龙在手指尖飞舞,又回到了气海之中,他一脸的欣喜。筑基成,真火生。将将筑基,便可催动真火吓唬那莫老儿一会,可是出乎预料啊!方才的情形不言而喻,自己的真火不输对手,而是怯于修为的不足。岂不是说,以后可以面对任何一个筑基修士了? 原本有些顾忌的筑基,竟是来得如此的容易。庆幸之余,林一并未起身。见那聚灵阵上五十四块灵石已消耗了大半,他不失时机地继续吐纳。 这聚灵阵为修士常用之阵法,却要以灵石结阵,引动天地灵气汇集阵中,以供修炼之用。这地穴中的灵气本来便浓郁异常,再加上五十四块灵石的磅礴灵力,于行功的好处可想而知。只是,此法太过消耗灵石。 如此又是三日,林一身边的灵石成为了一堆石屑。其筑基初期的修为得以夯实与稳固,经脉愈加宽韧有力,气海中那一点灵液虽小,却是蕴含着非凡的灵力与生机,这是脱胎换骨之变,亦是踏上仙道之始。 换了衣袍,周身上下收拾一番,随手拂去一地的灵石碎屑,又是阖目静坐了一日。有个莫老儿在身边,犹如猛虎在侧,他是分毫没有闲着。 筑基之后,《玄天剑法》可使一剑化五,布下‘五行剑阵’,其威力比之从前,愈发地强大。细细将其研习熟记于胸,林一便琢磨起御剑之术。御剑飞行,乃是一直以来的一个梦想。可此时,这不过是逃命的一个手段。 梦想与现实,总是令人无所适从。 在这一日里,林一用了几个时辰来熟悉‘五行剑阵’,而御剑飞行的法门,他只耗用了不足一个时辰,便又匆匆摸出一枚玉简,正是得自出云子的“风遁术”。 眼下陪着莫老儿困在此处,若是再有黑山宗的人寻来,麻烦可就大了。故而,筑基之后,依然是杀人逃命要紧。这“风遁术”乃失传已久的上古遁法,亦是逃命的不二法门,非筑基不可修习…… 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请分享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一十三章 名堂不明 ?感谢书友~skyway、筠舴~的捧场支持!感谢诸位订阅投票的支持! ———————— 两个时辰之后,“风遁术”已记得娴熟,林一又将那个黑衣人的尸首烧了,将其乾坤袋倒了底朝天,琐碎之物抛在一旁,只寻灵器飞剑。《》 少顷,他有些失望地摇摇头,伸手拿出了身上的两截断剑。 叶羽的这把狼牙剑应为上品灵器,用着顺手的,还是以此剑为尊。心头稍有踌躇,又留意了下莫之余的动静,林一暗忖,砍柴不误磨刀工。他一咬牙,将身上所有的飞剑都‘呼啦’一下扔在了地上。之后,随手打出个手诀,两截断剑悠悠悬了起来。 暗暗缓了口气,林一的手指又是一弹,先前那条细小的火龙倏然而出,围绕着两截断剑焚烧起来。本以为要费些工夫,未曾想盏茶未至,那狼牙剑的剑身已被烧融。 林一的心头一喜,神识浸入了剑身,将其飞行法阵、防御法阵等一一剥离。眼看着两截剑身成了剑胚的模样,他忙祭出手诀,使其续为一体。 片刻过后,林一皱起了眉头,又是一连串的手诀飞出,而那两截剑身兀自不肯融为一体。这是为何?若是如此,炼器失败,狼牙剑岂不是不复存在? 再次尝试,一炷香过后,断剑还是难以接续,林一的额头已是见汗。他情急之下,瞥了一眼地上的十余把飞剑,心头一动。 这些飞剑中,灵器、法器皆有。伸手一招,一把灵器飞剑悬浮在了身前。林一分出一缕真火来,不一刻,此剑融为一团拳头大小的火浆。继续煅烧,火浆去芜存菁之后,形同雀卵。 以为差不多了,林一引动火浆至断剑之中。只是,两截狼牙剑,你是你,我是我,不肯相融。 我还不信了!再来。林一手指一挑,又一把灵器飞剑被烧成了火浆。将其与断剑相融之时,依然未果。 林一的脸色阴沉起来,手上却是不停。地上的灵器飞剑被他一把接着一把烧成了火浆,而断剑依然如故。看着地上最后一把灵器飞剑,他无奈地叹了一声—— 叶羽前辈啊!莫非你不肯让我炼制此剑?只道是人在剑在,人亡剑亦亡。可此剑为我而亡,我当使其重建雄风啊!罢了!事在人为,最后再竭力一试,成与不成,都算是我欠下前辈的又一份人情了。 忙活了几个时辰,眼看着便要徒劳无功,林一双眉竖起,猛地咬破了舌尖,一口精血喷出,随着手诀化作一道道印符罩向了断剑。只听得一声呜咽响起,犹如狼嚎在野,那两截断剑迅即融为了一体。 见状大喜,林一的双手翻飞,剑胚迅即被拉细、拉长,塑成了原先狼牙剑的模样。只不过,剑身三尺有余,不复有原来的精致小巧,使他稍稍怔了下。不容多想,各种阵法随着手诀牵动,逐一没入了剑身。 看着悬在身前的狼牙剑,林一略有忖思,‘风遁术’中的一个阵法被灵气结成,再次没入大的有些离谱的剑身。他还是不肯罢休,手指虚空疾点,羽之狼牙四个字嵌入了剑脊之上。当最后的一个手诀祭出,夺目的光芒一闪,三尺长的狼牙剑现出了真容—— 通体莹白的剑身看着有些丑陋,没了从前的轻盈精巧,倒是有几分狼牙的模样。这,还是飞剑吗?与世俗的长剑倒有一比。林一面皮燥热,神情有些尴尬。无奈地摇摇头,他伸手抓去—— 长剑在手,难言的凌冽之意,于刹那间自剑身涌出,使得人心神亦不得不为之一振。咦!眉梢挑起,林一信手挽了剑花。一阵低沉的呜咽声起,剑身荧光跃动,层层不尽的寒芒散去,四周‘哧哧’声不断。 威势如斯,锋利如斯,莫过于狼牙剑也! “嘘——!”倒抽了口冷气,林一双眸生辉,嘴角露出了笑容。他手上轻轻用力,呜咽声骤然高亢,咄咄袭人的光芒炸开一丈有余。狼牙剑嗡嗡颤抖,怒奔在即。 烧融了六把灵器飞剑,七剑合一,才造就了狼牙剑。杀敌之剑,无须好看,能杀敌就成! 接连几日忙得够呛,好在有了筑基修为,尚不至于太过疲倦。不过,还是要歇息一番,好好感悟一下筑基心得。想到此处,林一将长剑放置一旁,阖目静坐。 不足半日的工夫,“砰、砰、砰”的炸响声传来,地动山摇一般,震得人坐立不稳。林一被迫睁开了眼睛,见莫之余再次寻至阵脚,还在高声咒骂:“老夫非将你揪出来,抽筋、扒皮……” 林一不为所动,掐动阵诀,四象旗阵为之一变。而随即又见莫之余亦是跟着换了方向,竟是直奔阵脚而去。这么快便寻到了破阵之法,此人着实不简单! 罢了!事已至此,再躲下去亦是无用!莫老儿,我来也! …… 陷入困阵的初始,莫之余是怒火勃发,欲凭借修为强行破阵。而末了,见巴桂没了动静,知其遭了暗算,他才稍稍冷静了些。 在修仙界中,四象旗阵是再也寻常不过的一个法阵。莫之余很快识破阵法的由来,破阵的念头愈发的强烈。可接连忙活了几日,一个练气小辈都成了筑基修士了,他还未离开阵法半步。 如此这般,莫之余才首次慎重起来。上一回那小子使出三昧真火,倒不是成心卖弄,而是怕阵法被破,有意相扰。想通此节之后,他反而不急了。这天下没有不破的阵法,只要熟悉其变幻的法门,便不难寻至阵脚,而最终一举破之。 林一忙着筑基的工夫,这无人操持的阵法,瞒不过见识老到之人。当眼前阵法再次转换之时,莫之余暗暗得意。你变,老夫不变。破阵就在今日,小子,算账的时候到了! 神识之中,阵法以天时地数循环,虽有变幻,却不离其宗。推衍一番,笃定之下,莫之余举步往前。却见云雾一阵涌动,一个身着灰袍的身影,似是穿透浓重的晨雾而来。 这片奇异的天地之中,如同两个独行的旅者,冲破了层层的雾霭,就这么相遇了。只是,年少者是有备而来,年老者却是有些意外。 “是你小子……?”连日来念叨个不停的心腹之患突然现身,莫之余还有点不愿相信。来人双眉如刀,唇角带着冷笑,手持三尺银剑,于十丈外驻足。 “莫之余,莫老儿,生死之决便在此时,放马过来吧!”林一手挽剑花,俨如当年行走江湖的派头,神色凛然而义正辞严。他这么裹着一身的雾气昂首伫立,怎么看,都透着几分诡异。 “你……你怎知老夫名讳?”莫之余面皮一黑,忽又再次打量起眼前之人来。这小子面生,之前未曾见过。只是那微微翘起的嘴角令人厌恶,恨不得上去给他一巴掌。 老儿,你上一回追得我逃生无门,我又怎会忘记呢!林一懒得分说,大大咧咧地抬起了下巴,哼了一声,一字一句地说道:“若想活命不难,跪、地、求、饶!” 眼珠子霎时瞪了起来,莫之余的面皮已是黑中透紫,百年的养气工夫都管不了内心的愤怒了。他胡须抖动了下,怒吼道:“不将你抽筋扒皮,老夫誓不为人……”其手一指,飞剑带着滔天的怒焰,呼啸而去。 似是早有预料一般,莫之余发怒之际,林一身形一动便隐入了云雾之中,随手抛出了手中的狼牙剑。 “轰——”的一声震响,飞剑哀鸣一声倒卷了回来,使得莫之余愣在了当场。未及多作诧异,只见眼前有银白色的光芒一闪,五把一模一样的飞剑如同利齿一般,突兀而起,生生阻住了他的去路。 不惧自己全力一击,这小子的飞剑怎会有如此的威力?忽而想到了什么,莫之余脸色一变,忽见那五把飞剑犹如神助一般灵动异常,虚实变换之间,已是将自身围在了当间。接着,剑身嗡鸣大作,一如狼嚎声在无边无际的茫茫中低回、传响,荡人心魄。继而,有莫变的杀机涌动,令人不寒而栗。 这飞剑真幻莫辨,隐隐成阵法之势。可恶!他怎会懂得剑阵?须知剑阵一道,为上古奇术,旷世罕见。一把飞剑幻出五把飞剑,有如五人联手之威。何况此阵变幻莫测,且犀利无匹,难从抵挡。据闻……若不然,黑山宗亦不会藉此而大动干戈! 这小子有名堂?心念百转之际,莫之余忙大喝一声:“住手!且听老夫一言!” 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请分享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一十四章 行一大善 第四百一十五章 步步惊心 ?感谢书友米饭爷爷的捧场支持! ———————— 话语在耳之际,突见三条黑龙扑来,林一忙移动身形便欲隐入阵法。《》 谁料,四周黑雾升腾,使人闻之欲呕;鬼哭狼嚎声起,又令人心神躁动难安。他连连催动手诀,还是难以脱身,三条煞气腾腾的黑龙已将其紧紧困住。 大惊失色之下,林一将要催动飞剑御敌,忽感到一阵头晕脑胀,心神恍惚,继而脚下踉跄起来。百忙之中,他勉力从乾坤袋掏出几片玉符祭出,便再也难以支撑,一头栽倒。那把狼牙剑亦是哀鸣了一声,跌落在地。三条黑龙趁势而上,将其重重束缚起来。 “一面五行鬼煞旗,便可令敌丧胆;三面鬼煞旗,足以令金丹修士怯步!小子,为了擒你,老夫可是倾尽了全力啊!哈哈哈!” 多日来的郁闷终得一宣泄,莫之余得意地大笑起来! 地上的林一已被黑雾吞没,兀自昏死的模样,一动不动! 莫之余还是未作大意,随着印诀祭出,又是乌光闪过,鬼煞旗将林一连同一地的烟雾尽数卷起,又化作三面小旗回到了手中。 “呵呵!”很是自得的莫之余,不无感慨地拈须干笑了两声。自忖道,一个初出茅庐的臭小子,竟敢与老夫斗法,岂不是寻死?在鬼煞旗里呆上个一时半刻,任你再滑头的小子,亦得乖乖地听从摆布!剑阵?乃是老夫的囊中之物!这四象旗阵?不足为虑也! 原地踱了两步,莫之余衣袂一抖,盘膝坐了,阖目养神。 一个时辰过去,静坐中的莫之余睁开了眼睛。见那把通体森白的长剑还扔在地上,他伸手抓过来,有些意外的上下打量着。这么丑陋的一把剑,还是飞剑吗?只是入手时,剑身带有森森寒意。这小子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这把剑,与其本人一般,透着同样令人难以捉摸的诡异。 管你是何等样人,入我鬼煞旗一个时辰,皆为行尸走肉! 有些等不及了,莫之余将手中长剑搁置一旁,招出小旗一抖。便见一丈开外,有黑雾凭空而出,接着便从里面滚落出一个人来。 仰面朝天躺在地上,林一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兀自昏死不醒的模样。 咦!这小子不像是中毒的迹象。神色一变,莫之余举起手指便要召动鬼煞旗,眼前只觉得金光一闪。心知上当,他大喝了一声:“可恶……” 相距如此之近,那道金光犹如灵蛇吐信,快得令人猝不及防,话将出口,莫之余只觉得周身一紧,便被一条金鞭缠得密密匝匝。而此时,地上之人竟然适时醒来,猛然跃起—— “……” 被鬼煞旗掳去如此之久,这小子安然无恙……?难以置信的莫之余,瞠目结舌之下,不忘挣扎。 见龙须鞭得手的一刹那,林一凭地跃起,伸手抓过狼牙剑,电光火石中一剑劈下—— 身子被缚,灵力受阻,神识尚可运转。急中生智的莫之余,忙催动指环挡在身前—— “砰、砰、砰——”几声爆响,那剑芒势不可挡,震碎了未及法力加持的指环;唰——血光一现,莫之余的头颅已是离开了身躯,高高飞起。 一剑斩了对手,林一毫不怠慢,左手弹出一缕真火,分作两条细小的火龙扑向了地上的尸首。见其烧成了灰烬,他这才猛地吐出口闷气。一时间,其神色有些恍惚起来。 这一切真是险乎其险,一个不慎,怕是死的就是自己! 莫之余拿出‘五行鬼煞旗’时,林一便察觉到了异常。那三面妖异的小旗上有黑雾缭绕,神识所及,竟使人心悸难奈,分明不是寻常之物,定是莫老儿的又一个手段。有所忌惮,他隐入阵法时便摸出了一粒解毒丹含在了口中,以防不虞。 莫之余不愧是活了两百岁的人,不是林一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可以相提并论的。无论是言语蛊惑,还是寻机出手,都令人难以招架。即便是林一提着小心,还有阵法可作依恃,最后还是中计遭擒。怪不得别人,他还是低估了‘五行鬼煞旗’的威力。 三面‘五行鬼煞旗’同时祭出,亦是有了阵法之能。异变突起,林一将要抽身逃避,为时已晚。那黑龙吐出的黑雾腥臭难闻,使人心神霎时失守,且手足无力,难以挣扎。震骇之下,他忙吞下了含在口中的解毒丹,便被莫之余给收入了鬼煞旗。 入旗之初,黑沉沉不见天日,耳中鬼哭狼嚎声不断,一如陷身于葬魂之地,被孤魂野鬼索命。那萦绕不去的黑雾疯狂撕噬、侵蚀着躯体,并循着肌肤侵入经脉,试图将整个人都箝制起来,便是玄天盾亦不能相阻。 这烟雾果真是奇毒无比,好在是吞下了解毒丹。林一屏息凝神,借助丹药之力,行功驱毒。 片刻之后,体内之毒尽解。而置身于鬼煞旗中,情形不明,一时也难以脱身。无奈之下,林一只得屏住气息佯作昏死状,一边不忘催动玄天盾护住周身上下。如此挨过了一个时辰,莫之余还是将他放了出来。 相距如此之近,猝然发难,总有一方措手不及…… 摇了摇头,林一这才回过神来,暗叹了一声。即便有四象旗阵相助,又有剑阵神威初显,加上连番的出手偷袭,还是没能杀了对方,反而失手遭擒。若非最后关头的死里求生,要杀莫之余,真是难如登天! 修行、修行,这往前的每一步,皆是生死之行!如雪下不止,而危桥不尽,步步小心之时,耐字之外,无外乎一个险字当头!侥幸乎? 心绪还是有些纷乱,林一独自念念叨叨了一阵子。无意触及到了腰间的紫金葫芦,他随手拿起猛灌了几大口酒,长出了一下酒气之后,常态尽复。 独自寻一处坐下,林一摸出一个小瓶,眉梢轻轻耸动,眸光中露出了忖思。稍后,将只余下一粒解毒丹的丹瓶收了起来,他这才来得及留意莫之余所留下的东西。 一把飞剑、两枚指环、三面黝黑的小旗,还有一个乾坤袋,一字排开摆放在面前。 飞剑为上品灵器,不错。指环有所缺损,眼下无用。小旗……?还是先看看莫老儿的家当吧!林一将乾坤袋倒了个底朝天,一堆零碎摆满了身前。 将灵石等有用之物收拾了下,琐碎杂物一烧了之,林一的手中只余下一枚玉简,这是一套炼制‘五行鬼煞旗’的法门。歹毒!详细看了一遍玉简所载之后,这便是他对此的唯一评断。 以天下至阴至毒之物,取五行之法,炼鬼魂之术,成就此‘五行鬼煞旗’。此旗可吞噬血肉,炼制魂魄。还可迷人心智,使之成为活傀,行尸走肉一般的任人驱使。最为歹毒之处,竟是以活人精血祭炼,来成就鬼煞旗的威力。此旗亦可成阵,威力更是非同凡响。只是操阵之法甚为不易,非修为高深者而不可为。 看着面前的三面小旗,林一不免有些后怕。虽说甚为厌恶,他迟疑了下,还是依着玉简所说的法门,将鬼煞旗炼化了下,算是收归己有,便匆匆将其扔在了乾坤袋里。此举虽属无奈,亦算是有备而无患吧! 将莫之余的这把飞剑炼化了,林一又歇息了半日,便再也呆不下去了。他收起四象旗阵,往洞口走了几步之后,却踌躇了起来。虽不知黑山宗之所图,而耀明殿万里之内均不好行走,只怕是还要麻烦不断。再遇到莫之余之辈,岂不又是要落荒而逃? 兰琪儿一行离去十余日,未见回转,说不定已寻到了出路。这地穴幽深,又能通往何处?若是撞见了金蜈,怕是她师徒二人难逃一劫! 立在原地计较了一番,林一拎着狼牙剑,掉头便循着穴道往深处走去。 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请分享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一十六章 相峙相持 ?往下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黑漆漆的穴道去势一缓,却又变得曲折起来。《》 又往前行了百丈远,林一停下了脚步。洞壁上偶有一两颗萤石在发着暗弱的光,运转目力,不用神识倒也能看清洞里的情形。 此处应在地下数十丈深,穴道至此变得更加平坦起来。只是,前方几丈远出现了另一个洞口。 如同行路来至三岔路口,林一小心地四处打量。未几,他蹲下身来,瞅着地上的痕迹,轻轻皱起了眉头。 立在两个洞口之前,忖思了一会儿,林一转身踏入那个稍大一些的洞口。往前走了数十丈,一具黑衣人的尸首拦住了去路。 此人横卧在一滩乌黑的血泊中,身上有明显的剑伤。其所着的黑衣与莫之余相仿,只是少了金丝镶饰。此外,飞剑及乾坤袋等物亦未见踪影。 越过地上的尸首,离去之际,林一的脚步一顿,随手往身后弹出一个火球。 又前行了不过三五十丈,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两具尸首一前一后躺在地上,前者为飞剑所杀,而后者只留下一个头颅尚算完好,其身躯已是肠肚遍地,四肢分离,洞穴中到处可见斑斑的血迹与肉糜。 惨烈的景象使得林一脸色微变。心念所致,他手中的银色长剑寒芒闪动,发出一声呜咽。 前后并无异常发生,林一的双眉竖起,凝目打量起地上的两具尸首来。 被飞剑斩杀的那人还好,而另一人的惨状,惨不忍睹。林一还是一霎不霎地盯着那个头颅,神色中有掩饰不住的惊愕。那人面色发黑,兀自惊恐地睁着眼睛,其死前的痛苦与惊栗,表露无遗。 接连发现的三具尸首,皆为黑山宗的练气修士。此间发生过了什么,林一无从知晓。可不难看出这几人已是死去多日,尤其是那最后一人脸上的黑色,分明是中了毒的症状。而这地穴之中,隐有躁动的暴戾气息尚未消散,使人不得不为之不安。 匆匆弹出了火球,行一份路人的收尸之义,林一将玄天盾隐在身下,加快了脚步。 循路往前,林一又发现了两具支离破碎的尸首。未作过多的停留,继续往前,他的神色愈发冷峻起来。 拐了个弯,穴道又大了一些。前行不过三十丈远,一个身着紫袍的尸首横陈当前。林一忙大步冲了过去,一把将其翻转过来,惊讶不已! 地上之人竟是吴七,面色发黑,双目紧闭,杂乱的胡茬上布满了血迹,胸口还有个血洞,看着跟个死人差不多。而林一却察觉到他气息尚存,只是颇为的微弱。 顾不得许多,林一抓住吴七的脉门,为其度入一丝灵力。少顷,他摇了摇头。 吴七身中剧毒,遭受重创多处,气海灵力尽失,眼下已是生机无多。只是,他为何会来至此处,又落至这般的情形? 林一忽而抬起头来,望向穴道的前方。虽说被地穴的石壁挡住了神识,他还是察觉了异常。 摸出两粒丹药塞入了吴七的口中,将其拎在左手,右手兀自提着长剑,林一往前奔去。不多远,又拐了个弯子,一处巨大的地下洞穴出现在前方。他,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这处地下洞穴有近百丈大小,高约三十丈的洞壁上有萤石照亮,情形一目了然。只是,眼前所见,令人望而却步。 这么宽大的洞穴,狼藉一片。血迹、断肢、残剑到处皆是,惨烈异常。 林一带着惊愕的神情往下看去,二三十丈深的洞穴中,那三只通体金黄、长逾数丈的妖物,甚为的醒目。这正是令人谈之色变的上古异兽,金蜈。 忍住要转身逃离的念头,林一定睛望去—— 一只单翅金蜈的身子断成了两截,应为飞剑所杀。另一双翅的金蜈与一黑衣人纠缠一起躺在地上。 那黑衣人为一老者,被金蜈的利齿透胸而过。其飞剑亦是将妖物开膛破肚,彼此同归于尽。 而第三只金蜈身躯巨大,竟是背生三对翅膀,形状骇人。只是它利齿秃了一截,三翅折去了一半,周身伤痕累累,却是并未死去,正凶狠地与一修士对峙。 那修士不过是中年模样,此时背倚一个狭小的山洞据守不出。他嘴角带血,面如土色,腰腹上还插有一根尖刺,分明就是那金蜈的断齿。其不远处,还散落五面毁坏的鬼煞旗。 一人一兽,皆是身遭重创,均为疲惫不堪的模样。彼此相距不过数丈远,又各自紧张戒备,俨然是个不死不休的场面。 尚未临近洞穴,那躁动不安而又暴戾的气机便逼迫而来,使人心悸。而眼前所见,可以想象此处曾发生过怎样惊心动魄而又惨烈异常的生死相争! 后退一步的林一,暗自惊吁。见一人一兽均无暇顾及自己,他心下稍安。那尖刺在身的修士并不陌生,乃是先前离去的那个黑山宗的金丹修士。地上身死者,为其同伴。 余下之人去了何处?林一留意起这处奇异的洞穴来。 只见四周洞壁凹凸不平,竟是一些深浅不一、大小不等的洞窟,上下左右错落,如蜂巢一般。看到此处,林一心忖,若是这些洞窟皆是金蜈的巢穴,深入此地,与寻死也没什么两样。 唯恐惊扰那一人一兽,林一便想着依目力所及,探查一番之后便抽身离去。可当目光掠过洞穴的对面时,他神色一动,忙凝目细瞧。 那近百丈之外的情形,使得林一再次瞪大了眼睛。一处不显眼的洞窟之前,又是一场紧张的对峙。 只不过,那对峙的彼此不是一人一兽,而是一黑一白两个人影。白衣者竟是玉珞依,显然是受了伤;黑衣者,为先前在地穴外边所见的那个筑基中期的修士,身上同样带伤,却手持飞剑,咄咄逼人。 彼此双方显然是鏖战已久,均是疲惫不堪的样子。 这些人怎么都凑到了一起?林一的双眉紧锁,百思不得其解。而玉珞依身后的洞窟中,分明还有他人存在。 就在此时,那对决的人兽还是察觉到了异样。金蜈的残翅抖动了下,刺耳的‘嗡嗡’声即刻间响彻洞穴。许是察觉新的闯入者太过弱小,那妖物不屑理会,只是稍稍扭动了下两三丈长的身躯,兀自带着怒意死死盯着那个金丹修士。 那个黑山宗的金丹修士,正是先前被传音符召去的盛传之。见有人来,他想着趁机脱身,却被金蜈盯得死死的。无奈之下,一人一兽再次相峙起来,只是彼此皆遭重创,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与此同时,百丈之外的二人,亦是察觉到了林一的到来。玉珞依抬眼望去,见那洞穴的入口处站立的灰袍身影,乃是那个同门的晚辈。其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银色的长剑,还拎着吴七,正有些茫然的四处打量—— 那黑衣人趁势祭出飞剑,玉珞依忙以飞剑相阻,远远传来‘砰’的一声。 玉珞依稍有不济,洞窟中适时飞出一把飞剑相助,这才缓解了危情。而那黑衣人虽说是占了便宜,却碍于对手死拼不退,一时亦是无奈。他这才退后了几步转过身来,留意起洞口处的那个年轻人。 …… 倚着长剑,拎着吴七,林一默默站立,怔然无语。洞穴中的这场乱战应是持续了一段时日,彼此喘气的时候,他,正好闯了进来。 “林一……真的是你?我等被黑山宗修士追杀至此……你……还是自行逃命去吧!”玉珞依稍显急切的话语声在耳边响起,林一眉梢轻挑,缓缓举起手中的长剑,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真是邀天之幸!林一,你无事便好……” 再不作迟疑,林一的手臂一抖,狼牙剑呜咽一声,银芒大盛。他双眉竖起,御剑术随心而动,手中长剑往前一指——只见一道流星突然闪现,于刹那间横贯百丈洞穴…… 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请分享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四百一十七章 狗屁高人 第四百一十八章 双盾合一 ?洞穴中‘嗡嗡’声大作,飞沙走石之中,那一直与人对峙的金蜈,竟是直追尖刺而来。《》 其两三长的身躯闪动着金芒,来势惊人,灵巧异常,只是瞬间便一口咬住了尖刺。 根本不理会下面几个神色仓惶的修士,金蜈掉头又飞了回去,摇头摆尾之际,其身躯趁势卷去。黑衣人正当其冲,吓得便要躲避,却见一片血雨洒下,他整个人竟是被金蜈的长尾抽了个四分五裂。 虽是敌手,却为同道。黑衣人的惨状令三个女子不忍目睹,木天远亦是闭上了眼睛,冼峰则是连退了数步,一脸的骇然。而林一却是留意起那个金丹修士来,方才那一出分明是此人有意为之,欲图将他人扯进虎口而自己借机脱身,谁料却是祸及同门。 盛传之的本意不难猜测,身为金丹修士的他,虽是被金蜈缠住难以脱身,可洞穴里的情形还是一清二楚。自己用尽了手段,才与妖物拼得个两残的境地,却使得这些小辈得逃大难。哼!这世上没有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事情。还有那个同门小辈亦不是个东西,试图火中取栗,最终还是赔上了自家的性命。 那尖刺为金蜈的利齿,是那畜生极为重视之物。忍痛之下,盛传之将其拔出来扔向了林一等人。果然,金蜈中计而去,他身形一跃而起,直奔洞穴的出口,谁料,“嗡嗡”的风声去而复至。 猛地止住了身形,恨恨而无奈地盯着着前方,盛传之的脸上隐隐浮现出了一层黑色。一片金光闪过,遁速惊人的金蜈后发先至,抢先一步堵住了洞口。在这么一转眼的工夫里,那畜生的断齿竟完好如初,正挥动不停。其神情中仿若透着一丝得意,更多的是杀气腾腾。 这可恶的畜生不仅记仇,伤势还能自愈,并狡诈如斯,懂得断了对手的退路。而体内的蜈毒又欲发作,眼下自身已是强弩之末。这可如何是好?盛传之的心头泛苦,情急之下,心思一动,便往后退去—— 正留意那一人一兽动静的林一,不安的心头突地一沉,忙转身喊道:“快离开此地——” “此乃绝地,如何离开?”正自神色不定的冼峰,想也不想便出言相讥。而兰琪儿的神色严峻起来,忙出声说道:“玉道友——” 不失灵慧的玉珞依,眸光一闪,即刻间明白过来。她一步跃起,说道:“随我来——”其身形一动,所去之处正是方才黑衣人呆的地方。 那是一个不足一丈大的洞窟,黑黝黝的看不到尽头。玉珞依率先奔了进去,木天远带着吴七紧跟其上,林一走了两步便到了洞口边,却见秋采盈露出为难的神情在左右张望。 “师妹!我等自去寻找出路,何须仰仗他人?”有些慌张的冼峰,顾不得逃生,竟是站在原地出言阻拦。 “冼峰师兄!大夏同道,何分彼此?”兰琪儿说了一句,便示意秋采盈速去洞窟,对方却是看着身后,惊呼道:“师父——” 远处一道剑虹未至,“嗡嗡”的风声已到耳边。兰琪儿不及回身,已知危机来临,她身形一动便到了秋采盈的身边,一把将其抓起便掷向洞窟,娇喝道:“林一援手——” …… 与金蜈僵持下去,已是凶多吉少。情急之下的盛传之,还是想借他人将水趟浑了,之后再趁机脱身。 趁金蜈不备,盛传之御剑便冲这边飞了过来。谁料他一动,金蜈如影随形而至。 见那几个人正往洞窟里逃窜,气急败坏的盛传之怎肯罢休。即便是死,亦须有人殉葬!他手指一点,飞剑呼啸而去,便欲将洞外之人拦住。 …… 金丹修士的飞剑可是瞬息便至,说到便到。身前的洞窟未必便是生路,可有人陪着便好啊!再无方才的偏执,生死面前,冼峰比任何人都当机立断。在盛传之动身之际,他已跃身而起,抢在秋采盈的前头钻入了洞窟中,却不忘回头观望。其神色于霎时间急遽变换起来…… 顾不得理会冼峰,林一随手一托便将秋采盈带进了洞内,却又是脸色一变。兰琪儿距洞口尚有三丈远,盛传之的飞剑已是到了身后。她有伤在身,怎能抵挡住金丹修士的一击?更何况那金蜈转瞬便至……! 来不及多想,林一拎着狼牙剑便窜了出去…… 眼看着洞口在即,而身后剑芒袭来,兰琪儿情知难逃一劫,禁不住抬眼看去。那人满脸的焦急,已是手持银剑,抢步而出…… 两者擦肩而过的瞬间,兰琪儿已知林一的心思。她顾不得逃生,身形一顿之际,却见对方身上白芒一闪,有光盾透体而出,而那银剑骤然耀出夺目的光华,便迎向那袭来的飞剑。 一丝惊诧在眸子闪现,兰琪儿转身冲了过去与林一并肩而立。与此同时,她身上光芒闪动,同样的光盾透体而出。 霎时,两个光盾融为一体,两道剑芒齐齐迎向那来袭的飞剑。不待林一愕然,便听得“轰”的一声巨响,便随着兰琪儿一起被震飞了出去,紧接着他手臂一紧,身形在空中一转,直奔那洞窟而去。 乌黑的洞窟迎面而来,察觉到拉着自己的那只手在滑落,林一反手将其一把抱住,强抑气血的翻涌,一头窜进了洞窟。 “轰——”的一声震响再次从身后传来,林一头也不回,抱着怀里的人,一路狂奔了下去。直至半个时辰之后,他喘着粗气放缓了脚步,身后有人大呼小叫—— “快放下我师妹……” “师父……” “林一……” “……” 林一不予理会,而是将怀中之人放在地上,抬手拿出一个丹瓶,将丹药轻轻塞入兰琪儿的口中。他盘膝坐在一旁,手指搭在对方的腕脉之上,毫不惜力地度入自身的灵力。 地下这一片漆黑,遮不住那玉颊的皎洁。静静看着地上软卧白衣中的人儿,林一禁不住长吁了下。实在是没有想到,她会在危急关头放弃逃生,而带着有伤之躯,与自己并肩御敌。金丹修士的致命一击,被两人分担了下来。自己无妨,而她却是难以承受…… 更使人意外的是,在那间不容缓之际,又是她,拼着一口残存之气,抓着自己的臂膀飞向了洞窟。若不然,后果难以预料…… 我救她,而她又救了我。我救她是有玄天盾和狼牙剑作为依恃,虽免不了要落败,尚不至于搭上性命。而她救我,却是不顾一切……玄天盾?她祭出的是玄天盾?假不了,那绝对是玄天盾! …… “师妹——”几道人影奔了过来,首当其冲的是冼峰。随后而来的,是玉珞依等人。 见兰琪儿躺在地上,冼峰正待靠前,忽又脚下一慢。他冲着林一默默打量一眼,并无先前的霸道与蛮横,而是走至一旁带着古怪的神色说道:“秋采盈,快去看看你师父如何了?” 秋采盈应了一声,便过来将兰琪儿扶起抱在怀中。而林一不着痕迹地松开了手指,说道:“我为你师父服下了丹药……她,并无大碍!”说着,他起身走开。 玉珞依的形色中还带有慌乱,木天远放下手中的吴七,已是气喘个不停。见林一走过来,他二人忙点头示意,只是神色各异。 金蜈与盛传之并未追来,想必那一人一兽还有一番争斗,暂时倒不必担心此处的安危。看了一眼地上的吴七,林一说道:“玉前辈,吴执事的伤势颇重,只怕……” “林一,你我已是同辈之人,不可如此称呼……”见林一有些为难,玉珞依善解人意地说道:“若不见外,唤我一声师姐吧!” 见林一首肯,玉珞依颇为欣慰地说道:“林一,我先前可是小瞧了你。玄天仙境之中,你屡屡有惊人之举,即便是筑基,亦是这般的出人意料。二十出头的年纪,便已是筑基修士,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奇事啊!他人回转,你定会名震山门!” 名震山门?我只想安心修行!林一稍稍怔了,便一如从前般的沉静。不知为何,听到名震山门这句话时,他的心头有些忐忑。 “见过林……林前辈!”木天远的神色透着尴尬,还有几分失落。 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请分享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一十九章 本性不本 第四百二十章 迷途 ?“……我年少时性情鲁莽,吃了杀人的官司,幸好遇到了若水……那时候,他只是个练气修士,却看出我有修仙的灵根……只是,爹娘因此牵连而早早离世……我悔不当初,便立志修身养性,一改往日的的莽撞……不过,家仇未雪,我始终耿耿于怀……若水总是劝我要与人为善,还说家仇可报,却不能殃及他人……后来遇到家师,我便入了正阳宗……修为小成之后,我将仇家阖族尽屠,真是快意……后被家师得知,恼我褊狭自用,虽未逐我出门,却是不再认我这个弟子……” 断断续续说到此处,吴七竟是眼角噙泪。《》 在正阳宗多年,从未听人说过吴七还有师父。一旁的玉珞依诧异不已,禁不住出声问道:“尊师,是我正阳宗哪一位长辈?” 两颗浊泪滚落,吴七的神色露出一丝愧疚,迟疑了下说道:“家师早年让出掌门之位,便归隐不出……只是,他老人家生性从容自在,活泼于有无之间……” 玉珞依露出恍然的神情,林一与木天远却是有些糊涂。 从追忆中匆匆醒来,吴七看着林一说道:“玄明殿的界中天……我弃你而去……虽说趋利避害,乃君子所为,而真正的原由,还是将你视作了投机之辈……我,又错了……” 神色中带着歉意,吴七喟然一叹,说道:“最后关头,老子实在是不想躲了……此生得以力拼金丹修士、筑基后期、筑基中期修士三人,虽败犹荣,着实快意……” 说到此处,吴七的神色中绽放出最后一抹血红,气势凛然。少顷,他长长吐出了一口气,神色忽而趋于安详起来。其双手结印,双目微阖,幽幽叹息一般,留下最后一句话—— “又错了……老子无悔矣……” 恍惚中,吴七露出释然的笑容。林一定睛看去,其神态安然,魂已远逝!耳边唏嘘声传来:“吴道友,一路走好……” 兰琪儿无力地依在秋采盈的怀中,不知何时醒转,神色中透着一分哀意。她轻声吐了一句,默默注视着转过身来的林一,那幽深的眸光令人心醉又不可触及,有疑惑与感怀、欣赏与迷惘,在更迭变换、交集不定。 他一个漂洋过海而来的修士,怎会懂得《玄天心法》,还习练的如此娴熟,所施展出的玄天盾,竟是与自己不相上下。要知道,他不过是将将筑基啊!这原本是一个惫懒油滑的年轻人,随意散漫而又不失小心的神态常常令人忍俊不止,可转眼间,便是这么个小辈,竟能与困境中筑基,在危急时挺身而出。 当这个年轻人挡在自己身前的时候,他仿若换了个人。那凛然而又一往无前的气势,令人动容;那舍我其谁的无畏,一如风中琅玕,傲然万物,又如危崖孤树,风姿卓然而不群。爹娘与师父之外,惟有他,在自己生死关头挺身而出。那孤傲的身影好像前世便已熟悉,莫非,曾在梦中出现…… 只是,他的《玄天心法》来自何处? 不知兰琪儿在想什么,见其伤势有所恢复,林一转过身去,与一个阴冷的目光碰了下。冼峰那目不斜视的作态,使人感到有些异常。 “天远,咱送吴前辈一程吧!”沉声说了一句,林一独向洞壁而立。木天远弹出火球焚了吴七的遗骸,并将其随身物品交予玉珞依。 “此处非久留之地,我等还须继续前行,寻找出路!”见玉珞依、木天远应允,林一转向兰琪儿,问道:“兰前辈的伤势有所好转,不知可愿与我等同行……” “林大哥,我等愿意……”秋采盈面露欣色,话未说完便被兰琪儿打断,轻嗔了声无礼,便冲着林一说道:“再以前辈相称,又使兰琪儿如何自处?” “兰姑娘……”林一话未出口,兰琪儿轻啐了下,唇角梨涡浅显,苍白的面容上显出动人的笑靥,出声说道:“真是难听死了……” 这对话的二人,一人貌美若仙,一人青春年少,彼此无间的模样,牵动了一旁冼峰的心思。他抽动了下眼角,一脸的妒色与嫉恨,从牙缝挤出冷冷的一句:“唤作琪儿倒是好听……” 不为冼峰的话语所动,兰琪儿抬起玉指,稍显无力地撩起鬓角的一丝乱发,神情倦怠却愈发楚楚动人。她轻声说道:“生我者父母,养我者师父,救我性命者……唤我一声琪儿,又有何不可……” 冼峰的脸上顿时罩上一层羞怒的神色,强忍着不发作,盯着林一的眼神,愈发地阴冷。 …… 一行人循着地穴继续往前赶路,林一拎着长剑落在了最后。而一直神情阴晴不定的冼峰,则是走在最前头。 漆黑的地下起伏不平,亦不知去往何处,几尺高的穴道并不碍行走。只是,兰琪儿伤势未愈又添新创,体力稍弱,有秋采盈在一旁搀扶着,赶起路来亦不慢。 走了一个多时辰,脚下的路平坦了许多,穴道渐渐宽大了起来。又往前行了不多远,一个山洞出现在了眼前。 这山洞有着二三十丈大小,倒也寻常。而令人惊奇的是,那山洞四周的洞壁上,一下子出现了十余个洞口,每一个都是黑黝黝的不见深浅。 一行六人来至山洞间停了下来,四处张望,一时不知该往何处去。 “我与师妹皆有伤在身,暂且歇息片刻!”嘴里惦记着师妹,冼峰已是寻了块清爽的地方坐了下去。 此人总是借着伤势在身,动辄便要调息吐纳,比起一个女子还要娇贵,真是枉为筑基后期的高人!玉珞依暗暗摇头,与林一打了个招呼,便冲兰琪儿说道:“兰姐姐且歇息,我与林师弟四处探查一下!” “这些个洞口只怕你等人手不够,采盈跟着同去吧!”兰琪儿示意自己无妨,便命秋采盈随同正阳宗的三人,逐一查看那些洞口。 四人商定分头行事,进入山洞不宜过远,情形稍有不对,当即刻返回。林一离去之际,见冼峰竟是掏出了一把小旗,随手布出了一个阵法,将兰琪儿一同罩在其中。见其冷冷瞪了自己一眼之后,便在一片云雾中隐去了身形,他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阵法乃修行之必备之物,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身上,若是没有阵法才怪呢!可他此时才祭出旗阵,绝不会是炫耀之意,摆明是有了作怪的心思。 林一手拎着长剑,直奔一个山洞而去。于这么多的山洞中寻到真正的出路,绝非易事。故此,他不敢怠慢,神识在前,脚下生风。 往前只是走了不到一炷香的工夫,洞口豁然一阔,又一个与先前相仿的山洞出现了面前。林一止住了脚步,愕然环顾,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又是十余个山洞罗列四周,再继续寻下去,何时是个尽头。 还有,这些密布地下的穴道,究竟是什么用处?林一的心头不安起来。未及多想,洞内忽有‘嗡嗡’声,继而便是密密麻麻的碎响,又像是硬物滑过石壁的动静。他脸色一变,脚下将将后退一步,却见几处洞口遽然冒出一只接着一只的妖物。 那分明是上古异兽——金蜈。 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请分享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二十一章 心有所期 ? 感谢书友qzwmoney的月票强力支持! -------------- 一翅金蜈、两翅金蜈,陆续涌出来,皆是披着金黄的铠甲,尖利的牙齿交错‘哒哒’直响,腹下无数坚足飞快划动着,石壁上溅出点点的火星。 许是见到有人闯入了领地,为首的两只金蜈震动双翅,面貌狰狞,抢食一般地扑了过来。 这是一头闯入了金蜈的巢穴中了,惨了!林一不敢招架,扭头便跑。莫说他一个将将筑基的修士,便是金丹修士身陷于此,怕也是只有逃命一途。 那些个金蜈怎肯罢休,一个个兴奋起来,循着洞口方向便追了上去。 一口气未歇,林一惊得又差点叫出声来。本以为这地下局促,金蜈的双翅没了用处,又怎及修士御风术的神速。而身后的情形,却令人目瞪口呆。 这些个畜生是不飞了,爬动起来并未见慢多少。那无数的坚足划动起来,只听得那‘沙沙’声直响,一如千百个饭勺剐蹭着铁锅,瘆得人头皮直发麻,耳朵根子直抽筋。不过是转眼间的工夫,金蜈便追了上来,如此的迅疾,令林一的御风术亦是黯然失色。 林一这才明白过来,这金蜈在天上遁速惊人,而在地下,如鱼得水。而此时的自己,只是这些畜生的一个猎物而已。任这么追下去,自己根本逃不掉。一股令人窒息的寒风袭到了身后,他不敢迟疑,手臂一震,狼牙剑银芒绽放,呜咽了一声便化作了一道流光,一人一剑疾驰而去。 身后危情稍缓,须臾,方才来时的洞口便在眼前,神识所见,令林一的脸色又是一变。 二三十丈的石洞内,不见那寻找出路的三人身影,却是多了几只金蜈,正冲着冼峰的阵法横冲直撞。 怎会是这般的情形? 就在林一万分焦急的时候,冼峰是后悔不迭。早知如此,又何必在此处耽搁。如今被几只金蜈围困,生不由己,逃生无门,这可如何是好! 冼峰在阵法中竭力维持,却奈何不了金蜈的疯狂与凶猛。他将全身的灵力不要命地引入阵法中,可阵法依然是摇摇欲坠,倾覆在即。 “师妹!助我一臂之力!”冼峰嘶吼着,根本不顾阵法中的那人重伤在身。 兰琪儿兀自静而不动,只是神色疲惫地轻叹了一声,说道:“我非惜力之人,奈何……”多日来一直拖着有伤之躯苦苦支撑,为救林一又竭尽了全力,此时的她,体内已是灯枯油尽,与个凡人差不多。生死关头,有的只是无奈! “都是那个可恶的林一……”绝望生怒,怒而生恨,冼峰将这一切的祸因,尽数推到了林一的身上。好像不如此,不足以排解心头的恐慌,不如此,这绝境不会逆转! “轰——”的一声炸响,金蜈可顾不得冼峰的怨念,一头撞破了阵法。顿时,两个修士的身影呈现了出来。只不过,一个静若新月,一个疯如病犬。 面对凶猛而暴戾的两翅金蜈,伤势已痊愈大半的冼峰,尚有还手之力。只是,此时的他生不出半点儿抗争的念头。 “砰——”的又一声震响,一只金蜈莫名地被撞翻了个跟头,随之出现的是一个浑身血迹的修士,其右臂只剩下了半截,情形狼狈,却是杀气腾腾。这竟是那个黑山宗的盛传之,见到被金蜈围困的两个修士时,他稍显错愕,转而目露凶光。 “轰隆隆——”又是一阵地动山摇般的巨响接踵而至,不待兰琪儿与冼峰望去,那个盛传之咒骂了一声了后,冲着一个洞口便钻了进去。 目不暇接之际,盛传之来时的那个洞口‘轰’的一声炸开,那三翅金蜈竟是一路掘洞追来。 这接二连三的遽变,不过是发生在闪念之间。仿若这世间所有令人震骇而又猝不及防的厄运与劫难,在这一刹降临到了这个地下的石洞之中。这一切,着实令人无所适从。 吓得魂飞魄散的冼峰,在盛传之逃命之际,在三翅金蜈追来之时,瞅着空子便一头扎入了一个洞口。被他视若珍宝的师妹,被毫不留情地抛在了身后。 兰琪儿兀自神态安然,此般的情形之下,她知道难以幸免一死。与其仓惶悲戚四顾,不若这般泰然处之。只是,心头隐隐生出一分期待!期待的又是什么? 随着三翅金蜈的到来,石洞中余下的金蜈愈发猖狂起来,不顾一切地往着那柔弱的身影扑去。就在兰琪儿轻叹了一声阖上了双眼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我来了——” 是他来了!兰琪儿惊喜地睁开了双眼,生的欲念再次涌现,在即将被金黄的光芒吞没时,她站起身来,只见一道银光穿过那死亡的缝隙,倏然而至。 一只有力的大手,一把揽住了兰琪儿的腰身。她毫不迟疑地抓紧了对方的臂膀。 耳边风声呼啸,身子拔地而起,兰琪儿只觉得与那人一同化作了流星,刺破了黑夜,曳过长空——她的心头阵阵的激荡!方才,那是生的期待,还是在期待他的到来! …… 林一带着兰琪儿冲入一个洞口,见前方并无金蜈出现,不由的暗呼了一声侥幸!即将飞至来时的石洞时,未曾想会是这般的惊心动魄。还好,生死只悬一线,最终还是有惊无险! 长剑在前,虹光照亮了去路。林一揽着兰琪儿横飞在后于地下穿行。如此毫不停歇,直至大半个时辰过后,身后再无金蜈的动静,二人缓缓止住身形。 “今日之情,他日……琪儿当舍命相报!”吐气如兰的话语声在耳畔响起,林一这才顾及香软在怀,心头突地一跳。他忙松开手,道:“言重了!”。兰琪儿却是扶其臂膀站稳,两人相距咫尺,四目相对,一时默然无声! “林一……” “……” “……唤我琪儿便是……” “……歇息一下如何?” “嗯!” “……” 乌黑中,两人静静而坐。过了片刻,兰琪儿说道:“我这伤势非三两日之功可以痊愈的,倒不急于一时……尚不知采盈与玉珞依她们如何了?” 林一并未答话,这么会儿工夫过去,犹自窘态未消。 ……当舍命相报……她的话语很轻,神态很从容,如同说的是一句再也寻常不过的话,可在林一听来,这不啻于一个生死的诺言,一时间,令人心绪难平。这个纷扰的尘世间,诸多的生灵轮回往复,而愿意为你去死的人,穷极一生,又能遇到几回?男儿,当为肝胆相照的生死知己,如此一个貌美的仙子以命相许,又意味着什么? 这好似不经意间的一句承诺,使得林一的心头沉甸甸的。他感到自己承受不起,真的期望这不过是兰琪儿的一时感慨之言……心绪纷杂之际,又听对方关切地问道:“莫不是有何不妥呀……?” 收敛了下心神,摇头示意自己无妨,林一说道:“这地下四通八达的洞穴,应为金蜈的巢穴所在,我二人能不能逃出生天尚未可知,但愿玉珞依她们……能寻到出路吧!” “嗯!如此危机四伏之地……朝不保夕,只能自求多福了!”兰琪儿亦是听出了林一话外之意。附和了一句之后,她神色踌躇起来,继而嫣然一笑,说道:“当初海上一遇,谁能想到今日此时这般的情形……” 谈及两人的狼狈,兰琪儿的话语轻松而不失风趣。其笑靥轻绽,有兰香幽幽,使得这沉闷而乌黑的地下,多了几分夜色中的温馨!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二十二章 再陷囫囵 第四百二十三章 绝路 ?感谢书友米饭爷爷、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感谢各位订阅投票的朋友! —————————————— 林一不为所动,适才惊慌的神色不见了,沉声说道:“抓紧我!”便倒拎着狼牙剑,伸手将兰琪儿拦腰抱起,大步往前走去。《》 见其双眉微扬,眸子湛然有神,周身上下涌现出冷然无畏的气势,怀中的人儿眸光流彩,双臂不由得用力。她,只想牢牢抓住…… 脚步沉稳有力,林一转眼来至前方那十余丈的空地之上。领地闯入了两个修士,使得愈来愈多的金蜈躁动了起来,一个个凶相毕露。 在这处峡谷中,无论是林一,还是这些原本遁速惊人的金蜈,均为禁制所限。只是,他只有两只脚,而这些异兽却是长着无数的颚足。不一刻,其身前的空地变得促狭起来。 一边寻找着足下的空隙与金蜈周旋,一边艰难地往前行进,林一走了不足二十丈远时,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那些异兽的狡诈与人相较毫不逊色,在后面追的同时,前面不忘着堵截。只是不大的工夫便围成了个小圈子,将林一死死堵在了当间。 “扑通——”远处突然传来的声响,使得众多的金蜈稍稍迟缓起来。林一转首望去,见百丈外的一个洞口有人窜了出来,竟是那个黑山宗的盛传之。想不到他逃至此处,御剑飞行将将窜至峡谷,便一头摔在了地上,恰好落在一群金蜈之中。 在地下折腾这么久还能活下来,这个盛传之亦算得骁勇之人。只不过,其最终的下场可想而知!几声惨叫传来,使人心头懔然!林一收回目光,却见兰琪儿只顾着双臂吊着他的脖子,小鸟依人般的一动不动,惟有那双眸子在闪动。 “给我腾出右手来——”林一轻声说了一句,兰琪儿嗯了一声,便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前。 佳人在怀,林一心无旁骛。面对气焰汹汹的金蜈,他抬起持着长剑的右臂,运力一振,只见手臂上金芒一闪,一条赤金炎龙幻化而出,转眼间便至五六丈长。那金龙鳞甲鲜明,怒目须扬,摇头摆尾之际,绕着二人盘旋不止。见诸多金蜈围而不去,它爆怒了! 金龙赫然跃至高处,五爪虚踏,猛地张开了大嘴,只听得一声鸣响好像是从远古传来,从虚无传来,霎时间刺破黑夜,震感天地。峡谷上下顿时被一声激越而高亢的龙吟声吞没,那种无上的威势,傲视九霄的霸气,亦于这刹那间笼罩四周,使得群兽急遽抖动着背翼,呈现出惊恐、战栗的神情,直至慌乱后退。 ‘嗡嗡’声中,林一的身前,霍然闪现出一条道来。金蜈陷入深深的恐惧、迷茫、敬畏之中,那兽性的眸光中,各自神态不一而足,却用退缩来证实,这空中的金龙,才是这天地的主宰,才是诸多生灵膜拜的存在! “正阳金龙手?”兰琪儿已被眼前的异状所震惊。置身于此绝地,生还已是奢望。最后的辰光里,有人相依相守,她只想去感受,并将这一切深深烙在心田,永不磨灭。只是,那空中的金龙惹出如此大的动静,周遭的异常,还是使其转首望去。 正阳宗的金龙手并不陌生,各大仙门之间彼此切磋印证之时,各自的成名功法互有知晓。故尔,兰琪儿一眼便认出这是‘正阳金龙手’,不过,这‘正阳金龙手’怎会有如此的威力? 筑基后期的修士,能幻化出五丈金龙并非易事。可他不过是将将筑基,修为不稳,只能勉强算是个筑基修士啊!还有那金龙浑身赤焰缭绕,气势不凡,与所认知的‘正阳金龙手’迥然有别,更别说还有那声动天地的龙吟!这般神通,怕是正阳宗的金丹修士亦难以施展吧? 尤为令人惊诧的是,这赤金焰龙栩栩如生,分明就是真龙出世,震慑万兽! 不尽的疑惑连踵而来,兰琪儿失声问了一句,得到林一的回答:“我也不懂了!” 罢了!尽情施展你的神奇,我拭目以待!梨涡浅笑,兰琪儿慵懒地倚在林一的胸前,呈现从未有过的安逸与满足的神态!此时的她,便是那个徜徉在山间花丛中的女孩子,那个将眼前的色彩装扮天地的一只蝴蝶,悠然而快乐! 林一是真的不懂。从地穴的那一日起,金龙手如同是有了金龙剑在背后撑腰,学会了屡屡作怪!还好,它每次都是在危急时刻大显身手。上一回在四极山的时候是如此,而方才进退两难之时,赤金龙纹在手臂上隐隐闪光,再一次跃跃欲试。此外,令林一感到蹊跷的是,这峡谷之中,多了一丝气机的牵动,好似与臂上的龙纹息息相关。故此,他祭出金龙手时,心头亦是隐隐生出一分期待。 果然,筑基之后首次施展金龙手,声势愈加惊人。而那一声龙吟响起的时候,使得林一莫名一振,那傲啸苍穹的气势亦在胸中生成。这一刻,他眉梢轻挑,嘴角微翘,眉宇有神,带着睥睨万物的气度,步履从容。 金龙在空中盘旋作势,龙威所至,群兽回避。一条狭长的通道上,林一抱着兰琪儿稳步往前。怀中的人儿,眸光浅浅尤醉人,未及,低声问道:“林一,你信这世间的轮回吗?”说着,她的神情中多了几分憧憬,自言自语:“梦中所见,会不会就是前世呢?而今生,莫非早已注定?” 脚步顿了下,林一不知该如何作答。兰琪儿又说:“前世已往,今生莫测……若有来世,我便做你的影子……”她神色中有着无尽的向往,继续说道:“无论你往何处去……你累了、倦了的时候,一个转身或者低下头来,便能看到我……黑夜中,我无处不在,即便是你闭上眼睛,我也在你的梦境之中……林一,如此可好?” 兰琪儿的心意不言而喻,即便是林一懵懂,心头亦是沉浸在温暖中。只是,他还是不知该如何张口。此情此景,她的这些话令人动心,却又给人一种隐隐的不安。 见林一沉默,兰琪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怅然,转而又说道:“你这般模样,比起林大来要好看许多?” 林一露出了笑容,继续前行,听兰琪儿又说:“你的易容换貌之术甚为高明,不用担心被人识破。只易容而服饰不变,怕是瞒不过有心人呢!还有,那常年拴着酒葫芦的绦带上痕迹明显呀!” 稍稍怔了下,林一随即露出恍然的神色。 那一日,离魂涧中林一与兰琪儿相遇,便已引起了对方的疑心。随后被莫之余追杀,恰逢她路过出手相救。当时便知身份已被识破,还以为是幻灵术出了岔子,却未料到是细微处露出了破绽。 还好,那有心的人,便是怀中的这一位! 循着峡谷往前,大半个时辰过去,赤金焰龙耍够了威风,再也无力发出第二声龙吟,只得带着残余的几分龙威在前面开道。金蜈少了初始的恐慌,却亦不敢近前,使得二人的前行一时无碍。而林一的脚下放慢,神色再次凝重了起来。 前方几里之外,应为峡谷的尽头,一道高宽各有百丈的崖壁挡住了去路。许是地方变得狭窄的缘故,金蜈也显得拥挤起来,一个个摩肩擦踵,缓慢地往前移动。距那崖壁百丈远处,形同禁地一般,这些个异兽停了下来,一个个仰首望天,吞云吐雾。厚厚一层的寒雾凝聚在崖壁之下,又渐渐往四下蔓延。使得数百丈内皆是雾气滔天,寒气阵阵。 见状,兰琪儿秀眉微蹙,说道:“这是一条绝路……” —— ps:宽带又不行了,投诉报修再投诉,结果我还是上不了网,不好总借邻居电脑,只得让家人拿单位去传一天的章节,匆忙时来不及修改,只能无奈作罢,见谅!望大家多多指正! 写书是兴趣,看书是乐子。非有人比我还累,众生相十足。 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请分享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二十四章 龙壁 ?感谢书友qzwmoney的捧场支持!感谢支持无仙的朋友们! ---------------- 寒雾锁谷,百丈高崖,这是一条绝路! 那些寒雾俱为金蜈之毒,令人胆寒。《》 峡谷乃禁止所在,便是抬脚走路都极为不易,那壁立的百丈高崖便是不可逾越的一道天堑! 兰琪儿说的不错,这,真的是一条绝路!只是林一并未退缩,而是抬起头来,凝神望去。 那百丈的崖壁,光滑笔直,隐有风云之势,却无依倚之处。而崖壁的尽头,有光华闪动,如同一抹晨曦初绽,却又含而不放,使得这峡谷始终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而那一抹光亮,如同曙光的指引,驱使这众多的异兽集聚于此,一个个仰首以待,躁动而激奋。 见状,疑惑不解之下,林一驱动神识再次望去。少顷,那透着诡异的崖壁之上,风云之势渐去,竟呈现出一个顶天立地的‘龙’字。 这些异兽莫非便是为了这‘龙’壁而来?林一的念头及此,不知是灵力不继,还是其他的原由,赤焰金龙有些不听使唤。他将要祭出手诀之时,神色动了下,忽又罢手。那五丈长龙在空中缓缓散去身形之际,却有对那崖壁依依不舍之意。 见林一突然收回金龙手,兰琪儿稍感诧异。须知行走在这些异兽之间,全凭着方才那龙威之力。金龙虽有虚张声势之嫌,却是眼前保命的一个法子。为此,她出声说道:“莫非金龙手生出了异常?” 林一点点头,忖思不语。方才金龙手有离他而去的势头,这才不得不将其化回手臂上的赤金龙纹。若是没了金龙手的威慑,不远处的那些金蜈若是翻起脸来,麻烦就大了。只不过,他并不是为了这个缘故。 环顾四周,金蜈果然是慢慢挤了过来。林一抬起手臂,迟疑了下,往前迈动了脚步。 对林一的举止颇多不解,兰琪儿凝望着他沉静的面庞,没有出声。 方才熟悉的一丝气机牵动,愈发强烈起来。而心头好像突然生出一个莫名的欲念,指使他往前行,去靠近那龙壁。 这个念头从何而生,林一并不知晓,就如同危急之时所祭出的金龙手,鬼使神差一般,而又心有灵犀。此时,靠近那龙壁又会如何,他同样无从知晓,却有冥冥之中的一个指引,驱使他继续前行。 愈是往前,那些金蜈愈是显得疯狂而专注,无暇顾及靠近的两个修士。 浓重的寒雾层层堆积数十丈高,又往四处缓缓弥漫,使得崖壁五百丈之内妖雾升腾,怵目惊心。此处俨如异兽们的圣地,而那崖壁之巅便有它们守望的图腾。 看着那些蜈毒结成的寒雾,林一停下了脚步,抬手拿出一个丹瓶递与兰琪儿,说道:“此乃解毒丹,服下后不惧蜈毒!” 拿着只有一粒丹药的玉瓶,兰琪儿不语。林一说道:“这解毒丹为我祖师所留,颇有奇效。为了杀莫之余,我曾服下一粒,眼下应不惧这蜈毒……” “尊祖师乃何方高人……嗯!前去小心些……”兰琪儿话到一半便转而应允,眸子里闪过一丝惶然。不知为何,想起身边之人的来历时,她有一种不详的忐忑。便如此时,只要松开双臂,这一切便会形同梦幻般失去。 见兰琪儿服下了丹药,林一催动玄天盾于身前一丈,再次祭出金龙手覆在其表。白色的光盾上,赤金龙纹流转不止,颇显奇异。只是那金龙甚为的不满,几近要挣脱而去。 看着这再也熟悉不过的玄天盾,兰琪儿双指紧扣,怔然出神。 渐渐来至那寒雾的边缘,密集的异兽围成了一圈,已无立锥之地,二人只得驻足观望。好在是玄天盾上有金龙盘旋,倒无异兽前来纠缠。 百丈高的崖壁上,一个硕大的‘龙’的字清晰显现出来,其笔画苍劲有力,带着腾飞之势,又有风云变幻之气象,蔚为奇观。而那龙壁之巅,光华耀眼,祥云氤氲之中,呈九霄腾龙之瑞。 崖壁的百丈开外,吞云吐雾的众异兽汹汹而动,争相往前,使得几头金甲兽被挤了出来,各自凭借着坚硬的铠甲,不肯罢休地又挤了回去。而遭势众的金蜈不断地驱逐,那些个地龙、百足、灵蜥,鲤甲等兽,早就没了踪影。 突然,兽群骚动了起来,只见一只三翅金蜈猛然跃出,却并未因禁制的缘故而跌落下来,而是踏着那寒雾升起,颇有一飞冲天之势。不一会儿,便至数十丈高处,足下已无寒雾借势,这只金蜈拼命扇动着背上的三对翅膀,竭力往上飞去。如此,又上窜了数十丈,余势已尽,任凭它怎么扭动身躯挣扎,再也上升不了一尺。 “嗡嗡”声中,那只金蜈徒劳的扇动着翅膀,转眼间,便如飞鸟坠地一般,急急摔了下来。 “轰——”的一声闷响,寒雾激荡之中,那金蜈狠狠砸在了地上,竟是摔了个肚肠横流,眼看着活不成了! 这么一只凶残的三翅金蜈,堪比金丹修士的存在,竟是摔得如此凄惨!见之,林一摇摇头,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怀中的兰琪儿叹道:“这便是禁制之威!去势一分,坠势十分;去势十分,便有百倍的重负在身,摔下来的情形可想而知。除非真正的一飞冲天,若不然,便是此般的下场!” 二人驻足观望之际,接下来之所见,令人瞠目!数十只金蜈趁火打劫一般冲上去,竟是吞噬起那尚未断气的同族。几个喘息过后,一只三丈长的金蜈便没了踪影,这些个饱餐了一顿的异兽又退回百丈之外,再次翘首以待。 又是“嗡嗡”声起,兽群愈发显得疯狂,一只四翅金蜈越众而出,拖着四五丈长的身躯窜起,转瞬便至寒雾之上,趁势急遽扇动着翅膀,扶摇直上,去势甚急。 三十丈、五十丈,金蜈并未止住去势,依旧往上飞去。莫说下面的群兽振奋,便是林一与兰琪儿亦是想看看最终的情形。这些异兽奋不顾身地要逾越这龙壁,究竟是为了什么。 六十丈、七十丈,四翅金蜈身形稍滞,却兀自顽强地往上攀升。眼看着它便要飞至八十丈,崖壁之上云雾横生,狂风骤起,风云涌动间,一道闪电猛然炸开,刺目的光芒瞬间照亮了乌黑的峡谷,继而霹雳一声,天地晃动。 脸色微变,林一倒抽一口冷气,眸光中赤芒闪现。只见那闪电劈中了金蜈的长尾,其犹自不肯放弃,剧烈扭动着身躯,震动着翅膀,拼命往上飞去。二十丈外,便是崖壁之巅。 九十丈!金蜈飞至九十丈的高处,不足十丈之遥便可逾过崖壁!眼看着这只顽强不屈的异兽便能成功临顶,“喀喇喇——”又是几道闪电炸响,快若奔龙的电光猛然倾泻而下。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金蜈绝望地在空中翻滚着,接着便是“轰”的一声巨响,其半个身子被击碎,兀自不肯屈服,无奈那闪电不依不饶,竟是追逐而来。 “喀喇喇——”的电闪雷鸣之中,那金蜈愤怒地呲牙作势,喷出阵阵寒雾,依旧是难敌天地之威。无奈之下,生之欲念占了上风,它不得不得掉头逃命。 金蜈要翻越龙壁,是一种不可饶恕的冒犯,势必要受到严惩。于是乎,那闪电疯狂起来,一道道霹雳作响,震得峡谷动荡不休。下面的群兽为之震骇,纷纷往后退避。 面对闪电的追逐,四翅金蜈凶顽异常,不肯束手待毙。借助下坠之势,它拼命拖着残躯往远处逃去,试图逃得一条性命。 金蜈在空中盘旋,闪电在后面追逐,少顷,便冲向了地面。一道道闪电劈了下来,地上原本便已慌乱的兽群如同炸了窝一般,亡命逃窜,“喀喇喇——”闪电不停落下,一只又一只金蜈被劈作碎屑。 怎会是这般的情形?兰琪儿是满目惊讶,而林一的眉头也是皱成了一团。迎面逃来的金蜈愈来愈多,转眼便会将二人踩作肉泥。 生死之际,顾不得许多,惟有设法暂避一时。林一将要转身之际,脸色大变。那只金蜈转瞬来至头顶,而一道粗大的闪电“喀喇——”一声砸了下来。 再想躲开已是来不及了,林一下意识便要将兰琪儿给抛出去,而怀中的人死死搂着他不愿放开。与此同时,四翅金蜈被轰作了碎片,闪电兀自倾泻而下,势将一切化作齑粉。 间不容缓之时,林一单臂搂着兰琪儿,猛然祭起玄天盾,单臂奋力一抓,赤金焰龙霍然飞起。面对势不可挡的雷霆之威,异兽尚且不屈,何况我林一!他双目倒竖,眸光凌厉,仰首长啸—— 生死的刹那,金蜈与闪电皆被抛至九霄云外,兰琪儿的眼中,只有这个所倚靠的男人。此时的他,如同一座山,有着伟岸的臂膀与宽阔的胸膛;又如天际间的一道劲风,刚烈而又迅猛,却又不失傲啸长空的豪迈气概!他虽是修为低微,可他此时不屈的气势……多像梦中的那人! “轰——”的一声震响,玄天盾四分五裂!接着便是“砰——”的一声闷响,赤金焰龙支离破碎之际,一道金光自空中飞回,径直罩向了林一。 而林一是兀自仰首向天,唯有唇角微微翘起,眸子里尽是不屈与傲然。 雷霆之下,万物皆为齑粉,更别说两个尚是血肉之躯的修士。二人紧紧抱住一起,迎接最后一刻的到来! 就在此时,奇变陡生,林一的乾坤袋中骤然飞出一物,光华斗转,霎时将峡谷映为白昼。而那近在咫尺的闪电,竟是来势一顿…… 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请分享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二十五章 飞天 第四百二十六章 化龙池 ?…… 这,又是一处峡谷!只不过,明媚的天光下,苍翠尽覆的高山之间,是碧翠千顷的一汪湖泊。《》 无论是山,还是水,皆灵气四溢。这里沉寂而宁静。 两侧的高山,上齐天穹,下接碧水,气势巍峨。两山之间,那碧透的湖水宛若一面明镜,高山倒映,美轮美奂。此时,一道剑虹带着两个人影,飞快掠过湖面。 峡谷的宁静中,霎时多了几分生动。 剑虹一顿,二人落在湖水的岸边,未及回首望向来路,已有人笑了起来,说道:“你这般御剑的模样,虽说是神速异常,却分明是逃命的架势,哪里还有飞行的飘逸呀!” 来处惟有高山屏障,见不到丝毫天堑的迹象。只是,那山壁之上多出了三个大字——‘化龙池’。听到身边之人说话,林一摇头笑道:“我被迫于地下筑基,尚未真正御剑飞行过。这么一路奔逐过来,着实无奈!” 转过身来,见佳人犹在怀抱,林一脸色赫然,忙退后了一步。兰琪儿不以为意间轻撩鬓发,说道:“此处名为‘化龙池’,仙境的舆图中并无记载。可见,此处少有人来。不过,这四处生机萌动,灵气浓郁,倒是个疗伤行功的好所在……” 环顾四周,身后是巨大的崖石,寂静的两岸高山并无异常。林一催动神识往远处看去,峡谷不见尽头,亦不知通向何处。这湖泊既为‘化龙池’,不知有何名堂,一时令人难以猜测。忖思间,面前晃动一双明眸,带着询问的神色。他忙收回思绪,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应了声,然! “那上方有一石亭,去看看如何?”见林一生窘,兰琪儿并未如原先那般取笑,而是神态自若地出声相邀。 踏着芳草小径,二人并肩而行……不远处,便是一处凸起的巨大崖石,斜卧于湖水之上。上面有一造型古朴的四角石亭,八面临风,一方看水。 林一携着兰琪儿跃至大石之上,抬头观看。石亭上镌刻着‘风云’二字,左右还有两句话,分别为,一朝化龙乘风去,九霄腾云傲苍穹。 “风云际会,笑傲苍穹!诗句霸气而不失豪迈……”兰琪儿轻吟了一句后,由衷赞叹。林一关注那‘风云’二字,深有同感。 二人走至石亭,凭栏远眺,高山气象,湖光万千,使人心旷神怡! 连番的惊险变故,使人心神疲惫,猛地放松下来,过去的一切犹如梦幻。感慨之际,林一伸手解下紫金葫芦,仰首灌了一口,借酒意舒怀。见其饮酒的神态如此豪放,兰琪儿为之心动,说道:“何不请我饮酒?” 闻声,林一讶然回顾。 兰琪儿已是伸手接过了葫芦,学着他的模样饮了口酒,随即吁了下,便轻声笑了起来,一时间,若梨花绽放,风情万种。 瞥见林一皱起了眉头,兰琪儿视若未见,佯作感慨道:“山野胜景,良朋为伴,凭栏听风,小饮酌情,雅乎哉!悠闲也!夫复何求!”话语间,她那娇美的面容,明艳动人。其神态透着一丝顽皮,腮边梨涡浅笑,动人心魄。 林一是担忧兰琪儿的伤势,却被其三言两语道破了心思,反而安慰说,小饮无妨。心有灵犀的快慰,使他禁不住呵呵轻笑了起来。 佳人相伴,流连山水之间,此情此景,夫复何求…… 兰琪儿饮酒是浅尝即止,纯为凑趣。将葫芦还了回去,她的目光落在了湖面上,轻轻颔首说道:“原来如此……”见林一低头看来,其分说道:“这偌大的湖泊,便为‘化龙池’。那地下异兽为之疯狂,无外乎是想入水化龙,一飞冲天!而天机莫测,奈何!” 林一略有所悟,凝目往下看去。见其眸光中又是赤芒闪现,甚为的妖异,兰琪儿不由出声问道:“你这是……?” “此乃‘幻瞳’。”林一随口答道:“为玄天仙境中偶得,可识破幻术禁制,除此之外,并无他用!”少顷,他转过身来,见兰琪儿摇头轻笑着说道:“你之际遇,着实令人匪夷所思!这‘幻瞳’更是闻所未闻,有此识破幻术禁制之神通,你还要如何呀!” 林一的身上有太多不为人知的隐秘,对此,兰琪儿虽感到好奇,却不想多问。如眼前这般多好,两个人无忧无虑而自由自在。只是,良辰美景不常有,仙道路上寂寞多…… “林一,我有些倦了,欲借此地疗伤……你我在此盘桓一段时日……连番变故,你之修为尚需锤炼……”兰琪儿的神色透着疲惫,话语变得迟疑起来。 见状,林一稍感诧异,沉吟了下,说道:“也罢,你且在此安心疗伤!我四下查看一番,自有计较!”说着,他祭出四象旗封住了石亭,将出入阵法的口诀相告,便转身离去。 看着林一默默远去的身影,兰琪儿没来由地轻叹了一声…… 林一循着湖边走了很远,回首见石亭中那人兀自翘首相望。他驻足片刻,暗暗摇了摇头,之后,召出狼牙剑往前飞去。 从兰琪儿的眼神中,林一能感受到那若有若无的担忧。她早已认出了自己的玄天盾,却是佯作不知。而自己的《玄天心法》是不是与其玄天门的功法一致,他忍了多时,还是不忍相问。 这不多的日子里,两人凡事心有灵犀。林一能大致猜测出兰琪儿的担忧所在,这也使得他心生不安。 玄天门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它就在那里。而他林一只是一个弱小的筑基修士,所能做的,仰止之余,惟有回避。 对于男女之情,林一的体会并不真切。他没想过那种双宿双栖的日子,即便是兰琪儿对其亲密无间,一时的无措过后,便自然而然的将之视为贴己之人。 有人关怀的感觉,真的很好!只是,它来得如此的自然,而又这般的突然,如真似幻一般,使人患得患失。 心绪有些烦乱的林一,一口气飞出去数百里,这才落至湖边。 这峡谷怕不有千里之长,若是要探查一番,总不好这般拽着飞剑跑。十足一个逃命的架势!忽而想到了兰琪儿的这句话,林一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寻一块清爽的地方盘膝坐下,见四周无碍,林一吐纳行功。 气海中,那原本拳头大的圆珠,早已变作雀卵状,兀自缓缓转动。异样的灵力合着那一滴筑基灵液的灵力,经气海通往四肢百骸。 功行九变,林一睁开眼睛,攥紧了拳头看了下,猛地往地下砸去。 “扑——”的一声,那湖边坚硬的岩石被一拳砸出了裂缝。眉梢挑动了下,他目露惊喜。这四周的岩石与仙境其他的地方并无二致,寻常飞剑的锋利亦是对其无奈。如此可见,自己的筋骨之强、力气之大,超出了想象。 这圆珠怎会有这般的神异?心有所动,林一伸手摸出一个玉匣来,里面正是来自蛇岛的那枚青果! 当初离开大商奔赴海上,在蛇岛之时,林一斩杀过两条大蛇,并尾随其一去了一个山洞。他在那个山洞之中,得到了一枚青果、一个圆珠,还有几块石柱。弄不明白其中的蹊跷,这几样东西便一直放在乾坤袋中。谁又能想到,在地穴中,在龙壁前,这圆珠会自己个儿跑出来,还颇具灵性的沉入到了气海之中。 这圆珠与金龙剑有些关联!不!与金龙手亦有些名堂!不对!在地下峡谷之时,驱使着自己走向那龙壁的念头,好像是从识海中传来。这一定又是金龙剑搞出的名堂。想到此处,林一无奈地摇起了头。 这个圆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暂时是弄不清楚。不过,显然这一切与龙有关。金龙手幻化的那条赤金焰龙,在地下所发出最后的一声龙吟,分明是有圆珠中的气机牵动。而那些金蜈的举动,便如兰琪儿所说,不外乎跃入这龙池,欲图一化成龙,奈何不了天地之威,只得老老实实呆在地下守着本分。自己则是借助圆珠之中的异样灵力,这才冲破峡谷禁制,一飞冲天来至此处,并无遭致雷霆的惩处。 当时不及多想,事后却不难发觉前后的原由。看着身上隐约的龙纹,林一的嘴角露出了苦笑。莫不是在那一刻,龙壁将自己视作了真龙不成? 自己只是一个修士,又怎会是一条龙?可林一却是察觉体内那异样的灵力之中,多了一分暴戾的霸气。那是一种足踏**,横扫八荒的霸气。 再次摇摇头,林一自忖,这种霸气还是不要为好,起码自己还没这个本钱! 打出了一个手诀,狼牙剑‘嗡’的一声悬在了身前,爆出了丈许的光芒。林一站起身来,脚步轻迈,踏了上去。默念了几句口诀,他双脚生根,人剑合一,心念一动,风声顿起—— 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请分享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二十七章 和谐 第四百二十八章 玄天殿 第四百二十九章 各显其能 欧阳吼与汉中双鬼已斗到分际。 这三人在台上走马灯似地转开,旁观众人只见人影幢幢,却看不清一招半式。汉中双鬼大呼小叫,渐渐被逼至台沿。 欧阳吼久战双鬼不下,又耳听胖枭惨叫连连,心急如焚。他见双鬼目光不离自己双足,灵光一动,故意脚下一抢,露出一个小小破绽。 汉中双鬼“啊哈”一声欢呼,去捉欧阳吼双足。欧阳吼不顾脚下,双令奋力下击。双鬼佝偻着身子无法闪避,只得举戟上迎。只听“铮”地一声怪响,双鬼各自喷出一口鲜血,但手掌已搭上瘦枭足踝,各自扯下一截裤管。 欧阳吼一招得手,纵身而起,扑向鬼无常。陡听背后“扑”地一声响,一股大力撞上自己背心,台上酒气熏天。欧阳吼向前抢了两步,觉得背上凉津津地,回身看时,见无常鬼手里捉了一个硕大无比的葫芦,葫芦口正冲着自己。 欧阳吼道:“丑鬼,用的什么暗器?” 无常鬼道:“你们金蛇门擅长用毒,你不知这是什么暗器么?”说着右手抵住葫芦底,又有一股水箭激射而出。 欧阳吼闻着浓浓酒香,不知是什么厉害毒药,急忙跳开闪避。无常鬼催动内力,高台上酒气大盛,到处都是酒水淋漓。 白不舍在台下闻到酒香,才发觉将葫芦忘在台上。大声叫道:“无常鬼,你糟蹋叫化子的美酒,跟你没完。那是我窖藏多年的泸州大曲哪!” 欧阳吼闻言顿悟,斥骂一声,身子标枪般向无常鬼直射。无常鬼“妈呀”一声,跳下高台一闪而没。鬼无常胆小如鼠,见只剩下自己,也大叫一声跳下高台。 台下群豪见双鬼吐血盈斗,仍来去如风,尽皆愕然。 欧阳吼来不及下台追敌,忽听“咯咯”两响,一声惨叫,回头看时,兄弟欧阳啸右臂又折,束手待毙。 辛无疾道:“老子让你筋骨寸断,为镖局老少报仇!” 欧阳吼怪叫一声,就要上前和辛无疾放对。峨嵋掌门陈不喜跃上台来,喝道:“那夜血洗玄天观的贼人,可是你邛崃双枭门下?”长剑刺向瘦枭右胯。欧阳吼挥令挡开,叫一声苦。 郗成左躲右闪,无法赢得李珏,斜眼下望,见谷内唐乘龙、祁万通、杭天齐众高手大显神威,峨嵋二剑刁四姑、闻天婵剑光霍霍,只杀的众刀手呼爹唤爷,弃尸累累。郗成暗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老子走他娘的罢!”便要觅路而逃。 李珏岂容他有喘息之机?一条银鞭舞得无半点缝隙。郗成左冲右突,不得突围,陡然间纵声长啸,身形从鞭影中拔地而起,直冲九宵。 辛无疾闻听郗成此啸,暗道不妙,一拳挥中胖枭右肩,转身来帮三弟。胖枭肩骨脆响,直疼得冷汗直流,赶忙退过一边。 李珏身形拔地直起,在空中邀截。郗成啸声不绝,在空中旋转下落,身形一化二,二化四,最后化为九形,将李珏围在中央。谷内众人见到这般异象,尽皆目瞪口呆,竟忘了打斗。 李珏舌尖抵住上腭,运足百年玄功,在空中施开“云龙三现”,鞭打九处敌影。每鞭击出,面前人影便即幻灭,却在另一处现出,打不胜打,扫不胜扫,反而愈逼愈近。 郗成啸声陡止,头顶上光华大盛,九影合一,全力击向李珏。“嘭”地一声大响,李珏护体神功被震散大半,如一片纸鸢般飘下高台,浑身白衣片片纷飞。 刹那之间,人们血为之凝,魂为之夺,时光也似乎为之停止! 红衣侠女辛惟芳正与一白衣刀手激斗,忽见天降飞人,李珏已落至头顶。辛惟芳无暇多想,趁那白衣刀手仰头一呆,反剑将其斩作两段。闪电般伸出双臂,将李珏抱在怀里。 郗成哈哈大笑,就要下台追杀他珏,辛无疾大叫一声,拦住去路。 李珏衣衫被郗成打破,有多处露出肌肤。辛惟芳收膝站稳,发觉右手托得竟是半边裸露的屁股,一时面红过耳,不知如何是好。 谷内群雄呐一声喊,和柯府弟子及金蛇门门徒杀在一起。这两派人数多过群雄,虽然招式简单,但极尽奇诡,往往以极快的速度从意想不到的角度斫来,一招下去血光崩现。群雄虽然高手不少,但在混战中却感大为吃力。正在难解难分,忽听远处“轰”地一声,整个山谷摇撼,谷口一派火光升起。 原来是金蛇门埋藏在谷口的地雷被人引爆了。 且说无常鬼在擂台上抄起葫芦大喷酒水,倒无意间救了金蛇门一班头脑的性命。 闽西双煞中了茶水迷毒,倒卧台角,虽然立不起身来,于身周发生的事情却看得一清二楚。耳听谷内打成一片,见柯百能被执,郗成遭围,胖枭罹难,心急如焚,却丝毫动弹不得。 及至无常鬼大喷酒水,无巧不巧,两股酒箭向台角射来,淋了双煞满头满面。是时深秋天气,酒水冰凉浸骨,双煞打一个寒浸,清醒过来。东方笑率先起身,扶起了妻子,再悄悄拍开梁卫二护法、各堂主被封的穴道。 梁卫二护法醒来,当时便要冲上台去与郗成拼命。尚云凤一把扯住二人,伸手指指台下。梁卫二人会意,随同双煞等人下去了。 台下金蛇门徒本来已被柯门子弟制住,此时见诸位头脑下台,俱都精神大振,回身反抗。柯门众刀手甫见闽西双煞,心下先自怯了。尚云凤手中毒鞭展开,击毙数人,柯门刀手如避蛇蝎,呐一声喊,四散逃开。 东方笑挥手制止部下追击,率领众人钻入台下,命于敏生拉开台下一块土皮,揭起铁板,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金蛇门诸头领顺洞口而下,掩上铁板,摸黑透迤前行。走了约有一顿饭时分,开始上坡,前面已至尽头。于敏生伸手一掀,上面闪出一个洞口。洞口掉下一块瓦石泥土,落了于敏生满脸。于敏生魂飞开外,回头道:“东方左使,大事不妙!石屋榻了,并有这么浓的酒味,尿骚味儿。啊哟,还有一股血腥味!” 东方笑大惊不已,但旋即镇静,沉声道:“推开洞口杂物,先出去再说!” 于敏生回手拽出腰刀,拨开梁木断垣,钻出身来。金蛇门一众头领相继钻上,一个个灰头土脸,似灶王爷一般。 远处卧牛谷的喊杀声已若隐若现,林中一片鸦噪。 尚云凤道:“谷内还有咱们好多弟兄,是不是……?” 东方笑道:“机不可失,顾不了那么多了。动手罢!” 谢铁雄道:“可是欧阳弟兄还在浴血拼杀,咱们总不能……”忽见东方笑两道阴冷的目光扫来,便打了个寒浸,住口不语。 于敏生扒开废墟,露出屋角的圆形凹坑。于敏生俯身探手去坑内掏摸,却只掏了满手的湿泥,和混和在湿泥中的一团已被溽湿的黑色药粉。 尚云凤颓然道:“没用啦,导索全被沤烂了。” 原来这小凹坑之内,埋的竟是引燃卧牛谷内地雷的导火线! 不想李珏和汉中双鬼的三泡尿水和七翁美酒,误打误撞,竟救下了数百名武林豪杰的性命。 东方笑不语,负手向西,于百余米外停下,摺扇轻挥,面前一株小松树断为两截。 见那松树中空,露出一截导火索来。东方笑道:“狡兔尚有三窟。哈哈,你们坏得我一处机关,老子还有一处机关!于堂主,速速点火!” 于敏生掏出火镰火石,“嚓”地迎风打着,点燃树心中那根导线。 看着那根导线一溜火花自树心愈燃愈远,乐方笑得意至极,仰面大笑。 陡听“嗤”地一声,树上也有人笑了起来。东方笑叫道:“什么人?”扇骨斜指,一束毒针射向树梢。尚云凤同时喝斥一声,手中丝带扬起,向头顶直射。 树顶上唰地一响,一道人影向南掠去。金煞射出的毒针如泥牛入海,银煞的丝带也扯之不回。纵上树去看时,带端已缠上树杈,并打了个死扣儿。远处传来那人的声音道:“金银双煞,今后再莫害人。地雷导线,都是老朽所换,须知害人终害己,举头三尺有神灵。”众人抬头看去,见远处树梢上站立一人。微风一吹,那人便随着梢头上下波动,宛若凌虚而立。 谢铁雄扬声道:“前辈,你是何人?” 那人哈哈一笑:“可惜你一付好容貌,何必跟着他们作恶害人?你问我姓名,连我自己都忘记了,别人都唤我渡劫神针。”树梢一悠,那人已踪迹不见。 闽西双煞相互望望,心下骇然。 邛崃山,摩天岭。杀声盈耳。 柯门弟子及金蛇门徒合流,并力对付外来群雄。金蛇门不乏高手,且大都擅于使毒,和柯门众刀手合流,群雄便大感不支。 这时谷口外一声巨响,飞沙走石,浓烟四起。渡劫神针破坏了空树中连接擂台下和卧牛谷中地雷的导线,谷口的地雷却保留不动。闽西双煞点燃导线,谷口爆炸,刚刚冲进谷口来援的金蛇门徒惨叫连天,死伤大半。 浓烟尚未散尽,三条人影大呼小叫,狼狈万状地冲进谷来。这三人脸上布满泥土硝烟,如从灶底烟囱内爬出的一般,冲进人群,见到金蛇门徒便杀,一刹时惨号声四起。 众豪杰精神大振。看那冲进来的三人,却是适才逃走的左柱开和汉中双鬼。 无常鬼看见辛惟芳抱着李珏,大奇道:“小姑娘,你抱着他干么?快叫他去打邛崃双枭!”说着便去她怀中抢夺。辛惟芳看见无常鬼那张五花八门的马脸,惊叫一声逃开。 汉中双鬼不再理会李珏,在谷内到处寻觅出路,见拦路者便杀。有好几个正派豪杰因为腿慢,糊里糊涂地在他们铁戟下了帐。 鬼无常见高台上峨嵋三子圈住邛崃双枭,辛无疾力战泰山鬼箫,正斗得热闹,叫道:“大哥,双枭老小子快不行了,咱们上去捡个便宜!” 无常鬼道:“好的很,今日双仙灭双枭,呱呱叫,别别跳。”三掠两纵,已上了擂台。 且说郗成聚起十成玄功,将李珏击下高台,便要下台追补一掌,以结果这个心腹大患。旁侧里辛无疾大喝一声,舍却双枭,挡住郗成去路。欧阳吼见兄弟脱险,心神大定,挥令全力向陈不喜攻击,陈不喜一式“风摆残荷”,跳出勾魂令威迫范围,撮唇作哨,台下峨嵋双剑清啸相和,相继跃上台来。 郗成左手箫,右手杖,接过辛无疾拳掌互击。辛无疾心念三弟之伤,不愿恋战,当下双手环抱,左膝微屈,运气奋力向郗成击出。 此招一出,势若奔雷,隐含龙吟虎啸之声,正是辛无疾得意绝学“降龙十八掌”中的第六式“亢龙有悔”。郗成见来势凶猛,不敢硬接,身形腾空而起,仍是一招“莲台九幻”扑下。不过他刚才使用此招时大损元气,现在只能幻出五形。 这“莲台九幻”乃朱雀门旷古绝后的奇学,威力罕有其匹。辛无疾内力比之拜弟远逊,如何敢接?顺势一招“神龙摆尾”,将来势卸开。 郗成五形连环,将辛无疾围在正中。辛无疾仗着内力深厚,凭依““降龙十八掌”的刚猛无比,勉力支撑不败。这“降龙十八掌”乃是丐帮历代前辈帮主所创,到上代郑老帮主之时趋于完善,传到辛无疾之手,更是近乎大成。武学之道,练到最高境界,都是殊途同归,辛无疾熟练此技二十年,不务旁门,当此性命交关之际使出,每一掌皆有摧山断岳之功,威力实非小可。朱雀神功以虚幻为主,降龙十八掌刚猛无俦,正是水火不相容的两种武学。辛无疾年轻力壮,内力正盛,郗成以男身修习阴功,在功力上便差了辛无疾一层。 辛无疾数掌发出,掌风波及台上木柱,听得“喀啦”一声巨响,擂台晃了几晃,渐渐倾倒。汉中双鬼刚跃上高台,见状齐声怪叫,又跃了下去。峨嵋三子和邛崃双枭相继跃下,辛无疾、郗成二人兀自激斗正酣。 又过十余招,辛无疾呼喝激战,精神见长。郗成暗生惧意,身形时幻时聚,寻隙进击。辛无疾左掌推出,右掌向天,使出“降龙十八掌”的第十三式“龙行九天”。《掌谱》有云:“龙行九天,风雷随焉”,其左掌作势,右掌暗蓄玄功,掌心隐隐有风雷之声。郗成知道厉害,避开正面,左箫格架来掌,右杖斜刺对方神阙要穴。辛无疾身形左滑,右掌全力击出,只听风雷之声大作。一股罡风直袭郗成。 不料郗成此影为虚,甫遇掌风,顿化无形。西北角上“咔嚓”一声,又一木柱折断,直向二人倒下。 辛无疾见木柱倒过来,急出左掌托住。郗成右手钢杖倏出,点向对手肋下空门。辛无疾放脱木柱,扭身回掌,又一招神龙摆尾。郗成右手杖忽而跃前斜挑,杖尖扎入辛无疾肩胛。同时郗成左侧中了一记“神龙摆尾”,臂骨断裂,长箫脱手飞出。 高台失却支撑,“喀啦”一声塌倒,辛、郗二人都已受伤,翻身跃下高台。 台下邛崃双枭闷哼连连,汉中双鬼大呼小叫。只见峨嵋三子围住邛崃双枭,三柄长剑如彩虹,似电光、若游龙,将邛崃双枭围绕其中,双枭浑身浴血,不知身上中了多少剑。双枭武功本在三子以上,至不济也能打个平手。可现在胖枭断手折臂,瘦枭又在与汉中双鬼激斗时大伤气力,行动不免迟滞不灵,百招过后,已然岌岌可危。 那边厢汉中双鬼东奔西突,大开杀戒,直撵得柯府家丁满地滚爬,呼爹叫娘。柯府门徒虽然勇撼,但群龙无首,挡不住唐乘龙和汉中双鬼等一众高手剿杀,轰然而散,纷纷向谷口败逃。 汉中双鬼在后面叫喊:“那边有铁西瓜等着哪,你们去送死么?快回来,乖乖地陪咱们玩玩。”众刀手只恨爷娘少生了两条腿,哪里还肯停步? 陡听摩天岭上一声清啸,声震九霄。众人抬头,只见一个白衣少年自岭上飞泻直下,顷刻已来至谷内。郗成闻声远眺,见是日思夜想的儿子郗傲群,不由心中大喜。 那日郗傲群被岳峻峰追至都江堰,为金蛇门门主萧无毒所救。萧无毒见郗傲群资质绝佳,心中高兴,遂将其带至总舵,亲授毒攻。眼看邛崃会期已至,萧无毒便命郗傲群星前来助战。本来郗傲群出发甚早,但他拈花成性,一路上又做了几桩花案,便差一点误了会期。 郗成喜极欲泣,扬声道:“群儿,为父的在这里!”郗傲群看到爹爹,纵身便向擂台下闯进。 谷内群雄中有人叫道:“泰山鬼箫的儿子,不要放他进来!”汉中双鬼“啊哈”一声,随着数十人一齐拥上。郗傲群冷哼道:“你们找死!”双手在腰间一探,十指弹出,指甲中弹出团团烟雾,冲在前面的数人便即倒地。 眨眼之间,已有十余人丧生,其他人骇然躲避不迭。唐乘龙挥手将一名金蛇门徒拍死,捉起死尸向郗傲群投至。 汉中双鬼无路可逃,躲于唐乘龙身后。 郗傲群身子微侧,躲开飞来的尸体。他不认识唐乘龙,哪里将见这个小老头放在心上,喝道:“老家伙,闪开!”舒手弹出一团烟雾。唐乘龙屏息皱眉,挥袖将毒雾拍散,怒斥道:“哪里来的东西?敢在老子面前放肆!”忽然闻到一股甜香,脑子竟是一晕。 唐乘龙大怒:“这小子竟用如此霸道的毒药!”问道:“萧无毒是你什么人?”郗傲群不答,只顾伸手去腰中掏摸。 鬼无常从唐乘龙背后探出身来,看见郗傲群腰中束了一条宽带,带上缝了十数个小袋,每在袋中一掏,便有毒雾弹出。 鬼无常捣了一下唐乘龙腰眼:“老爷子,这小白脸要用毒药杀你!” 唐乘龙哼道:“这小子不知死活,敢在圣人面前卖三字经。”说罢双手齐扬。毒针、毒箭、毒棘黎、丧门钉、回旋刀,也不见他从何处得来,一眨眼便打出十余种带毒暗器。 郗成大骇,叫道:“唐兄,手下留情,休和小儿一般见识!” 郗傲群无处可躲,手足俱软,竟吓的呆了。 那十余种暗器发出幽幽蓝芒,自郗傲群耳畔、脸侧、头顶、颈边呼啸而过,把汗毛碰倒了几十根,却未滑破他一丝皮肤。 唐乘龙哼了一声:“小子,下次再见到你使毒,休怪我不给萧无毒面子了!”身形陡然倒退,回手捉了两名金蛇门的玄衣大汉,提起就走。那两名大汉能支撑到现在,自非泛泛之辈,但经唐乘龙一抓,竟立刻萎顿,并无丝毫还手之力。 无常鬼“移形百变”发动,迅速绕着郗傲群转了一圈,回归原地。见唐乘龙忽然离去,奇道:“他干么要捉了两个人去?一个人走路不轻省些么?” 鬼无常道:“这你还不懂?张大户不是他杀的,他捉两个活口,自然是为了辨明自家的冤枉。” 郗傲群见这个老头去了,松了一口气,再去腰间掏摸,却掏了个空。他猛然惊醒,叫声:“丑鬼,休走!”无常鬼哈哈大笑,手中提了一条宽带,正束上自己腰间。 郗傲群惊怒欲狂,掏出铁骨摺扇,直奔汉中双鬼。 郗成叫道:“孩儿,为父的受伤了,到这里来!” 郗傲群抬头望去,不料身旁一人蓦地伸出铁拐,拌住他右足脚踝。郗傲群未加提防,扑地倒了。那人正是铁拐震河溯白不舍。白不舍一招得手,举拐向郗傲群背上砸下。郗傲群扑地滚开,顺势跃起还击。白不舍在地上砸起一个土坑,骂声“小兔嵬子!”再次挥拐迎上。 郗成见亲子危难,怪啸一声,挥杖上前。 辛无疾挥掌拍中一名柯府刀手背心,顺手将弯刀夺了,拦住郗成去路。 忽听“轰”地一声巨响,台角上火光冲天,碎木乱飞,残肢升空。众人愕然失色,见台下“嚯啦”一声掀起一大块铁板,钻出一群白衣汉子来。 邛崃双枭一见大喜叫道:“展护卫,白护卫,快来救我!”为首两个白衣人应了一声,挥刀杀向峨嵋三子。眼前风声响动,汉中双鬼闪了出来,吡着黄板牙道:“两个白小子,咱哥四个再玩玩怎样?”展、白愕然停步,手下众刀手已冲进峨嵋三子的三才剑阵。 辛惟芳见师父师叔受到围攻,不由芳心大急,就要上前助阵,可不知把李珏放在哪里才好。可巧李珏被爆炸声惊醒,微微一动,睁开眼来。辛惟芳见他醒转,脱口问道:“你还没死?”李珏道:“好像还有一口气儿。”又昏了过去。辛惟芳只得长剑还匣,抱着李珏离开战场。 郗成独斗丐帮帮主,见对方尚不倒下,暗自惊骇诧异。辛无疾此时只觉肩上杖伤不疼反痒,知道对方杖上有毒,但不知何以毒气久而不发。孰不知他曾替李珏吸血疗毒,喝进许多蛇丹宝血,一般毒物对自己再不起任何作用。 郗成左臂已折,受伤远较辛无疾为重,钢杖抡动,便出一头冷汗,渐渐不敌。这时人影一闪,一人从台下的洞口之中跃了上来,手握紫金宽背刀,直向辛无疾背后杀来。郗成大喜,见来人却是柯百能。 这时从人群中蓦地跳出一个白胡子老头,笑嘻嘻地一拍柯百能肩膀,说道:“老老头儿,和我小老头儿玩玩怎样?”柯百能感觉大吃一惊,反手便是一刀。身后那个白胡子老头儿“啊”地一声跳开,又顺手在柯百能腋下掏了一把:“啊哟,玩真的吗?”柯百能骇然转身,见那人一付嘻皮笑脸的模样,正是左柱天。 左柱天将一套“巴山夜雨”掌法使开,丈余内尽是掌影闪闪,拳风呼呼,柯百能虽有金刀在手,却也只有遍地游走,一味闪躲的份儿。 正斗的热闹,耳听白不舍“啊”地一声痛呼,撒手扔拐,“扑通”倒地。原来郗傲群见白不舍拐法精湛,内力雄厚,自己武功不及,当下将扇柄倒转,拇指一掀,打出一蓬毒针。白不舍受伤在先,闪躲不灵,环跳穴上中了一枚,当即倒下。 郗傲群狂笑一声,举扇向白不舍斩下。林乘风、思尘师太同声惊呼,相救不迭。陡听“嗤”地一声轻响,一粒石子飞来,正中郗傲群手腕,摺扇脱手飞出。众人顺声转头,见摩天岭上一个绝色红衣少女飞速掠至,眨眼间已进谷内。 来者杏目含威,秀眉微颦,正是唐门闺秀、朱雀侠女唐惜惜。 那日唐惜惜被萧承宗掠至邛崃山下别墅,千般逼迫,万般引诱,自己只是抵死不从。萧承宗恼羞成怒,将其关在地下室中,只待慢慢消磨她的意志。不防汉中双鬼无意中摔死萧承宗,临走又放了一场大火,将别墅烧成一片白地。 唐惜惜被关在密室之中,在地下只觉燥热难当,侧耳听时,上面风刮火头,发出毕毕剥剥的响声。她心中忖道:“莫非这贼子要烧死我么?”当下移身就墙,去石角上磨擦绑绳。那棕绳本已被烤焦,“啪”地嘣断开来。唐惜惜摸摸腰间,幸喜绿虹剑不曾被搜去,遂拔剑出鞘,在木门上只一划,便掏出一个大洞,冒火突烟而出。刚刚跑上地面,便见石屋“豁喇”一声倒塌,地下室出口已被大火封死。 唐惜惜提剑四顾,却发觉院中火势熊熊,竟不见一个人影。陡听“轰”地一声巨响,见山顶上升起一派火光,喊杀声隐隐传来。唐惜惜离开大院,一路攀上岭去,却见山谷内喊声震耳,好多人挥刀使剑,已杀成一片。 唐惜惜注目下望,见邛崃双枭和郗傲群都在其中,又见郗傲群欲对白不舍下毒手,遂顺手发石击飞摺扇,身子随后向谷内泻下。 郗成见爱子势危,脱口叫道:“群儿,你怎样了?” 唐惜惜问道:“你叫郗傲群?” 郗傲群眼见如此国色天香,身子发酥,说道:“正是在下。自那日巴山一别,小生对姑娘的仙姿娇态,不敢一时或忘。姑娘而今就在郗某眼前,我……我这可不是做梦么?” 唐惜惜见他满脸**,冷冷地道:“你纳命来吧!” 郗傲群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姑娘想要小生的性命,尽管拿去便是!“说着身形一飘,左手揽向唐惜惜纤腰,右掌上托,去摸对方香腮。 唐惜惜怒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舒左手勾对方的手腕,右手向前轻飘飘拍出。她本不欲置他于死地,今见其如此轻薄,下手再不容情。 郗傲群不知自己的摺扇就是面前此人击飞,见来掌丝毫不带凌厉之气,挺胸坦然承受,笑嘻嘻地道:“就受你一记粉拳,又有何妨?”犹如微风吹絮,**拂尘,唐惜惜的柔胰已印在郗傲群胸口。郗傲群稍运内息,毫无滞碍,哈哈大笑,一对色眼只顾对着唐惜惜呆瞧。 唐惜惜纤足一顿,转向郗成掠至,扬声道:“辛帮主请退后,小女有话和郗成说。”辛无疾一掌将郗成迫退,闪身跳出圈外。 郗成认出唐惜惜,想提醒儿子小心应付,为时已晚。此时见儿子中掌,不由惊怒欲狂,身形拔地而起,凌空化作九形,向唐惜惜横压而下。 唐惜惜早就料到此招,清斥一声,探手拔出绿虹剑,平空拔高丈余,直冲入九个幻影中心。 郗成暗道:“休怪郗某心狠手辣!”九条杖影抡开来化成一片杖山,料想既便对方也同时身化九形,也万难抵挡住这凌厉一击。 唐惜惜身处杖涛漩涡,舌尖顶住上颚,娇躯如蛇螺般转起,身周顿时闪现一圈寸许绿芒。只听“叮,叮,叮”一阵脆响,二人同时落地,相距三尺而立。 辛无疾为剑芒所逼,退后丈许,又是赞叹,又是骇然。见郗成面如死灰,手中只余半尺杖柄,一条钢杖寸寸折断,散落地下。唐惜惜短剑斜指郗成咽喉,剑芒竟长达二尺有余,距郗成颈项不过一寸。 郗成半截钢杖抛落在地,颓然道:“这是玄女剑法?”唐惜惜点头,剑芒缩后半尺,缓声道:“郗师兄,你跟我去见师父罢,我会把令郎的内伤治好。” 这时传来郗傲群的喊声道:“爹,好冷呀,冻死我啦!”郗成望去,见儿子面皮已转青色,眼光渐趋散乱,一边却手舞足蹈,双掌翻飞。周围诸人但觉阴风飒飒,寒气阵阵袭来。 唐惜惜催动内力,剑芒又长了一尺,冷冷道:“郗师兄,你待怎样?”郗成看看儿子痛苦模样,一时踌躇难决。 郗傲群全身激颤,嘴唇发青,竟然一边舞来蹈去,一边唱起淫词艳曲来。他口中唱道:“唉嘿,依呀哥哥,这么大的家伙奴是头一回见哪,你可要柔柔的爱,轻轻地推呀。”忽然抬头看见站在远处的辛惟芳,便连跑带颠地抢了过去,唤道:“妹妹,你干么抱着这个小子,却不抱我?我好冷呀,快些让我抱抱!” 辛惟芳见他脸色吓人,惊叫一声。清虚子侧身滑步,叼住郗傲群脉门,乘势点了他背心意舍、胃仓两穴,使其动弹不得。 李珏被辛惟芳一声惊叫唤醒,迷迷糊糊地道:“我……我这是在哪里?你干么抱着我?”辛惟芳飞红了脸,低声道:“你胡说什么呀?你累啦,快些睡罢。”却又不敢把李珏放下地来。 他们这两句话虽然声音不高,但在唐惜惜听来,却不啻声声炸雷一般,在耳中轰响。她见李珏斜依在一红衣少女怀中,那少女眉目如画,娇巧玲珑。唐惜惜不知李珏身受重伤,只盼他能向这边瞧上一眼。但见他浑不顾身外之事,只是痴痴地看着那位少女,看了一忽儿,便闭上双眼。 她却不知,李珏半昏半醒,眼里看的虽是辛惟芳,心中想的却是她唐惜惜。 郗成见她忽然痴呆,暗叫“侥幸”,斜身避开脖颈上的剑锋。 却听清虚子道:“小子,解药在哪里?”郗成偷眼望去,见清虚子长剑逼住儿子前心,正在厉声喝问。 郗傲群身体逐渐僵硬,怔怔地道:“解药么?在……在我怀里!”清虚子探手搜了一回,掏出一枚火石,一支熏香,一个瓷瓶,另有一封信笺,一包钢针。 清虚子收了瓷瓶,其余东西都扔在地下。把瓷瓶递给白不舍,白不舍道谢接了。却听一声厉吼,一名蓝衫汉子飞身向前,挥刀削下郗傲群一条右臂。原来那蓝衫汉子本是括仓派门下弟子,其师兄为郗傲群毒粉害死,此刻便趁机上前报仇。 郗成飞身掠至儿子身侧,一掌拍死蓝衫汉子,揽住郗傲群飞身而起,叫道:“柯老英雄,双枭兄弟,风头太紧,大伙儿扯蓬了罢!” 见郗成要逃,早有十几位高手围上。思尘师太欲为师妹报仇,冲在最前。郗成将儿子负在背后,吸一口长气,在空中化形,向四外连环踢出。 思尘师太冲的猛了,收不住身子,眼看无处闪躲。左柱天在旁边瞧的明白,撇了柯百能,伸手抠住师太丝绦,将其拽了回来。 柯百能见有机可乘,呼哨一声,回头便逃。 那边厢郗成不待身形落地,半空中一折身,右足轻点自己左足脚背,已自跃出重围,身形杳杳。群雄齐声呼喝,却见一团红云自头顶掠过,闪电般向郗成追下。唐惜惜叫道:“李珏,你好,你好!”泪涌如泉,出谷去了。 左柱天抓住思尘师太丝绦,将其揽在怀里,眉开眼笑。思尘见他抓牢自己不放,反手便是一剑。左柱天缩手不迭,跳了起来,回身便向柯百能追下,大呼小叫地道:“老色鬼,上天追你到灵宵殿,入地追你到鬼门关!” 众人听了,齐都讶异:“他怎地骂柯百能是老色鬼?” 这边汉中双鬼久斗展、白二护卫不下,暗生惧意。展护卫反手一刀,叫声“着!”斫中无常鬼后背。无常鬼大叫一声:“我死啦!”翻身便逃。鬼无常独斗二护卫,心中先自慌了,呐一声喊,也随着兄长跑的远了。无常鬼中刀之处,酒水淋漓。原来他把白不舍的酒葫芦一直背在身后,那一刀砍中的是酒葫芦。 欧阳吼此时浑身浴血,叫道:“展护卫、白护卫,快来救我!这三个婆娘,他奶奶的!” 原来峨眉派的三才剑阵奇妙无比,剑网绵密异常,守中有攻,最能持久。欧阳吼独斗三剑时尚能支持,并可照拂胖枭。现在众白衣刀手杀入,已方力量大增,反倒碍了自己的手脚,竟然连连受创,渐渐不支。 二护卫答应一声,不去冲阵,却跑到上风头,各自掏出一个纸包来,高声道:“大伙儿屏住呼吸!”说着将手一扬。纸包散开,一团红雾映日弥漫。 群雄闻到迷药,倒了一片。双枭大喜,呼哨一声跳出包围,与两护卫没命地向西南逃逸。欧阳吼顺手拣起适才清虚子丢弃地上的信笺,包住左肩伤口,领头冲出。 辛无疾接过辛惟芳怀中的李珏,替他检看伤势。待听到双枭呼哨,回头看时,已追之不及。只见汉中双鬼旋风般跑回山谷,一口气跑到辛无疾跟前,叫叫嚷嚷地道:“哈!谷外冲来一伙唱戏的!前边的拿枪,中间的举斧,后边的骑马。他奶奶的,身上还穿着铁衣裳,一走路哐哐地响。” 无常鬼道:“他奶奶的,这伙人打架全不依江湖规矩。打不过了,便用带尖的铁筷子射过来。哈,厉害,了不起。快些逃命罢!” 辛无疾问道:“什么唱戏的,铁筷子?”只听谷口马蹄之声大作,有人高声叫道:“奉成都府安刺史令,谷内所有人等格杀勿论!”上万人马齐声答应,回音撞入山谷,惊天动地。 众豪听了,齐都骇然。残余的金蛇门徒和柯府刀手呐一声喊,纷纷向摩天岭上四散奔逃。有几人跑得紧了,从崖上摔落下来,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 辛无疾顺手将李珏递给辛惟芳,说道:“龟日的,是成都府官兵!他们有盔甲在身,又有强弓硬弩,不能和他们硬碰。大伙儿从岭上撤走,辛某和汉中双仙断后。”众人厮杀了这多半日,早已疲累不堪,闻声轰然称是,分别转身向岭上爬去。鬼无常迟疑道:“辛大侠,干么要咱们断后?”辛无疾微笑道:“汉中双仙武功齐天,谁人不知?别人断后么,辛某却不放心。”无常鬼吃这一捧,飘飘欲仙,说道:“是极,是极。丐帮帮主见识天下第一。” 辛惟芳抱着李珏,向岭上攀援。可巧李珏再次醒转,睁开眼道:“何问天还没有死么?”辛惟芳听他说话,吓了一跳,差点松手将其摔下崖去,问道:“你说什么?”李珏却又把眼闭上了。辛惟芳探手摸摸李珏额头,火烫火烫地,不由有些害怕,一时六神无主。 恶剑客陈不喜看到徒弟抱着李珏,想让男弟子接替过来,但见惟芳一双妙目不离李珏俊脸,遂打消了这个念头,故意装做不见,以免弟子难堪。此时见惟芳六神无主的样儿,恶剑客回头说道:“芳儿,可要为师帮你么?”辛惟芳大羞,扬声道:“师父,你看这人受伤啦。他是辛大侠的拜弟,咱们要不要管?” 陈不喜笑了笑道:“你抱了人家半天啦,现在又来请教师父了。救是不救,你自己看着办罢!”一径上山去了。刘惟芬和张惟香回过头来,各自伸出一根小指,在脸蛋上刮了几刮,也嘻嘻哈哈地去了。 辛惟芳又羞又涩,坐在石上,想道:“她们尽是笑我,那我离她们远些好啦。”转头向谷内看时,见冲进一大批官兵,纷纷向岭上射箭呐喊。辛无疾和汉中双鬼冲进官兵队里,另有几个崆峒派的长老和江湖五散人也留下断后,挥兵器抵挡官兵。 无常鬼腰间围了夺自郗傲群的宽带,大显神威。他屏住气在上风头站了,双手一扬,官兵便倒下一片,摔得盔歪甲斜。后面的马队受阻,只管乱跑乱踏,谷内乱成一团。 辛无疾道:“休跟他们纠缠,咱们走罢!”带头冲出重围。后边喊声忽起,回头看时,见一崆峒长老腰部中箭,白不舍体力难支,都在重围中难以出来。辛无疾大喝一声,返身杀入,双手擒拿兵弁,随拿随掷,便如空中飞人的一般。众军士哗然大呼,纷纷闪避,辛无疾冲至五散人跟前,合力冲向那中箭崆峒长老。 无常鬼见空中军士们此起彼落,乐不可支,扬手撒出一把迷粉,众兵倒了一片。再撒一把,身子已冲到崆峒长老面前。那长老闻到迷药,扑地倒了,其余数位长老齐声惊呼。无常鬼俯身抱起长老,又回脚踢飞背后刺来的两柄长矛,一阵风般冲出重围。众人抡动兵器,随后跟上。 官兵齐声鼓噪,乱箭如雨。辛无疾和无常鬼断后,舞动兵器拨打箭簇,一行人爬上崖壁。这伙高手爬山越岭如走平地,时间不长,已将官兵远远抛下。 辛惟芳见官兵满山遍野地追上岭来,蓦然惊觉。山风吹来,红日西坠,已是黄昏时分。站起身来,听得岭上喊声大起,一派冲天火光冲天而起。辛惟芳自语道:“师父他们把邛崃双枭的巢穴付之一炬了。” 辛无疾等由另一侧上岭,没有发现辛惟芳。辛惟芳低头看时,见李珏已经醒来,正痴痴地望着自己。她吓了一跳,轻道:“你……你现在觉得怎样?” 李珏睁开双眼,见眼前分明地现出一张俊俏的脸庞,还有一袭娇艳的红衣。他想喊“惜惜”,但喉咙动了几动,却说出一句:“我……我想撒尿!” 满山谷的杀伐声归于沉寂,山顶的火光也渐渐熄灭。松涛声响起,夕阳西下,天边正燃着一抹如火的晚霞。 辛惟芳浸泡在山泉里,似要洗去脸上的娇红,却无论也洗不去满心的羞涩。想想刚才自己替李珏脱裤把尿的情形,恍如梦中。完事了,匆匆忙忙替他系上丝绦,自己的脸已烧成火炭,心也跳成一团。 现在兀自后怕:“要是他当时恰好醒来,那我该怎么办?” 李珏现在醒来了。醒转来,便看见一幅迷人的仙女沐浴图。他看见洁白无瑕的玉体浸泡在清冽的水中,一双小手似葱管,如柔胰,游鱼般在那具**上轻盈擦抹,缓缓搓动。 李珏的嗓子有些发干。看着那少女走上岸来,抖落身上的水珠,穿上一袭鲜艳的红衣,轻轻地向自己走来。 李珏闭上了双眼。他还年轻,经不住太多的诱惑。 辛惟芳为了同行方便,在山下市镇里购置了一套男式服装。李珏那只坦露的屁股,也得到了新装的遮护。 自邛崃至峨眉山,三百余里的路程,到处都是蜀国官兵,到处都是缉拿江洋大盗的告示。告示上绘着辛无疾、汉中双鬼、李珏、左柱天、峨嵋三子、祁万通、杭天齐、崆峒六老等人的画像。 辛惟芳不敢走大道,只管捡崇山峻岭羊肠小道行去。 当夜,两人在山谷中宿营。辛惟芳打来一只山鸡,升火烤熟,伏侍李珏吃了。李珏吃食入腹,精神为之一振,可只觉体内数十道真气东奔西突,无论如何也不能提聚在一处。辛惟芳见他难过的样子,心疼道:“李大哥,睡一忽儿罢,到了峨眉山,咱们定有医治你内伤的法子。” 李珏凝望着眼前这位少女,脑中各种念头奔来突去。辛惟芳大羞,低头道:“李大哥,你觉得好些了吗?”李珏心内突地一跳,忙起身道:“姑娘,李某蒙你救命大恩,日后定当粉身以报。” 辛惟芳愕然半晌,淡淡笑道:“李大哥又何必客气?看你这付斯文相儿,还不知李大嫂是一个怎样温柔淑雅的美人儿呢?”飞红了两颊,一颗芳心突突地跳个不停。 李珏奇道:“什么李大嫂?”忽然回过味来,“我这样一个浮萍浪子,谁肯要我?”说到这里,却觉失言,便又住口。 偷看辛惟芳时,见她娇羞满面。 两人俱都无言。向天空中望去,见那蓝蓝的夜幕之下,正明晃晃地斜挂着一弯月牙。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三十章 追风亦然 ?化龙池,风云亭。《》 寂静的峡谷,无风亦无云,更无真龙的踪迹,惟有山水如画。画中两个人儿缓步来至石亭之中,相对而坐。 “你乃正阳宗天玑阁的外门弟子,炼器之道自是有一番造诣。不过,观你狼牙剑威猛有余却精巧不足,想必是手法不够娴熟的缘故。此外,你头顶的发簪亦是颇为的粗糙而随意,不妨重新炼制一下。如何?”说着话儿,兰琪儿已是轻笑了起来。 林一伸手取下充作发簪的‘追魂钉’,无奈地咧咧嘴,苦笑了一下。别人的发簪要不是古玉雕琢而成,要不便是不俗的宝物,而他这外形丑陋而带着煞气的蛟齿,虽说也是不凡之物,炼制的却着实寒碜了些。而筑基修士的体内生出了真火,炼器本不是难事,兰琪儿既有此意,正好可以借鉴一下对方的炼器之法。 手掌一翻,林一拿出了另两枚‘追魂钉’,一并交予了兰琪儿,谁料对方看了他一眼,沉思了下,说道:“未想到这乃是成套的法器呀!若是我二人联手将其炼制成一套灵器呢……”说着,她眸子里闪动着期待的神色。 见林一有些茫然,兰琪儿说道:“你只管将蛟齿炼化即可,余下的首尾自有我来。”说着,她歉然一笑。门派之中,上下内外有别,长幼有序,他一个外门弟子的境遇可想而知。其将将筑基不久,想必是对灵器的炼制欠缺娴熟。 心中所想,念头一动便被对方所知,并念之所念,想及所想。天下之大,如此默契而又心有灵犀之人,一生中能遇到几回?更别说,这还是有着天仙般容貌,且又兰质蕙心的一个女子了! 林一默默点点头,兰琪儿已是随手打出了一个手诀,三枚‘追魂钉’悬在二人的当间。他手指一点,一缕蓝中带赤、赤中带金的真火自指尖涌出,霎时化作四五寸长的火龙,随其手诀划动,火龙一分为三,带着炽烈而令人心悸的威势,围绕着‘追魂钉’旋转起来。 “你这还是三昧真火吗?”感受三条火龙带来的强大威能,兰琪儿稍稍动容,禁不住出声问道。 “筑基初始便是此般的模样,是何缘由,我也不知!”林一据实答道。不过,人家都是蓝莹莹的真火,而他这真火中多了一缕赤色与金色。这还是不是三昧真火,他真的不知道。真火生成的那一刻,赤金龙纹与金龙剑跟着凑热闹,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缘由。可即便面对善解人意的兰琪儿,怕是一时亦不好说清楚。 看着林一懵懂的模样,兰琪儿无奈的摇摇头。这人啊,一身透着古怪,尚不自知……虽然是一副随遇而安时的懒散模样,眸子里却时刻闪动着睿智的光芒……你真的知道我的心思? 打出了一串手诀之后,兰琪儿说道:“典籍有云,天下之火分为天、地、人三火,又以阴阳之分,共计十二种。天火有四,地火有五,人火有三。而人之纯阳干火,便是我等筑基修士的三昧真火。你这真火如此的奇异,倒有我师父丹火炼器时的几分气势,十分的罕见。其间缘由,你不知,我自然亦不晓!” 说话间,兰琪儿的手上不停,将‘追魂钉’的阵法剥离之后,便用林一的真火加以煅烧。不一刻,黝黑而带着寒气的追魂钉,变得通体莹白,三枚蛟齿显露出了真容。 在真火的继续淬炼之下,尺长的蛟齿变得松软起来。兰琪儿不失时机地祭出手诀,使其慢慢变了形状。她指若莲花轻绽,手法曼妙而好看。 林一祭出真火之后,便轻松起来,只顾着细细揣摩着兰琪儿的手法,却又只能望而兴叹。那炼器的指法奇妙无双,怕是天玑阁的简已那老头见了,都要无地自容。随着一个个手诀打出,蛟齿愈发纤细起来,继而,他的面前出现三只精巧的龙首发簪。那龙首栩栩如生,甚为的精妙。 兰琪儿的神态专注而庄重,将追魂钉原有的阵法打入了发簪之中,又催动灵力结成几个林一也不识得的阵法,不忘随口分说:“此乃玄天门之独有法阵,为隐、杀相合之阵!还有……” 灵机一动,林一迅即打出了‘风遁术’中的一个法阵,说道:“此为遁阵!” 彼此相视,二人心领神会。几个法阵闪动着光芒,缓缓植入了龙首发簪,兰琪儿忽而从指尖弹出一滴精血来,再次凝视着林一。 心头一暖,林一不加思索地挤出精血,屈指弹了过去。两滴精血瞬间融合在了一起,又倏然融入到了三只发簪之中。 兰琪儿目含深情地一笑,接着便玉指凭空疾点,‘追风’两个隽秀的小字一分为三,镌刻在发簪之上。她轻呼了一口气,说道:“收!”三昧真火随即回到了林一的体内,耀眼的光芒闪动过后,三只莹白如玉的龙首发簪,静静悬在二人的面前。 “追魂已往,追风亦然!此簪名为‘追风’!”说着,兰琪儿手指一点,只见三只发簪忽而变作了一只,又忽而在原处失去了身影。继而,呼啸的风声穿越石亭而去,只是刹那,化龙池的湖面之上,出现三条长有丈许的银白色蛟龙,踏云乘风之中,凶悍异常。而转眼之间,风去云消,蛟龙失去了踪影,只有三只龙首发簪徐徐飞来,再次回至石亭之中。 林一不知该如何说话,只有赞叹的神情溢于言表。兰琪儿深深注视着眼前之人,神色中多出几分羞涩来。她轻吁了下,臻首低垂,话语有些迟疑,说道:“这追风发簪,可否送我一只?” “当然!”未作多想,林一轻声回道。 兰琪儿抬起头来,竟已是面颊绯红,明眸泛彩。她有些失神,过了片刻之后,伸出手指驱动两只发簪合二为一,为林一插到了发髻之上。而余下的那只,被其轻轻握在手心里。 “此簪为你我精血炼制,无论是隔着千里万里,总有一丝的神魂相牵,彼此亦不会失落了!他日,你不为仙门所困而纵横大夏之时,三只龙簪将合而为一!你……?”话到此处,兰琪儿深情脉脉。 林一默然,良久之后,轻轻叹了口气。他神情凝重,缓缓说道:“……你所担忧的是我的来历,或者说,是我功法的来历!你若问我,我必如实相告!” 如同是放下了件心事,兰琪儿露出释然的神情,只是眸子里多了几分怅然。娇羞已去的她,轻轻摇头,说道:“我若是知晓了你的来历,我该如何面对师父?又该如何面对师门?” 见林一露出疑惑的神情,兰琪儿接着说道:“玄天门的功法从不外传,非门内菁英弟子不传,有叛出师门者,杀无赦!故尔,你若是懂得或者习得我玄天门的功法,下场可想而知!除此之外,有关师门的秘辛,上下皆讳莫如深,我却并非一无所知。千年以降,无数门人四处探查寻觅的,应与玄天门曾遗失的功法有关!” 林一皱起了眉头,露出忖思的神情。兰琪儿看了他一眼,不由得心头发沉,接着说道:“因我师门的功法不全,只能修至金丹后期。有前辈侥幸修成了元婴之后,亦因没有后续的功法,致使修为止步不前……” 闻言,林一不由得出声问道:“玄天门的功法是如何遗失的?又由何人所遗失?” 神色中有些许的挣扎,兰琪儿踌躇了下,说道:“据传,玄天门的功法与这玄天仙境有关。当年,祖师得到这部功法之后,修为通天,傲视宇内。或许是英雄寂寞,又或许是为了玄天仙境中的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他屡次远赴海外,终有所获,却是遇到了更为强大的对手,致使伤重而回。门内弟子获悉祖师有难,便四处找寻,却一无所获。后有噩耗传来,说是祖师罹难,随身之物皆被门中一弟子所得,而这名弟子同样下落不明。如此这般,玄天门的后续功法,亦是随着祖师与那名弟子的消失而不知所踪!” 说到此处,兰琪儿缓了下,不无忧虑地看着林一,说道:“千年之后,若是一个来自海外的修士,一个加入正阳宗不久的年轻人,他修炼的竟是玄天门的功法……试想,这对于一直为此耿耿于怀的玄天门上下,将不啻于惊雷陡降!谁会不为之《》首发无广告请到《》 请分享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三十一章 山水无情 感谢书友炎亭人订阅、捧场、月票的鼎力支持! ---------- 林一的双眉深深锁起,一言不发。见状,兰琪儿又说道:“这个年轻人的下场会怎样,真的令人难以预料。只因为,他太过弱小,面对诸多的质疑,他将无所适从” 缓缓站起身来,兰琪儿不再说话,而是眺望着远山,留给林一的是一个孤独的背影。 心绪难平,林一长长吐出了口气,兀自感到憋闷异常。地穴之中,在兰琪儿施展出玄天盾时,他便有所猜测,却见其神色中的一丝隐晦不明,这才察觉到了几分异常。 一直等待着兰琪儿相问,林一也好借此获悉玄元祖师的来历。可对方的忧色,以及话语中的暗示,分明是为了他林一着想,这使得他愈发不安起来。 要知道,自练气至元婴后期,自己身上的《玄天心法》乃是一套完整的功法,而玄元祖师正是来自大夏,这一切与兰琪儿所说的情形恰好相吻合。可谁又能想到,这竟与玄天门所遗失的功法有关,亦是兰琪儿的忧虑所在。此事若是属实,依着林一的脾性与为人,玄天门的长辈上门索取之时,他未必不会将功法奉还。若是兰琪儿张口相求,他更不会拒绝。 可事情若真的如此简单,不失睿智的兰琪儿又怎会说出方才的一番话来! 是啊!自己不过是一个外来的修士,所修习的竟然是玄天门所遗失的功法,玄天门的长辈们若是知晓此事,还容得自己多说吗?玄元祖师都有欺师灭祖的逆徒之行,自己的下场可想而知!即便是双手将功法奉上又能如何?若是四象旗与金龙剑亦是玄天上人随身的物品,人家同样要追回。四象旗还好,金龙剑又该怎样归还?自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啊! 而她,早已预料到自己以后的麻烦并为之忧心忡忡!这才对此事佯作不知,却又担忧真相败露,故尔才有方才的那句话--你不为仙门所困而纵横大夏之时,三只龙簪将合而为一! 这是衷情暗许,亦是一种无奈之下的祝愿! “一路走来,我林一跌跌撞撞至今,生死几回,劫难无数。旦夕祸福来去随它,我,依然是我!”说着,林一起身走至兰琪儿的身边,极目远舒,神色自若。 “哦?”兰琪儿转过身来,见身边之人双手背负,抬头挺胸,唇角挂着一丝不羁的笑容。眉宇间多了几分超然物外的神韵。她微微惊讶,如水的眸光中,亦是多了欣赏之意。本以为他会因此而忧心忡忡,未料到转眼便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旦夕祸福来去随它,这山还是这山,这水还是这水!一切不为外物所动,你,还是你!”回味着林一的的话,兰琪儿郁郁的心境随之缓解了许多。她轻轻挽着对方的臂膀,说道:“来此处只顾着疗伤,转眼已是一月过去,倒不曾四处走走” 峡谷中冉冉升起一片青云,载着二人缓缓飞行。兰琪儿倚着林一而坐,说起幼时的童趣,引得对方露出会心的微笑。他想起了仙人顶的道观和那个小道士她却不许他张口,只是不停地说着自己过去的一切。 一片青云承载着两人的温馨,自峡谷的这一端,缓缓飞至另一端。幼时那满山野花的清香,村口老树婆娑的身影,还有爹娘慈和的笑容,是兰琪儿反复诉说的话儿。有关修士的生涯,她只字不提。凡俗间的一切,幼年的往事,才是她此生最美的追忆。 林一默默坐着,感受着身边传来的笑语声、哭泣声。三日里,他一言不发,只以温和的笑容相陪。 峡谷的尽头,云雾翻腾。兰琪儿转过身来,面对空寂依然的化龙池,她带着不舍的神情,轻声说道:“来日,你说话,我听” 这极像是一个干涸的池塘,几十丈大小的深坑中,只有杂乱的碎石。那四根粗大的盘龙石柱箝制四周,显示着这曾是一处不凡的地方。 池塘左近,是一片片的废墟,冒出两女一男三个修士的身影,正是玉珞依、秋采盈与木天远。他三人神色慌张,不时回头张望。 “此处莫非便是玄天境的地界!”许是一路奔逃未得喘息之机,见四周无人,秋采盈停下了脚步,余悸未消地四下张望。 见状,玉珞依与木天远二人只得随着停了下来,亦是劫后余生的模样。 当初,在地下穴道中分头寻找出路之时,三人皆如林一那般到了又一个布满洞口的洞穴中,不待继续寻找下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炸响,接着便有金蜈躁动的气息袭来。 而那响动之处,分明是将才离开的地方。木天远当机立断,带头寻一洞口往前奔去,两个女子亦不敢有侥幸之念,忙紧随其后。未想这么瞎走误撞之下,竟是逃出了生天,三人来至地面之时,遇到几个黑衣的练气修士相阻,尽数被玉珞依斩杀,却是怕对方的高手追来,这才一路逃奔。 带着两个练气修士赶路,玉珞依只得放弃御剑飞行。三人在路上躲躲藏藏,耗去了不少时日,好不容易赶至此处,这才松了口气。 “是不是玄天境倒也无妨,能活下来就好!”木天远说了一句实话,使得秋采盈面皮一红,说道:“都是我拖累了二位!” 见那四根盘龙石柱颇显威势,玉珞依暗暗留神,不忘冲着秋采盈说道:“我遇难之时,有你与兰姐姐出手相救。此时,你我又何须见外呢!”她御剑飞行带着一人尚可,带着两人便勉强了些,再者,如那般飞在半空中,遁速慢了许多,无疑是给敌手可乘之机。故此,她不愿丢下秋采盈为道义之本,在地面行走便于隐匿行迹倒也是一个折中的法子。 “其实呀,救了玉前辈的是林大哥。”秋采盈说道。见玉珞依不解,她解说道:“林大哥的名字叫作林大,是他拿出了解毒丹,这才解去玉前辈身上的金蜈之毒。” 玉珞依醒来之时,只听说是玄天门的高人相救,并无人提起过还有一个林大哥。她看向木天远,见其点点头,这才有些歉意地冲着秋采盈问道:“林大来自何门何派?改日当登门拜谢!” 左一个林一大哥,右一个林大哥,别人还以为说话的人与那个林大极为的熟稔,却不料秋采盈摇头说道:“我与林大哥只是途中偶遇,不曾知晓其来历。”她想了下,又说道:“好像我师父知道些什么师父尚生死未卜” 说话间,秋采盈的泪珠滚落下来。一直忙着逃命,而伤重在身的师父尚下落不明。 见触动了秋采盈的心思,玉珞依也无暇追究林大是何许人也,只得出声安慰,却听一旁的木天远惊声说道:“此处是何所在?”她忙抬头看去,三人近处的池塘,突然有了几分的不同。 不知何因,池塘四周的四根石柱之上有白色光芒闪动,初始,极为的微弱,少顷,光芒大盛,并往左右蔓延。继而,石柱的光芒彼此竟是连在了一起,成了四道耀目的光柱围成了一个四方,已是将池塘围在了当间。 不待三人看出名堂,四道光柱倏然连作成片,那池塘霎时被烁动的光华所笼罩,转眼之间,氤氲的云雾蒸腾之中,有风动雷鸣,间有龙吟阵阵-- 这如此浩大的气势着实惊人,三人面面相觑,便欲往后退避之时,不禁各自瞪大了双眼,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来--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三十二章 有些名堂 第四百三十三章 猝然发难 一辆装饰非常豪华的跑车缓缓的行驶在巴黎那繁华的街头,引得路人纷纷驻足侧目,那优雅的设计、玲珑的曲 线、高档的选材、精细做工,无一不在向人们宣示着这是一款顶级的跑车,如果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这是一款 刚刚由r国的山本汽车制造公司研制出来的新型跑车,号称是当今世界最顶级的跑车,除了拥有华丽的外表外,2 秒的百米加速度,最高时速可以突破400公里这样的极限,这些无疑都是汽车爱好者拼命追求的目标,但是这样的 一辆跑车可不是一般人能够买的起的,近两千万欧元的天价挡住了99%汽车爱好者追求的步伐,正因为这样,才 能显示出这辆车的高贵,即使在巴黎,这样的车开出去绝对是焦点中的焦点,想不吸引人的目光都难,许多自以为 美的冒泡的女性还特地在路边摆弄着各种撩人的姿势,希望能够获得到这车主的青睐,带自己上车去兜兜风,那回 来就有炫耀的本钱了,可惜那车主对于这些花枝招展的女性就跟没看见似的,只顾在那里慢悠悠的开着自己的跑 车。 就在这辆豪华跑车开到某一大型商厦前,汽车忽然前后颠簸了几下之后,停在那里熄火了,从车上走下来一个 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打开引擎盖,里面冒出了一团白烟,这样百年难得一见的场景马上吸引了很多人的围观。 “妈的,我靠。”那中年人先是用z文大骂了几句之后,一看周围都是黄头发的人在观看,马上就想了起来, 这是在外国,讲z国话肯定没多少人能够听懂,于是他就利用刚刚学会的法语中加夹杂着些英语大声的讲了起来。 他从自己是如听听信了这车的宣传,又是如何花了一笔巨款购了这辆车,结果买来还不到三天就出现这样的问 题统统的说了一遍。 “各位,我刚来上法国没多少时间,还不知道在这里遇到这种事后我该找谁去,我相信巴黎是一个讲究**的 地方,是绝对不允许这种欺骗消费者行为发生的,我在这里恳请你们现在拿出你们手里的手机,帮我打一个电话, 帮我讨回一个公道,谢谢了。” 听到这中年男子这样的诉说,在场的许多人都开始拿出手机帮着拨打起来,不过女士拨打的一般是消费者维权 热线及质量管理部门,而男士者选择了一些报纸杂志。 至于为什么会如此的泾渭分明,原因很简单,雄性动物也是一个嫉妒的动物,遇到这样的事不找电台曝光曝光 那实在是太可惜了,何况这男的因为一辆破车吸引了那么多女性的目光他们看在眼里就不爽。而至于女士,她们并 不是说那么热衷的想去帮助别人,而是想借此机会获得这中年人的好感,说不定以后还能发生点什么邂逅也说不 定,在灰姑娘遇到王子的情景下,她们当然会义无反顾的站出来帮助自己的王子。 “那就谢谢各位了,巴黎果然是一个迷人的地方,大伙都非常的热情,女士们也非常的漂亮。”那中年男子一 边赞叹着一边就上了旁边的一辆出租车,临走的时候他还用脚蹿了一下这辆豪华的跑车,这个动作看到附近这些女 士们更是眼睛波光流转,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帅了。 坐上出租车之后,那中年男子拿出手机输入了一个号码,发了一条“ok”字样的短信之后,就缓缓的靠在出租 车的沙发上闭目养神起来,看他那舒服的表情,仿佛这破车的座椅比刚才豪华座椅还要舒服十倍。 豪华汽车抛锚街头这样的事也被巴黎最大的杂志社给报道了出来。 就在当天,在非洲某一条公路上,一位酋长的车也出了事故,撞上了横穿马路的一头牛,原因是因为刹车失灵 了。 对此那酋长火是冒三丈,要责罚那个司机,可是那司机振振有词的拿出一份说明书来,上面清楚的写着这辆车 的刹车可以保证安全行驶十万公里,而酋长这车才走了一万公里都不到,气急败坏的酋长马上写了一封抗议信给这 车的生产厂家——山本汽车制造公司。 这事不知道怎么被那些记者给发现了,当作一般的饭后资讯又给报道了出来。 在m国,一辆由山本汽车制造公司造的小型巴士一不小心撞在了交警的指挥台上,还好没有造**员的伤亡, 不过这辆巴士上的乘客集体投诉了这家运输公司,而运输公司又是一封抗议信寄到了山本汽车制造公司。 短短几天时间里,山本汽车制造公司接到的抗议信有好几十封,还有的甚至在里面直接提出了终止合同的要 求。 于此同时,世界各大媒体都在曝光着山本家族制造的汽车有着致命的缺陷这样的新闻,尤其是以林氏集团控制 下的媒体更是在不遗余力的报道着此事,其中以一篇《山本汽车前工程师自爆汽车缺陷内幕》的文章在世界上引起 了轩然大波。 文章以某几位山本汽车工程师自述的形式写成的,里面对山本汽车在研制到质检的时候是如何的不把质量关, 如何将他们这些敢于直言的工程师斥退,并且又是如何威逼这些人不许将这些事情说出去出去等等都做了详细的描 述。 在资讯超级发达的今天,这样的一篇文章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经过各大媒体的转摘就传遍了世界各个角落,此 时,在世界上形成了一股声讨山本公司如此不人道做法的浪潮,许多已经订购了山本家族汽车的销售商纷纷要求退 货,而那些通过分期付款购买的汽车业主则在那里拒绝偿付余额,要求山本公司将这一类事情解释清楚,那些已经 购买了汽车并且已经付清余额的用户们则懊悔不已,出门都不敢开这车,整个世界是谈山本汽车色变。 同时,世界第一大集团林氏集团的汽车公司有几款新车上市了,无论车的功能还是性能都较同一档次的山本汽 车要高上那么一点,同时订的价格也是合情合理,有林氏集团这个金字招牌做保证,许多退单或者是退货的销售点 或个人直接将订单下给了林氏集团。 短短三天时间里,山本汽车在世界的销售额下降了十个百分点,而林氏集团的汽车销售量则增加了七个百分 点,一举超越山本汽车成为汽车行业的新霸主。 从发现山本汽车的缺陷,到大肆的报道,再到林氏集团推出新车型,这一系列的动作只用了两天的时间,显然 是经过精心准备的,直打了山本雄一个措手不及。 此时的他明白这一切都是林睿在背后搞鬼,为什么山本汽车那么多年都是好好的,结果一时间发生事故会那么 多,想想都知道有问题,可是人们只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东西,山本家族汽车的事故很多都是自己亲眼看到的, 相比之下林氏集团新推出的各种车型无论价格还是功能上都比山本汽车要略高一筹,不买林氏集团的汽车那才是傻 瓜。 在山本家族汽车有‘缺陷’这个丑闻被曝光之后,山本家族也曾召开了一次新闻会,想要澄清此事,可是 在记者们大量的‘证据’面前,他们退缩了,到最后只能用‘我们会查清楚,给那么多用户一个交代’这样笨拙的 话来搪塞记者,这似乎有更多的理由让这些记者们去相信那汽车是有问题的,因为他们自己的人都不敢肯定。 忽然其来的发难,让林睿在与山本家族的争斗中得了一个开门红。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三十四章 无理相争 ? 被震飞的林一,直直飞向了玄天殿,撞到了那一层坚不可破的禁制之上。 耀目的光芒闪烁之中,玄天殿禁制在霎时间开启。而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林一的身上突然闪过一层金芒。接着,他竟然穿过了禁制,一下子摔落在了玄天殿门前的地上。 扑—— 又一口热血喷了出来,林一在地上翻滚了一下,竟是摇摇晃晃爬了起来。此时的他极为狼狈,衣衫破碎,面色蜡黄,嘴角挂着血迹,却不忘四下打量,眼中赤芒一闪即隐。 脚下踉跄着,走至玄天殿门前的台阶前,一屁股坐了下去,林一这才余悸未消地喘了口粗气,缓缓抬起头来。十余丈外围着一圈的修士,他视而不见,惟有冲着那个余行子冷冷翘起了嘴角,眸子里尽是怒焰滚滚。 来至玄天殿之时,林一便看出了那四周的禁制所在。亡命之际,慌不择路的他,还是被一下子震飞出去,最终还是不幸地撞到了禁制之上。本以为难逃余行子的手掌心了,谁料在那一霎,身上会涌现出一层金芒来,最终使得自己毫无阻碍地进入了禁制之中。金芒来自何处不去管它,何况,这也不是它首次作怪。 可这个玄天门的老头,你着实无耻啊!无非是逼着自己使出玄天盾,可那一剑分明是想要了自己的小命。若非玉蛇符、月环连续的相阻;若非最后关头的玄天盾显威;若非玄天殿的禁制最终挡住了来袭之势;若非筋骨强于他人,试问,自己现在还能爬起来吗? 还好!我没死,还能爬起来!林一冲着余行子含血啐了一口,摸出丹药便吞了下去。这伙人聚集在此,想必是为这玄天殿的禁制所阻。而此时有禁制相阻,想必是一时无碍。他眼光掠过人群,在一人身上稍稍顿了下。那是眼噙泪光的兰琪儿,见其轻轻摇头示意,心领神会的她,神色稍缓。 玄天殿的禁制之外,不得靠近只能围观的众人,神情各异。而那仿若天堑一般的禁制之内,受伤的林一带着疲惫而懒散的模样倚阶而坐,竟是不紧不慢地吞起了丹药,浑然未将周遭的一切放在眼里。 “哈哈!看到了没有?这小子不仅修习了我玄天门的《玄天心法》,还获得了我玄天门祖师玄天上人的传承。若非如此,他怎能使出玄天盾?若非如此,他怎能穿过那仙家的禁制?晏道友,你有何话可说?” 余行子颇为的振奋,话语中透着难得的喜悦。见晏起面色阴沉,无言以对,他愈发得意起来,冲着众人扬声说道:“诸位同道可是今日的一个明证啊!我玄天门祖师玄天上人曾被歹人所害,致使我玄天门功法亦随之下落不明。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苍天有眼,那歹人的后人还是现身了,我玄天门的这桩千年公案,终有拨云见日之时。” “无耻老儿,放屁!”就在余行子慷慨激奋之时,一个清冷的嗓音不合时宜地响起,引得众人色变。 有人公然辱骂玄天门的金丹长老,试问天下之大,几个人敢有这个胆量?即便是傲骨天成的晏起,面对余行子时,亦有颇多的顾忌。可这人不仅出声骂了,懒洋洋坐在那里,还带着一脸鄙夷的神态。 “你……”余行子顿时老脸发黑,气结难言。他指着林一的手指哆嗦了起来,显然是被方才的骂声给气懵了。师父受辱,一旁的冼峰亦是有些不知所措。那小子悠闲地躲在了禁制中,要打要杀的,一时也够不着他。可污言秽语地骂回去,令人羞于张口。何因?他不会骂人! 可见,不会骂人的人,未必是君子! 不远处的晏起,看着余行子失态,他手拈长须,眉梢耸动了下,禁不住挺直了身躯。其威严的神色中,莫名多了一分快意! 黑山宗的几位高人,一直在一旁瞧着热闹。可事情的变化太过出人预料,公冶平与两位长老换了个眼神之后,均察觉到了异样的转机,不约而同的望向了玄天殿,死死盯着那个身着灰袍的小子。 余下的旁观者之中,大都是首次见到这么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愕然过后,更多的是一种惊奇。而林一屡屡有惊人之举,对此早已见怪不怪的玉珞依与木天远二人,还是再一次的陷入了茫然之中。玄天门的人群中,兰琪儿的脸色有些苍白,分明是经受过一场惊吓。此时的她,神情轻松了许多。 服下了丹药,林一算是缓了口气。骂了一声后,他坐在石阶上岔开了双腿,摆出一个舒服的架势,双眉一竖,冲着怒不可遏的余行子出言反讥道:“《玄天心法》又来自何处?莫非便是你玄天门祖师自创不成?” 不待余行子反驳,林一又手指着身后,继续说道:“这玄天殿亦有‘玄天’二字,莫非这玄天仙境便是你玄天门开辟的不成?”他冷笑了一声,斥道:“真是笑话!岂不闻大道自然,万法归宗!你枉活了一大把子年纪,不分青红皂白便对我一个晚辈出手偷袭不算,还无故辱我师门,你凭的是什么?一张脸皮吗?你羞也不羞?” 余行子半张着嘴巴,胡须直颤,双目圆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他周身的气势却在缓缓上升,一股滔天的怒意在往四下蔓延。 “我来大夏,岁不过两载。我所修习的功法,与正阳宗无关。欺我年幼力弱,尽管来便是。若要辱我以往的师门,只要在下三寸气在,断然不容!”林一说着,摸出了狼牙剑倚着,慢慢站起身来。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子呀!老夫懒得与你饶舌,还怕你翻了天不成!”一口闷气终得以喘了出来,他黑着面皮转向了众人,说道:“我余行子今日将话说在明处!我与这小子势不两立,不容外人插手!如若不然,便是与玄天门为敌!还有……” 余行子意有所指地冲着晏起说道:“这小子已然是撇清了与正阳宗的干系,我玄天门不会与你等作难,却亦不许你等包庇纵容……” “此事当然与我正阳宗无关!不过,真相未明之前,林一还是我正阳宗的弟子!”面对余行子的恫吓,晏起不为所动,说出来的话颇有担当。他手扶青髯,冲着禁制之内的林一,扬声说道:“你小子有种!单凭你方才所为,便不失为正阳宗弟子……” “他原来是个外来的小杂种……”眼看着林一无路可逃,冼峰的喜悦溢于言表,禁不住咒骂了一声,却未料眼前一片金光闪烁,他心头一惊,正欲躲闪之时,那一条金龙所化的手掌已扇了过来—— “你要作甚?”余行子的怒喝声将起,便是“啪——”的一声脆响,只见不轻不重挨了一记耳光的冼峰,已是捂着腮帮子摔飞了出去。 “你教训我门下弟子在前,我出手教训一下这个晚辈在后,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说话间,一条金龙回到了晏起的手臂上没了踪影。只是眨眼间便扇了冼峰的一记耳光,待场上众人看清之时,挨揍的人已爬在了地上。 见余行子要发作,晏起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说道:“你伤林一是事出有因,我教训这个晚辈莫非没有缘故吗?长辈说话,一个晚辈竟敢在一旁饶舌,不是欠揍又是什么?” 余行子将要说出来的话,被晏起生生堵了回去。他摇晃了下手指,气得一摔袍袖,恨声道:“也罢!在我玄天门拿住那小子查明一切之前,请勿相阻!不然,哼……” 见徒弟捂着腮帮子还坐在地上,余行子骂道:“还不与我滚一边去!”冼峰只得连连应声,忙不迭地爬了起来。他不敢冲晏起发怒,只能将满腔的怨恨化作阴毒的目光,狠狠盯着那个正露出笑容的小子。 这一巴掌打得好!玄天殿大门的石阶上,林一翘起了嘴角。此时的晏起,看起来顺眼了许多。只不过,那三个黑山宗的人眼神不善,他等是要作甚么?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三十五章 各遂所愿 《》 第四百三十五章 各遂所愿 ------------ ?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这几天高温,望书友们搞好防暑降温工作的同时,不要忘了投票啥的,共祝中国奥运军团再创辉煌! —————— 带着一脸温和的笑容,公冶平缓步走向了余行子。 其身后还跟着那两位金丹后期的长老。 “长老方才的一席话,可谓是掷地有声,令人深以为然啊!不过,我有话说……”公冶平冲着余行子拱拱手,见对方一脸的疑惑,他笑了笑,尔后环视四周,这才慢条斯理地接着说道:“这个林一身系玄天门的传承去向,可也担系着我黑山宗开启玄天殿的大事。故尔,玄天门不会放过此人,乃是情有可原。而我黑山宗同样要拿住这个小子,亦是志在必得。” “你待怎样?”余行子皱起了眉头,拈着长须沉思了下,随即眼皮一翻,出声反问。 公冶平呵呵一笑,说道:“你我两家不妨合作一把,来共同对付这小子。事后,各遂所愿,岂不更好!” 两大仙门要联手对付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并未令人感到好笑。须知,玄天殿的禁制破除之前,谁都拿林一没有办法。 公冶平有他爹这个元婴修士为靠山,说起话来自然是底气十足。若是先拿住了那小子,谁还会交出来不成?一个进入仙境禁制毫无阻碍之人,寻到玄天殿的仙家秘笈应不是难事。这个林一是个宝贝,还是个活宝贝,他黑山宗又怎能坐失良机呢! 余行子本身便是个成了精的人物,公冶平的心思自然是瞒不过他。此事搁在以往,他定会断然不从。 沉吟了一番后,余行子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各取所需,各遂所愿。此言大善!” 不过是简短的几句话,两大仙门走到了一起,并欲共同决定林一的命运。禁制中的林一叹了口气,禁不住冷笑着摇了摇头,出声说道:“玄天境之外,有多少修士被黑山宗半路截杀,又有多少玄天门的修士死在黑山宗的手里。为了我这么一个低贱的小子,有人视死去的同门不顾,竟去结交仇敌。呵呵!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欺师灭祖,出卖师门,亦不过如此吧!” 这一席话说的难听,说的胆大,却也说的是实话。不过,林一不仅将余行子狠狠骂了一顿,亦将黑山宗给彻底得罪了。被人摆在了砧板上了,他哪里还顾得了许多。 广场之上,曾饱受黑山宗侵扰而得以余生的修士不多。故尔,林一的话并未有人附和。见状,公冶平放下心来,呵呵一笑,说道:“你这小子,没有真凭实据怎可乱说话呢?”他又转向四周,神态自若地说道:“仙门之大,难免良莠不齐。有三两个逐利忘义之徒,亦属寻常,诸位不必听他一派胡言。” 而余行子则是一脸的尴尬,其脸皮黑了又红,不一会成了酱紫。有关黑山宗的图谋,他并非一无所知。只是,在没有证据之前,去得罪一个有着元婴修士坐镇的仙门,那不是有识之士所为。 见自己说出来的话没人在意,林一无奈地摇摇头,却又凝目望去—— “我在半途中被黑山宗修士追杀!他等曾明言,凡不入黑山宗者,杀无赦!”兰琪儿缓步走出人群,神色凝重。公冶平神情一怔,随即眼前一亮,将要借机上前寒暄,又闻有人说话,他不禁皱褶眉头转过身来。 “我等途中被黑山宗修士追杀……”玉珞依带着木天远,二人一同走了出来,冲着晏起拱手说道,后者的脸色霎时沉了下来。 “呵呵!被人追杀还能逃至此处?莫不是笑话我黑山宗的弟子无用吗?”公冶平呵呵笑着摊开了双手,以示自身的无辜。不过,他的眼光却是掠过了那一帮子黑山宗修士,神色中多出一分冷意。 “盛传之为金丹初期修士,莫之余与周乙为筑基后期修士,一路追杀我等,追着追着就死掉了,这不是无用又是什么?”林一讥笑道。他话音将落,黑山宗的人群传来一阵骚动,使得公冶平的眸光一寒,随即神色如旧,说道:“呵呵!林一,这并不是你我的首次见面吧?之前,我可曾为难于你?可你为何要处处与我作对呢?” 这种人喜怒不形于色,心机深沉,不愧为黑山宗的少宗主。林一摇头说道:“你方才如何待我,我便如何看你!” 公冶平的笑容愈发温和起来,如同在循循诱导一个亲近之人,说道:“你帮我取得玄天殿内的仙家秘笈,我待你为上宾,如何呀?” 林一翘起了嘴角,笑而不答。 余行子忍不住出声:“公冶平,莫要太过分了!” 公冶平深深注视着林一,头也不回地笑道:“各遂所愿?不是吗?” “破除禁制才是,如此耽搁下去,于事无补……”余行子的话说了一半,却听公冶平颇为得意地笑道:“这位林兄弟倒是个妙人……” 二人不约而同的止住了声,与场上众人,于这一刻,齐齐望向了玄天殿。只见林一倚着长剑转过身去,在冲着那扇大门发呆。 冲入了禁制之后,林一吞下了伤药,体内的伤势便在缓缓好转。初始,他还未在意,可不一会儿,便察觉到玄天殿门前的非比寻常。此地灵气的浓郁,超过以往所知的任一处,不用调息吐纳,体内气机自行运转,于修为大有裨益。而识海之中,那细若蚊针一般的金龙剑,莫名兴奋起来。 体内体外的异常,使得林一小心起来。他一边借机疗伤恢复体力,一边与余行子等人针锋相对。 玄天门与黑山宗是强大,可这又如何?他林一自认行事小心,处事谨慎,不忘与人为善,却总是步步维艰。万里迢迢来到大夏,本想着一心修道,又招惹上了玄天门的是非。这还不算,黑山宗见有利可图,也冲他这个一名不文的小子张开了大嘴。 好吧!躲不过避不过,一条性命而已!既然如此,我还敬你畏你作甚? 而那个公冶平提到了玄天殿的仙家秘笈之时,林一的心头禁不住一动。当他转身打量着玄天殿的大门之时,那两行大字映入了眼帘——九龙开仙域,一剑定乾坤。 不知为何,林一嘴里默念着九龙开仙域这句话时,不由得想到了玄明殿的那个僻静的山谷,那崖壁上的石刻。开仙域?他好像寻摸到什么,却又难以确定。 一剑定乾坤!五个大字陷木三寸,有浩大的气势凝而不发,使人心生凛意,不敢近前。而林一的目光却是落在那个‘一’上,迟迟难以挪开。那个“一”字,竟是一把利剑,好似穿越远古,穿过沧桑而来,那开天辟地的威势,令人神魂激荡,难以自持! 不过,那利剑的形状有些熟悉! 林一怔怔地站立了许久,玄天殿的四周寂静无声,众人皆是屏住了气息,不敢出声惊扰。 周遭的情形已被林一抛在了脑后,他看着这扇紧闭的大门,默默出神,缓缓伸出了左手…… 不待林一的手掌将将触及,紧闭的大门霎时闪过一层紫色的光芒,有不容抗拒的力道陡然而生,“砰”的一声,便将他推到了三丈开外。 林一兀自左臂前伸,右手还拎着狼牙剑,整个人如同僵直了一般,没有丝毫防备地被一把推开。 见状,远处围观的众人不及惊讶,便再次目瞪口呆。只见那大门的光芒闪烁不定,林一尚楞在原地未置可否,却有一缕金芒仿若凭空而出,继而化作一把金色的飞剑。 金光流转之中,那愈发夺目的金芒,猝然绽放,刹那便将林一整个人与那三丈高的大门包裹在内。即便是有禁制相阻,那金色光芒所散发的无上气势令人动容,围观者无不连连退后,满目惊诧。 —— ps:睡到凌晨3点起来上传中午这一章,这日子,充实哦!奥运开幕,我看,还是不看…… 《》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三十六章 一剑乾坤 ?感谢书友八界之外、炎亭人的捧场支持! -------------------- 未几,大门上的紫色光芒暗弱下来。《》 而那金剑却是化作了三尺大小,犹如神使一般,缓缓飞至大门前,由上至下,以芒作笔,起伏顿挫,书写起来。 九、龙、开、仙、域……笔画之间,气吞山河;龙行天地之时,陷木三寸的大字,金芒盈动。剑、定、乾、坤……长锋所指,横扫**之势,令日月星辰失色。 那一缕金芒稍稍一顿,收势之际,忽而化作一道闪电,带着雄浑而所向披靡的气势,落下最后一笔—— “锵——” 就在这一笔落下之际,一声激越的清鸣声犹如在人的心头响起,是剑吟?还是龙吟?心魂激荡之际,只见那“九龙开仙域,一剑定乾坤”,两行大字间所盈动的金芒,猛然一闪,一如赤阳降临,即刻爆发出咄咄的光芒,逼得人睁不开眼睛。而此时,每一个围观者皆不敢错过这一刻,竭力运转目力望去—— “轰——”的一声,余响不绝,玄天殿那两扇三丈高的大门,封闭了不知几千年之久,在闪烁的金芒之中,竟于这一刻缓缓打开。 而那写完最后一笔,那神奇的金芒,如同被人随手掷去,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便是那两行大字上的光芒亦是慢慢消散,变作了本来的模样。只是,通过打开的殿门可见玄天殿之内有仙气氤氲,虽不辨究竟,却使人神往。 围观着的诸多修士,皆怔怔望着那扇门,望着那个距门如此之近的年轻人,各色神情在每一个人的眸子里涌现。不过是片刻的工夫过后,这些人的神色由愕然突然转为惊喜。 独自站立的林一,恍如梦醒一般,抬手摸了摸眉心。不及多作感慨,他忽地回首四顾,脸色突变,身形一动便窜入了殿内,身后已传来喊声—— “玄天殿禁制已破——” “林一,给老夫站住——” “……” 身后的喊声愈急,林一溜得愈快。在窜进玄天殿大门的那一刹,他身形稍稍一顿。其眸中赤芒闪动,殿内的情形一目了然。 数十丈大小的殿堂之内,空空荡荡。正中一悬空的石台之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不远处还有一处楼梯,显然是通往玄天殿的二层。 丝毫不敢迟疑,林一直奔楼梯而去。就在他的身影将将消失在楼梯的尽头时,殿堂内霎时间热闹了起来。几位金丹后期的高手首当其冲闯了进来,后面是络绎不绝的诸多修士。 玄天殿的二层,依然是空旷一片,当中依旧是一空悬着的石台。林一扫了一眼后,转身便冲向了三层。而身后的五位高手已是接踵而至,他顾不得身上的伤势,将狼牙剑化作一道剑虹,拼命往上逃去。 见林一逃得像个兔子,余行子抑制不住内心的振奋,扬声大笑起来:“哈哈!还不与老夫乖乖就擒,更待何时……”枉尺与达蒙紧随其后,晏起与权尤并肩,公冶平在后面不远处缀着,一行人循着楼梯往上疾奔。 玄天殿的三层,情形如旧。林一头也不回地便冲向了四层、五层、六层、七层。而后面一行人已追至身后,就在余行子已探出手臂要拿人之际,前面一直亡命逃窜的小子突然身形一缓,使得他与后面的人皆是为之一怔。 将将窜至玄天殿的八层,林一并未直奔楼梯而去,而是随着手上的剑虹消隐,脚下一斜,身形滴溜溜一转,恰好躲过了余行子。他脚下慢了,却并未停下,而是忽左忽右前行,显得有些怪异。 不一会儿,林一便与追至身后之人拉开了几丈远。余行子等人并未再急着往前追,神情变得慎重起来。 “这一层竟是禁制遍布!不过,那小子怎能安然无恙?”说话的是枉尺,达蒙在一旁说道:“仙家禁制,有诸多天时变化,却并非无路可循。那小子走的便是禁制间的缝隙!” “哼!他才多大的年纪,断不会有这般高深的禁制造诣,定是我玄天门祖师的遗存便宜了这小子!”余行子愈来愈觉得不能放过这个林一,他的身上定有着玄天门找寻了千年的东西。 晏起随着几位一起追来,其心思有些说不清。不过,看着这么一个筑基初期的小辈,竟是牵动了大夏诸多仙门的关注,他不禁暗暗摇头。这小子,当初还真是看走了眼呢! 权尤跟在后面,一直作壁上观,不见得没有捞好处的念头。他望向了禁制的当央,失声说道:“那是什么?” “宝物啊!”随声应和的是赶上来的公冶平,他也看到了当央那个悬空的石台。 玄天殿的八层,同样有着数十丈大小的一片地方,亦是同样有着一个悬空的石台。不同的是,此处布满了禁制,而那石台之上,被一团柔和的光芒所笼罩,却能一眼看清当中之物,竟是一片金光闪闪的鳞甲! “龙甲!”再次出声的还是公冶平,他双目中难以抑制的贪婪,并未引得他人的关注。此时,每一个人的眼中皆是透着热望。 龙甲?一尺大小,且闪动着金光的鳞甲,不是龙甲又是什么? 众人的目光在那片龙甲之上流连了几番之后,便察觉到了不对头,又是公冶平出声说道:“那小子分明是冲着龙甲而去,我等岂能坐视?达蒙长老,你禁制之法颇为娴熟,当全力一试啊!” “玄天殿之外,你我皆见识到了仙境禁制的威力。而此处有着根本的不同啊!”达蒙说道。 “达蒙长老所言不差,若是强行破禁,置身玄天殿之内,怕是我等皆要遭受禁制的反噬之力。”余行子说着,将眼光从林一的背影上挪开,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龙甲,这才转身冲着几位同道接着说道:“我等何不仿效那小子的作法,在这禁制中寻一条道来呢?” 听到身后几人的说话声,林一不作理会,惟有眸子里赤芒闪烁,神情凝重。来至玄天殿的八层之时,便察觉了浓烈的杀机扑面而来。他不敢大意,‘幻瞳’之下,竟是有无数道细弱的荧光如蛛网一般缓缓飘动着。这显然便是禁止所在! 眼看着余行子到了身后,本以为这下子跑不掉了,可林一却是在百忙之中察觉到禁制之中的一线缝隙。他自是不敢怠慢,‘幻瞳’所至,身形相随,只是一个转身便摆脱了纠缠。 只不过,这禁制中的一线缝隙若有若无,林一只得屏息凝神,一步一步往前。他没有逃往楼梯,而是直奔当间的那个石台而去。 不错,林一正是为了龙甲而去。既然来至此处,又有‘幻瞳’相助,顺手了收了宝物亦算得恰逢其会,总好过便宜身后那几人。 走走停停,林一循着禁制的缝隙缓缓往前。合几人的神识之力,余行子等人亦是开始挪动了脚步。 玄天殿的八层,足有四十丈左右的大小,而那悬空的石台距楼梯有着二十丈远。林一,则是距那片龙甲不足十丈。 一个时辰过去,才走了这么几步远!开始几步尚轻松,而愈往前行,那些细弱的荧光愈是密集,常常堵住了去路,使人不得不耐着性子去寻觅。感到心神疲惫的林一,见余行子等人进展缓慢,他稍稍放下心来,干脆立在原处借机喘口气。 这玄天殿倒也有趣,不会是一层搁置一件宝物吧?若是如此,岂不是说,下面七层的宝物已被人取走了? ———— 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请分享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三十七章 仙家重宝 ?这数十丈大小的一片地方,无门无窗,却有廊柱天板上嵌有的无数萤石,仿若日月星辰一般,映照得四下通明。《》 当央那悬空的石台乃法阵所致,倒不足为奇。只是四周的空旷,使得那片龙甲甚为的醒目。 皆因伤势未愈的缘故,歇息了片刻,林一犹自感到有些疲惫。见余行子等人已走出了两丈远,他无奈的摇摇头,再次施展‘幻瞳’之术,寻找着脚下可行之路。 又一个时辰过去,许是行走间有了心得,余行子几人的进展不错,已是往前走出了十丈远。而此时的林一,已来至那悬空的石台前。见状,这几人有点儿着急了。 这六人一字排开,达蒙走在前头,其后乃是余行子、枉尺、晏起、权尤与公冶平。彼此间脚印落着脚印往前,倒也无碍。 不知为何,看着前面晏起的背影,公冶平的脸上闪过一抹冷笑。他嘴巴默念了几句之后,便佯作无事一般,继续带着小心留意前者的步法身形,不忘驱动神识四下查看。 “咦!那小子要得到龙甲了!”枉尺突然惊呼了一声,引得余行子、晏起与权尤三人皆抬首望去。而他与达蒙却是变得愈发小心起来,根本不及去理会林一,而是各自脚下借机多走了一步。 石台上的龙甲被阵法所笼罩,林一正挠着头作出为难的模样。 “哼!故弄玄虚!”余行子略有不满的哼了一声,将要抬脚,却突然察觉到了不对。他厉声喝道:“达蒙,你耍什么花招?” 晏起亦是发觉到身前枉尺的举动有些异常,他立在原处并不急着前行,只是冷冷地竖起了双眉。权尤被迫跟着停了下来,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在余行子话语将落之际,枉尺已是猛然转身,张口便是喷出了一把飞剑,直取晏起。本以为猝然发难,定当一击得手,却未料对手好似早有防备一般,抬手便是一道金光扑来。 心头一怔,不待枉尺有所应变,晏起的正阳金龙手呼啸生威,后发先至。他忙要抽身躲避,却猛然脸色大变。只觉得一阵气机扭动,眼前一花,已然是置身于一片寒意森森的天地之中。 只是光芒一闪,枉尺便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心里有鬼的达蒙,只得呆立在了原地。余行子冷冷瞥了他一眼,并不为身后的情形所动。晏起则是好整以暇地收起了金龙手,一脸的冷笑。权尤已是看出了蹊跷,却只是虎着脸不吭声,作他的壁上观。 枉尺不过是稍稍触动了禁制,便即刻被吞没。唉!公冶平无奈地摇摇头,眸子里的神色阴冷起来。 “哼!想暗算晏某,无非是自食其果!枉尺的下场,乃咎由自取!”晏起沉声说了一句,又手扶青髯,傲气十足地冲着达蒙说道:“达蒙!你是要往前?还是要动手?尽早决断为好!” 神色变幻着,达蒙与公冶平换了眼神之后,只得回转身去,继续琢磨着身前的禁制。 “呵呵!愿枉尺道友多福多寿了!”方才的一切,已了然于胸,余行子不失时机地来了一句。无人与他计较,各自的脚下变得更加谨慎起来。 空悬着的石台不过三尺大小,一团柔和的光芒将其笼罩。 林一立于石台之前,静静端详着那片一尺左右的龙甲,又仔细打量着这个小小的屏蔽阵法。之后,他回首看了一眼正在慢慢靠近的余行子等人,又转向了楼梯处,神色中有些迟疑。 片刻过后,林一缓缓抬起手臂,五指成爪。其手臂上龙纹闪烁了下,一条两三尺长的赤金焰龙幻化而出。没了从前的嚣张气势,此时的金龙显得很是小巧自如,循着那团柔和的光芒便急急游走了起来。 石台前生出了异状,使得余行子、达蒙等人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各自心中着急却是无奈。彼此相距七八丈远,有禁制所阻,根本拿那小子没法子,只能干着急直瞪眼。对正阳金龙手颇有心得的晏起,却是对那条细小而灵动异常的赤金龙,露出了他欣赏的目光。 几个喘息过后,见一切无恙,林一的五指虚空一抓。那金龙一头扎入了光芒中,便将那片龙甲裹住,扭头便飞了出来。就在余行子将要大声喝止之时,异变又起。只见玄天殿的八层之内突然响起一声沉闷的轰鸣,一阵狂乱的气机横虐之后,数十丈大小的地方弥漫着淡淡的烟尘。 林一亦是被吓了一跳,却是一把抓过了龙甲,转身便往楼梯跑去。愣怔在原地的几位高手,旋即便明白了过来,将要动身之时,却听定海宗的宗主权尤惊呼了一声:“那不是枉尺长老吗?” 不远处现出一个老者的身形,正是被禁制吞噬的枉尺。不过,他此时披头散发,怒目圆睁,手拎着飞剑,兀自惊魂不定的模样。 “快去追那小子,枉尺长老有我照理!”公冶平见林一已跑得没影了,忙及时出声提醒。龙甲被人取走,禁制顿时消失了,若不然,那小子怎能跑得那样快!他话将出口,余下几人已是同时冲向了那处楼梯。 …… 玄天殿的第九层,仿若置于夜空之下。 九根龙椽支撑起的穹顶上,日月辉映,星影斑斓。那浩瀚而无垠的夜空之下,三十丈大小的殿室沐浴在一层淡淡的星光之中。当央那个空悬的石台,则被一道来自天际的月华所笼罩。仿若星辰遗落至此。它孤零零的独守一隅,在这片夜光下,显得分外的寂寥。 林一的目光落在那个石台之上。那上面同样孤零零摆放着一件东西,显然是件宝物,却朴素异常,毫不起眼。可他却是一脸的讶然,那东西看着有些眼熟。 身后传来的动静,使得林一无暇多想。他眼中赤芒闪动,忙寻路往前。 少顷,余行子等人赶了上来。置身于一片星光下,众人愕然。而那道月华之下的石台上,正静静躺着一枚残缺的玉片,使人如坠云雾。 须知,这可是玄天殿的第九层,所存放的宝物应为仙家重宝啊!可这么个残缺的玉片,怎么看也不像个宝物的模样啊!见那个小子正缓步走向当央,余行子等人着急了,正待寻找去路之时,将将赶至的公冶平见状,则是露出惊异的神色,出声喊道—— “小子!那龙甲归你,这玉片乃是我黑山宗必得之物!” 一脸焦急的余行子不干了,顾不得与公冶平计较,忙大声说道:“小子,这玄天殿中的一切宝物,均为我玄天门所有,不容外人染指!你若是再敢动手动脚,新帐老帐一起算,老夫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林一,你能将所得之物与宗门分享,正阳宗未必不能替你担起这份干系!”身为正阳宗的阁主,又是金丹后期的修士,此次的玄天仙境之行,晏起可不是瞧热闹来了。他从那不起眼的玉片上察觉到了一丝的不寻常。若是能从中得到修成元婴的契机,即便是与玄天门翻脸又能如何呢! 相隔不远,彼此间说话是听得清楚。头也不回的林一,只顾着往那石台靠近。 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请分享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三十八章 群情汹汹 ?感谢书友rest、八届之外、炎亭人的捧场支持! -------------- 一个时辰过去,几大仙门的修士纷纷涌上了玄天殿的第九层,却只能守在边缘处观望,无人敢往前靠近半步。《》 几丈远处,达蒙、余行子、晏起、权尤前后接踵,缓慢挪动脚步。而林一已是走至那石台的一丈之内,他一手拎着狼牙剑,一手还拿着片金光闪闪的龙甲。 本想着将龙甲收入乾坤袋,可尝试了几次都徒劳无功,林一只得这么用手拿着。不过,那龙甲太过醒目,就这么拿在手里,如持重宝游街一般,难免惹人眼妒。 兰琪儿随同门亦是来至此处,见林一无恙,她反而是松了口气。而冼峰则是肿着半个腮帮子,怨毒的眼神中带有几分妒意,恨不得将那个小子给吞了。 暗淡的星光下,数十人小心翼翼地守着禁制的边缘。那一束月华显得这么的耀眼,将石台上的玉片衬映得神秘而不凡。穿过一道道禁制的缝隙,林一终于来至三尺远处。他的目光落在那玉片上,忖思了一会儿,禁不住摇起了头。 并未急着取走玉片,林一转过身来。 兰琪儿兀自卓尔不群,只是目含忧色,在轻轻颔首示意;玉珞依与木天远则是在盯着龙甲与那玉片,与众多修士一般无二的神情,显然是未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而神情阴鸷的达蒙,正全力催动神识,双手十指掐动着在不停推衍禁制之法;其后的余行子一边留意前后的情形,一边不忘抬头望来,神色透着莫名的急切;手扶青髯的晏起,倒是显得从容了许多,不过他眸子里的热望不言而喻;走在最后的权尤面无表情,没人猜得透他的心思;倒是站在人群最前面的公冶平,虽还是面带微笑,却对身边不远处站立的几位貌美女子无动于衷,而是盯着石台上的玉片,显得极为的关注。 将周遭的一切看在眼里,又抬头四处打量了一番,林一这才收回目光。再次看向这身前的石台时,他有些迟疑不决。取走上面的东西,说不定会如同方才的那般情形,此间的禁制会在瞬间崩毁而消失。若是如此,毫无阻碍之下,独自面对几大金丹后期的高手,只怕是自己瞬间便会遭擒。 不取走石台上的那块玉片,达蒙等人早晚会追至自己的身边。而此处已是玄天殿的最后一层,已无楼梯可去,来处亦被涌上来的诸多修士给堵得死死的,这可如何是好? 不得已,林一抬起头来。暗忖,除非那穹顶的夜空是真的,若不然,今儿可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那不过是禁制所幻化的异象啊!随即他便自嘲的摇摇头,望着石台出神。 圆形的石台有一尺厚,三尺的方圆,如同一张石桌离地五尺,就这么空悬着。那一束月华淡淡而下,将其笼罩其间。而那块眼熟的玉片如同包裹着一层泥垢,其貌不扬,静静躺在那儿。 想了想,林一的眉梢微挑,将狼牙剑收了起来,慢慢探出手指去。将将触及那一层光芒时,他屏住了气息。却见手指如同触动一道无形的墙壁,轻轻软软的颇有韧力,却并非牢不可破,应与八层石台上的禁制相仿。 手上不敢用力,将要对此琢磨一番时,林一忽而抬起了左手。那龙甲上的金光愈发地夺目起来,颇为的异常。 心念一动,林一探出了拿着龙甲的左手。月华流水一般荡过金色的鳞甲,如同日月的光芒在这一刻交融辉映。随着一层层光的涟漪泛起,他的手臂竟是轻而易举地探入其中。 身形一动,林一竟是借机轻轻跃起,落至空悬的石台之上。双脚落下之时,他分外的小心,随即挨着石台的一角盘膝坐了下来。 对众多围观者的神情熟视无睹,林一将龙甲举至眼前。尺余大小的金色鳞甲如金似铁一般坚硬,入手处便能感受到强大的威力。他忖思了片刻,随手打出了一个手诀,不待其飞至面前,便一口精血喷了上去。 “小子,没人与你抢那龙甲,何必这般的心急。将那玉片拿与我公冶平,我黑山宗保你无虞!”公冶平扬声说道。 余行子哼了一声,说道:“小子,你若是识相,速将龙甲与玉片给老夫送过来。由老夫作保,对你法外施恩亦是未尝不可!” “林一,这龙甲可是件难得的宝物,将其炼化了,说不定在危急关头能救你一命!”晏起的话语声适时响起,透着一个长辈的关切。只不过,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他的这番话显得有些古怪。 “小子,你听到我的话没有?人要识时务才好啊!你这般年纪轻轻,尚有大好的前途呢!切莫因一念之差,而追悔莫及呀……”公冶平的嗓门大了起来,痛心疾首的样子。 …… 几个人的嘴巴不停,恫吓有之、利诱有之、关怀有之。甚至于情急之下,恨不得亲手教训林一这么一回,仿若不如此,不足以拉浪子回头,不足以使得一个迷途之人幡然醒悟。而其本人,此时如同封闭了六识,跟个聋子盲人一般,根本不理会四周的情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专心祭炼起令人眼红的龙甲来。 精血没入了龙甲之中,林一接连打出几个手诀之后,皱起了眉头。甲片悬在面前,并无动静。他随即又是一口精血喷出,金光闪动了几下之后,又是老样子。 这不是要人命吗?再这么祭炼下去,龙甲无恙,怕是自己已累趴下了。 竖起了眉头,林一又是一口精血喷出。他已是脸色苍白,却是不敢怠慢,一连串的手诀飞快祭出,金光大作之中,龙甲缓缓变小,之后,倏然没了踪影。 不理会围观者的痛心疾首与咒骂,林一好整以暇地摸出一粒丹药吞下,这才喘了口气,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那消失的龙甲,已化作指甲般大小,紧紧贴在了他的心口之上。暗暗催动灵力,龙甲一而十、十而百,由少变多,霎时间,金色的鳞甲布满了前胸后背乃至四肢,形成了一套坚实的内甲。或者说,此时的林一,周身亦如长满了金色龙甲。而原来的赤金龙纹与金色的甲片好似融为了一体,游走之际,更显威势。 见达蒙往近前又走了一步,林一稍作忖思,便探出手臂轻轻一振,赤金焰龙幻化而出。 围观的众人皆神色一怔,不知林一耍什么古怪,而那几个高手则是脸色一变。只见星光下,一条小巧的金龙摇头摆尾,竟是不顾四周的禁制,直奔为首的达蒙而来。 对方只是一个修为低劣的小辈,所施展的金龙手着实不值一晒。可置身于这危机莫测的禁止中,谁也不敢大意。这几人立在原地不好动弹,各自小心之时,那栩栩如生的金龙疯了一般围着几人张牙舞爪,汹汹作势,却并不靠近。首当其冲的达蒙将要施展手段之时,脸色忽而一黑,气得大叫道:“可恶!” 众人这才察觉到了异常,均是神色一变。那肆虐的金龙触动了禁制,四周的气机霎时躁乱起来。 “禁制有变,速速退后!”随着达蒙的喊声响起,暴虐的气机顷刻间冲着几人席卷而来,惊得权尤掉头便走。晏起深深瞥了一眼那条金龙,掩饰不住目光中的欣赏之意,无奈之下,亦只好折返回去。而那禁制激发出的逼人气势,亦使得楼梯处的诸多围观者一阵忙乱。 不一刻的工夫过后,三位高手有些有些狼狈地退出了禁制,那条金龙却是得意洋洋地飞至石台,转眼没入了林一的手臂。 “这小子着实可恶啊!禁制全变了模样,再次进入免不了要有一番周折!”推衍禁制颇为消耗心神之力,其间的辛苦惟达蒙体会最深。而一条小小的金龙作怪,一切又要重新来过。为此,他气得高声咒骂。 —— ps:我一天最多码字5000,还是在没有事情的影响、放弃了所有业余的休息与娱乐的前提下,见谅! 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请分享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三十九章 完璧 第四百四十章 田园 第四百四十一章 乔家镇 第四百四十二章 同道非道 第四百四十三章 途中有雨 第四百四十四章 奈何做贼 第四百四十五章 恰逢其时 第四百四十六章 月下来客 …… 东方先生回家了!既要修缮房屋,又要宴请宾朋,东方府上下免不了要忙活几日。他年岁大了,迎来送往的事儿只能由晚辈代劳。即便如此,老头亦是累得不轻,早将那个风尘游侠忘了个干净。林一则是乐得如此,被下人领至客房后,曾于半夜出去过一次之外,便躲在屋里不露头,十足一个隐士模样。 林一所居之处,为前院临近院门处的一个小跨院。院内稍显凌乱,尚有未及清理的青草透过地砖冒出来,行走上面倒是有着几分野趣。一直独自在屋里的榻上静坐的他,很少涉足门外,却于这一刻起身走了出去。 “林公子……”适值黄昏时分,院内站着一个貌美之人,乃是东方燕带着几分歉意看来。林一笑着打了个招呼,示意道:“东方姑娘有话请说!” 往前走了两步,足落无声,东方燕敛衽一礼,正色说道:“府上连日来诸事缠身,倒是慢待了贵客。为此,祖父备下了家宴,有请林公子!” “哦!”林一哦了一声,露出忖思状。他背着双手在院内走了两步,停下来转身说道:“盛情所致,敢不从命?” …… 掌灯时分,东方家后院的花厅下,四人围着一张方桌而坐。坐在主位上的东方先生,神色略有憔悴,其兴致却是不错。林一坐在上手,对面是东方燕,旁边是殷勤劝酒的东方朔。 酒已过了三巡,林一起身执杯说道:“闲游于此,承蒙府上的款待,多日来有所叨扰了!小子当敬老先生一杯酒!” 见林一礼数周到,并非原本想象中的乖张之人,东方先生微微颔首,扶须说道:“小友乃是我东方家的恩人,敬酒不敢当,共饮之!”他举杯示意对方不必见外。后者还是一饮而尽,全了礼数。 “唉!”许是触动了什么心事,东方先生叹息了一声,冲着林一不无善意地说道:“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你年纪轻轻便闲游在外……” “多谢老先生的教诲!”林一颔首示谢,接着淡然一笑,轻声说道:“在下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他说的极为随意,却使得对面的东方燕稍稍一怔,神色黯然。 “是老夫唐突了!”东方先生说道:“我这孙子孙女同样是无父无母之人……” 东方闻之只有一个儿子,却于数年之前病故,不久后,其儿媳亦跟着离世,东方家便只留下了这祖孙三人。 常言说的人生有四大悲,为幼时丧母,少无良师,中年丧妻,老年丧子。而东方先生是四占其三,好在是少有良师,这才学有所成而走上了仕途。忙碌了一生之后,眼下守着两个孙子,他只想着东方朔能成家立业,为东方家添丁进口,好使得血脉得以延续下去。 这是老人是一块心病,借着宴请林一之际,不由得又拾起了这个话头,令酒桌上的东方朔捏着酒杯垂着头,一吭也不吭。 “唉!老夫本想着回归故里颐养天年,可我这孙儿痴迷仙道而不知悔改。如此以往,我东方家岂不是要绝了后?我又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东方先生愈说愈气,一拍桌子,吓得东方朔只得用酒杯遮脸,却是伸出脚去,示意林一出言劝止。 林一佯作未知,拿起酒壶为东方先生斟满了杯,听他接着感慨道:“这个世上哪里有什么仙人?莫非是会一些手段的便是仙人?若是这般,林小友岂不是仙人?” “老先生的祖上不是出过仙人吗?”很是随意地插了一句,林一举起杯中酒,冲着东方朔示意下,便自行一饮而尽。 “他是什么仙人?独自逍遥而苦了家人,这般的仙人不要也罢……”东方先生的话语中尽是怨气,使得林一微愕。见东方朔兄妹皆是讳莫如深的模样,他对此愈发好奇起来。 自感失言,东方先生手拈着胡须瞪着林一,眼中透出几分狐疑的神色。而对方却是眉梢一挑,转而冲向了院子翘起了嘴角,淡淡地笑起来。他心头一怔将要问话,院中突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嗓音—— “仙人有何不好?有云鹤为伴,可逍遥于天地之间,岂不妙哉!” 眼下正是仲秋时分,月华如洗,院子里四下通亮,清晰可见一个人影缓步走来。东方先生与东方燕错愕不已,东方朔径自站起身来,失声道:“这不是易仙长吗?” 酒桌前惟有林一神色不变,一边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一边带着淡淡的笑意默默打量着来者。 东方府上的下人不多,婢女送了酒菜后便回避了。故尔,此间此时,只有酒桌旁的四人与这个莫名出现的人影在彼此相望。 来人走至花厅前停住了脚步,这是一个身着道袍的男子,三四十岁的模样,短须细目,面皮白皙而细嫩,显得气度不凡。 “呀!果真是仙长大驾光临……”东方朔惊呼了一声,随即不解地问道:“仙长又怎会至此处?” 东方先生见孙儿如此失态,不由得面生不悦,缓缓起身,拱手说道:“老夫东方闻之,敢问,这位道长不请自来,所为何意?” 来人抹了抹短须,很是随意地四下打量一眼,转而呵呵一笑,说道:“贫道易录,见过这位老先生。听闻府上有遗传下来的仙家功法,故尔前来相求,只为一阅而已!” “哼!”一甩袍袖,东方先生坐了下去,脸色亦沉了下来,却是挺直了身躯,出声斥道:“真是荒谬!我府上没有仙家功法,请这位道长离去。不送!” 常言道,居移气,养移体。东方先生为官日久,即便是成了平头百姓,周身自有一番气势。他毋庸置疑地冷声拒客,使得来人神色一僵,面生愠怒。 “东方朔,我可是信了你的话,才巴巴跟了过来。你总不能让我空着手回去吧?”叫作易录的这个中年人,说话间,脸色便冷了下来。 “啊……?”东方朔楞在了当场,随即明白了过来,连连摆手说道:“当日不过是戏言,仙长又怎可当真?念我祖父年迈体弱,此时不便会客。在下改日定当登门赔罪,还请仙长大人大量……” “戏耍贫道,不啻于冒犯天威啊!”易录冷笑了一声,竟是在花厅前踱起了步子,摇头兴叹:“据我明察暗访得知,你东方家的祖上,还真是出过修仙之人。故尔,今日我不会空手而回。” 转过身来,易录冲着东方朔哼了一声,威吓道:“是你乖乖将功法双手奉上,还是我动手掘地三尺呢?” “仙长怎可如此相欺……”东方朔震惊不已,这还是那个超凡脱俗的仙长吗?这还是曾把酒言欢的同道之人吗?此时,他为自己识人不明而悔恨,却是心生惧意。曾见识过对方的神通,那可是仙家的手段啊! “真是啰嗦!”许是没了耐心,易录竟是曲指弹出了一个火球,直奔院子里的一棵小树飞去。“轰——”的一声轻微的爆响,那一人多高的小树转瞬烧为了灰烬。甚为得意地拍了拍手,他转而冲着大惊失色的祖孙三人冷笑道:“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天威所致,谁敢不从?” —————— ps:辰渊与易录应是书友龙套,谢过!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四十七章 度人之量 出言恫吓之后,忽见花厅内一青衫男子面带笑容,不见有一丝的畏惧,易录还当是自己看花了眼。(_《》)东方家的三人皆是神色恐慌,这人为何就不怕呢?他眼睛一瞪,斥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你是在讥笑贫道吗?” 见东方先生已是说不出话来,唯恐这位老人生出意外,林一只得站起身来,冲着祖孙三人伸手示意,笑道:“些许小事,自有我来应付!”说着,他抬脚走出了花厅。 “你要作甚?”察觉到了一丝不妙,易录厉声喝问之际,手上忽而多出一张符纸来。东方朔不知林一用意,忙出声示警:“林道友小心,此人法术通玄,不可大意!” 林一走出花厅便停下了脚步,随手一抛,四道光芒落入了夜色中不见了踪影。不待对方有变,他又掐了手诀,只见莹莹的光芒霍然出现,霎时间便将花厅与小半个院子笼罩了起来。 “你是……?”易录的嗓音发抖,早已不复有方才的神气活现。此时的他已是面如土色,汗如雨下。 林一背起了双手,脸上的笑容没了,冷声说道:“你不过是练气一层的修为,竟敢胡作非为,还自诩为天威所在,真是不知所谓!” “你不过是个凡人啊……”易录又细细打量了一眼林一,心存侥幸地问道。 “我当然是个凡人!不过……”林一话语一顿,周身的气势沛然而出,刹那间,有凛冽的寒意弥漫四周,首当其冲的易录难以支撑下去,已是“扑通”一声瘫倒在地,失声惊呼道:“你是……!” 筑基修士的威势,岂是寻常练气修士所能承受的。易录这练气一层的修为着实可怜了些,他喘气都不能够,心肝狂跳,只怕是下一刻便要被这强横的威势所吞没。 看着眼前的情形急剧逆转,感受非凡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惊悸之中的祖孙三人,已是愕然无语。显然,比起那个易录仙长来,林公子乃是更为强大的存在。这个年轻人不只是有超绝的武功,他还有法术在身? 将身上的气势稍稍收敛,林一接着说道:“不过,我同样可以杀了你!” “前辈饶命啊!”易录是什么都明白了,只顾着抢头在地,出声求饶。他不明白的是,东方家何时有了前辈高手坐镇,早知如此,又何苦千里迢迢寻来,这不是找死吗! 林一看着地上的易录,问道:“你为何唆使江湖人来谋害老先生的一家呢?” 闻声,易录怔了下,眼珠子一转,委屈地说道:“这可是冤枉啊!我是何等的身份,又怎会与那些个江湖凡人厮混在一起!” 东方家的祖孙三人面面相觑,难道那雨夜中的一切与这有人有关? 林一轻轻皱了下眉头,伸手一抓,赤金焰龙脱臂而去,金光闪动之中,霎时将地上之人紧紧束缚了起来。不待其惊呼求饶,他手指一点,易录已是双脚离地,缓缓飞至近前。 筑基之后,林一的金龙手收放自如,比之从前要灵动了许多。此时的赤金焰龙不过丈余长,却是栩栩如生,俨然便是一条真龙再现。如此神异的一切呈现在眼前,使得东方家的祖师三人震骇之余,不妨大开眼界。东方朔更是激奋异常,看着林一的眼神中尽是惊羡与崇敬。真人不露相啊!不,这是仙人不露相啊!他心头生出了一个强烈的念头,却顾忌眼下情形,只得强自忍耐。 “我最后问一次,七日前的那伙江湖人,是不是与你有关?”将易录抓至身前,林一面无表情地问道。 徒劳地挣扎了几下,神色惊慌的易录,透着委屈喊道:“我真的不知前辈在说什么……” 林一轻轻摇头,说道:“这是你自找的……”话音未落,他一把抓住了易录的脑门,灵力猛然一吐,只见手下之人突然闷哼了一声,便缓缓闭上了双眼。 花厅之外,林一兀自站立不动,手掌下却是抓着已人事不省的易录。片刻过后,他手掌轻抬,赤金焰龙突然爆出耀目的火光,只是眨眼间便将所束缚的人烧成了飞灰。 收回了赤金焰龙,林一身形一动,便在原地失去了踪影。不待东方家的祖孙三人回过神来,花厅前有微弱的光芒的闪过,接着便多了两个人影。 “扑通” 两个身着劲装的汉子摔倒在地上,一脸的无措,却是死死攥着把未出鞘的钢刀不撒手,有些茫然的抬头四望。 林一不理会地上的两个人,转身冲着东方先生一家说道:“这是两个江湖人,乃是随易录一道来的……” 易录虽有着练气一层的修为,却是个实实在在的散修。无意中得到一本残缺的口诀,加之身居灵根,他竟是侥幸练气成功。或者说,这便是地灵人杰的好处吧! 以仙人自居的易录,自有人追捧,东方朔便是其一,并无意中炫耀过自己的身世。祖上有仙人,这般的人家可是非同小可。 初始,易录对仙人之后的东方朔不敢怠慢,尽其结交之能。之后,又有人慕名而来以求供奉这位仙长。被人当祖宗供着,金银不缺,美女如云,快意莫过如此啊!于是乎,一个练气修士便与江湖人走到了一起。 在这么一个仙门众多的地方,真正的修士,不会混迹江湖而错过成仙的大好机缘。故尔,那个重金招纳奇人异士的江湖门派收效甚微,易录便成为了天上掉下来的活神仙。他一时快意无边,无法无天。 那些飘渺的仙门对易录来说,耳闻要多于体会,或者说尽是耳闻,而没有体会。但这不妨碍他追求更高修为的念头,曾出过仙人的东方家,便再次成为了一个撞大运的地方。谁让东方朔吹嘘过有家传天书呢!天书无字,那是功法玉简啊!修仙之人谁不知道? 而那个江湖门派得知此事后,便欲分一杯羹,恰逢东方先生致仕还乡,这便有了雨夜中的那一场奇袭。谁料,所遣之人一去不返。身为背后主谋的易大供奉不得不亲自出马,接连探查了多日,那些江湖菁英依旧是无影无踪。无奈之下,他便带着两个人来至东方府上,暗中寻了两日一无所获,这才现身相逼,却是一个寻死的下场。 一直在东方府上藏身不出的林一,暗中却是没有闲着。他悄悄出去了过一次,为的是毁尸灭迹,还是怕此事会殃及到东方先生一家。虽说是东方朔的缘故,这才祸从口出引来了贼人,而他却是察觉那伙江湖人来得蹊跷。当再次回到那个掩埋尸首的岸边时,勘验之下,那伙江湖人的身份出人意料。 如此这般,林一便守在东方府中等待着。即便是易录曾独自溜进来查探,他都佯作不知,直至今日对方再次现身。 心有计较的林一,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份。他出手制住易录后,见其不知悔改,便强行搜魂,获悉了此事前前后后的一切。这样一个为祸凡俗的修士,当杀!而那个江湖门派,当给予惩戒! 以两个江湖人作为明证,此事的原委不难说清楚。 林一信手一挥,白雾横起,他与那地上的两人便没了踪影。东方家的三人正自暗奇之下,转瞬间又是月明如故,惟有花厅前的那个年轻人在独自站立。 在孙子孙女的搀扶下,东方先生颤巍巍地离开了桌子。他看了一眼林一,胡须抖动了下,还是深施一礼,缓声说道:“林仙长于我东方家,可谓是天高地厚啊!之所谓,大恩不敢言谢!仙长但有所求,老朽莫敢不从……”东方朔与东方燕亦是躬身一礼,二者神色各有不同。 “不必多礼……”林一话将出口,东方先生带着恳求的神态在说:“我东方家真的没有天书啊……”东方朔是一脸的尴尬,眸子里却是透着一股子的热切;东方燕悄悄抬起了眼角,便臻首低垂。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四十八章 有意之举 东方家三人的神情落在眼里,林一怔在了当场,暗忖,原来自己被当作了有所企图之人。。shuhaige。com(百度搜索,《》)不过是萍水相逢之人,便无缘无故一路跟随又赖在此处不走。要知道,这是一个仙人啊!若无企图……谁敢相信?少顷,他并无恼意,而是恍然失笑,摆手说道:“若是有所不便之处,林某这便离去……” “是老夫失礼了……”话说一半,东方先生的神色挣扎了下,缓缓躬下身去。这是要送客了!其身边的东方燕略显惊讶,却不敢多言,只得轻叹了一声。东方朔则是急了,忙说道:“我当追随仙长而去……” 林一兀自轻声说道:“老先生说的不错,我来此处并非无意之举,而是受人之托……” “受人之托?仙长……可否告知详情?”东方先生抬起头来,一家三人皆是愕然。 斟酌了下用辞,林一说道:“东方圣离家多年未回,一直为此牵挂,便托我前来探望……不管你等如何猜疑,我算是为他了却了一桩心事……” “我那先祖尚在?又在何处”东方先生挣脱了搀扶,惊声问道。其身旁的两个晚辈面面相觑,皆是震惊不已。那可是东方家的老祖宗啊……莫不是说,那一段令人唏嘘的往事,是真的…… 眼前浮现出那个皓首老者的慈和面目来,林一摇头苦笑道:“在一个你等无从知晓的地方!” 即便是说出归灵谷的正阳宗亦是无用,那根本不是凡俗中人可以寻到的地方。果然,东方先生不再追问其先祖的所在,只是在原地转着圈子,失魂般的念念叨叨:“先祖尚在,先祖尚在……而我东方家竟是此般的境地……先祖……为何不亲身前来?”他望向林一,神色变幻不定。 我怎知他为何不来!若非阴差阳错之下,我又怎能来至此处呢!林一暗暗摇头,冲着心神恍惚的东方先生清声说道:“你信我说的话?不怕我虚言相欺,而有所企图?” 好似恍然醒悟了过来,东方先生忙不迭地说道:“不!不!不!我那先祖的名讳外人绝不知晓……何况你既为仙长……这个,是老朽失礼了!”说着,他又要失礼赔罪,被林一伸手虚托了起来。 “为何老先生一家对令先祖一事讳莫如深呢?它日回转之时,我若是将此间情形如实转告,便不怕令先祖有所不喜?”林一适时道出了心头的疑惑。 闻声,东方先生踌躇了下,又转身看看两个孙儿,叹了口气说道:“亦罢!林仙长随老朽去祠堂!” …… 月光明亮,四人不一会便来至后院的东方家的祠堂前,这才想起未有家人随行。看着锈迹斑斑的门锁,东方先生便要唤那个老家人小澍,被林一制止。他随手一弹,几尺外的门锁应声而开。 伴着“吱呀呀——”的响动,积年的灰尘簌簌直落,祠堂的大门被打开。不待东方朔去寻火烛,几缕火光从林一的指尖飞出,那供案上的几只灯烛被点着,亮光照亮了屋内。 就着灯烛点燃了几根香火,神色凝重的东方先生,冲着诸多的牌位缓缓拜了一拜,又三叩首,东方朔兄妹俩不敢怠慢,亦是郑重其事地跪在身后拜了三回。 默默注视着这家人叩拜礼成,林一上前拈起三根香火插到了香炉中,俯身拱手。祖孙三人皆是面露感激,自是在一旁回礼答谢。之后,东方先生说道:“林仙长可曾见到那块背转的牌位?”见对方点头,他又说道:“此处多有不便,请随老朽移步院中说话。” 后院的一处凉亭中,四人守着一石几坐定。月辉之下,老旧的院落更显沧桑而寂寥,如同在一起诉说着那段陈年往事…… 东方家的这位先祖,也就是林一的那位东方圣师兄,少年喜好仙道长生之术,至中年时略有小成。适值家业鼎盛之际,他为了入山寻道,竟是不顾高堂年迈,抛妻弃子而去。如此,东方家上下乱了套,不几年,其父母相继离世,郁郁成疾的夫人又撒手人寰,只留下一个十几岁的儿子和一个偌大的家业。 东方圣的这个儿子,因少了管教,吃喝嫖赌无恶不作,家境日渐衰落,加之酒色掏空了身子,他未及中年便已早逝,只留下少妻幼子。家境每况愈下,这娘俩的日子艰难,东方圣的这个孙子小小年纪便遭受了种种的磨难。此子慢慢长大,便将这一切的不幸,皆归咎于那个狠心的祖父,并将其牌位面向先人,以示惩戒之意。不仅如此,他又为后人留下一句话,修道者皆为凉薄寡情之人,当共弃之。只不过,东方家出了一位神仙的事情,就这么背地里传了下来。 还有人说,那位先祖曾留下一个箱子,里面便有成仙的秘笈呢!到了东方先生这一辈,那些传闻的究竟,怕是只有他本人知晓了。谁料,世事轮回,家中又出了个喜好仙道的孙子,老先生便对那件往事讳莫如深。而东方朔甚为的执着,不仅是广交道友,还四处炫耀自己的仙人家世。如此这般,才有了后来的种种…… 月上中天,夜色无边,一段往事随风逝去。 与祖孙三人告辞后,林一独自披着月光往客房走去。 依着东方先生的说法,以及自己的猜测,那段往事果然已过去了四百多年。而正阳宗的那个皓首老者怎么说来着……少小离家,转首暮年……筑基已然无望。 人啊!年岁越大,越是满嘴的胡话!这个东方师兄?应是东方前辈吧!许是临时起意,根本未想到自己会被人追杀而又恰巧来至此处,他这才假言相托,亦不过是戏耍之意!只是,那老头提起家人时的神情不似作伪,也不应作伪。 四百多年过去了,东方圣的修为应是金丹期无疑。真的想不到,正阳宗还藏着这么一个高手! 林一来至自己的小院之后,并未进屋,而是立在原地忖思了一会儿,身形慢慢消失…… …… 东方家知晓了林公子的真实身份之后,没了送客的意思,反而是邀其住进了后院。 得知了那件往事之后,同为修士的林一,不难体会其中的艰辛与不易。故尔,他很是为了东方圣说了几句好话。仙乡路遥,却不免心牵故土家园,以至于道心不稳积劳成疾,这才委托他人返家探望等等,等等,惹得东方先生又去祠堂烧了几株香,洒下了几滴浊泪,回来后便要以晚辈自居。 老先生的心结已消,林一是乐见其成,这个长辈却是不敢当。他还是称之为老先生,而对方尊称一句小友,彼此相安,足矣! 仙长的称呼要不得!不仅如此,林一还说要在此处隐居一段时日,不许别人知道此事,更不得泄露自己的身份,否则,将会为自己,为东方家带来滔天的大祸。东方兄妹不以为惊,反而是甚为的喜悦。 东方朔所振奋的是有仙缘可图,东方燕那一脸明媚的笑容则让人猜不透了! 林一曾杀过不少人,所获的丹药不少,其中不乏一些固本培元的丹药。他找出几瓶凡人可用的丹药送与东方先生与东方燕,使得东方朔眼红不已,一个劲地跟在后面叫师父。 服下了丹药之后的东方先生,身子慢慢硬朗起来,而东方燕亦是愈发的明****人。一老一少欣喜之下前来拜谢,林一佯称是东方圣的心意,使得祖孙二人唏嘘不已。 东方朔依旧是纠缠不休,林一不理他,一个人躲在后院的阁楼中打坐静修。他所在的地方乃是后宅,距东方一家人的居所不远,四周鸟语花香,甚为的僻静。倒是东方老先生奈不住了,亲自来阁楼下求见。 阁楼中的一方木榻之上,林一盘膝而坐。对面的圆桌前坐着精神矍铄的东方先生,一旁是东方兄妹二人。 东方先生的怀中抱着个一尺来长的玉匣,说道:“我先祖虽被后人所怨恨,而他留下的东西却是代代传了下来,一直被埋在这所老宅内。”他站起身来,叹了一声,举起手中的玉匣,走至林一的身前,恳求道:“其中所藏无人能识,不若今日交予小友,亦算是物尽其用!不过……”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四十九章 辰渊尘缘 第四百五十章 祸起之机 第四百五十一章 强敌当前 感谢书友米饭爷爷的捧场支持! ———————— 玄天门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正阳宗丹阳峰的‘天台’之上已是人头济济,上千的修士再次聚集于此,皆神色肃重。(_《》) 有人悄悄抬头仰望,时值正午时分,雾蒙蒙的天空中却是见不到日头。那是封山大阵全部开启后的征兆,可见正阳宗出了大事。 当间的一个高台之上站着七人,乃是正阳宗的宗主鸿元子,以及一峰四阁的阁主。这些宗门内往日难得一见的长辈齐聚于此,使得下面的晚辈弟子们瞪大了双眼,借机瞻仰着高人的风采。只不过,这些高人的脸色可不好看。 就在此时,丹阳峰峰巅之上飞下一道剑虹,一个筑基修士匆匆飞至宗主鸿元子的面前,此人双手奉上一块玉简之后又忙离去。 片刻之后,鸿元子面色愈发阴沉起来。 玉简在诸位阁主之间传阅,落至晏起手中之时,他双眉竖起,冷哼了一声,说道:“玄天门是要作甚?这是为虎作伥!莫非当我正阳宗怕了他公冶干不成?”站在一旁的冷翠,亦是冷面含霜,扬声说道:“定海宗与红云宫作壁上观,倒情有可原,而玄天门此举令人寒心!那黑山宗之野心昭然若揭,与我正阳宗作难,正是连纵箝制之术。若我山门倾覆,玄天门又怎能独善其身!那个广齐子真是糊涂!” “冷翠师姐说的不错,玄天门那两个元婴前辈不在家,广齐子便成了没主心骨的人!” “我等又该如何是好?” 天璇阁的阁主姬伯,与天权阁的阁主常颂,两个人相互抱怨着。天枢阁的阁主卫从却是哼了一声,说道:“此事有何大不了的?黑山宗兴师动众而来,不就是为了那个林一吗?而玄天门袖手旁观,不还是因为他偷了人家的功法吗?” 闻声,一直揪着胡须的天玑阁阁主古峭抬起头来,说道:“卫师兄此言何意啊?林一可是我天玑阁弟子。”他不说话便罢,张口便惹得卫从大怒起来,喝道:“哼!天玑阁弟子又怎样?莫不是听说这小子筑基了,你便将他视作了宝贝?二十岁便已筑基,可真是百年不遇的奇才啊!可又能如何?且不说黑山宗要找他小子的麻烦,玄天门同样不会放过他,而我更不能饶了他!我徒弟**又岂能枉死?” 见两人又要吵起来,宗主鸿元子不耐烦地说道:“强敌已逼上山门,你等犹自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 这些长辈们都在气头上,说话声传的很远。正阳宗出了大事,晚辈弟子们亦不过将将被召集至此,并不知晓其间的原由。只是,林一这个名字,在这一刻被每一个人牢牢记住了。二十岁的筑基修士啊!人家之前不过是天玑阁的外门弟子,可如今已是筑基前辈了! 俗语有云,货比货得扔,人比人气死!这世间事,果真是不怕你作不到,只怕你想不到啊! 人群中挤在一起的宋守与丰离,二人相视,皆连连摇头。 少顷,宋守大声说道:“我林师弟果真筑基成功了?”丰离一怔,随即嘿嘿笑了。四周的各色眼光霎时间望了过来,二人不由得挺直了身躯,目不斜视地朝着台上看去。 …… “公冶干下的通牒,限我今日午时过后交出林一。如若不然,他将攻打我山门!而林一本人至今下落不明,我等又拿什么交人?时辰马上要到了,这是关乎我正阳宗生死存亡的一刻,希诸位同门齐心协力,共度此劫!” 鸿元子的嗓门不大,说的话却是清清楚楚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三日来一直苦苦等待的便是这个下场?对此,玄天门不仅是不闻不问,反而以林一要挟我等。为了他一个闯下大祸的小辈,掌门师兄真要与黑山宗开战?”卫从难以置信地质问道。 鸿元子面沉似水,冷声说道:“不是为了林一,而是为了我正阳宗!” “而这一切的起因就是林一,何不与黑山宗分说清楚呢?将那小子逐出山门并通传天下,再派人协同缉拿,如此便可轻易免去一场祸端,岂不善哉?”卫从摊开双手高声说道。 鸿元子看了一眼对方,尚未开口,晏起已出声道:“林一至今下落不明,黑山宗又岂能不知?其逼上门来的真正用意,卫从师弟不会真的不知晓吧?”他话语顿了下,手扶青髯昂首又说:“玄天门与黑山宗皆为林一兴师动众,我等却是不管不顾地将其抛了出去,此举不仅会惹得天下同道的耻笑,我正阳宗亦将不再是正阳宗。如若不信,请诸位拭目以待!” 晏起的话将将说完,雾蒙蒙的天空忽而一暗,继而一声沉闷的巨响传来,震得整个丹阳山都在晃动。未几,一个苍老而又气势雄浑的嗓音穿过封山大阵,在众人的头顶响起—— “时辰已到!再不交人,老夫可要翻脸了!” 如同天威降临,难言的恐惧顿时笼罩在众人的心头,天台上顿时乱哄哄的一片。 “呔!” 一声大喝犹如春雷炸响,天地阴霾顿消,天台上为之一静。宗主鸿元子上前一步,沉声喝道:“我有封山大阵牢不可破,尔等无须惊慌!晏起、冷翠、卫从,你三人随我前去山门;姬伯、常颂,带诸弟子护持阵法!古峭带余下弟子撤往天玑峰东北…… 往日里少言寡语的鸿元子,此时如同换了个人。他沉稳而凝练的气势,使得正阳宗上下心头大定。晏起夫妇相视一眼,为宗主师兄的决断暗暗点头,二人正待祭出飞剑之时,却见卫从突然转过身来挥手喊道:“且慢!” 台下的弟子们不知又发生了何事,一个个带着愕然抬头观望。 台上余下的六人皆是脸色一变,各自往前逼进一步,晏起厉声问道:“卫从,如此危急关头,你莫非怕死不成?” 卫从神色一滞,脚下后退了一步,随即冷笑了一声,大声说道:“生死存亡之际,凡事自有宗主师兄一言决之,卫某又怎敢忤逆不从!只不过,无端与一个元婴修士拼命之前,何不与其表明表明实情呢?诸位师兄师弟,别这样看着我,让我将话说完……” 再次后退了一步,卫从哼了一声,接着说道:“若是公冶干是个明事理的人,我丹阳山或可免去一场劫难。若是他恣意妄为,大不了撕破脸皮就是。这份苦差事不敢有劳各位,为了我正阳宗上下安危计,我亲身跑一趟如何?” 鸿元子面无表情的盯着卫从,一时迟疑不决。对方毕竟是天枢阁的阁主,又是多年的同门师兄弟,稍有言语不慎,怕是以后难以相处。不待他说话,卫从的眼光扫过敌意甚重的六人,呵呵了笑了一声,转身踏起了剑虹,高声喊道:“天枢阁的人随我来——!”随着话音,人群中飞出几位筑基修士跟了上去。 看着卫从远去,晏起的双眉紧锁。他忖思了下,冲着鸿元子与冷翠说道:“我去山门看看便回,你等小心,以防有变!” 鸿元子点头说道:“谨慎起见,我还是与你同去,冷翠留下照看门下弟子!”他冲着余下的几位阁主吩咐了一声,便与晏起踏起剑虹飞向了天枢峰,而天枢峰正是山门所在。 ———— ps:看的朋友们,,看完了来踩踩啊!求红票,求订阅!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五十二章 事有转圜 感谢书友newatson的捧场支持! ———————— 天台上的修士陆续散去,冷翠的身边还围着一群丹阳阁的弟子。见徒弟玉珞依与木天远站在一起,她走过去说道:“林一数次救你二人性命一事,我与你晏师伯提起过。只要林一能将仙境中所得转呈师门,我正阳宗上下必不负他。” “师父,若是林师弟不肯,又该如何?”玉珞依担忧地说道。木天远在一旁暗自叹了口气,低着头不敢出声。 转首望向天枢峰的方向,冷翠说道:“若是没了正阳宗的庇护,天下之大,怕是再没有他容身之处啊!你二人带着余下弟子离开此处,我去山门接应一下。”说着,她头也不回,御剑而去。 “玉师叔,林一不会有事的。”木天远轻声说了一句,便默默走开,留下玉珞依立在原地怔然失神。 …… 玉珞依与木天远二人的心思如何,以及二人与林一相处的如何,冷翠顾不得理会。她所担忧的,是山门以及夫君的安危, 冷翠飞出不远,尚未到天枢峰时,突见前方一阵气机紊动,接着便有两道剑虹急急飞来,正是一脸怒容的晏起与嘴角带血的鸿元子。见状,她已脸色大变,未及出声询问,晏起已大喊:“卫从已打开山门……” 冷翠的脚下剑虹一转,掉头追了上去,问道:“鸿元子师兄这是怎么了?卫从他为何要开启山门……” “哼!卫从果然是没安好心!他纵使手下弟子打开山门放进公冶干,正好被我与师兄撞见,仓促间交手不敌,又恐你等不知实情……卫从该死!” “哈哈!不识时务者才该死……”晏起将将简短道明了原委,身后突然响起了嚣张的狂笑声,一个玄袍老者踏空而来。他心知不妙,双眉一竖,与鸿元子换了个眼神后,彼此倏然停下了身形,一左一右散开。而冷翠见状,银牙一咬,祭出飞剑便与二人形成掎角之势迎向了来敌。 “哈哈!两个金丹后期,一个金丹中期,凭你三个小辈亦是老夫的对手?”来者哈哈大笑声中,凌空缓下了身形,不忘出言戏谑,分明是未将这三人放在眼里。 晏起一言不发,惟有一脸的寒意。自己与鸿元子师兄乃是金丹后期的修为,二人联手之下,未至数个回合便已落败。这便是元婴修士之威?震骇之下难免不忿,而再战下去惟有死路一条。可山门遭陷,此时的天枢峰已是一片的混乱,正阳宗倾覆在即,身为宗门长辈,他已没有了退路! “冷翠!速去召集后撤的同门倚山结阵自守!本宗与晏师弟在此,当竭尽全力为你等搏出个一线生机!”鸿元子兀自面无表情,而他话中含义不言而明,这是要誓死一拼啊! 晏起的眸子中,不乏汹汹的战意,而此刻却有一丝暖色闪过。他冲着鸿元子感激地点点头,转向那愣在当场的冷翠说道:“听师兄的话!速去!” 冷翠的眼圈一红,脸上却是生出了怒容,大声说道:“大难临头,我是那舍弃师兄与夫君而去之人吗?生死,当共进退!”强敌当面,转身之际,或许便是与亲人永诀之时。她,不敢迟疑。 “哈哈!身为修士却是如此的矫揉造作,令人唏嘘啊!还是归顺老夫的黑山宗吧!正阳宗没了便没了,又无妨你等的修炼!更何况,老夫并不藏私,这修成元婴的感悟亦是亟须有人分享啊!”老者傲立当空,神色极为的得意。他相信这番恩威并用之下,正阳宗克定在即。 一番话说完,对方三人却无动于衷,反而是摆出了拼死的架势。老者脸色一黑,斥道:“哼!执迷不悟……”他话语一顿皱起了眉头,随即不屑地哼了一声,杀机顿起。 晏起三人亦是察觉到了动静,下面的山谷中突然飞出一道剑虹,一个皓首老者转瞬来至身前。不待其三人出声,那老者已温和地说道:“冷翠速去!事关宗门延续,不得有误!” 冷翠竟是不敢忤逆,而是惊呼了一声师兄,便顺从地转身离去。晏起与鸿元子亦是神色一缓,同时称了一声师兄。老者微微颔首淡然一笑,扬声说道:“三位金丹后期,不知又能与元婴高手战上几个回合!两位师弟,尚可一战否?” …… 这一日,辰渊县城的东方家是喜气盈门。东方朔成亲了! 东方府的前宅是披红挂彩,宾朋满座,自有一番热闹喜庆的场面。而后宅一处僻静的阁楼中,还是往日里寂静的模样。稍有不同的是,林一所在的房中,窗几上摆满了各色的花儿,使得清香满室,幽雅宜人。而圆桌上摆满了精美的菜肴,使人食指大动。 东方先生知道这位仙长乃大隐之士,自有高人的忌讳,便不敢相扰。而这桌子酒菜乃是东方燕送来的,为东方家的一番心意。地下静修中的林一闻着酒香便跑了上来,在榻上坐了一会,闻着满室的花香,他不禁笑着摇摇头。 在地下静修之时,林一不忘留意阁楼中的动静。此处乃东方府上的一块禁地,非祖孙三人不可靠近,日子久了,便是府上的下人也不晓得此间还住着人。东方燕每日里采来花儿送来,却是屡屡见不到人影。初始她还有些意外,随即便释然了。高人嘛,不就是这般的见首不见尾! 这女子来往阁楼倒也不见外,将四处打扫清理一下,便用花儿来装扮屋子。偶尔,她还会拿着一管洞箫守着窗台吹奏。直至后来,每日晨昏间,阁楼中都会出现一个婀娜的身影,还有那悠长婉转的箫声响起。 那箫声很好听,不过呢,少了……少一分孤独与彷徨,少了一分烟雨朦胧之意! 坐在榻上的林一,置身于这雅室之中,思绪联翩。他手头上忽而多出一只玉箫来,默默看着那‘云儿’两字。 往日如烟,今夕如云!只是,烟云俱往矣!而那白衣胜雪的身影却是愈来愈清晰…… 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林一手上的玉箫不见了。他轻吁了下,抬头望去,轻声说道:“令兄大喜之日,我不便当面庆贺,倒是有劳姑娘送了这桌佳肴,多谢了!” 东方燕还是一袭烟柳长裙,衬着姣好的身材与面容,宛若花儿一般好看。她稍稍怔了下,略有慌乱,随即露出愉悦的神色,走过来轻轻俯身,回道:“多日不见公子的身影,怕是这桌酒菜无人享用呢,这才过来瞧瞧,却不想是……”话语未止,她脸色一红。 入住阁楼以来,林一极少饮食,东方家的祖孙三人早已习以为常。东方燕送来这桌酒菜时未见人影,心中有所惦念,免不了要多跑几趟。大哥成亲是大事,而这位林公子能否喝上一杯喜酒,同样是大事。 往日里来往多了,皆是独自一人,时而会忘却这是一位男子的居所。而多日未见身影的人突然现身,东方燕又想起了自己在此处的一些举止,免不了生出了几分羞涩来。 起身下榻,林一走至桌前坐下,笑道:“喜酒不醉人,又岂可不喝呀!多谢东方姑娘!”他抓起了酒壶自斟自饮。 见林一言行洒脱不羁,神色从容而随意,东方燕在一旁细细端详,欣然无语。 一壶酒见了底,林一伸手抓过了酒坛子,眼光一睨,顺口问道:“姑娘为何这般看我?”后者忖思了下,轻声说道:“我大哥得以成亲,为公子一己促成,使我家香火承传有续。加之先前救命之恩,此恩此情深重,我东方家无以为报,请受小女子一拜!” 东方燕郑重敛衽一礼,使得林一不得不放下酒坛子,起身还礼说道:“姑娘,你还我让喝酒吗?”对方神色稍怔,随即以袖掩面,遮去了笑容,又不无感慨的说道:“我大哥若是有公子这般的出尘不羁,亦不枉他好道之名呀!” 对于东方燕的话,林一未置可否的笑了笑。他将要坐下继续吃喝,忽而神色一动。 “前宅事多,小女子失陪了!”值东方燕告辞之际,林一淡淡笑了笑,慢慢抓起桌上的酒坛子,很是随意地说道:“今日起我要闭关,不得有人打扰。府上有事不必知会,我自然知晓!” 东方燕应了声便转身离去,林一却是皱起了眉头。他仰首猛灌了几口酒,酒坛子随手放下,人已在原地失去了踪影……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五十三章 烛火摇曳 感谢书友左丘漫天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炎亭人的捧场支持! 来至地下的密室中,打出一个手诀,四象旗阵封死了上下左右,林一这才轻轻缓了口气,冷冷翘起了嘴角。(_《》)方才一道神识从阁楼上掠过,不待他有所震惊,喘息过后又一道神识便扫过了后宅。这两道神识的主人不足为惧,对方不过是个练气修士。而令人诧异的是,辰渊县城怎会冒出修士来? 大夏的疆域何其的辽阔,且大半的地方为凡人所在。若是想在这偌大的地方寻到一个人,或者是寻到他林一,若大海捞针一般,并非易事。可若是玄天门联手天下大小仙门以及诸多的家族,将成千上万的修士撒出去呢? 震惊之余,林一随即想到了什么,这两个修士说不定便是冲自己而来。若是如此,只待发现了自己的踪迹,对方会于即刻间发出传音符,诸多的修士将闻讯蜂拥而至。届时,麻烦可就大了! 眼下是十月底,距上次出逃才过去了两个多月,这藏身的小城便被人盯上了。看来,不抓住自己,玄天门或者是黑山宗,是不会罢休了。 …… 与此同时,东方家的前宅,宽敞的院子里摆开了流水席。街坊邻里、亲朋故旧,道贺之际,免不了坐下来大吃大喝一番。 临近院门的一张桌子前,不知何时坐着两位身着道袍的男子。两人四下瞅着热闹,彼此相视一笑,干脆挽起了袖子,大快朵颐。 “师兄,想不到会遇到成亲的好事儿,正好趁机喝喝酒,呵呵!”说话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圆脸男子,扯着酒壶猛灌。师兄有着四十多岁的模样,伸手拎起个酒坛子,笑道:“既然来至此处,免不了如此这般,而正事亦不可耽误了!” “耽误了不了正事儿!我兄弟二人在此处呆足了三日后再离去,即便是藏个耗子亦能与它揪出来!”师弟伸手又抓起一只鸡腿啃了起来。师兄摇摇头说道:“切不可大意了!据传,那人杀过筑基修士不止一人,我兄弟可不是来送死的。” “呵呵!我掉头就跑的时候不会忘了传音符的!咦!新郎敬酒来了!”师弟呵呵笑道。这二人说笑间嗓音极低,偶尔还用传音术,旁人根本不知晓他们在说些什么。 东方朔身着大红的喜袍,面色酡红,脚下却还稳当。由两个下人陪着,他端着酒杯出现在了前院,循礼挨个桌子敬酒。不知是高兴过了头,还是有什么心事,今日的新郎官有些神不守舍,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敷衍之意。 为了得到仙家功法,东方朔一狠心便生出了成家的念头。东方老先生不敢怠慢,即刻寻来媒人。于是乎,城中那些待字闺中的大家千金与小家碧玉,便一一成了待选的新人。 不几日,老先生相中了一家门当户对的女子,便是东方燕看了亦是甚为的满意。而东方朔只顾着点头应允,连那家的女子姓什么叫什么他都懒得过问。如此这般,三媒六证之后定下了喜日,这便有了今日的喜事。 “这莫不是两位仙长莅临!薄酒一杯不成敬意,请!”东方朔来至这师兄弟二人的桌前,上下打量一眼。咦!这道袍熟悉,看着就使人亲近啊。他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又带着深表荣幸的样子深施一礼。对方相视一乐,只得起身共饮了一杯,顺便说上几句贺喜的话。 “灵山路远,辛苦了!好事成双,请道长再饮一杯酒!”说着,东方朔又是敬了第二杯酒。趁着酒兴,他甚为关切地说道:“两位仙长云游至此,不妨在我府上盘桓几日,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又可一亲仙泽,岂不善哉!” “呵呵!我等乃是有事至此,三两日便要离去……”师弟笑着说了一句,被师兄打断道:“多谢新郎官的盛情!” 东方朔才要说话,脚下忽而踉跄。旁边的下人忙喊道:“公子醉酒了!”师兄弟二人自感好笑,不理被搀扶下去的新郎官,忙着吃喝起来。 …… 林一自入定中醒来,看着身下的灵石已成了碎屑,随手将其拂去。 密室的一隅,灵石的碎屑已积了一小堆。这才两个多月,灵石便耗去了数十块之多,想想都令人咋舌。这不是修炼,这是砸灵石呢! 林一又摸出九块灵石嵌入了聚灵阵中,现今的家底殷实,身上的一千多块灵石足够这般修炼两年的。一千多块灵石啊!原来是想都不敢想。可这两年来不断被人追杀,亦在不断地杀人。跑着跑着,杀着杀着,活下来的人,身上的灵石便多了起来。 君子爱财,取之以道!横财不足取啊!不过呢,当取便取。 无论怎么说,眼下的修炼乃是不得已为之,不得不为之。修士筑基之后,须更多灵气的吸纳,才能使得修为得以稳固,继而缓慢的提升。而自己吸纳的灵气要超出常人的数倍,大半便宜了那颗圆珠。 好在是灵石够多,喂饱了那颗圆珠之后,自身的修为得以缓慢地踏进一小步。而令人稍感欣慰的是,圆珠吸纳了灵气之后再牵动周身的灵力运转,使得筋脉骨骼乃至肌肤都在变得更加的坚韧,力气亦在一天天缓慢地增长着。 身上奇怪的事儿不少,暂且随它去吧! 平复了下心绪,林一将要再次入定之时,察觉到了头顶的阁楼中出现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影,来人竟是喜袍在身的东方朔。大喜之日,新郎不入洞房却跑来此处,他这是要作甚? “师父啊!你在哪里?我可是按照您的吩咐成亲了,仙家功法何时传授啊?”东方朔在房中转着圈子,摸索着点燃了灯烛,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一两个月里我可没闲着,又是四处拜访道友,又是忙活着成亲,只求师父早早传授功法,弟子等得心焦啊!” 许是酒意未消,东方朔坐在圆桌前摸起个东西便灌了起来,未几,他苦着脸吐了出来,抱怨道:“怎么又是酒呢?我已是酒饱肚胀,再也喝不下去了。” 将酒壶放下,东方朔哀求道:“师父啊!我知道您能听到我的话!这些个日子我可没白忙活。据传,兰陵郡的一群江湖人路过此地,无故没了踪影,这是两个月前的事儿;有人说见到过仙人在天上飞,快若流星,眨眼便不见了,亦不知真假;我一位道友要去数百里之外的道观拜师,他说那山上有一位仙长法术通玄,很是了不得;还有……还有,今日喜宴上出现两个身着道袍的人,乃是有事来此,三两日便离去……”他絮絮叨叨说了一会,耳边突然有人说话—— “洞房之夜,怎可让新人独守?休要在此聒噪……” 东方朔一下子跳了起来,四下张望着,惊喜道:“哈哈,师父果然在。那仙家功法可是你答应下来的,何时传与弟子啊?” “待我离开之前……” “师父毫无诚意啊!你曾明言,在你离去之前,我成亲之后,当有仙法相传,可我已然成亲了……” “我离去了吗?” “……?师父啊,求您开恩呐……” “我不是你师父,再喊亦是无用。你成亲之日,便洞房不归,将来还不得抛妻弃子?” “这……” “去吧!早生贵子……” 东方朔怔了一会,一跺脚,说道:“自古有云,仙法不易求,吾辈当执着!亦罢,师父,弟子去也……”他摇摇晃晃地走出了阁楼,身后只余下烛火摇曳……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五十四章 春色撩人 地下的密室中,林一伸出手指一弹,一条细小的金光激射而去。《》()正是赤金焰龙,不再是从前的气势威猛,而是化作尺长的小巧模样,穿过阵法直奔阁楼,转瞬扑灭烛火,又倏然没入地下不见。 金光回到了手臂上,林一暗忖,这正阳金龙手委实不差,以法力凝气化形,如臂使指,愈发的得心应手。或许,这才是金龙手的本来面目吧!一个辅助的法门,多了几丝地火之气,偏偏生出一些古怪来,被自己使出不同的模样。由此可见,法门固有前人开创,并非一成不变。正如自己的三昧真火,有了赤焰金龙的地火之气,加上金龙剑的那一缕奇异的金光,它已生出了变异。真火无疑,却未必还是三昧真火啊! 还有,方才东方朔所说的几件事儿看似絮絮叨叨,却并非一无是处。江湖人没了踪影?这帮子人在此处兴风作浪,竟敢借助修士之力来胡作非为,罪不可赦;数百里外道观的仙人不必去管,这世上的仙人还少吗?而那两个身着道袍的人,乃是有事来此?看来,自己所猜测的**不离十,须继续避避风头。 …… 当柳絮再次在小城中飞舞的时候,已是来年的三月。东方家的后宅中,姹紫嫣红,正是春意撩人之时。 后宅那座偏僻的阁楼中,浓翠掩映的花窗显得淡雅而幽静,一个俏丽的身影执箫而立,曼妙的剪影一如春景入画,分外的雅致。 一曲箫声轻轻响起,有春水潺潺的明快,又不失清风拂面的委婉…… 地下的密室中,林一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了眼睛。眸子里精光一闪而过,神色转而如常。他看向那一堆灵石的碎屑,轻轻翘起了嘴角。 疯狂地吐纳,夜以继日地行功修炼,经过大半年的闭关,筑基初期的修为终得以小成。距上次玄天仙境关闭之日,已过去了多久?八个月。 这八个月里,林一几乎没有在东方家的后宅露过面,即便是东方朔奈不住又来唠叨个不停,都没有人对其再作理会。他最后带着一脸的沮丧说,人心不古,仙机难测!还偷偷嘀咕一句,这个师父不地道,怕不是早早溜掉了。而东方燕则是一如既往,每日里在阁楼中流连忘返,困倦时偶尔小憩一下,又脸儿红红地惊慌四顾。慢慢的,她愈发从容起来,惟有眸子里多了一分怅然。 八个月,就这么一转眼过去了,平淡而宁静。而林一知道,这一切只属于凡人,只属于这个小院,却不属于他。闭关之前,又有数道神识前后掠过辰渊县城,且一次比一次强大,使得他不得不如此疯狂地练功。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宁静,还很遥远。 东方朔携着一个貌美的女子来至阁楼前的花园中,见妹子在楼上,他佯作不知,只是带着温和的笑容,对身边之人呵护备至,惟有眼角时不时瞥这么一下,心忖,妹子不会是看上我师父了吧?师父,你真的溜掉了? “哎呦!那花儿带刺,可莫要扎了手指。”东方朔惊呼了一声,引得那貌美女子甜甜一笑,温顺地颔首应是。这女子应有四五月的身孕,已然显怀。 看着下面哥嫂相亲相爱的样子,阁楼中的东方燕早已收起了箫声,临窗呆呆出神。忽听到身后动静,她惊鹿一般回首,随即以手扶胸,讶然说道:“林公子……” 林一含笑示意,缓步走至窗前。花园中的东方朔已是一下子跳了起来,撩起衣袍的下摆便往前跑。未几,他又抢步回去,甚是小心地搀扶着那貌美女子一步步离去,不忘回首露出惊喜的笑脸。 笑着摇摇头,林一返身走至榻前坐下,说道:“多日来有劳东方姑娘……”话说了一半,他冲着满室的芬芳点了点头。 东方燕稍稍一怔,默默打量着这个一身青袍的年轻人,随即露出欣慰的神色。她臻首轻垂,感慨道:“花有人言,人解花语,小女子幸甚……公子应是有话与我大哥交代,失陪了……” 花有人言,林一未必是那解语之人。不过,女儿家的心思莫要猜! 东方燕的身影转瞬消失在楼梯处,不一会便冒出了东方朔,笑呵呵跑至近前,说道:“师父,方才可见我夫人……呵呵!” 林一笑了笑,翻手摸出几张兽皮递了过去,又拿出几个丹瓶吩咐道:“那是我誊录的正阳宗《正阳心法》之练气篇,这是凝气丹与练气初期的相辅丹药。” …… 接连几日,林一耐心教导东方朔采气凝气之法,又将所知的一些仙门禁忌与其一一分说,并告知对方已是正阳宗的弟子。他日若遭不虞,宗门的身份或许有用…… 白日里,阁楼中盘膝而坐的是东方朔。而林一却是出了城,踏青于河堤柳岸。 近几个月来,并无修士路过此地。而眼下的仙门,究竟是个怎样的情形,林一是一无所知。他只能从东方朔所打探的一些凡俗间的见闻中,去猜测有关仙门的大致动向。若是那件事的风头过去,正阳宗便是将自己逐出山门亦无妨,做一个散修就是,倒也逍遥自在。只不过,凡事想当然的最后,大都令人难以接受啊! 城外春水如碧,飞燕成双,有牧童吹响了柳笛,更添春趣。 赏着春景,想着心事,林一的神色一动,转身看去。前方的河道上驶来一条船,缓缓靠岸。不一会儿,那处简易的码头上多出几个人影,转眼便上了河堤。这伙人男女皆有,一个个衣着华贵,应为踏青游玩来了。 林一很是随意地往前走去,正好与那几人迎面。对方一位颇为富态之人,偎红依翠,正搂着两个浓妆艳抹的女子调笑着,无意中抬起头来,脸色忽而一变,竟是张开肥胖的双手大叫了一声,本道长偶获仙机,当闭关感悟一番,失陪了!他竟是扔下了那几个男女,连船也不乘了,掉头便跑。其肥硕的身躯极为的灵活,不一会便只留下了淡淡的背影。 “形骸放**荡而又洒脱不羁,颇有高人名士风范啊!” “何止是高人?那是仙人呐!” “嘘!道长不喜这个称呼!” “……” 林一越过那几个男女,不慌不忙往前走去。直至远离了城郊,见左右无人,他身形倏然消失,片刻之后,又出现在三四十里外的一片树林前。 一阵清风越过头顶,那个奔跑之人心知不妙,想要掉头亦是来不及了,一个青袍男子霍然出现在了身前。他忙止住脚步,气喘吁吁的打量着对方,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无冤无仇,你追我作甚?我又不认得你!” “我只是自言自语说了一声出云子,你又跑什么呢?”林一背着双手,神色不明。 那人哼了一声,神色中带着狐疑说道:“废话!你那是修士传音之术,当我不晓得。还有,你怎知我道号?我又不认得你!不对……”说着,他眼珠子转了几圈,忽而张大了嘴巴,又扭头张望了下,带着惊悸的模样,低声问道:“你是林一……?” 林一轻轻皱了皱眉头,不答反问道:“出云子,你又怎会出现在此处?” 此人正是那个加入了黑山宗的出云子,他忍不住自得一笑,随即又小心兮兮地凑至近前,带着难以置信的模样,摇头说道:“你……你当你是我出云子啊,竟还敢踏青郊游……”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五十五章 祸不及他 闻声,林一不置可否地背起了双手,一言不发。(百度搜索,《》)对方一缩脖子,脸上的肥肉哆嗦了下,转而叹了口气便往树林里走,不忘回头说道:“我真是怕了你!你是谁啊?你可是大夏仙门中鼎鼎大名的人物,正阳宗二十岁的筑基高手。不仅力斩黑山宗的莫之余,还将玄天殿当你家后院了,想进就进。天呐!你的大名如皓月当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这还不算,你又偷了玄天门的功法,抢走了黑山宗的至宝,天下仙门疯了一般要抓你呢!你呢?果真是高人啊!不仅浑然无事一般踏青赏景,还欺负我这个老实人……” 走入了树林中,出云子兀自气愤难当,挥舞着双臂叫嚷着。林一则是静静走至一旁,面无表情。 过了一会儿,老实人累了,喘着粗气瞪着林一,不忿地说道:“我在此处逍遥,谨守修士本分,无非是混个酒色自在,你看着眼馋吗?”对方却是翻手摸出了紫金葫芦,默默灌了一口。 “你还喝上了酒?为何不说话,被你的名头吓到了?若是无事,告辞!”出云子端详着林一的神色,试探了一句。 吐出了一口酒气,林一转向了出云子,沉吟了下,说道:“我问你两件事,其一,你是如何骗过黑山宗的血誓?其二,仙门皆要抓我?正阳宗亦是如此?将你知道的情形说来听听。” 一袭锦缎道袍披在身上,使得出云子肥胖了许多,平添了几分贵气。只是,他的脸上却无富贵之人的和气,有的只有怒气。 “这是何物?”忽见林一拿出一把玉符,出云子的神色一缓,却是愈发小心起来。后者说道:“此乃玉蛇符,便是筑基修士的飞剑亦能阻挡一二。” 听这么一说,出云子眼前一亮,却又摇摇头,腮帮子的肥肉左右晃动起来。林一又拿出一块玉简,说道:“此乃五行遁术之一的‘土遁术’……” “这……那玉蛇符也是我的?”出云子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见林一点头,他忙伸出手去,又缩回来,嘿嘿一笑。 林一并未见怪,而是随手将玉蛇符与土遁术的玉简扔了过去。这两样东西对一个练气修士来说,实乃是难得的防身宝物,尤其是那土遁术更是不凡。识货的出云子忙将到手的宝贝收了起来,这才摸出一块玉简,有些不舍地说道:“我便是用此‘分身术’骗过了黑山宗的修士……” 伸手将出云子的玉简摄入手中,林一眉头一皱,这哪里是什么‘分身术’,分明是一篇‘寄魂术’的法诀? “别瞪眼啊!我出云子的为人你还信不过?这‘寄魂术’可以使出假血誓,称之为‘分身术’绝不为过。”出云子的忙分说道。林一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简,未几,轻轻翘起了嘴角。 见林一的神色缓和了下来,出云子眼珠子又转动了一下,哈哈一笑,问道:“是不是物有所值呀?”对方轻轻点头,他脸上肥肉一哆嗦,自语道:“那我岂不是吃亏了?” 不待林一说话,出云子又极为爽快地说道:“财货两讫,概无反悔!哈哈!我这便与你说说仙门的情形……” 玄天仙境关闭之后,大夏仙门中所发生的一切,自出云子的口中说了出来—— 余行子回到了通天谷以后,声称林一偷走了玄天门的功法,即刻着手缉拿贼人,可这么一转眼的工夫,对方踪影皆无。于是,林一擅长遁术的说法传得尽人皆知。而黑山宗的人则大肆宣扬被人抢走了宗门至宝,那个人就是正阳宗的林一,不仅如此,他还杀了自己的两个筑基修士。故尔,不将这个歹徒擒获,黑山宗将誓不罢休。 竟敢同时得罪两大仙门,所犯下的皆是不可饶恕的罪行,这个林一,又是何许人也?此人乃是正阳宗二十岁的筑基修士,杀了黑山宗的一位筑基初期修士已是不可思议,而筑基后期的莫之余亦被其斩杀。在玄天境中,又是此人在众多高手面前从容打开了玄天殿的大门,轻而易举地取走了仙家至宝,使得仙境被迫提前关闭。而他,竟是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传十,十传百,林一的大名传遍了大小仙门以及诸多的家族。林一,成为了传奇,这是天下众多年轻修士所向往的一段传奇。而他所偷得的玄天门功法与黑山宗至宝,更是使得所有人生出了狂热的激情。 抓住林一,征服一个传奇,获得他身上的宝物,自己或许便是下一个传奇。于是乎,不用发号施令,亦不用悬赏缉拿,众多修士自发地寻找起林一来。谁料,一两个月过去了,无论是守在归灵谷的人,还是四下寻觅的人,都未见到过那个罪魁祸首的踪迹。 就在这个时候,黑山宗的宗主公冶干,这位大夏的第三位元婴高手,为了一个年轻的小辈,亲自出手了。 高手便是高手,行事不为人所揣度。公冶干竟是大张旗鼓地堵住了正阳宗的山门,并限期三日令对方交出林一。如若不然,他老人家便要翻脸! 林一在什么地方,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林一在不在丹阳山,在不在正阳宗,大伙心里亦都一清二楚。故此,那位元婴期的老人家要翻脸的言外之意,不言而喻啊! 丹阳山自然是交不出林一,忙向玄天门求救。而对方却是以道义为先,不以功法被偷一事另行责难,只须抓住林一送上门去即可,便对正阳宗既往不咎。而黑山宗上门欺负人一事,应是一场误会,不过是兄弟相争,别人自是不好插手过问。 被人如此欺上山门,玄天门竟是坐视不理。愤慨之下的正阳宗,自然是不甘屈服,只得倚仗封山大阵据守。而事出突然,危急之时,天枢阁的阁主卫从借口林一杀了他徒弟,临阵反水。他竟是纵使手下弟子打开了山门,被随后赶至的鸿元子与晏起发觉时已然晚矣,被迫与撞到一起的公冶干动起手来。 公冶干一翻脸,果然了不得。未至几个回合,鸿元子与晏起双双败逃。 此时,山门洞开的正阳宗亦是乱成了一片,公冶干又追上了逃跑的二人,眼看着大厦将倾,情势危如累卵之时,正阳宗的前任宗主辰渊子挺身而出。 那一日,丹阳山的天枢峰后,正阳宗三人力战公冶干。那一场大战可谓惊心动魄,令人叹为观止。最终,三位金丹后期的修士还是不敌元婴修士之威,鸿元子战死,辰渊子与晏起重伤。如此惨重的代价背后,使人稍感欣慰的是,正阳宗的诸多晚辈修士得以逃出生天…… 听到此处时,林一的心头有些发闷。他禁不住出声问道:“正阳宗……便这么没了?”坐在地上的出云子,正唾沫四溅,随口说道:“没了!”忽觉得话未说清楚,他又摆摆手说道:“你说它没了,它还在。说它在吧,又没了!” 林一皱起了眉头,出云子随即道出了他心头的疑惑。 那一日战败之后,辰渊子与晏起带伤逃至丹阳山东北的一个山谷中。 这处山谷名为‘紫薇谷’,地方不大,所处极为的隐秘,却有着强大的阵法守护。那些先行撤出的弟子便是来至此处,待辰渊子与晏起入谷之后,整条山谷顿时被阵法笼罩了起来。 公冶干自是不愿罢休,带着一帮子手下冲着山谷的阵法便动起手来。紫薇谷的阵法应是正阳宗的前辈们留下的,极为的坚固。而正阳宗被逼到如此的地步,上下早已是同仇敌忾,将紫薇谷守得跟个铁桶一般,任黑山宗的人如何的撒野,它自岿然不动。 如此僵持了月余,公冶干只得罢手。走之前,他将丹阳山的一峰四阁全毁了。名为惩戒,意在扬威。 由此这般,可以说正阳宗没了,一峰四阁及山门都让人给砸了、毁了,从前的那个正阳宗早已不复存在。可它还有紫薇谷,还有幸存下来的不少修士,尤其是还有两个金丹后期的修士,其实力仍不可以小觑。故而说,正阳宗还在。 林一长长吐出了一口闷气,伸手摸出紫金葫芦。仰起头,酒水如虹,数十斤烈酒被转眼喝了干净。犹自难以排解,他又摸出个酒坛子,恨恨地灌了下去——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五十六章 不如远去 感谢书友来看书2011的捧场支持! ———————— 未几,“啪”的一声,酒坛成了地上的碎片。《》()淡淡的酒意自眸中一闪而过,林一神色如旧,却是重重叹息了一声。 黑山宗的举动并不令人意外,其不轨之心,在茅家岭被毁时便初现端倪。可谁又能想到,那一切将会在两年后爆发,还公然打着他林一的名义呢! 而没了他林一这个借口,公冶干还会以其他的由头来寻正阳宗的麻烦。只不过,遭致丹阳山被毁的罪名真正落在他身上时,一种被人肆意凌辱作弄的感受,竟是如此的强烈! 为了一己之私,黑山宗与玄天门可以肆意的污蔑他林一。罗织一个罪名对他们来说很随意,根本不用去管他人、甚至于他林一本人的质疑。大名鼎鼎?二十岁的筑基高手?不过是个笑料罢了。正如出云子所说,踏青赏景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奢望。惶惶不可终日,夹着尾巴落荒而逃才是他真正的下场。 还有,林一自以为与正阳宗没什么情分,那些长辈亦从未将他放在眼里。而这次丹阳山被毁,宗门遭受如此大的重创,依旧没有逐他林一出门。正阳宗所展现的是师门恩重,令人动容。不过,此举是给天下人看的,还是给他林一看的呢? “该说的,我都说了。是告辞呢,还是……告辞吧!与你说话都跟做贼一般,让人着实受不了。”出云子分明是不想在此处多呆,本想着客套一句,又怕对方借机缠着他,干脆抱怨了一句大实话。却又忽而带着几分疑惑的神色,看着林一问道:“你不会真的在玄天殿中得到了什么吧?不如分享一番,说不定我能为你指出一条明路……” “正阳宗遭此大劫,那些依附的家族可有变故?”林一自顾问道。 见对方说非所问,出云子哼了一声已站起身来,双手前后拍打着,很是爱惜道袍的样子,随口抱怨道:“你这么弱的修为又怎么会……白耽误工夫。那些个小事我怎知晓,家族都是墙头草,这还用得着问吗!” …… 出云子走了,很是轻松地走了。林一没有阻拦,亦没有追问他来至此地的原由,任那肥胖的身影逍遥远去。 轻轻摇了摇头,林一将眼光落至自己的手上。这便是他用大价钱换来的‘寄魂术’,出云子口中的‘分身术’。 以精血为骨,神识为脉,灵气为形,便可拟三分魂魄,假形借物以成就寄魂之术……这便是说,以自身的精血、神识与灵力结成一个虚幻的分身,又可以借助他物炼制出实体。而这分身与本身互为彼此,却又如同一体,称之为‘分身术’倒也恰如其分。 只不过,法诀的后面也说了,修成分身极为的不易。而‘分身术’修炼至高深时,法力所凝结出的分身,将有着本身三分的修为。 三分的修为?若是自身有了筑基中期的修为时,便可修成筑基初期的分身? 想到这个分身术的威力以及好处,林一不禁感叹了一声。出云子,这罕见的法术还是来自那个洞府?不过,依着你的脾性,这分身术怕是一时半会修不成了,而以此术分出的精血来骗过黑山宗的血誓,实乃奇思妙想,不得不令人佩服啊! 林一初来大夏时,面对木家的血誓便感到无可奈何。后来在玄天仙境中,黑山宗同样是用这个手段来挟制修士。可见这血誓极难化解,十分的歹毒。而后来撞见出云子,本欲出手相救,谁料他却是很安逸的模样,拽都拽不走。 与出云子亦算是老相识了,林一相信他定有躲避血誓的法子,便对此事念念不忘。今日偶遇,果然是有一番收获。有所得,当有所付出,玉蛇符与土遁术换来分身术,还是占了大便宜。 收起了手中的玉简,分身术带来的几分惊喜已然没了,林一的脸色再次阴沉起来。 罢了!与其这般东躲**,倒不如远去。 皱着眉头忖思了许久,林一走出了那片小树林…… 三日后,春夜。 没有不辞而别,林一将东方家祖孙三人召集到了阁楼中。他拿出五片防身玉佩交予对方,并言明了用处。东方老先生连声致谢,并赞其想的周到。 林一又拿出了一个乾坤袋,里面装了一把法器飞剑、十余片玉蛇符、几瓶丹药还有二百块灵石,将用途与东方朔交代了一番。对方自是要多谢师父,还声称不会为正阳宗弟子丢脸。 苦笑了下,林一并未道明原委,而是嘱咐对方,那个正阳宗还是藏在心中为好,凡事谨慎,未必不是安家保命之法,切莫为家人带来祸端。他想了想,又将从前所习的‘隐灵术’与‘锻神鉴’交予对方。既然将其引入这条道上,总要想的周全一些才好。 林一此举的用意浅而易见,东方家三人的神色凝重了起来。老先生欲作挽留,却不知该怎样开口;东方燕轻吁了下,转首望向了满室的花儿,默默无语;东方朔带着一脸不舍的神情便要磕头,却怎么也跪不下去。他急道:“师父授业之恩,莫非当不得弟子一拜吗?” 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林一冲着三人点头示意,轻声说道:“相识便是有缘!我是你等的机缘所在,而此间的八个月,又何尝不是我的机缘所致!这一拜,不要也罢!”说话间,他的身影缓缓消失。 一阵清风拂动,窗前芳草摇曳,正是夜来香浓之时…… 只是,夜色中那一阵急急而去的清风中,分明有几分仓惶之意。林一要离开大夏,去海外,去荒岛,去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独自苦修。而走之前,他要将那条灵脉中的灵石全部带走。只要有足够的灵石,即便是返回大商又能如何? 一口气遁出去百里远,林一在荒野中现出了身形。他将头发重新挽作了道髻插上龙首簪,抬手招出了狼牙剑,想了想,又将其收了起来。 此时,林一的身上还有两把灵器飞剑。来自莫之余的那一把剑同为惹眼之物,还是不用为好。他召出另一把飞剑祭出,转而化作一道剑虹冲天而去。 趁着夜色飞在空中的林一,依旧还是元风的模样,只是颌下多了三缕短须,成了一位中年人。其修为则是幻化为了金丹初期,周身带着金丹修士才有的灵力波动,气势十足。他如此赶路亦是无奈,此处距兰陵郡不下十万里之遥,若是在地上行走,不知要耽搁多少工夫。 飞了一日,林一还真是遇到了几位筑基修士。对方见来者乃是气势威严的金丹修士,远远的便回避了,根本不敢上前盘问。心里有了底气,他便这么大模大样的往前飞去。 两日后,林一稍感疲惫,便寻无人处落下歇息,养足了精神头又继续赶路。当他临近兰陵郡的时候,已过去了将近大半个月的工夫。途中遇到的修士亦多了起来,偶尔还能撞见一两个金丹修士。而去往归灵谷的方向,空中交错的神识与法力波动愈发的明显。前方,杀机四伏……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五十七章 酒醺人去 第四百五十八章 落霞乱相 感谢书友未来人10、雨雾迷烟的捧场支持! —————— 落霞镇外的无人处,林一陷入了沉思中。 并未从那两人的口中听到详情,却不难想象到木家的处境。混乱的落霞山与林一无妨,正好趁机从此处穿行过去,便可钻入地下寻至那条灵脉。尔后,远走高飞。一路施展土遁术过去?还有这么远的路程,谁晓得从地下冒出来会遇到什么。更何况,地下难辨方向啊! 木青儿?身处这场漩涡中,她一个人又该如何自保呢? 想了许久,林一还是无奈地摇摇头。前后打量了下,他慢慢隐去了身形,化作一阵清风飞去。 五行遁术,在大夏的仙门中不多,却非真正的失传。而风遁术为超出五行遁术的存在,是存于典籍之中的上古遁术。其神异之处难以言传,其中的妙用,怕是只有林一独自去体会了。此时的他,并未瞬息百里,而是如清风吹过山林,徐徐往前。 林一所去,便是三年前走过的那条路。当初那蛇虫遍布、毒瘴拦路的莽莽密林,眼下成了一道不关己的风景,被他慢慢抛在了身后。 人一辈子很难去重复一条走过的路,林一亦不能。十七八岁的年纪一去不返,往日的同伴再难聚首。他今日所重复的,不过是一份回忆罢了。 小半日的工夫过去,万里落霞山闯入了眼帘,北边的栖凤山远远可见。林一并未往前飞,转而向东。落霞山东去万里,才是接近归灵谷的地方。片刻之后,他停了下来,一脸的讶然。 方才还心有所忧,未想到才至落霞山便遇到了这个熟人。只是,她与另一个女子正惊慌失措地往前跑,身后还跟着四人,竟是三个男子在追杀着木天远。而远处,还有几人奔过来,均为练气修士。 那三个男子不知来自何处,皆有练气八、九层的修为,驱使着飞剑狠狠地往逃跑的人身上招呼。木天远左支右绌,看似狼狈,却兀自支撑不败,分明是要将敌手挡在身后,意图救下前面的两个女子。 转眼之间,这前后追逐的一伙人便来到了近前。林一稍稍迟疑了下,并未去管前面的这几人,而是直往后面扑去。那几个修士不过是练气五六层的修为,一边追还一边喊着,木家的人逃不掉啦,却没人去在意那席卷过来的一阵旋风。 “扑通、扑通——”的声响从身后传来,追杀木天远的人回头看去,那几个跟过来的同伴全摔倒在地,皆身首异处。这三人面面相觑之时,忽有阴风扑面而来。 “有人偷袭——”一人有所察觉,呼声将起,阴风中突然闪过一片银光,顿时将其斩作了两截。余下两人面色大变,再顾不得许多,双双暴退而去。而那令人震骇的银光,倏然化作一道闪电,猛然劈了过去,不过是转念之间,再次收取了两条性命。 异变陡生,使得木天远与跑在最前面的两个女子,均是愣在了当场。显然,这是有人出手相救。 风势渐隐,一个人影缓缓出现在三人的面前。木天远不及错愕,一女子已惊呼了起来—— “元风?” 那人影稍稍顿了下,又是一阵微弱的光芒闪过,木天远已是失声而出—— “林一?” 方才出声的女子,惊喜之下,顿足喊道:“林一……”她一时语结,忙不迭跑了过来。其身后那个圆脸的女子已是以手掩口,只顾着瞪大了眼睛。 林一冲着木天远颔首示意,又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跑过来的女子,轻声问道:“木姑娘,无恙否?” 这女子正是木青儿,已有了练气两层的修为,比之以往,容貌神韵更佳。闻声,她急忙收住了脚步,这才堪堪没撞入那人的怀中。百感交集之下,其眸中已是泛出了泪花,泣道:“我还当见不到你了,为何此时才来看我……” “你就是青儿整日里念叨的那个林一?名震天下呵……”跟过来的女子兀自惊讶不休,其珠圆玉润的模样煞是可爱。 “放肆!还不拜见前辈?”木天远轻斥了一声,吓得那女子一哆嗦,有些委屈地退后一步,口称红儿见礼,好奇的眼光却是偷偷打量个不停。 林一冲那个红儿点了点头,这才转向木青儿,安慰道:“我也是身不由己啊……已是练气二层了,很不错……” “你不都是筑基的前辈了,言不由衷……取笑人家……”木青儿的泪水禁不住地簌簌直落,神色中却是透着说不尽的亲昵。或许,林一才是她在大夏唯一的亲人。 脸上温和的笑容依旧,林一转向木天远,眼神中带着疑问。后者黯然一叹,示意找个地方说话。 一行四人来至一个僻静的所在,前后左右为山林遮挡的密不透风。木天远疲惫地坐在一块石头上,道出前后的原委—— 面对万家与颜家的联手相欺,独木难支的木家,还是未能躲过这场灾难。 木上卿始终没有向黑山宗投诚,恐正阳宗事后追究为主要的一个原由。此外,万家始终拿林一为借口,处处与木家作对,使得这位木家的家主很是不满。而对方又假借黑山宗的威势,欲逼迫木家上下屈服,身为木家的家主,他更不会答应。 万家与颜家又岂是省油的灯!黑山宗一时无暇顾及落霞山的这些家族,使得木家有了敷衍之机。其迟迟不愿投诚的背后,无外乎首鼠两端罢了!此举,当令世人所鄙弃,两家共讨之! 纷争的彼此,皆为正义的化身。而最终取胜的一方,成了天道所在。名利当前,孰真孰假,怕是天也不晓得了。 落霞山的混乱初始,木家的五位筑基高手坐镇栖凤坡,倒不惧有人来捣乱。三个相交数百年的家族,为了一些小事吵吵闹闹,再也寻常不过,生死相拼?不至于吧?当颜家与万家倾巢而出,十余位筑基高手同时杀向了栖凤坡,这个时候人们才明白了过来,家族间以往的那些交情,唉,不足一提! 栖凤坡上乱成了一团,家主木上卿被五位筑基中期的修士围攻,惨烈战死。余下四位家族长老浴血*拼杀,只有木至言与木至信两人带伤逃了出去,木家上下可谓死伤惨重。亦就是说,木家完了! 木青儿与红儿修为低下,大乱来临之时,二人在山中游玩,这才躲过一劫。见栖凤坡上硝烟散去,戚戚惶惶的两个女儿家,又躲避了多日这才出来打探情形,却不料被守候的仇家发现并追了过来。而木天远则是在事后得知栖凤坡遭了大祸,他悲愤难抑之下,求见师门长辈做主。 正阳宗正处于水深火热中,几位长辈伤势未愈,又哪里管得了落霞山的事情。木天远在得到几句安慰与嘱托之后,只得独身一人回家。将至栖凤坡,恰好撞见有人追杀两个女子,他忙上前相救,却是奈不过对方人多势众,只得边打边跑,又意外地撞见了林一……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五十九章 只余一线 感谢书友炎亭人的捧场支持! —————— “呵呵!我木家就这么没了……万家,颜家,且等着……”话至最后,木天远低下了头,泪水默默打湿了衣襟。只是,他握紧的拳头,在微微的颤抖…… 家破人亡,一时报仇无望,悲愤难抑之下,这个往日里孤傲自负的男子,黯然泪下。 叫作红儿的女子,早已顾不得去仰望林一,哭得已是花容失色,令人心酸。 木青儿带着泪眼默默注视着林一,见其负手而立,久久之后才轻吁了下,转而善解人意地问道:“你想说什么……”她神色一滞,垂首说道:“我……我想回家……”话语未止,泣不成声。 往日里刁蛮任性的木青儿,早已不见了踪影。这,只是一个想家的女孩子。成仙的梦想是多么的美好,而这条路上却尽是避无可避的沟壑与种种的丑恶。它没有彼岸,亦没有终点,有的只是无尽的生死劫难,还有一直陪伴着你的孤独与寂寞。 想家了?是啊,谁不想家呢! “你想好了……?”沉吟了一会儿,林一轻声问道。 撇撇嘴,止住了抽泣,木青儿抬起头来,说道:“整日里这般的打打杀杀……比起世俗的江湖来更为的不堪。修仙、修仙,这修得是什么仙呀!这修的是自私自利,这修的是尔虞我诈,这修的杀人放火……”话语愈说愈急,忽又一缓,她无力地祈求道:“林一,带我回家吧……” 家!我的家又在何方? 看着心灰意冷的木青儿,林一叹了口气,沉声说道:“你若真的要回家……便回家吧!”他转身说道:“天远,你且将木青儿带去正阳宗安置下来,我随后会将她带走。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在大商的海船再次到来时,帮我送她回去吧……” “林一……谢谢你!”木青儿的眸子一亮,只是笑了下,又低泣起来。 木天远点了点头,已是恢复了常态。他的神情多了几分往日没有的阴沉,看着林一说道:“青儿亦是我的晚辈,我自会好好照看她。你放心吧……” 从石头上站起身来,木天远看着林一,欲言又止。对方眉头轻皱了下,随即说道:“有话直说……” 迟疑了片刻,木天远出声说道:“我返家之际,有晏师祖的嘱咐……”见林一兀自静静看来,他接着说道:“你与我木家的那一分渊源,不知从何时起,在宗门内已传得尽人皆知。故尔,晏师祖以为我返家时说不定会遇见你……” 林一未置可否地点点头,木天远看了他一眼,又道:“晏师祖说,丹阳山遭此大难,山门尽毁,死伤惨重,与你林一无不干系!时至今日,可见我正阳宗作出有负你林一之事……? “他待怎样?”林一神色不变,轻声反问了一句,话语中却无分毫的敬意。木天远不以为忤,只顾着低头说道:“晏师祖说,你若返回师门,将成为他的亲传弟子。为了你,正阳宗将不会向任何人低头!你若远走高飞,正阳宗上下祝你前程似锦!他日,你不要忘了师门就好!” 话到此处,木天远兀自低着头,不再言语。林一却是微微翘起了嘴角,接话问道:“无论是走,还是留下,都要我怎样?” 稍稍怔了下,木天远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来,随即又释然状,说道:“晏祖师说,你只须现身说句话便可。他只想知道,你从玄天殿中拿走的东西,于金丹修士有没有用处……” “说了半天,都是晏师祖的话……天远,你说我该不该去?”林一在原地踱了一步,忽而问道。 “不去!”木天远随口答道。见林一神色不明的样子,他长长叹息一声,接着说道:“正阳宗前后的所作所为,其真正的用意所在,你该比我清楚啊!” “呵呵!事已至此,若是缩头不敢现身,我林一便不再是大名鼎鼎,而是臭名昭著!”淡淡笑了下,林一的脸上闪过一丝嘲讽的意味,接着说道:“我随你去便是……” “林一……”木天远的神色有些愧疚。林一摆手说道:“天远,你方才的一句‘不去’,弥足珍贵。我记下了!” …… 四人一道,在林一的带领下,辗转了半个多月才离开了落霞山。 木青儿与红儿的修为太低了,使得路上的麻烦多了一些。好在是林一总能提前察觉四周的异常,这才一路有惊无险的走了过来。 出了落霞山以后,便由木天远带路,直奔归灵谷东北而去。如此又是走了几日,远远可见前方的高山裂出一道口子,几人停了下来。 “过了这道山涧,便是‘紫薇谷’的所在。还有,此处甚为的隐秘,不为外人知晓……”木天远说了一声,静待林一的反响。 前后打量了下,林一说道:“也罢!我就在此处等着吧!” 木天远往回走了几步,沉吟了半响,只是简短地说了一句—— “保重!” “林一……”木青儿的神色中带着不舍,眼泪吧嗒吧嗒落了下来。往日那个令人生厌的小子,眼下竟成为了一种牵挂。或许,这是家的牵挂,这是亲情友情的一种牵挂。这一切,在异国他乡,是如此的珍贵。以至于转身之际,都怕再次失去。 林一拿出了一个乾坤袋,递过去说道:“这里面有我身上余下的灵石,有飞行法器‘碧云纱’,有几把法器飞剑,有玉蛇符,还有我用不到的一些小法术……若是我不能回来接你……想回家的时候,就回去吧……” “不!你不会有事……”木青儿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林一淡淡笑着,转而走至一高坡,抬起头来。此时的日头正盛,晒得人睁不开眼睛…… 走了很远,木青儿再次转过身来。那人兀自背着双手,孤身伫立,仰首望天……她禁不住抬望向了头顶,天空是如此的狭窄,只余一线…… …… 日头稍稍西斜,日光还是这般的炽烈。 林一垂下头来,转而望向那道狭窄的山涧。一行人鱼贯而出,前头并肩而行的两人,一位是青髯飘飘,神色傲然;一位是皓首老者,面容慈和。 前面的两人并不让林一感到意外,他好奇的是后面的三人,竟是简已与宋守、莫大三人。 相距十丈远,那皓首老者已是停下了脚步,拈须呵呵一笑,很是熟稔地打了个招呼:“别来无恙否?”一旁的晏起神色不明,不知在忖思着什么;简已稍显尴尬地拱拱手,说道:“林一……这个林师弟,一别大半年,我与你两位师侄甚为的想念……” “呵呵,见过林……师叔!”莫大不失时机地憨憨一笑,不待一旁的宋守说话,他又说道:“你……你还是回来吧!大伙儿都念着你……师门恩……恩重啊!” 众人的神情落在眼里,林一前行了两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他拱手回礼,说道:“见过诸位同门!” 没有长辈,没有师兄弟,只有一句同门的称呼。林一不咸不淡的言行,使得对面的这几个同门,神色各异。 老者为长,话还是由老者来说。晏起的眼光不经意地斜睨了下,皓首老者又是呵呵一笑,缓声说道:“何为同门?同门、同师授业者,谓之同门。当大难来临之际,同进同退,谓之同门。以肝肠相托,以生死相报,谓之同门。同门相称,着实不易啊!林一,你以为然否?” 晏起暗暗松了口气,不动声色地手扶青髯,双目微阖。 传闻中,这两人在那场大战中皆遭重创,眼下看来,情形还不错。 林一的神色不变,突然再次拱起了双手,很是感慨地说道:“我该称呼你一句东方前辈,还是辰渊子前辈呢?恭喜你了!”他对方才的问话避而不答,却是语义突兀,使人摸不着头脑。 这小子滑头!老者神色微愕,继而笑道:“呵呵!老夫道号辰渊子!那日撞到一个小辈,竟不识好歹地拉我替他值守,又见你懵懂无状,怕你在仙境中枉送了性命……你恭喜什么……?”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六十章 无悔无咎 感谢书友agou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非常脑壳疼的月票支持! “我恰好路过辰渊县城,雨夜之中,无意救下了东方家的三人。《》()事后才知晓,若是那三人死了,东方家可真的绝了后。”林一不紧不慢地说着。 辰渊子瞪起了眼睛,随口问道:“后来如何?”林一很随意地回道:“后来,东方家的祖孙三人,又因先祖的一件往事惹出了祸端,差点被人灭了门……” “可恶……此事何喜之有?”胡子揪得笔直,辰渊子又急声问道:“差点……后来如何?” 轻轻叹了口气,林一说道:“为了东方家仅余下的这点血脉不至于断绝,我出手杀了歹人,不过……”他话音未落,对方亦是大出了一口气,赞道:“杀得好!又不过什么……?” “不过,那东方家唯一的孙儿痴迷仙道,不愿娶妻生子。如此以往,东方家还是免不了绝后啊!”林一的话语中透着惋惜与无奈。 辰渊子的神色变幻了下,还是忍不住骂道:“不顾家小之人,又怎可踏上仙道?这小畜生,枉为人子!” 林一笑了,却是止住了话头。辰渊子有些焦急的问道:“后来呢……” 轻轻翘起了嘴角,林一扬声说道:“八个月!为了他东方家的子嗣传承有续,我在东方家苦苦守护了八个月。直至那唯一的孙儿成了亲,媳妇有了身孕,我又代其先祖传授了仙法。这亦算得上一桩喜事吧!不过,唉……”说着,他又叹了口气。 随着林一的语义起伏,辰渊子的神色亦是随之变幻不定。见对方又在关键的时候不吭声,他气道:“年纪轻轻,正是底气十足之时,你就不能将话一口气说完喽?” 好整以暇地摇摇头,林一无奈地说道:“唯恐东方家的那个孙儿难以修炼,又恐他呆在凡俗间会惹来祸端,走的时候,我将一生的积蓄都留了下来。” “好小子!老夫又岂能亏待你!”长出一口气,辰渊子如同放下桩心事一般,抬手便抛出一个乾坤袋。 师兄的举止哪里还有往日的样子!晏起轻轻皱起了眉头。 一把接过乾坤袋,林一的眉梢一挑,便不动声色地将其收了起来! “夫轻诺,必寡信!老夫没看错你,果真是重情重义之士!不愧为我正阳宗弟子中的佼佼者!亦不负师门为你挡下这泼天般的大祸呀!”心事已无,辰渊子的话头又拐了回去。 “我一心在为那家人奔波,哪里知晓仙门中的事情。还有,那个玉匣我可没要……”林一还是揪着东方家的家事不放。 银须银发的辰渊子,一直是慈眉善目的模样,如今却被一个年轻人的寥寥几句话,触动了他心底的忌讳,使其老脸赧然,连连摆手说道:“罢了!罢了!此事休要再提!晏起,我等是为何而来?” 见辰渊子颇显无奈地看着自己,晏起一怔,随即清咳了一声,转而望向林一,沉吟了下,说道:“林一,你能来至此处,足见你不是个畏首畏尾之人。丹阳山被毁,宗主师兄身陨,我正阳宗可谓是惨遭重创啊!是天数使然,还是因你林一,往事以往,自不必再提。我想多问你一句,愿回紫薇谷吗?” “师弟,往日是我不对,回来吧!” “林……师叔,师门恩重啊!” “林师叔,丰离死了……” “……” 晏起的话不可谓不情深意重;简已、莫大与宋守三人的到来,不可谓不用心良苦;还有东方圣或者说是辰渊子这个老头,同样是摆出了师门恩重的架势,这一切,好像使人无从拒绝。 “若是我没得到玄天殿的经书,正阳宗还敢让我进紫薇谷吗?”林一却是未作思索,神色坦然。 “经书?你在玄天殿得到的,是一部经书?”顾不得林一话中的反诘之意,晏起失声问道。 “那不是一部功法?”辰渊子追问了一句。简已与宋守均是一脸的茫然,不知两位长辈与林一在说些什么。莫大亦是呈现出懵懂无知的模样,左右看了看,藏于袍袖中的手轻轻抖动了下。 林一未作声,而是拿出一块玉简。晏起与辰渊子的神色皆郑重起来,紧紧盯着对方的手上。 “玉简之中,为我摘录的一篇经文!有没有用处,我不知道!”说着,林一静静打量着二人。 彼此相视,晏起与辰渊子的眸光中闪现出一分喜色。前者伸手虚请,后者手拈银须点了点头,迈步往前。 走至林一身前五丈处,辰渊子站定。对方扬手一抛,玉简轻轻飞至他的手中。未及,老头强抑内心的惊喜,却已是满面的笑容。这是一篇元婴的感悟啊!怎么没有用处?用处大了!有此经文相助,结成元婴便多了几成的把握。而若是正阳宗出了元婴修士,将一雪前耻…… “林一,此处不是废话的地方。既然要走,老夫绝不会留你,惟有送些盘缠以壮行色……”说着,辰渊子又掏出了乾坤袋在手上掂了掂,回头喊道:“晏师弟,灵石!” 晏起的脸色露出难得的笑容,毫不迟疑丢出了一个乾坤袋。 辰渊子将两个乾坤袋皆扔向了林一,说道:“老夫回去便要闭关了!分别在即,我有两个心愿。其一,他日你若回转,不要忘了正阳宗。其二,我那后人若是修为有成,便是你林一的弟子,你赖都赖不掉……”言罢,他转身离去。简已等人亦是没了用处,忙跟了上去,宋守与莫大不忘拱手作别。 林一亦是拱了拱手,并未出声。 “记得我说过的一句话吗?你是第二个舍弃丹阳峰天梯不用的人,而第一个,便是我晏起。可惜呀!你我没有师徒的缘分了!”晏起的心情好转,竟是留在原地,提起丹阳峰前的那件旧事。林一说道:“多谢晏前辈的抬爱!我此生只有一个师父!” “莫非便是那个……”晏起恍然说道。 “我师父只是个凡人!”林一淡淡回了一句。晏起想什么,他自然知晓,却不想与其多说,而是转向辰渊子高声问道:“前辈莫不就是吴七的师父?” 辰渊子的脚下一顿,大步而去,只是丢下一句,人死无咎…… 晏起留下深深的一瞥,飘然转身。林一犹自忖思着,人死无咎?吴七临死前所念叨的,我又错了……无悔矣! 人活着,又何必执着于对错呢!无悔才好啊! 不一会儿,正阳宗一行,慢慢消失在狭窄的山涧中。 晏起与辰渊子达成所愿的离去了!他们失去了所失去的,却也得到想要得到的。而自己得到了很多灵石,却没失去了什么。可为何心头的不安却是浓重了起来? 自大商一路走来,见惯了是是非非,经历了太多的尔虞我诈,不难猜测出晏起等人的心思。正阳宗失去了丹阳山,终有所得。而玄天门与黑山宗咄咄逼人,他们并未得到什么。如同棋局,他们是博弈的对手,谁又是棋子? 颇感无味的摇摇头,将心头那一分不安又琢磨了一番,林一提起了小心。此去那条地下灵脉的路程并不远,却须穿越归灵谷,倒不好大意了。 掐动手诀,黄色的光芒闪过,林一沉入了地下,直至百丈深处,这才循着那条灵脉的大致方向往前。 辰渊子给的三个乾坤袋中,有两万多灵石。这并非是老头的善心大发,若不然,为何第一个乾坤袋里只有五千的灵石。以物易物罢了!林一冒着生死的危险来至此处,还了丹阳山的一个人情。除此之外,他不过是作了一场买卖。至少,正阳宗的人是如此的以为。即便是事后被玄天门与黑山宗知晓了,这也仅仅是一场交易。 这场交易中,林一究竟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在他真正离开大夏之前,怕是没人说的清楚。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六十一章 暗剑难防 第四百六十二章 命中有时 感谢书友sdwedx的捧场支持! ———————— 林一拽着飞剑在空中飞驰,心头生出浓浓的苦涩。方才拼命之下,一击退敌,已是强弩之末。如今面对这么多人的围追堵截,再想着逃出生天,痴人说梦罢了!黑山宗,玄天门,待我林一可真是不薄啊!还有,还有那个以金丹中期修为,来偷袭我这个筑基初期的那个人…… 心头愤恨之际,林一只觉得眼前一阵的恍惚。这是力竭之兆! 今日的这一切,好像有些熟悉!仙人顶上,那十三岁少年郎的梦中,自己在天上飞,无数人在后面追,便是今日的情形……?莫非,我林一此生的种种,皆是命中注定的因果……而今日遭此大难,亦是命数使然?哼!我不信,生生死死数回了,我林一不还是挺了过来…… 就在此时,一道剑虹越众而出,直奔前面的林一而去—— 察觉身后的杀机来临,林一强行催动灵力,龙甲瞬息间在身上蔓延开来,惟有那后背的剑伤无法遮挡。不得已,他咬破舌尖,玄天盾将将透体而出,那来袭的飞剑便到了。 “轰——”的一声闷响,玄天盾支离破碎,林一飙出一口热血之后,便如折翅的飞鸟,一头栽下了半空。 “哈哈!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出手之人,正是那个先前偷袭之人,已如苍鹰般直扑了过去。正在此时,突然从不远处飞来一道白色的身影,正是拼命赶来的兰琪儿。 那龙首簪为二人精血炼制,彼此间自有一缕心魂相牵。天下之大,能寻到林一的人,惟有兰琪儿。这是她与他的隐秘,不会有任何人知晓。可无意中触动了发簪之时,却分明感到林一就在附近不远,还命悬一旦。 兰琪儿再也顾不得许多,疾奔而来时,恰好遇见林一从空中坠落。这一次,我一定要接住你!我来了—— 迷迷糊糊间,林一只觉得这天地皆离他远去,惟有一个黑沉沉的深渊扑面而来。就在将要被无尽的夜色所吞没时,一双柔软而有力的手伸了过来……没来由地心头一松,他昏死了过去。 一把接住了林一,紧紧将其挽在怀中,兰琪儿稍稍心安,却是难掩神色中的悲痛。才分别了多久呵!那个凡事皆漫不经心,动辄便坏坏一笑,使人生厌却又不得不留意的年轻人,转身之间,已成了眼前这个面若金纸,浑身带血,昏死不醒的人。归灵谷不能来啊!你怎会出现在此地? “放下那人!”一声叱喝传来,兰琪儿收敛心神,转首望去。一金丹中期的修士正驱动飞剑,便欲动手抢人。她蛾眉倒竖,娇声斥道:“你为何要伤林一!” “呵呵!我乃黑山宗公冶莫,识相的话速速将人交出来,别逼我动手!”来人憨憨笑着,周身却是涌动着杀机。不待兰琪儿说话,突然有五道剑虹由远至近,尤其是那前面的四道剑虹,气势惊人,转瞬便将她与林一围在了当间。 随后赶至的竟是冼峰,得意地大声说道:“林一已被我玄天门擒获,任何人不得插手过问!”他转而又带着笑容说道:“师妹,辛苦了!”只是看着那小子被佳人抱在怀中,其眼角不由抽搐了下。 看着身前四位玄天门的修士,兰琪儿好像什么都明白过来了。身后一直暗中跟随着四位金丹中期的高手,一切,不过如此!她黯然一叹,随即不管不顾地落向地面。 那个自称为黑山宗的公冶莫,恨的直咬牙,却只能呵呵冷笑了一声,无奈转身离去。而四周围上来的诸多修士,见有四位玄天门的高手在此,亦是纷纷往四下躲避。 兰琪儿已是落在地上,兀自紧紧抱着林一不撒手。她摸出丹药为其服下,又催动灵力助其疗伤。 “兰琪儿,速将林一交出来带回山门!”四位金丹修士与冼峰围成了个圈子,分明是怕有人再次逃跑。 兰琪儿轻轻抬起头来,环顾四周。随即,精致的面颊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神色,说道:“林一跟个死人亦差不了多少,他还能逃亡何处?” “安琪儿,师门有命,你敢忤逆不成?”四位金丹修士不为所动,而是逼近了一步。一旁的冼峰忙说道:“四位师叔且慢!”他又转向兰琪儿劝道:“师妹!不要执迷不悟了!将那小子交予我来看押吧!” 脸色一寒,兰琪儿不理冼峰,而是冲着四位师门长辈说道:“师门有命,兰琪儿自是不敢忤逆!”说到此处,她低头看了一眼怀中之人,冷声说道:“事已至此,我当与诸位长辈一同将林一带往玄天门,并由我亲自交予掌门!而林一有伤在身,自有我看护疗伤,他人不得过问。” “兰琪儿,莫要放肆!”一位长辈叱喝道。 好似无意间,兰琪儿抓住林一的脉门,轻声说道:“非我兰琪儿放肆!而是林一数次舍命救我!身为修士,当知恩图报!值此危难之际,一路守护,助其疗伤,亦是应有之义!更何况,来时掌门师伯曾与我有言在先,我师父亦曾再三许诺,而他们要的人即将被带回玄天门,我自有话面陈!” 兰琪儿的举止有些异常,只要她愿意,灵力一吐便可要了重伤在身的林一的性命。 传言中,这一男一女的交情不浅,而事实怎样,怕是只有冼峰心里有数,而他却不好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四位金丹修士相互换了眼神,有人说道:“也罢!一路上由你便是!不过,路途遥远,近处的传送阵皆毁,你我须趁早赶路!” “方才为了从众人手中抢得林一,我气息稍有不稳,须歇息半日!”兰琪儿像是在讨价还价。对方一人说道:“不成!黑山宗的人随时都会发难!” “两个时辰!”兰琪儿的话音愈发冷了起来。有人说道:“最多一个时辰!兰琪儿,你不要不识好歹!” 轻轻叹息了一声,兰琪儿只得默认。看着怀中之人,她心生无奈。此去玄天门乃情不得已,谁能想到会于此时此地遇见你?眼下,只能祈愿事有转机! 若是上天假我之手送你一场灾难,我兰琪儿必将用自己的性命,伴你同行! 四位玄天门的金丹修士守在周围,冼峰要借机与兰琪儿搭话,却见其搂着那个艳福不浅的小子谁也不理。心头生恨,他只得悻悻在一旁等候。 兰琪儿兀自抓着林一的腕脉,却是将自身灵力缓缓度入。 林一后背的一剑,扎的很深,脏腑受创致使经脉受损,伤势颇重。换作他人,这一剑早已是透胸而过,伤重难治。好在是他临机多变,加之躯体的强韧胜过寻常修士太多,这才苦苦撑到此时。可那个叫作公冶莫的人,最后还是追了上来,并再次下了黑手。 此时,林一的气海内灵力匮乏,那一滴灵液羸弱不堪,不足以自行疗伤。兰琪儿只得用自身的灵力去助药力散开,助其调理气息的运转。片刻之后,她神色稍显惊讶,蹙眉忖思。 一个筑基修士的体内,怎会有金丹生成?可那若不是金丹,它又是什么?那颗白色的圆珠在林一的气海中缓缓转动,并伴有淡金色的光芒涌动,分明是蕴含着磅礴的威能。而它又与那滴灵液互不相干,自成一体。 不对呀!这一滴灵液才是林一筑基的根本,而那‘金丹’分明不受使唤的模样。若不然,他又怎会被金丹修士所伤。这颗奇异的‘金丹’中,所蕴含着巨大的威能,便是自己的神识亦不敢靠近。 林一呀!你的身上还藏有多少古怪的东西呢!你若是能使出‘金丹’一成的修为,又怎会怕那个黑色宗的公冶莫,即便是眼下,你想逃,亦无人拦得住啊! 兰琪儿惊奇林一体内的异样,却亦是无能为力。那‘金丹’固然是不同凡响,却并未与其周身的筋脉气机真正融为一体。凭着那一滴灵液疗伤,着实艰难了些。 林一,快些醒来吧! ……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六十三章 玄光扑朔 一个时辰后,不得不启程了。(百度搜索,《》)《 有人抛出一面白色的小旗,迎风见长,转瞬化作一团数丈大小的白云。兰琪儿抱着林一坐在当间,余下五人守在四周。转眼间,白云悠然升空,直奔正东而去,直奔玄天门而去。 林一兀自紧闭着双眼,沉浸在孤独的黑暗之中。 好像有云升腾,又好像有风声呼啸,而四下里依旧是黑兮兮的一片,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无所适从,还有莫名的不安,使人不得不从深沉的疲惫中醒来。一道金光从眼前划过,又迅即往下沉去,转眼没入一颗圆珠中不见了。那圆珠好像是封闭了起来,断绝了与体内的一切相连,而此时,却因那金光的原由,它极不情愿地散发出丝丝缕缕的奇异灵力。 只是片刻,那奇异的灵力缓缓流经四肢百骸,受创的脏腑,以及那后背难以愈合的剑伤,竟是有了愈合的迹象。而林一的那一滴筑基灵液,亦仿若焕发了生机,自行在吐纳着天地灵气。 此时,好像在拥着白云,沐浴着春风,使人陶醉,亦使人不愿醒来。林一只感到太累了,他要好好睡一觉,直至黑夜尽去,直至曙光来临…… 林一伤势的好转,使兰琪儿稍感欣慰。而玄天门的日益临近,又使她心头愈发的沉重。 四位金丹修士轮番施法飞行,日夜不停…… 半个月后,沉睡中的林一还是睁开了眼睛。见状,玄天门的几位金丹修士紧张起来,竟是在四周布出层层禁制。而他本人,则是面无血色,懒懒躺在兰琪儿的怀中,冲着那满怀忧色的人儿,淡淡翘起了嘴角,眸光漠然。 沉睡了多日,剑伤已然愈合,体内的伤势亦在好转,而林一还是虚弱不堪。此番连遭重创,没个三五月的静修怕是不能复原。而眼下,分明是身陷囹圄,哪里还有工夫去吐纳调息。此去,玄天门? 白云之上,林一对四周的情形熟视无睹。他轻声说道:“扶我坐起来!” 兰琪儿嗯了一声,却是牢牢抓着林一的脉门不收手,见其询问的眼光看来,她轻声回道:“我只是想陪着你……” 轻轻叹了口气,林一已从兰琪儿简短的话语中得知了一切。他问道:“还有几日的路程?” “哼!小子,你最多还能逍遥一日!”冼峰哼了一声,又不无用意地说道:“你可是被我师妹亲手所擒,呵呵!” 手腕上一紧,林一转首望向兰琪儿。对方已是眼睛噙泪,嘴唇出血,身子轻轻颤抖。他轻声安慰道:“小人之言,犬吠耳!不必与其一般见识!” 兰琪儿神色稍缓,与林一紧紧偎在一起。冼峰的脸色霎时黑了下来,一个人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金丹修士中,有人发出了传音符。半日后,数道剑虹由远处而来,围在白云四周,一同往回飞去。 面对玄天门如此大的阵仗,林一不为所动,只是时不时与兰琪儿换个眼神,不无安慰之意。他能感受她眸子中的深深愧疚,亦能感受到她神色中的一分决然。而她,只是紧紧抓着他,生怕一个失手,便会抱憾终身。 玄天门愈发临近,林一反而坦然起来。无事的时候自然要小心谨慎,而大事临头时,他还真的没有怕过什么。就一身了一身者,方能以万物付万物,若是舍一身呢,岂不是万物皆消? 早知如此,又何必去什么正阳宗呢?原本一场看似简单的交易,竟然真的成为了一场生死之赌。只不过,输的还是自己,赢家是正阳宗,是玄天门。不对!我林一还是想当然了!那两家仙门互有输赢,而那任人摆布的棋子,正是自己啊! 林一弓腰塌背地坐着,神色萎靡不振,惟有眸子里嘲讽的意味正浓…… 一朵白云缓缓落至翠微峰的玄光阁前。围坐一圈的众人应是等候已久,在掌门与四大长老的带领下,纷纷起身,个个面色欣然。 四位金丹修士交了差遣,退至一旁。冼峰上前拜见了诸位前辈后,面呈得色地走至师父余行子的背后站立。玄光阁前,二三十人皆凝目观望。 白云散去,一男一女并肩坐在地上。男的一身破碎的青袍,浑身的血迹,面色苍白,惟有那冷冷的眸子以及翘起的嘴角,带着几分桀骜不羁的模样。而女子正是本门弟子兰琪儿,却是紧紧扣住男子的脉门,玉颊含霜。 “兰琪儿!你要作甚?” “兰琪儿,长辈们在此,还不见礼!” 余行子已是察觉到了不对头,出言叱喝。而其师父庄云亦是心头一沉,却不忘替徒弟遮挡几句。 “还请撤去四周的禁制,弟子有话要说。”兰琪儿的口气冷冰冰的,不容置疑。 生擒林一,本是玄天门的大喜事。门中早已提前得知了此事,今日专门在此等候。而兰琪儿此举使人摸不着头脑,她抓着对方脉门作甚?广齐子与余行子等人换了个眼神,点点头说道:“兰琪儿,你这是何意啊?” “一个是重伤在身,一个是玄天门的弟子。敢问诸位长辈,将我与他封在禁制中又是何意?林一为我寻到并带回山门,莫非长辈们还信不过弟子?”兰琪儿轻声反问道。 广齐子左右看了看,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便将那禁制去了吧!” 掌门发话,自有人上前从命。余行子本来应该很高兴,此时却是冷笑了一声,上前一步冲着林一说道:“知道你遁法了得,眼下已无禁止,你还要不要趁机逃命啊!” 来至玄光阁前,眼光扫了一圈后,林一便是低着头不吭声。见兰琪儿逼对方撤去了禁制,他还是无动于衷。可余行子这般说话,分明就是欺负人了。 “扶我站起来!”林一轻声说道。兰琪儿一怔,还是将其扶了起来,却示意道:“我还有话说……” 摇摇晃晃站稳了,林一稍显诧异地望向兰琪儿,见她还是牢牢抓着自己的腕脉,又说:“临行之前,掌门师伯与余行子师伯皆有明言,只要林一交出了《玄天心法》,既往不咎!弟子亦将林一本人带回山门,还望长辈们不要食言!” 广齐子再次看向左右,余行子已是冷笑道:“林一交出身上所有的一切,以及玄天殿所得,待有所甄别之后,玄天门会酌情予以处置!兰琪儿,你莫要不识分寸,退开!” “师弟所言有理!林一身上的一切,皆得自我玄天门的祖师,应当原物奉还!”广齐子首肯,并出言以示赞同。他的话引来在场众人的纷纷附和,便是庄云亦是轻轻颔首,只是目含忧虑地盯着自己的徒弟。 兰琪儿的神色中尽是失望,还是摇头说道:“此前,只是要林一交出功法便可。眼下,却是要他交出身上的一切,还要另行处置!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哼!林一已然是插翅难逃!怎样处置他,自有师门长辈们说话。你之言行已是大逆不道,还不退下!”余行子脸色一沉,出言斥责。 “弟子将林一救下并亲手送回山门,只求师门长辈们言出必行,处事公允。谁料想竟是这么一个下场,弟子亦被冠以大逆不道的罪名。如此唾面自干,莫不怕天下人耻笑吗?”兰琪儿的身子轻轻颤抖,兀自冷面直视着余行子等一干长辈。 “大胆!” “放肆!” “成何体统啊!” “琪儿,你怎可如此无礼?” “……”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六十四章 不若玉碎 面对诸多长辈的训斥,兰琪儿不为所动。她冲着庄云说道:“师父,您老人家曾亲口对我说过,只要林一交出了功法……”对方却是打断了她的话,无奈地说道:“琪儿,师门为重啊!” “师父……”哽咽了一声,兰琪儿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亲人一般的师父,说道:“师门为重?根本不管林一的真实来历,便逼他交出功法,这是以师门为重;根本不顾他救下弟子与秋采盈以及那个冼峰的性命,而要逼他交出身上的一切,还是以师门为重;即便如此,还不能放过他,要另行处置。这,还是以师门为重?这不过是贪欲作祟……” “闭嘴!”余行子怒喝了一声,骂道:“你一个晚辈,竟敢如此对师父说话,这不是大逆不道又是什么?莫非要勾搭林一,欲图陷害师门不成?还不与我滚开!” 庄云的脸色青红不定,一时竟不知如何面对徒弟。而此时,场上的诸多修士见机不对,已是将兰琪儿与林一紧紧围在了当间,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看着玄天门诸位高人的嘴脸,又看看身边之人在为他挣得一条生路,而不得不强忍着师门的羞辱,林一淡淡翘起了嘴角,说道:“无耻老儿!你不就是想要我身上的功法吗?诸位高人,你等不就是想要我身上的一切吗?” 不待余行子大怒,不待兰琪儿诧异,林一的左手上已出现了一片玉佩。 余行子老脸一黑便要发火,见状,又忙说道:“这是什么?速速呈上来!” 此时,在场的所有人,皆盯着那玉佩。林一懒懒地笑了下,很是虚弱,嗓音却是冷得吓人。他说道:“此乃《玄天心法》,共计三十六层的功法,直至元婴后期……” 林一的话音未落,全场哗然。可以修至元婴后期?岂不是说,那传闻中的化神期不再是遥不可及?而诸多的金丹修士皆有了奔头啊!元婴在望,化神可期!想到此处,已有人露出了笑脸,还有人已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 “扑——”的一声轻微的爆响,那枚承载了所有人梦想的玉佩,竟是被捏碎了! 看着众人目瞪口呆的模样,林一兀自不紧不慢地说道:“好言好语求我,借阅一番并不难。欲强取豪夺,哼!我偏不给。” “你……”余行子大怒之下,竟也是一时无措。这小子怎会如此的可恶!那可是玄天门上下苦苦寻找千年之久的功法啊!就这么没了?谁想林一的手上又出现一枚玉简…… “这是《玄天剑法》……”林一的话将出口,在场众人又是大惊,便是兰琪儿亦是错愕。《玄天剑法》不是早已失传?那可以催生衍变出强大剑阵的《玄天剑法》,竟也在他的手中? “不要再作傻事……”广齐子急道。 “臭小子,给老夫住手!”余行子怒喝道。 “放我离去!”林一说道。 “妄想!”余行子恨声道。 “扑——”林一手中的玉简成了碎屑。其实,《玄天剑法》已随《玄天心法》一同碎了,这只是一枚载录禁制的玉简而已。使这伙人陷入绝望中的疯狂,是他所能作出的唯一的反击。只不过,这是玉碎的下场。 “你——!”又急又气的余行子,心疼的手指直哆嗦。四周更是群情激愤,这小子要作甚么?那可是《玄天剑法》啊! “想要我的功法,你妄想!”林一还了一句,手上再次多出几枚玉简来。 “扑、扑、扑——”又是几声碎响,玉简皆成为了碎屑。林一身上的‘幻灵术’,‘风遁术’,‘寄魂术’等一应法术玉简,皆被他捏了个粉碎。 “暴殄天物,你罪该万死啊!”从牙根挤出一句,余行子已是气得脸色发绿,浑身都抖动起来。 “哼!不过是一群利欲熏心之辈!”说话间,林一又拿出两枚玉简。他不舍得毁了,却不得不如此……与其苟活受辱,不若玉碎……! 不过是转眼的工夫,林一便毁了这么多的功法。见其神色郑重地又拿出了玉简,余行子再也忍耐不住,身形一动便扑了上来,要强行拿人。而四周的修士亦是同时出手—— 面对汹汹而来的余行子,面对疯狂扑来的众人,林一哪里还能躲避,站直身躯都是在强自支撑,只待交手便会被擒。冷冷一笑,玉简又成了碎屑,随即,他抬起手来便向自己的脑门击去。 死!也不能让你等得逞! 林一自知难逃一辱,死意顿生。谁料他右手腕猛地一紧,周身顿时被一层光芒包裹起来,紧接着便有风声呼啸! …… 兰琪儿与林一突然化作一道流光而去,玄天门诸位高人愣在了当场,已有人喊道:“那是本门的传送符!”随即便有人醒悟了过来,顿时一道道剑虹冲天而起,直奔山后的玄天峰。 诸人相欺,林一要以死抗争。玄天门本来便有封山大阵,根本无处可逃,兰琪儿无奈之下,只得祭出了本门的传送符。她只想躲得一时是一时,她不能让林一去死。 玄天峰的峰巅,不过是又一处绝地啊! 万丈的峰巅之上,呼啸的旋风中突然闪现两个人影来。那风势裹着云雾,急遽旋转不停,使人难以立足。兰琪儿紧紧拉住林一,未及喘息之时,无数道剑虹倏然而至,玄天门的诸位高人追来了,将二人死死围住。 风云兀自激荡不休,这灰茫茫的天,还是不见日头。前面,是二三十个玄天门的高人,身后紧挨着的,便是那淡若云烟一般的罡风。而那座紫金色的石塔,还是倚天峭立,却难见真容。 置身于绝地之中,林一与兰琪儿,相视惨然一笑。 轻轻挣了下,手腕还是被兰琪儿抓着。林一摇摇头,却见对方秀眸噙泪,神色决然,不无深情地说道:“我不能让你死在我的前头……” “何苦呢……”林一轻声说了一句,扭过头去。他不忍看着她的泪眼!呜咽的风声,使人神魂不定! “若是上天假我之手送你一场灾难,我兰琪儿必将用自己的性命,伴你同行!”兰琪儿说着,轻轻抬起了那精致的下巴,淡然望向逼过来的同门。风!吹乱了头发,却是吹不干那令人心碎的泪痕! 唉!林一的心底重重叹息了一声。他不想让兰琪儿陪着一起死!可他却无能为力,便是挣脱对方的手,亦是不能! “这份情!你让我林一怎样偿还……”林一的神色透着悲伤。身边的人儿偎了过来,轻声说道:“若有轮回,你便来生还我……” “你信来生……”林一的嗓音透着苦涩。对方说道:“我信来生,亦信前世……” “可我不信……”林一黯然说道:“我只信此生……” 兰琪儿转向林一,轻轻握着对方的双手,冰雪一般冷艳的面容上,淡淡生出一分笑靥来。她凝望着眼前一脸歉意的人,欣慰地说道:“信此生,足矣……” “师妹!回头是岸啊!那小贼不值得你如此……”冼峰已随众人冲上了玄天峰,见兰琪儿与林一同生共死的模样,他痛心疾首地大喊着。 “将他二人抓起来!”余行子已在发号施令。这二人身陷绝地,逃无可逃,成擒在即。于是乎,诸人不再迟疑,纷纷冲了过来。惟有掌门广齐子与庄云立在原地未动,二人神色中稍显踌躇。 “师妹!将那小贼交与师兄,便是大功一件啊!”冼峰当仁不让地冲在前头,不忘大声疾呼。而其师父更是干脆,冷笑着便扑到了二人的头顶,哼道:“你以为毁了玉简便毁了一切,老夫搜魂之下,什么都不会失去……” 暗吁了下,此时的林一,已无从恼怒或者忿恨。事已至此,什么都不用想了!不是我放弃,不是没有执着,而是这人欲沟壑太过汹汹,我林一总是防不胜防啊!既然无从幸免,断然难以屈服,不若玉碎,惟留三寸清气长存!他冷然的神色中,忽而多出一分释然与解脱,使得兰琪儿的心头一阵阵的刺痛。一生孜孜以求,末了,还是摆脱不了这些腌臜污秽,这道,不寻亦罢! 兰琪儿一把将林一拉进了怀中,深深瞥了一眼人群后的师父,她轻声耳语—— “琪儿陪你走一程……” 一层厚厚的光盾霎时将二人裹了起来,骤然往后飞去,竟是直奔那令人色变的罡风。 “琪儿……”庄云失声惊呼。 “……”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六十五章 失而不再 第四百六十六章 人近不惑 ?感谢书友炎亭人、草鱼禾川、哥很烦躁的捧场支持! ———————— 身上的酒,喝光了!林一摇晃着酒葫芦,翻*弄着酒坛子,一脸的沮丧! 不知不觉中,思绪又回到了有她的日子里……琪儿是怎么找到并救下的自己?好像她说过……此簪为你我精血炼制,无论是隔着千里万里,总有一丝的神魂相牵,彼此亦不会失落了…… 林一取下了头上的发簪,轻轻摩挲着,陷入了往日的回忆中。《》 其深沉的眸子里,稍稍有了些许的生动……忽而心头一动,他怔怔看着手中的发簪,露出惊讶的神色。 龙簪中,兰琪儿的精血印记很弱,弱的微不可查。可她并未消失,林一能清晰感受到那一丝熟悉的气机?人死则精血亡,而精血印记尚在,莫不是说…… 不,没有人能在罡风中存活下来。可此时的林一,更不愿相信兰琪儿会真的死去。可有了这微弱的精血印记,他悲痛而又逼仄的心头,好像有了一丝转圜之机。 有时候,幻想,亦是一种自我的慰藉!这,莫不是心性的坚韧?不屈不挠中,每每就这么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着!你是如此,我是如此,或许,林一亦是如此…… 林一的眉梢轻轻耸动了下,眸子明亮了许多。许是心头多了一分莫名的期盼,他体内停滞已久的灵力,缓缓流转…… 无论是今生,还是来世,无论你沦落至天际,还是已步入轮回,你,都与我同在…… 长长吁了下,轻轻插回发簪,林一转过身来,这才打量起玄天塔。 塔内还是老样子,一处石阶楼梯盘旋直上。若是由此再次进入玄天仙境,不失为一个去处,总好过困守这三尺之地! 冷冷瞥了一眼门外,林一摇晃着身躯站了起来。体内瘀伤未愈,脚步轻浮,他直奔那石阶而去。 没有幻觉,什么都没发生,直至林一循着石阶走上了玄天塔的七层,狭窄的塔顶严严实实,根本无路可去。玄天仙境不通!未免有些失望,他只得原路返回,再次来到塔的一层。 无奈地打量着空荡荡的四周,林一又望向了玄天塔的石门,轻轻摇了摇头。若想从此处走出去,莫非还要等待十八年?不,应该还有十七年! 只要我林一不死,十七年又何妨?一百七十年又有何妨?一切待来日,再见分晓! 郁郁难消了四个月,终得以放下了心结,林一慢慢恢复了常态。不错,功法玉简皆被毁了,可那些口诀早已是深深印入识海,此生亦不会忘记。 静坐了半日之后,林一拿出了几个乾坤袋,略略查看,心头更是大定。辰渊子所赠,以及自己挖掘的灵脉,眼下身上有近七万块灵石。凭借着这么多的灵石,疯狂修炼个上百年都不在话下。 林一手掌一翻,多出二十多块殷红的灵石,其中还有两块紫红的灵石。此乃海上途经遂岛时所得,一直被他视为宝贝而单独存放。来到大夏这么久,即便是没有见过,他也知道这些灵石的珍贵,尤其是那两块紫红的,应为极品灵石。地脉中所掘的上品灵石不多,极品灵石更是没有。此时,可见这二十余多块灵石的难得了。 将上品灵石与极品灵石另行收起,林一不得不为以后的修炼计较起来。只不过,还是先疗伤要紧。 虽有罡风相阻,而对玄天门的人亦不得不防!林一祭出四象旗,摆出聚灵阵,吞下了几粒丹药,吐纳行功…… 林一被黑山宗的公冶莫出手击成了重伤,又被玄天门擒获,后被兰琪儿舍命所救,最终还是被困在玄天峰的玄天塔中。事情过去了四个月,已是传得天下皆知。黑山宗得知此事后,更是抓紧了对诸多仙门、家族的吞并,却并未与玄天门真正的撕破脸皮。究其原因,还是因公冶干获知了元济子的去向,一时心有顾忌,便派人上门示好。而玄天门的掌门广齐子是个没主张的人,便信了长老余行子的话,韬光用晦,守成求安。 于是乎,大夏的仙门一片混乱,惟有黑山宗与玄天门两家和睦相处,显得颇为的怪异。 当林一被困一事传至正阳宗时,宗门上下倒是波澜不惊。辰渊子与晏起忙着闭关,紫薇谷上下更是不敢生事,各自埋头修炼,以图东山再起。为此事担忧者寥寥,惟木青儿最为的伤心。 本想着,林一会带她回家。木青儿每日等待着,并想象着归途中的情形,以及见到爹娘与诸多师兄弟们时的场景。未料想,最终竟是等来这么一个噩耗! 一个人躲起来悄悄哭泣,并因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无奈着,木青儿没了修炼的心思。玉珞依要破例收下这个徒弟,被她婉拒了。木天远获悉后,便安慰道,七年后,无论林一回不回来,他都会亲自送她去落霞镇,送她去兰陵渡,送她乘上返家的海船。 如此这般,木青儿暂且在紫薇谷中呆了下来,一边修炼着,一边等待着…… 七年之后,木青儿到了练气五层,而木天远终得成功筑基。这一年,还是没有传来有关林一的动静。 估摸着大商的海船会再一次到来,木天远便带着木青儿御剑飞到了兰陵渡。等候了两个月,果然见到了风尘仆仆的天龙派众人,有再次随船而来的孟山,还有太上朱长老。 彼此相见,知悉木家被毁后,来者不免唏嘘一番。而得知木青儿已有练气五层的修为,并要随大伙儿返回,孟山与朱长老很是欣慰。木天远送了一些丹药与几件法器,算是尽了地主之谊,双方就此告别。而林一的境遇对天龙派这些人来说,太过匪夷所思。木青儿心有戚戚,干脆闭口不提。 在兰陵渡歇息了两个月后,天龙派的海船回去了。木青儿独自立在船尾,黯然落泪!走了,将不会回来。这条路不属于她…… 这一年,兰陵的江湖,又经历了一场动乱。兰陵盟卷土重来,一元门再次扬威。元青不仅杀了傅家父子,还着力收服了对方的两个长老,并一扫余孽。自此,一元门的声望如日中天,并一统兰陵江湖…… 又是八年过去,黑山宗与玄天门并驾齐驱,成为了令人仰止的又一仙门至尊。而正是因没有这两个仙门的示意,当玄天仙境要开启的日子再次临近的时候,大夏显得出奇的冷清,却无人对此有任何的质疑。 玄天峰的峰巅之上,已聚集了玄天门与黑山宗的诸多修士。这数十金丹修士并非是为了进入仙境探幽寻宝,而是欲抓住那个躲了十七年之久的林一。这亦是两家相商后的决议,便是抓住林一,各取所需,各遂其愿! 玄天塔内,林一已是三十八岁。其面如刀削,神色冷然,一身的灰袍,纤尘不染。不知何因,他还是十七年前的年轻模样,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一丝的痕迹。惟有不同的是,其眸子里少了几分清澈,多了几分深沉。孤寂的神色中,愈发显得沉静。 林一日夜行功不辍。得益于聚灵阵的相助,耗去了大量的灵石之后,他的修为到了筑基中期的圆满。 察觉到了塔外的动静,静坐中的林一缓缓睁开了双眼。他轻轻吁了下,缓缓起身。十七年就这么弹指过去,这玄天仙境还会再次打开吗? 抬手收起了四象旗阵,林一转身走至玄天塔的顶层,静静等候! 十余日过去,应是当年的四月中旬,玄天仙境没有丝毫开启的迹象!林一又回到了玄天塔的一层,根本不理会外边的吵闹声,再次祭出四象旗阵,掏出灵石摆下聚灵阵,继续吐纳修炼…… 如此又是十年过去,林一突破筑基中期的修为,修至筑基后期。 随手拂去灵石的碎屑,林一又掏出了八十一块灵石嵌入了聚灵阵。他随手拿出一块黄芝塞入嘴里,无奈地摇摇头…… 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请分享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六十七章 行有余力 感谢书友无敌大菠萝、醉舞文墨2的捧场支持!感谢米饭爷爷的月票强力支持! 二十七年,林一没睡过一觉,亦没歇息过一回。《》()行功之余,便是琢磨阵法禁制,修炼‘寄魂术’与‘锻神鉴’,要不就揣摩若水先生的炼丹手札,或者便是熟悉炼器的手诀。着实烦闷了,将若水先生所赠的那个丹炉拿出来,就着身上不多的草药试炼了几回,结果炼出的丹药不伦不类,只得作罢。最后,他想起身上所剩下的玉材还有不少,便不停地炼制各种玉佩。 修为到了筑基后期,林一体内的灵液如同雀卵般大小,使得那圆珠有些不安分,却好像有所顾忌,并未有异常的举动。 只不过,圆珠吝啬了许多,只顾着自行吸纳灵气,却极少用那奇异的灵力帮着林一淬炼筋骨。 对此,林一不以为意。如今的经脉愈发的宽韧而坚实,气海内那充沛的灵力比之以往,要多出十成不止。此外,《玄天剑法》已可幻化出十二把飞剑,其威力更胜从前。神识可达二百里,应与金丹初期的修士相仿。惟有一直修炼的‘寄魂术’不见什么成效,使他修成分身的念头落了空。 独自静静坐着,林一砸吧着嘴。没酒的日子,可真不好过!寂寞常伴,怎可无酒作陪呢!他不由得丢下了手中的黄芝,拿起了空空如也的紫金葫芦。 神识浸入葫芦内,那里面的芥子阵法甚是奇妙。忽而想到了什么,林一忖思起来。丹阳镇所遇到的那个老者,其来历倒也有趣。说不定改日还会碰面,不知道又会是个怎样的情形! 眸中赤芒闪烁,紫金葫芦内的阵法一目了然。看了一会儿,林一不由得生出了兴致。自己所熟知的潘家《阵法辑要》中,虽有芥子阵法的描述,却并无相关的阵图,使他稍感遗憾。可在‘幻瞳’之下,葫芦中的芥子阵法可谓是脉络清晰,已失去它原有的神秘。 一时不急着入定修炼,林一便琢磨起葫芦中的阵法来。他将其一一记熟了,再尝试着逐一剥离出来,并依据对阵法的所知,揣摩其间的阴阳五行之理。 如此反复的推衍,耗去了半个月的工夫,这才好不易将芥子阵法还原了,林一大松了一口气,心头甚为的愉悦。这芥子阵法看似摸不着头脑,却不难寻其究竟。凡事同理,只须熟能生巧,便会有千般万般的变化。弄大这葫芦的肚子,就不是一件难事。 又忙活了半月,芥子阵法稍有改动之后,几番尝试,葫芦的肚子果然大了几成。再接再厉之下,一个月后,拿着能装两百斤酒的葫芦,林一淡淡翘起了嘴角。尽力所为,不过如此,想来这禁制之法,与自身的修为与神识不无关系! 眼下的修为不过是将将到了筑基后期,距后期之大成,乃至圆满,尚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既然玄天仙境开启不了,这玄天塔内便暂时无虞。再来一个十八年,修为又能提升几何?而身上的丹药早没了,只能这般苦修下去…… 打出一个手诀,引动了聚灵阵,林一再次进入了修炼中。 …… 十八年后,玄天仙境还是沉寂如故,依旧没有开启的迹象。黑山宗与玄天门兴师动众之下,再次失望而归。于是,又是十八年一晃而过,距林一被困玄天塔,已整整过去了五十三年。 大多数凡人,其一生的光阴亦不过数十载。故尔,这过去的五十三年间,不知该发生多少事。 正阳宗的辰渊子,于入定中耗去了阳寿。他冲击元婴的这最后一次闭关,成了名符其实的死关。当宗门有所察觉的时候,这位俗名东方圣的老人,已身陨道消。而晏起在得知老师兄的噩耗之后,便将自己置身的洞府封死,告知冷翠以及诸多门人,他,同样要闭死关! 若是晏起闭关未果,冷翠独木难支之下,往日里这个威名赫赫的大仙们,便会真正沦落为一个小仙门。而此时,它不得不龟缩在紫薇谷中,继续忍气吞声。值得庆幸的是,当初因林一的缘故,黑山宗的一个内间离去后未再归来,使得正阳宗上下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若不然,怕是早被人灭宗了。 归灵谷中的仙门,除却正阳宗之外,皆成了黑山宗的附庸。 先行投靠的仙门与家族,黑山宗还能对其网开一面,而被迫投诚的则免不了血誓的束缚。血誓对于修士来说,如同于奴役般的羞辱,这使得诸多的仙门与家族奋起抗争,而最终的下场可想而知。 丹元宗本来无意于仙门之争,而还是未能逃脱这场仙门之乱。在被迫依附黑山宗时,筑基修必须立下血誓。若水真人不堪其辱,便欲归隐山林,却被人追杀而下落不明。此番种种,不一而是。 玄天门只守着自己的王梓郡,只守着玄天塔内的林一,两耳不闻天下事。如此以来,黑山宗愈发猖狂,一家独大之势渐成。这使得红云宫与定海宗极为不满,却又无力与其相争。而权尤在忍无可忍之下,独自去了趟无定海。不久之后,玄天门的那位元济子突然回来了。 老祖宗回来了,玄天门上下为之一振。谁想竟是好事成双,如同是两个人约定好的,另一位老祖宗广成子亦回来了。 玄光阁前,两位元婴老祖并肩坐在蒲团上,脸色均不好看。不同的是,一个满脸的怒容,火气正盛;另一个神态有些疲惫,眸子里多了几分冷意。四周站立着数十位金丹修士,皆低着头不敢吭声,掌门广齐子则是偕四大长老上前见礼。 “两位师叔云游数十载,一朝回转山门,晚辈们真是欢喜……”不待广齐子将话说完,元济子已是眼睛一瞪,怒斥道:“闭嘴!老夫不过是出去转了这么一圈,大夏便是乌烟瘴气,诸多仙门唉声载道。究竟何因,与老夫一一说来!” 一个人在无定海忙碌了数十年,最终还是无功而返。加之道听途说之下,大夏的混乱情形已略有所知,这一切竟与玄天门不无干系。本来便窝着一肚子火气的元济子,见广齐子浑然无事人一般,他气得只想上去揍人。 广齐子脸色发苦,又不敢分辨,只得以求援的眼神望向身边的余行子。心忖,这一切可都是你的主张,末了,总不能由我一人来背黑锅吧! 余行子心中有些生恼,却对身边的动静佯作不知。广齐子急道:“余师弟,与黑山宗结盟可是你一力主张,还请为两位师叔分说一二!”对方却摇头说道:“师兄才是掌门,师弟自当唯令是从!” 一个掌门,一个长老,两个人竟敢在自己的面前推搪不休。元济子气得一下子站起身来,伸出手指骂道:“广齐子,本以为你为人敦厚,善于守成,这才将山门交与你看护。谁想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有你余行子,别以为老夫不晓得你做的好事!常言说行有余力,则以学文,你则是学了一肚子的鬼画符……” “师兄息怒!”一旁的乐成子适时出声劝阻。 广齐子与余行子皆额头见汗,谁也不敢出声分辨。元济子哼了一声:“气死老夫了!”他这才一甩袍袖坐了下来。 乐成子手拈长须,清咳了一声,吓得众人大气亦不敢出一下。他缓缓开口说道:“老夫被公冶干算计了一回,花费了十年的工夫才破去他的‘七煞旗阵’,又被迫于力弱之时与其苦斗了一场,结果是两败俱伤。老夫养伤的这些年里,对黑山宗的行径略知一二,对尔等的所作所为,亦并未一无所知……” 话语顿了下,乐成子接着说道:“与黑山宗结盟?此举,不失为明哲保身的好法子啊!”他说着,冷冷睨着余行子与广齐子二人。 “请容弟子禀明……”余行子的心头‘突’地一跳,忙说道:“此时皆因林一引起……” 掌门广齐子的为人老实,即便是犯错,亦不会有太重的责罚。而老祖乐成子方才的话分明是说有人为了一己之私,而弃师门不顾,这显然是有所指了。心虚的余行子不敢大意,忙将弟子冼峰如何识破林一的身份,诸人如何稳住黑山宗,又如何力图玄天门传承不失的种种前因后果,一一诉说出来。 得到师父的授意,冼峰忙从人群后走上前来指证林一。这些年过去了,他已是金丹初期小成的修为,只是提起当年的事情来,还是抑制不住的愤慨。好像大夏一切祸乱的根源,正是那个可恶的小子。 林一曾当众捏碎了《玄天心法》和《玄天剑法》,今日在场的很多人都是当初的见证者,纷纷上前附和指证。两位元婴老祖的怒气稍歇,亦使得众人的心头松了口气。 “哼!尔等一帮子废物!有老夫活着一日,便不能容他公冶干放肆!这个林一亦不能放过……”元济子哼了一声,转向乐成子说道:“师弟,好生将养几日,我二人先收拾了黑山宗这个麻烦……” 乐成子拈须颔首,以示赞同。当神识中看清玄天塔内的那个身影时,他不由讶然。原来是你小子……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六十八章 弹指挥间 第四百六十九章 夺路而逃 感谢书友米饭爷爷、希望之盾的捧场支持! ———————— 众人的惊呼声中,两位元婴老祖抬头望去。如若一阵旋风自天穹而来,青烟白云滚滚,挟着龙虎之势,急急旋转直下,又迅疾钻入到了玄天塔内。那强劲而又奇异的风云之势,使人色变。那四周迅猛涌来的灵气,使人恍然。 “两位师叔!这是有人要结丹!”余行子凑到两位老祖面前,已是一脸的讶然。玄天塔如同多了一层天地禁制,任何人的神识都难以进入。 “除了那小子,还会有谁在玄天塔内结丹!”元济子哼了一声。这几年他一直守在山门,并未再去无定海。有玄天门的功法和玄天殿的仙家秘笈,提升修为不再是件难事。或许,这个林一便是此生的机缘亦未可知。 “这小子被困塔内,逃跑未果之后,竟能心无旁骛的专心修炼起来,倒也是个可造之材!”乐成子感受到结丹的异象,心头亦是颇为诧异。不过,他还是为之感慨起来。一个年轻小辈,不足百岁便成了金丹修士,想想都令人难以置信。 “哼!师弟莫不是又起了怜才之心?待我搜魂之后,将他交予你发落便是。”元济子不以为然地说道。 乐成子摇摇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搜魂之下,好好的人都会成为个傻子,我要他作甚? “这动静闹得也太大了吧!”一旁的掌门广齐子瞪大了眼睛。寻常修士结丹,不过是引起四周的灵气异常罢了。偶尔会有天地异象者,不外乎祥云瑞气之兆。而林一结丹,竟使得这玄天塔的罡风亦为之生变,这动静不可谓不大。 四周的修士神情各异,人群中的冼峰惊讶过后,则是一脸的恨意。 元济子朝乐成子使了个眼神,后者稍稍迟疑了下,还是点点头。于是,两位元婴老祖并肩走至罡风前,双双停下。 老祖要出手阻止林一结丹?众晚辈弟子猜测之下,翘首以待。 “任其结丹,再任其修炼下去,怕是会惹出更多的麻烦来!师弟!你我二人联手之下,可深入罡风五丈远,足够为这小子添些乱子。”元济子说道。 “呵呵!结丹本非易事,多些变数,亦为寻常!”乐成子附和了一句。二人相视一笑,便同时举起手来。两片玉符同时脱手而去,倏然化作一道光门,直直嵌入到了罡风之中。 随着一道道手诀祭出,光芒闪动之中,一条高丈余、深有四五丈的甬道出现罡风之中。不待众人惊呼,元济子与乐成子抬步走了进去,直至甬道的尽头。 “这天地禁制甚为的奇异,我等已然走至此处,神识还是不能进入到玄天塔内……”元济子有些错愕。 广成子点头说道:“天地之机莫测……” “愈是靠近玄天塔,这罡风愈是猛烈。师弟助我一臂之力……”说着,元济子的身上突然涌现一层厚实的光盾。乐成子抬手拍去,随着他灵力的相助,对方的光盾顿时厚了三尺。 出了甬道,元济子前行了一丈远,便再也不敢迈动脚步。其身上的光盾迅即消融,触目惊心。而在两人的齐心协力之下,此消彼长,亦只是堪堪应付而已。 元婴修士的神识可达千里之远,而此时的元济子不过是将将能看清塔内林一的身影。他冷笑着张开了口,带着心魂之力的嗓音,徐徐而去—— “老夫乃玄天门的太上长老元济子……” …… ……阴阳和合,本五行而孕一性,此为仙道筑基。道隐于无形,终显于有体。察天地动静之机,探日月盈虚之妙,以自身为鼎炉,炼取玉液还丹,又以金水同宫,火木同位,以戊己炼就,故称之为金丹…… 此时的林一,念念有词,沉浸在另番天地之中。经一甲子之数,他体内的灵液一如十月胎圆,结成莹白色的丹体…… 随着身下的灵石一块块爆碎,天地间灵气愈发疯狂地涌进四肢百骸,涌进气海,那莹白的丹体隐隐有金芒生成,林一正自屏息凝神之际,耳畔忽而传来一个老者的嗓音…… ……老夫乃玄天门的太上长老元济子,今日就《玄天心法》与《玄天剑法》的来历,与小友探讨一番……大夏仙门,乃至本门上下,皆知我玄天门的功法有所残缺,而其实不然。若是如此,我与师弟乐成子又怎能结成元婴…… 正自阖目静坐,处于龙虎交战之时的林一,忽听到这一番话,不由得心神一松…… ……此乃我门中秘辛,便是掌门以及那几个金丹后期的小辈,对此亦是毫不知晓啊!而我玄天门所寻找千年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脸色一变,林一体内气机霎时紊乱起来,而元济子的话忽远忽近,使人心绪难以平复下来,却又止不住要听出个分晓。心知不妙,他忙收敛心神,耳边忽又传来那泣血的嗓音……你守今生,我待来世,莫要忘了琪儿……那白衣染血,花容失色,转瞬化作一阵青烟冉冉淡去…… 心头一痛,林一紧皱双眉。而体内狂乱的灵力已失了分寸,那莹白的丹体正值孕化之机,忽被躁动的气机相阻,只听得一声轻微的‘喀喇——’声,丹体竟是裂出了一条缝隙。而盈动的金芒随之消散而去。 “扑——” 一口热血喷出,林一已是面色苍白,浑身抖若筛糠。金丹碎裂,气机逆转,疯狂的灵力没了去处,只在体内横冲直撞。如此肆虐之下,只听得连声的爆裂,经脉脏腑已成了一片狼藉。灵力的反噬,这会要了人命…… 而此时,玄天塔外的罡风突然停顿了下来,使得天地在这一刻停滞了…… “哈哈!待我去捉了这小子……”元济子哈哈笑了一声,回头冲着师弟示意了下,便直奔那清晰呈现出来的石门而去。乐成子的脸上亦是露出了笑容,好整以暇地拈起了长须。而余下的众人见罡风停滞,好奇之下,纷纷围了上来。 金丹碎裂,修为的反噬竟是如此剧烈。眼看着一身的修为转瞬便要付之东流,而方才那个不怀好意的老儿已是冲向了玄天塔的石门。想不到啊!六十三年之后,再次命悬一线。 林一双目圆睁,嘴角兀自带着血迹。恨恨啐了一口,他强行收功,于间不容缓之际,抬手召回了四象旗,周身于刹那间遍布龙甲,手诀掐动之时,一阵疾风直奔石门而去。而那停滞的罡风,忽而又开始旋转起来……一片惊呼声传来,正是几个靠近玄天塔的修士被罡风吞没。 冲出石门之时,林一正与元济子碰头。他毫不迟疑,循着急遽旋转的罡风,一飞冲天。 “咦!”惊咦了一声,置身于罡风中的元济子稍稍诧异,一边催动玄天盾护住首尾,一边抬手甩出一把飞剑。神识中,塔内的小子已化作清风融入到了罡风之中。倒也机敏,不过,你能跑掉吗? 元济子所祭出的飞剑裹着一层护体灵气,将将飞出去十几丈远便被消融而不见了踪影,却是恰好击中了那团逃去的清风。只听到“砰”的一声震响,一个人影飞出了罡风,正是口吐鲜血的林一。 “抓住他……”随着喊声,无数道剑虹腾空而起。有老祖出手,在场的众人稍有松懈,而应变之际,不妨各显手段。眼看着林一就要遭擒,谁想他再次失去了身形,一阵疾风直奔天际而去…… “此为‘风遁术’,乃为上古失传已久的遁术啊!”乐成子拈须叹了一声。元济子则是有些手忙脚乱地冲出了罡风,还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下,这才转而望向天空,说道:“这小子结丹不成,方才又被我击中了后心,已然是伤上加伤,还能逃过你我二人的手掌心……”说话间,两位元婴老祖已在原地失去了身形。 不一会儿,数百里之外的天空中,霍然出现两位老人的身影,在面面相觑。 “我二人的神识可达千里之远,方才还能见着那小子的踪迹,可这么转眼的工夫,怎么就不见了呢……” “莫非,那小子的风遁术竟是一去千里……” “继续追下去,那小子有伤……” “师兄所言不差,只能如此……” ……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七十章 望湖 第四百七十一章 冬雨儿 ? 林一能下地走路了,相隔不远的二嫂与二哥为之感到欣喜,忙带着自己的孩子,拎着几尾鲜鱼过来以示问候。 小村里的人生性淳朴,得知此事后,纷纷过来探望,不几日便与这位雨儿的‘夫婿’厮混的熟稔了。 “我说林兄弟,你既然是独身一人,便在这望湖村落户吧!雨儿可是个好姑娘,人勤快,又懂得疼人……” “林兄弟,你与雨儿的喜事,便由你二哥我为你操办了……山伢子,快来拜见你林大叔!” 二哥与二嫂皆是实在人,想什么说什么,没什么忌讳。一个四五岁的男娃正在院子里玩耍,闻声便跑了过来,一脸的顽皮模样。林一只得带着淡淡的笑容不置可否,却不忘点头致谢。雨儿则是整日里红着脸,脚下手头上却是愈发利落起来。 醒转过来的一月后,林一便随着雨儿出湖打鱼,傍晚时分,再相伴返回。在村里人看来,这分明就是一对双栖双宿的小两口,时不时的,还会有人说几句笑话,拿这二人逗趣。而后者只是微笑以对,只是一人神色淡然,一人羞红了脸颊低头疾走。 在望湖村呆了两个月之后,林一的瘀伤稍有缓解。比之以往,其身子强健了许多,修为却还是没丁点儿的动静,便是乾坤袋亦无法打开。他暗感无奈,只得随遇而安。拼命修炼了数十年,到头来却是一场空,真是造化弄人啊! 大多数的凡人,穷极一生都未必能走出自己所在的村子。依着林一这般的情形,若想走出群山环绕的望起郡,亦绝非易事。而此时的他,根本不知该往何处去。那过往的一切是如此之近,又是这么的遥远。 赤着双脚,头上戴着斗笠,手里拎着酒葫芦,肩上扛着渔网,林一十足一个渔夫的模样。一旁是神色透着满足的雨儿,笑着说道:“林大哥,镇子上的酒好喝吗?” 雨儿猜林一爱喝酒,便去镇子上买了一坛子,回来由他灌入了小葫芦。次日,那酒坛子便空了。于是,这姑娘便想着下次多买一点。 举起手中的葫芦灌了一口,林一转首笑了笑,却是心生歉意。这几日打的鱼都被换成了酒,任此以往,雨儿非得饿肚子不成。 今日二人起了大早,来至湖边时,四周静悄悄的没个人影。雨儿还要等待二嫂一家,林一已是跳上了小船,示意先行出湖。 这位林大哥随着自己出湖打鱼以来,一直都是在一旁默默的看,要不就是打着下手,从未有今日这般的跃跃欲试。雨儿心生愉悦,忙要推船下水,却见对方又是摇头,并招呼她上去。 雨儿上了船,正自不解。林一却是将手中的竹篙往岸边一点,小船哧溜一下便滑入了水中,惊得姑娘闪了一个趔趄,被他一把扶住,轻声说了一句,坐稳了!未及她回过神来,耳边风声阵阵,船头的浪花飞溅。 林一手持摇橹立在船尾,将小船摇得飞快。并非有意如此,而是他的力气着实大了些。 随着身子好转,林一才知道自己的力气还留有几成。即便是几成的力气,亦不是凡人所能想象的。这或许得益于那颗圆珠带来的功劳。虽说没了修士的修为,他还有一身的蛮力与江湖武功,足以让雨儿少些操劳,亦为自己多挣些酒喝。 小半个时辰过去,船儿载着两人来至一处湖中岛的附近停了下来。雨儿说此岛名为‘月岛’,已到了望湖的深处,少有人来。听她爹爹生前提起过,此处正是鱼多的地方…… 见雨儿还是直勾勾盯着自己看,林一拉低了斗笠,拎起了渔网,转而望向了湖面。其眸子里有隐隐的暗瞳闪现,湖水下的动静一目了然。 除却一身的力气,林一要亲自打鱼的另一个依恃,便是他眸子中的‘幻瞳’,虽说没了修为助其威力,看透水下几丈深处并非难事。 跟着雨儿学了几次,林一操持起渔网来有模有样。见船儿停处正是鱼群聚集之地,他手臂一抖,渔网脱手而出便罩了下去。 片刻之后,在雨儿的期待下,林一猿臂轻收,沉重的渔网被缓缓拉出水面,竟是使得小船摇晃起来。 不待雨儿惊讶,林一随手一拎,渔网到了舱中。二人的面前,霎时多了百多条活蹦乱跳的鱼儿。这还是网小的缘故,若不然,鱼儿会更多。 船小,何时装过这么多鱼。只觉得脚下一沉,雨儿的眼睛笑成了一双新月。 林一只撒了一网,小船便满载而归。而此时二嫂他们才将将出湖,彼此相遇时,雨儿欢快地喊道:“我与林大哥去了月岛……” “咦!那可是个凶险的地方,雨儿他爹不就在那儿出的事儿……”二嫂自言自语着,二郎却是望着飞快离去的小船赞叹道:“林兄弟倒是打鱼的行家里手……” …… 打了鱼之后,林一与雨儿便摇着船来至二三十里外的望湖镇。换些食盐粮米等物,再买上一坛子酒,之后,二人再原路返回。 过了晌午,林一便倚着草棚的门前坐着,一个人默默喝着酒。雨儿便在院子里修补着渔网,说些望湖的传闻以及村里的趣事。偶尔,她会问起林大哥家里的情形,他便说自己没有家了。 独自喝酒的时候,林一总显得很落寞。雨儿便放下手头的活计,搬个凳子凑到近前陪着他说话,而对方除了淡淡的笑容以外,很少出声。 林大哥有着一把子力气,驾船打鱼又是难得的好手,竟是一个人沉到了水里,定是遭遇过什么变故,这才有了如今的模样。雨儿想当然地以为着,并竭尽所能地使她的林大哥开心起来。 爹爹在的时候,爹爹便是雨儿的天。不知为何,现在的林大哥慢慢成为了雨儿的主心骨。即便是他不说话,还整日里这么喝着酒,只要他能与她相陪相伴,足矣!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转眼便到了初秋时分。两人还是每日早早去月岛附近打了鱼,便匆匆返回。下半晌的小院里,一个人欢快地说着话,一个人默默喝着酒,静静听着,微微笑着。 夜晚的时候,林一守着草棚,盘膝打坐。体内还是老样子,没有丝毫的起色…… 这一日天色稍显阴沉,不一会儿,望湖镇便被雨雾所笼罩。镇子的码头边上,林一带着斗笠,身披着蓑衣,一个人蹲在船头等着雨儿归来。 每次来到望湖镇,林一从不上岸,买卖皆有雨儿一手料理。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他抬头张望了下,大清早的码头上人影稀少,并未见到有人走来。 又等了一会儿,林一站起身来。正在他迟疑的时候,雨雾中走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抱着一个酒坛子的雨儿。令人意外的是,她身后还跟着两个黑衣男子。 “让林大哥久候了!买酒的时候耽搁了!”雨儿递过酒坛子,便上了小船,却见林大哥正拦在船头,她不由好奇地转过头去,说道:“方才就是与这两人说话呢……” 那是两个身着黑衣的中年人,应是随着雨儿一路过来。一人开口说道:“这位兄弟可否行个方便……”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七十二章 夜色如墨 ?这是两个要搭船的人。《》 林一看了对方一眼,摇头说道:“不方便……”说着,他将船撑离码头后,冒雨往回赶去。小船已支起了雨棚,雨儿躲在下面,眼神不离她林大哥左右。 当离开了望湖镇以后,摇着船的林一突然出声问道:“你与那两人说些什么……” 林大哥还惦记着这事儿呢!雨儿嫣然一笑,说道:“我买酒的时候撞见的那两人,许是见我渔家打扮,他二人便问我住在什么地方,偏僻不偏僻,村子里的人多不多……问的好奇怪!” “你都说了……”林一追问了一句。雨儿回道:“嗯!望湖村就在二三十里外的望湖边上,不过是十来户人家,甚为偏僻……我惦记着大哥,便匆匆往回赶,谁想那二人竟是一路跟了过来,还要搭船……” “……” “大哥……?”见林一不出声,尤其是方才不允对方搭船时的生硬,雨儿有些担心起来。 那两个中年人一身的黑衣,并不是令林一生出了小心的原由。而是近前的时候,对方身上的阴气颇重,使人感到极为的不适。还有其腰间所挂着的乾坤袋,这摆明了就是两个修士。搭船?避之不及,又怎会让他二人搭船呢!只不过,这些话不能与雨儿分说,亦说不清楚。 “无妨,我不过是随口一问!”林一安慰了一句,才使得雨儿再次露出笑脸来。 …… 傍晚的时候,雨停了,望湖村多了几分凉爽之意。晚饭后,人们早早安歇,林一独自在草棚中打坐。 没有神识,无法内视,体内的情形一无所知。林一只得从《玄天心法》的第一层练起,好像又回到了十三岁之前,将此作为每晚必修的功课。如今,自己好像在一个封闭的屋子里兜着圈子,走了八十四年,又回到了过去。只是,已将将触及到了金丹的修为,一切推倒重来,此时的他,已无往日的平和与宁静,心头多了几分急躁。 依着口诀,功行九遍,如彩笔描空,又是枉费了一番工夫。黯然坐了许久,林一拿起紫金葫芦猛灌了起来。酒意微醺中,他重重叹了口气。 就这么在望湖村呆下去?待寿元耗尽之时,长眠于这望湖之畔? 摸了摸脸颊,林一竟是不知还能活多久。虽还是年轻人的相貌,却已是八十四岁。这个年纪,在凡俗间,已是没几年活头了。若是依着原本的筑基修为,寿元还有一百六七十年,若是依着金丹修为的寿元来说,便还能活个四百多岁。且不说结丹的最后关头功亏一篑,眼下的自己已是修为全无。还有几年的寿元,真的不知道啊! 浓重的苦涩与深深的无奈,于这一刻涌上心头,林一禁不住又举起了葫芦,却突然停了下来。 一声惊叫突然在小村中响起,随即便戛然而止,一切又回归沉寂。 林一却是脸色一变,起身走出了草棚。方才分明是有人呼救,那带着惊秫的喊声将将出口便没了,显然是呼救之人生出了变故。 草屋中亮起了灯火,一阵窸窣声响过后,雨儿走了出来,见林一已是站在院中,忙问道:“林大哥,适才是什么动静啊?” 此时天色阴沉,四下里乌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惟有在深夜中相继亮起的灯火, “我也不知……”说着,林一走出了院子,转身朝东望去。雨儿跟了出来,只觉得一阵风吹来,使人心头打怵。她忙伸出手去,紧紧扯着她林大哥的衣襟。 此时,一阵浓重的血腥气从村东头飘了过来。方才亮起的灯火,逐一熄灭,还隐隐有鬼哭狼嚎传来,使人毛骨悚然。 夜色中,雨儿偎紧了林一。哥,我怕…… 林一已是双眉紧锁,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一把抓住雨儿的手,低声说道:“随我暂且躲避……”话未说完,他拉着身边的姑娘扭头便跑。望湖村以西,便是高山密林。 雨儿只觉得身子一轻,便离地而起。惊慌中她不忘回头一瞥,突然出声喊道:“二嫂……还有二哥家的山伢子……” 身形一顿,林一止住了脚步,雨儿拉着他的手急声说道:“哥,你看……” 雨儿的草屋门开着,借助屋内亮着的灯火,影影绰绰中,可见二嫂抱着一身是血的山伢子往前跑着。那女子披头散发,惊恐万状。其身后,却是不慌不忙的跟着两个黑衣男子,一人挥动着手中的一面小旗,有黑烟缭绕,有鬼哭狼嚎。另一人的身前却是空悬着一把闪动光芒的小剑,正带着一脸的狞笑。 “扑通”一声,二嫂脚下匆忙,摔倒在地,却是紧紧抱着孩子不撒手,这才顾得及发出悲恸的嚎哭—— “为何要杀我家二郎,为何要杀我家山伢子……” 凄厉的哭喊声,霎时响彻了小村的上空。两个黑衣人对望一眼,一人心虚地说道:“别愣着了,杀人了事……咦,那还有两个,别让他们逃了……”另一人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回道:“在湖中岛呆了这些日子,还真不晓得有这么个好地方。你收的生魂有我一半,总不能让师兄坐享其成吧……”说着,其手指一点,剑光无情地飞向了前面地上的母子。 “救二嫂……”虽是惊恐,雨儿还是猜出二嫂一家遭了难。她哪里知晓其中的凶险,情急之下便要跑回去救人,却见那奇异的小剑已快若闪电一般穿过二嫂的身子。 “二嫂……”雨儿哭喊了一声,才觉得被攥住了手腕,根本动弹不了,急得她直跺脚,身边的林大哥已是浑身颤抖,从嗓子深处发出一声咒骂——可恶! 那黑衣人杀了二嫂后,另一人招动手中的小旗,一团黑烟便罩向了地上母子的尸首。而那小剑未作停顿,竟是直奔不远处的那一男一女。 这奇异的小剑是要杀了她与林大哥,雨儿已止住了哭喊,有些不知所措,却见身边风声顿起,一个人影迎头冲了过去。她不由得失声惊呼,林大哥—— 林一虽是没有神识,亦没有修为,可他还有眼力。那黑烟缭绕的小旗是‘鬼煞旗’,须有生魂祭炼。这两人的用意浅而易见,便是为了要收集生魂,而杀光望湖村的人。 方才,林一已然察觉到了不对,便欲带着雨儿暂且躲避。谁料,这两个练气修士,竟是不愿放过一个活口。身为修士,且不说滥杀凡人,竟连手无寸铁的妇孺亦不愿放过,这还是人吗?这连畜生亦不如啊!眼看着飞剑袭来,愤怒难抑的他,再也顾不得许多,身形一动便冲了上去。 一个年轻的渔夫而已,死到临头还负隅顽抗。那御剑的男子不屑的笑了笑,神色却突然僵滞起来。 林一动身的刹那,已随手拔下头上的发簪迎向了袭来的剑光。只听得“当”的一声震响,飞剑竟被磕飞了出去。毫不迟疑,“龙行九变”自脚下使出,他身形如风一般便冲至对方的身前,挥手刺下—— 那男子见自己的飞剑竟然被一个凡人用发簪磕飞了,尚自愣怔着,却突然见一道银光到了身前。惊恐之际,他竟是不及躲闪,只觉得脑门一痛,便一头摔倒在地。其同伴拿着小旗正在收取生魂,察觉异常时忙要祭出飞剑,谁想一道人影倏然而至,一道银光随之便到了自己的双眉之间—— 尚未来得及喊一声痛,那人脑门上已深深现出一个血洞,随即两眼翻白,仰面倒了下去。此时,林一才止住身形,重重喘了口粗气,将发簪举在眼前。夜色中,龙首簪连取两条人命,兀自滴血不染,‘追风’二字在夜色中荧荧欲动。竟是如此这般杀了两练气修士,侥幸! “林大哥——”转眼间,两个可恶的歹人便成了死人,惊悸中的雨儿已是失声喊出了口,却是愣怔在了原地,惶惶无措起来。 林一将发簪插到了头上,走至雨儿的身边。他轻轻拍了下她肩膀,转而望向夜色笼罩下的小村,无奈地叹了一声。对方已是偎了过来,抑不住的悲恸,使其肩头耸动着,低声抽泣……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请分享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七十三章 月岛 第四百七十四章 仙人小人 第四百七十五章 晚霞如血 第四百七十六章 蠢笨之人 ?感谢书友rayray1111的捧场支持!感谢投票的朋友! —————————— 皱了皱眉头,林一转过身来。《》 那把金龙剑好像被他遗忘了一般,还孤零零地插在石丘上。 “你敢用这般眼神看我?”说话的应是个老人,嗓音分明来自金龙剑,其话语中透着令人无从抗拒的嚣张与霸道,还有莫名的怒气。 哼了一声,林一不为所动,冷冷开口道:“据传,剑有剑魂。说出你的来历,不然,你我各奔东西……” 老者的嗓音并不陌生,在玄天塔中便出现过一次,林一还以为那是来自幻境。而昨晚昏死过去之前,他恍惚中再次听到了这个老者说话。次日醒来之后,他有所猜测。为此,在心绪杂乱之际,便不想理会那把插在石丘上的金龙剑。 “放屁!你才是剑魂!”林一的话音未落,惹来老者的勃然大怒,连番的咆哮声中,那金龙剑挣扎着脱离石丘,歪歪斜斜坠落了下去。 林一忍住上前的念头,又听老者在大骂道:“心胸狭隘的小东西,莫不是恼我没救那个女娃娃?老龙我凭什么要救她?人一世自有祸福旦夕,她命该如此,又能怪谁?一个凡俗女子敢与金丹修士顶撞,若是还能被她占了便宜,那才是天下最为荒唐之事?再者说了,救她作甚?留着与你双栖双宿,生儿育女?” 金龙剑掉在地上,老者又恼怒地骂道:“臭小子,为何不接着我……” 被人一通臭骂,林一心头火起,冲着金龙剑回骂道:“你才放屁!凡人的命就该贱如草芥?没了人性的金丹修士又算个什么东西,你能救我为何不能救她,我就是与她生儿育女又干你何事?” “你……你个小东西,你敢骂老龙?天下之大,这可是他娘的头一回啊!我真想揍你一顿……”恼怒之下,老者的话语声断续起来。 “哼!你有本事现身来瞧瞧,我还怕了你不成?”林一反唇相讥。心头却是一动,老龙? “真是他娘的忘恩负义啊!我为救你,都这般模样了,还要被取笑……”老者显得很是气愤,而对方却是训斥道:“你给我嘴巴放干净些,勿要粗言秽语!” 怒气顿时爆发起来,老者骂道:“我骂他娘的干你何事?何时轮到你个小东西来教训老龙……” 林一沉着脸不说话,老者却是不依不饶起来,继续骂道:“你恼我乱了那地下灵脉?你恼我与你故意捣乱?你恼我不救你的什么琪儿,又恼我不救你的什么雨儿?你他娘的不是我儿子亦不是我孙子,我老龙却是操一份祖爷爷的心呐!“ “若是没有几分灵力的滋养,我老龙怎能多管闲事呢?” “筑基时若非我帮你,你怎能有超出此界的真火?四极山时若非我帮你,你那个破龙手会有那么大的威力?若非我帮你将龙丹沉入气海,你与那个女娃娃早被那帮子臭虫给吃了。还有,若非我帮你催动龙甲,你以为你能躲过那天际罡风?怪我不救人?我他娘的帮你收拾了那个冼峰,让你将他揍成了肉糜,几近耗尽老龙我数万年积攒的元气啊!你当我是傻小子使憨力,随叫随到啊!” “你眼下能活着,还有本事冲我直瞪眼,算你有种!再敢埋怨我老龙,只怕你吃不了会兜着走,哼!” 一通牢骚发完了,老者的火气消了许多,林一的怒气亦缓和下来。回想过去曾发生的一切,他知道对方并未胡扯一通。 自从得到金龙剑的那一日起,便是古怪事情不断。之后,林一见怪不怪。不过,来到大夏之后,从别人的口中曾听说过,法器、灵器与法宝之外,还有灵宝。传说中的灵宝中寄有器魂,或者称之为器灵,他便猜测金龙剑中亦藏着这么一个东西,若不然,它又怎会屡屡自作主张呢!可老者分明对剑魂一类的说法极为厌恶,这又是为什么? 一肚子的疑问无从排解,可林一总不好再因胸怀不畅而迁怒他人。站起身来,他的神色恢复了几分清明,踌躇了下,出声说道:“尚不知前辈该如何称呼……?”谁想这原本带着善意的话又惹了麻烦,那将将止住的咆哮声再次响起:“你他娘的才是前辈!当老龙不敢揍人吗?” 莫名其妙的又挨了一通骂,林一有些发懵,听对方叫道:“你一个凡俗小修士,遇见个人便称前辈,又将我老龙置于何地?” 有些听明白了,林一说道:“那我该如何称呼……” “老龙,唤我老龙便可!不然,我与你没完,还想各奔东西?哼!……”老者的口气不容置疑。 心绪稍有平复的林一,暗忖,若是老龙方才的话句句属实,自己还真的欠下对方不少的人情。他上前将已变作尺余大小的金龙剑拾了起来,问道:“恕在下失礼了!老……龙,你与那玄天仙境有何干系,你又来自何处,不知可否相告呢?” “忘了!”老龙的回话很是干脆,接着又说:“人岁数大了,不就是易忘事吗?若是你能寻处灵脉让我睡个上万年,说不定,或许会想起来什么,哈哈!” 老龙的话里透着几分莫名的得意,林一摇摇头,又问:“我突然间便有了修为,这亦是你的功劳?” “我老龙怎能事事居功呢!若非你金丹碎裂时强行收功,亦不会闹得个修为丧失的地步。当然,若非如此,你小命早玩完了,谁也救不了你。而那个女子的死,使得你在大怒大悲之下,牵动体内气机,震开淤阻的经脉,灵力运转便不是难事。亦是这个原由,我才能在最后关头救了你。若不然,你识海封闭,便是我想救你亦不能来得这般及时啊!” 许是太久没人说话,老龙开口便好似停不下来,又说道:“你的金丹已碎了一半,与其说恢复了修为,不若说修为正在完蛋。老龙以为,还是将凡俗的一切抛开,好成修炼。别总被人追着跑了,他娘的我都跟着你丢人!” “那龙丹又是何物?”林一问道。谁成想老龙的脑子又不好使了,埋怨道:“龙丹便是龙丹,说了你也不懂,想累死我老龙吗?” 被无故抢白,林一无可奈何。金龙剑在手上颤动了下,又化作一道金光钻入了他的识海中。 “真他娘的累了!早点结丹,也给我挪个窝!”识海深处传来老龙的抱怨声。 有关金龙剑的一切,林一不知道。眼下冒出来个老龙,这一切愈发的糊涂了! 林一守在雨儿的墓前,一直坐到了日上三竿。有几只水鸟飞过,他抬头看了看,便起身去了那个石洞,将里面清理了下,这才盘膝坐下查看自己的伤势。 随着灵力在体内的运转,腿上的剑伤有好转的迹象,腰腹间的伤口却还在渗着血,隐隐的作痛。身上的丹药早用没了,林一只得将冼峰的乾坤袋拿过来打开。数百块灵石,几把飞剑与阵旗符箓等物,还有几片玉简及几个玉瓶,堆成一小堆。 在玉瓶中寻到了适用的丹药服下,林一拿起了玉简逐一查看,无外乎功法典籍之类的。其中一片玉简所录的乃是结丹期的《玄天心法》,与所知的并无不同。余下的便是玄天门的相关功法与阵法禁制之术。而让他生出几分兴致的,乃是载有一个仙界轶事的玉简。 暂时没心思看这些,林一便拿出两个乾坤袋,将眼前之物分别装了起来,却听老龙埋怨的嗓音在识海中响起—— “拿着一个个破袋子当宝贝,十足一个讨饭的德行……” “乾坤袋怎是破袋子?”林一不忿起来。 “这么大声作甚?我既然在你识海中,神识传音便可,笨!”老龙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明明有乾坤戒却弃之不用,傻!” 林一被老龙的话噎得出不了声,想了想,才问道:“我何时有过什么乾坤戒?乾坤戒又为何物?” “哼!没见识!你身上的大袋子小袋子这么多,就不会好生找找?”老龙的口气里摆出教训人架势,又说道:“下三滥的修士才用破袋子。乾坤戒是何物,你不会顾名思义啊!蠢!”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请分享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七十七章 升龙诀 第四百七十八章 相残 ?感谢书友qzwmoney的月票强力支持!感谢书友skyway的捧场支持! ———————— …… 望湖的月岛之上,茂盛的蒿草遍地皆是,使得当央的那几处石丘亦矮了许多,依稀能看出当年的情形。《》 倒是一旁的石冢四周寸草不生,还是雨儿离去时的模样。 十年,弹指一挥间。 当再一次从入定中醒来的时候,林一的嘴角挂着一抹苦笑。一段‘灵龙诀’便耗去了十年的工夫,他再也不会想当然地以为,这是一部简而易学的功法了。 用了十年的工夫去修炼一段口诀,没有大成,更没有小成,只能算是略有所得,而这足以令林一欣慰了。 静修了三年的时候,灵龙诀没什么动静,那快不成了样子的金丹终于止住了消融,为此,林一松了口气。 之后的两年,那沉寂已久的龙丹缓缓在气海中动了起来,并随着‘灵龙诀’的运转,缓缓有异样的灵力随之流转全身,并与体内的气机契合起来。一时之间,气海中好像有了两个金丹,一个强横而暴戾,一个羸弱的惨不忍睹。 对此,龙丹内的那条小金龙很不情愿,却又为‘灵龙诀’所制,在淬炼林一筋骨的同时,又不得不分出一缕灵力来蕴养那可怜的碎丹。 如此这般,又是四年过去,随着筋骨的日益强健,林一与龙丹之间多了一丝的血脉相牵。许是此般缘故,他能将那一缕异样的灵力化为己用,虽然还很微弱,却使得自己有了不弱于金丹修士的修为。 此外,那碎丹得益于龙丹的蕴养,不仅止住了消融的趋势,还缓缓愈合。只是,如同心裂开了一般,那几道裂缝兀自醒目不去,使得黄白相间的丹体更是不伦不类。而林一所欣慰的是,这看似丑陋而又怪异的丹体已自行运转起来,修为倒退乃至丧失的不虞暂时没了,他所郁郁不解的是,自己真正的修为又是什么? 最后的一年中,满是创痕的丹体没有了起色,距成为真正的金丹尚遥遥无期。而‘灵龙诀’的进境缓慢,修至小成时又是个怎样的情形,不得而知。 这七十三年间,几乎都是在闭关修炼中度过,却是少了点什么。记得《洞真经》有云,思之思之,又重思之,思之不通,鬼神将通之。非鬼神之力也,精诚之极也……或许,自己不缺修炼,短的是一分感悟。 …… 这又是一个秋日的黄昏,凄凄蒿草间,一座石冢前,默默伫立着一个孤独的身影。当夜色降临的时候,一阵清风吹去,只余下一地的寂寞。那天上新月孤悬,清凉如昨…… 雨儿,我走了……我会回来看你…… 望湖边有渔火闪烁,那熟悉的小村中亦亮起了点点的灯火。恍然如梦中,林一来至村西头一处坍塌已久的小院前,轻轻叹了一声。 雨儿的家成为了废墟,不远处多了一排新的草屋,这曾空寂的小村中又有了人烟。 人啊!便如那陇上的野草,卑微而执着…… 雨儿,大哥也想家了……再次深深看了一眼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小村,林一转而走至一山岗处,信手一抓,地下有几样东西飞了出来。他只留下一面小旗,双手猛力一扯,‘扑’的一声,爆裂的碎片中黑烟弥漫,接着便有旋风平地而起,未几,一切在隐隐的泣嚎声中慢慢散去…… 林一离开了望湖,转而往南。正西便是玄天门所在的王梓郡,他不想再添麻烦。由此往南直奔济水,过顾比,穿琅琊便可抵达兰陵郡。 时至今日,林一知道玄天门依旧不会放过自己。凭着自己的本事尚不足与对方抗衡,稍有不慎便是个身死道消的下场。而自身的修为又是眼下的这般情形,继续埋头修炼无益。如此进退两难,倒不如转身离去…… 此时的林一,体内有两道不同的灵力。自身的修为不堪折磨,他便驱使龙丹之力施展风遁术,一去便是千里。 记得筑基时,风遁不过百里,将近金丹时便可一遁千里之远,这风遁术不愧为上古异术,假以时日,亦将愈发的不凡。 不过是几日的工夫,林一便穿过济水郡来至顾比郡。疾行的风中,他忽而身形一缓,手上多了一枚玉简,将其查看了一下,随即便往高山密林中飞去。 …… 这是一处山间小镇,数十户人家散落在山路的两旁,挨着路口的是几个草棚子,乃是酒肆茶摊的去处。 一杆斜挑的酒旗下,几张硬木方桌前,一个灰袍男子正与卖酒的老头说话。 小镇名为王顾,倒也恰如其分。那男子笑着点点头,便坐在桌旁要了一坛子酒,一边看着山野风景,一边独自小酌。 这男子便是赶路至此的林一,一连多日未作停歇,眼见这山野小镇甚为的僻静,便忍不住停下来歇歇脚。无他,喝酒而已,顺道问问此处的所在。 不知从何时起,林一喜欢上了有酒的日子。无意中将情愁与寂寞喝了下去,末了,酒味淡了,孤独浓了。 掌柜的送上佐酒小菜,被林一笑着婉拒了。有酒足矣!他又买了两坛子拎着,一个人独自往北边的山道深处走去。 山道冷清无人,林一收起了酒坛子。乾坤戒里的地方大着呢,改日要设法多买一些酒带着。他身影淡去,只是过了两个山头,又再次好奇地停了下来。 远处是那逶迤的山道,近处是一个小山谷,有两个女子正在争吵。林一隐身于山顶的一棵树下,带着几分不解的神色朝下望去。 “师妹!你为何弃师门不顾而投靠黑山宗?这是欺师灭祖啊!”出声斥责的是位青衣女子,乃是红云宫的莲心,已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她焦急的神色中,尽是忧虑。对方便是身着粉衣的红儿,乃是筑基中期的修为,那原本如花似玉的面容上隐隐罩着一层黑气。她看着师姐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痛苦,几分无奈,还有几分难以自抑的戾色。 “师姐,你还是随我加入黑山宗吧……”径自转过身去,红儿不为所动,话音很冷。莲心又急又气,说道:“你莫非被人惑了心智?快随我回山,自有师门长辈为你做主……” “哼!长辈们若是能为我做主,红云宫又怎会沦为别人的附庸……”红儿带着怨气说着,却突然转身祭出一道剑光,从近在咫尺的莲心胸前穿过—— “啊!”两人几乎同时惊呼了一声,只不过莲心是满目惊愕,连连后退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她怎么亦想不到,情同手足的师妹会冲自己下杀手。而红儿则是脸色煞白,惶恐中带着几分忙乱,同样是退后了两步,懦懦失声:“你为何不躲?” 目睹姐妹相残,山顶上的林一深感错愕,却是皱着双眉,冷眼旁观。 “红儿师妹,你为何要杀我……?”不知是伤痛,还是心痛,莲心的泪水涌了出来。 飞剑回到红儿的身边,她不敢看着师姐的眼睛,强辩道:“你既然知晓我的隐秘,又不肯加入黑山宗,我……我只得……” “只得杀我灭口……?”看着相伴多年的师妹变成此般的模样,莲心惨然一笑,嘴角溢出了血。她摇头说道:“你不是我师妹……” “不……我是……”红儿低着头,失声说了一句,又后退了一步,竟是立在原地无措起来。而就在此时,一旁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笑声:“呵呵!姐妹反目,手足相残,着实令人伤感啊!”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请分享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七十九章 仙乡梦里 第四百八十章 登云 第四百八十一章 清偿 第四百八十二章 旧债 第四百八十三章 故地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的捧场支持! -------------- 得知那个凡人女子的一切,卫从为此追悔莫及。《》 而他的儿子已成家立业,在本分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仙人又如何?愧疚之下,卫从竟是不敢面对他无意中留下来的这一家人。他寻到了郑家的家主,隐晦地道明了来意。有了这么一个仙门的高手倚为靠山,郑家自是答应不迭。于是,数十年后,一个练气修士被送到了正阳宗,这个人,便是**。 **被家主郑清全视为亲孙子,而他的真正祖父是谁,怕是没有几人知晓,其本人更是懵懂不知,却不妨卫从对这个郑家子弟呵护有加,关怀备至。 不错,**便是卫从嫡亲的孙子,乃是他留在浒珠岛的后人中,唯一可以修炼之人。 在卫从的悉心关照下,**果然不同凡响,年纪轻轻的便筑基成功。他将其收为亲传弟子,暗地里却是将这个弟子视作了孙子一般去疼爱。当然,这些事情不能明说,自有一家人相认的时候。 卫从自认天资异禀,乃是不世出的修炼奇才。他相信有一日会超越正阳宗的晏起,成为丹阳山的第一人。他也相信自己的孙子将青出于蓝,成为万众瞩目的年轻才俊。他日,当面对那个凡人女子的坟冢时,过往的愧疚亦会消淡许多。 可谁想冒出来个林一,竟是杀了**,使得这一对祖孙尚未相认便生死永诀。卫从怎能不为之心疼、为之愤恨!而晏起与掌门师兄抱着仙境秘笈的念头,为了那个可恶的小子,竟是舍丹阳山不顾而来了一出苦肉计。 哼!当我卫从是傻子不成!尔等竟然不顾宗门安危,我又何必作那伪君子,不妨当一回真小人。更何况,杀孙之仇不共戴天!这口气,我又怎能忍下! 谁料想,那小子最后还是上了当!奉上了所得的功法之后,最终被人打成重伤,又被玄天门困了六十三年,后被元婴老祖追杀,至今生死不明。 林一,你最好别死。我倒是真心期望是你杀了郑家的家主,他着实该死了。若不是将郑家的仇怨寄托于源儿的身上,他又怎会惹上你这个祸害呢! 不过,杀孙之仇不共戴天,林一,我必杀你! 思绪一番混乱之后,长吁了下,卫从的神色竟是多出几分萧瑟之意。他冲着身前的墓碑说道:“珠儿,你是个好女人,我却弃你而去。而你为我带来的好孙儿,又弃我而去……这莫不是报应吗……” …… 这是京城的第一场雪。 洋洋洒洒的雪花,不紧不慢地粉饰着这天、这地。入眼处,尽是白茫茫一片。 商水岸边,光秃秃的柳枝成了雪条儿,轻轻摇曳着,偶尔抽打一下行人,便簌簌落下一串雪花。一个年轻人沿岸走着,步履从容,惟有那淡远的眸光中,多了几分追忆的神色。 来至那沿岸停泊的一溜画舫前,年轻人停下了脚步。隐约的箫声传来,间有几声丝竹慢响,使得这冬雪的寒意去了几分,亦使得这商水多了一分旖旎的风光。 “如烟,接客啦……”一个尖利的嗓音传来,画舫多了几分忙乱,随即,四下里一如既往,一如什么都未发生过。惟有那岸边的年轻人神色微愕,又轻轻摇了摇头…… 十字街口,当年的刑场所在。那刑台的一角是新木茬,常用常新的样子,惟有光秃秃的旗杆笔直竖着,独指问天……街角的几株老树尽被风雪遮掩,一时难见桃红。 此时,天色暗淡,华灯初上,漫天飞雪中,京城多了些许凄婉的朦胧! 林一回来了!御剑飞行了两个月,中途跑岔路了好几回,几番折腾下来,他还是于冬至前的一个月赶到了大商的京城。 当来到京城的时候,林一还稍感诧异!城内还好,与过去的情形大致相仿。而城外竟是遍布沟堑,还有无数的兵营,便是大雪天还有兵士在巡逻,颇有些秣马厉兵的架势,莫非大商朝生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改朝换代又如何,这些与林一无关。即便是神识中见到皇城内的两个练气修士,他亦懒得理会,在京城内溜达一圈之后,便在渐沉的夜色中失去了身影。 次日的凌晨,林一便出现在了秦城的大街上,手中却是多了个酒坛子,上面还有‘千秋馥’的酒帖。他顾不得路人的侧目,边走边喝,神色中难掩莫名的快意。 林一身上的酒还有许多,可还是寻至‘千秋馥’的酒坊,人不知鬼不觉地带走了数十坛子老酒。那个酒坊的掌柜却是惊喜交加。他惊的是诺多的酒坛子不翼而飞,喜的是柜台上冒出一锭金子来。 …… 秦城并未下雪,却是异常的清冷。行人皆裹紧了衣袍匆匆赶路,惟有林一身着轻薄的道袍,手里拎着酒坛子,颇显另类。来到此处,他无须再遮掩什么。过去,仙人顶与小天坳是他的家。而如今,整个大商都是他的家。 回家的人,就是这般的无拘无束。 行至那熟悉的镖局大门前,林一稍稍驻足观望。门前两个汉子面面相觑,神色中却是生出了几分警觉来。一个年轻的道士,大清早的在喝酒逛街,看着便使人感到诡异。未及这两人多想,对方已飘然离去。 秦城的西门,一个瘦弱的中年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身后还插着一杆卦幡,上面写着秦半仙的字样。林一走过去,对方的腰杆挺直了许多,神色中却是透出三两分的期待。 “这位小道长器宇不凡,真是神仙样人!莫非仙途蹉跎,亟须有人指点一番……”林一尚未近前,那个秦半仙已是按捺不住开了口。他被冷风呛出的鼻涕亦是顾不及擦拭,只顾着露出满目的殷切。 林一笑了笑,不由得想起了一位故人。他随手摸出一小锭金子放在对方的手中,说道:“不妨说两句来听听!” 紧紧抓住手中的金子,秦半仙的神色急遽变幻起来,复又扭动了下身躯,觉得屁股下的石墩坐舒服了,这才双目闪亮,面带笑意地盯着这个年轻道士,嗓音颤抖的开了口:“开门见金,当大发利市!贵人当前,自有时来运转之机!呵呵!”心有所感,却是莫名其妙的感慨了一句,自觉不妥。他凝起眼神,细细打量对方一眼,稍稍迟疑了下,又说道:“我观道长颧骨生峰,华盖骨重,此乃……” 见秦半仙故作玄虚,林一呵呵一笑,拎着酒坛子便欲转身离去,对方却又忙出声说道:“道长命犯天煞,自幼父母早亡,多灾多难,乃克妻克子一生孤苦之相,最终免不了游魂他乡……” 看着容貌枯瘦,清凉的鼻涕挂在了胡须上兀自不知,却神色郑重的秦半仙,林一摇头苦笑起来。别人相面都是捡好听的说,这位倒是反其道行之,什么难听说什么。更何况大清早的便来这么一套说辞,任谁听着亦不会舒坦!算卦当如洪半仙,那才是个会作生意的人啊!他心不在焉地问道:“哦?那你算算我寿元多少,当魂归何处?” “执行而论相,不可不信也!”许是见这个年轻的不以为然,秦半仙有些不满的抱怨了一句,又煞有其事地掐动着手指。少顷,他说道:“道长寿元八十有四,当命魂东游。若是还俗,一生克三妻,假子送终……” “你别走啊,让我将话说完。难得有赤金相赠,我总要多说两句才成……”见年轻的道士要走,秦半仙急了,忙跳起来拦住了他,接着说道:“道长奇骨灌顶,眸有重瞳异相,兼有雄姿杰貌,自有天乙贵人相助,当潜龙出渊,而一飞冲天!” ……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请分享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八十四章 神游 ?“你也识得重瞳?我不是只能活到八十四吗?”被秦半仙纠缠着,林一随口反问了一句。《》 “当我半仙是浪得虚名?”秦半仙有些不乐意了,又带着高深莫测的神情说道:“我方才所说,乃是你八十四岁之后的运道。届时,若是你寿有延年,凡事皆有可能啊!” 想了想,林一又摸出一大锭银子塞到秦半仙的手里,说道:“银钱红人眼,莫生出事端来,加之冬日天寒,你还是早些回家去吧!” “哎呀,多谢道长!”这又是金又是银的,秦半仙一时脑子有些发懵,只得连连道谢。对方却是摆摆手,面带笑容的问道:“从前此处有一个算命的先生,人称洪半仙。不知他可有后人,现今住在何处?” “道长说的,莫非便是秦城的洪仙祖?”秦半仙小心地揣好了银子,随口反问。见这个出手大方的道长愕然,他呵呵笑道:“据传,此处便是洪仙祖发迹之地……” 指着自己看守的那个石墩,带着几分神往,秦半仙接着说道:“当年,洪仙祖便在此处与人相面算命,偶得仙人点化,以神乎其技的医道与符箓之术扬名天下,被我等同道尊称为当家的祖师爷,予以仙祖的尊称。他老人家成名之后,便仙踪难觅……道长别走啊!我话未说完……” 看着那个道士离去的背影,秦半仙意犹未尽地擦了下清鼻涕,禁不住捂紧了衣袍。他脸上忽而现出喜色,心忖,昨夜观禄星闪耀,今日便天降横财,莫非我秦某人如当年的洪仙祖一般时来运转?只是,我的仙人何在…… …… 西城门外的河堤上,那片棚户区比之从前,要大了不少。不过,原来洪半仙家的小院不见了踪影。不远处的码头上忙碌如旧,却是多出一些兵士的身影,使得这个冬日里的寒冷中,多出了异样的陌生。 独自往城郊走去,于无人处扔下了手里的酒坛子,林一在原地失去了身影…… 九龙山,车马大院的门前,林一背着手站立着,脸色呈现出追忆的神色。那人,那事,犹在耳畔眼前萦绕着,仿若昨日…… 就在林一失神的时候,一个养马弟子拎着裤子跑了出来,见门口有人,随意打量一眼,说道:“这位师兄好雅兴,莫非来瞧我撒尿……哈哈!”说完,他猥琐而又自得地大笑起来,引得马厩中传来马儿‘恢恢’的响鼻声。 林一淡淡翘起了嘴角,转身走向了后山。当神识漫过九龙山的几座山峰之时,他的脚步稍稍顿了下,又继续往前走去。 卧龙谷出现在了眼前,轻叹了一声,林一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去。一片青云自远处的山峰上飞来,未至近前,一个熟悉的嗓音急急响起—— “林一,真的是你……” 青云散去,一个貌美的中年女子出现了面前。话未说尽,惊喜难抑之下,她已是百感交集,泪涌如崩。 来人正是木青儿,只不过,昨日那个骄横刁蛮的小丫头,如今已是中年人的模样,惟有那姣好的面容,还有着过去的几分神态。 看着眼前之人,回想起昨日的一切,林一心生感慨,却又颇感欣慰。他离开大夏的时候,不是没想过去正阳宗,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自身又祸事不断,便舍弃了那个念头。 未料想,旧地重游的林一,还是在九龙山中发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他深感庆幸,并传音相告。还好,木青儿回来了,还有了练气九层的修为! 察觉到了失态,木青儿止住了泪水,又上下了打量着林一,好似看不够一般。忽而,她双手遮面,很是难为情地说道:“我都老成什么样子了,怎么见人呀……” 娇羞中的木青儿,一如昨日那个女儿家,哪里还像个近百岁的人。她想到了什么,随即惊讶地抬起头来,问道:“你怎会如此年轻……?” 林一摇摇头,说道:“我亦不知……” “你呀!还是那个德行……”不忿的说了一句,木青儿话语一顿,又低下头去,抿唇笑了起来。林一的目光掠过卧龙谷,停留在了一片山坡上,淡淡的笑容没了。 察觉到了身边的异样,娇羞顿去,木青儿恢复了常态。她隐去了泪水,轻声说道:“我陪你去看看师姐,如何?” 转而看着气度雍容而风韵犹存的木青儿,林一点了点头,略带歉意地说道:“当日一别,乃情不得已,谁想竟是七十三年过去了……”对方的眼圈又红了起来,扯着他的衣袖示意了下,说道:“你生死不明,我亦是无奈……去师姐那边,慢慢说来……” 当年,木青儿随着天龙派的海船返回后,天龙派得知大夏的木家生出了变故,九龙山十年一次的出海远游,便到此为止。十余年后,太上乔长老与朱长老寿元耗尽,分别道消人亡。之后,二师兄季汤与俞子先闭关数载,终得以踏进武道巅峰。而当年那些伤筋动骨的大小门派,纷纷熄了作乱的心思,埋头休养生息。如此一来,实力强大的天龙派,依旧是一枝独秀,笑傲江湖。 元风寻至太平山的玄元观之后,九龙山便派人来联络示好。有了天下第一大派的鼎力相助,不几年的工夫,仙人顶的玄元观便名声大作,拜师求艺者络绎不绝。令人意外的是,遥远的京城里竟传来了皇帝的旨意,封其为皇家道观。 于是乎,玄元观的风头一时无两,隐隐有了江湖第一的势头,而天龙派乐见其成,并与其结成了兄弟之盟。此事,在当时传为奇谈,大商江湖亦是呈现出一片和睦景象。 风风雨雨中,便是数十年过去了,太多的事不足道哉!待那些相知相熟的人与事渐渐逝去,木青儿成为了九龙山唯一的太上长老。她说,曾用修炼来打发时光。当修为止步不前的时候,她每日都会来这片山谷中…… “这草,枯了又青,青了又黄,师姐已去了二十载……我没人说话,门中的小辈亦不敢与我说话,我便来寻师姐,说大夏的事儿,还有你的一切……” 二人走至那处山坡上,在一座孤坟前停了下来。木青儿说:“天龙派自有墓地,而师姐临终前要葬在此处,虽不知真正的原由,我还是答应了。师姐还说,不要忘了她的玉佩与两颗萤石……” 墓碑上,刻有天龙派长老徐紫萱的字样。 轻轻叹息了一声,林一并未说话。他拿出一坛子酒,轻轻洒下……那个地下山洞内,远处萤石闪动,湖水静谧无声,有佳人孤立水边,宛若一幅画卷,美轮美奂,让人为之动容! ……此时不再有,人去不再留……林一,你会忘记这些吗?那人话语很轻,轻得如梦呓一般:谢谢你!带着我在黑夜中走这一程!此生足矣…… 身旁忽有另一道酒水洒下,使得林一收回思绪,稍显错愕。木青儿的手中多了个小巧的葫芦,以酒作祭后,竟是昂首轻呷一口。 此时的木青儿有着三四十岁的模样,却还是女儿家的腰身,举手抬足之间,自有一番风情。那喝酒的神态有些怪异,倒是与林一有着几分仿佛,颇有淡然出尘的韵味。 “别这么看着我,还不都是跟着你学的。本以为借酒浇愁,谁成想,愁未去,却是成了酒徒一个!”说话间还是有着几分羞涩,木青儿说道:“天下之大,惟有在你与师姐的面前喝酒,可不许笑话我……”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请分享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八十五章 梦回 第四百八十六章 止步 ?一人于熙攘的十字街口,久久伫立。《》 背着双手的林一,忽而眉梢微动。那一轮朝阳的蓬勃气机,好像与体内的碎丹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牵连,却又使人难以捉摸,无从体会…… “嘿嘿!这位师兄在作甚?莫非是在嗅包子的味道?” 随着一个稍显稚嫩的嗓音响起,忖思中的林一,蓦然睁开了眼。身边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道士,眉目灵动的模样,正歪着脑袋看着他,还不忘伸手指向路边。 “太平酒楼的包子好吃啊!相见便是有缘,我请你吃两个?”小道士说着,又是冲林一嘿嘿一乐,便甩动着袖袍扭头走去。路边,正是太平酒楼的包子铺。 看着这个小道士的身影,林一有些失神,随即便摇摇头,抬步走了过去。 “贾掌柜的,给我来两笼包子,再上两壶茶水!”小道士很是熟稔地招呼了一声,便大大咧咧地坐在一张方桌前。掌柜的是个敦厚的中年人,一边忙碌着一边笑道:“原来是小鱼道长,有几日没见了,呵呵!” “嘿嘿!这不是临近冬至了吗!我奉师命前来督办一些采买事宜,总要忙活几日的……这位师兄勿要见外,快请坐。掌柜的为人厚道,茶水不要钱……”小道士虽是故作老成,说起话来难免还带着孩子气。 “莫非是想吃包子了,小鱼道长这才寻个借口溜出山门的吧!”贾掌柜说着笑话,已将包子与茶水放在了桌上,冲着林一点头陪个笑脸,招呼道:“这位道长瞅着面生,呵呵!请坐,尝尝我老贾的包子……” 叫作小鱼的小道士,对掌柜的说笑不以为意。他吞咽了下口水,便迫不及待地伸出了手。一个包子被其一口吞下去半个,这才颇为惬意地嘿嘿乐着。 冲着掌柜点头示意,林一轻撩起衣摆坐了下来。身边的小道士客气道:“这位师兄尽管吃……我小鱼儿做东,这包子可真是美味……” 拿起一个包子,慢慢品尝着,林一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包子很好吃,皮薄馅香。是不是当年的味道,想不起来了。见小鱼吃得爽快,他将面前的一笼包子推了过去。 “你不饿?那我不客气了……”小鱼道长见林一兀自拿着一只包子在慢慢品尝,他不及多想,继续甩开腮帮子吃了起来。 林一喝了杯清茶,小鱼的包子吃完了。他站起身来,抚摸着胀鼓鼓的肚子,嘿嘿笑着,便从腰里摸出几枚铜钱在手里扒拉着,嘴里还念叨:“两笼包子的钱,我有……”而掌柜在对面呵呵笑着:“算我老贾请二位道长的……” 林一身上的宝贝不少,还随身带着浒珠岛郑家的一整个库房。有金子,有银子,就是没有铜钱。他看了一眼姓贾的掌柜,站起身来,抬手扔过去一锭金子,转身便走。 “我的天爷!几个包子可不值得这么大的一锭金子,这不是要吓死人……”身后传来贾掌柜的惊呼声,还有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与急促的脚步声。林一头也不回,循着街道直往北走。 有了这么一锭金子,贾掌柜从此衣食无忧。路旁的围观者还在啧啧称奇并惊羡不已,而掷金之人已走远了,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道士。 “我说这位师兄……吃包子本应由我做东,倒是让你破费……还如此的阔绰!让小鱼儿情何以堪……”好不容易抢步到了前面,小鱼急声抱怨着。 捂着肚子疾奔的小鱼儿尚在喘着粗气,林一停下了脚步,禁不住笑了,说道:“改日你再请我便是,还有,你来自哪一处道观?” “如此便好,我小鱼儿总不能作那食言之人!我当然来自玄元观……”小鱼儿恍然道:“莫非你是来我玄元观拜山的?敢问师兄如何称呼呀!” 应了心头的猜测,林一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小鱼儿,心中顿感亲近。他点点头,说道:“你唤我林前辈便可,我正是去玄元观……” “哼!想占我便宜不成?”不待林一将话说完,小鱼儿竟是脸色一板,似模似样地背起了双手,颇为不满地说道:“我乃玄元观第二十六代弟子,江湖上没人敢轻瞧我小鱼儿道长。你不过是大我几岁,岂能如此占我便宜?还有,我玄元观乃天下道观之首,前来拜山学艺者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你的来意还用多说?随我走便是——!” 抬起了头、挺起了胸,小鱼儿一改方才的模样,煞有其事地迈开了大步。林一稍稍怔了下,目含赞赏之意,轻轻点了头,缓步跟了上去。 真的想不到,玄元观的弟子都已传至二十六代了。从前可是三两间破房子,老少师徒二人,形单影只不说,过的亦是清风伴冷月的日子。而眼下所谓的第一道观又是什么模样,着实令林一生出几分期待来。他强忍着收敛起神识,只想着一步一步走近,慢慢回味,静静的感受……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镇子,原本通往仙人顶的是狭窄弯曲的乡间小道,眼下却是宽阔笔直的大路,来往的行人不少,偶尔还有车马绝尘而去。 未走多远,奈不住性子的小鱼儿,还是转身与林一说起话来。只是,他只顾着自己说的痛快,言语中不无炫耀与卖弄之意。 玄元观的情形不会太差,这是林一从木青儿处获悉的。她有意没说详情,便是想让自己亲眼来看看,或者会多出几分意外之喜。而鱼儿的嘴巴闲不住,三言两语便交了底。 这个天下第一道观的现任观主,为天元子道长,乃是数百弟子的祖师,神龙见首不见尾,便是小鱼儿亦未见过其真人。观主之下,有长老、有管事、有执事,此外还有内门、外门等等,一个江湖门派应有的,它都有。而江湖门派所没有的,它亦有…… 一路上,林一不说话,眸子里却是多了几分深沉,欣然中,透着几分怅然。鱼儿所说的道观,曾是他想象中的模样。可这一切,与他魂牵梦绕的过去,相差甚远。 …… 二三十里不远,说话间,太平山便到了跟前。看着远处那围着山脚的一片片房屋,以及形同集镇一般的热闹情景,林一还是不免神情微愕。 行至近前,林一不禁慢下了脚步。路两旁的店铺是一家挨着一家,来往的行人服饰各异,不时有身着道袍的弟子昂首穿行其间。而循着街道往前,尽头便是玄元观的山门了。 原本倾斜的山门牌坊,如今是方方正正,四周还多了一些玉石的装饰,显得很气派。‘玄元观’三个大字描了金色,平添了几分贵气。 “来者止步——!” 一声断喝响起,惊动了正在端详着山门的林一。两个身背长剑的年轻道士拦住了去路,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位道友并非我道观中人,请去一旁勘验身份……”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请分享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八十七章 苍茫 第四百八十八章 尘封 第四百八十九章 心愿 第四百九十章 沧桑 感谢友淡然1102、rayray1111的捧场支持! —————— 弟子们懵懂无状的样子,使得天福感到脸上无光。他骂道:“你等枉活了数十年啊!师祖在上,你等只会傻傻跪着,我天元子的老脸都丢尽了……” 上前一步,天福直挺挺跪下,恨声说道:“师父,都是弟子教徒无方!请您老人家责罚!”他这么一跪,吓得那七人连忙叩头不止,口称师祖恕罪。 淡淡笑了下,林一说道:“我离开玄元观已是七十八年,物是人非,在所难免,何罪之有?起来说话!” 天福起身,那七个老者却是不敢,叫作道亨的说道:“初见师祖面善,竟是与我道观中神像仿佛,弟子们一时惶恐,难免有失礼之处,还请师祖重重责罚!”他挺会说话,顿时有了附和声。 “请师祖责罚!”余者皆磕头在地,齐声告罪。天福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哼了一声,却是将眼光留意着师父的神情。 这是为了山门前一事,徒弟借机让他这个师父出气呢!林一看了一眼天福,摇了摇头。他随手一甩袍袖,一阵劲风平地而起,顿时卷起了七位老者腾空而起,又缓缓落下。诸人惊慌站定,再不敢怠慢,忙拜道:“多谢师祖手下留情!” 这七人都是威震一方的人物,其中三人已是先天高手,比起当年的真元子与卞振铎来,亦不遑多让。玄元观有这些人支撑门面,当得天下第一道观的名头! “天福,你且随我几日……”林一话音未落,天福已是露出了笑容。 …… 有天福相伴,林一在仙人顶后的草棚子里住了下来,师徒俩难免有些话要说。他耗去了几日的工夫,炼制了一些玉佩,有防身的,有蕴含法术的,还有留作阵法之用的。 有关阵法之道,林一没少琢磨,只是一直忙于修炼,无暇练手罢了。而山后的这片山坳,有潭、有水,是一处静修之地,还是师门们的陵寝所在,于是,他便要将其打造成为一处真正的禁地。 见师父一会儿蹙眉深思,一会儿掐指推衍,一会儿又四下打量着地形地势,天福跟在一旁不明所以,却乐呵呵的不出声,尽其一个弟子的本分。 此处,乃是从其林一为师父守灵的地方,不过数十丈的方圆。他又忙活了两日,在四周埋下了七十二块玉佩与两百多块的灵石,这才立于草棚出,打出了一个手诀—— “嗡——”的一声鸣响,一片云雾顿时将数十丈内笼罩了起来。 天福讶然失声道:“师父,这莫非是阵法……” “呵呵!小作尝试而已……”笑着说了一句,林一掐动指诀,云雾顿消。见天福连连点头的模样,他分说道:“有此阵法,可保玄元观无恙……” 一个小小的阵法竟可以守护偌大的玄元观?这绝非江湖术士的奇门遁甲,师父布下的乃是仙家阵法?天福惊奇之时,林一接着说道:“这两片玉佩内嵌有阵法的手诀,持有者,可开阖阵法。你且收好了!” 双手接过玉佩,天福还有些将信将疑。见师父点头示意,他随手临空轻挥了一下,方才逝去的云雾乍然而起,随之换了片玉佩再次挥动,四周又变作了原来的模样。 “咦!果然神奇呀……”天福惊叹了一声,林一则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这是一处东拼西凑的阵法,借地煞之数,以玉佩与灵石为基,行防护之实,兼有隐、杀之能。若是遇到筑基修士,怕是不堪一击。可大商境内,罕见修士的踪迹,凭借此阵,数百年之内,玄元观无忧矣! “此仙阵可有名字……?”天福小心收好了玉佩。林一随口答道:“此乃青云阵法!” 林一又在那处峭壁上的山洞内,布下一个小的聚灵阵,并在洞口设下了可由玉佩开启的简单禁制,为道观中的高手闭关之用。灵气对于凡俗人无用,对于修炼内功的江湖人来说,或有裨益。 五日后,一直守在禁地外边不敢离去的那七位长老,终得以师祖的召见,忙带着惴惴的心思来至草棚前,将要跪拜之际,却听那位年轻的师祖说话了—— “敬于心,而不在于礼!你等皆是修道之人,更无须拘礼。”林一立于草棚前,手里拿着一个包裹,说道:“元青乃元风的师兄,亦是你等的师伯,他临终前想叶落归根,我便将其衣物带了回来……元风的弟子是谁,站出来……” 两个面容及神情皆有几分相仿的老道士,上双双前一步,口称于之、于乐见过师祖。 林一点了点头,说道:“于之、于乐,你二人为元青立一个衣冠冢!亦是了却他的遗愿……”二人神情郑重,忙冲着那包裹中叩拜,这才起身领命。 “每人一把法器,一瓶固本培元的丹药,还有,每人一片防身玉佩,算是我这个师祖的见面礼……”林一袍袖轻拂,每人的面前多出了这三样东西。不待对方拜谢,他又自言自语道:“此处是玄元观,而我的家却不在了……” 在场的诸人不懂林一话中的含义,天福心思一动,恍然说道:“弟子当追随左右……” 徒弟虽是银须银的模样,却带有当年孩童时的一分执拗,使人生出一种熟悉的亲近来。想了想,林一轻轻点了点头。天福面生喜色,转而又眼睛一瞪,冲着那七位长老吩咐道:“好生看护山门,我随师祖云游去也!”不理弟子们的惊诧,他将草棚中的青云剑拿在手中,老当益壮的架势,扬声问道:“师父,你我何时动身?” 这才是那个天福呀!林一微微翘起嘴角,示以赞许之意!他抬手指去,一道银光霍然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那竟是一把光华流转的飞剑,静静悬于离地三尺处,透着令人心悸的威势。 林一抓起天福便踏上了飞剑,一道银虹拔地而去。下面传来的惊呼声中,有人高喊—— 哎呀!师祖!师父!莫忘了冬至祭祖…… …… 林一带着天福在天上徐徐飞行,即便如此,未至一刻,小天坳还是出现在了前方。 “呵呵!弟子有幸跟着师父在天上飞了一回,此生无憾矣!”天福没了适才的惊慌,尽情感受着飞翔的快意!他指着下面的一处山谷说道:“师父,到家了!” 是啊!到家了!剑虹倏然淡去,村口的那处老树前,多了一老一小两个道士。 方才,可是御剑飞行啊!我师父乃是真正的仙人!暗自感叹着,天福回过神来,颇为振奋地说道:“师父,随我来,且看看师姑会有怎样的一番惊喜!哈哈!”其一身的青色道袍,银须飘飘,手里拿着把长剑,仙风道骨的模样,却是失了几分往日的沉稳,多了几分欣喜难禁的神情。他在头前带路,林一在后面缓步缀行。 从前那个破落的小山村没了,入眼处是一大片的庄院。路旁来往的山民衣着整齐,行走间,能看出大都是练过拳脚的人。走了几步,林一回过头来,再次看了一眼那老树。光秃秃的树干虬曲错节,尽是岁月的沧桑…… 百度搜索阅读最新最全的小说 <hr />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九十一章 后人 第四百九十二章 祭奠 我林一亦有了后人?这么一大家子都是我林一的后人!听了天福的简述,林一胸怀激荡难平,起身冲着翠儿便是躬身一礼。《》() “大哥!这是作甚?你云游在外,妹子自有守家之责。所幸的是,我终于将这一家人亲手交给了你……”前几句后还有埋怨之意,说到后来,翠儿双手掩面,抽泣了起来。 “尔等起身吧!”朗声说了一句,林一缓步走至翠儿的身旁,挽着她的手转而面向众人,沉声说道:“我林一少年离家,转眼已是七十八载。历经风雨无数,走过生死多回,念念不忘的,还是这片故土!这里有我的家人,这里有我割舍不去的亲情!我,是一个修道之人,注定要远离尘嚣,注定要孤独避世,注定要有凡俗不了的遗憾。而你等传我林家香火,全我人子孝节,我林一感佩莫名。请受我一拜!” 言罢,不顾众人愕然,林一冲着下面的后人郑重一礼!厅内与院中,又是跪倒一片。翠儿眼含泪花扶起了大哥,天福则是随着师父一道躬下了身子。 一时之间,屋内屋外,唏嘘一片。少顷,礼毕。林一背起双手,扬声说道:“既为我林家的子孙,我当保尔等千年的平安!” …… 无论如何,林府的家主回来了。忙碌一番过后,免不了有小辈对祖父太过年轻的相貌生出质疑,却不过祖奶奶的一句话,我大哥是仙人! 接风的家宴上,翠儿与天福在一旁作陪,林家的四个孙辈殷勤敬酒,使得林一有了几分家主的模样。四个孙儿分别叫做林平、林安、林如、林意,名字起的简单好记而又不无喻意。祈求林家的平安如意,应为祖母大人的心愿。 敬酒来者不拒,兴起之时,林一随手抓出了十来个酒坛子,惊得四个孙子瞪大了眼睛,叹服祖父大人的手段之时,却又一个个捂着手中的小酒杯,面呈苦色。直至最后,酒桌上只有一个人在豪饮不停,大笑不止…… …… 林府的后院,专门留出两间静室,为林一与天福居住,而这对师徒却是闲不下来。 接下来的两日,有林翠儿的徒子徒孙前来拜见。还有她的夫家,亦就是隔壁涂家的后人,免不了要来叩见祖奶奶的娘家人。一时之间,林府很热闹。而林家的家主,平生首次说了这么多的话,喝了这么多的酒…… 林一回家的第三日,林府的一大帮子人被林翠儿带到了林家祠堂,之后,又来到了林家的墓园。 祭拜爹娘的时候,林一不再是孤身一人。领着后人叩拜的时候,其心头少了往日的那种凄凉,多了从未有过的欣慰。诸多子孙后辈,使林家有香火延续。在那一刻,他如同走完了一生的轮回,有无形的枷锁在缓缓碎裂,心神忽而莫名的轻松起来。 忙活半日后,晚辈们自行散去。而天福有了师父赠的丹药,借口回去打坐。园地中只余下兄妹俩在说话。 今日的小天坳非同往昔,林家不仅有了气派的祠堂,便是这墓园亦是松柏环绕,幽静而不失肃重。等等的这一切,皆是出自当年那个小丫头之手! 看着面前满头银发的翠儿,林一轻声说道:“这些年,妹子辛苦了……” 见大哥独自默然良久,却是说出这么一句话来,翠儿露出了难得的娇嗔,埋怨道:“莫说些见外的话了……我带你去看看苏先生!”她挽着林一的手臂,二人往小山坳的西山走去。 山路上,一个老妇人与一个身着道袍的年轻人,并肩而行。老妇人精神矍铄,年轻人笑容随和。 一如那年随着大哥上山采药的情景,翠儿的脸上洋溢着舒心的笑容。仿若妹子还是孩子的模样,林一放缓了脚步,只是为了听她说话…… 此处是当年翠儿练剑的地方,枯黄的野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尽显冬日的荒凉。东边的山崖之上,有两个坟冢静静呆着,不知是在俯瞰小山坳,还是在眺望远方。 “这是苏先生,那是苏姐姐……”手指着墓碑,翠儿说道:“苏姐姐可是才貌双全呀!她在世的时候,与我最为要好……” 林一走至苏先生的坟前,躬身行礼!少顷,目光落在一旁苏雪云的墓碑上,他的神色中划过一分淡淡的怅然! “苏先生,小一请你喝酒了!”拿出一坛子酒‘汩汩’洒下。尔后,他仰头将残酒灌了下去,这才来至苏雪云的坟前,轻轻吐出了一口酒气。林翠儿在一旁说道:“苏姐姐当年来的时候……” 当年,苏雪云寻至小天坳与老父重逢的时候,自有一番悲喜交加的情景。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一男一女两人护送,正是太平镖局的车海夫妇。据说,这个女子孤身一人来到太平镇时,便拿着手中的书信找到了太平镖局,车海夫妇见信后,二话不说便亲自将其护送到了小天坳。 一个貌如天仙的孤身女子,是怎样从京城一路跋涉而来的,无人知晓,她本人亦从未提起过。不过,苏雪云却是告知老父,救命恩人正是林一。苏先生欣慰之下,携女登门致谢。翠儿一家很是欣喜,自此两家来往愈发的密切。 林翠儿惊羡苏雪云的学识,后者亦是喜爱林一这个妹子。二人相处甚欢,成为了一对好姐妹。 不几年,苏先生病逝,苏雪云依旧居住在小天坳中。除却与林翠儿来往以外,她深居简出,过着一个人的日子,于十年后,无疾而终。 那是一个春雨绵绵的清晨,苏雪云在自己的房中和衣而卧。她神态安详,如同睡着了一般,却不再醒来。 林翠儿说,苏姐姐的枕边放着一个空空的木盒,她的项下挂着两片月形的玉佩,其手心里紧紧握着的,是另一片玉佩,上面隐隐有几道裂纹…… …… 林一回家之后的一些日子里,小天坳的庄院前,山间的小路上,于早晚时分,便会多出两个被人熟悉的身影。 翠儿会扯着哥的手,一一叙说山村的变化,讲述那曾发生过的一切。林一则是整日里喝酒,还有,便是陪着妹子漫步于山野间,说些海外的见闻。她会问起神仙的故事,哥说了,这世间有会法术的人,至于有没有仙人,他尚未寻到! 这一年冬至来临的时候,西疆下起了大雪。林一在静室里不打坐,亦不静修,而是学着俗人的模样,倚着火炉喝着温酒。一旁还会有天福,或是林平几兄弟相陪。他很少说话,更多的是在听、在微笑。 这一日,天色渐沉,雪花兀自飘个不停。忙完了家族祭祖诸事,家宴走了个过场,林一回到后院的静室中。天福惦记着山门,跟在师父的身后不说话,神色踌躇。而就在此时,一朵青云落入院中,一个声音响起—— “冬至夜,有老友来访,岂可无酒乎!” …… 当青云自小天坳中再次飞起时,上面多了三人,为林一、天福与林翠儿。 冬至夜的时候,木青儿来了。她说:“玄元观兴盛如斯,亲身见证一番,亦为幸事!” …… 飞雪的冬夜中,远远可见仙人顶上星火点点。飞至近前,只见山脚下至山顶上,有诸多弟子手持火把比肩站立,在那条石阶上连成了一道火龙,蔚为壮观。而玄元观内更是人头济济,灯火通明。 青云自天而降,飘雪中霍然出现四个人影,惊动了肃穆中的玄元观。在众人惊喜的目光中,林一带着身后三人举步走入大殿。翘首以待的长老们上前相迎,道亨越步而出于殿前的石阶上站定。 这位天福的大弟子长须飘飘,眸光炯炯,神态威严。他昂首挺胸,运足了内力高声喊道:“玄元观祭祖大典开始——”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九十三章 闲逸 第四百九十四章 俗事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stochastic、明行足、八界之外的捧场支持! 林一师徒随着翠儿来至庄院外,才察觉到了异常。几十个壮汉皆是手持刀抢,神情凝重,由专人带着奔赴小天坳的村口。见林家主兄妹出来了,几个中年人忙上前见礼,并道出了其中的原委—— 大商边疆的战事平息了没几年,新皇登基不久便因病晏驾而去。皇子夺嫡之后,又有皇叔篡权,京城内一片混乱,致使朝野动荡不休。如此一来,外敌窥伺已久,便又卷土重来,使得边疆战火又起,百姓亦跟着遭了殃。 小天坳地处西疆边陲,免不了要受到兵祸的侵扰。而因林翠儿的缘故,此处的山民尚武成风,更有涂家与林家带着大伙儿护村自保,偶有散兵游勇窜进来倒也无虞。可今年的情形有些不妙! 林一在地下炼丹的时候,有十余个外族的兵士寻到了偏僻的此处。这伙贼兵未及生乱之时,便被村民们一拥而上打死了几个,余下的落荒而逃。可昨日有出门的人回来说,天平镇紧闭了寨门,像是要出大事的样子。而今早便有人发现左近的山中有大群的外族人出没,怕是要祸及小天坳。 几个人正说着话,村口突然传来嘈杂的人声,接着便有人抬着两个血淋淋的尸体跑了过来,死者是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 “祖奶奶!村里老榆头的一家三口被人害了……” “他一家子是去镇子上访亲的,两口子被杀死在几里外的路边,闺女不见了,怕是被贼人掠去了……” 说话的是几个健壮的汉子,手里还拿着钢刀,神情愤慨。一旁还有人喊道:“祖奶奶为我等做主……” “勿要惊慌!”打量一眼地上的尸身,林翠儿镇定自若地抬起头来,嗓音却是高了起来,吩咐道:“将新铸的铁钟挂在村口的老树上,与老身鸣钟,召集全村的男丁……” 不一会儿,急促的钟声响起,小村亦跟着忙乱了起来。男丁们手持着钉耙、锄头甚至是扁担,各自从家门奔出,纷纷汇集到了林府前的空地上。 小山坳的人口不过数百,而聚集在眼前的便有半数之多。涂家与林家的子孙,以及村子里那些五六十岁的老汉,十来岁的少年,皆是匆匆奔过来冲着林翠儿与林一施了个礼,便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等待着号令。 挺直了稍显佝偻的身子,林翠儿的眼光掠过众人,又转向了身边的大哥。看着妹子满是皱纹的脸上,神色坚定,眉目间透着一股子英气,使人不难想象其当年的风采。心头暗暗赞许,林一轻轻点了点头。 “小天坳的父老乡亲们,我等生于斯,长于斯,亦将死于斯!此乃我祖宗安寝之地,是我老幼妇孺栖息之地,更是我等香火延续之地!今有贼兵来犯,我等自当同仇敌忾,誓死抗争!临阵之际,战死者由我林家、涂家厚葬、厚养,畏敌者逃脱者,逐出家园……!” 往日里神态慈和的林翠儿,此时神情威严。其嗓音高亢,掷地有声。众人轰然应诺,各自奔往村口…… “取我的剑来!”林翠儿话音未落,有人送上一把长剑。“锵——”的一声,剑光出鞘,她挽了个剑花,冲着身边的林一,不无豪情地说道:“大哥且看妹子杀敌……” 灾祸突如其来,小天坳不复有从前的宁静。看着奔忙的众人,以及手持长剑的翠儿,林一摇了摇头。暗忖,回家已两个月,该为家人的以后着想了。 随众人来至村口,林一与天福、翠儿走上一处土丘。此时天色晴朗,十几里内的山野都看的清楚。午后的日头下,远远可见有一两百个身着异服的兵士往小天坳走来。这伙人手持明晃晃的刀枪,一个个神情彪悍,分明是来意不善。 林一背着双手站立着,却是皱起了眉头。神识所在,数十里外的一个小山谷内,还有十来个外族兵士在看押着一群女子。这些大商的女子应为抢虏而来,皆惶惶不安的模样,还有人在抽泣。距这伙人不远处的草丛里,躺着几具赤身的女尸。 乱世中,匪过如梳,兵过如篦。若是任这些暴虐成性的兵士冲入小天坳,其情形可想而知!身为修士,不可滥杀凡人。为人者,当有守护桑梓之责! 心头有了决断,亦不想隐瞒什么。林一转而吩咐道:“天福留下照看左右,翠儿,随大哥去杀敌……”随着一道剑虹流动,他拉着翠儿的手踏上了飞剑,在众人的瞩目中便到了半空中。其御剑飞行的仙人风姿,顿时引来一片欢呼声。 林家主岂是修道之人这么简单,他是小天坳出来的仙人!边陲之地,山民的见识短浅,而此时此刻,可谓是大开眼界。此情此景,亦将为子孙后代所传颂! 曾随着木青儿乘过青云,林翠儿早已过了咋惊咋喜的年纪。可大哥竟是将一把小剑转瞬变作丈许长的剑虹,带着自己转瞬便至半空中,她还是欢欣不已。这是大哥带着自己在飞! 林一带着翠儿悬在空中,那一队外族兵士就在脚下。下面已有人察觉到了异状,用手指着天上,大呼小叫着。 稍稍往下看了一眼,林一随手一抛,四五把各式飞剑洒落了下去,迅即化作一道道无情的剑芒,冲着人群倏然飞去,血光横起—— 这是天灾降临,无从抗拒。这,亦是为非作歹的报应!鬼哭狼嚎声中,外族兵士豕奔狼突,四下逃命。飞动的剑芒,若白昼下的萤火,在山野间尽情飞舞,于电光火石中收割一条又一条性命。须臾过后,再无奔跑之人,山野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具具的尸首。血,染红了枯草,浸透了泥土。来年,这片土地会更加的肥沃! 虽于江湖中行侠仗义,亦杀过几个蟊贼,林翠儿自认胆量过人。可眼睁睁看着如此血腥的屠戮,即便死的人是入境劫掠的贼兵,她还是心悸不已,紧紧抓着大哥的衣襟,暗暗长吁了下。 召回了杀敌的飞剑,脚下的剑虹猛地闪烁了下,林一带着翠儿便在空中失去了踪影。下一刻,二人已出现在了那个关押女子的山谷之中。 见到受辱的同胞以及遭虐致死的尸首,林翠儿气得鬓发乱颤,非要下去杀人不可。待林一专门留下一个贼兵由其斩首过后,她才意气风发地抖落剑身的血珠,大呼快哉! 飞回小天坳,派人去掩埋尸首与接应山谷中的受难人,林一带着林翠儿御剑又起,直至大商的疆界处才返回。数百里之内,但有越境贼兵,尽被其斩杀,无一漏网。而敌国莫名失去了上千的兵士,一时慌乱起来,动乱已久的边陲之地,随之安定了许多。 小天坳有惊无险的度过了一劫,皆为林家主的之功!御剑飞行,杀人于千里之外,更是尽显仙人的手段。于是,林府前便有了顶香叩拜者。祈愿仙人庇护,子孙后代无忧矣! 林一回来后便令林平等人劝阻,却收效甚微。一方是不敢受此大礼,一方是念着心诚则灵,图个平安! 见状,无奈之下的林一,只得听之任之。谁成想,林大仙人的名头慢慢传开,竟惹得有人纷纷来投。更有甚者,还有人要改宗换姓,以林姓为荣。而小天坳中原本的林姓,早已出了五服,此时借机要并入林家宗祠。 凡俗琐事,难免不使人厌其烦。林一索性脸色一沉,转身走开,凡事皆有四个孙子去应付。最后又会是个怎样的情形,他着实懒得过问。 愈来愈多的人涌向小天坳,使得原本宁静的山村,忽而喧嚣起来……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九十五章 树木 感谢书友hoomlhnk(御风)的捧场支持暨成为无仙的新堂主! —————————— …… “呵呵!我小天坳中除却涂家之外,大都改作了林姓。此外还有江湖豪杰、世家乡绅纷纷上门拜会,以求仙缘!我林家从未有过这般的热闹、这般的风光啊!还是我大哥有本事……” 林翠儿的年岁大了,却是个闲不住的人。里里外外忙活着,被子孙晚辈们簇拥着,使她精神焕发,隔三岔五的便兴冲冲来与大哥说上这么几句。 林一倚着木几斜坐着,脸上挂着一丝苦笑。原本的山民不过是守着几块薄地过日,幸好涂家是个大商户,翠儿又得江湖众人的帮衬,这才有了小天坳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此处为边陲所在,还是免不了兵荒马乱的祸害。眼下山村的场面虽是热闹,可亦会被人渐渐知晓这么个地方。日后兵祸再起的时候,便是大难临头的时候啊!示意妹子坐下后,他想了想,还是说道:“小天坳的兴旺是好事!而谋远虑,才无近忧!我这几日想独自四下走走,想一个稳妥的法子……” 什么才是稳妥的法子,一会半会儿的,林一亦想不出来。总不能人人一片玉佩,再弄几个先天高手出来,只会让这个山村陷入更多的麻烦之中。此处毕竟不是道观啊!山村中的人要种地,要行商,要婚丧嫁娶,凡人的一生,过活的不易! 林一未让翠儿与天福作陪,而是一个人围着小天坳闲走着,不知觉中,又来到了西山的那处山崖上。此时的青草已吐绿,天气转暖。只是,那相伴的两座坟冢,还是显得这么的孤单。 缓步走至苏雪云的坟前,默默伫立着。林一的手上多一只玉箫。他阖目冥想了一会儿,箫声在唇边响起,料峭的风中,一曲‘红尘’起伏,渐去渐远……而那烟雨、垂柳、桃红杏白,及婀娜的身影,忽而清晰,忽而又朦胧起来…… 过往兮,红尘如梦!而脚下的路,依然在缓缓伸延,迫使你往前走。这崖上的野草,小天坳中的村民,无不卑微而执着的活着…… 暗吁了下,林一收起玉箫,俯瞰下面的山谷。脚下的西山,与四周的群山圈成了这个数十里大小的山谷,谷地中那片五六里方圆的山坳,便是村民们休养生息的地方。而村口往东,过了一个池塘,便是那豁出来的山口。 谷地的四周,山不过百丈,却因背处皆是悬崖峭壁,那处山口便成了小天坳唯一可以进出的地方。若是将其堵死呢? 胡思乱想中,林一心头一动。堵死山口?不,若是如此,小天坳便成为了一处绝地。此处虽说有山地耕种,油盐布匹等物还是要去集镇上采买,山民们并非能真正的自给自足。可若是留下一线穿行的地方呢?阵法可行? 他日终究要离去,怕是再不能顾及小天坳。为了后人着想,林一还是想留下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有关阵法一途,他不是没有想过。可在这么大的一片地方布下一个由凡人操控的阵法,何其难也! 小天坳的地方不小,因地制宜不易。可若是将眼前的地势稍加变化,再因地就势布下阵法,或许可行! 在山崖上独自忖思了许久,干脆又盘膝坐下,将小天坳的地形地貌记在心中,反复推衍起来。三日后,林一想出了一个法子。只是,那一切太过令人匪夷所思。故尔,无须与人商议,他要独断专行。 当翠儿为三日不见大哥而焦急时,林一从天而降。其随手一挥,林府前的空地上竟是突然出现了上千棵的大树,引来众人的围观。不待人们上前一睹神仙的尊容,他又在一片惊呼声中化作清风而去。 林一去而复来,如此这般几回,林府前的空地上,大小树木堆成了小山。这些树木皆是连根拔起,有松柏,有果树,有的上面还带着绿树叶,显然是来自遥远的南方。围观者不止一次目睹过林大仙人的本事,还是对这些树木的来由不解。各自兴奋之下,免不了要揣测一番。 当林一再次现出身形的时候,林翠儿与天福等人已涌了过来。他示意大伙儿稍安勿躁,这才走至林府前的石阶上,高声说道:“今日起,各家各户的男女老幼皆动起手来,将这些树依着我的吩咐栽下去!” 林大仙人发话了,众人虽是不明所以,还是轰然应诺,纷纷忙活了起来。 “大哥,你这是……?”乍一见这么多的树木,翠儿暗赞大哥的法力高强之时,亦是惊喜不已。不过,小天坳的地方就这么大,何以栽下这许多的树? “翠儿,将我的话传下去,加入林家的人,以后不得离开小天坳……”林一说道。翠儿不解问道:“适值我林家兴旺之际,如此一来,可不是……” 摆摆手,林一不容置疑地说道:“那些不过是趋炎附势之辈,小天坳养活不了太多的人。”他转而冲着一旁的林平等人吩咐道:“速将山口的闲散人等逐去……” 见翠儿有些不情愿,知其所想,林一笑着安慰道:“值此天地转暖之机,正是植树的时候。且看大哥施为,事后再与你分说……” 呵呵笑了一声,林一的脚下升起了白云,人便到了半空中。依着心中的阵图推衍,他驱动飞剑在四周的山上,坡地,池塘边,小路旁,连番击下,掘出大小不等的树坑。又掏出灵石随手捏碎洒下,便在众人景仰的目光中往远处飞去。 “轰、轰——”地动山摇一般的巨响声中,忙着栽树的众人纷纷望向了村口的东头,那是山口的所在,竟是有数十丈大小的山石从天而降。 天呐!这是林大仙人在移山倒海呢!众人骇然而又为之心驰不已。谁成想两日后,那处一两里宽的山口竟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百多丈的石山。大仙人要做什么?有人欲去瞧个究竟,却被林家的人拦住了,说是家祖在施法,任何人不得靠近。 两日来,林一忙活个不停。他从远处掘起巨大的山石用乾坤戒装了搬运过来,将小天坳的山口封了,当间留下丈余宽的穿行甬道,并于两头的洞口处埋下灵石与玉佩,布下了阵法。不仅如此,那处池塘乃是死水,地下百丈深出却有泉眼,被其用飞剑凿出个洞来,使水脉贯通。 又过了七日,小天坳四周的山上以及路肩地头,出现了片片的树林,使得原本有些荒凉的山谷变了样子。而村里有人说,林大仙人又传下仙谕,小天坳的人不得随意与外人来往,更不许随意进出。这是要与世隔绝呢!于是,众多投奔者慌了神,纷纷离去,亦带走了曾经的喧嚣,山村慢慢安静了下来。 对此,林翠儿有些失落,而林一不为所动,依旧在四周的山上忙活着,不时会将原本栽好的树木移动一下。他又跑了一趟北边的曷田国,寻至一处玉矿,将其上佳玉材一掘而空,回来炼制了更多了玉佩。 小天坳的西山上,原本光秃秃的山头上多出几十棵大树,亦使得那掩于树荫下的两座坟冢,多出几分清幽之意。翠儿寻来的时候,林一正盘膝坐在地上,随着剑光闪动,一块被他抛起的玉石,顷刻间变作几十块大小一致的玉佩。 冲着翠儿点了点头,林一手上不停,一串串的手诀带着荧光飞去,霎时没入玉佩。他翻手一抓又扬手抛去,一片片将将炼制好的玉佩又飞入远处的树根处不见了踪影。 “大哥!这些日子以来,你将山口封住,却留下通行的甬道,我派人看守你又不让……这,翠儿真是有些糊涂了!”林翠儿依着林一坐下,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又带着一丝惊讶说道:“这山上栽树可不易活,却未见有枯死之兆,莫非便是那玉佩之功……” 玉佩内嵌有阵法,自有用处。而真正使得树木成活的,乃是那上万化为碎屑的灵石啊!林一笑着摇摇头,拉着翠儿的手站了起来,说道:“这一圈的山林不下数十里,皆依循阵图所植,待其一一成活之后,由玉佩所嵌有的阵法激活天地之机,便可首尾相继,形成一个天然的阵法,足以庇护家园!只不过,此种阵法为大哥借鉴揣摩而来,究竟如何,尚不得而知。至于堵住那山口,乃是个笨法子,却不得不为之!如若不信,随大哥四下去看看……”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九十六章 林园 林一带着翠儿御剑而起,来到天平镇的上空。**《》*二人隐入云端中往下俯瞰,可见往日的边陲小镇,已有大商的重兵驻守。转而往北飞去,疆界处同样有外族人的兵马在聚集。而在这数百里的山野若是成了战场,藏于一隅的小天坳将难以幸免。 翠儿明白了大哥的心思,便派人采买食用之物囤积起来,并令林家、涂家子弟守着出入的山洞,继续作出封山的架势。如此一来,小天坳里的只剩下了六七百人。 转眼间,来年的冬雪消融,天地复苏,那些移植而来的大小树木亦抽出了新芽。小天坳的春天来了,而酝酿已久的战火,亦在大商西疆边陲烧了起来。 这一日,林一从地下密室中出来后,手里拿着一把长剑,或者说是一把法器。唤来天福后,他将此剑递过去,说道:“此剑非比凡铁,甚是锋利。我在剑身内嵌有几个法阵,以先天真力应能施展个三五回,之后便可自行催动最后一个遁法,可一遁十里远,足已救得持剑人的性命……” 天福接过长剑,细细端详。剑长三尺,如雪的剑锋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剑脊上方还有‘一’字铭文。暗暗催动体内真气之下,剑身上顿时有剑芒吞吐不定。他惊喜道:“此剑堪称至宝啊!不知可有名字?” “此剑便为我传下的掌门信物吧!剑名为‘一’!”林一说道。这是专为天福炼制的宝剑,乃是真正的镇观之宝,亦算承了先前的一个诺言。有此剑在手,足以笑傲江湖!他不顾对方的不舍,又要回了那把青云剑。 “师父,青云剑你留着无用,为何不留与弟子呢!”天福有些不情愿地说道。这把青云剑陪伴了他一生,那种情愫难以割舍! 青云出鞘,剑锋嗡嗡轻鸣。林一的唇角露出淡淡的笑意,眸子里闪过一抹暖色。他说道:“你师父送了你一把镇观之宝,而这,乃是我师父的剑!” 收起了青云剑,不理苦笑着的天福,林一转身走出了静室,正迎着赶过来的林翠儿。不待其说话,他拉着对方的手便踏上了剑虹,说道:“外边的情形我已知晓,且看这封山大阵的威力如何!” 正北十里远处,有上万的外族兵士涌了过来,漫山遍野都是拿着刀枪的人影。而大商的兵士已退缩到天平镇固守,首当其冲的小天坳怕是逃不脱贼兵的双眼。四周的山头上有林家子弟值守,已有人跑回庄子报信。 林一带着翠儿飞至山外,于高空处祭出一个手诀,那村东头丈余高的甬道顿时不见了。 此时的小天坳,为大山所环绕,为树木所覆盖,生机四溢,颇具不凡的气象。而随着林一的又一串手诀打出后,天地间忽然有一阵狂风吹过,之后,那树木间生出淡淡的雾气。不一刻,这如晨间的雾霭,愈发浓重起来,继而笼罩住了环绕的大山。远看时雾霭缭绕,近看时依旧是虚无缥缈。 数十里方圆的小天坳,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难以找寻! “大哥,我小天坳怎么没了?”虽说知晓大哥的手段神奇,惊奇之下,翠儿还是失声问了一句。 “障眼法而已!呵呵!”林一笑了一声,带着翠儿便望着云雾深处飞去。转眼间,熟悉的一切回到了面前,小天坳的一切如旧,惟有四周山上隐约可见云雾升腾。 这简陋的封山阵法算是大功告成,为此,林一颇感欣慰。仙门的封山大阵,借助地下灵脉之力为法阵支撑,尚须有人操持。而小天坳的阵法,有玉佩、灵石与树木沟通天地之力,又由玉佩与树木结成阵法,彼此相铺相成,无须专人操控。自今日始,阵法开启之后将自行运转,直至树木枯死、玉佩被毁。否则,此阵法永无停歇之时。 而凡事皆有利弊,小天坳的阵法与仙门的封山大阵相去甚远。这个拼凑起来的树木大阵,只有隐、迷之用。而在大商,此阵足以惊世骇俗了! “这是开启出入甬道的玉佩,其中一个由你妥为收藏,作为备用,以防不虞!”拿出两片玉佩交予翠儿,林一又说道:“从此以后,小天坳内的人可以出入,外人再也寻不到此处了!” “可免去兵祸,使得族人安逸度日,如此足矣!”林翠儿接过玉佩,环顾四周的山林,心生感慨。而小天坳内的村民这才知晓林大仙人的用意,感念其德,自发在村口的大树下立一石碑,上面只刻有两个大字——‘林园’。 大商天平镇以北,曾为众人知晓的那个小天坳消失了。据传,在那地方出现过一个‘林园’仙境,曾有人进去过一回,待再次去的时候,已无路可循。 …… 林一回家后的第五年,翠儿去世了,享年九十五岁。这个林园中德高望重的老人,于秋日的一个黄昏,握着大哥的手含笑而去。她曾说,若有来世,你还是我的大哥! 送别了妹子,如同送别了一段生命中的往事。无悲无喜的林一,每日在西山的山崖上静坐,看日升日落,春去秋来,还有林园中的生老病死。其身后的不远处,天福在默默相陪。他偶尔会看一眼师父的背影,又带着笑容阖目端坐。 日落时分,师徒俩便起身循着山径往回走。夜深的时候,林一放下永远亦喝不醉的酒,倒头就睡,一夜无梦! 待次日黎明时分,师徒二人又会出现在村口的老树下、池塘边,绕着庄子走上这么一圈,最后来至那处山崖之上。 …… 山上的树木愈发的茂盛起来,浓荫下有凉风送爽,亦拂去了酷夏的燥热。 天福一如往日般阖目静坐,颌下的银须随风摆动,神态祥和。师父教了不同的行气法门,虽说于己无用,却能多一番奇异的感受。置身于这山崖之上,气息的吐纳中,渐渐能感受到这天地的广袤。他,有了融入其中的释然与快意! 不远处,林一斜躺在草地上。其一手拿着紫金葫芦,一手屈指乱弹着,整个人显得懒散而随意。 身前的一小片空地上,正爬过几只山蚁。林一的手指掐动了下,一道无形的禁制打了过去。前行阻碍,那几只山蚁在原地兜着圈子。静静旁观着这卑微的生命在惊慌失措,他呷了口酒,无动于衷。 片刻过后,其中的一只山蚁钻入地上的裂缝中继续往前,余下的同伴亦忙跟了过去,使得那立于地表的小小禁制成了摆设。沟壑,亦不过是途中的一次攀越! 收了方才的禁制,任那几只山蚁执着前行。林一抬起了头,伸手弹出强劲的指风,几片树叶缓缓随风落下。其手指忽而又掐出几个印诀,并无灵力波动,却隐隐牵动着四周的气机。那落叶的坠势为之一缓,却悬在空中摇摆不定。 只是,树叶离开了枝头,它已摆脱不了跌落的命运! 此时,山下的林府中有人跑了出来,在大声叫唤着什么。 林一回首看了下天福,起身而去。当他在林府前现出身形时,林平惊喜道:“我长孙家的媳妇有身十月,值临盆之际却是昏厥了过去。村中稳婆与郎中皆是束手无策,正欲寻祖父想个法子……” —————— ps:明天凌晨五点半开车去几十里外的公墓为老父上坟,八点,再带一车子人去奔乡下的丧事,要傍晚才能回来,所以今天最多熬夜下一点将明天稿子传上去,难免有疏漏的地方。时间少琐事多,业余码字的无奈,见谅! 看书就是个乐子,等活了几十年,回头的时候,你才发觉,原来一切都是乐子!感谢理解并支持无仙的朋友!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四百九十七章 复苏 第四百九十八章 知己 第四百九十九章 龙骸 第五百章 为是 第五百零一章 定数 感谢书友无聊杀杀、八界之外、身临其境的捧场支持! ———————— 林一方才警示的话语,未必出自本意,却引来颜守德的称谢不已。《》()他虽是谨小慎微之人,却不失世故圆滑,忙拱手相邀,说道:“有请前辈进屋奉茶……” 茶水自然是免了,坐在精舍中的蒲团上,林一手里拿着紫金葫芦,听颜家兄弟诉苦! 林一不表明自己的来历,却不妨颜守德将其视作了仙门中的高人。而颜家即将要返回大夏,若是有这么一个仙门中人以为臂助,之后的路途将会平坦许多。即便是对方转身离去,可若是能从其口中得到几句指点,亦不失为意外的收获。至于当年族弟被杀一事,还是闭口不谈为好!人家分明是上门找麻烦的,事有转机,何不顺势而为呢! 何为诉苦?就是说出自家事来,让外人评评理!颜守德道出了家族中代代相传下来的一件往事…… 说起来,这个颜家与落霞山的颜家还真是同出一门。五六百年前,当时落霞山颜家的家主,乃是正阳宗的内门弟子。他在仙门中修炼百年之后,自感前途无望,便返家娶妻生子,创建了自己的家族。 而原本的颜家乃是凡人,尚有嫡亲在看守着祖宗祠堂。谁料仙人自灵山而来,自恃不凡,便未将那些至亲放在眼里。为此,族中的长辈们看不过眼,免不了要指责几句。 落霞山的这位颜家的先祖,又岂肯听从一帮子凡人的指手画脚,便将其一一驱逐,这当中便有一位不忿的年轻人,便是后来回回岛上的颜家先祖。 这位年轻人被逐出家门之后,无意中得到一套修仙的功法,便独自躲在一旁修炼。待略有小成的时候,他以为可以光明正大地返回颜家了,去做一个真正的修士。可新家主却对其功法的来历生出了质疑,并要强行索取。 无端受到欺辱,这位年轻人自是不甘屈服,便据理力争,末了,双方撕破了脸皮。可他只有练气修为,又哪里是一个筑基修士的对手,最终免不了被痛殴了一顿。这还是对方念及同族的情分上,不然的话,只怕有人小命不保。 愤恨之下,年轻人养好了伤,便带着家人来到了海外,辗转多年以后,在远离大夏的回回岛上重新安了家,并创下了自己的家族。这人临终前曾留下话来,要后人发奋图强,只待他日重返落霞山,好一雪前耻! 得知了颜家的这么一段往事,独自喝着酒的林一轻轻点了点头。他沉吟了一会儿,看着面前的颜家兄弟,说道:“我想多问一句,你等是与落霞山的颜家誓不两立呢,还是仅仅想着衣锦还乡,于人前扬眉吐气?” 一时猜不透林一话中的含义,颜守德斟酌了下,说道:“两家毕竟是同根同源,总不好以死相拼……” “落霞山的颜家与万家交好,并投靠了黑山宗,势头正盛。据我所知,有着五位筑基修士坐镇的木家,在数十年前都被颜、万两家联手灭了!他若是接纳你等固然是好,衣锦还乡尚不至于,锦上添花却有可能。而若事与愿违,你这些子侄还能回来吗?”林一漫不经心地喝着酒,如同在自言自语。而他的话落在颜家兄弟的耳中,却多了几分莫名的意味。二人抬起头来对视了一眼,神色中现出踌躇来。 未想到,如今正是落霞山颜家的兴盛之时。而回回岛的颜家虽有两位筑基修士,尚不能与其一争长短。眼巴巴跑回去,寄人篱下都是好事,最坏的情形莫过于被对方一口吞下,致使数百年的一切只是作了他人的嫁衣。 可家中好不易出了两位筑基修士,还这么继续守在海中的孤岛上,任先祖的愿望落空,任心头的执念成了一场妄念? “不过呢,我倒是有个法子……”眼光淡淡瞥过迟疑不决的兄弟俩,林一轻描淡写地说着。见对方殷切看来,他接着说道:“落霞山的颜家助纣为虐,皆因万家蛊惑的缘故。这两家互为羽翼,哪一家都不是你等可以睥睨的。为不使他们继续狼狈为奸,我可以出手对付万家……” 颜家兄弟二人眼前一亮,随即又疑惑起来,却听对方又说:“我与万家有仇,自当不会与其罢休!落霞山大乱的祸首,尽在颜、万两家的家主,罪不可赦!若颜家的家主殁了,你兄弟二人还无计可施的话,只能说是运数使然!” 真是凑巧了,原来这位前辈与其中一家有仇啊!可他要杀颜家的家主?此事若是传了出去,说颜家勾结外人杀自己的族人,只怕以后同样难以在大夏立足啊!不过,返回落霞山的紧要之处,便在万家与那个颜家的家主的身上,不是吗? 兄弟二人换了个眼神之后,难抑心头的狂热,双双俯身行礼道:“他日若能返回大夏,颜家上下当不忘前辈大恩!” 林一不为所动,依旧是高人的模样,只不过,老龙的话语声总是不合时宜地响起—— “权谋为我所用,行事善于变通。小子,有长进!以后啊,要再坏一些……” 暗哼了一声,林一皱起了眉头。见状,不明所以的颜守德心念急转,双手奉上一个乾坤袋,说道:“此乃我回回岛上特有的药草,还有一些灵石,不成敬意,请前辈笑纳!” 想不到会这样,林一稍感意外之时,老龙又感慨了起来,说道:“人啊,就是如此。还是干坏事来的实惠!哈哈!还不接着……” “我在干坏事?莫非我不是在帮颜家?”林一用神识反诘,却还是伸出了手。老龙继续讥笑道:“哈哈,还装模作样!小子,我老龙打个哈欠的工夫都比你岁数大……” “你岁数大了又如何?还不是人老痴呆,忘性重!“林一还了一句后,老龙顿时不吭声了。他收起了手上的乾坤袋,站起身来,冲着颜家兄弟说道:“你等一月后再启程,我有事先行一步!” “这……尚不知前辈尊姓大名,何门何派……改日亦好登门拜会!”见林一已走出了精舍,颜守德忙跟了过去。颜守义亦是有些忐忑,这位前辈不会拿了灵石一走了之吧! “我的名字自有你等知晓的时候……”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林一张口吐出了金龙剑,倏然化作一道金光远去。 “果真是金丹修士……”庆幸不已的颜守德以手加额,面露笑容。一旁的颜守义亦放下心来,附和道:“我颜家有望矣!” …… 这是一个月圆之夜,一处无人的小岛上,林一盘膝而坐,静静面向大海。愈发明亮而皎洁的月华之下,海面上的涛声如息,轻缓而有力。一眼望去,粼光片片,静谧而神秘! 此处,正是七星岛水下城附近的那个无人岛礁。当林一有意无意地飞临此处的时候,老龙一声不吭。寻摸着到了一月的中旬,他便在此处呆了两日,等来了这个月圆之夜。 “老龙,我曾来过此处,你真的忘了?”眼看着临近亥时,林一没话找话说。 识海中沉寂了一会儿,响起了老龙的嗓音:“你又不是黄口小儿,何须我老龙整日里守着你!不过,这个地方……”他竟是叹息了一声,欲言又止。 许是老龙的记性不好,每每说了一半的话,更使人感到扑朔迷离。而他数次救了自己的性命,却又颇显无奈。为此,林一只得与其慢慢相处,以期来日解开心头的疑惑。 “不想说罢了!谁让你岁数大了呢!”林一说了一句,站起身来。他暗含嘲讽的口气惹恼了老龙,骂声响起:“我他娘的沉睡无数万年,又怎会知晓身后发生过什么?更何况,你结个破丹都累的死去活来,一个小修士而已,太弱了,不堪大任……我呸!是这一切与你不相干!” “我百岁结丹,修为不应太弱吧?”林一的不忿,惹来嗤笑声:“小子,化神才是将将学会走路,你结成个破丹又算个屁呀!” “你莫非以为我不能化神?”林一哼了一声。老龙继续嘲笑道:“你若能化神,老龙便……” “吞吞吐吐,你老龙便欲什么?”林一步步紧逼。对方却又哈哈笑道:“你小子若能化神,老龙我便帮你寻找仙域又如何?与你说说那些往事又何妨?只不过,你有这个本事吗?” “好!你我一言为定!”林一随口答道,未作分毫的迟疑。老龙笑声一滞,语气稍显凝重,说道:“或许,一切自有定数!”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零二章 蜃景 感谢书友醉舞文墨2的捧场支持! ———————————— 此时,已是亥时三刻左右,海面上的波光骤然一乱,光华斗转之间,那当年曾熟悉的异象再次出现。《》()不一刻,海面上的漩涡,忽而变作了二三十丈粗的黑黝黝窟窿时,林一身形一动,便钻了下去。 七星见月瑶光升,海波无定水下城。仙会北斗冲霄去,金街无人萤火行…… 立于街口的那个方形石柱下,环顾四周,林一不由得想起了这四句谒语,并轻声将其颂读了出来。随后便问道:“老龙,你可知这谒语的含义?” “不过是凡人口口相传下了几句话罢了!人走了,房空了,很难懂吗……?” 本以为老龙对自己问话不予理睬,谁想他的脾气竟莫名好转起来。可最后一句还是带着那惯有的嚣张与霸道,使得林一暗自无奈。 **丈高的方柱还是老样子,上面有月华流动,与循着漩涡而下的月光互动牵引着,颇显神异。想了想,林一再次伸出手去,轻轻覆在石柱上。那阴寒之气依旧是冰寒彻骨,他却未因此缩回手来,而是静静感受着。 石柱内所蕴含的磅礴力道,使林一惊骇不已。这奇异的灵力波动,与玄天仙境中的所见相仿,却好像被阵法所封,并不外泄。若非亲手感触一番,根本无从知晓这其中的不同。 “老龙,你知晓这水下城的来由吗?”收回的手掌,林一细细打量着石柱,随口问道。 “唉!我亦不知晓!不过,这一切却不难猜测!”老龙的话,沧桑的意味甚浓。林一静待下文的时候,他又叹了一声,说道:“多说无益!你自有明白的时候。” 林一暗暗撇嘴,老龙又说:“此处留着无用,令人徒添伤感罢了,不如将其毁去。那阵眼的石头中嵌有仙晶,对你来说可是难得之物啊!” “毁了这些?岂不可惜!”林一难以置信地摇摇头。老龙哼了一声,说道:“你若想躲在地下过活一辈子,此处倒与你般配!没见识!” “再者说了,这不过是个避祸的所在,留着何用?你还想缩着脑袋躲到什么时候?惟有斩断退路,才不得不去顶锋冒矢,去披荆斩棘,去殊死相拼,如若不然,你还想化神?你化个屁!” 林一默然,老龙来了兴头,继续说道:“人人皆想成仙,皆想长生不老,皆想过着餐霞饮露、云鹤相伴的日子,可见有人达成所愿?” 见林一摇头,老龙不满地哼道:“你摆脱不了这天地束缚,逃脱不了轮回的命运,不能遨游于九霄之上,你又凭什么说没人达成所愿?” 一时跟不上老龙的话头,林一正自忖思的时候,对方话语一转,又说:“在你有了这些本事之前,不妨想着怎样去飞的更高,怎样去横扫路上的一切障碍,怎样使得自己变得更为强大……届时,不用老龙分说,你什么都明白了!” 什么都明白了?听到此处,林一感到老龙的话有道理,却又不无玄机。可他看着面前这**丈高的石柱,有些犯难,自言自语道:“这偌大的石柱支撑着地下城镇的阵法,自是坚固异常……这些精美的屋舍就此毁于一旦,着实可惜了……” 识海深处传来怒喝:“你面前强大的一切来自何处?人能为之,亦能毁之。你他娘的不动手,只能困顿不前,想要仙晶,只能是妄想。精美的屋舍?不过是蜃景一般的存在……” “轰——” 老龙兀自咆哮着,林一却是喷出一道金光劈向了石柱,天地为之震动。霎时,水下城剧烈摇晃,便是那头顶上的井口亦急遽扭曲着。 既然动手,林一不敢怠慢,金光化作三尺金剑被握在手中,被他狠狠挥动。又一道金光急卷而去,接着便是“喀喇——”一声动人心魄的巨响,那**丈高的石柱猛地一抖,迅即生出了无数的裂缝,眼看着便要崩溃。 就在这一霎那,好像感受到了灭顶之灾的降临,水下城被明暗不定的光芒所笼罩,生出令人心悸的威势,随之有阵阵的碎裂声迭迭响起,俨然就是天崩地裂的情景。立足不稳的林一,脚下只是一个踉跄,便如离弦之箭般激射而去。他即将没入那个扭曲的井口时,反手往下一抓。石柱在接连的爆碎中,耀出数道光芒,随之转瞬不见了踪影。 一飞冲天的林一,高高悬于月空当中,不忘身后的情形。 只见那一二十丈大小的井窟窿已然消失不见,数十里方圆的海面被彻底打破了宁静,于毫无征兆中忽地往下一沉。须臾过后,那凹下去的一大块海面,在诡异地沉寂了片刻后,突然爆发开来,滔天的巨浪呼啸而起,如同数万年的郁积,终得释放。随着浪头落下,重重的轰击中,“砰砰”的震声,久久在海面上会响不绝…… “你小子……怎么说动手便动手!”老龙抱怨了一声,又得意地说道:“如何?仙人的阵法吓着你了?哈哈!” 林一没有应声,见附近岛屿上的渔村并无大碍,他转而御剑离去。 仙人的阵法并未吓着林一,这不过是一个屏蔽海水的法阵罢了。若是由外而内,他没那个本事毁了水下城。一个阵法之中,最为薄弱的地方便是阵眼。毁去石柱,由内而外地毁去阵法的支撑并不是难事。使他迟疑的原由并非因此,而是正如老龙所说的,未必没有想将此处当作庇身之所的念头。 老龙说的不错,摆脱不了这天地的束缚与轮回的命运,又怎能遨游于九霄之上呢! 月夜下,一道金色的流星,拖曳着淡淡的光芒渐渐远去…… …… 离开了十年之后,林一回到了大夏。 再次回到这个莫测之地,林一并未易容换貌,便是那个渐渐被人熟知的紫金葫芦,亦是堂而皇之地挂在腰间。其一身的灰袍不染尘埃,俨如还是十年前的模样,身躯却是愈发挺拔。那刀削一般的面颊上,浅浅翘起的嘴上挂着几分莫名笑意;惟有刀眉下那深邃的双眸中,闪动着的,是令人难以捉摸的冷然。 此时,赤霞岭的集镇为暮色所笼罩,行人稀少的街道上,出现了林一的身影,并慢慢往前走去。其神态从容,身上并无灵力波动,俨然便是个闲逛的路人。而他要去的地方,比起往日来多出几分异样。 万家后院的一间静室里,家主万青衫居中而坐,两旁是家族中的五位筑基长老,其中一人正在说话:“翠玉*峰传信来,说是颜家的家主于几日前被仇家所杀,其家中上下竟无一人知晓当时的情形…… 另一人说道:“颜家主的修为于不久前有了突破,已是筑基后期的修为,面对仇家时竟毫无还手之力,莫非对手是金丹修士不成?” “我家族中人,从不会去轻易得罪一个金丹前辈。颜家主乃是老成沉稳之人,又怎会惹下如此的祸端呢?该不会是……”有人如此说话,使得几位长老想到了什么,均心头一沉,不约而同地望向了沉默不语的万青衫。 ———— ps:明天循例休息一天,这几天上坟、丧事、升学酒还是升学酒,晚上还要去喝酒,码字的时间都没了!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零三章 寻仇 第五百零四章 叶家集 第五百零五章 济县 感谢书友淡然1102的捧场支持暨成为无仙的新堂主! —————— 叶家集的祠堂,以及左近的山林坟丘,皆未发现与叶羽家有关的情形。《》()此行乃是要安葬他夫妇二人的遗骸,若是寻不到叶家的祖坟所在,未免令人遗憾。 一个小儿擦着鼻涕走过来,两条土犬跟着一旁撒着欢。将手中剩下的一个果子递了过去,引得那小家伙欢喜地跳了起来,林一继续前行。来至村头的一棵老树下,他与两个晒日头的老汉攀谈了几句后,来至村尾的一片残垣断壁前。 年久失修而倒塌的屋子,已成了片废墟,野草丛生,颇显荒凉。挨着此处的,是一个破落的小院子。一个满面菜色的妇人恰好从那院门走了出来,猛然见到一个陌生的道人看来,吓得她一哆嗦,“啪”的一声,一个瓦盆失手摔成了碎片。 “呀!”惊呼了一声,这妇人要去拾起瓦盆,又察觉自己在外人面前举止失措,竟一时惊慌起来,不知如何是好。而那年轻道人却是走了过来,她忙要转身回避之时,对方开了口—— “这位大嫂,不知贵祖上有没有叶老泉这个人?” 问了一句话后,林一停下了脚步。他从村头的老汉口中得知,叶家集的住户并非皆为叶姓,要找寻一个两百多年前的人,着实不易。譬如,村尾那一家是绝了户的,其祖上是谁,更是无从知晓。 叶羽乃是家中的独子,爹娘双亡,他外出修道未归,可不是绝了户。带着这个心思,林一便来至村尾,见到那惊慌的妇人时,免不了还要多问一句。或许,叶老泉还有叔伯兄弟在传承叶家的香火呢! 妇人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身子有些虚弱。听到有人问话,她倚着院门,匆忙俯身一礼,却又茫然地摇摇头。 无奈地笑了笑,林一拱拱手,示意多有打扰,便欲转身离去。而那妇人却在身后说道:“据我家男人说,这家邻居便为叶姓,却因没后人照料,好好的屋子才成了废墟。还有,叶家集分为前后村。此为后村……” 叶家集的前村,才是叶姓聚集之地。而村口的两个老汉亦未就此讲明,想来是自己走错了地方。林一道了声谢,忽又好奇的问道:“这毁了的人家为叶姓?不知你家大哥在否,亦好就此讨教一二!” 神色一黯,妇人被林一的话触动了心事,泪水扑簌直落。她扯起衣袖拭了下,说道:“不怕这位道长笑话,我家男人吃了官司呢!” 林一微愕,打量着眼前破落的院子,心忖,这分明是个穷苦人家,又怎会有官司上身呢!他还是致歉道:“适才冒昧了!” 见面前的这个年轻道人温文有礼,妇人心下稍安。她欠了欠身子,说道:“道长无须如此,是我家男人命薄,亦怪不得他人……” 这妇人虽是心头凄苦,却还是带着顺天应命的无奈。可见,这是一个性情温顺而不失贤惠之人。林一随口安慰道:“若是你家大哥行事端正,日后,官府自会放他回转,使你一家团圆……” “承道长吉言!”妇人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可我家男人敦厚老实,却被官府强行扯进几桩命案中,怕是回不来了!” “哦!”林一沉吟了下,又道:“不妨说来听听……” 这妇人的男人姓齐,被人称之为黑子。他去县城卖山货的时候,被官府的差役锁了去,说是与命案有关。 齐黑子长得黑壮有力,却是不识字,加上心眼儿耿直。被差役几番糊弄后,他以为在供状上画押后便可以回家。谁料,官府就此认定主凶归案,将其打入了死牢。而他的女人,便是与林一说话的这个乡下妇人,不懂亦不敢去寻官府理论,于惊恐之下没了主张,只得独自悲戚守家,并祈愿着自己的男人能早日平安归来。 又安慰了那妇人几句,林一便告辞离去。隔路相望的,便是叶家集的前村。寻访了几位老者,借阅了叶姓的族谱,在一单支的叶姓后面,他还是寻到了叶老泉与其子叶羽的名字。可叶家的祖坟所在,还是无人知晓。 曾亲口答应叶羽,要送他与他的巧儿回家,却不能将其与自己的爹娘葬在一起,林一感到自己有负所托。一桩看似简而易行的事情,要落在实处,却颇费周折。 仙人?上天入地,可!无所不能?胡扯!他缓步往村口走去,颇显无奈的样子。 看来,只有将叶羽夫妇的遗骸葬于左近的山岭之上了。如此想着,距村口不远的时候,林一转而循着田埂,于垄间穿行。几里之外,有一处数十丈高的土山。 适值深冬时分,垄间一片枯黄,入眼处尽显苍凉。偶有一两只候冬的鸟儿被惊动,‘扑棱棱’于草丛间飞起,又消失在远处的田野中。行走间的林一,脚步忽而慢了下来,将目光投向官道上三辆奔走正欢的马车。那车子装饰精美,应为大户人家所有,不足为奇。而令人诧异的,是前面车厢里端坐的一个老者。 这老者在暖和的车厢里阖目养神,惬意的模样。一旁还有两个年幼的婢女,分别手捧着暖炉与果盒,举止殷勤,伺候周到。这分明是有钱人家出行的架势,官道之上,此般情形倒也寻常,可林一的眸子里还是闪过一丝讶然。 那老者的装扮是个富贾的模样,却分明是个修士,虽刻意隐去身上的灵力,却瞒不过林一的法眼。一个修士藏迹于凡俗间,怕是有什么名堂。因为,这还是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此外,其相貌看上去并不陌生,说不定还是一位故人。而林一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神色显得有些阴沉。 后面跟着的两辆马车中,各自坐着一位中年人,皆为有钱人的打扮,身边同有婢女伺候着。这是两个练气修士,身上的灵力波动若有若无,藏行匿迹的法门与前面那个老者如出一辙。不过,这两人的身上带有的气息令人厌恶。 三辆马车衔尾而去,四五十里外,是一座县城。林一收回目光,眉头尚自浅锁,继续往前走去。当其走入一条干涸的沟渠中时,忽而失去了身影。 这是一座普通的小县城,名为济县。灰旧而低矮的城墙内,坐落着上千户的人家,还有各色的店铺,当然,还有官府衙门与大牢。 在县衙的后面有一个院子,里面杂乱肮脏,即便是寒冷的冬日里,亦有阵阵莫名的异臭传出来。此处,便是济县的大牢所在。而院子里有人单独看押的一间屋子,为死牢。这些牢房的房门为儿臂粗的栅栏所成,里面有衣不蔽体的人卷缩在墙角旮旯,奈不住饥饿与寒冷,一个个在瑟瑟发抖。 日落黄昏,大牢里到了用饭的时候,几个衣衫不整而浑身污渍的汉子,横眉立目地走了进来,身后还抬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木桶。其中有人拍打着腰间的钢刀,带着戾气吆喝了一嗓子,院子四周的栅栏中,便迫不及待地伸出一只只拿着破碗破盆的手,在无力地挥动着。 死牢内,关押着三个戴着手镣脚铐的汉子,皆是蓬头垢面的样子。一阵寒风袭来,三人缩成了一团。 其中一人,随手将手中的瓦盆扔向一旁,咂巴着嘴,摸着干瘪的肚皮,恨声骂道:“稀粥如水,还只有一碗,混个水饱都不易,这不成心饿死大爷我吗!狗日的……”这人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带有刀疤而脏兮兮的脸,眸子里闪动着几分戾色。他冲着对面一人伸出手,蛮横地说道:“狗日的齐黑子,将粥送来,大爷还饿着呢!” 齐黑子,人如其名,却是一脸的灰垢与污血,备受折磨的样子。他手脚粗大,原本有着健壮的身骨,此时却佝偻着腰背,显得很虚弱。 正小心喝着稀粥的齐黑子,闻声后,忙将手臂护住怀中的瓦盆。他瞪着眼睛不忿说道:“我还饿着呢……” 缩在墙角里的另一人,干巴巴的样子,正伸出猩红的舌头,舔巴着瓦盆上的汤水,不忘冲着那两人讥笑:“将死之人,不畏刀斧临身之痛,尚为口食相争,实为兽性也!” “柳棺材,你个狗一样的东西,欠揍不是……”那刀疤汉子骂了一声,便一骨碌爬了起来,不顾身上的镣铐沉重,冲着说话之人便是狠狠的两脚踹了过去,旋即又翻身坐下紧紧捂着耳朵,紧接着便有尖利的嚎叫声响彻大牢—— “哎呦——!江洋大盗杀人啦!童疤瘌杀人越狱啦——!” ______ ps:昨晚去打了两瓶点滴,今天稍好一些,谢谢淡然1102及诸位书友的关心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零六章 死囚 “柳秀才,你不能小些声……”齐黑子埋怨了一句,忙将稀粥喝了个干净,这才捂着耳朵缩成了一团。**《》* “当、当、当——”刀鞘砸在门栏上,一个凶恶的差役怒骂道:“还没砍头呢,瞎嚷嚷什么……” 柳秀才禁不住心头的怯意,被吓得一哆嗦,忙抱起了脑袋,佯作听话的摸样。 “咚、咚、咚——”一阵急乱的脚步声过后,院子里忽然多出四五个持械的差役,为首一人满脸的横肉,带着酒气啐了一口,骂道:“老规矩,一人十棍!” 死牢的门栏被打开,几个如狼似虎的差役手持棍棒便窜了进去,冲着里面抱着脑袋的三人便打了下去。 “娘啊!打死人啦……哎呀……”死牢内,柳秀才的哭声凄惨,嚎叫悲恸。闻之,使人心惊胆颤。而童疤瘌与齐黑子则是咬牙惨哼着,强忍着棍棒加身的痛苦。 待差役们锁了门栏离去后,浑身带血的三人,躺在地上的蒲草团子里,兀自低声呻吟着,还夹杂着拌嘴声。 “狗日的柳棺材,嚷来了棍子,你不一样挨揍!”童疤瘌哼哼着,不忘出声骂人。柳秀才还是一脸的鼻涕泪水,不无自得地说道:“这便叫作士可杀而不可辱!宁可棍棒加身,不让宵小猖狂,此乃文人之气节,非尔等草莽之人可以揣度啊!嘿嘿!”他笑的比哭还难看,呲牙咧嘴的样子形同鬼魅! 童疤瘌咬牙切齿地哼道:“一张尿泡样的臭嘴,除了放屁,便是哭爹唤娘,这是什么狗屁的气节?其实是一肚子坏水,他娘的!”他的骂声换来附和,感同身受的齐黑子说道:“是啊!我也跟着挨揍,且不冤枉?” “滚你娘的,这里谁不冤枉?”一肚子火气没处撒的童疤瘌,张口将齐黑子骂了回去。 一个是穷凶极恶,一个是忍气吞声;一个歹人,一个愚人!柳秀才抹了把泪水,瞥了一眼两个难兄难弟,心头生出莫名的快意来。屁股上的棒伤,使他忍不住咧嘴抽了口凉气,却又笑道:“齐黑子不过是进城卖些山货,却不肯与巡街的差役好处,被稀里糊涂抓进来,又懵懵懂懂签了供状,这才成了死囚一个。你冤!可你驽钝愚笨,却以己度人,遭此陷害,你也不冤!” 见两个蛮人正眨巴着眼,好似在听天书一般,柳秀才不屑地摇摇头,却又成心卖弄,缓了口气,继续指点道:“童疤瘌杀人放火,乃是闻名已久的歹人,无论因何缘被杀头,都不冤枉……真正含冤之人,正是柳某人啊……” 牵扯到了自家,不由得伤心起来,柳秀才失了方寸,话语声悲转,叹道:“我不就是喝了花酒没带钱吗,凭什么将我一个读书人视作了歹人呢?县城内外出现了几桩蹊跷的命案,无从察其究竟,县尉大人便拿我等顶罪,何其荒唐也!只待郡城的判书下来,便将钢刀刎颈,惟有死路一条了!冤枉啊!可怜呀!我家中还有老母在堂……” 此时,夜色降临,寒意浓重。院子里点起了一堆篝火,将四下里照的通亮。几个狱卒凑过去烤火取暖,死牢的门前没了人看守。柳秀才如泣如诉的模样,使得童疤瘌心烦起来。他回头瞥了一眼门外,披散的头发下,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光。 “你他娘的柳棺材,别动不动便哭天抹泪的。大人们狎妓那叫附庸风雅,你个穷书生也想去那个地方逍遥,便只能是辱没道德文章,自甘堕落。更何况,你戏弄的那个青楼女子,正是县尉大人的禁脔,他不收拾你收拾谁?合该你倒霉啊!不过呢,若是听老子的话,识趣一些……未必没有活路……” 童疤瘌的话音低了下来,亦阴沉了许多,好像是意有所指。他话未说完,干脆钻入了草团子里睡了起来。不一会儿,竟是扯起了呼噜声。 ‘柳棺材’是童疤瘌送的外号,‘柳秀才’是齐黑子给予的尊称,其实,这就是个落魄的读书人,靠着祖上的一点福荫度日。而‘童疤瘌’自然亦是个诨号,这是个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强人,恶名远播。此次意外遭擒,其本人对此浑不在意。 许是童疤瘌适才一席话的缘故,柳秀才缩在蒲草里,眼睛直眨巴。他见齐黑子兀自在发愣,便挪了过去,没话找话地小声说道:“黑子,睡不着……?” 重重叹了口气,齐黑子忧心忡忡地说道:“我婆娘一人在家,她可怎么过活……” 一同患难了几日,彼此间的状况亦略有所知。柳秀才露出一丝猥琐的神情,笑道:“你身子骨这般的结实,缘何成家至今没有子嗣?是不是你婆娘的缘故?”谁想齐黑子不爱听这话,眼睛一瞪,说道:“胡说呢!我婆娘过门晚……” 见对方不懂情趣,柳秀才无奈地翻了白眼,忙道:“知道啦,你没钱娶妻,岁数大却成家晚……还不是说说闲话用来解闷吗!且不知寒夜难熬啊!”他心头琢磨了一会儿,又问:“事已至此,我等难逃一死啊!你甘愿这般……” 叹息过后,死牢里半天没有动静。许久之后,才传来齐黑子沉闷的嗓音:“官法如炉,我等又能如何,只怪自己命苦罢了……” 柳秀才暗暗摇了摇头,没有应声,竭力埋入了蒲草的深处。抑制不住的寒冷袭来,瑟瑟发抖之中,他转动着眼珠子,神色中带有一丝莫名的祈盼。 …… 冬日风冷夜寒,正是凄苦人最难熬的辰光,而济县的一所庄院的雅室内,却是炭火正旺,暖和如春。 那个林一见过的老者,有着四五十岁的模样,身材中等,却有着迥别于常人的气度。只不过,面对两旁婢女的殷勤伺候,他眉目舒展,神色中透着满足。其对面坐着一位身着官服的矮胖男子,带着满脸谄媚的笑容,举杯敬酒之后,笑道:“呵呵!我那小妾过门数年不见开怀,服用了仙长的丹药后,却于次月见喜!不仅如此,在下服用了仙长的丹药,筋骨愈发强健,延年益寿有望啊!翠红,斟酒……” 称之为仙长的老者,颇为矜持地摇摇头,又理所当然的拈须一笑,说道:“此为小术耳,不足一提!县尉大人每日里于百忙之中前来相陪,这个……呵呵!”说话间,有婢女在肩头轻轻拿捏,他舒服的闭上了眼睛,脸上带着惬意的笑容。 还是这般的日子好啊!想当初苦苦修行,既不得长生,还要面临诸多的是非坎坷,最终都不晓得自己会埋骨何处。如今有佳人美酒相伴,快活似神仙,足矣! “仙长莫说见外的话,将您老人家供奉起来,乃是贾某人天大的福分!”称之为县尉的男子忙恭维起来,他又冲另一婢女示意了下,对方乖巧的蹲下去,轻轻在仙长的腿上捶捏着。 见仙长安于享受的模样,县尉轻轻松了口气。心忖,能撞见这么一位真正的仙人,真是天降鸿福啊!将其孝敬好了,长命百岁、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零七章 越狱 感谢书友qzwmoney的捧场支持!多谢关心! —————— 县尉自以为运气好,不然怎么会遇见仙人并将其请进家门呢! 那还是于几年前的一次外出中,偶见几人拼杀。《》()令人惊奇的是,这竟是一伙施展飞剑手段的仙人。老仙长神通广大,竟是将围攻的五人杀了三个,余下的两个跪地求饶,并自愿为奴为仆,只求留下性命。那一日,贾县尉可是大开眼界。常听人说,深山有真仙,可闻不可见。而如今好不易撞见了仙人,又怎可轻易错过这好大的机缘。他跪地叩拜之际,道出了心愿,将阖家供奉仙长。 不知是念及贾县尉的心诚,还是仙人自己个儿动了凡念,最终是彼此皆遂了心愿。 贾县尉在自己的宅院中,专门辟出一个独院来,将三位仙长好吃好喝地供奉着。待彼此熟稔了,这好处便显现出来了。他有意无意提起过小妾的暗疾,老仙长随手便是两粒仙丹相赠。如今小妾的肚皮一天天见涨,情形喜人呢!此外……仙长带来的好处是愈来愈多,不胜枚举啊!只是,美中不足的事儿亦有发生过。 前不久,济县接连出现了几桩命案,不知怎么传到了上官的耳中,连连通牒,限时侦缉主凶。有难事,求仙长。老仙长果然是有求必应,所指出的命案主凶却使贾县尉大惊失色。原来几条人命竟是与两个仙长有关,这可如何是好! 当得知贾县尉的难处时,老仙长训斥了两个手下几句,便不了了之。至于命案如何了结,以及如何应对上官的通牒,只能由其本人想办法了。总不能将仙人绳之以法吧! 许是自觉行事有亏道行,老仙长亦发下话来,有他老人家在济县的一日,贾县尉的富贵前程无虞! 有了仙长的话在前,贾县尉的心里有了底气。于是乎,命案的主凶很快缉捕归案。是不是真凶?三木之下,何求不得!江洋大盗童疤瘌,杀的人多了,再背上一桩命案,不冤枉;那个连狎妓亦要吃白食的书生,品行不良,两棍打下去,杀猪一般的什么都招了;据手下的差役报功说,一个乡下人与命案有关。一个命案的三人团伙,就这么落网成擒,童疤瘌为主凶,书生为幕僚,乡下人为走卒,立案文书与供状已签字画押报与上官,只等着嘉奖下来。可见,家有仙人,万事亨通啊! 酒至酣处,贾县尉与老仙长相谈甚欢。此时,夜已深沉,县衙后面的大牢所在,一如往常般…… 夜深人乏,大牢的院子里,围着火堆取暖的几个差役,一个个抄着双手缩成了一团,耷拉着脑袋打着瞌睡,钢刀被扔在了一旁。篝火被风吹的火苗乱窜,间有几声‘噼啪’的轻微炸响,与四下里传来的呻吟、梦呓、呼噜声交杂到了一起,却又被这寒冷的沉寂所淹没。这夜,阴寒而不知尽头。 篝火的映照下,大牢四周有火影晃动。死牢内,鼾声未止的童疤瘌,犹如梦醒一般,于不易察觉间,竟从蒲草下面悄悄睁开了眼睛。只是,他兀自躺着不动;柳秀才犹在磨着牙,嘟嘟囔囔说着梦话;齐黑子的喘息稍沉却起伏一致,分明是睡沉了。 “啪”的一下,犹如树枝的断裂声从屋顶传来,没有惊动任何人。童疤瘌转动了下眼珠,眸子里露出一丝喜色。未几,屋顶上的瓦,忽被揭开了两片,有人露出半截脑袋往下张望。 不再掩饰,童疤瘌忽地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挥动手臂小声说道:“我是童疤瘌!”接着有东西挟着风声落了下来,被他抄到了手中,竟是一把明晃晃的钢刀。 钢刀在手,豪气大发的童疤瘌狞笑了两声,猛地扯开嗓门高喊:“兄弟们动手!”其喊声将起,已疾步冲至门栏前,刀光一闪,便听“喀喇”一声,儿臂粗的栅栏被劈断了两根。他横着膀子使力一撞,便滚到了院子里。 好大的动静,惊醒了大牢里的所有人。齐黑子揉着眼睛倚起身子,未看清四周的情形,听到镣铐的叮当响声,身旁一个黑影已窜了过去,那人不忘回头招呼:“黑子,呆在此处等死吗……” 与此同时,院墙上、屋顶上,突然跃下来几条人影,皆是手持钢刀身手利索的汉子,直奔篝火边冲去。那几个差役醒过神来,一个个大惊失色,忙抓起钢刀守在了一起,将要大声示警之时,却有人抢先一步高呼:“打死人啦!童疤瘌杀人越狱啦——”这分明便是柳秀才的嗓音,被人们不止一次的听到过。 几个差役面面相觑,暗暗叫苦。这个死囚的嚎叫声已被人熟知,自己再跟着呼救,还有用处吗?而劫狱的贼人已挥刀冲了上来…… “哈哈!狗日的柳棺材,最坏的就是读书人……”童疤瘌大笑了两声,已有人手举着厚背砍山刀劈开了他的镣铐。 不过转眼的工夫,一个差役难敌对手,被砍翻在地。见贼人势猛,余下几个差役边战边往后撤,却听远处有脚步声与喧哗声传来。帮手来了,这几人斗志大涨,便守在了院门处不再后退。 “大哥,翻*墙走吧!”有人高喊。童疤瘌哈哈应声,手持着钢刀又走至几间牢门前乱劈了一通。见门栏挤开,在押的犯人呼啦一下涌出,满院子里都是人影。他这才手臂一挥,吼道:“兄弟们,走啦!” 院子的围墙不过丈二,有人抛出了绳索铁钩搭了上去。童疤瘌不会轻功,却是扯着绳子轻松地窜上了墙头。离去之际,他回头冲着直跳脚的柳秀才喊道:“狗日的柳棺材,想不想随我走……” 柳秀才身陷大牢之后,自知难逃囹圄之灾,最终怕是要搭上性命。靠人不如靠己,他只得自己想法子脱身,并留意起童疤瘌的举止言行,猜测到了对方越狱的心思。这才有了两人打闹的那一出,看似无意,其实是二人心有默契。 谁想大门被堵,大批差役马上要到,柳秀才见脱身不得,又不会爬墙上树,急的在原地直跳脚。跟着童疤瘌跑路与自己悄悄溜掉,情形截然不同。前者可是从匪的罪名,沾上了就洗不干净!可此时不走,铁定是要杀头的下场。要命还是要名声,有时候还真使人头痛啊! 心头忐忑不安,抓耳挠腮的柳秀才不由得想起了齐黑子,面对危急关头,这个乡下人又会如何取舍呢!他不由得回头望去,只见那个傻愣的汉子正倚在死牢门前,一脸的茫然。 “黑子,一道走吧!”柳秀才没了主张,却想多拉上一个人。当难以取舍的时候,从众的念头总在作祟。人性莫不如是! 谁想那个乡下汉子,全忘却了身负的冤屈,执拗地摇摇头,说道:“差役大哥说了,官府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 “你……”柳秀才气得直翻白眼,一跺脚便冲院墙处奔去,不忘恨声啐了一口,宁走贼道,莫信官府…… 院子里混乱之际,突然有人高声断喝:“将越狱匪众拿下!拒捕者格杀勿论!”循声望去,只见县尉大人亲率众多差役涌进了院子,钢刀、棍棒雨点般飞了过来,惶然无措的人群顿时炸了窝,一片鬼哭狼嚎声中,有人浑身带血倒下,有人连滚带爬地跑回了监房。 柳秀才身负镣铐,脚下笨重,好不易来至院墙前抓住了绳子,急声喊道:“快拉我上去……” 童疤瘌是个恶人,却不是个浑人。身边若是有个读书人来出谋划策,以后行事会多几分胜算。更何况,这还一个好吃懒惰又奸猾异常的读书人呢!他是诚心要救人,见柳秀才抓住了绳子,便双臂使力,喊道:“抓牢了……”其喊声未止,异变陡起—— “轰——”的一声闷响,墙头上的童疤瘌一下子摔在了地上,才发觉那丈二高、两尺厚的一道院墙莫名其妙的坍塌了。而柳秀才正撅着屁股趴在地上,惊魂未定的看着他。二人相距不过一丈多远,皆是有些糊涂。谁料惊奇的事儿接连不断,又是几声闷响炸开,大牢所有的屋子,转眼间全部塌了下来,竟未砸伤一人。好好的济县大牢,成了片平地,只余下一帮子不知所措的差役与犯人,恍如失魂般傻傻站立着。 —————— ps:还要打三天点滴,尽量不断更吧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零八章 黑子 第五百零九章 灵鉴 第五百一十章 去留 第五百一十一章 由它 感谢书友无聊杀杀的捧场支持! ———— 有了灵鉴的吩咐,几个差役应声不迭,忙除去了齐黑子夫妇身上的枷锁。 大祸横天而降,却又莫名而去,使这两个老实的乡下人一时回不过神来。 来往县城的次数多了些,齐黑子自以为比婆娘多了几分见识。他懵懂之间顾不得许多,忙冲着离去的差役们跪下叩谢,口中不忘感慨着,差役大哥们是好人呐!那几棍子挨得一点儿都不冤枉,官府还是正大光明的! 灵鉴带着差役们走了,他没有多说一句告别的话。林一对于这位故人的离去,浑然不觉,兀自带着几分玩味的神色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好似这是两个从不相识的人,亦从未有过任何的交集。 齐黑子尚自在傻傻笑着,他的婆娘小兰则是走至林一的身前,默默跪了下去,神色中带着几分的不安。 婆娘的举止在齐黑子看来,显得太过诡异而不可理喻。他冲着林一瞪起了眼睛,大步冲过来喝道:“小兰,跪他作甚……” 背着双手的林一,嘴角兀自挂着淡淡的笑容。他对齐黑子不予理会,而是冲着面前的小兰点了点头,示意不必多礼。 四周有人看了过来,小兰的神色中多出一分羞涩。她冲着一旁的齐黑子白了一眼,又忙回过头来,焦急的神情中带着歉意,小声说道:“小女子虽不晓事理,却亦看出道长乃真心为我家好!还请念在我家男人的莽撞无知,勿要介怀……” 常言说,家有贤妻,男人不遭横事啊! 见围观的人愈来愈多,林一不待小兰将话说完,便将一小包银子丢下,随之说道:“这本来便是送你的,好生过日子吧!”他走至怒目相向的齐黑子身边,看亦不看,径自离去。 …… 远离济县的县城之后,林一便直奔叶家集。他寻至叶家的祖坟所在,将叶羽夫妇的遗骸合葬了一处。 即便是大白天的,那片坟地亦显得荒凉而阴森。而多出的两块新墓碑,不过是与这片地方多添了一分寒意罢了。 墓碑是林一于途中寻了石头削成的,一块是叶老泉的,另一块是叶羽、房巧儿的。新旧坟头皆用碎石覆盖,齐整高大了许多。 林一解下腰间的紫金葫芦洒下清酒,冲着叶老泉的坟头欠身为礼,又于叶羽夫妇的坟前拜了几拜,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叶前辈,你之所托,事成矣!就此别过……”想了想,忽而感到遗失了什么。他拿出了那把狼牙剑,颇为不舍的抚摸了下。 剑如狼牙,暴虐而凶悍,走偏锋而行诡道,锐利披靡。而此剑,却是奇有余,而正不足…… 长剑嗡嗡作响,似有几分哀意!林一随之轻叹了一声,顺手抹去了上面的神识印记。 银光一闪,狼牙剑脱手而去,没入坟中,物归原主!虽有不舍,可与曾得到的一切相比,不足一提。为人者,当知感恩,须懂舍得!欲报恩,人亦不在。留下此剑,乃是叶羽夫妇二人最好的殉葬之物! “小子!什么破地方都能来一番感悟,你累不累啊!不过呢……老龙愈来愈看好你!”老气横秋的话语声,再次不合时宜地响起。 摇了摇头,林一在原地失去了身影,化作一阵清风窜至了空中,不忘接话道:“一个人的时候,免不了要胡思乱想!老龙,你我二人不妨时常说些什么……” “……” “又没了动静?莫非还在瞌睡,方才只是梦话?”林一调侃道。 “放屁,你才说梦话!老龙沉睡了太久,许多往事难免要慢慢梳理一番。不过,杀人简单,想事情麻烦,想着想着……不许我老龙睡觉吗?嗯?”老龙又咆哮了起来。 “……” “你为何不说话?不是你要寻老龙说话吗?”老龙的话语中透着狐疑。 “独斗四位元婴修士,杀其一而伤其三,他究竟是谁?又是何等的修为呢?”林一沉默了会儿,突然自言自语。 “一根指头,还是小手指头……”老龙忽而讥笑起来。 “什么……?”林一有些糊涂。 “四个元婴修士,好大的阵仗!一根手指就碾死了,没有幸免者……”老龙又狂妄了起来。 “……” “哈哈!小子,不服气了?”老龙不以为意地大笑起来。林一哼了一声,反诘道:“你伸根手指来碾死个元婴修士与我瞧瞧……” “咦!笑话我老龙是不是?我说的是当年……”老龙辩驳道。林一随口堵了回去,说道:“当年谁将你变作这般模样……” “……” “老龙,怎么不说话了……”林一佯作无辜地问道。沉默了许久,老龙忽又哈哈笑道:“小子,人小鬼大啊!以后若是再与我说话兜圈子,干脆你我谁都别理谁,这般说话太他娘的累人了……” 林一禁不住露出了笑脸,回道:“亦罢!其实好好说话,不难……” “哈哈!滑头!若是有一日你到了某一高处,会明白今日我老龙并未妄言!”老龙的兴致好了许多,又接着说道:“你方才所说不难理会,那人打败四位元婴修士,定有不输元婴后期的修为!其究竟是谁,不妨去询问一下那落败之人。” “老龙所言极是!大夏仅有的四位元婴修士不过是初期的修为,元婴后期的高手可轻而取之。不过,那人会不会是化神期的修为呢?”林一继续问道,不无讨教之意。 对方的话听着舒服,彼此又有了谅解达成的默契,老龙的口气亦缓和了许多。他说道:“不会!至少此人当时不会是化神的修为。你若是遇到四位筑基修士,动起手来,还会让其中的三人逃脱吗?” 察觉林一点了点头,显然是对自己的话颇为赞同,老龙很是欣慰地哼了一声,说道:“逃了一人,别说你认得老龙!我他娘的都跟着丢人!” 三句话不离嚣张狂妄的本性,这便是老龙。或许,当年他真有这个霸道的本钱。不过,有人说个话,途中亦少些寂寞。 “你这是去往何处?”每次醒来,老龙暴戾的性情好像在渐渐缓转,说起话来,亦顺耳了许多。他问了一句后,又说:“若是见了灵脉,还是让老龙去补一补,虽说只是灵气,还是先混个水饱,总好过这整日里浑浑沉沉。若是我老龙有了劲头,不说与你有多少好处,至少有人说话了不是?” “若水先生与我有救命之恩,他有难,我不能不过问!”回了一句,林一又苦笑着说道:“灵气在你老龙的眼里,只能算作凉水,而你提神的香茗或者美酒又是何物?” “元气呀!上界只有元气,便是人们常说的仙气!灵气与之相比,他娘的不是凉水又是什么呢!”老龙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林一心头一动,翻手拿出七块晶石,正是在七星岛的水下城所得。他说道:“这仙晶中所含的便是元气吧!送你吸纳如何?” “哈哈!我知道你小子不是个吝啬之人,不过呢,这仙晶还是留着吧,日后早晚用得上。”许是知晓林一爱琢磨的心性,老龙就此分说道:“仙晶对我来说,万千之数不足为用啊!有灵脉充沛的灵气来蕴养一番,足矣!” 略有所悟的点点头,林一算是明白了老龙的话。万千之数不足为用,这七块仙晶着实少的可怜。而蕴含庞大灵气的灵脉皆为仙门所有,以后倒是要为其多多留意了。而仙晶对于自己来说有什么用处,他并未去刨根问底儿。 一个人不妨有好奇心,为此引来的不解与疑惑,有的是工夫去慢慢琢磨。而赶路的时候,林一会将一切抛开。当前之事,要知道若水先生的下落。只是,他心头隐生不安。 老龙说了几句话,便懒洋洋的没了动静,还真有些年老体衰的模样。其偶尔提及上界,或者是仙界的事儿,便会下意识地沉默起来。是思索,还是在追忆,抑或是回避着什么,林一皆无心过问。对方救过自己,又无恶意,这便足够了! 穿过楚奇郡,林一直奔兰陵郡的归灵谷,那个当年的生死之地。此去,会不会重蹈当年的覆辙,他不是没有想过。而重返大夏,无须刻意去躲避什么。风雨由它,我自前行……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一十二章 沉殁 第五百一十三章 残缺 挽着晏起的臂弯,二人与榻前相依坐下,冷翠轻笑了一声说道:“倒是让夫君见笑了!须知,我本来便是你的师姐,眼下不过是金丹后期的修为罢了!如今你已是令天下景仰的元婴高手,云端峰巅一般的存在,但有寸进,便若与天比高,又谈何容易!”见身边之人轻轻颔首,她语气一转,颇显好奇的问道:“夫君莫不是心有所感,不妨说出来以为共享啊!” 冷翠本是晏起的师姐,二人间的称呼如同凡俗间那般,于亲昵之余,未必没有顾及对方孤傲性情的缘故。(_《》)可见,这个女子心思玲珑而善解人意。 晏起坐直了身子,沉吟了下,说道:“非心有所感,而是想到了一个人。适才,他好像来过归灵谷……” 神色中透着一丝讶然,美眸闪动,冷翠恍而说道:“您所指的是那人?夫君的神识已是如此了得……” “呵呵!”轻轻摇了摇头,晏起冲着身边之人笑了笑,说道:“归灵谷不下万里,非神识所能及……”他缓缓站起身来,携着翠儿迎着云雾临窗而立,神色中不无笃定的又说:“本宗于直觉中,相信他来了,还将将离去……” 许是修成了元婴之后,与这天地多了几分沟通,静坐中的晏起,于冥冥之中,心神蓦然一动。那一刹,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个近百年下落不明的人。便是这个曾不起眼的小子,搅得大夏风云变幻,使得丹阳山亦随之大起大落。不过,这是一个身负莫大机缘的人。至少,他晏起最先察觉到了玄机,并小有收获。 眸光一亮,冷翠的神色中多了一分热切。她抓紧了晏起,幽幽说道:“夫君得到的一段口诀便如此了得,可想那经文之玄妙。还有,他于落霞山现身一事,已传遍天下,玄天门又怎肯罢手。若是如此,切莫任其离去了……” 轻轻拍了下冷翠的手臂,晏起微微颔首,说道:“本宗外出几日……”对方欣然一笑,心领神会间已松开了手。只是,在身边之人踏云而去之后,她的双手又紧紧握在一起。 …… 离开归灵谷后,祭出一把寻常的飞剑踏于脚下,林一往卑山郡飞去。无论是公冶平还是公冶莫,他对这二人眼下的情形是一无所知。 一味逃避又怎能知己知彼,报仇更是遥遥无期。或许,亲临实地探查一番会有所得。 至于正阳宗,林一不以为自己与其有什么瓜葛。对于晏起这个人,他始终琢磨不透。说其傲然物外,未必是刚愎自用而没有城府之人。说其重情重义,有言过其实之嫌。这是一个心机深沉而为外在所掩饰的一个人,其本性如何着实难以揣度,还是敬而远之为好。那过往的一切,不堪回首! 途中,林一小憩之时,拿出了两截铁杖。这是杀了万青衫得到的那把玄金铁杖,乃是上好的灵器,为深海玄金所炼,胜在刚猛力沉。想当初,他与叶羽皆在此物下吃过大亏。 结丹之后,林一的倚仗只有金龙剑与身上的龙甲。除此之外,他手头上再无称手的利器。乾坤戒里东西不少,可无论是飞剑还是丹药,均为金丹期以下的修士所用。眼下既然于大夏现身,面对的敌手更为的强大,不能不为此计较一番。 置身处乃是一个封闭的山洞,不虞有人发现。林一缓缓伸出手指虚空一点,两截铁杖悠悠飞起悬在了身前。他张口喷出一道火焰,化作一条小巧的火龙在飞舞盘旋。与之从前的真火略有不同,青中带紫、紫中带金的丹火所蕴含的威势更为惊人,有焚化万物之势。 铁杖禁不住丹火的煅烧,不一会儿便失去了原来的模样,成为了两团流动着的黑黑铁浆。掐动手诀,黑铁浆融为一体,林一又随手抛出了几把用不着的法器飞剑融入其中。 黑铁浆缓缓拉长,来回变化着形状。本想着为其加入几个法阵,忖思了下,林一还是作罢。未几,一根五尺长的铁棒出现在了面前。收回了丹火,又是一口精血喷出,黑黝黝的铁棒,闪动着玄色便到了他的手中。 这算个什么东西? 炼器术还是如此的拙劣,林一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只是,他神色又不无自得之意。原本气势不凡的玄金铁杖,如今成为一根相貌寻常的铁棒,却是比之从前沉重了许多,亦坚硬了许多。故意没有在棍中加入任何的法阵,只想它更沉、更快、更猛! 林一站起身来,攥着鹅卵粗细的铁棒,双手将其抡了起来,冲着面前的石壁便砸了过去—— “轰——”的一声,山石崩裂中,一座小山的山头化为乌有,从中倏然飞出了一个人影,大笑声中冲天而去。 半日之后,一道剑虹从天而降,忽而落至那处小山之上。这是一个气势不凡的中年修士,阴沉的目光中尽是恨意!他看着坍塌的山头,冷笑了起来。你果然还未死,呵呵! …… 适值隆冬,卑山郡正是飘雪的季节。万里冰封,罕见鸟迹人踪,却有一个娇小的白色人影,于雪花中穿行。 这是一个身着月白长裙的女子,二三十岁的模样,黑发披肩,容貌秀美。她默默行走于一片白雪覆盖的废墟中,神色中带着浓重的哀意。其偶尔停下来幽幽一叹,继而又失魂一般四下张望着,寻觅着。 足下无痕,女子飘然来至废墟中的一处地方。其长袖忽而甩出,一阵强劲的旋风呼啸而起,卷去了几尺厚的雪,呈现的是一坍塌的小院。神色怔怔中,她前行了几步俯下身去,手上多了一个破损的陶俑。那是凡俗间女儿家的喜爱之物,如今已失去了色彩,沾染了尘污。一如那破碎的梦,残缺而不再回来。 泪水将将滑落脸颊,便成了冰屑落下,这女子兀自痴痴盯着手中的陶俑,眸子里的追忆瞬间变的冰冷。她眉宇间忽有一丝黑气闪现,霍然起身扬手摔去—— “啪——” 陶俑粉碎的一刹,这女子面如霜寒,眸子里有愤慨与不甘在变幻着,跳荡着,一如她心头那复仇的火焰,炽烈而永远不会熄灭! 静静伫立于飞雪之中,默然良久,这女子神色一动转过身来,长袖轻挥间,厚厚的积雪再次将那废墟深深掩埋。愕然之际,她抬起好看的大眼睛,兀自迎着雪花望去。 灰蒙蒙的天空中,不尽的雪花漫漫洒洒,随之而来的,竟是一个熟悉的灰色人影。未及看清来人,这女子已失声道:“你是……”惊诧之中,她脚下不知觉后退了一步。 这是一座孤立千丈的山崖,于白雪皑皑中稍显突兀。那较小的身影好像已融入到了这片苍茫之中,还是使得途径此地的林一停了下来。他自空中飘落,于对方几丈远处轻轻站稳了身形。 “林大哥,真的是你……不,林前辈……”神色踌躇了下,说话的女子这才上前一步拱起了双手。 想不到会在此处遇到秋采盈!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人未见老态,还有了筑基中期的修为。其清秀的容貌多了几分冷艳,亦多了几分的陌生。 “秋姑娘不必拘礼,称呼还是随意为好!我只是途径此处,而你这是……?”将目光从对方的身上移开,环顾左右之后,林一心有猜测。果然,秋采盈神色一黯,说道:“此处乃黑水崖,我的家……”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一十四章 黑水 见林一背着双手于风雪中站立,面貌如旧,风采如昨,秋采盈暗吁了下,不无感慨地又说:“有我师父在的时候,我本应称呼你一声师伯!而往事已往,师父亦逝去了近百年,林前辈却于这风雪中陡然现身,倒是令采盈心生几分惶恐……” 林一神色不变,听秋采盈继续说道:“我早已离开了玄天门,独自守着这片废墟亦过去了多年。(_《》)林前辈若想知晓这其间的原由,可否移步……” 山崖之下的一条深涧中,于厚厚的积雪深处,出现了一个两三尺大小的洞口,极为的隐秘。秋采盈带着林一来至此处,转过身来。她神情谨慎,迟疑了下,默默看了身后之人一眼,还是飘起了身形,从洞口横飞了进去。 莹白的天地间,暗淡而狭窄的山涧中,多出了几分阴寒之气。四下打量一番,林一轻轻皱起了眉头。旋即,他身形一闪便入了洞口。 山洞不大,数十丈深处出现了另一个洞口。秋采盈见林一跟了过来,便又继续前行。拐了个弯,前面的地势陡然一降,山洞仿若深井一般,竟是直奔地底深处而去。 “此地名为‘黑水崖’!林前辈可是以为,这地名取自白山黑水之意?非也!黑水之由,便在这下面……”秋采盈说着话,头也不回地踏起了飞剑,循着陡峭的山洞往下飞去。 洞口有一两丈大小,有寒气自下而上缓缓散出,透着几分的诡异。秋采盈要作甚么?这么一个阴寒之地,竟是她一个女子的藏身之处?林一抬脚迈了出去,一团白云裹着身形缓缓往下。直至数百丈的深处,眼前的所在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数十丈大小的山洞,四周陡峭,当央是一块洼地。借助石壁上萤石的光亮,即便不用神识亦可看清此处的大致情形。秋采盈背对而立,其身前有一汪黑色的泉水,在发着‘汩汩’的声响。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她轻轻闭上了眼睛,暗暗咬了下嘴唇,这才开口说道:“这便是黑水崖名称的真正由来,林前辈,不妨近前一观……” 落地之时,环视左右之后,林一便打量着脚下。闻声,他抬起头来,眸中的赤芒已消失不见,却是带着疑惑问道:“哦?此处又有何蹊跷?” 说着话儿,林一缓步走至那片洼地。他有意无意瞥了一眼秋采盈,对方正撩起发梢,好看的大眼睛有些失神。 洼地的低处,那一两丈方圆的黑水颇显诡异,‘汩汩’的泉涌中,有黑雾氤氲四溢。即便不至近前,亦能感受到令人心悸的气息。 距那黑水尚有三丈之远,林一停下了脚步,神色中带有几分谨慎。见状,秋采盈不以为意地说道:“这黑水颇为神异,林前辈请看……”她柳眉轻轻竖起,冲着黑泉信手一指—— 循着秋采盈的手指望去,林一的神色忽而一变。他骤然拔地而起,急往来时的洞口而去。恰在此时,“轰——”的一声闷响,黑泉的泉水激射而出,数十丈高的黑色水花猛然击在了洞顶石壁上,再次发出“砰——”的一声震响。紧接着,那四溅的黑水竟是倏然化作烟雾,于一刹那,充斥了整个山洞。 “扑通——” 林一尚未接近那来时的洞口,便如一块石头般坠落在地。他爬起来的时候,一把飞剑闪烁着光芒到了跟前。 眼瞳微缩,直起身子的林一,握紧了拳头。此时,他整个人已被淡淡而又无所不在的黑雾所笼罩。而这黑雾中好像含有异样的灵力,将其束缚其中,若溺水的凡人那般无法喘息,体内的灵力难以运转,法术、飞剑更是无法使用! 突遭异变,林一不为所动。他即将挥动拳头的时候,袭来的飞剑又倏然离去。秋采盈那变得冰冷的嗓音在说话:“这便是黑水的蹊跷所在,林前辈,如何?” 收起了拳头,林一转过身来,淡淡翘起了嘴角。他对身后不远的洞口不再理会,而是冲着秋采盈摇了摇头,说道:“事已至此,秋姑娘不妨继续解惑!” 飞剑闪动着流光,于黑雾中盘旋着,继而落在了秋采盈的手中。此时的她,面颊上隐隐有黑气泛出。 见林一不再有逃离的举动,秋采盈暗暗松了口气。她说道:“黑水崖因此处的黑水而命名,我并未虚言相欺。只因这黑水太过诡异,我秋家的先祖便将这山洞设为禁地,并严禁后人涉足半步……” “你是不是灵力受阻,好似修为尽失?”秋采盈忽而问了一句,见林一未置可否的模样,她飘然走近了几步,接着说道:“这黑水中暗含异样的灵力,不为寻常修士所用,却使人受制其中。我亦是无意间发觉此处的古怪……” 于黑雾中来去自如,秋采盈显然不受其所制。她郁郁的神情中多了几分释然,亦多了几分的怨色。林一背起了双手,轻轻抬起了下巴,静静看着这个已变得陌生的女子在说话。 “我筑基之后,便回到了黑水崖。家园尽毁,惟有一片废墟!无处寄身之下,寻至禁地所在。当时,便如你这般灵力尽失。不过,我没你这般的镇定……”与林一说话,不如说是秋采盈在自言自语。话语中,已没了半分的敬意。她接着说道:“一番惊慌过后,我还是察觉了这黑雾中的不同之处……” 庆幸中还有一丝的懊悔,释然中又不无患得患失。神色变幻着,秋采盈话语一顿。她幽幽盯着林一问道:“我为何会离开玄天门,又为何要引你来至此处,林一,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面无表情的林一,轻轻叹了一声,说道:“洗耳恭听!”其淡然的神情,以及超出常人的镇定,早已出乎了秋采盈的意料。面对这黑雾的诡异,即便是金丹修士亦不能幸免。或许,他生性便是如此的漠然! “你在崖上的亲眼所见,那片废墟便是我的家啊!”长吁了下,秋采盈变得激愤起来,说道:“那一日,同样是大雪纷飞。我秋家突遭横祸,被黑山宗无故灭了满门!只身逃得性命后,我前去玄天门以求公道!一路艰辛自不必提,所幸途中得遇师父,这才如愿以偿拜入了至尊仙门。可那些个高人前辈,竟对我秋家的灭门惨祸置若罔闻。而当仙门大乱时,两位祖师的出手,亦不过是为自家扬威罢了……” 说到此处,秋采盈已是双目噙泪。她嗓音高了起来,又道:“我一个弱女子修为低劣,自是不放在那些长辈的眼里。还好,尚有师父的体恤!可结果又如何?那些个高人一个个道貌岸然,却为私欲蒙蔽了双眼,为贪婪而昧了良心,将我的师父生生逼死!如此师门,如此的长辈,使人蒙羞,为采盈所不齿!故尔,筑基之后,我便回来了,守着这片废墟……” “而你……”话语一顿,秋采盈手指林一斥责道:“我师父被人逼死,皆因你的缘故!若非是你,我怎会失去师父?若非是你,我师父那般仙子一样的人物,又怎会无辜惨死!而你,苟活至今,安然无恙,还有心逍遥踏雪……” 任秋采盈抱怨、指责,林一只是轻叹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待如何?” “我待如何?我又能如何?”秋采盈惨笑了一声,嗓音忽又尖细而高亢起来。她挥动手中的飞剑,恨恨说道:“你持有仙家至宝有何用?你修为再高又如何?将你身上的东西交出来,别再糟蹋那些秘笈与功法了!你没胆子报仇,我有!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说至最后,歇斯底里的秋采盈尖叫着。其眉宇间黑气缭绕,俏丽的面容扭曲起来。整个人如痴如狂,如同中了癔症一般。 林一摊开了双手,无奈地摇摇头,叹道:“我就在此处,杀了我,你便能得到我身上的一切……”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一十五章 一念 感谢书友寂寞就是哥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淡然1102的捧场支持! ——————————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神情稍怔,秋采盈举起手中的飞剑,那好看的大眼睛中,透着痴狂的杀意。 眉梢轻挑,林一沉声说道:“你方才的话,亦不无道理。可一个人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与那些利令智昏之徒,没什么两样!秋姑娘,仇恨可以藏于心头,却非你丧失本性的借口!” 秋采盈的神色变幻着,林一又说:“相识一场,我奉劝你一句,不要修炼黑山宗的功法,那只会害人害己!” 脸上黑气闪过,秋采盈的神色有些慌乱。林一深深瞥了她一眼,缓缓转过身去,说道:“山崖相遇的初始,你便动了邪念,不过是为了我身上的东西罢了!而你方才所说的那些,只是要找一个杀我的由头!杀了我,你就可以得到一切。没人会因此而责怪你,你师父亦不会!动手吧……” 林一背转着身子,默然而立,好像对周遭的一切浑不在意。只是,其唇角挂着浅笑,眸子里却有深深的寒意。 秋采盈贝齿紧咬,神色中闪过一丝疯狂。她手指一点,飞剑‘嗡’的一声飞起,即将刺中林一的一霎,又于其后背三尺远处停了下来。 林一兀自站立不动,分明就是引颈受戮的架势。眼看着飞剑便可得手,秋采盈那娇小的身躯忽而轻轻颤抖起来。神情急遽变幻之中,她的心头亦在苦苦挣扎。而对方不再说话,任其于生、死之间,作出自己的抉择! 与其说这是一种相峙,倒不如说是一种等待,抑或是一种生死的折磨。一炷香过去了,秋采盈面色苍白,嘴唇咬出了血,神情陷入恍惚之中。而就在她难以取舍之时,亦是心神疲惫之时,山洞中突然传来有人落地的声响,接着便是一阵冷笑声—— “呵呵!林一,还认得老夫吗?” 见状,秋采盈趁势收回了飞剑,虚弱不堪的她,震惊中禁不住踉跄着倒退一步,将将稳住心神,不由大惊失色。这是一位相貌不凡的中年男子,周身带着惊人的气势。于冷笑声中,其神态自若,分明未将她所依恃的黑雾放在眼里。 “好浓的阴煞之气!这小辈是黑山宗弟子不成?于此处练功倒也事半功倍……”来人四下打量着,仿若闲庭信步,神情带着几分矜持与狂傲。其眼光斜睨,又说:“只不过,这阴煞之气不利修士的气机运转,却与修为高深者无大碍!小子,想不到你竟结成了金丹!呵呵,只是还弱了些,此时,怕是灵力不为己用吧……” 迟疑了许久,秋采盈还是未刺出那一剑。不及林一稍感宽慰,洞中又冒出来一位不速之客。来者并非是陌生人,乃是那个叛出正阳宗的卫从,已有了金丹后期的修为。他神色微变,出声说道:“卫阁主又缘何至此?不会是专程为我林一而来的吧!” 返回大夏之后,林一还真的未将这个卫从视作对手。当初杀了**乃逼不得已,虽说有吴七与木天远的提醒,他不以为对方的师父会为此纠缠不休。而令其没有想到的是,这人不仅没有罢休,还带着滔天的恨意追来了。 “小子,你喊卫长老亦无用!我还真的是为你而来!”卫从呵呵冷笑着,眼神却是要吃人的模样。其周身所带有的杀意,使人心悸。 真的没有想到,返回大夏第一个真正的对手,竟是金丹后期的高手。眼瞳微缩了下,林一出言讥道:“一路追随至此,倒是让你费心了!” 眼看着大仇可报,心生快意的卫从哼了一声,带着几分感慨说道:“你销声匿迹了二十年,让人还真的以为你死了呢!须知,面对元婴修士,还是两位元婴修士,想要安然脱身几无可能。而玄天门对此始终语焉不详,不免让人小瞧了你。” 说到此处,卫从手扶青髯,神情透着几分得意,接着说道:“不过呢,我相信你还活着,若不然,这数十年的仇恨又落在何处?” 看着林一默不作声的样子,卫从冷笑着又说:“十年前,郑家的家主被杀,我便想你是不是还活着,并逃至海外。虽说那种想法有些荒唐,却未必没有可能啊!之后,黑山宗有变,使我无暇分身他顾。不过,只要你还活着,我相信终于一日会抓到你!如何?你现身落霞山至今不过一月吧,我便瓮中捉鳖……” 暗哼了一声,林一冷冷注视着卫从。他虽不知对方为**报仇的真正缘由,可今日摆明了不能善了。 当初离开大夏之后,虽说是知晓海路,还是费了一番周折才寻到大商的所在。卫从猜到杀郑家主的那个人是他林一又能如何!那茫茫大海,万千岛屿,数百国家,更有兆亿人口,想寻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一般艰难。 玄元真人躲在大商的仙人顶,便使得玄天门苦寻千年而不得。故尔,海阔天空的林一,并不担心身后的情形。可返回大夏不过一月便有人寻上门来,还是使他有些愤怒。真当我任人拿捏不成? “杀郑家主之人,正是我林一……”扬声说着,林一的手上多了一根玄金铁棒,“当——”的一声杵在地上。他双眉轻轻挑起,冷笑道:“卫从,你不过一背叛师门的小人!欲杀我者,趋之若鹜,汹汹如犬,又何妨多你一个……” 手持五尺铁棒,林一神情轻松,哪里还有灵力受阻的模样!见之,不远处的秋采盈神色一怔,苍白的面颊忽又赧然。对方的话语中不无嘲讽之意,她自知难以幸免! 眸子里有怒意一闪而过,卫从盯着林一冷笑道:“晏起、冷翠之流,莫非便是你眼中的良善之人?呵呵!仙道之中,岂有易与之辈!既成不了伪君子,不妨作一回真小人!”他话语一顿,再次凝目打量,继而又不屑的摇了摇头。 “气机不畅,法力难继,却拿着一根连法器都不如的铁棒在虚张声势。林一,或许你有保住小命的本钱,不过,一切须由我来定夺!”背着双手的卫从,神情笃定,话语中不无戏弄之意。他言有所指的又说:“你是个明白人……” “无论是卑鄙的真小人,还是惺惺作态的伪君子,不过是自以为是的腌臜之辈!卫从,你也就这点儿微末的道行,与**有的一拼!”林一是个明白人,故尔,他的话更为刺耳。 突然听到了**的名字,以及那字字诛心的话语,如同被人触了逆鳞,卫从神色一僵,眸子里隐隐泛出了血丝。本想着将眼前的小子好生摆布一番,而怒火难以遏制,再亦顾不得许多,其周身的气势喷涌而出。如同平地卷起了一阵旋风,暗淡的山洞内可见黑雾生出了阵阵涟漪,森森寒意于这一霎席卷开来,势将吞没所遇到的一切。他张口喷出一道剑光,怒喝声随之响起—— “还我孙儿命来——” 浓烈的杀机令人惊悸难奈,秋采盈看了一眼那处黑泉,踌躇了下,还是匆忙躲至一旁。 “**是你孙儿?”有些糊涂的林一,不及多想,金色的鳞甲瞬间布满了全身乃至双颊。其双手握紧了铁棒,强横的力道自体内的龙丹源源而出。双眉倒竖,眸子闪动着赤芒,他猛然抡起了铁棒,“呜——”的一声便迎了上去。 “轰——”的一声,黑色的棍影与剑光撞到了一起,山洞内犹如落了个炸雷。耀目的光芒之中,飞剑被磕飞了出去,卫从的身形随之晃动了下,已是满目的错愕。而林一则是连退了十几步,这才堪堪站稳。晃动了下麻木的手臂,再次握紧了铁棒,他淡淡翘起了嘴角。 见状,旁观的秋采盈心惊不已,余悸难消。那个卫从应是金丹后期的高手,而林一是金丹修士无疑,方才还是灵力受阻的模样。可两者交手之后,前者占了上风,而后者单凭一根铁棒便不输阵仗。 紧紧盯着那根黝黑的铁棒,秋采盈暗吁了下。恍然中,她心头泛起一丝苦涩来。林一,真是难为了你的良苦用心!那一刻,若是自己没有收住飞剑,怕是会生死逆转吧! 少了杀心,多了生机。一念生,一念死,不外如是!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一十六章 敌手 挟着怒火的一击,竟是无功而返。卫从沉静了下来,并重新打量着这个仇人。或者,这亦算是个对手! 这个林一不过是金丹初期的修为,怎会有如此惊人的力气!那凶悍而诡异的气势,凶猛而凌厉的杀意,怕是金丹中期的修为亦不过如此吧!而其筋骨之强,力气之大,于修士中仅见! 飞剑在眼前盘旋着,剑身无恙,使得卫从放下心来。而初次交手之下,自己并没占什么便宜,使其难免羞怒。哼!莫以为凭着一根铁棒便能周旋下去!修士相争,最终还是修为的比拼!我倒是让你看看什么叫作高手! 当卫从于心中发狠的时候,一二十丈外相峙的那一人亦在跃跃欲试! 眼光掠过手中的铁棒,那上面一道崭新的剑痕触目惊心,可林一还是心头大定!首次与金丹后期的高手对阵,硬碰硬来了这么一回,并无想象中的溃败。除却手臂稍有酸麻之外,周身无恙。 气机不畅,法力难继?不错!若是寻常的修士,陷身于这黑雾之中,怕是要束手待毙了!可林一的《升龙决》之‘灵龙诀’小成之后,气海之中仿若有了两个金丹。而那龙丹为正阳至极,已是超出此界的存在,又怎会畏惧这阴煞之气。 当拳头有了说话的分量,林一斗志大盛!他再次抡起了铁棒,身形一动便扑了过去,口中喝道:“卫从,再来——” 黑色的棍影,如乌云压顶。卫从冷哼了一声,不作退让,反而伸手抓去,一条四五丈长的金龙脱臂而出。其飞剑趁势而下,如一道闪电劈向了林一。 见对方祭出了正阳金龙手,身在半空的林一未作迟疑,手中铁棒带着风声呼啸而下的那一刹,从其臂上霍然飞出一道焰光,继而化作一条五六丈长的赤金焰龙。随着一声低沉而摄人心魂的龙吟声响起,一金一赤,两条龙影霎时间撞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卫从的飞剑后发先至,已抢先一步到了林一的面前。而后者不管不顾的将铁棒砸下,却是张口喷出一道剑光—— “当——”的一声大响中,卫从脸色微变。他的法宝飞剑去势快疾,却为对方吐出的一把金剑所阻。而那来势迅猛的铁棒到了头顶—— 卫从脸色阴沉,脚下不肯后退一步。与一个金丹初期的小子对阵,后退半步亦是丢人啊!他眸中厉色一闪,张口又喷出一物。而其手上更不肯闲着,袍袖甩动间便是三道剑光飞去—— 手中的铁棒即将砸在卫从的头上,一尊丈许大小的方鼎倏然拦在前方。电光火石间,又是三把飞剑又以上、中、下之势袭来。本想着以力欺人,转眼成了骑虎之势。危急关头,林一双目赤芒闪烁,身上的玄天盾透体而出;双臂使出了十成的力气,身形带起一道龙影,他猛地大喝一声:“呔——”其喝声将起的一瞬,又是“轰——”的一声,接着便是“当、当、当”的震响。 铁棒砸在了方鼎上,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难奈巨力的反噬,林一往后连翻了几个跟头,还是躲不过飞剑的来袭,尽为玄天盾所阻。 而那尊方鼎虽是挡住了凶猛的铁棒,却是“嗡——”的一声摔落下去,复又变作巴掌大的样子,被卫从伸手接住。稍稍怔了下,心神莫名恍惚着。他忽而一惊回过神来,随即怒骂—— “可恶,你竟敢惑我心智,还毁了我的正阳鼎……” 正阳鼎,乃是正阳宗的专有之物。其原本只有五尊,为一峰四阁的阁主所有,实乃不可多得的防身法宝,又怎会被轻易击毁。可黝黑的小鼎依旧,却是法力受损,怕是要在金丹中蕴养几日了。 卫从是心疼他的正阳鼎,而倒卷着身子落下的林一,却是一脸的无奈。玄天盾阻住来袭飞剑一击后,已然碎裂;金龙剑与赤金焰龙稍占上风,可一时难以取胜。 见对方于愕然中收回了飞剑与金龙手,林一趁势双脚站定。手上的玄金铁棒换作了金龙剑,他这才猛*喘了一口粗气。 铁棒再是凶猛,却难以撼动卫从的根本。本想借助‘幻瞳’之威借机偷袭,却还是徒劳无功。这便是彼此修为相差太多的缘故!对此,林一深有体会。再这么一个劲的使蛮力,只会将自己累趴下。而若是论法术神通来,他一个金丹初期的修士,是无论如何比不上一个金丹后期的成名高手。如此下去,情形不容乐观。 林一暗自计较的时候,卫从则是错愕不已。方才的几个回合,他是没占一点儿便宜。而对方还有什么手段尚未可知,若想取胜并将其斩杀,恐怕要费一番周折了!这还是金丹初期的修士吗?怎会如此的棘手!不过,今日机会难得,断然不能罢休! 一个金丹后期的高手,一个金丹初期的后进,这二人相拼,最终的胜负应该没有悬念。可不愿就此罢手的,绝非只是其中一人。回首看了一眼来时的那个洞口,林一又转而冲着秋采盈说道:“你还是离开此地为好,以免殃及自身!”说话之间,他手上的金剑有光芒闪烁,倏然化作无数道若有如无的金光飞了出去,转眼又消失在山洞的各个角落中。 从此处脱身不难,可林一还不想逃!这是返回大夏所遇到的第一个真正的对手,他想竭尽全力一战!这不是轻视敌手,而是要看看自己有多强!只是,应敌的手段还是少了些。 林一的举动异常,山洞内杀机愈盛。神色中带着几分狐疑,四下打量一番,卫从冲着对方冷哼了一声,说道:“金龙手有些诡异,法宝飞剑颇显不俗,玄天盾威力尚可,铁棒应为玄金炼制,算得上坚硬。只不过,你方才施展的功法修为,既不是来自正阳宗,亦不是来自玄天门,更非大夏任一家仙门所有。不知你还有何手段,对此,卫某人颇为期待啊!” 不知觉间,卫从变得谨慎起来。见秋采盈尚自踌躇,他有些不耐烦地又说:“你这小辈应是来自黑山吧?勿要在此碍手碍脚,速速离去!“ 闻声,秋采盈的秀眉微蹙。其脚下一动,却是舍弃洞口不去,而是直奔那雾气翻涌的黑泉。出人意料的是,她一脚踏向泉水,还不忘冲着林一匆匆投了一瞥。 秋采盈消失在了泉眼之中,颇为诡异!山洞内,余下的两个对峙者却不为所动,各自盯着对方,蓄势以待。 “林一,让卫某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说话间,卫从身上的气势有了不同。他双目炯炯,青髯飘动,身边盘旋的飞剑,忽而耀出夺目的光芒,霎时映亮了整个山洞。 金丹后期的高手,绝不容小觑!这才是真正的卫从! 林一心头暗懔,神色凝重。他缓缓举起手中的金剑,一股暴戾的气势沛然而出。随之有暗淡的金光闪烁,在其身后呈现出一个足有丈余大小的虚幻龙首,狰狞而凶恶。 “砰——“一声轻微的爆响,突然击碎了山洞的沉寂。两股不同而又强盛的气势相撞到了一起,黑雾顿时烟消云散。四周弥漫着是,惟有浓重的杀机。 黑水崖地下的数百丈深处,这个巨大的山洞之内,一场生死相拼在所难免。而就在一对仇家即将动手之时,彼此皆神色一变……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一十七章 所 感谢书友米饭爷爷的捧场支持! —————— 一道更为强大、亦更为强横的神识突如其来,随之一声厉喝响起—— “卫从莫走!待本宗清理门户……” 来人并不陌生,他怎会来此……?心念急转之间,林一又是一怔。《》(卫从竟是分毫不作耽搁,一头扎入了那处黑泉,山洞内只留下他带着怨气的话语声—— “林一,你我后会有期!” 情形突变,林一不及多想,脚下一动便冲向黑泉。而下一刻,一个轩昂的身影出现在了山洞中,随之而来的是一声自言自语,跑的倒是挺快! …… 黑泉之中,并非真正的泉水,而是凝聚不散的黑雾,由下而上,缓缓升腾。 一个黑黝黝的洞穴出现在了脚下,神识中并未发现卫从以及秋采盈的身影。手持金龙剑,林一带着小心往下落去。转眼便至十余丈深处,洞穴陡然狭窄起来。如同井底一般,不足三尺大小的地方,黑雾愈发浓烈,透着令人心悸的阴寒之气,继续往下,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未至井底处,林一身形转动,适时钻入了与之相通的一个洞口。不及四下打量,他循着眼前的山洞便往前疾奔。而被其舍在身后的那个三尺洞口下方,乃是另一个不易察觉的小小洞穴,黑雾重重中,一个白色的人影若有若无。 …… 当山洞再次豁然变大的时候,一条地下河出现在了林一的面前。他正欲设法离去,一个熟悉的嗓音,不失时机的在身后响起—— “呵呵!相请不如偶遇!林一,可否与晏某人同行啊!” 闻声,林一只得止住了脚步,慢慢回转身来。来人是正阳宗的现任宗主,老熟人晏起。他踏空而行,瞬息间便到了近前,不及落下身形,便满面春风的笑道:“自黑水崖上路过的时候,偶感山下有微弱的气机波动,这才循迹而来。本以为可以抓到卫从,却未想到会遇到你这么一个故人!呵呵!真是意外之喜啊!” 地下河的岸边,晏起于三丈外停下了脚步。林一轻轻笑了下,拱手说道:“与晏宗主不期而遇,幸甚!” 见林一神情淡淡,晏起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冲着对方上下打量一番,他手扶青髯点了点头,颇为欣慰的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不仅安然无恙,还修成了金丹,当真是可喜可贺呀!我身为正阳宗的宗主,岂可任你独自在外飘荡而受人欺辱。方才若是来晚了一步,岂不酿成了大错!” “如此,多谢了……”对方的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不由得林一不出声。 晏起背起了双手,带着傲然的神情又说:“林一,随我回山吧!且不说丹阳山已非往日,更有你的故人与后人在惦念着你!” “后人?”林一有些不解。惶惶了无数年,仇人不少,故人亦有几个,可这后人又从何处而来? “不用多想,回山便知!”晏起不容置疑地一挥手,只待林一应声。 丹阳山已非往日!眼前的晏宗主,又岂是昨日那个晏阁主!林一沉吟了下,干脆将话挑明了,说道:“晏宗主之关切之情,使人感佩莫名!可黑山宗的公冶平与公冶莫,乃是我林一的生死仇人,自当前去黑山一探,以期寻得报仇之机!故尔,待日后闲暇之时……” 不待林一将话说完,晏起出声将其打断:“不用多说,晏某随你走一趟黑山便是!”他转而脚下升空,扬声又说:“你不是遁术了得吗?随我来……” 看着晏起没入石壁中不见了身影,林一轻轻皱起了眉头。他稍作忖思,身上裹起一层黄色的光芒…… 穿过数百丈的石壁之后,林一再次回到了地上。大雪依旧,茫茫的天空中傲立着晏起的身影,有盛气凌人的话语声响起—— “此去,只待遇见你说的那二人,晏某当为你亲手杀之!” 林一踏着一把寻常的飞剑来至空中,冲着晏起拱手示谢:“不用晏宗主代劳,我……”谁料,他的话再次被打断,对方自矜一笑,说道:“据悉,公冶平乃是金丹中期的修为;公冶莫,便是当初于我丹阳山潜伏的那个外门弟子,乃公冶干之族弟,已是金丹后期的修为。你以为你杀得了他们……?” 见林一默然,晏起又不无宽慰地呵呵笑道:“你有正阳宗为你撑腰,无需担忧!随我走……”他脚下轻迈,踏空而行,好似融入到了这漫天的风雪之中,无声无息间便消失在远处。 元婴修士,果真是不同凡响啊!御空而行,遁速惊人!林一咧咧嘴,脸色没有一丝的笑容,却还是竭力御剑跟了上去。 晏起曾留意林一脚下的飞剑,后者却不愿说什么。一路上,二人无话。 一个多时辰过后,那漫天的飞雪不知于何时停了下来,莽莽苍苍的雪山深处,一座通体莹白的万丈雪峰巍峨高耸,气象非凡,惹人注目。 晏起自顾呵呵笑了一声,对身后的林一不作分说,而是直奔那山峰而去。未至近前,他便扬声断喝:“公冶莫、公冶平何在——!”其话语声高亢入云,声震千里,左近几处雪峰难奈其势,于“喀喇——”作响中,轰然崩塌。 手拈长须,晏起神态傲然。他带着睥睨万物的气势凌空而立,如同将整个黑山宗踏在了脚下。一二十丈外,林一稍稍侧目,兀自不语。 片刻过后,一道剑虹从下面飞了上来,乃是一位筑基初期的中年男子,惶恐满面的施礼说道:“前辈所说之人早已离开黑山多时,晚辈不敢有所隐瞒。我封山大阵并未开启,请前辈随意查看……” 此乃黑山宗的山门所在,封山大阵毫无动静,神识过处,山上的情形一目了然。这个筑基初期的男子,竟是此处不多的修士中修为最高的一位。 一座冰山竟有个黑山的名称,本身就透着一丝古怪。而一个宗门的封山大阵形同虚设,更是出人意料。还有,那些修为高的人哪里去了,宗主公冶干以及公冶平等人又去了何处?曾不可一世的黑山宗怎会如此的不堪! 虽说心有疑惑,可神识所见不应有假。林一为此错愕的时候,晏起竟然自言自语起来:“本宗倒是要看看,公冶干究竟要躲到何时!哼!”他不理那人,反而转首问道:“林一,要不要入山亲自一探啊?” 轻轻摇了摇头,林一拱手说道:“多谢晏宗主陪在下走这一趟……”他话未说话,对方理所当然的摆手说道:“此乃份内之事,无须多言!如何?随我回山吧……” 见林一露出忖思的模样,晏起皱起了眉头,又说:“你不会想着去寻玄天门乐成子的麻烦吧?” 眉梢轻挑,林一不置可否地笑了下,说道:“若是如此,我岂不就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知人者智也,自知者明也!林一,难得你有自知之明!随我回丹阳山吧,本宗不会亏待你……”不容置疑地丢下一句,晏起转身而去。 来时有点儿兴师动众的意思,可方才的一切,又好像在某人的预料之中。冲着晏起的背影默默看了一眼,林一暗吁了下。正待有所计较的时候,识海中突然传来老龙的话语声—— “一个元婴初期的小子,亦敢这么猖狂!这世道真是崩坏了!” 老龙这突如其来的感慨,使人无从计较!谁想他又说道:“丹阳山?不就是那个有火灵脉的地方吗!别啰嗦,随他去!” 究竟谁在啰嗦?这世上还有人比你老龙嚣张吗!回丹阳山,你有所图,他亦有所图,我林一又图的什么?那个地方总要回去看看!不过……! 心头有些添堵,却见远处的晏起正欲转过身来。林一不慌不忙地跟了过去,对方扬声说道:“既为金丹修士,怎可没有一两件法宝傍身呢!这个送你……” 林一顺手接过一物,为一把法宝飞剑,很是不错的样子。他踌躇了下将要说话,对方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说道:“有话回山再说……!”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一十八章 诚意 第五百一十九章 师徒 当木天远与玉珞依来访的时候,得知二人结成了道侣,林一为之欣慰,以两把灵器飞剑与‘土遁术’作为贺礼。!。 在正阳宗内,林一所结识的练气弟子都不在了,与其有交情的惟有这二人。木天远得知他回到丹阳山时很意外,却并未询问其间的缘由,只是带着欣然的神色大礼参拜,多谢对方杀了木家的仇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三人再次聚首,自然有许多话要说。林一便简略说起过往的一些遭遇,对于返回大商乃至杀了冼峰等事,他是只字不提,只道是在海外飘荡至今。木天远则是提到了族叔木至信还活着,并已返回栖凤坡重建木家。而颜家亦摒弃前嫌,新家主颜守德亲自门示好,如今落霞山的这两个家族相处的还不错。 初入正阳宗的时候,林一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外门弟子,不到百年的工夫,便已成为了门中的金丹祖师,着实令人匪夷所思。为此,玉珞依惊羡之余,免不了就此讨教一番,并要以晚辈自居,使得木天远亦跟着尴尬起来。须知,她二人的师父冷翠便是金丹修士,仙门中长幼有序,尊卑有别,若是乱了辈分,怕是会惹出麻烦来。 人前人后称呼不同,皆不妨彼此的交往,这便是林一的意思。 “这么多年过去了,除却修为之外,你的相貌与为人是分毫未变!结识你林一,真是一大幸事啊!”木天远的颌下留着淡淡的三绺青髯,整个人显得儒雅而不失俊秀。他的话是有感而发,使得玉珞依亦是颔首称是,并说道:“正阳宗内,祈愿你林一无事的人,除了我与天远之外,还有一人……” “哦!那人是谁?”林一反问了一句。他自忖那人不会是晏起,更不会是简已与古峭。果然,未待玉珞依说话,木天远便不无感慨的说道:“那人可是盼了你二十年,若非其整日里闭关修炼,只怕早便跑来了,你且稍候……” 木天远话未说完,随手祭出一道传音符,便与玉珞依相视一眼,同时露出了笑容。林一猜不透其中的蹊跷,只得冲着二人摇摇头。 不过是片刻的工夫,洞府外便传来急切的喊声——“可是我师父回山了——?” 闻声,林一讶然。他已看清洞外之人,乃是一青髯飘飘的中年男子,丰神俊秀,仙风道骨的模样。这是一位筑基初期的修士,相貌极其的眼熟,是他? 木天远与玉珞依兀自是笑而不语,林一只得扬声说道:“进来——”他话音才落,那男子已冲进了山洞,将要开口喊师父的时候,眼光掠过洞内的三人,神情突又怔了下。他转而冲着木天远二人拱拱手,满脸狐疑的说道:“见过木师兄,见过玉师姐!方才好像是我师父在说话,人呢?” 见林一不说话,木天远冲着来人笑道:“你师父是谁?”对方不解地说道:“我师父曾说过他叫作林大。可来至丹阳山以后,经你与木师姐分说,我才知晓他老人家真名乃是林一,为大夏仙门中威名赫赫的人物……” “那你看看这人是谁?”已猜到了什么,玉珞依抿唇一笑。这男子循着她的眼光看过来,随即摇头说道:“玉师姐说笑了,我师父比他长的英俊!” 话到此处,这男子干脆在洞里踱了两步,又拈须背手的审视着着林一,禁不住摇头说道:“这绝不会是我师父……”他这才想起自己有些失礼,忙拱手说道:“正阳宗里还没有我不认识的人,可这位道瞅着面生,敢问如何称呼呀!” 林一淡淡翘起了嘴角,轻声说道:“东方朔,你可有抛妻弃子之举?” “你……?”这男子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有些语结地说道:“正阳宗没几人知晓我平原真人的俗名,你……?”他以手加额,忽又手指林一,随即便一跺脚,竟是后退了两步,“扑通”跪下,嘴里不忘念叨着:“哎呀!此乃易容术啊!我怎么忘记这茬了……” 直挺挺跪下后,叫作东方朔的男子还有些没醒过神来。他盯着林一,有些无奈地央求道:“我说师父,您能不能幻化个模样来瞧瞧,我这心里没底儿……” 一个气度出尘的中年道人,说起话来却是透着几分世故与油滑,摆明了是不愿吃亏的模样,却又恐错过了眼前的良机。他眼巴巴的神态,使得林一暗暗摇头,却还是幻化出元风的样子,说道:“我何时要收你做徒弟?” 眼前端坐着的这位年轻道人,不就是当年的那位林公子吗!呵呵!果然寻到你了!惊喜难奈的东方朔,这下算是看清人了,心头再无疑虑,竟是一头磕在地,拜道:“师父啊!我可等着你回来……呜呜!”一句话未说完,他竟是泣出了声。 林一暗吁了下,说道:“我从未答应过收你为徒,不必如此……”此人便是东方圣的后人东方朔,虽说曾传其功法,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将此事忘的差不多了。可谁想当年的那个为了修仙而不顾一切的年轻人,如今竟有了筑基的修为,还真的寻至丹阳山,来寻他这个师父。其如此动容,想必是一路走来吃过不少的苦头! “师父,你不是答应过了吗?木师兄与玉师姐在场,他二人可以证实……”抬起头来的东方朔,已是一脸的不忿,并将求助的眼神望向旁边的那两人。 林一愕然道:“我答应过什么……?” 玉珞依笑道:“你莫非忘了,那一日的紫薇谷外……”木天远在一旁附和道:“平原师弟来到丹阳山后便报出了自己的身份,而辰渊子前辈亦曾留下话来。故尔,大伙儿都知晓他是你的弟子……” 原来如此!林一恍然点头,这才想起那段往事来。那一日在紫薇谷外,辰渊子离去之时,曾对其道出了两个心愿,其一是不要忘了正阳宗,其二,便是他的后人若是修为有成,便是他林一的弟子,赖都赖不掉。 当时,林一并未将辰渊子的话放在心。那个老头算计他一回尚不肯罢休,又为后事留下这么一笔注脚。要不就是说,这世间巧合的事儿多了,指不定哪一句话便会一语成谶。而事已至此,又该如何呢? 嘴角挂着一抹苦笑,林一只得点头说道:“亦罢!起来说话……” 一对莫名的师徒相认了,木天远二人欣然之下,称有事失陪,自行回避了。东方朔则是大松了一口气,呵呵乐着爬起来,一五一十道出了这么些年的林林总总…… 东方朔喜仙道而好长生之术,即便是娶妻生子成了家,兀自于修炼一途孜孜不倦。其一生有四子一女,老妻六十而病殁。离家的那一年,他已是四世同堂的古稀老人。不过,这个一心向道之人,不仅有着练气九层的修为,便是相貌亦还是中年人的模样。 便是在那一年,了无牵挂的东方朔与家人交代一番,便独自一人云游去了。他在路辗转了十年,生生死死无数回,终于寻到了正阳宗,并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辰渊子的后人来了,勘验无误之后,东方朔顺利拜入了正阳宗。因其身份非同一般,便有人要收了这位弟子。可东方朔声称自己是有师父的人,名师乃本宗高人林大也! 林大又是何许人也?好在玉珞依与木天远得知了此事,便与其核实了一番后,指出那位名师乃是风云人物林一。从众人的口中获悉自己师父的非凡之处,喜不自禁的东方朔未及欢欣几日,便又从此闷闷不乐起来。 究其缘由,还是林一的名头太响了,再加牵扯到丹阳山那些说不清的往事,东方朔亦跟着沾了光,成为了丹阳山的名人。不过,这个名人没有追随者,所遭受的只有敬而远之的目光,还有莫名的冷遇。 这本来便是个喜好交往、性情通达之人,可好不易拜入了仙门,却为同道视为异己,便是那些长辈们对其亦是不甚明朗,这使得兴冲冲而来的东方朔倍感冷落。见状,木天远与玉珞依颇感不忿,暗中出手相帮,使他得以安心修炼。 仙门之中,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众人的视听。不过,许是有人授意或默许的缘故,木天远二人的举止并无人过问。 人人都道仙门好,仙门中人心不老! 多了一番感受的东方朔干脆闭门修炼起来,只待师父回山之日,便是他扬眉吐气之时。 《》提供最快最新的小说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二十章 来日 十年过去了,功夫不负有心人,九十多岁的东方朔,得以成功筑基。**《》*此间,断断续续获悉了一些山门及林一的往事,不免为之又感慨了一番。可师父还未回山,他索性继续闭关修炼,直至今日…… “师父啊!你可回来了!这么些年以来,我便像个没娘的孩子,被人瞧不起啊!若不是先祖的余萌以及您老人家威望所在,别说筑基了,只怕我早成了一抨黄土……”东方朔有着无尽的感慨,神色中却是透着几分依赖与亲近。当得知自己的师父已是金丹修士,为宗主亲自接进山门,他只觉得胸怀大畅,又语无伦次地说道:“师父啊!你还是原来的样子好看一些,不过呢,胜在相貌年轻,亦算得一白遮百丑了……” 看着东方朔欣喜的模样,林一暗暗摇头。已然如此,这个弟子不认亦得认。对方比自己还要年长几岁,却一心向道而百折不回,着实令人叹服!他想了想,说道:“既为我林一的徒弟,以后免不了一些是是非非……” “是是非非又如何?我历经一世凡俗,还有什么看不开、放不下的?师父安心便是,以后打架的时候,你不再是一个人……”东方朔拍起了胸膛,话语中透着豪迈。林一笑而不语,对方随即正色说道:“师父信不过弟子?还是觉得弟子本事低微?想当初,我来丹阳山的一路上……” 在林一看来,东方朔虽有些纨绔习气,却不失睿智与执着,若是专注于一事,定会有一番不俗的成就。其千辛万苦寻至灵山,又忍气吞声等着师父回山,足见真性情。这样的一个人,还有什么信不过的呢! 待东方朔讲述了一番化险为夷的遭遇之后,林一拿出了一个乾坤袋递了过去。对方顿时瞪大了眼睛,惊喜道:“这么多的灵石啊!还有两把灵器飞剑……” “既为师徒,我总不能太过小气了!还有这些……”林一又拿出了几枚玉简,说道:“这是《玄天心法》之练气、筑基、金丹篇……” 正阳宗的弟子怎可修习他人的功法,这不是玄天门的功法吗……?东方朔神色一怔,他并非初入仙道之人,对于大夏诸多仙门还是知道一些的。知其所想,林一哼了一声,说道:“哼!不习《玄天心法》,又怎算得是我林一的弟子?勿要多想,熟记之后将其毁掉……” …… 有了师父的人,就是不一样!原本守着偏僻山洞度日的东方朔,这一回真的跟着师父沾光了。他在天玑峰的半山腰有了新家,那是个灵气浓郁的所在,一个适宜修炼的洞府。此处距林一不远,倒是便于师徒间的来往。 不过,修道之人没俗人那么多的闲话要说。在东方朔乐呵呵地离去之后,林一独自静坐,却是皱起了眉头,一脸的苦笑。 “山下的灵脉尚可,还是火灵脉,凑合吧……”颐指气使的话语,自然来自老龙。他在打着锻造堂下面灵脉的主意。 “若是再闹出上一回那般大的动静,必定瞒不过晏起……”林一说道。他话中所指,便是当初在锻造堂值守的时候,金龙剑生怪触动了地下灵脉,而为此惊动了丹阳山上下的那一回。 “怕他作甚!小小的元婴修士便目空一切,让老龙情何以堪……”老龙不屑的话语中,竟带有几分感慨。 “我怕的是你……”林一有些无奈地摇起了头。 “哈哈!我老龙之神威不复往昔……咦?臭小子,话中何意?”老龙方想得意,随即又恍悟大怒。 “若是地下灵脉紊乱,被正阳宗得知实情,于情面上总不好看。更何况,我现如今便在此处……”林一干脆直话直说,道出了心中所虑。 “哼,你这人便是吃软不吃硬,还真被晏起那小子吃准了脾性,以后活该倒霉!”老龙不满了。 林一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又岂是任人拿捏之辈!不过呢……”老龙出声打断道:“不过什么?与你说话真是劳神!” “灵脉的灵气少了却不见紊乱,即便是被人知晓了其间的究竟,亦算不得恶意之举……”林一接着说道:“若是因此而遭到晏起等人的问责,正好借机离去……” 老龙沉默了一会儿,才哼道:“小子,你拐弯抹角说了这么多,还不是要老龙我别毁了灵脉吗?” 这一回,换作了林一不出声。而老龙却是突然咆哮起来—— “狗眼看人低,我是那不识好歹的人吗?你年纪轻轻的便一肚子鬼画符,尽学那心机深沉莫测之辈。为人须坦荡,便如老龙我这般……” 林一不得不捂住了脑袋,任老龙尽情怒吼着,发泄着。最终,他吐出一道金光。金龙剑霎时没入地下,直至天玑峰的深处。 总算是清净了,可不待林一松口气,因金龙剑与心神相牵的缘故,老龙得意洋洋的嗓音又在识海中响起:“此处灵脉与你的龙丹不无裨益,更是有益于修为……哈哈!别怪我没提醒你!” 暗暗撇了撇嘴,林一对其不予理睬,而是将神识沉入了地下。金龙剑已穿过岩浆直至地底深处,磅礴的灵气迅即被其吸纳,四周的气机却不因此而狂乱。想来,是老龙有所收敛。 回到丹阳山的林一,算是暂且安顿了下来。最初的几日应酬过后,他对天玑阁的阁主古峭打了个招呼,说是要闭关,便封死了自己所在的洞府。而此事传至晏起的耳中,他对此不以为然,倒是冷翠有些不快! 依理说,林一返回丹阳山之后,应去晏起处登门拜会,以示敬意。故尔,几日来这位正阳宗的当家人自恃身份,并未出现在天玑峰。可新任的林长老足不出户不说,还干脆就地闭关,摆明了是不想与人有太多的交集,不免使得有心人生出几分怨气来。 丹阳峰的丹阳阁中,冷翠笑靥依旧,走至榻边冲着静坐中的晏起说道:“适才有古峭传来音简,说是林一闭关了,呵呵!本想着他会来拜见你这位宗主呢,我亦好趁机与其结识一番,谁料,这还是一位孤傲之人……” 缓缓睁开了眼睛,有些诧异地打量着身前的冷翠,晏起又不以为意地拈须笑道:“他能留在丹阳山不走并能安心修炼,这是好事啊!何况,来日方长……” 冷翠嫣然一笑,转而走向窗台,幽然说道:“夫君说的极是啊!妾身只是怕他不将正阳宗放在眼里,不将你这个宗主放在眼里,如若那般倒亦没什么,不过是多了一个卫从罢了……” 闻声,晏起轻轻皱起了眉头。沉默了半响,他才说了一句,我自省得!话语中已无方才的轻松与随意。 ……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二十一章 发身 感谢书友云上云下午的月票强力支持! …… 天玑峰的云雾深处,一处颇为宽敞的洞府之内,林一的面前静静悬着被丹火煅烧的龙须鞭。此鞭为蛟须炼制的灵器,对付筑基修士极为好用,而面对金丹修士的时候尚有不足。 一个时辰过后,林一手指一点,那根鞭子化作一团跳动的金光,倏然飞至他的手腕上。凝神看去,几道细细的金线缓缓没入肌肤中不见了。 不知重新炼制的龙须鞭威力如何,不妨找个地方一试。心念一动,林一在原地失去了身影,下一刻,他已出现在了天玑峰下的地穴之中。 此处乃是百丈深的巨大洞穴,便是天玑峰锻造堂下的地火所在。在这个宛若倒悬着的山谷之中,谷底那一条火红的河流,兀自喘息沸腾不休,不时有岩浆溅到岸边,发出骇人的‘扑哧’声。 再一次置身于这巨大的熔炉之内,林一没了从前的惊讶。他信步走至那火红的岸边,感受着炽烈的灵气扑面而来。 先前的那个传送阵还在,不知还有没有人来此修炼。此时,在岩浆下面的数十丈深处,金龙剑正在吸纳灵气,并无出怪之处。看来,老龙尚算守规矩。 环顾四周,林一随手指去,暗弱的金光霎时从手腕上飞出,越过几丈宽的岩流,‘轰’的一声扎入对面的石壁中。他抬手一抓,那石壁好似被生生挖出来一块几尺大小的石头,又被金鞭缠绕着飞至半空中。随其手诀掐动,鞭子倏然收紧,只听得“砰——”的一声碎响,赤色而坚硬的石头成了碎屑,又‘噼里啪啦’尽落在岩浆之中。 眉梢轻挑,林一背起了双手,轻轻点了点头。而那金鞭亦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他的手腕之上。 “懂得用龙丹之力来淬炼法宝,呵呵!林小子有长进!”老龙的话语声响起,显然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林一抬起头来,神识穿过此间的阵法禁制,直至锻造堂。原先的‘九龙锁炎阵’尚在,阵盘的一旁,是一个挥汗如雨的外门弟子,分明是苦不可耐的模样;上方的石厅之内,一只龙首正在吐着火焰,有几个修士在炼器,倒是未见简已那个白胡子老头。 见那龙首中喷出的火焰并无异样,林一稍稍安心,这才回首凝视着沸腾的岩浆,神色中现出几分的踌躇来。 身临此处,即便是不用刻意吐纳,那浓郁而炽烈的灵气亦会直奔气海而去,七成归了龙丹,三成归了金丹。 自《升龙诀》之龙灵诀小成之后,行功之时,龙丹再无僭越之处。可眼下的情形,莫非便如老龙所说的那样…… 心有所想,‘龙灵诀’在体内运转,一团龙影将林一紧紧包裹起来。他稍作迟疑,往前一步踏去,于沸腾的岩浆之上,如履平地一般,悬而不坠。未几,其身上金芒闪过,竟是缓缓沉了下去。 当置身于岩浆的三丈深处,被火团包裹起来的林一,虽感到四周炙热,却并无不适。其周身遍布龙甲,之外还有一层玄天盾以防不虞。少顷,未见有何不妥之处,他盘膝而坐,手掐印诀,阖目调息起来。 一个月过去之后,林一又往下沉了三丈。而锻造堂龙首所喷出的地火还是老样子,只是灵力稍显不足,倒是无碍炼器。如此又过了两个月,石厅中有两只龙首不能用了,此事还是惊动了阁主古峭。他亲自到了洞穴中查看了一番,除了此间石壁上多了一个石坑之外,未见有其他的异常,只是察觉地脉的灵力弱了许多。 转眼间,林一来到丹阳山已过去了半年多。他此时已深入岩浆的三十丈深处,衣袍早已被褪去,只余下赤精的身子,还有那通体赤红的龙甲,整个人好似与这地火融在了一起。与此同时,锻造堂的九只龙首,半数已不敷使用。 为此,古峭真的急了,只得再次来至地下探查,一无所获之后,便将此事向宗主禀报。 获悉灵脉异状之后,晏起本欲亲临实地看一看,不知又想到了什么,随即作罢。他竟声称月有圆缺,灵脉亦有盈亏之时,无须大惊小怪,只须静观其变即可。 …… 天玑峰的锻造堂内,最后一只龙首正无力地喷吐着地火。一旁围着一圈人,除却那些弟子之外,还有愁眉苦脸的古峭与简已二人。 “宗主让我等静观其变,可此般的情形日渐不堪,这可如何是好!”揪着胡须,古峭颇显无奈。 一旁的简已盯着地火,眼睛亦不肯眨一下,说道:“这地火愈来愈弱,只怕要不了几日便会熄灭啊!莫非有人侵入灵脉,而不为人所知?阁主你究竟是看清楚了没有……? 简已说话少了分寸,古峭气得瞪起了眼睛,骂道:“当老夫是老眼昏花不成?”对方却是脑袋一缩,嘀咕道:“弟子这不是着急吗?谁让宗门对此不问不闻呢,使人无奈呀!” 两个人均是白胡子老头,只是古峭胖一些,又是金丹修士,自然多了几分的气势。不过二人的脾性差不多,彼此极为熟稔,虽说辈分不同,可说起话来没这么多的讲究。 见简已服软了,古峭哼了一声,说道:“地穴中有人侵入的痕迹,我怎会不予以细加探查。虽说岩浆有屏蔽神识之能,而下面二十丈深处的情形,还是逃不过老夫的法眼。谁人能藏身于此?修士毕竟还是血肉之躯,凭借法力神通可于地火岩浆中呆一时,却不能长久。而此间出现状况已过去了多久了?两年有余了……” 古峭正自说话之时,石厅中突然响起了一片惊呼声,简已喊道:“啊!地火灭了……” 那余下的最后一只龙首中,羸弱的火焰跳动了下,倏然归于沉寂。熄灭了!锻造堂的地火真的熄灭了!一时之间,四下里燕雀无声。 少顷,忽又响起古峭的大喊声——“谁毁我灵脉地火,我与他势不两立……” …… 两年多了!于那一日踏入地火岩浆之中,林一便一发不可收拾,行功至今,再没有出来过。 气海之中,龙丹不再是通体的莹白,而是裹着一层金色,俨然便是林一的另一个金丹。里面那条小小金龙只是沉睡,极为的乖顺。而他真正的金丹之上,金色中呈现一抹神异的紫色,所蕴含的威势惊人。 端坐于地火岩浆之下百丈深处,眸子里赤芒一闪,林一缓缓睁开了眼睛,淡淡翘起了嘴角。两年多不眠不休的行功修炼,使得周身的龙甲亦带着一分火焰之气,透着隐隐的赤色,比之从前,更为的坚硬。此外,置身于这地火岩浆之中,历时两年的淬炼,他筋骨的强健超出想象。 缓缓伸开双臂,轻轻握紧了拳头,一条丈二长的龙影随即出现在林一的身后。这不再是一个巨大的龙首,而是长出了身子。这是一条完整而小巧的金龙,于虚幻之间,围绕着他急剧旋转着,一如龙灵再世,威风凛凛。 此时,林一便如守在地火岩浆中的一条金龙,那一身赤金色的龙甲光芒闪动,兼有龙灵附体一般的强悍,使人相信,那一双拳头便足以令金丹修士却步。 手臂上又是光芒闪动,正阳金龙手幻化而出,迅即与龙影融为一体。一条凝实的金龙霍然出现,如真龙附体。兴起之下,林一起身打出了一拳。谁料意念所在,拳势生威,其拳头未至,龙影已冲至前头。那丈二的金龙张口便欲咆哮,被他一把抓了回来。 四下里的岩浆如煮沸了一般,动静已闹的够大了。再来一声龙吟,只怕会惊动整个丹阳山! 忽而察觉到了什么,林一猛然低喝一声:“老龙,回来——”喊声未止,一线金光倏然从地下升起,转而被其一口吞下。紧接着手诀掐动,他整个人便于地火岩浆中失去了身影。 “哈哈!这一回有点意思!”说话的人是老龙,间或有一声不无惬意的饱嗝,如同吃饱喝足了一般。林一不及予以理会,下一刻便出现在了自己的洞府之中,下意识的撇了撇嘴。 这一回岂是有点儿意思?简直是太有意思了!地脉的灵气几近枯竭,那古峭已暴跳如雷。起初的担忧,还是未能避免。这下该如何是好? 老龙进入地火岩浆之中的初始,直至眼下,尚算循规蹈矩,并未有意生出什么乱子,可地脉的灵气还是奈不住他夜以继日的吸纳。而林一沉浸在修炼中,感受着修为提升的快意,待发觉不妙的时候,为时晚矣! “一条又破又小的灵脉而已!三两年的工夫便会自行恢复如初的……”金丹之中,老龙背着双手在踱着步子,很是神气活现的样子。未几,他又伸出手指,发号施令般地说道:“再来个十条、八条的灵脉才好,堪堪将养一下罢了!听老龙的话,不吃亏!” 见林一不吭声,老龙不以为然地说道:“别得了便宜卖乖啊!你的《升龙诀》之龙灵诀大成之后,龙丹已为你所用,其威力不输金丹后期的修士。而经地脉的灵力蕴养,加之龙丹之力的相助,你已有了金丹中期的修为。试想,元婴之下,谁人还是你的对手?哼!老龙不过是多些说话的劲头,不像某些人,多的可是实实在在的修为,还摆出一个吃亏受累的德行,我呸!” 这两年多的闭关对于林一来说,可谓是一次意外的收获。对于老龙斥责,使人无从辩驳。他整理好衣衫,收了洞口的阵法,施施然走了出去。 果然,洞府前的山坪上已候着几个人,背着双手冲着云海而立正是晏起,冷翠与古峭则是神色不明。稍远处还站着一人,竟然是一脸喜色的东方朔。 —————— ps:本章的章节名为‘发身’,取自仁者以财发身,不仁者以身发财。林一算不算仁者且不管他,重回丹阳山,不收些利息对不起自己。他这么做,是有意还是无意,书友们自己判断吧! 一百五十万字了,八个月,知道规则后,后几个月各请了一天假,余下的时候,平均一天五千字以上,最多的时候一天两万字,中间有事有病都未中断过,可从今天起,暂时一天一更了!犹豫很久,还是决定这样做,不过要说明一下,请大家谅解! 我已经没有存稿了,发上来之后,很多错误的地方都不能修改,因为牵扯到无线,网站不允许,曾说我胆子大、乱来。而这样的结果,就是文字质量下降,我自己都不满意,可毕竟是业余码字,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要不然就全乱套了。虽说我的稿费低微,可我还是想让无仙写的更好一些!至少对得起我自己,对得起诸位的支持! 所以,我给自己订一个目标,一百五十万字后,悠着点来,写的慢一些,脑子里多想一想,给行文多一些转圜之机,也好攒点稿子。无仙的大纲早就有的,想写的好玩而不失轻浮,还是要静下来好好想一想的。暂时的一天一更,应该可以让我借机休息调整一下。 无仙应该是六卷,或者说是上下两部,这本书的地图是逐渐展开的,不看到最后,没人知道它的地域有多大,希望每一卷的内容背景都有所不同,而不变的,还是人的情怀吧。 所以,暂且一天一更,每更三千字以上,每天中午十二点半。抱歉了!还请大家继续支持无仙!谢谢!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二十二章 待客之道 第五百二十三章 白云苍狗 “心怀叵测的余行子,欲壑难填的广齐子,还有为老不尊的乐成子与卑鄙无耻的元济子!” 说完了这句话,一把抓破面前的另一个酒坛子,‘汩汩’灌了两口,林一这才轻吁了下,看着脸色苍白的冷翠,又说道:“玄天门上下困我五十三年,两个元婴老儿于我结丹之时出手暗算,结果又如何,他们可从我手中得到片言只字?俗语说的好,人敬一尺,我敬一丈!人毁我一粟,我抢人三斗。可我林一并非是斤斤计较之人,还总是被人骂作是窝囊废……” “哼!是老龙骂的,你待怎地……”有人适时出声挑衅。 “林一,你方才的话是何意?当我正阳宗算计你不成?宗门上下死伤惨重皆是作假不成?莫非晏宗主亲迎你回山亦是心存歹意不成?”好像是再也按捺不住火气,冷翠霍然起身,冷声相向。 “女人翻脸,犹如翻天啊!林小子,哈哈!你麻烦大了……”老龙在看着笑话,却不忘出声提醒:“这女子外表佯怒,气机却安宁如水,有古怪……” 林一不理老龙的唠叨,缓缓起身。他抓着酒坛子又灌了一口酒,这才冲着冷翠说道:“你我生于这天地间,不免要为四季而困顿,为生死而徘徊,为欲念而苦苦挣扎,受尽了这个世道的摆布!这天机莫测,我等任其驱策已是不甘不忿,可还要受人摆布,谁又会情愿呢……?” 见冷翠尚自绷着脸,林一感慨了一番后,又接着说道:“是非曲直,自有公断。我林一是个怎样的人,想必是瞒不过晏宗主与冷阁主。方才,若是言中有失,还请勿要介怀,呵呵!”他打了个哈哈,便如没事人一般又喝起了酒,脸上却无半分的笑意。 “之前,珞依无数回念叨你的好处。唉!我还以为我的宝贝徒弟喜欢上了你,这才撮合她与木天远成了道侣!你可知此间的缘由?”冷翠的话锋陡转,随手撩起耳边的乱发,呈现与人的是一个温婉内敛的样子,与之方才的咄咄逼人之势截然相反。见林一错愕,她自顾缓缓说道:“你若想知其究竟,亦无人与你分说啊!” 顿了一下,见无人应声,冷翠转而冲着林一深深看了一眼,说道:“假以时日,你定是与晏宗主比肩之人!”话到此处,她已面呈寒霜,冷声又道:“适才戏言,勿要作真,失陪!” 一席莫名的话说完,冷翠竟是转身离去。真是来如骤雨,去如清风,使人无从应对。颇感意外的林一干脆坐了下来,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却是没有头绪。 “老龙,这女子最后所说使人听不明白,可否解惑一二?”林一请教起来。果然,一阵不屑的笑声过后,便有骄狂的嗓音响起:“满招损,谦受益,时乃天道。孺子可教矣!” 见林一不屑的哼了一声,老龙笑道:“听话要听音,女子的话更要反过来听。她方才不是说了吗,‘勿要作真’,你又何必作真呢?切记,与女子作真,最后吃亏的人一定是你!” “我怎么愈来愈糊涂……老龙,你怎会对女子的心性如此熟悉?”林一问道。老龙嗤笑了一声,说道:“咱老龙多大的岁数了,什么妖魔鬼怪未见过?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女修罢了!她先前所说未必是真,后面所说未必是实,不过是为了摸你的底细,至于……至于真实用意……我他娘怎会知晓?” 许是被自己的话绕进去出不来了,老龙终于忍不住咆哮了!林一丢下了酒坛子抱起了脑袋,可老龙犹自不肯罢休,怒道:“人性是个苦不堪言的东西,不是东西的东西,才会去琢磨这个东西……他娘的,这些东西分明就摆在那里,却舍本逐末,非要琢磨出一个雌雄来,那你就不是个东西,累死老龙了……” 老龙还在喘着粗气,林一小心地说道:“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 “哼!敢作弄老龙了,小子,你长进不少啊!”好像传来的是老龙磨牙的动静,林一撇撇嘴,暗暗松了口气。 冷翠的来意不言而喻,正如老龙所说,它分明就摆在那里,知道就好,无须较真。 …… 与此同时,丹阳峰的丹阳阁中,晏起凭窗而立,手中还握着一枚玉简。其长须被风拂动,神色却是沉静如水。一个熟悉的人影来至身后,他转过身去。对方报之一笑,又轻轻摇了摇头。 或许,只有眼前之人可以使得晏起忘却矜持。他手拈青髯,出声安慰道:“欲速则不达!” “夫君有的是定气,行的是大事!你如此迁就,只怕事非人愿啊!”冷翠自天玑峰回来,神色如常,使人难以想象她方才还与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她走至近前,轻挽着晏起的臂弯,说道:“想当初,若是让珞依与那人结成道侣,又何来今日的麻烦!你却执意如此……” 拍了拍冷翠的手背,晏起笑而不语。身边之人又说:“想来,还是夫君高瞻一步。那人与天远的交情同样不浅……不过,天玑峰灵脉受损,岂可如此听之任之?” “预先取之,必先予之!区区一条灵脉,又怎抵那日的丹阳山之殇?”晏起不答反问,却是道明了心思。冷翠深以为然,又问:“你手中何物?” 晏起这才举起手中的玉简,说道:“玄天门的诸位高人,欲来我丹阳山作客……”冷翠不解问道:“玄天门此举何意?” 接过了玉简,冷翠诧然说道:“来岁立春之日,于丹阳山谈经论道……”她随即恍然,转而看向了晏起,又说:“届时,我金丹修士岂非要尽数在场?” “呵呵!醉翁之意不在酒!玄天门有乐成子在,实为幸事啊!”手扶青髯的晏起,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 山峰上,苍松下,盘膝坐着三人。 “此处云蒸霞蔚,有观澜听涛之雅趣,又不失为静修的好所在……”说话的人是木天远,一身白衣卓尔不群,三缕淡髯平添几分气度。 “金丹前辈的洞府,岂非等闲之处啊!”随声附和的女子,貌美如花,举止淡雅。其一身的白裙倒是与身边之人相得益彰,更显出尘之意。她话中所指,便是不远处林一的洞府。而那洞府的主人居中而坐,手里拿着酒葫芦,笑吟吟的模样。 “你回山便埋头闭关,可莫要辜负了此间美景啊!”木天远笑道。好像每一次见到林一的时候,都能察觉到几分的不同。其性情倒是没变,而是于那懒散且又随和的笑容之中,有不经意间所呈现的一种气势,使人不敢睥睨。 “呵呵!心地上无风涛,何处不青山绿水?”林一呵呵一笑,引得木天远又问:“你有此般境界,使人望尘莫及。想必这两年间,修为大有精进吧?” “稍有寸进罢了!”林一不以为意地摇摇头。面前的两人不喜饮酒,他只得独自拿着紫金葫芦,时不时小呷一口,神情随意而悠闲。木天远则是苦笑道:“你之寸进,令人仰止啊!” “谬赞了!你是筑基中期的修为,玉姑娘亦是结丹在望,又何必妄自菲薄呢!”林一说道。 玉珞依接话说道:“听我师父提起过,结丹并非易事,须修为与感悟的相辅相成,二者缺一不可……”她话未说完,林一‘哦’了一声,笑容不变地问道:“我不过是将将出关,你二人便来探望,是不是冷阁主有过交代?” 稍怔了下,玉珞依心有踌躇,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有时候,与人拐弯抹角地说话,只会自取其辱,倒不如直话直说来得干脆。深悉林一的为人,故尔,木天远知道该怎样说话。他苦笑起来,说道:“师父说你身上有提升修为的经文,让我二人多多讨教。除此之外,玄天门的人要来……” 还是有人不肯罢休啊!林一摇了摇头,忽又神色一动,问道:“玄天门的人要来?” 与玉珞依相比,木天远多了几分人情练达。他见林一对此颇为关切,便分说道:“仙门中常有谈经论道之举,同道可藉此印证修为……玄天门的来意便是如此!” 得知玄天门的来意之后,林一把玩着紫金葫芦,一脸捉摸不定的笑意。见其神情莫测,木天远问道:“可有什么不妥?” “呵呵!”轻笑了一声,林一摇摇头未说什么。其缓缓起身,抬步走至一旁的崖石之上。背倚绝峰,面对茫茫云海,他的眸光淡远,心头异样的沉静。唯有那唇角,冷冷翘起。 …… 林一的洞府在峭壁之上,门前是块小小的山坪,不足一两丈,间有怪石奇草,云雾漫卷,自有一番气象。他出关几日来,便守着门前的三尺地,不是与木天远与玉珞依谈笑,便是与徒弟东方朔说些修炼上的事情。 余下的时候,云海岸边,那碧嶂之巅,总有一个人在默默喝着酒,任清风拂面,看白云苍狗。 …… 有了师父的东方朔,修炼起来更为的专注,勤勉有加而不敢懈怠。有前车之鉴,林一还是令其专心提升修为。一个百岁筑基的人,欲修至筑基后期的圆满,并非易事。 这个意外得来的徒弟,好歹是个有诺必践而又不失担当的人。这样一个人修炼起来,多了一分稳固的根基,应该有一个好的前途。但有所得必有所失,东方朔的劣处便在于筑基时的岁数大了些。故尔,林一毫不藏私,不仅将《玄天心法》的练气篇至金丹篇相授,还将身上筑基期适用的一些东西尽数扔给了对方。 不过,林一未将《玄天心法》的元婴篇相授。他并非出于私心,而是怕惹来不必要的祸端。至于若水先生的炼丹术,其本人都没工夫去琢磨,不妨传与自己的徒弟……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二十四章 一反常态 感谢未来人1的捧场支持! —————— …… 又一轮旭日初升,整个丹阳山都沐浴在朝晖之下。 天玑峰上,于崖石上静坐一夜的林一,缓缓睁开了双眼。勃勃生机自天地间涌来,使人心头一振。未及从那泛金的云海中回过神来,有人来到了身后。他眉梢轻挑,眼瞳微缩。只是刹那,其周身的气势引而不发,随即又消隐不见。果然,有人说话—— “我年幼时,亦常常如你这般,于峰巅云端静坐,吞吐天地之气息,感受造化之玄妙……” 轻撩衣袂,林一起而转身拱手,云淡风轻般笑道:“晏宗主抬爱!小子怎可与您这般的高人相提并论!有礼了!” 一丈远处,背手而立的正是晏起。于有所察觉时,他便已来至近前,不免使林一生出几分忐忑来。高手便是高手,使人不敢小觑呀! 轻轻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晏起的矜持一如既往。他看也不看林一,只顾着眺望云海,又接着说道:“今有玄天门的同道来访。一个时辰后,于丹阳峰之上云台,两家坐而论道。我有东道之便,金丹修士可携弟子两人同去……” 林一忽而笑了笑,说道:“派人知会一声便可,又何须晏宗主亲临呢?” 眼光斜睨,晏起拈须说道:“玄天门的高人不过尔尔,又何须多虑!另一个,本宗想说的是,你乃是我正阳宗的长老……” “呵呵!多谢晏宗主的关照!”林一神色轻松,好像根本没听出对方的弦外之意。他转而很随意地问道:“据传,大夏曾出现过一位绝世高手,竟能杀得了玄天门的元济子,使人惊讶!晏宗主可知晓那人来历……” “哼!”晏起忽而冷哼了一声。好像平生所受的羞辱于这一刻爆发出来,又被生生忍住,尽化作一张阴沉的脸。他眸光如锥,冷冷扎过林一。 心头突地一跳,林一神色不变,无辜地摇摇头。见其不似作伪,晏起这才神色转缓。 当初,大夏仙门中四个不可一世的高手,被人尽其羞辱了一番不说,还胖揍了一顿。这对心高气傲的晏起来说,是奇耻大辱,亦是心头的隐讳。他绝不容人提及此事,太丢人了! “有些事情,还轮不到你知晓……”丢下一句很难听的话,晏起傲然离去。 林一兀自呆在原地,愣怔了片刻后,眉头皱了起来。晏起恼怒的原由并不难猜测,可其性情反复无常有些让人难以揣度。方才的话看似无意,却又不无用意。 “傻小子,被人啐到脸上了吧?活该!”如同是被惊醒了美梦,老龙那懒洋洋的话语声中,还带着几分不痛快。见林一不应声,他又教训道:“恩威并重,乃制下攻心之术,又有什么好琢磨的?那小子不过是想收你为己用罢了!哼!他算个什么东西,我呸!” 本来已寻摸出几分头绪,被老龙一搅合,全乱了套。林一索性不想了,传音给东方朔,要带他一同去丹阳峰。无论如何,有增长见识的好机会,还是应该提携一下徒弟,亦是为人师者的应有之义。 “林小子,这个破地方的水浅,没意思啊!瞅机会还是走吧!”老龙不甘寂寞地说道。 “水浅?都淹死我几回了!不过,老龙是见多识广的高人,有什么好地方可去,不妨说出来听听啊!”等着东方朔的工夫,林一与老龙说起了话。 “吆喝!一肚子邪火没地方撒,欺负起老龙来了?小子,你胆气见涨啊!”老龙的嗓门高了起来,又嚣张地说道:“我知晓的地方你去不了,说了亦是白说。此外,你的修为太弱,有些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知晓,这个……” 许是察觉自己的话又些耳熟,老龙支吾了下,干脆不吭声了。他最后一句话与晏起所说的如出一辙,林一并未就此在意,而是飞身冲下山崖,直奔紫薇谷的方向而去。 修为到了金丹中期以后,林一的神识可达八百里。他寻东方朔的时候,并未在对方的洞府中见到人影,转而便将神识散开。谁料,数百里之外的情形,有些出人意料。 …… 归灵谷内,四季长春,不乏奇花异草、天材地宝。紫薇谷,更是正阳宗的宝地,不仅灵气浓郁,还有别处不多见的稀奇药草。 此处原本是宗门长辈的闭关之地,寻常人根本不知晓这么一个去处。可当年的仙门之乱过后,僻静的山谷便成为了弟子们常来的地方。无他,只为了能寻到一些上年份的药草而已,有时候运气好了,偶尔还能捕获到一只灵禽或者灵兽。 故尔,紫薇谷亦是东方朔常来的一个地方。想当初,他历经千辛万苦之后,好不易来到丹阳山,却又成了没娘的孩子。受人白眼,遭人欺负,这些都是等闲事,倒亦没什么。谁让先祖不在了,师父的名头又这样响亮呢!俗语说,不遭人妒是庸才。还有一个说法,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过,师父终于回山了,东方朔顿感扬眉吐气。有师父的人就是不一样,功法、灵石不缺,人前说话嗓门亦大了,腰杆亦能挺直了。他得到了林一所传的炼丹术后,振奋之余,便到紫薇谷采两味药来练练手。 东方朔是个痴迷仙道之人,无论炼丹还是炼器,对他来说都是无比新奇,而又值得亲身尝试一番的。在紫薇谷呆了两日,他采摘了几株药草之后,便想趁早赶回去。谁料,不待其御剑腾空,便被人拦了下来。 此时,晨间的雾霭尚未散去,僻静的山谷一隅,东方朔冲着三位挡道者说道:“何故拦我去路!” “将你抢我弟子的药草交出来,或许,老夫会网开一面……”说话的是位神情阴鸷的老者,有着金丹初期的修为。一旁的两人是筑基初期的修士,不失时机地附和道:“百年的黄芝,三百年的山精,都是我兄弟二人先看到……” “还请这位前辈明鉴,我只身来此采摘药草,并未作那强抢豪夺之事。更何况,我等皆为正阳宗同门,何故如此相欺,又视宗规何在?”东方朔已不是当初那个少不经事的富家子,随即便明白了眼前的一切。而情势比人强,他不得不据理力争。更何况,紫薇谷等同于正阳宗的后院,应该没人敢在这个地方寻衅滋事。 “身为你的长辈,又是正阳宗的长老,我命你交出药草,等候处置。如若不从,我便制你个大不敬之罪!哼!至于宗规何在?你定会有一番切身的感受!”老者摆出长辈的架势,咄咄逼人,那两个筑基修士亦是一脸的得意。 东方朔情知遭人算计,却又无可奈何。他暗暗咬牙,随手拿出一个乾坤袋,带着满脸的笑容说道:“许是在下莽撞了,敢问这位前辈尊姓大名啊……我这便交出药草,不知前辈可否放我离去?” 见东方朔屈从,那老者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放不放你在于老夫,不容你多问!不过,你可以转告你师父,老夫乃颜守缺……” “你知道我师父?”东方朔一怔,对方冷笑道:“他的恶名远播,想不知道都很难啊!只是,你还没有飞扬跋扈的本钱,最好与老夫夹着尾巴做人!” 东方朔脸色一冷,手中的乾坤袋不见了。他挺起胸膛,哈哈一乐,说道:“你敢辱我师父,我还要被你逼迫着夹着尾巴?真是天大的笑话!但有三寸气在,不容你如此嚣张!来、来、来,今日倒是要看看这朗朗乾坤之间,是我的正气浩荡,还是你邪气猖獗!” 东方朔本身便是个书生模样,一席话说得铿镪顿挫,倒也是颇显气概。他抬手召出飞剑,作出誓死相拼的架势,而心中却在想着一段口诀。 一个筑基初期的小辈,你凭什么叫阵?待我拿下你之后,定会叫那人倍感羞辱。颜守缺心有所想,正欲动手之时,忽而脸色一变,只见一阵清风吹过,场中突然多出一个人影。不及他看清来人,已听有人喊道:“啊!师父,你怎么来了!” 此处距天玑峰不过几百里,对于林一的风遁术来说,不过是转念即至。他冲着东方朔看了一眼,轻轻点头以示赞许。后者暗暗长吁了下,心道,师父便是师父,来的可真是及时啊!你若是再晚来一步,我只好先试试你老人家的‘土遁术’了。 “你是林一?” 见场中之人相貌极为年轻,却分明还是当年的模样。愕然之下,那老者禁不住后退一步,惊声道:“你……你已是金丹中期的修为?” “是你……” 林一冰冷的话语中,没有质疑,尽是漠然。第一次见到这个老者的时候,还是去往玄天仙境的途中。当时,此人与**还有年囚,三人在一起窃窃私语,之后彼此便再未碰面。八十多年过去了,这个早已被他忘记的人又出现了,还欺负起他的徒弟来了。 “啊!真是林一……” “啪、啪——” “扑通……哎呦……!前辈饶命……!” 那两个筑基修士乃是正阳宗的老人,许是见过林一的模样,乍一见真人当前,免不了失声惊呼,却不料眼前金光一闪,耳光声响起,人飞出去几丈远又摔落在地。二人这才高呼前辈饶命,各自的脸已肿起半边。 “你……为何打我徒弟?”叫作颜守缺的老者怒声质问。林一不以为意地说道:“你敢欺负我徒弟,寻你算账之前,我自然要先拿你徒弟撒撒气!更何况,这两个小辈目无尊长,出言不逊,理当惩戒!” “哈哈!很霸道!很嚣张!老龙喜欢!哈哈……”老龙的大笑声好像是收发自如,正自狂笑的时候突然一顿,转而诧异问道:“林小子一反常态啊!你不是想……”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二十五章 上云台 钓*鱼*岛是中国的! —————— “林一,听说你回山的时候不过是金丹初期的修为,时不过两年余,即便你有了金丹中期的修为,亦强不到哪里去,用不着如此的猖狂!而我要带着徒弟前去上云台,识相的话,还请勿要多事!”颜守缺的话里少了几分底气,却又虚张声势,好像没人敢将他怎么样。(_《《》》) 林一没有一点罢休的架势,而是摇头问道:“方才不是说有人抢了你的药草吗?以大欺小,以多欺少,还不依不饶的要对我徒弟出手,怎么转眼的工夫,我倒是成了无事生非者?还有,你是否来自落霞山的颜家?今日不将话说清楚,哼!你以为还能离开此地吗?” 一旁的东方朔暗呼痛快,心潮激荡之下,情不自禁往前走了几步,俨然便是同仇敌忾的架势! 见自己两个徒弟还捂着腮帮子躲在后边不敢挪动一步,颜守缺的脸色有些难看。他转动着眼珠子,沉吟了片刻之后,冲着林一说道:“方才的孰是孰非,他人自有明断,你我又何须作这无妄之争!我来自落霞山颜家又如何?有关家族投靠黑山宗一事与我无关!林一,你如此蛮横无礼,令人不知所谓!我真要离去,你以为你真的能拦得住吗?” 这人还真是来自落霞山颜家,而颜家又与万家交好。如此想来,东方朔遭受刁难的原由便一清二楚了,还是受他这个师父的牵连啊! “夺”的一声,林一扯出玄金铁棒杵在地上,说道:“呵呵!又是一个小人!一个见风使舵、两面三刀的小人!你这种人留着便是祸害……” 恶人真敢动手不成!颜守缺眼角一跳,急声说道:“真是不可理喻,我自去上云台……”他话未说完,竟是化作一道剑虹倏然远去。两个徒弟这慌了,高喊道:“师父……”见无人阻拦,各自匆忙御剑跟了过去。 见对方三人先后离去,东方朔有些急了,忙提醒道:“师父……” “林小子,你方才虚晃一枪的用意何在,不会只是吓唬人的吧!”老龙亦跟着凑热闹。 好整以暇地收起了铁棒,林一不理老龙,而是冲着东方朔说道:“还能怎样?此处又不是杀人的地方。随我去上云台,寻人理论去……”他顿了下,不无感慨地又说:“能寻到一个说理的地方,不易啊!” “好大的本事,敢寻人理论了!可老龙以为,有本事的人是不屑如此的……”老龙出言嘲讽。 呵呵!林一不以为意地轻笑一声,御剑腾空而起。东方朔不敢怠慢,忙随着师父一道往丹阳峰飞去。 …… 丹阳峰的丹阳阁一侧,有一块巨大的飞来石。其横亘峭壁之外,斜挑飞云,一如踏天之石,险峻而神异。此处,便是‘上云台’ 那百十丈大小的云台之上,二三十个修士分为东西两块地方坐着,彼此相距十丈远。西边的人多一些,前排居中而坐的是宗主晏起,两侧分别是丹阳阁的阁主冷翠,以及其他四阁的阁主。这六七位金丹修士的身后,是十余个正阳宗的筑基修士,木天远与玉珞依亦在其间。 东边的乃是远道而来的玄天门高人,为元婴老祖乐成子,掌门广齐子,还有三位金丹后期的长老,分是余行子、弘道与施诸。身为来访者,寥寥数人,却不容他人睥睨。单凭这五人的修为与手段,足以横扫大夏仙门。 时辰未至,玄天门一方的高人们皆阖目静坐。正阳宗为东道,身为宗主的晏起,不得不与之寒暄一番。他摇摇拱手,朗声说道:“诸位来访,我丹阳山上下倍感荣幸。值此良机,还望乐成子道兄多多赐教才是啊!” 缓缓睁开了眼睛,乐成子呵呵一笑,亦拱了拱手,说道:“丹阳隽秀之地,万千气象,更胜往昔!正阳宗兴盛如斯,晏宗主之雄才大略,令吾辈仰止啊!今日你我相约云台,谈经论道,印证修为,真是恰如其时,呵呵!“ 这话说的真好听,地灵人杰都有了,更是对晏宗主推崇备至。 乐成子慈眉善目的模样,言语中透着随和,没有丁点儿的高人派头。他一席话说完,正阳宗的人满面的欣然,晏起于胸怀大畅之际,难得露出一丝笑脸,连称,道兄谬赞啦!呵呵! “我丹阳山乃穷山僻壤,没甚好东西款待诸位高人。我这有一壶自酿的‘百花露’,采自百味灵草之晨露,炼制一年方得入味,敬请前辈与几位道兄品尝,聊表心意!”见晏起的兴致不错,冷翠自是愉悦难奈,借机拿出一个精美的玉壶为大伙儿示意起来。 晏起颔首赞许,玄天门的几位高人亦无异议,乐成子已呵呵笑道:“能品尝到晏夫人亲酿美酒,实为生平快事!” 六只白玉盏飞至冷翠的身前,她手执玉壶轻点,一缕缕淡淡的清香,随之缓缓弥漫,嗅之,使人心神一振。 斟满酒的玉盏凭空飞去,分别落至晏起与玄天门的五位高人手上。可见这百花露还真是极为难得的好酒,便是冷翠自己都舍不得饮用。今日若不是为了晏起助兴,她是断然不会如此的大方。当然,曾有人不领情另当别论。 “呵呵!这百花露一年才可炼制这么一壶,请——”晏起举盏相请。一句看似无意的话,却将正阳宗的盛情尽表无余,可见二人言行举止的默契。 玄天门一方,乐成子执盏轻嗅了下,尔后慢慢啜饮,之后将残酒一饮而尽。他这才扶须摇头赞叹:“醇香馥郁而不失清冽甘爽,真是回味无穷啊!兼之百草灵气,有正神养心之用,‘百花露’可谓名符其实!呵呵!好酒啊!”余行子等人相继饮完了杯中酒,亦是纷纷称赞不已。 当初差一点撕破脸皮的两家仙门,如同是和好如初了。一时之间,云台之上其乐融融。 奉还了白玉盏,乐成子又客套了几句。他眼光掠过正阳宗的众人,这才缓声说道:“有云,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德行必有所是,道义必有所明。故尔,谈经论道,为我辈中人切磋印证之又一机缘所在。论之,证之,方可明之,知之。晏宗主修为精进,不妨与我等纲举目张……” 如今的大夏,乐成子才是修为最高的那一人。可他面对晏起,面对诸多的晚辈,却是说出如此谦让的话来,使人倍感诚意与善意。不过,他的话中还有一个意思,就是时辰差不多了,咱们开始吧! 晏起稍有讶然,莫非,对方的来意不是为了某人?他正待开口的时候,又不得停下来,轻轻皱起了眉头。三道剑虹落至云台之上,来者正是颜守缺师徒三人。 颜守缺的神色有些忙乱,冲着两家前辈师长们施礼之后,晏起已沉下了脸,斥道:“迟迟未至,举止失措,成何体统?” 晏起发火了!玄天门的人不好多话,正阳宗的人更不敢吭声。云台上静寂无声,惟有淡淡云雾流动不息。 “容弟子禀明实情!”颜守缺带着委屈说道,他的两个徒弟已吓得跪在了地上。晏起哼了一声,说道:“自去后面坐下,改日再作计较!” 可此时不说,只怕日后再也数不清楚了。颜守缺心里发虚,却又真的怕晏起发怒。正阳宗还没人不怕这位宗主的,更别说这还是一位元婴修士,这是大夏的三大绝世高人之一啊! “这个……是弟子被人欺辱……”顾不得斟酌一番用辞,颜守德话未说完,又被晏起的一声冷喝打断—— “你说什么?” 真是笑话!一个金丹修士在丹阳山被人欺负了,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这不是当着玄天门的面让他晏起难看吗!这个颜守缺真是没一点眼色,此情此景,是乱说话的地方吗? 原本好好的场面,被这么一搅合,宾主皆有些尴尬。见状,冷翠适时提醒道:“颜师弟,有话还是回头说吧!”可她的话亦不管用,颜守缺站在原地还是迟疑不决的模样。 见晏起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颜守缺忙说道:“那是个心狠手辣的恶人,不仅有我同门多人死于其手,更有家族遭其屠戮……” 人群后的木天远与玉珞依换了个眼神,显然是想到了一个人。只不过,场上其他人却不知道颜守缺在说什么。 这个颜守缺是怎么了,平时很谨慎的一个人,怎么今日不合时宜的莽撞起来,这不是让正阳宗丢脸吗?冷翠亦是没听出对方要说什么,便出声制止道:“颜师弟,勿要危言耸听!天下没人敢欺辱我正阳宗的弟子!更何况你本人便是我宗门的金丹长老……”她话说了一半,却停了下来,与此同时,场上的所有人皆抬头望去,只见又是两道剑虹落下,正是林一与东方朔。 “他没有危言耸听!我林一便是个心狠手辣的恶人,不仅杀了正阳宗的**,还杀了万子平,更是杀了万家的所有筑基修士。”双脚将将站定,林一摆手让东方朔闪至一旁,尔后冲着晏起拱拱手,接着说道:“今日倒要晏宗主为在下主持个公道!” 晏起的眸光一闪,紧紧盯着林一。少顷,他面无表情地说道:“玄天门的高人来访,正是谈经论道的时候,有话改日再说不迟!” 闻声,颜守缺的心头叫屈。方才你还冲我冷声呵斥,转眼却又对这恶人好言好语起来。这分明是偏袒啊! 晏起虽说脸色不好看,话语却缓转了许多,在场的众人皆看出来,可有人佯作不知。林一背起了双手,眼光斜睨着玄天门一方,冷笑道:“何为高人?我林一眼中的高人,乃品行高尚之人!这几位是高人吗?” ———— ps:呵呵,钓*鱼*岛竟是违禁词!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二十六章 论道 第五百二十七章 证道 感谢书友唯一的世界捧场支持! ———————— 余行子话音将落,乐成子看向正阳宗的众人,呵呵笑道:“晏道友以为如何?” 晏起见林一根本没有请他示下的意思,便不置可否地说道:“力可证道,颇有新意,你我不妨拭目以待!” 意味深长地点点头,乐成子冲着余行子吩咐道:“既然如此,便适可而止……”本想与林一说上两句,见对方根本不愿理他,他只得作罢。(_《《》》) 如此一来,两家仙门便默认了这场所谓的‘论道’。或许,让那个狂妄的人吃些苦头,会是场上大多数人的愿望。 “林小子,那个玄天门的乐成子,一直以为你与晏起联手作戏。此时,他终于看出有人借机敲打你,亦猜出你二人的不和!故尔,人家认定你是要吃亏了,只想着要看笑话呢!而这个余行子分明有过授意,只怕还有后招对付你。此时此刻,每一个人都比你的心眼多,可别大意喽!”老龙并未出言嘲讽,而是在好心提醒着。 “我自会小心!”林一回了一声后,呵呵冷笑着走向了余行子,扬声说道:“余老儿!你我是证道来着,何须如此的谨慎呢!” “哼!黄口小儿!你又懂得什么大道至理!不过是寻机滋事罢了……”余行子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摆摆手,脚下不停,林一颇显无奈地说道:“至于我是借机欺负你,还是真的以力证道,待我用双拳来告诉你……” 话到此处,林一欺至余行子十丈之内,身形倏然消失不见。云台之上只听得风声骤起,接着便是“砰、砰——”的两声闷响。 场上众人望去,只见余行子身上白芒一闪,竟是一只拳头砸在了他的玄天盾上。其稳立不动,林一却是现出了身形,接连倒退了几步之后,还带着一脸的讶然。 “哼!你的拳头不过如此呀!你的道又何在?莫非这便是狂妄之道?”轻轻松松挡住对方两拳,余行子心头大定,禁不住讥笑起来。 “待小人不难于严,而难于不恶!皆因道心之下,万物并无二致,故尔,在我的眼中,你与畜生亦无两样!这便是君子待小人之道!”林一出言反诘之时,双臂忽而使力,一层龙甲迅即布满全身乃至双颊。其双眉竖起,衣袍被风鼓起一般,脚下轻点,便猛地窜起来。那攥紧的拳头挟着呼啸的风声,再次砸了过去。与此同时,一条龙影赫然出现在他的背后。 见林一的气势忽然一变,整个人仿若真龙附体一般的凶悍。那一双铁拳更是带着无从抵挡的凶猛杀气,还有那使人心悸的龙影,“呜——”的一声便砸到了身前—— 余行子心头微愕,暗忖,这小子施展的绝不是《玄天心法》的修为。不过,凭你一双拳头,还妄想撼我数百年的修为不成! 倚仗着修为的强大,余行子并未躲闪,一层数尺厚的玄天盾‘呼’一声便迎了上去。就在他以为对方在虚张声势的时候,只听“砰——”的一声震响,林一的拳头已结结实实砸在光盾之上。 这结结实实的一拳,犹如山石崩出的力道,迅猛而凶悍。 余行子只觉得玄天盾猛地晃动了一下,整个人的气机亦随之一滞。他心头暗惊,这小子怎会有如此大的力气?而方才那两拳好像只是试探,这一拳,亦有了根本的不同。其所蕴含的有杀意、有怒气,还有舍我其谁的霸气! 一拳砸下,林一身形不退反进,一拳又一拳砸了过去,“砰、砰、砰……”接连的轰击之下,玄天盾光芒闪动之间,余行子再亦站立不稳,脚下禁不住连连后退。 得势不饶人,林一快行如风,拳如骤雨,围绕着余行子一拳拳砸下。其拳势快若奔雷,百拳、千拳,扯起迭连的拳影,犹如蛟龙般神勇! 余行子的脸色愈来愈难看,这才察觉上了当!对方的每一拳都有开山裂石之力,不亚于金丹修士法宝的全力一击。一回两回还没什么,而如此猛烈没有止歇的疯狂攻势,玄天盾已呈现疲态。亦就是说,他催动灵力防护的时候,已有应对不暇的窘迫。 哼!总不能任你乱打而不还手吧!余行子于不慌不忙之中掐动手诀,白色的玄天盾倏然一分为二。其一继续护住首尾,另一半被他随手抓起便狠狠砸向了林一。 山石覆顶般的气势倾轧过来,那宛若实质的丈许盾牌‘呼’的一声便砸至头顶。于这一刹,林一身后那虚幻的龙影,与其整个人融为一体。犹如怒龙发威,他那蕴含十成龙丹之力的一拳,‘砰’的一声便迎了上去——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顿时响彻云台。白色的玄天盾竟是四分五裂,强劲的威势冲撞之下,四周的云雾为之涤荡一清。满目愕然的余行子,脚下退后两步,却难抑心头的震骇。这小子修炼的什么功法,一双拳头怎会有如此惊人的威力! “哼!管他乾坤藏污纳垢,我自有一拳澄清宇内!余老儿,再来……”林一大吼着,威猛而令人无从招架的铁拳不要命地往余行子的身上砸去。一拳快过一拳,一拳的力道大过一拳,“砰、砰……”的轰鸣声中,对方护体的玄天盾堪堪招架,而他愈发勇猛,更加的疯狂。 这是林一首次在众人的面前显示身手,没有施展法宝,没有任何的法术神通,只有强劲的铁拳和拼命的架势。可其迅疾的身形一如魅影般的令人难以捕捉,凶悍而疯狂的拳法势不可挡,使得场上所有人皆为之震惊。 这么一个二十岁便扬名天下的修士,每每斩杀高修为的同道,并数次于高手的围困中脱身而出,这绝非侥幸啊! 看着林一变得如此的强大,人群后的木天远与玉珞依并不感到意外,而是为之欣慰不已。东方朔引颈张望,只顾着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惊喜。有这么一个师父,此生足矣!而那个颜守缺只觉得后脊背有些发冷,暗自庆幸。还好,紫薇谷那件事没闹大,若不然…… 淡淡瞥过对面的玄天门众人,晏起神色不变。其身边的冷翠则是满目讶然,好像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她从未正视过的一个人,竟是如此之强!看来,还是自己的夫君有先见之明,如此样人,与其拒之门外,倒不如竭力示好!可恩威并重之下,果真便能如愿…… 玄天门的广齐子、弘道与施诸,皆是神色凝重的模样,显然是心头不太明朗。一个曾落在自己手上,被困了数十年而又令人对其无可奈何的一个年轻人,如今变得愈来愈强大。仙门若是多了这么一个仇人,长此以往,情势不容乐观啊! 乐成子却有高人的风范,兀自带着慈和的笑容看着场上的情形。好像对这一切并不感意外,他看着林一的眼神多了几分的赞赏之意。 而此时的余行子,已是苦不堪言。本想着倚仗着深厚的修为来强压对方一头,不料竟是进退两难的境地。这可恶的小子只是金丹中期而已,怎会爆发出不亚于金丹后期的修为来呢?不用法宝、不用神通,纯属陷阱啊!那一双拳头便是法宝,那一双拳头便胜过诸多的神通。而说什么都晚了,再这么下去,最后吃亏的只有自己。届时,老脸可都要丢尽了。 哼!小子,只怪你故作聪明! 心念急转之间,余行子突然出声咒骂:“臭小子,窃我玄天门的功法还不奉还,更待何时!”他催动灵力加持玄天盾,脚下不再后退,张口喷出一道剑光,直奔近在咫尺的林一偷袭而去。 彼此相距如此之近,置先前的约定而不顾,余行子猝然发难。不待云台上众人看明白,那法宝飞剑已刺到了林一的胸前。 金丹后期高手的偷袭,断然难防啊!正当众人愕然之际,只见‘哧溜’一道火星自林一的胸前迸出,接着便见他双眉倒竖,带着凌厉的杀意怒吼:“老儿无耻……” 偷袭未能奏功,余行子老脸一热,将要召回飞剑再寻对策之时,突见林一眸子生寒,嘴角冷冷翘起。他心头一凛便要退后,一道金光倏然而至—— 那是一把金色的飞剑,带着无上的气势,使人无从躲避。 玄天盾尚在对方的拳头下支撑,召出防身法宝已然来不及了。这究竟是谁偷袭谁? 臭小子早有防备啊!大惊失色的余行子,暗骂一声‘可恶’便欲闪身而去,而那飞剑金芒大盛,带着所向披靡的锋锐之势,于闪念间便到了胸前。 生死之际,余行子强行抽身闪避,却见血光迸现,一截断臂飞起—— “啊——!”的一声惨呼中,余行子右臂齐肘而断。疼痛之下,心神大乱,他仓惶暴退之际,又是“轰——”的一声,玄天盾被打碎,林一的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砸了过来。 余行子退的快,林一的拳头更快! 一拳砸在了余行子的胸口上,林一的第二拳又到了!他那开山裂石的铁拳,“砰、砰”两声便将仇人砸飞出到了半空之中。管你什么金丹后期的高手,不论法宝、不论神通,你绝对不是我的敌手!偷袭?我等的便是这一刻! 将余行子一拳击飞十几丈高,于对方的惨呼声与血雨中,林一如影随形而至。而此时有人高喊:“小友,请住手——”,他浑然不理,又是一拳抡了下去—— “砰——”的一声,那浑身是血的人如同一块石头,被狠狠砸向了地面。 再这么下去,好好的一个大活人便被打死了!喊了一声没人理会,迫不得已的乐成子,突然在原地失去了身影。 见状,晏起神色一变…… ———— ps:周三起会有加更,感谢大家的支持!网文就是驴拉磨,想停下来喘口气,却被蒙住了眼,只能打着圈的瞎转悠!感谢诸位的订阅支持,有票的顺手来一张!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二十八章 自有主张 第五百二十九章 云聚云散 第五百三十章 离石 ?感谢qzwmoney的月票强力支持!感谢书友八界之外、哥很烦躁、夜雨池塘的捧场支持! ----------- 一阵山风袭来,吹起的黑发遮住了半张脸,却遮不住那熠熠生辉的双眸。《》 林一停下了脚步,却是未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见状,晏起眯起了双眼,沉吟了片刻后,说道:“你应该相信本宗的诚意!” 眸光一闪,林一移步来至云台的边缘,说道:“待人以诚,人必以诚待之!晏宗主之厚爱,使在下惶恐啊!”他转而轻笑了一声,很是随意地说道:“人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奈何!” 林一的话不无深意,晏起的眉头轻轻皱了下,说道:“记得本宗曾提起过的一件往事吗?”不待对方应声,他又说道:“登上丹阳峰巅而舍弃‘天梯’不用的练气弟子中,数百年来,除却本宗以外,你是第二人!” 当初去玄天仙境之前,于丹阳峰的‘天梯’前,年轻气盛的林一凭借着过人的御风术直奔峰巅,力穷之时被晏起相助一臂之力。那件往事的亲历者自然不会忘记,只是有人将旧事重提,显然是有所指。 “不走寻常路,很有本宗年轻时候的几分风采!而你当时太过稚嫩,本以为尚须数百年的磨砺方成大器,可万万想不到的是,你身负玄天门的传承,还惹出偌大的风波。如今的你,早已超出本宗当年的成就!后生可畏啊!”晏起竟感慨起来。 林一沉思不语,晏起又说:“今日,你于两大仙门中进退自如,行事游刃有余,更是令人刮目相看。为此,本宗有个决断,便是待你修至金丹后期之时,我会将宗主之位相传……” 眼光在林一的身上睨了下,晏起拈须远眺。未几,他好似轻叹了一声,说道:“尘世如烟,倥偬便是数百年!你我修道之人,不可存矫俗之心,应世随时方为自然……林一,正阳宗才是你的家啊!” 晓之以情,晓之以理,示之以利,晏起的一席话可谓用心良苦。而林一却是索然无味的模样,冲其淡淡一笑,说道:“与人为善,无奈恩怨缠身!而我只想安心修炼而已……” 晏起沉吟的时候,林一眉梢耸动了下,忽而问道:“黑山宗的公冶干等人去向不明,颇为的蹊跷,而晏宗主与乐成子前辈对此并不意外,莫非他等的下落早已为人所知……?” “哦!”晏起皱了下眉头,难得耐着性子说道:“大夏仙门之中,谁人敢去得罪一个元婴修士?至于公冶干的下落……你以为呢?” “我以为……”林一苦笑着摇摇头,晏起不容置疑地说道:“你安心等待便是,本宗自会遣人四处查探……” “呵呵!我以为……黑山宗或许与其他的仙门有所牵连!”林一还是道出了心中的猜测,换来晏起的不以为然。这一番交谈并未达成所愿,晏起隐有不快,冷声回道:“你真的以为,人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一阵云雾飘来,晏起缓缓腾空而起,不忘丢下一句—— “身为修士,当知灵脉为宗门之根本……” 人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云台之上,林一怔然良久。未想到有人将方才的话奉还过来,只不过,同样的一句话,两般不同的语义!而所指灵脉一事,分明是晏宗主的一种指责了! …… 天玑峰的洞府之内,林一的面前摆着几枚玉简,皆是来自古峭的善意。与这位天玑阁的阁主相比,有关炼器之道,他还是所知甚少。闲暇时翻阅一些与之相关的典籍,于修行不无裨益。 炼器与炼丹同理,皆为熟能生巧。所谓五山之铁精,**之金英,神物之化,须人而成。而林一没这么多工夫练手,不妨将其法门记得娴熟了,总有致用的时候。炼丹离不开天材地宝,炼器则是要熟悉天下间的各种金石。研修了诸多典籍之后,图文实物比照之下,他对五金矿石多了几分的认知。 这是一块拇指大小的金黄之物,名为‘金精’,乃炼制飞剑必需之物;这块看似寻常的黑色石头为‘刀石’,淬炼之后可使飞剑更为的锋锐;这块白色的石头,同样来自浒珠岛的郑家库房,应该叫作‘贝母石’,可以用之炼制护甲一类的东西。 林一的手上不时出现各色的金石,皆是他随身之物,原本显得稀奇古怪的东西,如今不再陌生。而他又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疙瘩,却露出不解的神色来。 此物非金非铁,入手沉重,《金石录》及诸多的典籍之中,皆没有与此物相关的载录。当神识浸入其中,里面竟有强劲的灵动之力,仿若仙晶中的仙元之力,又一时让人辨不出个所以然来。 古怪!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将此物拿出来,乃林一随心起意而为。这么个东西带在身边近百年了,从未想过去琢磨它的来历。而他此时的见识已非同往昔,却依旧弄不清这个黑疙瘩的真面目。 有趣!无意中得到的,竟是一个不为人知的东西。当初离开九龙山之后,在途经桑西客栈的时候,曹掌柜感念林一的救命之恩,将这个黑疙瘩作为临别相赠之物。 看着手中之物,林一暗暗摇头。都这么久过去了,还真的将其忘记了。方才去甄别身上所携的金石之物,这才突然想起来这个莫名之物。 “老龙,你可识得此物?”不得其解的林一,想起了请教高人。可高人不出声,他有些诧异,继续问道:“老龙……不认得亦没什么,你倒是说句话啊!” 如同梦醒时分,老龙支吾了一声,说道:“这……你留着便是,说不定他日会有用处……” “看来老龙亦有不知道的东西……”林一有些失望。老龙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一块‘离石’罢了,垫脚都没用的破石头,有什么值得废话的……” “‘离石’?呵呵!老龙真是见多识广啊!请问,此物有何用处?”林一忙追问起来。老龙懒懒地说道:“在老龙的眼里,它与这山洞里的石头一般,没甚分别!你……留着垫脚吧……” 这‘离石’对老龙来说不屑一提,林一颇感无奈。破石头?他以为手中的并非凡物,还是将其收了起来。 拿起手头的一枚玉简,未及细看,林一神色一动,轻轻摇了摇头。他将面前的一切尽数收入乾坤戒,这才起身走出洞府。外边站着两个飘逸的身影,正是木天远与玉珞依。 上云台的那一回论道之后,这两人每日都会来盘桓几个时辰,林一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不待他说话,木天远冲其拱拱手,便自顾走至山崖边的一块石头前坐下。木珞依的神色中有几分的踌躇,还是露出笑容,算是打了招呼。 一株低矮的老树斜斜伸出山崖,几片绿叶醒目;旁边是一块不大的飞来石,仿若云空遗珠,别有一番趣味。林一来至此处轻轻坐了下去。衣袂长发随风舞动,整个人飘然而随意。他双目微阖,唇角带着笑意,对身旁的二人不作理会。 三人相聚的时候多了,林一的话便亦愈来愈少了。而其沉静的气度,好像能洞穿一切的眼神,亦使得木天远二人的神情中,少了几分的自如。 丹阳山,谁与林一有交情?非木天远与玉珞依莫属。或许,这才是二人来此处的其中一个缘由吧! “林一,你若是忙于修炼,则不必相陪。我二人不过是四处闲走罢了!”看着坐于飞石上的林一,木天远说罢,不由得暗叹,对方不过是个外来的修士,全凭一己之力,已走的如此之高远,且不论修为,便是心胸亦非常人所能企及。而自己这又是在作甚么? 此时的木天远,心如明镜一般。知道自己的心思瞒不过林一,故尔,他不会去说那些无聊的话,而所能表明的,分明是心头渐生的歉意。 “无妨!难得有相处的时候,还要多谢两位的作陪!”林一话语平和,却道出了实情。忙于修炼的人,谁不惜时如金呢!如同凡俗中人一般的谈天说地,对于他们来说,极为的难得。 木天远默默地点了点头,转而冲着玉珞依笑了下。对方一身月白的长裙分外素雅,清秀的面颊上,同样是无奈的苦笑。 “你想要离开丹阳山吗?”说话的嗓音很轻,清风入耳一般。问了一句后,玉珞依的眼光看向那飘飘欲飞的身影。飞扬的黑发中,那莹白的龙簪颇显不俗…… “离开家之后,我便再亦停不下来了!你我皆在途中,所遇到的不过是一个又一个驿站罢了……”林一并未回头,而是兀自看着茫茫的云空。或许从仙人顶开始,直至登临无数的险峰,他慢慢喜欢上了这般面向虚无时的感受。 置身风中、云中,林一的心头会生出从未有过的宁静。不知是风的凛冽有了乘空的快意,亦或是云的飘渺所带来的轻松,使人心境空明,物我两忘!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请分享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三十一章 心有可观 “林一,你志存高远,我等自愧弗如!”玉珞依由衷地叹了一声。她与寻常修士没什么不同,只想守着正阳宗,安安稳稳修炼一生。至于以后能走多远,只能寄望于天道机缘了!而林一不过百多岁的年纪便已是金丹修士,尚不自足,可见心志非常人可比。 “呵呵!你倒是高看我林一了!”林一呵呵笑了,又自嘲道:“不怨天,不尤人,简简单单做一回自己,只此而已!可天不遂愿,每每是非不断,使人无奈……” “不怨天,不尤人……”琢磨着林一所说的话,木天远附和道:“之所谓,自胜者强!与你说话,总会有一番收获!” “哦!这才是你二人的本意……?”随口问了一句,林一的唇角露出浅笑。他的话落在有心人的耳中,自有弦外之音。木天远与玉珞依换了个眼神,彼此的神色稍有尴尬。 “我二人乃是领命而来,还是为了你身上的经书……”总是藏着掖着,尽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着实令人憋闷。为此,木天远的心头一直踌躇不定。见林一的话中不无挪揄之意,他暗暗咬牙,还是道出了苦衷。 有些意外地转过身来,林一的眸光清澈如水。而木天远与玉珞依皆是羞赧的模样,双双垂下头去。 彼此沉默了一会儿,木天远还是抬起头来。见林一并未有责怪之意,他暗暗松了一口气,说道:“这着实令人难为情……可诳语作真,非我辈所为!” 林一轻轻皱起了眉头,随即静默了会儿,释然一笑,说道:“谁喜欢被人虚言相欺呢!交友贵在一个‘诚’字!可有人煞费苦心,而忘却了人之根本!”他话说的轻松,不无暗讽之意。 木天远与玉珞依都是心思玲珑之辈,自然听出了这席话的暗中所指。林一并非是个难以交往的人!而正如其所说,晏起与冷翠的用心良苦,只是作了无用功,只因少了一个‘诚’字。诚信之道看似简单,却又极为的不易。 但凡有了欺侮之心,诚信便无从谈起。便如高山失了根基,为人亦失去了根本。 正阳宗待林一究竟如何,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既然领师命而来,木天远二人道出了隐情所在,不失为明智之举。至少,无碍于三人近百年的交情。 见两人的神情中尽是无奈,林一不想有太多的指责。他想了下,说道:“既然有人对我身上的经书耿耿于怀,今日不妨与你二人分说一二……” 木天远摇着头,摆摆手,说道:“还是不说为好!令人汗颜呐……”玉珞依亦是歉然一笑,附和道:“我二人并无他意……” 不知为何,林一不由得想起那位冷阁主所说的话来——“之前,珞依无数回念叨你的好处。唉!我还以为我的宝贝徒弟喜欢上了你,这才撮合她与木天远成了道侣!你可知此间的缘由……” 记得冷翠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林一并未放在心上。而此时看着面前这有些无措的两人,他忽而明白了什么,不由得再次皱起了眉头。 有时候便是如此,你明明知晓对方的用意,却又无从躲避。与冷翠之流相较,林一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而事已至此,他若是不将话说明白了,心头难免会有缺憾。不忿又如何,心性如此,怪不得他人。 稍作忖思,林一拿出一枚空白的玉简。凝神片刻之后,他将其交予木天远,说道:“此乃一篇经文……” 手拿着玉简,木天远有些意外地看着林一,不自禁的喜色溢于言表。一旁的玉珞依愕然过后,亦是神色欣然。仙境秘笈的诱惑太过惊人,试问大夏仙门之中,谁人不为之心动呢! 看到面前二人欣喜的模样,林一说道:“感悟之道于自身而来,此篇经文不过是借鉴之法,为鱼,还是为渔,你等好自为之吧!”他自己结丹的时候,全凭着自身的感悟,并未着重《洞真经》里的法门。若是修为低微的时候,尚不能潜心修行,正如小儿学步一般,身后总有依恃,怕是以后走不了多远。 而真正的《洞真经》之中,将修士的境界分为上中下三关,化神才是修仙的起始。至于金丹、元婴之类的感悟,经文中根本没有。当初赠予晏起的元婴感悟篇,实为林一依据经文的要义及化神篇的感悟概括而来。他将自身放在砧板上的时候,未必没有想帮正阳宗一把的念头。 可人之欲壑难填,面对诸多的算计,林一早已感到厌烦。遭受无数的劫难,还为此葬送了兰琪儿。而《洞真经》可能还牵扯更多的东西,故尔,他不会轻易将其示人。能将有关元婴期的感悟再次送与木天远二人,可谓仁至义尽。 “我不在丹阳山的时候,还望你二人多多关照东方朔……”林一忽而又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使得木天远二人相视无语。对方的用意不言而喻,后续的经文没了,还要为其照看弟子。 小心收起了玉简,感喟之下,木天远说道:“无论如何,你还是与我二人有了一个交代!此情深重自不必表,而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来……” 玉珞依点头说道:“来时曾听师父提起过,或许是得知黑山宗动静的缘故,师伯已于两日前离开山门……” 神色一怔,林一问道:“黑山宗等人的踪迹何在?” 木天远接话说道:“详情不得而知……” 既然得知黑山宗等人的下落,晏起为何不知会一声,反而独自悄悄离开了丹阳山? 有些事情不愿多想,可又不容你不想。林一陷入了沉思的时候,玉珞依忽而说道:“师父好像提到了顾比郡……” “哦”了一声,林一抬头看了一眼玉珞依。见对方言语中不似作伪,他稍作沉吟,说道:“烦请二位转告冷阁主,这两日我要出山一趟……” …… 丹阳峰,一石亭之中,冷翠手里拿着一枚玉简,面前站着两位弟子。 “将此经文交与你二人的时候,林一有否说些什么?” 将手中的玉简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冷翠认定这是一篇经文无误。她熟悉晏起得到的那篇经文,前后两者大致相同,而细微处却有差异。林一搞什么鬼? 疑窦渐起的冷翠,出声问了一句之后,眼光在两个弟子的身上审视着。 木天远不敢出声,倒是玉珞依与师父亲近些,说道:“林一并未说什么,只是告知我二人一个道理,便是授之以鱼、不若授之以渔……” 冷翠的神色稍变,随即又恢复常态。她不假辞色地问道:“他说于这两日离开山门?”见两个弟子称是,她摆摆手,又说:“这玉简先放在为师这儿,你二人自便……” 木天远与玉珞依不敢忤逆,施礼之后双双告辞离去。见弟子走远,冷翠拿出一枚万里传音符。凝神默念几句,她随手将其抛去。一道流光倏忽消失于天际…… …… 丹阳峰的一处洞府之中,玉珞依轻吁了下,而又难以置信地看着木天远,说道:“你怎敢将经文暗藏了一份,若是被师父知晓,可是欺师之罪啊!” 看着手里的一枚玉简,木天远苦笑道:“若非林一的暗中提醒,我亦不敢如此!不出其所料啊……” “是林一让你如此……?”玉珞依讶然问道。 “你我离开天玑峰的时候,林一传音与我,说信人不如信自己……”说着话儿,木天远的嗓音低了下来,又无奈地说道:“他分明知晓被人算计,却还有意如此。这一回,正阳宗是留不住人了……” …… 正阳宗所留不住的那个人,一直在等着离开的机会。而晏起竟然有意隐瞒黑山宗的去向,林一再也忍不住了,索性借机离去。因为,他还有未了的事情,还要继续往前走…… 在与木天远二人告辞之后,林一未作停顿,寻来东方朔交代一番后,还是将《玄天心法》的元婴篇相授。不过,看着徒弟记下了功法并当面毁去了玉简,他这才口称有事离开了丹阳山。 每一回要启程的时候,林一都不知道最终的落脚处在什么地方。故尔,他总是尽其所能的将一切安排妥当,即便有所疏漏,他日亦会为此少几分的遗憾。途中,便会多几分的从容。 …… 身为正阳宗的长老,林一可以随意出入山门而不受拘束。当来到丹阳山外的丹阳镇,再次置身于凡俗的街道上时,他还是没来由的松了口气。 不畏强敌,不怕生死临头,可对那些心机深沉之辈,林一还是感到难以应付。冷翠之流,使其颇为无奈,可又不能不去面对。令人厌烦的人与事,在没有本事去藐视的时候,还是敬而远之为好! 近百年没有踏足的丹阳镇,还是从前的样子。偶有几个练气修士经过,不妨更多的凡人在为了生计而忙碌着。 信步走在街道上,背着双手左右张望,此时的林一,俨然便是个练气五层的年轻道士。走至一个包子铺的门前时,他神色一动,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铺子很小,只有两三张矮桌子,一个老掌柜守着门前的灶台边。打开的一屉蒸笼上冒着热气,偶尔有路人丢下俩零钱,那掌柜的便带着笑脸,殷勤地奉上刚出笼的包子。 包子被一种翠绿的蒲叶包裹着,鲜香诱人。 眼前的一切是这么的熟悉,而这老掌柜…… ———— ps:真心想每天两更的,还是忙不过来,存不下稿子,只得回归一更,抱个歉!巴不得一口气码上三百万字,可谁让咱只是个业余的搬砖工呢!囧!以后有存稿,还会两更的!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三十二章 致远恐泥 第五百三十三章 雷鸣谷 感谢书友qzwmoney、石上清泉1的捧场支持! ———————— “你整日里守着店铺,见多了人来人往,将我一个路人忘记了亦没什么,可我却是记得你……” 林一背起双手,不理对方的错愕,继续说道:“那一年,我去丹阳山的时候途径丹阳镇,于一家包子铺小憩片刻。_当时,那个包子铺的掌柜是老夫妇二人,包子馅为山犀肉……” 丰掌柜陷入了沉思中,好像有些茫然。林一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那位老掌柜的先祖乃是正阳宗的修士,轮到这一辈,本以为只能做个凡人了,没想到他的宝贝儿子又成为了一名修士。而老夫妇俩年岁大了,身子骨却是不错,依旧闲不下来,便在丹阳镇开了间包子铺,并将儿子送来的山犀一类的稀罕物做成了包子馅。包子味道鲜美,渐渐有了些名气,偶尔也会有修士前来打打牙祭……我在那铺子里还遇到一位高手,并送了他一坛子酒。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丰掌柜的嘴巴半张,瞪大了眼睛。他手指林一,惊讶道:“我想起来了,多年以前,是有一老一少光临过我的铺子,可你……” “可我为何要寻你的麻烦?”林一淡淡反问一句,自顾说道:“那位高人乃是玄天门的元婴高手乐成子,呵呵,我亦没有想到啊!不过,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八十多年过去了,那间包子铺与掌柜的还是旧模样,不由我不停下来琢磨一番。原来……” 话语顿了下,林一眸光炯炯,盯着丰掌柜说道:“原来,你竟是个修士,还有着筑基中期的修为……” 神色变幻不停,丰掌柜嘴巴张了张,却无从辩驳。 “呵呵!一个元婴修士跑去吃包子,谁会相信呢!”林一却是自嘲地笑了一声,转而自语道:“有时候,亲眼所见未必是真啊!” 林一的感慨并非无的放矢,谁能想到无意中来一趟丹阳镇,竟会发现那些不会在意的东西呢!再次路过那个包子铺的时候,亲眼目睹的一切,不能不使人暗自诧异!要知道,八十多年前,他曾于此处遇见乐成子,并以一坛子酒换来紫晶葫芦中的芥子阵法。 故尔,见到那个包子铺的第一眼,林一便想起多年前的那件往事。令其错愕的是,山犀肉的包子没了,老妇人没了,可那个老掌柜还是过去的模样。凡俗之人怎会有如此的长寿?稍加留意,便不难发现对方的身份,这竟然是个隐藏修为的修士! 初来丹阳镇的时候,林一只有着练气修为,根本察觉不了这个丰掌柜的异样。而这一切又怎能瞒过那个乐成子呢!那可是一个元婴的高手,一个心智超人的前辈! 而再次光临这个铺子,并察觉到了异样,林一有意无意间暗示了几回,并未引起丰掌柜的留意。他心头藏着疑问,却不好明着盘问,便去了镇外守候。不出意料,有些不为人知的东西,总会于黑暗中显露出真面目。 “倒也有趣!你一个修士卖了近百年的包子,就不怕被街坊邻居识破身份?说出你的真实来历,或许,我会饶你一命!” 话儿说的轻松,林一的神色中却透着寒意。他见对方踌躇不定,哼了一声,说道:“你若修炼的是黑山宗的功法,还以为能站着听我说话吗?” 两个手下正是修炼的黑山宗功法,这便是惨遭横死的原由?看着地上血淋淋的尸身,丰掌柜一阵胆战心惊,说道:“前辈莫非与黑山宗有仇……?”一句话未说完,他自知冒昧,心底却是悄悄缓了一口气。 见林一皱起了眉头,丰掌柜忙又拱起双手,说道:“在下丰雷,曾是雷鸣谷丰家的筑基长老。而百年前家族生变,皆因黑山宗的缘故……” 丰掌柜叫作雷鸣,乃是楚奇郡雷鸣谷丰家的一位筑基修士。百年之前,家族为黑山宗所灭,只余下几个老弱病残。 为保住雷鸣谷及丰家的血脉,丰雷被迫带着几个族人成为了黑山宗的附庸。他为之付出的代价,便是藏下灭族之恨的同时,还要潜伏于丹阳镇成为耳目,并让自己的儿子加入正阳宗。 想当初,黑山宗收服丰家之后,便派出门下弟子控制住了雷鸣谷,使得丰雷这个谷主名存实亡。而他当时只有筑基初期的修为,既然是受制于人,只得老老实实守在丹阳镇卖包子。 “丹阳山大变,祸及我那儿子。他随同门退守紫薇谷的时候,为黑山宗的人所杀。本想着为丰家保住血脉,可还是未能如愿啊!”道出多年来心事,丰雷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不再有方才的惊恐。依着石凳坐下后,他的眼圈红了起来,无力地叹道:“我那可怜的儿子,身为内间,却是没做过一件坏事啊!呵呵!这便是报应吗……” 怆然一笑,丰雷的脸上尽是悲意。他缓了口气,接着说道:“之后,天下仙门皆在寻找那个林一的下落,接着便是玄天门的祖师回山,黑山宗一败涂地。大乱之中,便没人顾及我这样一个卑微之人的存在。而血誓在身啊,除了守在丹阳镇,我还能如何?” 说到此处,丰雷揪着胡须,陷入到了痛苦之中。其卷曲的胡子好像再亦伸不直了,一如那难以释怀的悲伤。这哪里还是一个修士,这分明就是一个凡俗中的老人,一个备受折磨的苦命人,于无奈中度日如年,却又不得不挣扎着往前,即便前方已无去路。 血誓!又是血誓!黑山宗害了多少人啊!林一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与你一起的老妇人为何不在了,她亦是修士?你佯装凡人,于丹阳镇中就不怕被人识破了身份?” 叹了一声,丰雷说道:“那是我的老妻,乃是个凡人,早已去世多年了!我身怀家族密法,隐去修为不是难事,可……你又是怎样看出来的?”许是见对方少了几分的恶意,他渐渐镇定了下来。 幻瞳之下,怕是没什么能骗过自己的双眼。所谓隐去修为的密法,应与‘幻灵术’相仿,同样瞒不过修为高超者的神识。林一摇摇头,不予理会。丰雷只得又说:“不错,金丹修士难以识破我的身份。可凡人的寿元有限,如此下去,总会惹人猜疑!而我又不得离开丹阳镇,便佯称服下仙门的丹药,这才得以长寿。街坊们都知晓我有个儿子在正阳宗……” “你儿子叫什么名字?”林一问话之际,始终悬于头顶的金龙剑,忽然凭空消失了。 丰雷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尽是无奈而又疲倦的神情,好像还未从过往的追忆中醒来。听到林一相问,他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来,反问道:“你来自正阳宗?” 林一还是面无表情地站着,没有一句废话。丰雷这些想起自己的处境,禁不住又长叹了一声,说道:“我那儿子不过是一个修为低下的练气弟子,即便是说了,怕前辈亦不知晓啊!” “他可叫丰离?”轻声说了一句,林一静静看着眼前这个困顿之人。 “你……你怎知我儿的姓名?”丰雷怔住了。他瞪着眼睛,想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什么,却一无所得。 暗暗摇了摇头,林一的神色缓转。他伸手弹去两缕火光,待地上的死尸成了灰烬,这才坐在洞内的另一张石凳上,已没了方才的凌人气势。 丰离!想不到你竟是黑山宗的内间,却落得个枉死的下场!任一旁的丰雷在诧异不已,林一解下腰间的紫金葫芦,仰头便灌了一口,轻吁了下。 当初在正阳宗的时候,与林一相熟之人,便是一同值守锻造堂的几个外门弟子。记得丰离身材矮瘦,不大爱说话,为人谨小慎微的模样。与其同去茅家岭,遭遇黑山宗的追杀等等,彼此算是有了几分的交情。 丰离来自修仙家族,却是对自己的过往讳莫如深,从不愿与人多说。而就是这么一个人,却是身负家族的仇恨,被迫成为了黑山宗的内间,着实令人唏嘘。 那一年的紫薇谷外,宋守曾对林一说过,丰离死了。如今,当初呆在一起的四位外门弟子,只剩下那个真正的内间与自己。 而丰雷来自修仙家族,又提起自己的儿子加入正阳宗之后身陨,如此这般,林一才突然想起了丰离这个人来。而无意中的猜测落到了实处,却并未让人感到庆幸! 死了的,带着遗憾而去;而活下来的,并不轻松。 “我便是林一!”随着酒气吐出了一句,林一又举起了酒葫芦。 “啊!你……你是林一!”惊讶了一声,丰雷缓缓起身,冲着喝酒之人便拜了下去,动情地说道:“我儿曾提起过,你与他不仅是同门师兄弟,还有救命之恩……丰某于此拜谢了!” “不必如此……”林一的神情变得温和起来。人都不在了,又何谈救命之恩啊!他伸手虚扶了下,说道:“既然你受人所迫,而我与丰离又有同门之谊,不妨重新叙话……” …… 楚奇郡的大山之中,有一个狭长而又偏僻的山谷。两端的谷口,隐约有风声如雷。此处便被人称为‘雷鸣谷’,曾为修仙丰家的所在。 丰家遭变之后,如今的雷鸣谷便成了一处修士往来的仙坊。许是为了安抚丰雷及其幸存下来的族人,黑山宗给了他一个谷主的头衔。不过,此处真正当家作主的,乃是黑山宗的一帮子修士。 所谓的仙坊,不过是修士来往的集市罢了!林一初来大夏的时候,曾见识过一回,并未多作留意。而今再次置身其中,他才发觉到了几分的不同……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三十四章 刺芒 雷鸣谷既为仙坊,进出的修士总要有一番交易,或者是寻个地方歇息几日。(如此以来,有了灵石的收益,此处便与世俗的集市相仿,会日渐兴盛起来。不过,仙坊中的好处,皆被黑山宗的修士拿走,与丰雷这个名不符实的谷主毫不相干。相反,还要忍气吞声。若非一时的心神不宁,他是不愿回到这个物是人非的地方。 获悉雷鸣谷的情形之后,林一便想杀了那些黑山宗的人。而因血誓困身,无奈的丰雷只能是惶然无措。为此,他只得暗自计较,并令对方不要过问谷中的事情,一切自有人承担。 安抚了丰雷之后,林一独自走出了那个位于半山腰的洞府。放眼望去,山谷中生机盎然,倒是个不错的地方。下面的山坡上错落着数十间房屋,一条青石街道横穿其间,有人影晃动。右手的百丈之外,还有两个洞府,为苍翠环绕,乃是一个清幽的静修所在。 雷鸣谷为两个筑基中期的修士所把持,余下还有十余名练气弟子。虽说黑山宗没了动静,却不妨这伙人于此处安闲度日,图个逍遥自在。 神识扫过整个山谷,所见与丰雷所述一致。丰家的族人还有一两百之数,尽是凡人。而那四五十个修士之中,除去黑衣者,余下的应为散修或是小仙门中的弟子。 循着脚下的一条山径,林一背着双手往右边走去。于此同时,一个黑衣人从下面匆匆跑了上来。 这是个粗壮的汉子,有着练气七层的修为,手里还拿着一个木匣。见到一个陌生的修士在游山看景,这人脸色一板,斥道:“此处不得闲逛,速速离去!” 很听话的停下了脚步,林一呵呵一笑。那人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而往那百丈外的洞府而去。 一根枯枝斜出挡在身前,林一将其折断了随手丢在了脚下。黑衣人走远了,他不紧不慢抬起了脚步。 那两个洞府相隔不远,倒显得丰雷这边有些疏远了。丰家的处境,由此可见一斑。 黑衣人很快便到了洞府前,高声禀报了一声,便径自走入其中一个洞口。林一的神识紧随而去—— “师叔,弟子得到了一件好东西!”进了山洞,黑衣人便带着谄媚的笑容,恭恭敬敬奉上了手中的木匣。 这个洞府比起丰雷的那个要宽敞许多,入眼处乃木椅高几、玉器古玩,皆为凡俗家居之物。***一张软榻上斜躺着个满面红光的中年人,一身的绸缎,哪里还有一点修士的模样。见有手下孝敬,这人懒懒坐了起来,却是双眼放光,盯着那木匣笑道:“谷中尽是一些穷修士,哪里有什么好东西……” 一尺来长的木匣被打开,里面是一根七寸长、小指粗的尖刺,还带着隐隐的腥臭。 “这是一个外来散修寄卖之物,听其说的神乎其神,弟子心动之下……” “哦!如何说……” “嘿嘿,此乃极为难得的‘虿芒’,为灵虿身上最为歹毒之物,犀利无比。若是能由师叔将其炼制一番……” “那人作价几何?” “一百灵石……” “哼!还真敢漫天要价……” 榻上之人哼了一声,掩饰不住眼中的贪婪,却又不满地抬起头来。洞口处有脚步声响起,一老者模样的修士不告而入。他忙接过那个木匣,笑道:“师兄莫非也看上了这‘虿芒’……?” 来者面带喜色,挥动手中的一枚玉简,说道:“总算是有了宗门的动静……虿芒?那可是虿兽身上的毒针,可遇不可求的宝物!师弟若想转让,为兄却之不恭啊……” 榻上那个修士忙将木匣掩于身后,说道:“还是说说宗门的事情……” 看着两位前辈争执起来,那个练气弟子只得讪讪笑着退至一旁,无意中回过头去。他神情一怔,随即喊道:“谁让你进来的?” 有人进了洞府却不知晓,喊声惊动了那两个筑基修士…… 片刻之后,林一从那洞口走了出来。回头看了看身后,他撩起衣袍坐在花草簇拥的一块石头上,悠然看山。 不一会儿,躲在洞府中早已坐卧不安的丰雷,接到传音之后匆匆赶了过来。见林一悠闲的模样,他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不待其走至近前,对方看着下面的山谷,说道:“今日起,这雷鸣谷归你丰家所有了!” 虽已知晓此处发生过的一切,丰雷还是带着不安说道:“那两人虽不是因我而……若是黑山宗他日追究起来,我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你再去卖包子就是!”林一淡淡回了一句,转过身来。其嘴角挂着难以捉摸的笑容,使得丰雷生出窘态,忙道:“无奈血誓缠身,我总不能扔下这些族人……让您见笑了!” “你便说这些人是我林一杀的!”不由对方分说,林一摇摇头,又道:“雷鸣谷本来便是你丰家的地方,岂容他人染指?何况,我与黑山宗有仇,却难寻其踪迹,杀了这几人乃是顺势而为……” 丰雷说的不错,他并不在意自己的生死,而是怕这些族人没了倚靠!而林一与黑山宗、玄天门的恩怨天下尽知,若是借其响亮的名头,说不定会为雷鸣谷免去一场灾祸。事已至此,听天由命吧! 许是念在儿子丰离的情分上,抑或是其他的缘故,无论如何,这个林一乃是实实在在帮了自己一回。对此,丰雷心存感激。时不过百年,物是人非。有的人执着一生,最终免不了化为灰烬;有的人事事无成身老也,兀自蹉跎;而有的人却成为了名动大夏的金丹前辈。世事无常亦如常,凡俗如何,仙道又如何…… 看了一眼满山苍翠的雷鸣谷,只觉得春意阑珊。不由得轻叹了一声,丰雷冲着林一深施一礼,这才说道:“欲探听大小仙门的消息,莫过于大夏各处的仙坊。这些地方为修士聚散之处,耳目最为灵便……” 见丰雷恢复了常态,林一微笑着点点头。他随即眸光一亮,赞道:“此言不差,我倒是没想过还有这么个法子……” 虽说已是金丹中期的修为,来到大夏业已近百年,可对于修仙界的一些事情,林一知道的并不多。他这些年都在修炼与逃亡中度过,没甚机会去接触到更多的东西。如今意外来到雷鸣谷这个仙坊,加上有了丰雷的指点,不免使人觉得眼前开朗起来。 “这是黑山宗的信简……”林一摸出的一枚玉简,正是来自身后的那个洞府。有关修仙界中的门道,他相信丰雷懂得更多一些。 林一坐在石头上,极其自然的将玉简递过去。站在一旁的丰雷见对方毫无作派,他一直拘谨的神情亦随着缓和了许多。 少顷,放下手中的玉简,丰雷讶然说道:“这是黑山宗金丹长老的传信,乃是命属下的仙坊备好上缴的灵石,十日后自有人来取……好多年都无人过问雷鸣谷,莫非是宗主公冶干等人有了动静!” 黑山已人去山空,公冶干等人亦失踪了许久。而这个时候,如同死灰复燃一般,曾闹得大夏仙门一片混乱的黑山宗,有了汹汹而动的迹象! “你可有与黑山宗联络的手段?”林一问道。 丰雷摇摇头,神色中有些不安,说道:“我虽受制于人,却未真正加入黑山宗!十日之后,怕我雷鸣谷有难了……” “不必担忧,凡事有我!余下的黑山宗弟子又该如何处置,由你一言而定……!”林一颇有担当的话语,使得丰雷放下心来。 一辈子忍辱偷生,末了,还是免不了穷途末路的下场。先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说,以后的事情……管不了这许多! 许是受了百年的欺辱,一朝成为了雷鸣谷的主人,丰雷的心境自然有了不同,那颓废的神情为之焕然。他说道:“这些黑山宗的练气弟子与宗门往来不多,往日里并无大恶,且仙坊亦须有人打理,还是对其网开一面吧!此外,没了他人制肘,我便是真正的谷主……而十日后,全凭林前辈做主了,我丰家当有一番心意奉上!” 呵呵笑了一声,林一轻轻触摸着右手的中指。乾坤戒里多了一些收获,乃是方才于山洞内所得。想不到两个筑基修士的身家如此丰厚,却是便宜了他这个外人。 “如此这般,并非因你的缘故,无须与我客套!这洞府暂且作为盘桓之地……”摆摆手,林一不以为意地说道。等待黑山宗的人上门,自有一番用意。而能顺便帮着丰家摆脱困境,乃是一桩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待丰雷致谢离去之后,林一施施然返回身后的洞府。静修之所,成了安乐窝。身为修士,倒是情趣各异。看着满目的奢华,他熟视无睹,径自走至软榻上盘膝坐下。 “哗啦——” 三个乾坤袋空了,林一的身前多出了一堆东西。将零碎的杂物一把火烧了,一万多灵石及灵器丹药等物被收了起来,只余下一个木匣与一个玉简。 两个筑基修士,身上竟有上万的灵石,应为雷鸣谷多年来的积累。可如今的林一不缺灵石,只想在这些东西里寻出有用之物。而这个木匣与玉简,便是他留意的东西。 玉简中竟是一篇有关血誓的秘法!以精血为誓而祭炼,将其一分为二。一半融入受制者心脉,并无异状,与修为无碍;而另一半为制人者掌控,却可轻易毁掉对方的性命。 一炷香过后,林一无奈地放下了手中的玉简……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三十五章 仙坊 第五百三十六章 迹象 感谢旋转黑白的捧场支持! 暮色降临之时,雷鸣谷中亮起了点点灯火。 街道的尽头,是一大片开阔的坡地。谷中唯一的客栈便坐落于此,乃是来往修士的落脚处。 所谓的客栈,不过是一个院子外带几间平房,林一则是冲着那前面的酒肆来的。当他走进临街的屋子时,几张桌子已有人在推杯换盏。 林一寻了靠近门口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见有伙计近前招呼,他便要了坛酒。 这是两间连在一起的屋子,几盏烛火照得四下明亮。通往院子的后门处有个柜台,里面的掌柜是个清瘦的中年人,不时吆喝一声,使得那个小伙计忙得脚不沾地。 拍开了酒坛子为自己满一碗,酒水中竟含有淡淡的灵气。好奇地尝了一口,林一轻轻点了点头。那个掌柜的倒是眼观六路,适时出声炫耀道:“我这雷鸣谷佳酿,为灵泉酿造而成,入口甘冽而回味绵长。常饮之,可提升修为、延年益寿!” 这酒水中含有灵气,林一本以为是由灵石浸所致,毕竟自己用过这个土法子,曾为此沾沾自得过。如今有人分说,林一才知道见识短浅。虽说灵酒对其修为没了用处,他还是端起酒碗冲着掌柜的示意了下,以为赞许。 “掌柜的在胡说八道!什么延年益寿,当我等是凡夫俗子不成!一坛子酒竟要两块灵石,与抢掠何异?”有人不忿地嚷嚷着,自有人附和道:“我等积攒几块灵石不易,掌柜的怎忍心赚这昧心钱!” 一时之间,酒肆中的动静闹得挺大。掌柜的走出柜台,陪着笑脸说道:“在下一介凡人,要灵石何用?还不是谷中的筑基高人所定下的规矩!呵呵!” 还是筑基高人的招牌响亮,酒肆中顿时消停下来。 在雷鸣谷这般的小仙坊之中,来往者的修为都不高,筑基修士便是为人景仰的存在。可见,强者为尊的道理,适用于任何一个地方。管你是凡俗还是修仙界,不过是蛮荒丛林的一个角落,若想回避弱肉强食的血腥,又谈何容易! 雷鸣谷佳酿的味道不错!放下酒碗,林一轻轻敲击了下桌子,说道:“掌柜的,再来十坛酒带走……” 呵呵!还遇到个大主顾了!掌柜的忙乐呵呵应了一声,便招呼伙计去后院搬酒。见有人出手阔绰,那几个吃喝的修士纷纷看了过来。这五六个人修为不等,分别占据了两张桌子。 林一又倒碗酒,自顾啜饮起来。其年轻的相貌及练气五层的修为,加之出手大方,显然便是一个来自家族的有钱人。见之,有人不以为然,有人摇头感叹,还有人面呈妒意,众人神情各异。&& 又有两人走了进来,洪亮的嗓门先到了一步—— “掌柜的,来一坛酒,灵泉制的山笋一盘,好吃的野味不妨来与石某尝一尝……” 随着大嗓门的,还有一个女子细细的说话声—— “哥!不好这般大手大脚……” 诸人皆望向了门口,石当兄妹俩一前一后出现在了酒肆中。兄长是精神焕发,带着满面的笑容;妹子则是带着娇嗔的模样,却又于众目睽睽之下生出了几分的羞怯来。 “哈哈!只此一回,下不为例!还不是咱有灵石了……咦!这位道兄亦在,呵呵!”忽而见到门口坐着的林一,这不是正是被自己赚了灵石的那人吗!石当忙拱拱手,笑声小了许多。 林一淡淡地点了点头,并未与对方虚礼。其无心的举止,惹得石芽儿心生不满。在她看来,这人年纪轻轻,却是傲慢骄狂之辈。 兄妹二人在林一旁边的空桌前坐下,等着酒菜的工夫,石当又与那几个吃喝的同道寒暄了几句。 许是心有不满,石芽儿竟是冲林一皱起了鼻头,不忿的娇哼了一声。暗忖,这定是大家族出来的纨绔子,又怎能体会灵石的来之不易呢! 林一虽是悠闲的模样,却对周遭的一切了如指掌。见那姑娘老盯着自己,便转首冲其笑了笑。对方那精巧的下巴一抬,很是不屑地别过脸去。 神色不变的林一,眼光落在不远处的酒桌,那几人正在说话。 “听说没有,玄天门的高手尽数而出,兵分两路……”一人神秘兮兮地说道。 “听说了,此事早已被各个大小仙坊传遍了……”有人接话说道。 “眼下已进了四月,你说的可是三月初的事儿……”一人见多识广的模样。 “夺”的一声,挑起话头的那人放下酒碗,看了一眼同桌的两位同伴,又转而冲着邻桌的三人摇摇头,煞有其事地说道:“我方才可是说的兵分两路,你等既然知晓详情,不妨分说一二……” “这倒是无从知晓……” “是啊!高人行事,诡谲莫测,岂非常人可以妄加揣度……” 那人环顾左右,卖弄道:“呵呵!有关玄天门那些高人的去向,我倒是有所耳闻……”不待他继续说下去,却听酒肆中“啪”的一声,有人拍着桌子大声道:“有人去了东边,有人了去了南边,哈哈!是不是如此呀……” 被人搅了兴头,那人有些不快,反诘道:“你不过练气五层的修为,怎会知晓这些事情……”他是练气七层的修为,自觉着见识亦比对方高出一筹。 插话者正是石当,哈哈一笑,不以为意又道:“这与修为无干,我是凑巧听到的。至于那些高人究竟去了何处,还请这位道兄解惑呀!” 秉性所在,石当的话透着耿直,却还不至于得罪人。出门在外,他有着自己的分寸。那人有了台阶,便佯作大度地呵呵一笑,端起酒碗说道:“据传,那些高人一路往东,一路往西,至于最终的去处……哼!不说亦罢!” 本想卖弄一番见识,可末了才明白自己所知有限。那人笑容一滞,干脆大口喝起了酒,任一旁的同伴嗤笑起来。大伙儿不过是趁着酒兴说笑,没人会作真。而言者无意,听者有心。独自端坐的林一,眸光一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位道兄真会卖关子!还是我来说……”随着酒菜桌,石当亦来了兴致。其端起酒碗左右示意了下,仰首一饮而尽。待痛快地吐出了一口酒气,他这才冲着一旁直瞪眼的妹子呵呵一乐,接着说道:“这几日的运气真是不错……” 玄天门高人的去处关你运气何事?酒肆中哄笑声起,方才说话的那人更是不屑地摇摇头。 对众人的反响不以为然,石当意气风发地说道:“在下来自蒙山,那一日……” 石当所说的蒙山,距雷鸣谷有千里远。那一日,他与妹子一道在大山深处采药,行至一偏僻的山谷时,突见一道流光自远处飞来,倏忽间没入一片丛林中不见了。 好奇之下,兄妹二人便去查看。谁料一个黑影突然急袭而出,吓得他二人忙往后退。 那是一只两三尺长的异兽,狰狞而凶恶,浑身带着腥臭的味道,气势骇人。见躲避不及,为了护得妹子的周全,不识深浅的石当便要杀了妖物。可飞剑出手便被对方撞飞,他这才后悔起来。 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怎会如此的凶猛?怕是今儿要倒霉了!大惊之下,石当转身便逃。可那妖物却是弹出一根尖利的长刺便到了身后。眼看着他性命不保,妹子石芽儿已吓得尖叫起来,却有一道剑光骤然而至,竟是将凶恶之物劈为两半。 这是有人出手相救啊!惊魂未定的兄妹二人尚未喘口气,只见平地冒出一个中年修士来。那人神态傲然,对周遭的一切视若未见,只是盯着手中的一枚玉简自言自语:大夏何时多了这些急公好义之辈?乐成子既然动身前往顾比郡,又为何派人东去?还有晏起……真是好大的阵仗,老夫便凑个热闹又如何…… 心知遇到高人了,石当兄妹便要前拜谢救命之恩。谁想那位前辈自顾说着话,转而便踏起剑虹而去,根本未将他两个小辈放在眼里。 那位前辈应是于此处潜修,收到传音符后现身之际,顺手斩杀了挡道的异兽,无意中救下自己兄妹二人!明白过来之后,石当与石芽儿面面相觑,随即又惊喜起来。那死去的妖兽可是一笔横财啊!二人得到了虿芒,来到了雷鸣谷仙坊…… “乐成子前辈与晏起前辈,乃是大夏首屈一指的人物。他二人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而那位前辈话中所指,想必便是玄天门的动向!哈哈!我兄妹二人可谓是因祸得福,还将异兽身的东西卖了……”说的眉飞色舞,石当便有些收不住话头,却被妹子石芽儿出声打断—— “哥!出门在外,当谨言慎行……” 有妹子的提醒,石当及时闭了嘴巴。有道是客不离货,财不露白,为世俗间最为浅显的道理。身多了两百灵石,足以使得他人动心啊!恰逢有人看过来,不知是想听他的下文,还是惦记着他的灵石。这个直爽的汉子忽而变得小心起来,端起酒碗笑道:“哈哈!喝酒,喝酒……” “呵呵!”忍俊不住,林一发出一声轻笑。这对兄妹心性率直,却佯作世故,浑身又透着稚气,却并非为恶之辈。不过,无意中听到的那一番话,倒有意外所得。且不论那个斩杀虿兽的人是谁,玄天门的动向便足以使人深思,还有顾比郡…… “哼!缘何发笑?”石芽儿冲着林一而坐,对面的情形一目了然。见有人嘲笑自己的兄长,她忍不住出声质问。其话音不高,俊俏的小脸儿却是紧绷绷的,并竭力瞪着眼睛。 “妹子,谁招惹你了?”见妹子生怒,石当有些糊涂。 林一被人打断了思绪,转而见到石芽儿的模样,这才明白自己得罪人了。他不愿与其一般见识,却不妨有人说话:“这位道兄,你与我妹子生出了何事?” 石当对林一并无恶感,反而是觉得占了对方的便宜。即便是为了自己妹子说话,还是有点底气不足。 我与你妹子什么事情都没有!暗暗摇了摇头,林一冲着那兄妹二人淡淡一笑,示意自己很无辜!此时,一个伙计跑到他跟前,说道:“仙长,你要的酒都搬来了!” 柜台边的地摆放着十坛子酒,正是自己要的雷鸣谷佳酿。林一不再理会那兄妹俩,起身走了过去。他掏出一把灵石交予掌柜的之后,转身离去之时,袍袖轻轻一拂,地的酒坛子便没了。 不以修炼为重,却贪恋起杯中之物来,枉为修士!还有,十坛子酒可要二十块灵石呢!石芽儿心生不忿,冲着林一的背影皱起了鼻头,不忘对石当说道:“哥!灵石只能用来修炼,再不可浪费了……” …… —————— :感谢每一位真诚支持无仙的朋!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三十七章 混账 感谢heshaohan的月票强力支持!感谢快乐一片的捧场支持! ———————— 山深夜黑,雷鸣谷陷入一片沉寂中。)而离开客栈的林一,却是心绪不宁。他穿过无人的街道,缓步往山上走去。 客栈中,石当所述的那一段遭遇并无出奇之处,林一却是从中听出了几分蹊跷。 那个无意中救下石家兄妹的中年人,能随手斩杀一只不亚于筑基修为的虿兽,定是金丹修士无疑。独自于山林中潜修,还能收到传音符,并获知玄天门与正阳宗的动静,想必那是个有身份的人物。 还有,敢于直呼乐成子其名,言语中还带着对晏起的不屑,莫非,那位高人来自于黑山宗不成?此外,玄天门派人去顾比郡的缘由不难猜测,而又同时派人往东……玄天门的东边是望起郡与济水郡,再往东,便是定海宗的地盘。 是了,东边还有大海…… 想到此处,林一的身形一顿。脚下是一条细石小径,两旁是茂密的树木。抬眼望去,四下乌黑一片。而这寂静的夜色下,不乏有草木拔节、春虫蠕动的喧闹。动静之间,相得益彰。 山风拂面,凉爽中已带着几分初夏的躁动。 若有所思中,林一继续往上走去。 从石当的口中得知,那人还说,‘好大的阵仗,老夫便去凑个热闹……’好大的阵仗,又为何意?是说几大仙门齐聚一处的阵势大,还是另有所指? 不知觉中,那山腰处的洞府到了跟前。径自走进去于榻上坐下,林一浅锁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抛去杂乱的心绪,他双手结印…… 《玄天心法》功行九遍之后,林一换了个手诀,将《锻神鉴》修炼一番,又修习起《升龙决》之‘灵龙诀’来。 一段‘灵龙诀’,修炼了十数年,始终是进境缓慢,却因丹阳山天玑峰下的火灵脉,这才得以侥幸修至大成。那口诀看似简单,揣摩起来又感到晦涩难懂,使人难寻要义,可见这部《升龙决》的高深莫测! 时至今日,《升龙决》之‘灵龙诀’小有收获,林一亦从中有所领悟。正如初始时自己的猜测,这不像是凡俗修士的功法。老龙虽对此语焉不详,自己还是从体内龙丹的变化察觉出了几分的端倪。 龙丹的强大,毋庸置疑。其百不足一的威能,便使得自己的肉身如此强悍,足以面对任何一个金丹后期的高手。_可如若没了《升龙决》的相助,一切皆是枉然。 由此可见,这部来历不明的《升龙决》,乃是更为强大的存在!不过,‘灵龙诀’只是大成,尚未圆满,更别说将那九段口诀修至道化自然的境界了,只怕愈往后会愈发的艰难。 而林一从不苛求修为的进境,相信水到方能渠成。一个时辰之后,他又默诵《寄魂术》的口诀来。 此篇功法,以精血为骨,神识为脉,灵气为形,便可拟三分魂魄,假形借物以成就寄魂之术。此法既可以自身的精血、神识与灵力结成一个虚幻的分身,又可借助他物炼制出实体。因这分身与本身互为彼此,却如同一体,故而此法又可以称之为《分身术》。当此法修炼至高深时,法力所凝结出的分身,将有着本身三分的修为。 而令林一有些意外的是,修炼至今,这《分身术》还是没什么进展。难道这功法比《升龙决》还要高深?不知何因,他忽然想起那个胖修士出云子,及其市侩而诡谲的笑容来。 这篇《分身术》正是来自那个出云子,莫非被骗了?可这些年过去了,虽说修炼的时候没什么动静,却亦没出什么差池。且试试看…… “砰、砰……” 两声闷响从洞府前传来,一夜静修的林一,蓦然睁开了双眼。随即,外边有人不满地嚷嚷了一句,便有急促的脚步声远去。 未想到一夜过去,雷鸣谷的情形便生出了异常。轻轻皱起了眉头,林一的眸中精光闪过。幽幽吐出一口气,变幻了几个手诀,他缓缓收功。 起身的一刹,林一猛然回过头来。只见榻上有一个淡淡的人影双手结印,神态安详,分明是他方才静坐的模样。这…… 许是心有灵犀,那人影竟是抬起头来,一般无二的讶然,怔怔看着林一…… 这是《分身术》?这是自己的分身?不待林一多想,那人影愈来愈淡,竟是倏忽而来,与其融为了一体。 这便是自己的分身?昨夜行功时还念叨着《分身术》的真伪,不想今日一大早便有意外之喜!呵呵!虽说这分身只是一个淡淡的人影,毕竟表明修炼有了成效。九层之台,起于垒土,一切有了开始,足已令人振奋! 原地转了个圈子,默默感受良久,林一翘起了嘴角。一振衣袂,他举步走出了洞府。 晨曦初照,淡淡的雾霭缓缓散去,雷鸣谷渐渐明亮起来。 林一来至洞外,摸出一块圆盘随手掷入地下。此乃‘乾坤四象旗阵’的阵盘,自到手后从未使用过,今日倒是个施展的机会,却不知威力如何。他又扬手抛出四象旗,四道流光往雷鸣谷的四周飞去,霎时不见了踪影。 暗暗点了点头,林一背起了双手,循着山径往下面的仙坊走去。 …… 仙坊尽头的客栈,几扇大门尽开。 临街的一张方桌旁,端坐着一个神情倨傲的老者。此人身着玄袍,手拈胡须,双目微阖,一副闲人勿近的模样。其身前站着两个三、四十岁的黑衣人,同为盛气凌人的架势。而这三人的对面,垂首肃立的正是一脸苦色的丰雷。五六个仙坊的练气弟子则是缩在街角,一个个低着头,大气亦不敢出一下。 看来,此处闹出的动静挺大,怕是客栈里的人都被招引了过来。掌柜与伙计皆惺忪着睡眼,却又一脸的慌张,躲在柜台里不敢露头。而一旁的后门处还挤着一堆修士,纷纷带着忌惮的神色在向外张望。 “三处洞府,却是一处空置,一处为禁制所封,只余下一个你丰家的修士的洞府如常。那二人去了何处……?”一个黑衣人冷声叱问。其对面的另一人同样是不假辞色,逼问道:“宗门长老至此,却无人相迎,真是胆大包天!莫非没有接到信简……?” 以为有了林一这个靠山,丰雷便将包子铺暂且扔在了一边。可尚未在洞府里安心呆上一日,便有黑衣人贸然闯了进来,要他前去迎接黑山宗长老的到来。 信简?谁人会传信与我?雷鸣谷自有他人把持,又何时轮到我当家呢!丰雷心生不忿,却是不敢多言。察觉出谷中的动静,他便知大事不好,于匆忙之际尚未走出洞府,便被这两个黑衣人安了个罪名。林一,林前辈,可别躲着不出来啊!今日之祸,还指望你出手相助呢! “在下并未接到宗门的信简,亦不敢过问那两位师兄的下落……”满脸皱纹堆到了一起,丰雷深深弯下了脊背。那端坐着的是位金丹初期的长老,而那两个问话者亦有着筑基中期的修为。哪一个他都惹不起啊!不过,信简中不是说了十日后才有人来吗? “哼!”正中端着的玄袍老者,忽而发出了一声冷哼,惊得在场的诸人皆屏住了喘息。 客栈的柜台旁,躲在人群后的石芽儿不敢吭声。她与石当等人瞪大了眼睛,带着惊羡的神情看着高人发威。依着修仙界的规矩,仙坊中的是是非非牵扯不到这些外来的修士。故而,能瞧一场热闹,长一回见识,这伙人亦算是不虚此行。 缓缓睁开了眼睛,老者面呈厉色,沉声说道:“老夫前来收取灵石,不过是早来了几日,却见到了一个如此混乱的仙坊。而雷鸣谷主事之人并非是你,缘何只余下你一人在此?” 丰雷兀自垂着头,小心答道:“在下久居丹阳镇,极少返回雷鸣谷。此处究竟生出了何事,实在不知……” “一问三不知,哼!再不说实话,你丰家便与老夫滚出雷鸣谷——”老者怒斥之际,眼光睨向街道的另一头,冷笑道:“一个外来的练气小辈,竟亦敢占据一个前辈的洞府,还于此处装模作样,真是混账!丰雷,莫说此事与你无关……” 不及多想,丰雷已是大惊失色,忙拱手祈求道:“前辈高抬贵手啊……”他话未说完,有清冷的话语声传来—— “你骂谁是混账?” 闻声,早已惊悸难奈的丰雷,心神不由得为之一缓。而客栈内外的众人,惊讶之际,纷纷循声望去。竟敢质问金丹前辈,谁人如此的大胆? 是他!人群中的石芽儿以手掩口,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其身边的石当,还有那几个昨晚一起饮酒的修士,亦是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错愕。 晨间的街道上,孤零零走来一个人影。一阵清风吹过,那人衣袂不起,惟有黑发轻扬。走的近了,其刀眉下的双眸熠熠生辉,轻翘起的嘴角可见一抹冷笑,神情中尽是不屑。 “无礼——!” “大胆——!” 两个黑衣人上前一步,齐声怒斥。那老者兀自端坐不动,却是脸色阴沉。 应为街道尽头的缘故,四下的房舍不多,使得客栈门前宽敞的坡地,显得更为的空旷。晨辉中,林一的身影颇为醒目。他背着双手,距对方十丈远处缓缓停下了脚步。 此时的雷鸣谷仙坊,难得有这么多修士于一大早便聚集一处,却又神色各异。看热闹的,是那些散修及小仙门中的弟子;玄袍老者与两个黑衣人则是来自黑山宗,皆是神色不善;丰雷与几个谷中的修士算是本地人,却是受气的模样。而情形有变,这伙人不约而同地引颈张望—— 街道上独自款步走来的,正是林一……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三十八章 混账 感谢heshaohan的月票强力支持!感谢快乐一片的捧场支持! ———————— 山深夜黑,雷鸣谷陷入一片沉寂中。《》/《》/《》而离开客栈的林一,却是心绪不宁。他穿过无人的街道,缓步往山上走去。 客栈中,石当所述的那一段遭遇并无出奇之处,林一却是从中听出了几分蹊跷。 那个无意中救下石家兄妹的中年人,能随手斩杀一只不亚于筑基修为的虿兽,定是金丹修士无疑。独自于山林中潜修,还能收到传音符,并获知玄天门与正阳宗的动静,想必那是个有身份的人物。 还有,敢于直呼乐成子其名,言语中还带着对晏起的不屑,莫非,那位高人来自于黑山宗不成?此外,玄天门派人去顾比郡的缘由不难猜测,而又同时派人往东……玄天门的东边是望起郡与济水郡,再往东,便是定海宗的地盘。 是了,东边还有大海…… 想到此处,林一的身形一顿。脚下是一条细石小径,两旁是茂密的树木。抬眼望去,四下乌黑一片。而这寂静的夜色下,不乏有草木拔节、春虫蠕动的喧闹。动静之间,相得益彰。 山风拂面,凉爽中已带着几分初夏的躁动。 若有所思中,林一继续往上走去。 从石当的口中得知,那人还说,‘好大的阵仗,老夫便去凑个热闹……’好大的阵仗,又为何意?是说几大仙门齐聚一处的阵势大,还是另有所指? 不知觉中,那山腰处的洞府到了跟前。径自走进去于榻上坐下,林一浅锁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抛去杂乱的心绪,他双手结印…… 《玄天心法》功行九遍之后,林一换了个手诀,将《锻神鉴》修炼一番,又修习起《升龙决》之‘灵龙诀’来。 一段‘灵龙诀’,修炼了十数年,始终是进境缓慢,却因丹阳山天玑峰下的火灵脉,这才得以侥幸修至大成。(!百度搜索那口诀看似简单,揣摩起来又感到晦涩难懂,使人难寻要义,可见这部《升龙决》的高深莫测! 时至今日,《升龙决》之‘灵龙诀’小有收获,林一亦从中有所领悟。正如初始时自己的猜测,这不像是凡俗修士的功法。老龙虽对此语焉不详,自己还是从体内龙丹的变化察觉出了几分的端倪。 龙丹的强大,毋庸置疑。其百不足一的威能,便使得自己的肉身如此强悍,足以面对任何一个金丹后期的高手。**()可如若没了《升龙决》的相助,一切皆是枉然。 由此可见,这部来历不明的《升龙决》,乃是更为强大的存在!不过,‘灵龙诀’只是大成,尚未圆满,更别说将那九段口诀修至道化自然的境界了,只怕愈往后会愈发的艰难。 而林一从不苛求修为的进境,相信水到方能渠成。一个时辰之后,他又默诵《寄魂术》的口诀来。 此篇功法,以精血为骨,神识为脉,灵气为形,便可拟三分魂魄,假形借物以成就寄魂之术。此法既可以自身的精血、神识与灵力结成一个虚幻的分身,又可借助他物炼制出实体。因这分身与本身互为彼此,却如同一体,故而此法又可以称之为《分身术》。当此法修炼至高深时,法力所凝结出的分身,将有着本身三分的修为。 而令林一有些意外的是,修炼至今,这《分身术》还是没什么进展。难道这功法比《升龙决》还要高深?不知何因,他忽然想起那个胖修士出云子,及其市侩而诡谲的笑容来。 这篇《分身术》正是来自那个出云子,莫非被骗了?可这些年过去了,虽说修炼的时候没什么动静,却亦没出什么差池。且试试看…… “砰、砰……” 两声闷响从洞府前传来,一夜静修的林一,蓦然睁开了双眼。随即,外边有人不满地嚷嚷了一句,便有急促的脚步声远去。 未想到一夜过去,雷鸣谷的情形便生出了异常。轻轻皱起了眉头,林一的眸中精光闪过。幽幽吐出一口气,变幻了几个手诀,他缓缓收功。 起身的一刹,林一猛然回过头来。只见榻上有一个淡淡的人影双手结印,神态安详,分明是他方才静坐的模样。这…… 许是心有灵犀,那人影竟是抬起头来,一般无二的讶然,怔怔看着林一…… 这是《分身术》?这是自己的分身?不待林一多想,那人影愈来愈淡,竟是倏忽而来,与其融为了一体。 这便是自己的分身?昨夜行功时还念叨着《分身术》的真伪,不想今日一大早便有意外之喜!呵呵!虽说这分身只是一个淡淡的人影,毕竟表明修炼有了成效。九层之台,起于垒土,一切有了开始,足已令人振奋! 原地转了个圈子,默默感受良久,林一翘起了嘴角。一振衣袂,他举步走出了洞府。 晨曦初照,淡淡的雾霭缓缓散去,雷鸣谷渐渐明亮起来。 林一来至洞外,摸出一块圆盘随手掷入地下。此乃‘乾坤四象旗阵’的阵盘,自到手后从未使用过,今日倒是个施展的机会,却不知威力如何。他又扬手抛出四象旗,四道流光往雷鸣谷的四周飞去,霎时不见了踪影。 暗暗点了点头,林一背起了双手,循着山径往下面的仙坊走去。 …… 仙坊尽头的客栈,几扇大门尽开。 临街的一张方桌旁,端坐着一个神情倨傲的老者。此人身着玄袍,手拈胡须,双目微阖,一副闲人勿近的模样。其身前站着两个三、四十岁的黑衣人,同为盛气凌人的架势。而这三人的对面,垂首肃立的正是一脸苦色的丰雷。五六个仙坊的练气弟子则是缩在街角,一个个低着头,大气亦不敢出一下。 看来,此处闹出的动静挺大,怕是客栈里的人都被招引了过来。掌柜与伙计皆惺忪着睡眼,却又一脸的慌张,躲在柜台里不敢露头。而一旁的后门处还挤着一堆修士,纷纷带着忌惮的神色在向外张望。 “三处洞府,却是一处空置,一处为禁制所封,只余下一个你丰家的修士的洞府如常。那二人去了何处……?”一个黑衣人冷声叱问。其对面的另一人同样是不假辞色,逼问道:“宗门长老至此,却无人相迎,真是胆大包天!莫非没有接到信简……?” 以为有了林一这个靠山,丰雷便将包子铺暂且扔在了一边。可尚未在洞府里安心呆上一日,便有黑衣人贸然闯了进来,要他前去迎接黑山宗长老的到来。 信简?谁人会传信与我?雷鸣谷自有他人把持,又何时轮到我当家呢!丰雷心生不忿,却是不敢多言。察觉出谷中的动静,他便知大事不好,于匆忙之际尚未走出洞府,便被这两个黑衣人安了个罪名。林一,林前辈,可别躲着不出来啊!今日之祸,还指望你出手相助呢! “在下并未接到宗门的信简,亦不敢过问那两位师兄的下落……”满脸皱纹堆到了一起,丰雷深深弯下了脊背。那端坐着的是位金丹初期的长老,而那两个问话者亦有着筑基中期的修为。哪一个他都惹不起啊!不过,信简中不是说了十日后才有人来吗? “哼!”正中端着的玄袍老者,忽而发出了一声冷哼,惊得在场的诸人皆屏住了喘息。 客栈的柜台旁,躲在人群后的石芽儿不敢吭声。她与石当等人瞪大了眼睛,带着惊羡的神情看着高人发威。依着修仙界的规矩,仙坊中的是是非非牵扯不到这些外来的修士。故而,能瞧一场热闹,长一回见识,这伙人亦算是不虚此行。 缓缓睁开了眼睛,老者面呈厉色,沉声说道:“老夫前来收取灵石,不过是早来了几日,却见到了一个如此混乱的仙坊。而雷鸣谷主事之人并非是你,缘何只余下你一人在此?” 丰雷兀自垂着头,小心答道:“在下久居丹阳镇,极少返回雷鸣谷。此处究竟生出了何事,实在不知……” “一问三不知,哼!再不说实话,你丰家便与老夫滚出雷鸣谷——”老者怒斥之际,眼光睨向街道的另一头,冷笑道:“一个外来的练气小辈,竟亦敢占据一个前辈的洞府,还于此处装模作样,真是混账!丰雷,莫说此事与你无关……” 不及多想,丰雷已是大惊失色,忙拱手祈求道:“前辈高抬贵手啊……”他话未说完,有清冷的话语声传来—— “你骂谁是混账?” 闻声,早已惊悸难奈的丰雷,心神不由得为之一缓。而客栈内外的众人,惊讶之际,纷纷循声望去。竟敢质问金丹前辈,谁人如此的大胆? 是他!人群中的石芽儿以手掩口,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其身边的石当,还有那几个昨晚一起饮酒的修士,亦是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错愕。 晨间的街道上,孤零零走来一个人影。一阵清风吹过,那人衣袂不起,惟有黑发轻扬。走的近了,其刀眉下的双眸熠熠生辉,轻翘起的嘴角可见一抹冷笑,神情中尽是不屑。 “无礼——!” “大胆——!” 两个黑衣人上前一步,齐声怒斥。那老者兀自端坐不动,却是脸色阴沉。 应为街道尽头的缘故,四下的房舍不多,使得客栈门前宽敞的坡地,显得更为的空旷。晨辉中,林一的身影颇为醒目。他背着双手,距对方十丈远处缓缓停下了脚步。 此时的雷鸣谷仙坊,难得有这么多修士于一大早便聚集一处,却又神色各异。看热闹的,是那些散修及小仙门中的弟子;玄袍老者与两个黑衣人则是来自黑山宗,皆是神色不善;丰雷与几个谷中的修士算是本地人,却是受气的模样。而情形有变,这伙人不约而同地引颈张望—— 街道上独自款步走来的,正是林一…… 由于本书《》百度关键字排名不稳定,为方便下次阅读,请ctrl+d添加书签喔,谢谢!!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三十八章 困兽 感谢jszsyq的月票强力支持,感谢仆奴的捧场支持! 另:本来提前上传的稿子,设置有误,致使内容重复却又删不掉,只得换上明天的稿子,此处说一声抱歉! 瞥过客栈内外的众人,林一对那两个黑衣人连了正眼都没有,而是斜睨着那个玄袍老者说道:“你方才是骂我吗?”他嗓门不高,话语清冷。 其倨傲的神情比之对方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冷哼了一声,老者便要发作。可他随即眯缝着双眼,锥子般地盯着这个年轻人。少顷,其神情微变。 来到雷鸣谷的时候,老者便察觉到了几分的异常。且不说那两个筑基弟子没了踪影,便是洞府亦被人占了。而最为可气的是,一个练气小辈堂而皇之占了洞府不说,还用禁制封住了洞口,便是自己的随行弟子亦不得入内。而谷中唯一的主事之人竟是丰家的修士,莫非,有人想造反不成! 为此,老者心头火起,却又自恃着身份,便守在客栈门前,只等着有人前来请罪。于大庭广众之下,好好教训这些不听话的人,不无为黑山宗立威的意思。不过,他等来了丰雷,还等来了这个年轻的练气小辈。可这个狂妄的小辈…… 老者神情阴鸷,兀自盯着林一不放。少顷过后,他竟是站起身来,抬脚走出了客栈。见状,在场的众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这人要倒霉了……”有些惋惜地摇摇头,石当嘀咕了一句。其身边的石芽儿亦露出担忧的神色,轻声自语:“灵石多了有何用……”余下那些瞧热闹的人,纷纷摇头。一个练气修士。于一个前辈高手的面前逞强,真是自不量力啊!这人不会是癔症了吧…… “这位道友面善啊!缘何要隐藏修为呢?”彼此相距五六丈远,老者站定之后,竟是拱了拱手,再次问道:“老夫黑山宗公冶殷!这位道友的大名可否相告呢?” “公冶殷?”眸光一闪,林一依旧是背着双手,随声反问道:“你见过我?你是公冶干的族人?”其神情如旧,从容而漠然。 “胆敢直呼我宗主名讳!你……?”失声之下,叫作公冶殷的老者已张口吐出法宝。那是一个尺长而黝黑的木杵,滴溜溜转动着,带起了一阵阴风,威势不凡。他蓄势凝神,难以置信地看着林一说道:“宗主乃我族中的长辈,你岂敢无礼!莫非,你真是那人不成?” 那人是谁?不就是一个练气修士吗!怎么惹得一位高人如此的防备? 这情形怎么看着都有些诡异!在场的众人诧然,便是两个黑衣人亦有些糊涂。 修士的法宝大都是飞剑,这么个药杵状的东西还真是少见!未见惊慌,林一皱起了眉头。问道:“我是谁?” “八十多年前,我曾见过一人的画像。别与老夫说,你便是那个林一……”公冶殷目露凶光,一字一顿说道。一个练气小辈敢于如此猖狂,这本身便有古怪,而其相貌与那人又是极其的相仿,不由得不令人生疑。 林一是谁,在场的人大都不知道。八十多年前的往事,对那些练气修士来说太过遥远,可两个黑衣筑基修士却对这个名字略有耳闻,不由得为之色变,双双召出了飞剑便冲出了客栈。而丰雷则是暗暗松了口气,向一旁悄悄挪动脚步。 对方三人已成夹攻之势,林一却是不为所动,恍然道:“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原来如此啊!”他还以为被对方识破的了身份,没想到真正的原由,竟然还是多年前的那件往事。 “既然知道我是林一,你还敢作大自称老夫……:”冷冷的话语未了,林一双眸生寒,黑发乍起的一刹,衣袂无风自动。其内敛已久的强大威势沛然而出,浓重的杀气,及窒息的恐慌,霎时间笼罩在众人的心头之上。 那躲在柜台后的掌柜与伙计,不胜惊惧,早已瘫倒在了地上。瞧热闹的一伙人皆是大惊失色,一个个腿脚发软,却不敢挪动半步。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莫非是金丹祖师?我的天呐! 人群中的石芽儿,只顾着瞪大着眼睛,小嘴半张,心头狂跳不止,大气亦不敢出一下。昨晚还埋怨这人不好好修炼,原来人家是…… “金丹后期的修为?你……你真是林一?”公冶殷倒抽一口凉气,连连摇头,惊道:“传言,你扬威于丹阳山的上云台,为此,宗门……这一切竟是真的……?” 当年,仙门有传:林一,为正阳宗练气弟子。玄天仙境中筑基初始,杀筑基后期修士,闯玄天殿,得仙家至宝,被困玄天塔,后安然逃脱,下落不明。又二十年,于落霞山现身,修为不明。而正是此人,于不久前的丹阳山上云台,痛殴玄天门的余行子…… 惊骇之下,公冶殷的神色变幻着,与方才已是判若两人。其小心谨慎的模样,如临大敌。无论这人是不是当年那个林一,这与金丹后期仿佛的威势不会有假!黑山宗要找的人,竟会来至此处。这样一个人物,又岂是自己可以应对的。该死的丰家,还有那个可恶的丰雷,回头再寻你算账! 念头急转之下,公冶殷不待林一说话,大喝道:“各自逃命!”他虽是老者的模样,身手却是极为的利落,于喊声出口的刹那,竟是一跃而起,踏起剑虹疾飞而去。 见状,那两个黑衣人早没了方才咄咄气势。公冶殷这个金丹长老都跑了,可见大事不妙,没人还会傻站着等死,只有分头逃命才能有一线生机。于是,两人不甘人后,各自于惊慌中踏上了飞剑! 不过是喘息间的工夫,盛气凌人的三人便落荒而逃,使得客栈内外的旁观者目瞪口呆! 骤然生变使人猝不及防,而林一却是微微冷笑,适时祭出一个手诀。只见雷鸣谷的上空突然有光芒闪过,随即便是无尽的云雾横生,十余里的山谷顿时为莫名的阵法所笼罩。 不待有人诧异,便有“砰”的一声闷响自云雾深处传来。与此同时,林一的身形倏然而动,眨眼便窜至半空中。他反手抛去一道金光,转而便脚踏飞剑直追一黑衣人而去。 筑基修士御剑的遁速,怎及林一的迅疾。他转瞬便追至一人的身后,抬手便扯出了玄金铁棒砸了过去 那人正御剑狂奔,猛然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吓得差点叫了起来。面对金丹修士,交手的下场便是一个死。他不敢怠慢,便欲竭力躲闪。谁料一片乌云压顶,带着强劲的风声,使人无从抵挡。 “轰”的一声,玄金铁棒之威,使得整个人形都塌去了半边。不及发出一声惨呼,那黑衣人便成了一具死尸从半空中掉了下去。 一个筑基修士便被这么一棒打死! 脚下的剑虹一转,林一于掉头之际,探出一只手掌隔空抓去。一条金鞭拴着个人影便飞了过来,正是适才分头逃跑的另一个修士,紧缚之下,只有手脚在拼命挣扎。 不待那人影临近,林一冲其屈指弹出一缕丹火。凄厉的惨嚎声中,青紫的丹火化作一团炽烈的火焰,霎时便将一个大活人烧为了灰烬。 喘息之间,林一收拾了两个筑基修士。他脚踏着飞剑悬于空中,挥动了一下手中的铁棒,扬声说道:“公冶殷,还不与我现身!” 天空中早已不见了日头,只有云雾弥漫。没人应声,却是传来“砰、砰、砰”的轰鸣声。 林一的神识中,为‘乾坤四象旗阵’所困的公冶殷,一时难以寻到出路。他正催动法宝乱敲乱砸,犹作困兽斗。 不慌不忙地收起玄金铁棒,林一祭出了几个手诀。一阵狂风卷去,空中一隅的云雾尽去,现出了神情慌乱的公冶殷。 回头见林一缓缓逼近,公冶殷气急败坏地问道:“你于何时布下的阵法,怎能将整个山谷困住?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苦苦相逼?” 身为金丹修士,不战而逃,却又逃不掉,又怎能不让人为之羞怒! 冷笑了一声,林一将要说话,忽又挥袖一拂。片片云雾涌来,顿时将其脚下遮挡的严严实实。 而下面的仙坊中,客栈里的那些人并未闲着。有前辈高人斗法,可是难得一见的大场面。虽说还谈不上借鉴与揣摩,却是长见识、开眼界的好机会。因此,那些练气修士不是走至院子里,便是溜至街道上,一个个抬头仰望。 丰雷亦是带着惊羡的神情,暗暗赞叹不已。真的想不到,这个林一曾与自己的儿子为同门师兄弟,如今却有如此之高的修为,还于人不知鬼不觉中用阵法锁住了整个山谷。其为人有担当,行事果敢而不失心思缜密。此番得遇此人,实为幸事啊! “咦!什么都看不到了……”惊呼声中,丰雷与众人一同望去。这才发觉天空中云雾密布,林一与那个公冶殷身影全无,便是驱动神识亦看不见那上面的情形。 客栈门前,几个练气修士望空兴叹。其中的石当带着余悸未消的样子,双手纠结在了一起,手指节捏得‘嘎巴’响。见无人留意自己,他一改往日的大大咧咧,冲着身边的石芽儿低声说道:“妹子,要不咱俩回去吧!” “那位前辈尚未露面,上面的战况如何无从得知啊……”石芽儿兀自仰望着,神情兴奋。石当无奈说道:“被骂了一句混账,那位前辈便要将人斩尽杀绝。而我昨晚称呼他为道兄,不知又会是个怎样的下场呢……” “呀!我昨晚还冲他瞪眼呢?”被自己吓了一跳,石芽儿顾不得天上的动静了,一把扯着石当的衣袖说道:“哥,咱有了灵石,要好好修炼才是,你看那位前辈多厉害……”心有灵犀的兄妹二人,忙去客栈寻掌柜的结了账,却又苦着脸回到了街道上。雷鸣谷为阵法封死,进出不得啊! 请分享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三十九章 自找苦吃 感谢书友黑sè裂痕的月票强力支持!感谢书友嘿草丛生的捧场支持! 且不说石家兄妹的忐忑与无奈,有人比他二人更为的不堪。书mi群4∴8065 云雾之上,还是云雾,在围绕着一片数十丈大小的地方翻涌不停,将那两个对峙的人围在了当间。 公冶殷强作镇定,心头却是七上八下。此间上不见天,下不见地,左右茫茫,置身其中,犹如身处另一片天地,云雾飘渺而又杀机四伏。抑制不住的恐慌袭来,他再次开口说道:“先前有所得罪,乃是在下的过失。而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已杀了我两个mén下弟子,还待怎样?” “还待怎样?是谁出口辱骂?是谁欺我势单力孤?”bi问中,于对方十丈远外缓缓停下了脚步,林一说道:“若想事有转机,不妨将你知道的说出来……” “你想知道什么……?”法宝盘旋着不离左右,公冶殷盯着林一问道。而对方面无表情,说道:“我想知道,你在黑山宗内的身份,还有你提前来到雷鸣谷的原由……” 这有什么好隐瞒的,我说出来便是,何苦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呢!他……他不会真的只想知道这些吧?公冶殷心生狐疑,正自暗忖之际,果然对方又出了声 “我还想知道黑山宗如今的情形以及公冶干、公冶平与公冶莫的下落……”话语顿了下,林一又说:“还有……” “怎么还有……?”急声打断了对方话,公冶殷的脸sè已黑了起来。宗mén中的隐秘之事,谁敢si自往外泄lu,那与寻死亦没什么不同。何况,自己可是公冶家的子弟。无论是宗规还是家法,都不容他有所忤逆。 林一神sè不变,冷声说道:“还有,黑山宗沉寂了多年又再次冒了出来,并将玄天mén与正阳宗引往顾比郡,其背后又有什么yin谋?”他下巴轻抬,示意自己的话说完了。而对方却兀自脸sèyin沉,闭紧了嘴巴。 眸光中寒意闪现,林一张口吐出一道金光。嗡鸣声中,他伸手抄起了金龙剑。随着灵力的涌入,丈许的剑芒乍现,将四周映照的一片金黄,更有凌厉的杀意倾泻而去,使得那云雾一阵急遽翻涌,声势惊人。 神sè骇然,公冶殷忙道:“且慢!我说……” 踏剑凌空,手上金芒耀动,林一静静看着公冶殷,一言不发。 “我出自公冶家的旁支,虽有金丹修为,却不为宗mén重用,只能奔走于各地的家族与仙坊,乃是个受人使唤的苦命人!而有几家仙坊被其他仙mén收为己有,没了往常那般的耽搁,这才提前几日赶至此处……”像是要表明诚意,公冶殷忙道出了自己的来历。见林一没有罢手的意思,他lu出为难的神情,说道:“至于宗mén的动向,并非有意隐瞒,实在是无可奉告啊!” 林一缓缓点了点头,问道:“据我所知,黑山宗已多年不理会这些仙坊,而你来到此处,又是受了何人的指使?” “在下不过是受师兄们的传信行事,而我黑山宗的金丹长老不下双十之数……”答话之际,公冶殷垂下头去,突有浓重的杀气扑来。他忙抬眼望去,一道金光已到了头顶 “你言而无信……”大叫一声,公冶殷便yu往一旁躲避,却为阵法所困,只感到身形沉重。之前的侥幸dàng然无存,他顿时变得疯狂起来,嘶吼道:“卑鄙小人!大不了同归于尽……”随着手指一点,那尺长的木杵法宝霍然化作一阵黑风,竟是将其裹了起来。 “轰”的一声炸响,金光逐散黑风,现出了公冶殷摇晃的身影。其法宝被打回了原形,却兀自悬在空中摇摆不定。那黝黑的木杵上呈现一道深深的剑痕,差一点便被劈作了两截。 猝然出手,却未能一击奏功,林一微愕。他人在空中尚未落下,又再次扬起手中的金剑。 公冶殷勉力稳住身形,禁不住闷哼了一声,嘴角缓缓溢出了血。他恨恨盯着林一,抓出五面小旗在手,骂道:“有人说你yin险狡诈,果然如此!想倚仗修为杀我,先过了‘五行鬼煞旗’这一关……” “小人如何,君子又如何?我只是林一!”冷哼了一声,林一的眼光在那小旗上掠过,说道:“你方才的言语不尽不实,当我是三岁小儿不成!你有诛心之言,我便有杀人之剑!” “你好大的本事,还不是栽在我族兄的手里!还记得莫大吗?还记得你那个莫师兄吗?哈哈”公冶殷狂笑着,猛地将手中的小旗抛出。五道黑云急卷而去,霍然便是五条黑龙冲向林一。 莫大?你果然认得公冶莫,今日更饶你不得!林一双眉倒竖,抬手便是一串手诀飞了出去。 黑云滚滚中,那五条黑龙凶猛异常,转瞬便扑至林一的身前。眼看着‘五行鬼煞旗阵’将成,于公冶殷惊喜之时,情形突变。 气势汹汹的五条黑龙,于将要吞没林一的刹那,突然在空中一滞,继而又轰然溃散。不待公冶殷惊诧,黑云顿消,五面小旗现出了原形,却是转而易手。 “你怎会驱使我黑山宗的‘鬼煞旗’……?”盯着林一手中的五面小旗,犹如白日撞鬼一般,公冶平绝望地叫道。本想着周旋一番,或许能挣得脱身之机,可步步受制,不能不让人发疯。 林一则是看着手中的小旗,稍稍有些意外!即便破不了这鬼煞旗阵,亦无妨他拿下对手。可当年杀了黑山宗的莫之余之后,却是侥幸得到了‘鬼煞旗’的炼制与修炼之法,不想今日派上了用场。 对于那鬼煞旗的歹毒之处,林一是深有体会。虽对之避之不及,却不妨他留了个心眼,便将cào纵旗阵的口诀与祭炼之法牢牢记住,以防不虞。凡事预则立,当初的有意为之,乃未雨绸缪,此时的强势出手,便多了几分的胜算。须知,懂得‘鬼煞旗’的cào纵之法不难,而将其从对方的手中夺过来却不易。任何一件灵器,或者法宝,皆有神识印记,不为他人所掌控。 而对于公冶殷这个金丹初期的修士来说,碰到了林一之后,一切变得难以捉mo。对方有着不输金丹后期的修为,堪比元婴修士的神识,于jiāo手之中反客为主收了他的‘鬼煞旗’,倒也有理可循。 这好比一个筑基修士对金丹修士施展飞剑,后者可以轻易将对方的手段轻松化解,倚仗的便是高出一筹的修为与神识。林一当年于北济岛被人强抢飞剑而无可奈何,正如他今日强行抢了公冶殷的‘鬼煞旗’,二者的起因可谓大相径庭,场面却又如此的相似。 林一运起玄功,强行抹去小旗上的神识印记,随手将其收了起来。而公冶殷则是神sè一变,“噗”地喷出了一口瘀血。 yin寒的眸子死死盯着林一,公冶殷不顾嘴角及胡须上的血迹,嗓音嘶哑地低吼道:“你真要杀我?” “你咎由自取!”林一说道。 “哈哈!好一个咎由自取!他日,你终将步我的后尘……”势若疯狂的公冶殷,于狂笑声中猛地驱动法宝。黝黑的木杵黑影一闪,竟是以一化三。三个一模一样的木杵扯起一阵黑风,极其凶猛地袭向林一。 对方的法宝尚未临身,腥风中便有隐约有异香扑面而来。又是一件歹毒之物!心神一懔,林一凝神望去。三个木杵急遽旋动的一刹,以一化三,以三化九,化作数不清的黑影,眨眼便有将其吞没之势。而神识中竟是一时难以辨清那法宝的真面目,使人难以应对。 虽说有阵法依恃,可面对公冶殷的法宝之威,林一还是不敢大意。若是换个地方,以力使力,强行倚仗修为杀了这人不难。可若是双方比拼法术,他还真是要费一番周折。任何一个金丹修士,都是心志坚韧之辈,不容小觑。 而生死拼杀之际,任对方施展手段,绝非林一行事的喜好与本意。只想从对方的身上获知黑山宗的动向,却是这么个下场…… 有数尺长的赤芒,夺眸而出。林一手臂一振,其身前凭空跃出一条赤金焰龙,虬须怒目,张牙舞爪,威势惊人。那丈二的龙身,于盘旋之际,一头扎入近前的黑风中。 一如赤日当空,yin霾尽去。不过是闪念之间,那无数的黑sè杵影顿消,只余下神气活现的赤金焰龙,还有其口中紧紧咬住的一个黑sè木杵。 “你怎能识破我的法宝……?”绝望地惨叫一声,公冶殷神情恐怖。 哼!任你有千般变化,于‘幻瞳’之下无所遁形!林一不再废话,身形腾空,抄起了金龙剑便劈了过去。 情知自己大难临头,公冶殷已是面sè惨变。而他不躲不避,却是双手飞快掐动一串法诀。其眼中却是燃烧着愈发炽盛的疯狂,恶狠狠怒视着扑来的林一。 就在林一的金剑劈下之时,突见公冶殷有异。不及他多想,老龙的嗓音适时响起 “真是自找苦吃……” 请分享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四十章 以命搏命 感谢书友嘿草丛生、g119的捧场支持 —————— “早早将人杀了完事,却整出这么多的花样来狗急了要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却将一个金丹修士逼到了自爆内丹的地步,不是自找苦吃吗?” 危急关头,有人在幸灾乐祸而林一不以为忤,却是心头一惊 自爆内丹?此法并非什么秘术,使经脉气血逆行,与体内灵力的运转相悖,便可引爆内丹,每一个金丹修士皆可施展此术不过,那会令自身落得神魂俱消的下场,是与敌同归于尽的最终手段其威力堪比元婴修士的奋力一击,非同小可 林一从未听说过有人自爆内丹,便亦未将这个法门放在心上如今有了老龙的提醒,他心生惕然 公冶殷已是双目凸出,神情极其狰狞可怖,周身散发着莫名的气势这不正是要自爆内丹的情形吗?幸亏老龙出声及时,若不然,今日可真要吃个大亏了 心念急转之下,林一毫不迟疑,金剑脱手而去,随之有红光倏忽一闪—— 而此时的公冶殷,已祭出了最后一个手诀,两道逆反不同的灵力急遽冲向金丹见林一到了身前三丈外,他不退反进,狂笑着便迎了上去—— “哈哈哈……” 这是公冶殷的最后一搏以毕生的修为及性命的代价,必将掀起一场狂暴将敌手吞噬而就在他即将得逞的一刹,那疯狂的笑声戛然而止 电光石火间,一根七寸长的细针,于无声无息之中,竟是深深刺入公冶殷的心口之上其心脉顿时为阴毒之力所阻,逆行的灵力为之一滞 神色惊愕,公冶殷不敢相信地低下头胸口上还余下寸长的一截细针,兀自闪动着妖异的红光—— 这正是林一日前所祭炼的虿芒,被他临机使出来此物轻盈如风,尖锐而迅疾,兼之有虿兽的剧毒其威力不及法宝,猝然偷袭之下,却是极难防备 金丹修士,哪一个不是心智坚韧之辈身陷绝境的公冶殷妄图以命换命,却连遭反制,依然不肯束手对临身的剑芒视若未见,孤注一掷的他猛地咬破舌尖,强行驱功体内灵力顿时冲破束缚—— 于此同时,紧随着虿芒而至的金龙剑,自公冶殷的胸口一穿而过,带起一线血光他惨哼一声抬起头来,竟是张开满是血迹的嘴,露出诡异的笑容 见状,林一的双瞳一缩,赤芒隐去,有寒意闪现自虿芒与金龙剑出手之际,他便留意起公冶殷的一举一动而对方如此的疯狂,岂容他多作迟疑 林一猛地伸出右手,狠狠抓去—— “噗——” 林一的筋骨之强,为寻常修士中所罕见他坚若铁石的手臂,是堪比法宝一般的存在,以摧枯拉朽之势,直入公冶殷的小腹,又是用力掏出—— 低沉的呻吟中,公冶殷的眸光一闪,又迅即黯淡下去犹如烛火熄灭前的最后一下爆燃,一切终将归于沉寂 林一那血淋淋的右手上,紧紧抓着一颗雀卵大小的金丹而间不容缓,他又猛然伸出了左手,死死抓住了公冶殷的脑门 云空之中,四下茫茫于这阵法封闭的一片地方,赤金焰龙兀自游走不定,金龙剑则是带着睥睨四方的气势,静静孤悬而当央处为两个相对的人影,情形甚为的诡异 林一双目紧闭,面沉似水其右手所抓着的金丹,有躁动的强大气机正趋于平缓,那原本金黄的色泽,渐渐成了乳白 被强行切断了紊乱的灵力之后,内丹便如一个人被驱散了魂魄,绝了生之本原,而生机不再由此,那势不可挡的自爆,亦于千钧一发之际,被生生扼杀 抓着金丹的右手,还滴着血如此血腥的击杀一个人,尚属首次可不及他想,林一兀自闭着双眼,左手抓着公冶殷的脑门不放 公冶殷面色白灰,手脚软塌无力,已是个死人的模样其整个身子却在轻微颤抖着,仿若一截树木的枯枝,尚在风中挣扎,却被一只手掌牢牢扼住了最后的命运 不过片刻,林一轻轻皱起了眉头又是一炷香的工夫,其脸色有些苍白,神情中呈现出一丝苦色须臾过后,他猛地松开了手掌公冶殷终得解脱,却于坠落中被一团火焰吞没 长长出了口气,林一缓缓睁开了眼睛,只觉得心神疲惫,脑袋有些眩晕赤金焰龙与金龙剑相继回到了身上,他又将公冶殷的飞剑与乾坤袋收了起来,这才怔怔看着手中的内丹 雀卵大小的内丹,便如一颗莹白的珠子一般,圆润而有光泽其中蕴含的灵力及上面余存的几缕血丝,使人动容这不是珠子,而是修士的金丹 没来由地心头一寒,整个人迅即被莫名的战栗与淡淡的哀意所包围,林一只觉得浑身无力,神情中透着说不清道不白的失落 “哈哈这金丹,还有那元婴、元神,可都是大补之物啊小子,何不将其吞了,对你的龙丹不无好处啊话说,我当年吞了不少……”不知是因林一的心绪不佳而有意开解,还是真对金丹生出了兴致的无意提醒,老龙的嗓门突然响起,骄狂的笑声如旧 “哼——” 老龙的笑声未止,林一已是双眉竖起,苍白的脸色已变得铁青他冷哼了一声,猛地甩去手上的血迹,收起了内丹 “林小子,缘何发怒?”察觉了不对头,老龙诧异起来,这小子的怒气不是冲自己来的?而林一对其根本不予理会,转身踏出了云雾 仙坊的客栈门前,那些人还在昂头仰望,忽见日出云散,雷鸣谷变回了从前的情景,接着便有一个灰色的身影从天而降 丰雷的心一直悬着,这下总算是落到了实处将要迎上去说话,却见对方的脸色极为的难看,他脚下踌躇起来那几个仙坊的练气弟子,则是惊慌失措的样子黑山宗的前辈都被杀了,谁晓得自己又是个什么下场呢有机灵的,已悄悄往雷鸣谷的丰谷主身边凑去,以求庇护 原本在街道上张望的石家兄妹,此时已缩回到了客栈的门口石当带着惊恐的神情,而石芽儿则是躲在了他的背后,头亦不敢抬一下 双脚轻轻落在了地上,林一背着双手,睥睨四周他面无表情地冲着丰雷说道:“那边还有一具尸身,去收拾了……” 不敢怠慢,丰雷忙拱手称是 未作停留,林一转身缓步离去正如来的时候一样,他的脚下还是那么的轻松,唯有神情中多了几分不曾有的沉重 天上那一番生死的相争,不过是云天之外的事情,并未惊动下面的山谷此时,旭日当空,街道上出现了凡人的身影与这一切擦肩而过,林一循着来路往山上走去未至那处半山腰的洞府,他抬手一招,一个阵盘与四面小旗破空而来 ‘乾坤四象旗’的旗阵,有了乾坤阵盘之后,威力不同凡响举手之间,便可由其封住一个十余里大小的山谷,想起来都令人诧然而物以致用,最终还是为了杀人 莫非,这仙道离不开杀伐与血腥?这便是道法自然? 又是一阵眩晕袭来,林一只感到心神疲惫他收起了‘乾坤四象旗’,慢慢走进洞府之中,于榻上盘膝坐下,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 大夏的南疆,顾比郡的云霓峰外,一个青髯飘飘的中年男子踏空而来 有双峰拱卫处,便为红云宫的山门所在,其后便是高耸入云的云霓峰可使人意外的是,封山大阵并未开启,且有被毁坏的迹象这与开门揖盗何异?莫非便如黑山宗的黑山那般,已是人去山空岂不是说,此处真的遭了不测? 强横的神识扫过整座云霓峰,所见的情形竟然与先前的猜测略有出入偌大的一座山峰上,尚有数百个修士存在,皆是惶惶不安的模样不过,这些红云宫的弟子中,竟无一个金丹修士 这男子拈须忖思了片刻,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见一粉衣女子在山门处徘徊,应为红云宫的弟子 “本宗在此,那小辈过来说话” 这男子正是晏起,独自离开丹阳山后便直奔此处自恃高人身份,他并未强行闯进尽是女修的云霓峰可既然来了,总要弄清个所以然 那粉衣女子很是乖巧,闻声之后便御剑飞出山门,至晏起五六丈远处俯身拜道:“晚辈红儿,拜见晏前辈” “哦?你认得本宗?”晏起双眼微阖,威严的神态中自有高人的矜持对方又恭谨答道:“晚辈有幸于玄天仙境中目睹过前辈的风采” 这女子的相貌有些眼熟,晏起轻轻点头,问道:“本宗接到红云宫的万里传音符,说是黑山宗的公冶干等人于此处现身可眼下这般情形,甘雨夫人亦不在山中,你这小辈可否就此分说一二?” 红儿相貌柔美,抬手举足之间有着妇人的妩媚她眉眼轻抬,轻轻叹了一声,却不失从容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容晚辈一一禀来……” 百度搜索泡书阅读最最全的小说 ///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四十一章 迷失 第五百四十二章 妄念 第五百四十三章 待客之道 感谢米饭爷爷、石上清泉1的月票强力支持感谢翅膀莫邪、嘿草丛生、一都的捧场支持 ———————— 去往何方?林一要去顾比郡 为人者,讲究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林一亦如是可对他来说,所有的恩怨情仇,与身后那离去的风景没什么不同只是,有的已深入心髓而难以忘怀;有的,便如那枯枝败叶一般,揉碎了,碾烂了,再远远的抛开 所欠下的恩情已然沉重,又何必带着仇恨上路呢 公冶平杀了若水先生,必将以命抵命公冶莫害的自己九死一生,亦必将受到惩处不为一时的痛快,只是做一个了结心头轻松一些,脚下莫不会轻快一些?而与玄天门及余行子的牵扯,又真正的一笔勾销了吗? 一片云,悠悠飘至头顶,遮去了日光林一脚下一点,剑虹猛地往上飞去,直透云雾而出俯瞰大地,万物显得极为的渺小抬头望去,天似穹庐,好像失去了以往的那种高远无际念头一动,他急急往上飞去,如流星倒挂,直冲天宇 一炷香过后,剑虹稍稍一顿林一目露惊诧,随即豪气顿生,祭出玄天盾继续往上飞去不过半柱香的工夫,再次有劲风袭来,带着彻骨的寒意与强劲的气势,使其高飞之势受阻未及他稳住身形,虚无中有淡淡青烟横生,看似飘渺,却有吞噬一切的威势这是天际罡风 心头一懔,林一浑身布满了龙甲,咬咬牙,再次往上冲去只是片刻,飘渺的青烟尽化作阵阵狂飙,自四面八方,自虚无深处,呼啸着肆虐而来不及他多作挣扎,便一头栽了下去,直至千丈之外,才狼狈地止住了下坠的身形 死里逃生的林一,心有余悸而又不甘地抬起头那不见深浅的罡风,便是这天的尽头? 犹感到寒意浸体,便是龙甲亦不堪应付,使林一难以自持,禁不住的颤抖脚下,那曾熟悉而真实一切,此时变得虚幻起来头上,这寄托梦想的所在,却是如此的酷寒难奈 真实成了虚幻,梦想成了无奈,渺小而卑微的,又是谁? “哈哈不知天高,不知地厚林小子,你说这人是谁啊?”老龙的笑声响起 林一摇摇头,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却是不再逞强,直直往下落去见其不说话,老龙教训道:“不修元神,不过罡风你小子记住了,别拿性命作儿戏” 往下落了数千丈,身上再无不适,林一这才缓缓往前飞去,问道:“方才可是到了天的尽头?” “哈哈你以为蹦跶那么几下,便到了天的尽头?”取笑了一声,老龙又不容置疑地说道:“天,没有尽头” 不知何因,林一的心头一振,问道:“元神有成,便可穿越罡风小子我想知道的是,罡风之外又是什么,老龙能否给予解惑?” “如此浅白的一个道理,便是凡人都能说出一二来,怎么到了你这儿就糊涂了呢?”反问了一句之后,老龙提高了嗓门,说道:“罡风之外能有什么?天外有天啊” 林一苦笑道:“我生性驽钝不堪,又怎及老龙的睿智呢不过,那天外的情形着实令人神往,不知与此间有无相仿之处?” “臭小子,你有本事自己去看看啊,何必问别人呢”不知是看破了林一的心思,还是故弄玄虚,老龙的话语中透着几分得意,又不屑地说道:“你太弱了只怕没这个本事了” 对老龙的嘲讽早已习以为常,林一却是好胜心起,说道:“不就是修成元神吗?你且等着……” “哼我老龙等着便是欲成元神,便要过化神这一关而在这个破地方,你连修至化神都是妄想”老龙出言激道 “我自有计较……”林一脚下的剑虹一沉,直往下面的一片山林飞去他不忘回首望天,眸子里闪动着不屈的光芒…… 要去的地方尚在二、三十万里之外,林一并不急着赶路,反而于沿途的大小仙坊之间走走停停,很是悠闲的模样而自从离开雷鸣谷之后,他心头便没有过一刻的放松,一直为即将到来的各种变数琢磨着应对之策 从公冶殷的身上,林一不仅获悉了黑山宗的动向,还知道顾比郡曾经发生过的一些事情不过,从当年的仙门之乱不难看出,公冶干此人野心勃勃,行事诡秘,向来是谋定而后动其真实用意,怕是不为他人所知晓之前的猜测,尚须斟酌 总之,此去乃一是非之地,莫说是寻仇,便是凑热闹亦非明智之举而那好大的阵仗是什么,又即将发生什么,莫测不定,尽其诡谲 短短时日内,便有红云宫与黑山宗两家仙门斗法一事风传天下,有玄天门与正阳宗的高手尽出而震动四野,兼而有云霓峰左近有宝物出世的流言沸沸扬扬一时之间,各种说法真假难辨,甚嚣尘上而顾比郡这个往年不为大夏修士所关注的地方,渐渐有人涌来有的是来凑热闹,有的是来长见识,有的是来寻机缘,有的是受命而来…… “我等受命而来,已是于此处呆了多日,便是为红云宫看守山门?”距云霓峰百里之外的一座山峰之上,远近高低坐着十余位修士说话的是正阳宗的筑基弟子东方朔他身边的一男一女两位修士,乃是木天远与玉珞依其中的木天远笑了笑,并未应声,而是扭头看去 十余丈外的一块飞石之上,晏起与冷翠盘膝而坐,不远处还有几位金丹、筑基的同门 收回四下打量的眼光,木天远轻声说道:“红云宫有难,我等自当施以援手,为道义所在”说着,他又冲其摇摇头,暗暗示意了下一旁的玉珞依不出声,而是带着笑容,微微点了点头 看着二人一个摇头,一个点头,心领神会的东方朔,只得无奈地闭上了嘴巴暗忖,莫名其妙跟着冷阁主万里奔波来至此处,却是躲在这么个地方又不能随意说话而一个个同门于矜持中又不无深沉,哪里还有仙道中人的轻松惬意若是师父在就好了,那根大棒子往地上一杵,即便是一句话不说,浑身亦透着难言的不羁与洒脱唉他老人家究竟是去了何处了呢?为何不带着我呢徒弟我想你了啊 “咦那位红云宫的师姐又来了,倒也殷勤啊”除非一人静修的时候能安下心来,出门之后的东方朔便如换了个人,仿若回到了早年间寻仙访道的时候,那种挥斥八极的劲头又回来了若非碍于师门长辈的威严,怕是他早拉着木天远二人笑谈天地感岁月不居,叹时节如流,若是能饮上一杯美酒助兴,不亦快哉 不过,既然受人所托要照顾这个东方师弟,生性沉稳的木天远与玉珞依自是细心备至,唯恐生出意外来两人的心意不言而喻,东方朔与其亲近之余,还是略感无趣而红云宫的修士来了,总要有人应酬几句 一道剑虹由远而近,随着粉色的身影摇曳着,那位红儿落在峰顶之上未至近前,她便冲着晏起等人施礼,嗓音婉转地说道:“诸位前辈为我红云宫而来,却栖身于这荒山野岭风餐露宿,令人不胜惶恐受师姐师妹们所托,晚辈特地摘了云霓峰的‘云果’送来,略表谢意”她说着话,手上多出一个白玉盘,上面盛放着一枚枚色香诱人的果子 晏起兀自端坐着,不动如松其身边的冷翠则是蛾眉微蹙,神色不明余下的几位金丹修士则对来者冷眼观之,对这所谓的‘云果’视若未见惟有随行至此的几个筑基弟子,面对红云宫的这位好客而又貌美的女修心生好感,有人笑呵呵地迎上前去 对眼前的冷遇早有预料一般,红儿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本想着将手中的‘云果’放下,再寻机盘桓一会儿,忽见有人走来,她为之秀眸一亮 “呵呵红儿师姐真是待客有道啊啧啧这果子真好看”东方朔拱拱手,爽朗笑道其相貌俊雅,言语中透着几分诙谐,兼之洒脱的举止有别于其他修士,使人颇感亲切 而红儿借着地主之谊的说法,三两日便跑来一趟,却不受人待见,惟有这个自称为东方朔的人,并不以长辈当前而有所拘谨,反而显得极为熟络,令其免去了几分尴尬这人倒是有点意思她嫣然笑道:“这果子乃是我云霓峰上特有之物,又岂止是好看东方师弟不妨品尝一二啊” 盯着玉盘中的果子,东方朔吞咽了下,好似受不住诱惑转而四顾,见那几位长辈眼皮子亦不抬一下,他呵呵一笑,又回头上下打量一眼貌美如花的红儿,忽而自言自语道:“秀色可餐也” 猝然间听到这么一句话,红儿的心头一跳,脸色赧然,眼角飞撇了下,正撞见对方笑吟吟看来她半羞半嗔,道:“东方师弟……” 百度搜索泡书阅读最最全的小说 ///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四十四章 守候 第五百四十五章 务必小心 山峰不过百丈高,峰顶那片地方呆着十来个人,倒也醒目 脚下飞剑的遁光渐收,临近之时,林一的眼光掠过众人他带着淡淡的笑容,拱手说道:“见过晏宗主、冷阁主见过诸位道友” 林一从天而降,山峰上的众人纷纷起身见礼木天远与玉珞依对其报以笑容,东方朔早早便躬身拜下去,起身时已是喜不自禁那个红云宫的红儿亦是拱拱手,眼睛却是盯着来人,神色不明 双脚着地之际,林一的眼光落在了那三个端坐不动的人身上晏起面无表情地冲着他点点头,冷翠带着难以捉摸的笑容拱起双手一个是正阳宗的宗主,大夏的元婴前辈;一个是宗主的夫人,有着金丹后期修为的丹阳阁阁主这二人于自己面前端着架子,尚情有可原而这神情傲慢的第三人瞅着面生其黑发浓髯衬着没有血色的的面庞,尤其那耸起的双颊与凹下的眼窝,整个人的神情显得阴冷这人是谁啊? “这位是我正阳宗天枢阁的阁主凌霸,因常年闭关不出的缘故,与人少了来往你二人不妨亲近一番”冷翠带着浅笑款款起身,意欲为二人引见 “哦原来是凌阁主……”恍然说了一声,林一慢慢拱起了双手而对方盘膝坐在一块石头上并未起身,只是随意地将双手略略一抱,便眯缝着眼睛冲其打量了下,漠然开口说道:“你就是那个林一?竟让宗主与冷阁主于此处候你月余,真是好大的名头啊” 林一那拱起的双手一顿,又随着袖袍一摔,‘刷’的一下背到了身后他眉梢轻挑,淡淡看着凌霸说道:“我不喜欢在毫不知情的时候,有如此的等候你凌霸若是对我林一心生不满,又何须假借他人之名泄愤呢?” 凌霸的脸色一变,眼睛猛地瞪圆了他豁然起身,手指林一怒道:“你……你目中无人我……我便对你不满,又能如何?” 你不敬在先,我又何须与你留情面林一冷哼一声,道:“哼打架,你不是对手吵架?我没这闲工夫” **裸的羞辱啊这与以手掴面何异?怎么着自己亦是正阳宗的阁主,如此这般,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苍白的脸,闪过异样的红晕,凌霸伸出的手指,颤抖起来他怒极生笑,神情有些狰狞,高声斥道:“真是狂妄真是嚣张晏宗主您看看……” 谁料,有人愈想挽回一点儿颜面,就有人将耳光无情地一扇到底凌霸的话语未落,林一忽而双眉斜竖,冷斥道:“你闭嘴”不睬对方惊愕,他转向晏起,神情淡淡,话语缓转,又说:“尚不知晏宗主于此处久候,倒是在下失礼了而我想,这尚不至于作为问罪的原由?” 林一现身初始,便是轻松挥洒的模样那挺拔的身躯,刀削般面颊上淡然的神色,于言谈举止中,隐隐有几分高人的气度而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懒散与随意,加之年轻的相貌,常常使人忘却其一身的修为这,只是一个年轻的修士而已可他有意无意间的话语中,又暗含机锋,兼之周身所凝练的气势,令人不敢睥睨这,可是痛殴金丹后期高手的高手 这便是我师父东方朔已挺起了胸膛,原先的郁闷一扫而空碍于同门,又是晚辈,木天远与玉珞依等人不好出声,只得作壁上观唯一的局外人便是那个滞留不去的红儿,眼睛在两个争执的人身上转个不停,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凌霸的眼珠子已鼓了起来,脸上奇异的红晕淡去,迅即被一层寒霜覆盖不过,那看着林一的眼神中,有羞怒,有不忿,还有几分疑虑与隐隐的忌惮,真是五味杂陈这人竟敢质问起宗主来了,而对方并无恼怒的迹象—— “林一你不该来”于原地转过身来,晏起依旧端坐着他手扶青髯,语意不明目光如锥,冷冷扎了过去 林一微愕,静静看着对方,问道:“晏宗主莫不是说,在下呆在丹阳山静候佳音便可……” “然也”晏起的神情令人难以捉摸 眼前这位晏宗主,与那个乐成子是相同的心思只待寻了黑山宗的下落而后相告,便算是履行了之前的那个约定可寻仇还须自己动手,没人代劳既然如此,我为何不能亲身走一遭呢这般想着,林一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你此时返回丹阳山,未为晚矣”不容林一多想,晏起又说道:“可你既然有了决断,亦罢……”说着,他缓缓站起身来 我有何决断?林一暗觉不妙,转而四顾晏起接着说道:“红云宫的诸位同道,于一月前遭黑山宗的人暗算本宗欲一己之力前去搭救,你却离开了丹阳山……” 林一将眼光转向了冷翠,对方带着熙和的笑容看来晏起说道:“你树敌太多,又势单力薄不得已之下,本宗只得召集人手,以防不虞……” 好这一切都成了我的过错这便是我不该来的真正缘故?林一暗吁了下,说道:“若有意外,这些筑基修士于事无补,为何……”不待其将话说完,晏起脱口而出:“身为宗门弟子,当有一番磨砺” 本想说不该来的是东方朔与木天远等人,却被一句话堵了回来无奈之下,林一轻轻皱起了眉头 许是胸有成算,晏起的神色缓和了许多他伸手抛出一枚玉简,说道:“将此传阅一遍,稍后启程” “困龙谷怎会是这么个地名?” 转眼便将玉简中的舆图记下,林一将其递向不远处的一老者对方忙上前几步伸出双手,说道:“多谢林师兄” 冷翠带来的四位金丹修士中,除却凌霸之外,林一只认得这个颜守缺见对方没了从前的恶意,他亦不想多作理会,便将目光移向另外两个金丹初期的修士那是两个中年人,冲其露出和善的笑容 林一含笑点了点了头,便转过身去,一个粉色身影到了跟前,柔美好听的话语响起—— “林前辈可还认得红儿?” 眼角轻抬,嘴角挂着一抹笑容,林一说道:“莲心与红儿,一对好姐妹啊我又怎能忘记呢” 此时,东方朔凑到近前,笑道:“师父,呵呵不知莲心又是谁啊有这位红儿师姐的美貌吗?” 红儿神色中闪过一丝慌乱,忙往后退了一步,拱手说道:“诸位即将启程,晚辈不敢相扰,先行告辞”她转身御剑离去,稍显匆忙林一将眼光从其背影移开,转向东方朔说道:“那女子乃是红儿的师姐冰清玉洁般的人儿,可惜了啊……”他轻叹了一声,抬步往木天远走去 “可惜了啊?”东方朔念叨了一句,恍然道:“莫非是不在人世了……师父,是不是如此啊?”他心有好奇,忙追问起来其身后那道远去的剑虹,突然间少了些许的流畅,多了几分的滞涩,惶惶飞向了云霓峰 …… 正阳宗一行,为红云宫看守了一个月的山门之后,启程了 晏起丢下一句‘跟上来’,于转瞬间没了踪影元婴修士的御空而行,神异常,岂是御剑可比余下的人免不了惊羡一番,便各自踏起剑虹到了半空中冷翠打头走在前面,而林一带着东方朔几人缀行其后 十余道剑虹高高飞过空中,只留下淡淡的虹影 此去不过五千里,御剑飞行要不了多少工夫可路程走大半之后,林一会偶尔冲向地面飞上一段路,于众人不解之时,又再次拎着一坛酒赶了上来 “师父于下面买酒之时,是否有所发现?”难得一回下山远游,又是人多势众,有师父相陪,东方朔很是兴奋他见林一行迹诡异,不便直言相问,便自以为是地猜测起来一旁的木天远与玉珞依对此有所留意,便一同转身望去 修士结伴赶路的时候,自有神识传音可用,彼此沟通无碍 “不必多问你二人亦无须多想”林一不愿多说,而东方朔却是闲不住,传音道:“师父,红云宫的门规极严,为众所周知而那个红儿姑娘已不是处子之身,颇为蹊跷啊此外,这女子说话之际眼光含春,且闪烁不定,必是心口不一之人” 一个女修破了身子,失了阴元,本瞒不过修士的神识不过,此举颇显无礼,一般人不屑为之而能从中看出其他的不同来,可见东方朔的不俗之处 一行人中,怕是没几人识破那女子的真面目可这能骗过晏起与冷翠吗? 林一随口答道:“非礼勿视你怎好如此窥视一个女子?” 所言不差,东方朔得意说道:“哈哈这与神识无关师父莫忘了,弟子可是儿孙满堂之人任那女子百般作态,又怎能逃过我这双历经红尘的法眼”他本想说自己深谙男女之事,却是没敢说出口 见师徒俩有说有笑,木天远二人不解其意林一突然与近前的三人传音,说道:“此去凶险异常,务必小心…… 百度搜索泡书阅读最最全的小说 ///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四十六章 来如风雨 第五百四十七章 去似微尘 感谢书友bs*bbilly的月票强力支持 —————— 随着剑虹临近,五个身姿婀娜的女修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为首的粉衣者,竟是红儿随行四人,均为筑基初期的红云宫弟子 不及山顶上的众人明白过来,红儿已带头跳下飞剑,冲着晏起与乐成子等人深施一礼,而后恭敬地说道:“见过诸位前辈……” 这五个女子为红云宫弟子不假,可来势匆忙,使人摸不着头绪乐成子左右打量了下,手扶长须,缓缓开口问道:“你这女娃要作甚么,可有话说?” 见乐成子面带笑容,是个温和老者的模样红儿的秀眸一闪,接着说道:“这位前辈想必是为了我红云宫而来,且听晚辈道出苦衷……” 话语顿了下,这女子又是拱起双手,神情恳切地又说:“我宫主及诸位长老被困于下面的山洞之中,两月来不见任何的动静可诸位前辈只在此处久久等候,这与袖手旁观何异?晚辈恳请两家仙门出手,救我红云宫长辈们于水火”说着,她俯下身去,后面的四位女修同声恳求—— “请两家仙门出手搭救” “呵呵几位女娃娃还请稍安勿躁老夫已遣人入洞探查”将这个为首的女修端详了一下,乐成子不置可否地笑道 “前辈俗语有云,救人如救火如此耽搁下去,已有悖常理……”说着话,红儿的神情亦焦急起来 被一个小辈如此的质问,换做他人,脸上怕是挂不住了可乐成子却是神色如故,转而冲着晏起与冷翠呵呵一笑 “聒噪” 突然响起的一声冷斥,犹如心头响起的一道惊雷,吓得红儿浑身一哆嗦其身后那几个女子慌乱起来,有人已往后退去 眸子开阖间,有精光闪过将几个女子的神态看在眼中,晏起沉着脸,继续冷声说道:“如何救人,本宗与乐成子道友自有分寸,岂容你一个小辈指手画脚?” 与人说话从来不假辞色,晏起生性如此何况,这几个女修来的不是时候呢不过,这是不是他与乐成子达成的又一个默契,不得而知 强抑心头的狂跳,竭力使自己镇定下来,红儿暗暗咬紧嘴唇见身后的几位师妹生出了退意,她猛地挺起了胸膛,带着几分颤抖的嗓音,高声说道:“俗语有云,求人须求大丈夫,济人须济急时无而求人莫若求己,我与师妹们不妨做一回女中丈夫……” 不再理会在场的众人,红儿转身振臂娇呼:“师门长辈有难,我等岂可坐视不理?诸位师妹,随我前去山洞救人”言辞的激烈,神色的凛然,使其成为了大义所在她不作迟疑,踏起剑虹便飞下山谷,四个筑基初期的女子忙跟了过去 晏起怔了下,微微皱起了眉头乐成子却是拈着长须,轻轻摇起了头 红儿的举止,出乎在场每一个人的预料而此时没人说话,皆往山谷中望去那几道纤弱的身影,义无反顾地劈开了淡红的烟雾,继而又消失在那个莫测的山洞之中 “呼——” 引颈张望的东方朔长吐了一口气,暗自感慨这个红儿姑娘来的蹊跷,而其举止不无悲壮之意,有几分不让须眉的气概啊求人须求大丈夫我与师父不就是大丈夫吗? 林一兀自喝着酒,好像方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 次日来临,慢慢到了正午时分,山谷中的情形如昨 当日头偏西的时候,山谷中还是不见有玄天门的弟子回转,亦未见那几个女子的身影 于此处守了一日之后,晏起慎重起来他将征询的目光投向了乐成子,对方无奈说道:“我六个金丹中期的弟子,便是遇到公冶干本人,亦能逃脱出来一两人可如今的情形……我等只得入洞一探了” 点了点头,晏起缓缓站起身,说道:“玄天门已有人先行了一步,正阳宗又怎好甘居人后?凌霸、林一,你二人各自带着一位师弟及筑基弟子前去探路,本宗与乐成子道友等人殿后,相机接应……” 晏起的话音将落,便有人领命称是乐成子与广齐子等人亦站起身来,两家仙门动身在即,却有一人端坐着,还出声说道:“且慢听我一言……” 玄天门的人惟有乐成子露出笑容,余者皆冷眼旁观而正阳宗这边,晏起的脸色阴沉,隐有怒意闪现一旁的冷翠则是峨眉微蹙,神情中透着疑惑木天远等人的眼光中带着几分忧虑,而凌霸则是趁机跳了出来,伸指怒喝:“林一,宗主有令,莫非你敢不从?” 守在林一身后的东方朔,见有人发难,他的眼睛瞪了起来,却碍于身份与修为,只得强忍着怒火哼敢冲我师父叫喊,凌霸,我记住你了 对凌霸的叫嚣视若未见,林一只是静静看着晏起,神色平淡如水 须臾过后,晏起还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六位玄天门的道友至今未归,可见那山洞内不仅是地形错综难辨,还存在着莫测的凶险……”林一话未说完,晏起转首他顾,神色略有不奈 这些大道理谁都知道,可我要说的并非这些林一暗暗摇头,接着说道:“六位金丹中期的修士,置身洞内都不能全身而退,我等的下场可想而知……” 晏起猛地转过身来,周身的气势凝而不发,却透着几分寒意,冷声叱道:“林一,你莫非胆怯了?” “晏宗主,能否让我将话说完……”撩起衣摆,缓缓起身,袖袍轻甩,林一昂首直视晏起,接着说道:“与其让正阳宗的这些筑基弟子前去送死,不如让他们回去至于我是否胆怯……入得洞内,一切自见分晓” 林一的话说完了,十足的一片好心,不过是要保全几个筑基弟子或许,他真实的用意还是为了自己的徒弟而其本人将会老老实实进入山洞……晏起忖思之际,凌霸不失时机地说道:“身为正阳宗弟子,自当有一番磨砺,又怎可知难而退……” 这个凌霸倒是会投机取巧,竟然将晏起所说过的话拿来跟自己添堵林一眉梢轻挑,目光冷峻,张口叱道:“谬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实为不智”他转而冲着晏起一拱手,说道:“若不让这些筑基弟子远离此地,我林一转身便走,改日再去寻仇罢了,这山洞又干我何事?” 见晏起的胸口在轻轻起伏,兀自忖思不语而不远处的乐成子笑意渐浓,分明是在看正阳宗的笑话一旁的冷翠忍不住出声说道:“林一,你与宗主之间,从没有说不开的话切勿急躁啊” 林一则是看向晏起,见对方的神色不明,他冲着冷翠双手一摊,示意自己很无奈,转身大声道:“东方,随师父离开此处……” 心头一喜,东方朔尚不及应声晏起突然说道:“林一,本宗答应你便是,又何须如此作态,叫外人瞧了热闹” 林一再次转过身来,晏起的脸上有隐约的笑意一闪即没见之,他心头一动,不安渐起这位晏宗主可是常年不见笑脸的人物,而方才还是面沉如霜,转眼间便若如沐春风一般,是什么东西令其如此的得意? “颜守缺三人,带着筑基弟子返回云霓峰等候途中若有不虞,自行返回山门”晏起吩咐道颜守缺及另两个金丹初期的修士上前听命,转而便招呼几位筑基弟子离去 “师父” 事已至此,林一方才的一番良苦用心不言自明作别之际,东方朔犹依依不舍木天元与玉珞依亦走至近前,轻轻道一声珍重 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冲着三人摆摆手,目送一道道剑虹远去,林一这才转过身来,忽又不无惊讶地望向了山谷—— 临近山洞的四周,淡红的烟雾一阵轻轻翻涌,接着便从洞口中冲出了几个人影 乐成子与晏起已抢先一步冲下山顶,接着便是冷翠与广齐子等人,林一落在了后面稍作耽搁,他藏于袖袍中的手,极为隐秘地往下一掷,几枚玉符倏忽没入地下不见了随即,其足下云靴生风,凌空托起身形,慢慢跟了过去 距山洞十余丈远的一处坡地上,烟雾被一阵风吹去,几个女子正将抬着的一人放下,有哭泣声响起—— “水莲师叔” 地上躺着一个中年女子,应是这几个女子的师门长辈 山顶上的诸人落下之际,随着乐成子与晏起二人的袍袖挥动,数十丈之内的烟雾为之一空,临近山洞的这一大片地方,顿时清爽了不少 随后的诸人落下身形,缓步近前那围在一起的几个女子一脸的哀容,其中的红儿转过身来,双颊上泪痕尚在,不无恨意地说道:“若是诸位前辈及早出手相救,我水莲师叔又怎会遭难……” 面对一个女子的呵斥,乐成子的神色凝重起来于相距三丈远处停下了脚步,他冲着那地上之人稍稍打量了下,说道:“你这几个女娃娃入洞不过一日,便有所发现……不妨将实情道来,老夫自有斟酌” 玄天门的六个金丹修士至今未归,而几个筑基女修昨日入洞,今日便抬出一人来,太过匪夷所思 林一御空而下,不理会凌霸诧异的目光,而是随着众人一道往地上看去—— 百度搜索泡书阅读最最全的小说 ///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四十八章 梦仙 一个相貌端庄的女子静静躺在地上,生机不再,早已死去了多日那灰白的面颊上隐隐罩着一层黑气,使得整个人的死状透着几分莫测的诡异 “我姐妹修为低下,于救人心切之时,又哪里晓得瞻前顾后,只是在洞里乱走,便见到了水莲师叔的法身至于其他,尚不曾有所发现,诸位前辈不妨继续等候下去……”红儿的话语中不再有先前的敬意,反而是带着无穷的怨气她冲着身边的几位师妹吩咐道:“你三人带着水莲师叔回山,梦仙随我再入山洞……” 待三人抬起地上的尸身御剑离去之后,红云宫的五个女修,只剩下了红儿与一个年轻女子那女子的模样俊俏,看着同门远去的背影,不由得轻吁了下,露出茫然的神色 “梦仙随师姐救人去”红儿一把拉着那女子的手,转身之际,冲着一旁围观的众人扬声道:“此去凶险,还请诸位高人回避”其神情中尽是不屑与嘲讽,还有不甘不愿的愤怒与悲壮,见之,使人心生不忍 两个女子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山洞之中,冷翠低声叹道:“真是难为了这两个女儿家……” “有两位前辈及我等以为后盾,此去无碍……”在一旁附和了一句,凌霸已是摩拳擦掌几个女子都能进退自如,他不以为此行有什么危险冷翠摇摇头,对其未作理会 两人的说话声落在众人的耳中,反应不一玄天门的几人盯着那洞口,神情谨慎而晏起与乐成子换了个眼色,不约而同地望向了一人 林一默然出神,若有所思那个梦仙的神情尚自眼前浮现着……见有人看来,他低着头便迈动了脚步见状,乐成子轻轻一挥手,众人顿时提起了小心,纷纷往山洞走去 走至山洞前,阴森的寒意扑面而来驱动龙甲与玄天盾护住周身上下,林一又缓缓转过身来见众人亦步亦趋,却一个个神色不明,他忽而对先前的不解,有了一丝的恍悟 晏起与乐成子皆说过,我林一不该来到此处而我既然来了,便躲不过这山洞,正如一路上躲不过的那些沟沟坎坎冷翠带来东方朔等人的用意,或许便在于此而这些便是他二人的言外之意?不对,定是另有所指 “林小友,缘何脚下踌躇起来?”乐成子说着话便到了跟前,林一暗哼了一声,转而走入了山洞 这个山洞不算小,往前走了数十丈远,迎面又是三个一、两丈高的洞口有淡红的烟雾,离地三尺,从那洞中缓缓流动着,随之而来是莫名的彻骨寒气 一行九人陆续进了山洞内,于那三个洞口前停了下来一个洞口的石壁上,有飞剑的凿痕,很是醒目,应是玄天门的金丹修士所留下的路标 乐成子说道:“我门下弟子是从此间出入……”他转而又说:“洞口有三,我等九人是分而入内,还是合为一路,尚须计较一番对此,晏道友可有指教?” 沉吟了下,晏起说道:“这中间的山洞为贵门弟子的去处,右边的山洞则是为那红云宫小辈的去处,惟有左边的山洞没人出入……晏某以为,你我两家还是分头而行”他的意思是兵分两路,与乐成子各自带人由这中、右两个山洞分别入内而左边的山洞,暂时搁置一旁 晏起所说,与其以往的狂傲性情不符,却不失为慎重的法子若是公冶干藏身于这山洞之中,只有他与乐成子可以应付,而其他的人连同冷翠在内,只能是落败逃命的下场 乐成子看了看左边的那个山洞,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他话音未落,忽见林一独自往左边的洞口走去他忙问道:“林一,你这是……?” 即将踏入洞口的林一,不得已停下脚步,佯作不解地问道:“既然是分头行事,我从此处走又有何不可?还有,谁说这个山洞便不是真正的入口呢?” 乐成子拈着长须,呵呵笑着,却无言以对晏起皱起了眉头,不容置疑地说道:“洞内的情形不明,惟有合力一处,才不至于为敌所趁正阳宗从此处入内,随本宗来……” 稍稍怔了下,林一还是颇为顺从地默默走了过来 乐成子在一旁笑道:“呵呵此乃老成谋事之言,大善” 这老头,倒是与晏起一唱一和林一淡淡翘起嘴角,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径自走进那右边的山洞而余下的人在各自长辈的带领下,分别从两个洞口鱼贯入内 前行不远,林一还是禁不住诧异起来这山洞如被阵法禁锢,神识难以穿透左右的石壁不说,便是及远亦不能够其眸中赤芒闪动,幻瞳之下,果然见山洞的四周有禁制的存在前去尚不知远近,若是这山洞皆是如此,这…… 林一的神色不变,却是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身后的晏起、冷翠与凌霸赶了上来,他的脚下有意无意间放慢了 山洞内显得颇为通畅,却没人御剑或者使用轻身术一行四人往前走了数十丈之后,地势缓缓下沉,而洞壁上渐有萤光闪现,为乌黑的去处添了些许的光亮 一炷香的工夫过后,那原本淡红的烟雾并未消散,反而是浓重了许多,仿若流水一般在山洞中荡漾着,又被几人的护体灵气破开,从两旁缓缓淌过不过,行走于这愈发腥红的‘河水’之中,寒意愈来愈盛 半个时辰过去,情形依旧尚不知前方还有多远,晏起有些不耐烦了他自恃修为在身,足下缓缓浮起,虚踏烟雾往前,去势顿时快了许多 见状,冷翠与凌霸不甘落后,各自抛出一把飞剑踩在脚下,离地三尺飞去林一只得催动灵力于云靴之中,缓缓飞起,不急不慢地跟在三人的后面 一个半时辰过去,那腥红的烟雾浓稠起来,好似真正成为了一条‘血河’,在奇异地逆流着此时,四人已深入山洞数千丈之远,数百丈之深,这‘河水’的源头依然不知所踪 片刻过后,山洞被劈作两半,一左一右两个洞口出现在几人的面前而这并非是让四人停下来的唯一原由,只因那当央隔开洞口的石壁前,一个人影萎顿于地其整个身子都掩于浓稠的烟雾之中,却不难看出其身份来 这是一个女子,正是红儿的师妹,与其一起入洞的那个叫做梦仙的女修 距那女子几丈开外,四人停了下来晏起举起手,示意身后三人小心 “这女子缘何独自在此,那个红儿又去了何处?”冷翠见晏起的举止慎重,不由好奇问道一旁的凌霸说道:“这女子的身上毫无生机与灵力波动,分明是死了” 就在此时,那女子好像被惊动了,竟从烟雾中缓缓直起身子,又慢慢倚着石壁站了起来其秀美的面颊已为黑云所笼罩,一双秀眸却在闪动着妖异的红光,神情极为的阴森可怖 这个貌美如花的梦仙,怎会成了这个模样?暗感不妙,冷翠与凌霸神色一变,脚踩飞剑便往后退而晏起与林一,两人于原地一动未动 “救我……”突然发出一声呻吟,形同鬼魅的梦仙,极为痛苦地伸手抓向自己的衣衫—— “刺啦——”衣衫破裂,如雪的肌肤裂开了几道血口,黑血渗出却并未流下来,而是在诡异地蠕动着 “哦——”又是一声呻吟,痛不欲生的梦仙,身形晃动了下,脚步踉跄着,艰难地伸出了手她的指尖殷红,冲着晏起抓去,不忘低呼:“救我……” 面对怵目惊心的异状,晏起神色不变,却是冷哼了一声将要靠近的梦仙,身子猛地一顿,便被无形的气势所阻,一时动弹不得她挣扎着,呜咽着,继续呻吟着:“师姐害我……” 原本一个曼妙如花的女子,此时衣衫破碎,面目狰狞,如疯如魔,令人不忍目睹 “夫君,可有法子救她?”同为女子,冷翠心生恻隐,禁不住出声相求 晏起面无表情,沉声说道:“本宗想从这女子的身上获悉曾发生过的一切,依着眼下的情形,除却强行搜魂,别无他法其四肢六腑乃至心脉,尽遭吞噬,我正阳宗并无独门解药……你等小心了”他话音将落,一声尖利的嚎叫声响彻山洞—— “啊——” 梦仙被晏起束缚原地,苦痛难奈,猛然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嚎叫而其身子突然急剧扭曲而膨胀起来,忽又收缩,霎时又骤然变大、变粗,紧接着便是一声“砰——”的爆响,随之有血肉炸开,还有箭矢破空的‘啾鸣’声不绝于耳 “小心了”晏起提醒三人的同时,双臂虚空一拦,山洞中顿时竖起一道无形的气罩,将来袭的一切尽皆反卷了回去瓢洒般的血肉中,竟有无数细小的血虫于‘啾鸣’声中激射到了石壁上,又反弹了回来,瞬间消失在了烟雾中,于顷刻间不见了踪影…… 百度搜索泡书阅读最最全的小说 ///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四十九章 堕落 第五百五十章 自投罗网 半柱香过后,凌霸拖着沉重的双腿走了回来。 此时,红儿已勉强支起了身子,却早没了从前的镇定自若。那惊悸的神色中,竟是透出对正阳宗几人的深深畏惧。她想离开此处,却是有心无力,只得于此处苦挨着。 晏起对凌霸的返回无动于衷,倒是冷翠的眼光中尽是期待。 凌霸喘了口粗气,说道:“这山洞有八个洞口,皆为烟雾所化的黑龙所阻,根本难以靠近!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的出路!而我脏腑受创,不仅修为难以施展,便是乾坤袋亦无法打开。看来,我等被困于此,一时半会儿是出不去了……倒是某人手里还有根棒子,不妨再去探查一番!”说着,他扭头冲着林一哼哼了一声。 没有法力的操持,飞剑毫无用处!故而,林一手里的铁棒成了惹眼之物。 对于凌霸与某人那莫名的过节,冷翠已没了理会的心思。她忧虑地看着晏起,说道:“本想着将计就计,却不料还有这计中之计!我等还是低估了公冶干……他真的要一口吃下两大仙门?” 晏起并未答话,而是双手结印,默运玄功。须臾过后,一层无形的气罩自其身上涌出,迅即将那如血如墨的烟雾推开,使得四周形成了一片四、五尺大小的空地来。他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这煞气中的‘歃血虫’无处不在,即便是屏住气息,亦不得不小心提防!你等于我身边坐下……” 冷翠庆幸道:“夫君!你修为无碍?” 眼光扫过不远处的林一与凌霸,晏起颇为矜持地点了点头,说道:“公冶干有计中计,本宗便有过墙梯!他枉费苦心布下这阵法,又奈我何?只待与乐成子联手一处,一切自见分晓!” “如此便好!”冷翠颇感欣慰地点点头,又迫不及待说道:“快帮我取出丹药来……”她与凌霸一左一右守在晏起的身边,省却了煞气之扰,便可借机疗伤。而不远处的林一兀自拄着铁棒,双眉浅锁。 “林一,莫非你不畏这煞气?”晏起问了一句后,又从乾坤袋中取出丹药交予身边二人。他神情中多了一分疑惑,看着林一又道:“若是本宗所料不差,此乃公冶干的‘七煞阵’。而由阵所激发之煞气,与灵气相克,阴毒无比!你不过是金丹中期的修为,又怎可于这阵法中幸免?” 知道是自己的举动引来晏起的猜疑,林一还是摇摇头。暗忖,不过是四五尺大小的一片地方,哪里还有他人的立足之地,我还是识趣为好! 还有,这‘七煞阵’十分的厉害,却有八个洞口,使人不解。既然深陷阵中,我是断然不能幸免于难,可你晏宗主便真的无恙?只怕你此时的修为只剩下三成吧?佯作出无事的样子,是防备黑山宗的人,还是对我林一生出了戒意? 于原地坐了下来,林一将铁棒横于双膝之上。淡淡笑了下,他冲着晏起说道:“想必乐成子前辈便是为这‘七煞阵’困了十年吧!而此阵借助地煞之势,更是与遍布山洞的禁制融为了一体,其威力定是胜过以往的数成……” 言到此处,林一的心头一动。方才晏起所说的与乐成子联手方见分晓,或许还有其他的用意。等那老头来破阵,或许便是其中的一个想法。他稍作忖思,又道:“而我等陷入这阵法之初,于百丈高处跌落之际,还是免不了有煞气侵体。故而,我与冷阁主与凌阁主的情形一般无二,修为不见了,神识亦无法施展。好在有晏宗主的庇护,真是万幸……” 这一番话,林一说的倒是实情。他犹自感到体内寒气不去,便是神识已不敷使用,只能是暗暗着急。所幸黑山宗的人并未现身。如若不然,正阳宗的这几人的下场堪忧! 晏起眼中的疑色尚在,却是抬手抛来一个玉瓶,说道:“这煞气难以驱除,尚须借助丹药之力……”同处困境,兼有同道、同门之谊,赠药为应有之义。而那个红儿的伤势最为惨重,他却是置之不理。 道了声谢,林一接过玉瓶,乃是玄天门所制‘玉春丹’,应是温养补体的疗伤丹药。他并未服用,将其揣在怀里之后,便带着几分小心抬头望去。 十数丈高的洞顶,莹白的石壁看上去很是坚实,根本看不出来时的那个黑色的甬道。于石壁那森森的寒光之下,隐约可见的八个深浅不明的洞口,为乌龙盘踞,如嶂如屏,死死封住了这黑红的煞气所吞噬中的一切,整个山洞已成为血煞囚笼般的存在。而那浮于烟雾之中大小不一的石丘,更像是一个个黝黑的坟头,更添几分阴寒之意。困于一隅的这几人,在这诡异的幽寂之中,继续困守着…… 整个山洞已为阵法所控制,若想从中脱困,难上加难。且不说红云宫的四人已是自身难保,正阳宗这边同样令人担忧!此时若有强敌来袭,除却晏起之外,余下三人怕是没有招架之力。而黑山宗的人随时都会出现…… 不容自己多想,林一低下头来。几只手指粗细的‘歃血虫’,好似游鱼一般的从烟雾中窜出,并疯狂地叮咬在衣袍上,又随即被上面一层无形的法力所阻挡。这身灰袍倒是有些用处!他曲指轻轻一弹,指尖未至,一缕指风已激射而出,迅即将贴身的血虫弹飞了出去。 眉梢轻轻一挑,林一松了口气。他一边默诵起《升龙决》之‘灵龙诀’,一边试图与金丹中的老龙说话。此地的情形与黑水崖下有所不同,或许那位高人能给予解惑一二。可经脉中阴寒之气难消,尝试了几次,其神识依然受阻。而体内的龙丹于口诀引动之下,异样的灵力流出,缓缓浸入四肢百骸。 一刻过去,林一皱起了眉头,神色慎重了许多。他抬眼打量了下四周,又留意起体内的动静来。在龙丹之力的摧残威逼之下,经脉中的煞气并未消散,而是渐渐凝缩在了一起,横陈于气海之上,阻隔于心脉之下。若想将其真正的驱除殆尽,怕是要费一番周折。 时不我待啊!要知道,经脉不畅,使得龙丹之力折损不少;而神识受阻,不仅是法力神通难以施展,怕是要逃离此地都是难事!幸亏早先拿出了玄金铁棒,不然的话,此时可真是赤手空拳了! 林一不由得摸了下右手中指,乾坤戒还是不听使唤!他正一心二用的时候,有呻吟声突然传来—— “哦——!” 林一抬起头来的时候,晏起三人亦同时循声望去。煞气缠身的甘雨夫人与两个长老,如同一个个裹着黑壳的虫茧兀自不醒,还是老样子。而一旁的红儿则是匍伏于地,神情痛苦。呻吟之中,她手上还攥着几个玉瓶,正拼命往嘴里灌着丹药。 见状,冷翠惊讶道:“这女子果然与黑山宗有牵连……” 眸子斜睨,晏起不以为然地冷哼了一声,透着一丝寒意说道:“黑山宗的功法本来便是以修煞、修魔为本,又怎会于这煞气中丧失了修为呢!不过,这女子枉费心机,害人害己!” 修煞、修魔?听到晏起如此一说,林一若有所思。 凌霸恍然大悟,还是不免心有余悸地说道:“在下总算是明白了,我等被困于此,才是这女子的真实用意啊!想不到红云宫的一介女修竟是他人鹰犬,所幸宗主法眼如炬,若不然……”本想着借机来两句好听的话,他却口吃起来,神态发窘! 若不然?事已至此,便是晏起的法眼如炬又能如何,还不是个身陷囹圄的下场! 冷翠摇摇头,接话说道:“云霓峰外,这小辈时刻关注我等的去向,便是企图之一。带人来到‘困龙谷’,并入洞寻出一具尸身来,乃是企图之二,不过是诱使我两家仙门及早动身罢了。其率先寻到甘雨夫人并高声呼喊,只是想引我一行步入预先设好的阵法……真是难为了这样一个女儿家啊!谁想她自作自受,反而摔成了这般模样,却又恐被识破身份而迟迟不用丹药,终因伤势过重并为‘歃血虫’侵体……唉!” 冷翠的这一声叹息,不知是怜惜红儿的作茧自缚,还是为了眼下的处境,使人无从知晓。正如一个女人的心思,永远让人猜不透! 冷翠又接着说道:“公冶干隐匿藏形已久,既然于此处现身,定是有所图谋。而明知是计,为获知其真实的动向,我等不能不自投罗网啊!要知道,正阳宗与玄天门可是有个约定呢……”说着话儿,她将眼神瞥向了林一,神情中带着一丝的无奈。 林一神色漠然,好像对周遭的一切无动于衷。看着地上的红儿在苦苦挣扎,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胡乱塞下丹药之后,红儿的双眸还是泛出了血色,姣好的面容慢慢扭曲而狰狞。这正是‘歃血虫’侵体的征兆,她即将面临与师妹梦仙一样的下场。 此般情形,使人不胜唏嘘!应是心有不忍,冷翠冲着晏起说道:“夫君,且送她一程吧!”这不失温和的话语,使得一旁的凌霸不禁打了个寒噤。回头见某人装聋作哑,他忙跟着闭上了眼,眼皮犹自悄悄抽搐个不停。 百虫噬骨的痛苦,使得红儿难以忍受。她在地上翻滚着,呻吟着。煞气翻涌中,那衣裙的粉色,艳丽而刺目。 未作迟疑,晏起举起了手掌。无论他方才是否动了杀机,有了冷翠的那一番说辞在前,杀人在后便不失为天理所在。 生不如死的红儿,早已陷入了绝望之中。杀气临身之际,求生的天性还是使她惊秫起来。而就在此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五十一章 插翅难逃 感谢书友junbuwei的捧场支持! 突如其来的一声闷响,打破了山洞的沉寂,亦同时惊动了晏起等人。 正是于这一声闷响传来之时,数十丈外的一个山洞里所盘踞的黑龙,猛然溃散开去,团团乌云翻滚之中,豁然出现了五个人影。 仿若溺水濒死之际,乍然见到一根浮草,红儿竭尽全力爬起来往前奔去,疾呼道:“少宗主救我……” 山洞之中出现了这般的动静,冷翠与凌霸二人难免错愕,而晏起并未感到有所意外。他于原地稳坐不动,放任红儿离去。只是,那一双长眉微微竖起,眸子里寒意正浓。 此处突然冒出来的这几人,使得林一的心头发沉。他虽说还是坐着未动,双手却是握紧了玄金铁棒。 来者分别是黑山宗的少宗主公冶平以及长老达蒙,还有前正阳宗的阁主卫从。这三人皆是金丹后期的高手,再加上另两个金丹中期的修士,如此的五个人,足以撑起大夏的任何一家大仙门。不过,善者不来…… 转眼之间,几人便到了正阳宗等人的不远处。公冶平面带笑容,神情得意,对于求救的红儿视而不见,反而是冲着晏起遥遥拱手,打起了招呼。他眼光落在林一的身上,竟是颇为的惊喜,呵呵笑出了声。 达蒙还是那个神情阴鸷的模样,脸上辨不出喜忧,只是脸上的皱纹深了一些。卫从的神色稍显尴尬,却是紧紧盯着林一,眼中带着恨意。而另两个黑衣修士中的一人,突然上前一步,抬手祭出一道剑光,竟是直奔那个求救的女子而去。 而红儿的眼中,只有那个公冶平。那是个甜言蜜语且懂得怜惜人儿的男人,使其为之付出了一切!她相信他会救她。 当剑光透体而过的时候,这女子‘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兀自瞪着不愿相信的眼睛。相信还是不相信,她此生已无法明了。惟有那曾充满妩媚的双眼之中,妖异的红光尚在,如血一般的鲜艳。 “哎呀!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仙子,你怎下得了手!啧啧!真是大煞风景啊!”恍然惊觉一般,公冶平猛地转身冲那黑衣人大呼小叫起来。对方讪讪一笑,不慌不忙收起了飞剑。他转而又冲着地上尸身幽幽一叹,怪异的笑容中带着淡淡的伤感,说道:“我喜欢你的身子,可我不喜欢你的人品!身为修士,怎能不懂得为人之根本呢?背弃师门者,难免一死啊!” 装模作样地感叹一番之后,公冶平这才转身往前走了几步,五人有恃无恐地一字排开,距正阳宗等人十数丈外站定。他很是洒脱地拱起了双手,说道:“真是相请不如偶遇,晏宗主无恙否?冷阁主可安好?咦!这人倒是面生啊!还有你,哈哈!林一,一别数十年,你模样是分毫未变,莫不是怕别人不认得你吗……” 林一撇撇嘴,不予应声,却是不避不让地盯着对方,神色不变! 冷翠有些诧异的看着公冶平,神色忧虑。眼前所见,与过去那个为人彬彬、举止优雅的少宗主判若两人。这还真是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而对方志得意满,分明是有备而来,胜券在握。转而看向凌霸,见其神色不安,她暗暗摇头,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了最为相熟相知之人。这个时候,唯一的倚仗便是晏起…… “哼!无知小儿,得志便猖狂!”晏起傲然出声训斥了一句,又冷声问道:“公冶干何在?莫非以为这‘七煞阵’便能困住本宗不成?” 公冶平毫无怯意,反而带着调笑的口吻说道:“‘七煞阵’便足以困住乐成子老儿十年,这‘九绝阴煞阵’能否困得住晏宗主,不问自知啊!” 晏起眼睛眯缝起来,说道:“九绝阴煞阵?” “晏宗主还有不知道的阵法?”讥笑了一声,公冶平洋洋自得地又说:“你想见家父不难,束手就擒之后,在下自当头前带路……” 眸子冷芒一闪,晏起低斥道:“放肆!单凭你几个小辈,安敢与本宗动手?” 公冶平不以为意地摇摇头。一旁的达蒙走出来,带着嘶哑的嗓音说道:“晏宗主,眼下你能有三成的修为便已是大幸,又何必虚张声势呢!莫说我等五人在此,单凭达某一人,便足以让你应付不暇……”他话未说完,那两个黑衣人骤然而动,竟是直扑晏起而去。其本人顺势而为,抬手便祭出了一把飞剑,便欲以三敌一。 公冶平与卫从则是站着未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双方动手的情形。 达蒙此举不无试探之意,却于猝然之际发动,出手凶辣而凌厉。面对如此威猛的攻势,冷翠与凌霸已是神色大变,而晏起并未起身,青髯飘动之间,其袖袍猛地扬起,双掌抓出—— 只见两道金光闪现,瞬息间化作两条细小的金龙激射而去,分别迎向达蒙与其中一个黑衣人。来袭者的法宝受阻之际,另一黑衣人瞅着空子便祭出三面小旗罩向了晏起。 眼看着这人就要得手的一刹那,晏起张口喷出一道剑光,快若电闪,去若奔雷,势不可挡,眨眼便从其心口穿过—— 出手便干净利落地斩杀一人,晏起面不改色,双掌用力一抓,正阳金龙手所幻化的金龙奋力卷动,便欲将对方的两把飞剑强行收回。而达蒙却于此时张口吐出了又一把飞剑直取对方,其同伴不甘示弱,紧随其后抛出一把玉符。 神色中稍显不甘,晏起张口喷出一物,迅即变大成一尊丈许大小的方鼎,赤红的鼎身上铭文放光,散发着惊人的气势,将来袭的飞剑与狂虐的火焰、风刃尽数阻挡。 电光石火之间,攻守相易数个回合。晏起以一敌三,稍占上风。达蒙与同伴施展开了手段,倒不虞为敌所趁,攻势渐盛。而此时,那个被斩杀之人才“扑通”一声摔落在地。 只有三成的修为便是这般的了得,若是他恢复了修为,此处谁人是他的对手?见晏起如此的神威,公冶平脸色微变。 一旁的卫从则是松了口气,出声说道:“晏起此时只有金丹后期的修为,便是与达蒙长老相比还略有不如。此外,要护得身边之人的周全,不免掣肘,他支撑不了许久!” 神色一松,公冶平呵呵笑道:“卫长老眼光之独到,非寻常人所能及啊!”他修至金丹后期的时日尚短,无论是修为与眼光,都无法与卫从相提并论。不过,这人身为少宗主,且不说其有无御下之能,单单这分气度却非他人可比。不过,其笑声是赞许还是挪揄,在别人听来,自有不同的意味。 卫从挤出些许的笑容,这才说道:“而令卫某不解的是,晏起不是对林一这小子厚爱有加吗,为何于此时将其抛之不顾了呢?”他看着独坐一旁的林一,神色不善。其用意不言而喻,便要借机杀了仇人。而公冶平则是心有他想,倒无妨二人殊途同归,合力一处来共同对付一人。 此时,老辣的达蒙还是于交手中察觉到了晏起的短处,便不再与之比勇斗狠,而是拼起了修为。他与同伴两人驱使飞剑频频轰击着大鼎,使得对方只顾着防御而难以反攻。一时之间,双方僵持起来。 将对面的战况看在眼中,卫从冷笑了一声。晏起啊!晏起!你亦有今天这个下场!身为宗主,不仅未将‘正阳鼎’传与他人,还迫不及待用了出来。可见你体内煞气作祟,修为定是难以为继,必败无疑啊!而与其相距不远的那个小子倒是清闲,便由卫某来收拾你! “小子,你想怎么个死法呢?” 出言调侃着,神态倨傲的卫从,背负着双手,缓步走向了林一。公冶平哈哈笑着,亦带着作弄的神情跟了上来。在他二人看来,眼前的小子,手到擒来。 林一神色沉静,握着铁棒默默坐着,暗中留意周遭的动静。不论是非恩怨,他还是不想眼睁睁看着晏起三人遭难。见其一时无碍,这才稍稍心安。可两个仇家尚在,还走了过来。看来,时机不尽人意,谁说不是寻仇的好时候呢! 拄着铁棍,林一慢慢站起身来,冲着走近的二人淡淡翘起了嘴角。对方二人却是相视而笑,分明是在互作谦让! “呵呵!谁先受死啊!”如同说着家常话,林一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公冶平不怒反笑,带着三分的欣赏看着林一说道:“临危而不惧!好胆识!不过,你身上见不到半点的修为,还是免不了落败的下场。你若是愿意投诚,我黑山宗不会亏待与你,如何呀?” 林一下巴轻抬,清声说道:“公冶平,你杀了丹元宗的若水先生,便已是死罪难逃!而红云宫诸人遭此大难,与你不无干系!你活着只会贻祸他人,若能自裁谢罪,我或许能既往不咎!” 怔了下,好似听到了极为有趣之事,忍俊不止,公冶平地大笑起来。他手指林一,摇头骂道:“当年的一个练气的小辈,苟延残喘到了如今,却是愈发的狂妄起来!今日你插翅难飞!” “夺”的一声,铁棒杵在地上,林一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他眼光在两人身上打着转悠,不无挑衅地说道:“要不,你两个人一起上?” “哼!卫某一个人便收拾了你!” 卫从张口便喷出一道剑光,直奔林一而去……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五十二章 杀机诡异 第五百五十三章 鼎峙 感谢书友hoomlhnk的捧场支持!感谢云上云下午的月票强力支持! ———————— 轻吁了下,林一暗暗侥幸…… 方才被卫从的金龙手困住那一霎那,林一竭力挣扎之下,体内的煞气终被冲溃,周身的经脉顿时为之一畅。于识海稍有开启的瞬间,其心念一动便拿出了‘虿芒’。而将将掷出铁棒的双臂势穷,再次发力恐有所不逮,他又灵光一闪,想到了随身所携的一物,正是从未离身的小弩。 虿芒如刺如矢,正好可借弓弩之力。林一将其放入小弩的箭槽之上,抬手便射了出去。 ‘虿芒’经丹火的淬炼之后,本身便是个阴损物,偷袭之下,使人极难防备。而借助弩弦之力,这七寸长的‘细针’俨然便如加持了法力一般,尖锐而迅疾,公冶平于百忙之中免不了中招。 攻敌不备,总不能舍弃自身的安危。在神识可用的瞬间,林一忙祭出了玄天盾,却为时已晚。虽说于危急关头保住了性命,还是身遭飞剑的重击。可龙丹之力遇强愈强,暴戾的灵力迅即充斥着四肢百骸,吞噬着敢于相阻的一切,无论是外来的重击,还是体内的煞气。 如此这般,淤血被林一强行吞下之后,便发觉气息无碍,灵力畅通。亦就是说,他虽身受轻伤,而修为已无大碍。 不过是几个喘息间的工夫,林一于逆势中击杀了公冶平。其间的种种,看似凌乱而又一气呵成,玄而又玄的,不过是以命搏命罢了…… 林一将铁棒横在了手中,冲着卫从说道:“总是有人一而再而的以死相逼,**如此,公冶平,亦是如此!而眼下,你又是如此!寻我报仇,理所当然。而我只得以死相拼……” 见林一坦然自若的样子,卫从的眸子里有厉色闪过,便要有所动作。而对方的眼光移向了他的身后,接着便听达蒙在大吼:“林一,你好大胆子……”接着又是一声惨呼,有人‘扑通’摔倒在地。 卫从顾不得许多,忙转过身去,不禁愕然—— 林一力战卫从,不敌落败逃命,却转而带着雷霆之势击杀了公冶平,这边的动静自然瞒不过那边的几人。冷翠与凌霸惊诧之余,略感庆幸。达蒙则是怒极攻心,出声怒吼之际,不免有所疏忽,竟被神情不变的晏起突施辣手,一剑斩杀了那个同伴。 来时五人,转眼去了其三,且宗主之子身亡,达蒙不能不为之慌乱。惊林一胆大妄为,恼卫从的袖手旁观,更恨晏起的阴险与毒辣,可他却是一时难以抽身,只因对方的飞剑化作道道流光,使其一时疲于应付。 转守为攻的晏起,祭出法宝飞剑之后,稍占上风。却因正阳鼎颇为消耗灵力的缘故,使其无暇趁势拿下敌手。 为了冷翠的安危,晏起不敢大意。不过,那小子身上究竟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东西?杀了公冶平……这一切都超出了原先的预想,公冶干又怎肯罢休……! 那边的纠缠依旧,这边的两个人转过身来,眼光同时落在了对方的身上。 抬手抓回了小弩,将其打量了下,又顺手掂了掂,林一微微翘起了嘴角。淡淡睨了卫从一眼,又转而看向地上的那具尸身,说道:“要为**与你的少宗主报仇,正是时候!” 卫从并未应声,而是上前一步将公冶平的尸身抢了过去,这才带着戒备的神情盯着林一,冷声道:“为了你,我叛出正阳宗。今日若是不杀你,天理难容……” 看着卫从收起了公冶平的乾坤袋,林一不甘地摇摇头,慢慢抬起了脚步,说道:“免不了一战,动手便是……”说着,他脚下一顿,又道:“公冶平死在你的面前,公冶干又岂会饶你……” 卫从将公冶平的尸身在一旁安置好了,林一的话适时传到了耳中。他的脸色稍变,却又冷笑道:“小子!我杀了你,便是对公冶干最好的交代……” 话未说完,卫从张口吐出一物,正是那尊正阳鼎,呼啸着便砸了过去;右手指一点,飞剑耀动着寒光,紧随其后;左手一抓,虚空生处一团乌云,其中有丝丝的弧光闪烁,稍作蓄势,便被其扬手掷出—— 于卫从动手的这一瞬,林一的心头突然生出一阵寒意。他眼瞳微缩—— 黝黑的正阳鼎霍然变大,如石如山一般砸来,声势惊人;那飞剑杀意森森,带着金丹后期修士才有的威能,快若电闪;而那团乌云又是什么?闪动的弧光好似蕴含着无上的气势,有毁天灭地之能,令人生惧! 不敢怠慢,身形倏然而动的刹那,林一的双颊上已生出了密密的龙甲,身后曳起一道淡金色的龙影。他抡起玄金铁棒的同时,金龙剑与‘龙须’怒射而去。 正阳鼎转眼便到了头顶,林一使出浑身的力气,双手将铁棒扯起一道黑风,狠狠抡了过去—— “轰——” 犹如天地相撞一般,震耳欲聋的巨响声中,玄金铁棒与正阳鼎硬碰硬撞到了一起。 万钧巨力崩下,林一虎口欲裂,双臂阵痛。难奈其势,他一头栽下了地面。而正阳鼎则是腾空而起,慢慢翻了几个跟头之后,又再次砸了下,并有沉缓的鼎鸣声响彻整个山洞,且余声不绝。 “扑通”一声,林一摔在了地上,身下的烟雾若涟漪般四散而去。见丈余大小的正阳鼎已翻转过来,张开黑黝黝的鼎口便想将其吞了。他心头一激灵,脚尖点地便斜飞了出去,耳中便又传来“砰——”的一声闷响,正是‘龙须’拦住了飞剑,彼此缠斗不休。 不及多想,林一窜至一旁的石丘之上,身形陡然升起,猛地跃至正阳鼎的上方,便咬牙切齿地抡起了铁棒。而就在此时,他神色一变,急急望向了金龙剑,暗呼不好—— 只见那团不大的乌云陡然化作了一团刺目的光芒,继而电光一闪,“喀喇——”一声便落下一道惊雷。那原先丝丝的弧光,于此时汇集一起,变作手臂粗细的雷光,猛地轰击在了金龙剑上。 如同狂风中的残叶一般,金龙剑急遽翻滚了几下,才歪歪斜斜飞了起来,还有人怒骂:“狗日的,好好的一场梦被扰醒了!敢用雷法轰我,我……替我揍他!” 方才的这一切,不过是转念间的事情。林一嘴角一撇,双臂用力,玄金铁棒‘呜’的一声砸下! 哼!硬碰硬,谁在下面谁吃亏,我看你正阳鼎还有多大的威风! 见林一挡住了自己的全力一击,还不忘使蛮力冲着正阳鼎发狠,不远处的卫从稍感错愕!飞剑被阻尚有情可原,谁没有个防身的法宝呢!而自己的正阳鼎乃正阳宗镇山之宝,金丹后期的高手都不敢等闲视之。此外,所施展的雷法更是仙门中罕有之术,却是奈何不了那把金剑? 这小子不过是金丹中期的修为,出手的气势却不输金丹后期的修为,一身的筋骨铜浇铁铸一般,还愈打愈上劲头! 胸中不畅,卫从独自闷哼了一声,便是手指一点。小子,正阳鼎若是与你的铁棒一般粗劣不堪,又怎能称得上镇山之宝! 此时的林一正抡棒砸下,黝黑的大鼎却是凭空消失不见。一棒砸空了,他被扯着一个趔趄便闪了下去。尚未触地时,其棒梢轻轻一点,一个鹞子翻身便欲窜起,却为莫名的气势一阻。 神色一变,林一这才发觉消失的大鼎突然又冒了出来,并闪动着黑色的光芒。那黝黑的鼎口不再是丈余大小,而是无边无际,更有滔天之水覆顶而来。恍惚之中,他好像深陷于这汪洋大海,是如此的渺小而无助。面对这无上的天地之威,使人无从抵抗,无处躲避,只能等待着被吞噬的那一刻的到来。 林一怔怔呆立着,神色中透出一丝茫然。而大鼎缓缓旋转着,于蒸腾的雾气之中,慢慢倾轧了下去。 臭小子,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呢!哼!卫从的脸上露出得意的冷笑。他手诀掐动,‘嗡’的一声,大鼎猛然下沉…… 而林一只觉得身子渐渐发飘,心神有些迷糊。好像随时都会融于那片浩瀚的汪洋之中,哪怕是成为其中的一滴水,或者化作那虚无的风,他都将无怨无悔!可心头的寒意为何愈来愈重…… “呔!真是没见识,一个破法宝有甚好看的,还不醒来……”老龙的一声厉喝响起,犹如晴空的一声霹雳,惊得林一浑身猛然一抖。不及多想,拎着铁棒便欲往一旁躲闪,可其身形如陷泥淖,竟动弹不得。他暗啐了一口,手上蓦然多出一块玉符,在即将催动的一霎,千钧一发的危情,忽而再次诡异起来。 那令人惊秫的异象骤然不见了,眼前的所在还是那个熟悉的山洞。令人无可奈何的大鼎,于坠落之际猛地一顿,随着黑色光芒闪过,竟然倏然变作了拳头大小,静静悬于半空中。 方才的只是幻境吗?可林一坚信那神秘莫测的一切,绝对可以让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盯着那小鼎,他余悸难消,趁机身形一闪,离开了原地。而卫从已是怒而转身—— “晏起,是你……”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五十四章 追逐 第五百五十五章 煞事 感谢书友hoomlhnk的捧场支持! ———————— 绕着山洞跑了几圈?卫从不记得了。每每要转身祭出手中的雷云之时,风声便到了头顶。惊得他凝气、提神、急窜,这才堪堪躲过了铁棒的棒梢。御剑飞行?怕是比不上那小子的金剑神速,且地方促狭了一些,。再者说了,御剑还不如御风术来得简便自如。可这么跑下去何时是个头啊!报仇?来日方长!公冶干为何还不现身?他见到公冶平尸身的时候…… 疾驰中的卫从,途径来时的那个洞口时,心头稍有不甘。而掉头再次回来的时候,他不再犹豫,中途猛然转向。 “站住!”追得兴起,林一大喝一声,便跟着冲向了二三十丈外的那个洞口。 羞愤交加的卫从,一声不吭往前扎去。而紧随其后的林一尚不及止步,便觉得寒意陡降,接着“砰”的一声闷响,便倒飞出去十几丈远。铁棒点地,他还是收不住身形,连连踉跄了几步才站稳了,心有余悸地看去。黑气昭昭,一条数丈长的黑龙盘踞其中,气象阴森,死死封住了洞口。 “这年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敢幻化成龙形,真是世风日下!依着老龙的脾气,一拳打爆了它……林小子,你还是弱啊!”老龙意犹未尽,不免发起了牢骚。 “在凡人与修士的眼中,龙,乃是天地间的神祇,最为强大而莫测的存在……”林一发出一声感慨,老龙哼道:“事实如此……” 林一又说:“老龙可有法子破开这阵法……?” “一拳打爆……” “……” “……” 林一无奈地撇撇嘴,转身跃至一石丘上,眸中闪过赤芒。他随即凝目望向洞中央,那是与石丘相仿的一处地方,却为黑云包裹,里面隐隐盘踞着一条黑龙,有阴寒的气机牵动四周,与这山洞中的阵法融为一体。若非留意,此处极难察觉到异样。 转而环顾,稍作忖思,林一不得其法,便纵起身形往晏起那边奔去。途径公冶平的尸身旁边时,他顺便收回了虿芒。而那一直僵持的两人,却于此时突然分开,与另外两人同时看来。 于对方十余丈外停下脚步,林一的发髻凌乱,衣冠稍显不整。那刀削般的面颊上,双眉崭然,眸如星闪。他手拎铁棒,身边盘旋着金剑,身上的杀气未消,神色中隐隐带着不多见的狂野与不羁。 那两个人为何罢手?见其眼光盯着自己的金剑与铁棒,林一随即明白了什么。这是敌我不明的时候,怕自己贸然出手啊! 达蒙是将自己视作死敌,乃理所当然。而你晏起亦是这般的心思? 既然自己为人所不齿,还是识趣一些为好。想到此处,林一不禁暗暗摇头,欲转身走开。忽见好不易脱身的达蒙冲了过来,他横起了手中的玄金铁棒。而对方径自奔向了那具尸首,脸色极为的难看。 地上的公冶平已不成样子了,惨不忍睹。达蒙怔怔看了一眼,重重叹了口气,冲着林一恨声道:“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杀了少宗主!小子,你惹大祸了……” “哼!”林一眼皮一翻,驳斥道:“并非我惹祸,而是祸事惹上了我!公冶干很厉害,他杀了我,活该!推而论之,天下之事无不该矣!” “呵呵!真是狂妄!老夫我……”达蒙沙哑的嗓音未止,便被突如其来的一声闷响打断—— “轰隆隆——” 远处一洞口的黑云急遽翻滚,盘踞的黑龙被击溃,从中倏然窜出了几个人影,竟是乐成子、广齐子与弘道,三人有些匆忙的停了下来,并四下打量。而那黑龙再次幻化成形,已然封住了他等的来路。 见状,达蒙的脸色愈发阴沉。他不敢耽搁,收了地上的死尸转身便走,于他人察觉之时,已没入其中一个洞口不见了。 “你等都在……”乐成子三人已看清了洞内的情形,打着招呼便奔了过来。这边的晏起、冷翠与凌霸皆起身相迎,林一则是冲着来者点点头,独自呆在一旁。 见来者行色匆匆,便是老成持重的乐成子亦是神色凝重的模样,晏起与冷翠换了个眼色,出声问道:“莫不是出了意外?” 到了近前,乐成子摇摇头,说道:“说来话长,还不是碰到了公冶干……” 不远处的林一,手里拄着铁棒,留神细听—— 原来,乐成子带着门下四人循着另一条道深入山洞,一个时辰后,还真的寻到了先前失踪的那六个弟子。只不过,那六人皆被阵法所困,并为煞气侵体,尚在苦苦支撑。 深悉煞气的阴毒之处,乐成子便设法予以解救,可公冶干带着几个强悍的手下出现了。不知是话不投机,还是其他的原由,双方不免动起了手。 公冶干占据天时地利,有备而来。乐成子仓促应战,却忙而不乱。一场混战开始了,结果…… “真的想不到,公冶干竟然修至元婴初期的圆满,比我还高出一个境界,最终的情形可想而知啊!我只得带着两个弟子强行脱身,于地下东奔西走,便来至此处……”简略道出了来情,乐成子拈须苦笑了一声,又说道:“所幸你我到了一处,一切自有转机……” 两个元婴修士要联手对付公冶干,便是乐成子所说的转机?林一沉思之际,不禁皱起了眉头。这老头又看着自己作什么? “林小友,你无恙便好,呵呵!” 冲着林一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乐成子转而走向红云宫的几人。林一暗暗摇了摇头,心忖,门下弟子十去其八,难为你还能笑得出来? 地上三团雾气中,甘雨夫人与两个红云宫的长老端坐依旧,毫无醒来的征兆。将其打量了下,乐成子缓了口气,说道:“此为红云宫的‘断脉’之术,封闭周身经脉的运转,可使煞气侵体之后难以深入,却又存留生机于心脉,乃是个自保的法子。可若是日久没人搭救,她三人很难醒转,还是难逃一劫啊!” 言罢,乐成子的手上多出了一个玉瓶,转向晏起说道:“先前曾尝试着炼制了几粒‘驱煞丹’,尚不知其用处如何,便深陷于这尽是煞气的阵法之中……”他话语顿了下,又转向冷翠说道:“如今丹药还剩下五粒,不妨由冷阁主酌情处置……!” 抬手将玉瓶抛了过去,乐成子好心提醒道:“晏道友的修为有所亏欠,尚须及早驱除煞气。公冶干随时会来……” 晏起拱手以示谢意,又施施然坐了下来,对那瓶丹药熟视无睹。凌霸的眼中露出热望,心意不言而喻。而冷翠冲着乐成子嫣然一笑,说道:“这丹药可真是解了燃眉之急啊!在下以为,红云宫的三位姐妹当救,余下两粒丹药便留与他二人吧!”她倒出两粒‘驱煞丹’,分别交予身边的两人。 晏起接过丹药只是拿在手里,而凌霸已是迫不及待将其吞了下去。 “如此……不知前辈可有异议?”冷翠款款走至乐成子的身边,奉还了玉瓶。慷他人之慨,却又不受私惠,倒也磊落。不过,这女子好像忘记了还有一人存在。 乐成子点了点头,以示赞许。只是,他虽说没有异议,不经意间看向某人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的异样! 来至甘雨三人的面前,乐成子袖袍轻甩,拂去对方身上的黑雾,又为其分别服下了丹药,随即祭出一串手诀之后,便于一旁静观。 片刻之后,三人脸上的黑气稍淡。乐成子神情欣慰,拈须说道:“看来,老夫的丹药还算有点用处!只须个三五日,这三个小辈便会慢慢醒转……”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冷翠回首看向晏起。对方神色不动,手里的丹药已入了口。 晏起与凌霸静坐行功之际,乐成子转向了林一,说道:“林小友,老夫见你并无中煞之兆,故未以丹药相赠,勿要介意才好!”一旁的广齐子与弘道两人,亦同时看了过来。 林一并未应声,不置可否地翘起了嘴角。暗忖,即便是体内的煞气未消,他亦不想从冷翠的手中得到丹药。于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世故莫过于乐成子! “据传,远离我大夏的地方有一种炼体术。修炼此术之后,其筋骨之强,力气之大,非寻常修士可比……”乐成子的话语顿了下,面带笑意。见林一的神色微动,他接着说道:“你上一回打了余行子,老夫便认出了你的炼体术!” 看着对方缓步走来,林一还是默不作声。 “所谓的炼体术,源自妖修一脉。妖族不习炼气之道,而以淬炼筋骨为能,却比修士更为的强悍。久而久之,有人将其炼体的法门,衍变成一种炼体之术。可惜,老夫也只是在典籍之中知道这些,其详情如何,无从得知……”来至林一的面前,乐成子上下打量着,又说:“小友筋骨之强,堪比灵器、法宝,可见炼体之术的强大。要知道,我等修士毕竟还是血肉之躯,承受不了重击。而你便有所不同,着实使人钦羡……” 林一静静看着乐成子,琢磨着对方话中的用意。炼体术、妖术?我修炼的是《升龙诀》,从老龙隐晦的话语中不难得知,这应该是龙族的修炼法门,或许,这亦算是一种炼体术。龙族算是妖族吗?不过,乐成子倒是好见识,我只晓得埋头修炼,尚不曾想过这些。 “林一,老夫只想问你一句话,或许,亦是最后一次问你……” 乐成子停下来,手拈长须,双眸灼灼,直透人心。其神情中少了随和,而多了几分陌生的肃重。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五十六章 约定 感谢书友hoomlhnk的捧场支持! ———————— 从乐成子的神情中不难猜测,接下来的话定非同一般。 林一轻声说道:“前辈有话不妨直说,在下洗耳恭听!” 一手背后,一手扶着长须,乐成子的眼光掠过林一,移向山洞四周为黑龙所盘踞的洞口。少顷,他缓缓说道:“是否愿意加入老夫门下……” 闻声,在场的诸人皆看了过来。其中的晏起与冷翠并未有所意外,只是各自的神色中多了几分冷意。 林一暗吁了下,低着头看着手中的铁棒。其粗劣不失坚硬,沉重而不失挺直…… 乐成子回首看着林一,神色中透着些许的失落。而对方则是淡然如旧,自言自语道:“在下已是玄天门的长老,不是吗?” 一个挂名长老而已,与正式拜入山门乃是两回事啊!既然如此……罢了!乐成子轻轻摇了摇头,听林一又问:“前辈可有走出这‘九绝阴煞阵’的法子?” 乐成子的神色缓转,一如常态。他深深瞥了一眼林一,转而四下打量着,说道:“‘九绝阴煞阵’?九数,应为九宫之数。公冶干想必是借助地利,以九宫为阵。典籍有云,阵法为天、地、人、神四盘。而我等所习阵法皆为地盘,少不了倚形借势。此洞中有石丘罗列,正是以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之数,将整个阵法分为乾、坎、艮、震之四阳宫,又巽、离、坤、兑之四阴宫,而洞中定有一石丘为阵旗所在,以为中宫……” 听乐成子侃侃道来,林一的心有所悟。他拱手说道:“受教了!不知前辈可有破阵之法?” 拈须呵呵一笑,乐成子道:“没有!”不理林一愕然,他又说道:“此阵法若是含有凌厉的杀阵,我等岂可安然待到这个时候。依老夫猜测,公冶干因势利导布下此阵,借以汇聚煞气之威,虽有箝制敌手之能,真正的用意不过是修炼而已。而困住入侵之敌,乃顺势而为……” 林一再次陷入到了沉思之中,乐成子自顾说道:“我等修炼离不开灵气,而黑山宗的功法来自传说中的魔修,自是离不开地煞阴气……” 魔修?林一暗自惊诧,这才想起得黑山宗一直以来的诡异,以及秋采盈借助黑水崖下的‘黑水’所修炼的情形…… 想到此处,林一不禁又问:“黑山宗以红云宫为由,诱得众人来此,不会这般的简单吧?” 回头看了一眼林一,乐成子呵呵一笑,说道:“为由?小友是想说红云宫只是一个钓饵吧!而你我置身于这个世间,为饵、为钓、为鱼,又有何分别呢!” “公冶干莫非不是持杆的钓者?”林一问道。 呵呵笑着,乐成子说道:“林小友自甘为饵、为鱼?莫非自己不是那操*弄鱼饵的钓者?”见林一低头不语,他又说道:“公冶干来时,自会有分晓……” “只怕公冶干来时,一切只会更糟……”冷翠没有服用丹药,无须静坐行功。她一直在听两人的说话,于此时走了过来。 “哦!冷阁主是指……”乐成子带着不解的神色望向说话的人。对方说道:“前辈来此之前,公冶干之子公冶平为人所杀……” “不错!老夫来时见达蒙带着一具死尸离去……”恍然点头,乐成子慢慢转向林一,摇头问道:“是你杀了公冶平?” 冷翠淡淡笑着,已接着说道:“他不仅杀了公冶平,还赶跑了卫从,功莫大焉!” 林一双手拄着玄金铁棒,一言不发看着乐成子。 揪着胡须,皱起了眉头,乐成子苦笑着摇摇头。不再理会林一,而转向晏起,问道:“晏道友,可有一战之力?” 端坐着的晏起,于此时缓缓睁开眼睛,气势凝而不散,比之原先有所不同。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有!”一旁的凌霸已跳了起来,拱手说道:“多谢前辈了,在下的修为已然无碍!” “如此便好!呵呵!”乐成子含笑点点头,走至广齐子与弘道的身边,安然坐下。 冷翠看着林一,迟疑了下,还是轻叹了一声转身离去,只留下他一人怔然出神。 这一刻,从乐成子与冷翠的神情中,林一看出了从来没有过的疏远之意,一种事不关己的漠然!皆因自己杀了公冶平而得罪了公冶干?这两家仙门不是与黑山宗早已结下仇怨?还有…… 林一有些糊涂,不由想起了这会儿未出声的老龙,便讨教道:“老龙,你可知我心头的疑惑?” 哼了一声,老龙不情愿地说道:“我他娘的最怕琢磨人的心思……” “你难道没与修士打过交道?”林一不忿问道。 “不是没打过交道,而是老龙没这闲工夫瞎琢磨……”老龙不屑地说道。 “那又如何体察他人心意?”林一又问。 “哼!那还不简单!”老龙懒洋洋说道:“一切不明的东西,于老龙的眼里,尽为爬虫也!” “何解?”林一好奇起来。 “解个屁!”老龙骂了一句,又道:“会喘气的东西,皆有兽性。修士亦是如此,一个个不好好修行,只想着怎样玩弄心机害人,岂不就是那些为口食相争的爬虫?任它千般的玲珑万般的诡计,我自一拳打去,自管荡清宇内,哼哼!” “我的拳头还不够坚硬,眼前便有两个打不过的人……”林一无奈说道。 老龙斥道:“你蠢啊!打不过便跑,咱是那吃亏的人吗!别与老龙啰嗦了,琢磨不透这些人,便去想想那些爬虫。譬如,那些金蜈……” 想多了,杂念便多了,连老龙亦懒得理会自己了。林一暗自苦笑,玄天仙境中龙壁前的情形,不由得浮现在了眼前…… 为了飞跃龙壁,那些金蜈彼此携手,场面蔚为壮观。其中的三翅、四翅金蜈腾跃之时,为万众瞩目,而功败垂成的一刹,即刻便被同族分而食之……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晏起、乐成子乃至公冶干之流,如此的煞费苦心,无非因一个‘利’字所趋。若是自己奉上身上的一切,衷心归顺任一家仙门,诸事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若不然,那些人便会如金蜈一般汹汹而来,将自己分而食之。老龙所言不差,人,皆有兽性…… 微微翘起了嘴角,林一的眸子一寒,随即又呈现一片暖意……那白衣胜雪的人儿,比肩飞跃龙壁的情景,使人心驰神往…… “轰隆隆——”一声闷响于山洞中响起,惊动了诸人,亦同时惊醒了林一。他轻吁了下,神色中若有所失,转而望去。 黑龙盘旋,烟雾翻腾,一洞口中出现三人。为首者乃是一个身着玄袍的中年人,粗眉重髯,神态威严,周身透着隐隐的煞气。后面跟着的两人,分别是去而复返的达蒙与另一个金丹后期的长老枉尺。 “林一何在?” 人未到,声先至。随着一声断喝传来,阴寒之气陡降,使人心懔。转眼间,于彼此相距十余丈远处,三人止住了脚步。出声者正是那个气势嚣张的中年人,神情傲慢地瞥了一眼众人之后,他这才将狐疑的眼光落在了林一的身上。 此时,晏起已起身往前走了两步,与乐成子并肩而立。广齐子、弘道与凌霸分列两旁,而冷翠则是居后。这几人作出如此相迎的架势,显然是对来人有所戒备。 “公冶干!你虽占有地利之便,未必就是最后的赢家。眼下,我与晏道友赴约而来,不妨就往日的恩怨做一个了结,如何呀?”乐成子不理对方的盛气凌人,反而是不紧不慢说起话来。晏起手扶青髯,颔首附和道:“乐成子道友所言,正是晏某所想……” “慢着!没听见本宗方才的话吗?”来者竟是黑山宗的宗主公冶干!他挥手止住对方之后,带着骄狂的气焰说道:“你乐成子不是对手,便是联手晏起亦是枉然……” 被人如此的嘲讽,乃是数百年以来少有的事情,而乐成子神色如旧,沉声说道:“公冶干,你莫非忘记了你我的约定……” “本宗没忘……”怒喝一声打断对方,公冶干目带凶光,竟伸出手指冲着二人不屑地点了点,说道:“本宗忙活了这么久,便是为了今日这一战,你二人逃脱不了认输的下场。可事分轻重缓急,有人杀我幼子……”他转而将手指指向林一,恶狠狠说道:“此事必须有个了断,谁敢阻拦,本宗灭他全族!” 公冶干的举止嚣张,狂妄而无礼。他如此的出言恫吓,分明未将对面的两个元婴修士放在眼里。 养气功夫再好,乐成子的脸上亦有点挂不住了。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轻轻皱起了眉头。而晏起则是面如霜降,重重哼了一声。可即便这二人心中动怒,却还是各自缄默不语,不知是公冶干的淫威所致,还是因其他的原由。 “一个小修士竟敢如此放肆,气死我了!林小子……你……太弱了,老龙跟着你受气啊!”老龙咆哮了一声,又无奈地闭上了嘴巴,可还是气哼哼着不停。 林一转而迎向公冶干,轻轻抬起了下巴,漠然的神情中并无惧意。此时,始终令其有所迷惑的一切,正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约定,又是怎样的一个约定……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五十七章 原来如此 第五百五十八章 脱钩 林一暗忖,原来如此! 为何多年来公冶干的动向不明而无人追究,为何自己曾暗示红云宫即将生变时晏起却对此无动于衷,为何两家仙门要信誓旦旦与自己立下那个约定,为何这‘困龙谷’下诡异重重,世故精明的一干人却是处变不惊,为何晏起、乐成子一而再而说我林一不该来到此处……等等,等等,诸多的疑惑与不解,看似扑朔迷离,其实不过尔尔。-< >-) “乐成子前辈,这便是你说的水落石出……”林一淡淡问道。 乐成子神色不明,沉吟了下,,说道:“矫饰欺人者,必有所图!而先前虽有隐瞒,未必便是歹意呀!至于是否水落石出,见仁见智了……”他的意思是说,欺骗你的人才是想占你便宜的人,而我只是对你有所隐瞒,可没想骗过你。还有,你以为这一切水落石出了,我看倒未必。 “哼!不过是鱼、饵之争!”林一冷笑着摇摇头,冲着乐成子与晏起说道:“公冶干以红云宫为饵,以玄天门与正阳宗为鱼。而你两家仙门又以之前的约定为饵,以整个黑山宗为鱼。其实,我想说的是……” 转而看向公冶干,不理对方一脸的煞气,林一说道:“你等不过是想藉此灭掉对方,以便最终将我林一烩作一锅鱼羹……呵呵!我想说的是,你等钓来钓去,不过是一场空钓的玩笑,恕我不奉陪!” 重围之中,于生死之际,林一那不羁而淡然的神色一如既往。只是,其挺拔的身躯,倍为孤单。那寒意闪动的双眸中,多的是不曾有过的深邃,还有一抹倦色。 “林一,勿要罔顾了丹阳山的善意!”远远将林一的神情看在眼里,冷翠的心底没来由地慌乱起来。不知为何,她唤了一声之后,自感失言,又不禁暗叹了一声。 “有善意便好,至少不用担心我那徒弟了……”林一如是想着。公冶干冰冷的嗓音又起—— “死到临头的人,总是自以为是!小子,事到如今,容不得你置身事外!” “你待怎地?”林一问道。 “废话够多了!”公冶干略有不耐地哼了一声,周身气势陡然而起,喝道:“本宗不仅要你的命,更要你的《洞真经》……”其话音未落,一条黑龙凭空出现,倏然奔向数丈外的林一。 于黑龙出现的一刹那,晏起与乐成子已于不约而同冲向场中。林一及其身上的《洞真经》,决不能为公冶干所得。 三位元婴高手同时出手,林一静静伫立着,神色漠然,一动不动。那条黑龙骤然发难,使人猝不及防,瞬间便从其身上一穿而过…… 远处的冷翠发出了一声惊呼,在场诸人皆为之怔然。自以为得手的公冶干,狂笑声却戛然而止。只见那黑龙盘绕之中,林一的身影淡淡散去,继而于原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于错愕之中抬头望去,公冶干怒喝道:“林一,你跑不掉……” …… ‘困龙谷’外的山顶上,随着微弱的光芒闪过,冒出了林一的身影。危急关头,他借助‘符遁术’逃出重围。 ‘符遁术’,乃是若水先生由搜集的残缺阵图修补而成,后被林一得到。此术以玉符为阵,可预先设下固定的阵法,而随时随地定向传送一人至五百里之外,与传送阵类似,威力又相差甚远,却不失为逃命的一个好法子。 之前,林一自感前途凶险,便佯作买酒而于沿途布下了数个符阵以防不虞。临入山洞之时,又于困龙谷的山顶再次留下一个逃遁的阵法。当身陷重围之际,他袖袍中早已暗暗扣着一片玉符,并于公冶干出手的一瞬间将其捏碎,及时催动符遁逃脱险地。 若水先生,我已为你杀了仇人!可我又该去往何处? 无论是杀子之仇,还是为了一己私欲,公冶干必不会罢休。这位黑山宗的当家人,煞费苦心摆下如此的阵仗,无非是要降服玄天门与正阳宗,以期独享《洞真经》。修道之人要的是修为,要的是长生,而不是那些虚妄的名利。所谓的成就仙门至尊,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说法罢了。 乐成子与晏起赴困龙谷之约,同样是借整饬仙门之名,以行铲除黑山宗之实。而此前对他林一的示好与笼络,与适才洞中的无情,这两位前辈高人的举止前后大相径庭。此般种种,还是为了《洞真经》。 这三家仙门,皆是打着一石二鸟的念头。任你如何算计,请恕我林一不作奉陪!不及多想,只见清风出谷,一飞冲天,仿若鱼儿脱钩,鸟儿出笼,倏然远去。 旋即,困龙谷中窜出公冶干的身影。他怒气冲冲地哼了一声,便化作一阵黑云追了上去。 须臾过后,玄天门与正阳宗等一干人又从地下冒了出来,其中两人高高升起,凌空而立。 稍作留意,晏起已察觉到了公冶干的去向,不待有所动作,乐成子摇头说道:“林一擅长遁法,于当年逃出玄天塔时,便可见一斑……与其跟在他人身后徒劳无功,不妨去一个地方等候……” “林一将去何处?”晏起问道。 乐成子拈须沉吟了下,目眺远方,微微笑了笑,说道:“这一回,我等是弄巧成拙了!不过,那倒是个志存高远之人,有一个地方他必不会错过……” …… 林一离开困龙谷不过几个喘息的工夫,便感到有强劲的三道神识扫来。当他于千里之外现出身形之时,其中一道更为强大的神识依然不弃不离。这是公冶干,他的遁速怎会如此的惊人? 不敢怠慢,林一驱动风遁术,再次于空中失去了身影。片刻之后,又是一去千里,他于风中狂奔的身形顿了下,神情错愕。那道神识并未消失,反而是越来越近。 公冶干莫非懂得‘风遁术’?如若不然,便是擅长其他的遁法…… “臭小子,你怎么不逃了?”嚣张的话语随着风声传到耳边,公冶干已距此不足千里。 冲着前方远眺了一眼,林一轻轻皱起了眉头,本欲掐动的手诀却是停了下来。此去正是云霓峰的方向,原本想着寻了东方朔与木天远夫妇交代几句,可眼下只会为对方招来祸端。没想到公冶干会追的这样快,而摆脱不了他的神识纠缠,就根本逃不掉…… 云霓峰是不能去了,正阳宗亦无法返回,大夏已然无法落脚,为今之计,只能如此。林一心有计较,手中多了两块‘符遁术’的玉符。不一会儿,只见远处一条黑龙腾云驾雾,带动‘隆隆’的风声,气势煞是惊人,直奔自己而来。转眼间,那翻滚的乌云中现出公冶干的身形,随之而来的是那使人心悸的怒吼声—— “你逃不出本宗的手掌心——” 林一冲着来者投以冷冷一撇,随手捏碎了玉符。微弱的光芒闪过,其身影如烟散去。 公冶干气势汹汹而来,却再次扑空,随即便驱动神识看去。五百里之外,林一在一山谷中冒出身形,随即便再一次消失的无影无踪。 稍稍怔了下,公冶干转向来路。不一刻,那个熟悉的身影于千里之外一闪,又消失不见了。 “哼!不管你是上天还是入地,本宗都不会放过你……”公冶干恨声咒骂着,两只宽大的袖袍一甩,乌云四起,一条黑龙腾空而去。 …… 自云霓峰去往困龙谷的路上,每相隔五百里,林一便悄悄布下了一个传送的符阵,于此时派上了用处。可后面有公冶干追的正紧,北边便是王梓郡乃是玄天门的地盘,正前方便是困龙谷,说不定会迎头撞上乐成子等人。故此,虚晃一枪之后,他接连施展了两次符遁术之后,转而往南飞去。 次日,林一见到了茫茫大海。犹感身后的公冶干阴魂不散,他不敢迟疑,循着海岸往西疾奔。 六日之后,一口气狂奔了不下二、三十万里。稍稍辨别了下方向,尚不及喘口气,林一便一头扎向一处无人的岛礁。 直入地下数十丈深处,掘了一个容身的洞穴之后,林一随手布下四象旗阵,掏出一大把的灵石便吐纳起来。他累坏了! 整整过去了三日,海上这个不起眼的岛礁下面,静坐中的林一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身下‘聚灵阵’上的一层灵石成了碎屑。于不眠不休的吐纳之后,这一路狂奔所耗去的灵力找补了回来,他这才缓了口气,神色中若有所思。 此处乃大夏以东的定海所在,十数万里之内,均为定海宗的地盘。而定海宗与其他几家仙门皆有往来,这个地方让人难以安心。此外,公冶干的遁速惊人,不知何时便会追上来。而沿海的这些岛礁怕是瞒不过元婴修士的神识,若想再如往日那般缩头躲入地下不出来,未必是个好法子。 定了定心神,林一的手上多出一枚玉简。这是玄元祖师,或者说是玄天门的启元所留下的一张定海的舆图,上面标注了玄天门祖师玄天上人的身陨之地。那是距岸边十数万里之外的一个地方,由此往东,便是无定海…… 将舆图中标注的地方记下,又细细看了几遍,稍作思量之后,林一拿出了又一枚玉简。此乃玄天上人所留的图简,为无定海的舆图,上面标注了一条细细的线,曲曲折折穿过海面,尔后一直往东,最终的去处却并未有所标明。 想来,这未标明的所在,十有**便是那个叫作‘九州’的地方。而细线标注的途径一旁,还有小字的诠注,说的是无定海每年的冬季,会有黑风潮形成骇人的冰障,可在须臾之间,冰封天地万物。而于每年的剩下时节中,海上那狂虐的黑风潮无处不在,飞鸟触之即落,海船遇之即没,御剑飞行的修士,也会一头栽到海水中难以生还。这个时候的无定海,便是真正的死亡之海,无人可以逾越。 故而,惟有在无定海的冬季来临的时候,才可以于冰障的缝隙之中寻到一条生路。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眼下是什么时候?已是五月……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五十九章 定海 感谢书友hoomlhnk、石上清泉1的捧场支持! ———————— 这是海中一处寻常的小岛,被称之为‘襜礁’。(_-< >-)其细长的岛身不过两三里,远远看去倒像是一件衣衫丢在了海面上。 定海有万千的大小岛屿,如襜礁这般的小岛更是数不胜数,大都是无人居住的荒岛。可此时,这个不显眼的小岛上却出现两个人影。 这是两个身着青袍的炼气修士,正在一片平坦的沙滩上忙活着。 两人皆是二三十岁的年纪,一身材略高者被称作师兄,有炼气八层的修为;另一体态偏瘦者的师弟修为略低,为炼气六层。 师弟从岛上寻了些枯枝,在沙滩上生起了一小堆篝火。他不忘掏出一些装着油盐之物的瓶瓶罐罐摆在一旁,并挽起了袖子,摆开了架势;师兄则是溜至海边,随手抛出一根绳子般的东西从海水里串起几条海鱼来。 不一会儿,烤鱼的香味就随着海风飘散开了。 “将我兄弟扔在这荒岛上,师门的长辈们怎忍心啊!啧啧,难得我等有打鱼的手段,这日子过得倒也悠闲。师兄尝尝这鱼的味道如何……”师弟吃着烤鱼,嘴里还不愿闲着。 师兄摸出了一个酒坛子,将其晃了晃,惹得师弟两眼放光。他自得地一笑,说道:“幸亏我上次回家的时候买了几坛酒带上,呵呵!” “嘿嘿!我就知道跟着师兄不吃亏,来,来,满上一碗……”师弟不失时机地从乾坤袋中摸出一只陶碗伸了过去。师兄有些不满的说道:“你身上尽是些锅碗瓢盆的东西……”说着,他还是为其倒了碗酒。 师弟端起碗美美喝了一口,这才笑道:“俗语有云,靠海吃海、靠山吃山,我等久居海上又怎肯亏欠了自己呢!若非师弟我随身带着这些东西,师兄你口中的烤鱼可就没这般的美味了……”他指着地上几个小巧的罐子,分说道:“这是碧瑶岛上特制的海盐,有瑶草的香味与灵气;这是碧蚝与水芝一起炼制的精油,烤鱼的时候淋上一两滴,啧啧……” 听师弟如此一说,师兄觉得这烤鱼的味道还真是不错,放下手中的酒坛子,呵呵笑道:“我去海中再捉几条鱼来……” 师弟连连点头称是,趁机拾起酒坛子又为自己满上了碗酒,已是满脸的笑容。**-< >-* 几步走至海边,师兄抛出那根纤细的‘绳子’,一丈、两丈……五丈,去若蛟龙,倏忽没入海水中不见了。神识中,有十几条海鱼被‘绳子’串成了一串。他呵呵一乐便伸手一招,却见舒缓的海浪忽被劈开两半,一个人影踏波而出…… 突见异状,师兄惊讶之际,连退了两步,瞪大了眼睛。 那喝酒的师弟同样是错愕的模样,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忙扔掉酒碗,手上已多出一块玉符。可不待将其祭出,便觉得浑身一紧,手足已动弹不得,而那传音符已脱手而去。他惊骇之中望去,一个身着灰袍的年轻人已来到近前,手上还拎着一串海鱼。而师兄已吓得面无人色,却呆立原地不敢挪足,显然是受人所制。 来者将传音符看了下,便随手捏碎,自语道:“玄天门修士来犯,速援……?”其转而看向师兄弟二人,问道:“你怎知晓我是玄天门的人?”而这人又看向篝火上的烤鱼,赞道:“好香……” 未见人家动手,自己便没了还手之力,更有强大的威势使人无从抗拒。师兄弟面面相觑,知道是遇到了高人。 “冒犯了前辈,还请饶命啊!”师弟见机的快,忙出声求饶,无奈坐在地上动弹不了,只能连连点头,一脸的可怜样。师兄亦是陪着小心说道:“晚辈二人乃是定海宗弟子,受师门所遣于此处驻守,还望前辈大人大量……” 将这兄弟二人打量了下,灰袍年轻人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转而四顾之际,其眸子里精芒闪烁。少顷,他转过身来袖袍轻轻甩动,将海鱼扔在了篝火旁,冲那身子偏廋些的炼气弟子说道:“烤鱼的手艺不错,不妨继续呀……” 见这位海中冒出来的前辈并无恶意且话语温和,师兄弟心头的忐忑稍安。忽又察觉到了手脚没了束缚,二人来不及缓口气,忙躬身施礼,口称拜见前辈。个高的师兄自称夏安,偏瘦的师弟自称为府万顺,均为定海宗的外门巡海弟子。 “这位前辈,您老人家……真的放过我兄弟二人了?”府万顺还有点不放心,眼巴巴地问道。心想着,可别烤完了鱼就被人杀了填海!师兄夏安正要去收拾海鱼,闻声吓了一跳。他忙又跑了回来,老老实实躬下身子。 “不动妄念,不招横祸……”年轻人轻声说了一句,便撩起衣摆自顾坐了下来,抬手取下腰间的一个小葫芦,昂首喝了一口酒。见师兄弟俩还傻站着,他又眉梢一挑,说道:“烤鱼,饮酒,道出你等知晓的一切……” 二人恍悟,拾起海鱼便忙碌了起来。而这年轻人却是暗暗摇了摇头,再次举起了手里的葫芦,神色中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谨慎。 年轻人正是林一,于地下躲了几日养足了精神后,察觉到了数百里外的这个小岛上有人,看其衣着服饰像是定海宗的弟子。而定海宗所在的碧瑶岛距此甚远,这两个炼气弟子的来历又是什么? 前往无定海,或者去寻玄天上人的遗骸所在,定海宗所属的这片海域则为必经之地。如若不然,则要绕个大弯子,怕是要多走个数十万里的海路了。而公冶干是否追了过来,前方又是怎样一番情形皆无从知晓。这两个定海宗的弟子身上,说不定可以探听些消息。如此这般,林一便施展‘避水诀’潜了过来。 焦黄的烤鱼透着诱人的香气,味道着实鲜美!尝了条鱼之后,林一摆摆手示意两个定海宗的弟子不必过于殷勤,又拿出一坛酒来,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这酒送与你二人……” 见这位年轻的前辈如此的平易近人,师兄弟渐渐没了拘谨。不待对方动问,便道出了自己的身份与差遣。 “据师门长辈交代,有玄天门的高手在定海出现,来意不明。故此,宗主传下令来,命我碧瑶岛上的弟子尽数而出,于各个海岛上驻守,只待发现外来修士的踪迹及时上报……”说着,府万顺抱着酒坛子来了一口。夏安跟着说道:“我定海宗偏守一隅,向来不过问大夏仙门中事,听说有黑山宗的高人来访,于是……” “小时候听族中老人说过,善饮者无大恶!前辈是好人……”喝着酒,恭维着,府万顺又道:“我师兄弟二人不过是听命行事,才不管他什么黑山宗、玄天门呢,嘿嘿!” 夏安附和道:“被师门长辈扔在此处,要呆足了一月才有人送吃食来,可我二人祖辈便是打渔出身,守着海岛尚不至于饿着……” “师兄的鲨筋用来捉鱼最为合适不过,嘿嘿!”府万顺有酒喝,没了性命之忧,便乐个不停,浑然忘却了身边还有一位深不可测的高人。 身为宗门的练气弟子,知道的事情不多,自身亦没什么好隐瞒的,这师兄弟你一言我一语,便道出了各自所知晓的一切…… 听这师兄弟说话,林一暗自忖思。由此往北、往东的这片海域中,大大小小的岛屿上皆有修士驻守。定海宗如此的兴师动众,想必是受了黑山宗高人的指使。在红云宫的甘雨夫人以及后来者被困之后,公冶干姗姗来迟的真正原由,便是其本人不在‘困龙谷’,而真正的去向不难猜测! 记得在雷鸣谷的时候,曾听说过玄天门兵分两路,其中的一路人马便是往东去了。如此想来,这些人是来到了定海,才使得公冶干不得不有所防备,并联手定海宗严防以待。 公冶干志在仙门之争,还是有其他什么用意,无从猜测。可玄天门此举的用意又是什么? 是了,千年以来,玄天门的修士曾遍寻海内外而一无所得,却于自己的口中得知玄天上人遗骸的真实存在。故而,上一回丹阳上云台之约,只是乐成子的一个缓兵之计。稳住自己之后,他们便遣人去海中寻觅。而自己当时还躲在天玑峰上乐哉悠哉,若不是走了一趟‘困龙谷’,只怕如今还蒙在鼓里。 不过,玄天门如此的大动干戈,只是为了迎回祖师的遗骸?乐成子说过,水落石出与否,见仁见智…… 林一站起身来,极目远眺。只见碧波浩淼,白云低垂。恍惚之中,这天地狭小了许多! 冲着碧瑶岛的方向看了一眼,他转而御剑腾空而去。 “咦!竟然是位金丹前辈……真的走了?”目送剑虹远去,府万顺惊讶了一声,暗自庆幸不已。 “此处只有你我兄弟二人,哪里有什么前辈呢?师弟,你看到了什么……”夏安一把抢过对方的酒坛子,笑着又说:“有修士途径此处不足为奇,飞来了,又飞走了……” 府万顺怔了下,随即眨巴着眼睛嘿嘿笑道:“正如师兄所言,只有海鸟来了又去,哪里有什么修士……别抢我酒啊……”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六十章 白骨骷髅 第五百六十一章 结网以待 第五百六十二章 逼不得已 感谢lnk的捧场及不懈的支持! ———————— 林一跃出乾坤四象旗阵的一刹那,猛地抛出了手中的金龙剑。传更新 余行子将要驱使飞剑法宝应对,那来袭的金剑倏然失去了踪影。情知有异,他不慌不忙催动玄天盾护住了周身下,却又是神色一变。只见耀目的光芒一如赤阳陡降,霎时间映亮了夜空。十六把一模一样的金剑霍然出现,将其围在了当间。 森然的杀机四起,寒意席卷而来。余行子惊道:“这是……剑阵!” 余行子乃是玄天门有数的高手之一,所对付的不过是一个金丹中期的后进,不容他人插手。故而,这边两人动手,余者皆在观望。 将四周的情形看在眼里,林一冷冷翘起嘴角,说道:“此乃《玄天剑阵》……”他手指一点,剑光大盛,点点流萤飞逝而去。 不敢怠慢,余行子忙将尺厚的玄天盾裹在身前,随手又祭出一面甲盾飞速旋转,还不忘催动飞剑还以颜色。而那暴风骤雨般的剑光袭来,光华四溅中,只听得“砰、砰、砰——”接连的震响声不断。 余行子的飞剑出手之际,便被数倍于己的金剑磕飞。不过是闪念之间,他已被铺天盖地而来的剑光所吞没。‘砰、砰’的震响声中,其整个人便如一截枯木,在狂风怒雨中承受着猛烈的鞭挞与冲击。 有了金丹中期的修为以后,这还是林一首次施展《玄天剑阵》。比之从前,势不可挡的剑阵,更加的威猛与凌厉! “轰——”的一声,奈不住金龙剑疯狂的攻势,旋转的甲盾轰然碎裂。余行子暗惊之下,催动法力加持玄天盾之余,张口吐出一个玉鉴。 这玉鉴不过半个手掌大小的一玉片而已,却于瞬间化作一层玉甲,将来袭的剑光尽数阻挡于外。 自身的安危暂时无忧,余行子冷哼一声,酸溜溜地骂道:“你这窃来的剑阵,亦不过如此!”他抬手招回飞剑,便欲冲对手施以重击。 金丹修士的法宝,不可小觑。见余行子的玉甲颇为坚韧,而四周的几个修士蠢蠢欲动,林一皱起了眉头。对方久经战阵,如此相持下去,吃亏的还是自己。若是引来围攻,则更为不妙! 剑阵不过如此?今日我便让你领教《玄天剑阵》的威力! 林一飞快打出一串手诀,猛然大喝:“冼峰已被我双拳打死,下一个便是你……” 冼峰已死?失踪多年的徒弟被人活活打死了……?怒火中烧的余行子正待发作,那迅猛的剑光陡然消失,而冰冷的杀机正如潮水一般涌来。传更新其心头起疑,忽见对方眸中有妖异的赤芒闪动。他心神恍惚了下……那奄奄一息的人,正被一双铁拳生生碾为肉糜……那是自己的徒弟冼峰,不! “不——!”心底突生寒意,余行子猛地咬破了舌尖,随即惊醒了过来,怒骂道:“臭小子,胆敢与老夫施展幻术……”他骂声未止,忽而瞪大了眼睛。 余行子愣怔之际,玄天盾与玉甲为之稍稍迟钝了下,便见那消失的剑光已于瞬间化作一把三丈长的巨剑,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怒而劈下。 巨剑之威,如同十多个金丹中期修士的联手一击,谁人敢挡? 余行子心生无力之时,却已来不及躲避,便听得“轰、轰——”的两声炸响,玉甲崩碎,玄天盾爆裂。而那锋锐之势,披靡而来。 “噗——” 口吐鲜血,余行子身形爆退。而巨剑来势如虹,转瞬便到了头顶。惊悸之中,他竭力催动飞剑相阻,以期换来脱身之机。可就在此时,浓重的死意从天而降—— 可恶!竟是一把遁形的飞剑!有所发觉,为时已晚。余行子大惊失色,一道无形的剑芒从其脑后横穿而过。他只是惨哼了一声,便在巨剑下变作两片血肉,稀里哗啦坠向了海面。 余行子,玄天门成名已久的长老,一回的伤势痊愈不久,便惨死于林一的剑下,并连同数十年来的恩怨一起葬身大海。 林一抓过死尸的乾坤袋与无主的飞剑,四五道剑光同时来袭。他身形一闪便入了乾坤四象旗阵,留下那几个玄天门的修士在面面相觑。未几,有人不甘罢休,冲着阵法便轰击起来。 寻了一块平坦的地方盘膝而坐,林一掐动几个手诀,乾坤四象旗阵稳若磐石。其眉梢轻挑,眸中的杀意不减。稍作歇息之后,他冲着阵外的那几个金丹修士说道:“余行子害我,当杀!你等若不想死,滚开!” 当年的玄天仙境之中,只有练气修为的林一,便凭借着残缺的‘四象旗’阵顽抗强敌。如今,‘乾坤四象旗阵’威力更甚,便是乐成子来了亦是枉然。这几个金丹中期的修士若是不识好歹,他免不了要痛下杀手! 林一说出来的话杀气腾腾,更有余行子的前车之鉴,不免使人有所忌惮。可阵法外只是消停了一会儿,飞剑又落了下来。 “莫逼我滥开杀戒!”动怒之下,林一又扬声说了一句。 “哼!你杀了余行子长老,罪不可恕!有本事莫要躲在阵法中,出来与我等一较高下!”有人大喊道。那是个清瘦的中年修士,正气凛然的模样。其他的几个修士亦是理所当然地高喊着,出来一战!出来一战! 这几个修士仗着人多势众,欺负阵法中的那人势单力孤! 盯着带头说话的中年修士,林一的双眉微微竖起。他端坐不动,却是张口喷出了金龙剑,继而又是抬手一指。 “这小子的飞剑会遁形,师弟们小心了!”那个清瘦的中年修士大声招呼着,其同伴忙小心戒备起来。果然,林一的金龙剑尚未飞出阵法,便于空中突然失去了踪迹。 那几个玄天门的修士各自祭出防身的法宝,严阵以待。而片刻过后,却不见有任何的动静。 心有疑惑,几个修士往下看去,这才发觉阵法中的那人双目微阖,神态安逸,正在静坐歇息。而那把金剑早已返回,并静静躺在主人的膝头。 “哼!故弄玄虚!”原来是虚惊一场!遭人戏耍,那个清瘦的中年修士羞怒起来,余下几人亦然,便再次驱使飞剑攻击下面的阵法。 “砰、砰——”的轰击声不绝于耳,天的几人忙个不停,地的林一无动于衷。 就在几个围攻阵法的修士稍稍放松了防备之际,突然一声惨呼声响起—— “啊——!” 惨呼声中,清瘦的中年修士摇摇欲坠,不知何时于其后脑勺多了一根细针。于此刹那,林一猛地睁开眼睛,膝头的金龙剑倏然飞起,快若电闪一般,直透那人的心口而过。与此同时,诡异的细针忽又消失在夜空中,接着又有人大叫:“无影针有毒……” 喊叫声中,又一人摔落海面。 “扑通、扑通……”的落水声响起之时,剑虹远去,四周慢慢静了下来,惟有海水的波涛声,轻缓而有力。 事发突然,使人猝不及防。偷袭之下,连折了两人。幸存的玄天门修士再亦不敢逗留,各自御剑远远躲开。而林一长身而起,随手收起了乾坤四象旗阵与虿芒,扯着金龙剑便往西疾驰而去。 两百里眨眼即至,一道隐隐的光芒拦住了去路。林一双手挥动金龙剑狠狠劈了过去—— “轰——” 一声闷响传开,阵法不为所动,不待林一继续发狂,十几道剑虹疾袭而来。他扭头便跑,换了个地方故技重施,剑虹接踵而至。再跑,情形依旧。本想着逐一寻对方的麻烦,可人家都躲的远远的,不待其追去,便顿时招惹来十几把飞剑。更为无奈的是那些操持阵法的修士,根本不露头,只待有人闯阵便合力一处,极难应付。 如此这般,一炷香过后,林一再次回到原先那个小岛。布下乾坤四象旗阵之后,他恨恨地一屁股坐在地,气得直喘粗气。乐成子,你有本事就再困我五十三年! 稍作郁闷了一会儿,林一打出手诀稳住阵法。左右一时无事,亦无人敢近前相扰,他摸出两块灵石吐纳起来。 一夜过去,天光渐亮。 原本清透的碧空为阵法所封,如同多了层阴翳,雾蒙蒙的不见日头。 小岛,林一盘膝端坐,却是昂首看着远方,冷冷翘起了嘴角。两个人影长袖飘飘,踏空而来。乐成子的脸少了些笑容,气色还不错。晏起神淡如水,矜持依旧。 林一冷冷瞥过这两人,转而往远处看去。数百里之外,竟然是黑山宗的一干人。其中的公冶干神情阴鸷,煞气正盛。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他?那个身材敦实面相憨厚之人,不正是那位莫大莫师兄吗!公冶莫,原来你早已跑到了海,我还以为寻不到你了,哼! “林小,想不到你我又见面了……”乐成子远远打了声招呼,很是熟稔的模样。晏起则是一言不发,轻轻颔首之后,转而他顾。 将眼光落在近前的这二人身,林一沉着脸,兀自端坐着不动,说道:“乐成子前辈,眼下可是到了水落石出的时候了……” 看着下面神情漠然的林一,乐成子拈须沉吟,缓缓说道:“此情此景,逼不得已啊!不过……”他又摇摇头,神色转冷,带着隐隐的怒气责怪道:“余行子等人并无恶意,你怎好滥杀……如今,老夫很为难啊!”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六十三章 非彼无我 感谢lnk、如此这样的捧场支持! ———————— “并无恶意?”呵呵冷笑了声,林一反诘道:“于这天涯海角布下阵法,只待我自投罗网,用意何在?余行子一而再而相欺,却不容我抗争,这又是哪一家的规矩?那几个修士不听劝诫,屡屡动手相逼,又将我置于何地?强加一个玄天门的客卿长老与我,便是为了今日之辱?” 乐成子拈着长须沉吟着,尚未出声,林一又嘲讽道:“逼不得已?不辨是非,罔顾曲直,只想着我身的东西,还寻出这般冠冕堂皇的借口,无非一个‘利’字所驱。传更新你与公冶干之流,乃一丘之貉!哼!” 神色中现出几分尴尬来,乐成子轻吁了下,缓声说道:“岂不闻,非彼无我,非我无所取。合乎道哉!可行已信,而不见其形,有情而无形,莫不如是也!” 乐成子的意思是说,没有公冶干的存在,你就不知我乐成子存在的意义,而没有我所作的一切,你又怎知晓这些是是非非呢!如此这般,合乎道义!有些事情真实的发生了,却无法详实地说出来;而真实发生的一切,却又未必是真实的存在。 此外,乐成子还表明了一个道理,所谓的是非恩怨,不过是一场过眼云烟。不应因此损了道心,更不应妨碍了修炼。 看着乐成子得道高人的神情,林一禁不住冷笑了起来。你莫倚老卖老,我还真不吃你这一套!他扬声驳斥道:“谬论!前辈自恃年长几岁,便欺小子无知吗?物无非彼,物无非是,阴阳之道,诚然如是!而自彼则不见,自知则知之。前辈,不会如此的狭隘偏私?” 万物皆分阴阳,凡事均有正反的不同,这个道理我懂。可你这般大的年纪,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只晓得为自己着想,你怎么不为我林一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呢!为了一己私欲,你可以不顾我的死活,你可以与黑山宗虚意苟合,你等肆意算计我之后,还不顾廉耻地寻出这般多的借口。乐成子老儿,世故莫过于你。脸皮这般的厚实,无出其右者! 林一不屑地瞪了乐成子一眼之后,安然端坐在小岛,不为风雨所动的模样。 掩去神色中的尴尬,乐成子回首看了看一旁的晏起。&&对方兀自在眺望着,好像有看不够的风景!他转向林一,沉吟了好一会儿,竟然拱了拱手,带着歉意说道:“老夫行事,难免有失偏颇。此处赔礼了!而大道有不称之说,有不言之理。故而,道昭而不道,言辨而不及。见山亦好、见水亦罢,你我还是同道的修者……!” 孰是孰非,且不去管它。正如修士所执着的道,既不用宣扬,亦不必为之夸夸其谈。而你我的这场争执,逞言肆辩,总有说不清的东西,谁也说服不了谁。这不过是仁者见山智者见水的一个道理,大伙儿都是同路人,彼此没什么不同。 林一眼角轻抬,神有所思,却是满腹狐疑。 乐成子又不无诚意地说道:“千言万语不过一诺!只要你将我玄天祖师的下落相告,并交出他老人家留下的东西,老夫自当放你离去,绝不食言!” 眉梢一挑,林一冲着远处看了一眼。暗忖,话说出来倒是轻松!你放我离去,公冶干会答应吗?至于玄天人留下的东西?我的功法、金龙剑,还有这乾坤四象旗阵,都要双手奉? 伸出手指来,冲着身下指了指,林一冷声说道:“玄天祖师的遗骸,就在下面的山洞内。他留下的玉简,在丹阳山的时候我便交与你了。至于放不放我离去,由你!” 乐成子眸光一闪,小岛为阵法所封,下面的情形不明。他说道:“我门下弟子于此处搜寻多日,一无所获。眼下,又该如何信你?此外,老夫要你交出的是祖师随身所携之物,而不仅仅是残缺的玉简!” “藏身之处会被人轻易寻到,那还是玄天门的开山祖师吗?”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林一双手一摊,说道:“玄天祖师身所携之物又是什么……?” 如此纠缠下去,将会不止不休。乐成子说道:“罢了!你将阵法打开,让老夫看清楚下面山洞内的情形。还有,将有关九州的图简交出来即可……” 乐成子好像在妥协与让步,林一却不领情。他说道:“将五百里的封海阵法撤了,再说其他……” “撤去了封海阵法,你若是趁机跑了,我可未必追得啊!”乐成子作出为难的样子说道。 林一的嘴角一撇,说道:“年岁大了,还真是什么样的话都能说出口,可真是难为前辈了。我在想……” ‘哦’了一声,乐成子问道:“你想什么……”林一讥讽道:“我在想,若是没有这防身的阵法,谁还会如此耐心地谆谆善诱呢?” 事已至此,这小子是油盐不进,奈何!索然无味地呵呵一笑,乐成子说道:“既然如此,老夫便看看你的阵法是如何的坚固……”他冲着晏起点头示意,二人拔高身形,同时出手。林一所在的小岛,顿时为轰鸣声所覆盖。 元婴修士的出手,非同小可。看着漫天袭来的剑光,乾坤四象旗阵中的林一,神色凝重。震耳欲聋的巨响接连不断,使人不堪忍受,便是心神亦为之悸动难平。他打出一串手诀,乾坤阵盘轻轻浮于身前,又缓缓升高,倏然化作一道光柱出现在小岛的正中央。下一刻,阵盘所化的光柱散去,与四象旗彼此相融,互为支撑,使得整个阵法更为的坚固。 见下面的阵法生出了些许的异样,乐成子与晏起并未罢手,而是各自施展修为予以重击。不堪重负一般,光芒闪动中,小岛在扭曲着,颤抖着。如此大的声势,早已惊动了数百里方圆内的一切。 封海大阵之外的一个小岛,黑山宗的一干人在瞧着热闹。几个金丹后期修士的簇拥之中,公冶干手扶黑髯,神情阴鸷。 “乐成子老谋深算,于此处结网以待,竟然真的困住了那小子……”出声的是枉尺,他的话语中不无妒意。一旁的达蒙沉着脸,说道:“这又能如何?那小子浑身是刺,且看两个元婴高手如何收手……” “呵呵!我那‘师弟’可真是个人物,不是被打了,便是受困了……”又一人呵呵笑了声。话语中带着几分的不忍。可那脸憨厚的笑容,却使得达蒙与枉尺的心头一紧。二人换了个眼神,不自禁地往旁边挪动了一下脚步。 称呼林一为师弟的还有谁,正是当初的‘莫大’,今日的公冶莫。这可是公冶干的族弟,宗主的心腹之人,一个笑脸杀人的家伙。当年正阳宗遭难与诸多的家族被毁,与其不无干系。谁要是无意中得罪了他,最后的下场都很凄惨。这种人,当敬而远之。 将达蒙与枉尺的神情看在眼里,公冶莫又是憨憨一笑,冲其问道:“不过,林一若是再次死里逃生,他又会逃向何处呢?” 达蒙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不愿说话。枉尺则是笑了下,说道:“还请公冶长老赐教!” 公冶干正自负手远望,忽而哼了一声,斥道:“有话直说,休要罗嗦!” “遵命!”拱了拱手,公冶莫神色不变,说道:“当初于正阳宗时,我对林一的提防要强过于他人,可还是被其看出了破绽。他屡遭大难,却总能临危脱困而化险为夷,并非偶然。这人看似温和愚善,却临机多变且心狠手辣,是个真正的亡命之辈……” 伸出手指遥点东方的海面,公冶莫又与公冶干说道:“这样的一个人,谁说他不会再次从两个元婴高手面前安然脱困呢!我以为……” 公冶干目视前方,重重嗯了一声,沉声说道:“你之所虑,正为本宗所想。不将那小子碎尸万段,绝不罢休!哼!乐成子竟然暗藏了这么一手,还不允我等进入阵法,着实可恶!将人四处散开,围住他的阵法……” 黑山宗的人在关注着阵法中的情形,玄天门的修士同样如此。 一处岛礁,一个中年女子正独自看护着一杆阵旗。其一身白衣,容貌秀美,却是郁郁难消的模样。阵法中的一切看着眼里,她无奈地摇摇头,神色中多出了几分的忧虑。 看到了那个年轻人,便想起了自己徒弟那绝望与无助的眼神。她轻轻叹息了下,难奈的愧疚与悔意涌心头。琪儿,莫说师父无情,你可知我为你暗地里流了多少泪水;只怪师父无义,为私欲所蒙昧。 若是当日的一切重新来过,为师代你去死又如何! 多年来,为师我道心不稳,修为止步不前,此为报应啊! 师父识人不明,将璞玉视作了顽石。那个年轻人屡遭磨难而不自馁,生死相逼而不折腰,便是为师亦自叹弗如!可他今日又陷重围,琪儿,你说为师该如何? …… 小岛,依旧是电闪雷鸣。阵法中的林一,早已皱起了眉头。 乐成子与晏起不愧是元婴高手,二人联手攻击了一个多时辰,毫不见罢手的迹象。林一只得竭力操持阵法,不敢有一点懈怠。 面对高手的强攻,乾坤四象旗阵离不开法力的加持。而彼此修为相差甚多,林一还是感到心神疲惫。虽说阵法无虞,可工夫久了,他忍不住心头火起。你前后不下数十人,若是这般轮番下去,谁受得了? 暗暗咬了咬牙,林一飞快打出一个手诀之后,转身跳了起来,已是金龙剑在手……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六十四章 道心所在 第五百六十五章 风雨乍来 第五百六十六章 潜龙出渊 小岛上,守着骷髅而坐的林一,风雨不动的模样。(_-< >-) 十数里之外,一道剑虹远去。下一刻,又有十道剑虹从四面八方飞来。便在此时,林一的身形稍稍晃动了下。 见众弟子领命前来,乐成子带头升空而起,几个喘息的工夫便来至林一所在的小岛上方。 十来人将里许大小的岛礁团团围住,乐成子上前一步将要说话,却神色一变,忙凝目望去。 岛上端坐着的人影,竟于此时缓缓散去,只余下一具骷髅,甚为诡异! 情知有变,在场的金丹修士尚有些摸不清头脑,乐成子大喝道:“好一个障眼法!他已往东而逃,追!”话音未落,他与晏起已御空而去。 闻声,诸人这才于神识中发现了端倪,那拼命往前狂奔的身影,不是林一又是谁。许是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他竟于百忙之中回手一招,小岛上的阵法消失,几道流光随其而去。 原来守着骷髅的人是假的,是一个幻象。林一不过是使了个金蝉脱壳计而已。明白过来的众人不再迟疑,纷纷御剑追了过去。 林一还是提前一步逃了!于玄天门的人手调动之时,小岛被围之前,他使出‘分身术’化出一尊分身来掩人耳目,趁机往东逃去。无奈这分身不经用,几个喘息过后便会消失。而糊弄一会是一会,抢得一步先机,便多一分的转机,谁说不是如此呢!不幸的是,转眼间便被发现了踪迹,乐成子与晏起已追了过来。 不及多想,林一收回了乾坤四象旗阵的阵旗与阵盘之后,已是金龙剑在手。他急唤道:“老龙助我一臂之力……” …… 封海大阵外,风浪正紧。 乐成子等人追赶林一之时,公冶干眸中厉色闪过。他一振衣袂,长身而起,足踏黑云直上云天,竟是高高跃过玄天门的封海大阵直奔前去。 …… 自玄天祖师遗骸所在的小岛,至东边的大阵不过两百余里。林一趁乱遁去,尚不及这一半的路程,便被乐成子与晏起发现。待其收起了阵旗、阵盘之后,后面的人已追了过来。 只要前面的阵法稍有阻碍,转瞬间便会被身后的人追上并围困起来。届时,再想脱身,只怕比登天还难。 今日一搏,没有退路! 呼唤老龙的话音未落,林一只觉得手中一沉,三尺长的金龙剑闪动着异样的光芒,体内的灵力随之狂*泄而去。惊愕之中,他风遁中的去势为之一顿,于空中现出身形来。恰在此时,耳边传来乐成子的喊声—— “林一,束手就擒,老夫不会伤你!” 便是这么稍稍的停顿,乐成子与晏起已追至身后十里远。而封海大阵就在前方的五十里开外,情势危急,容不得半分的迟疑。老龙怒吼道:“全力而为,劈开阵法,人挡杀人,神挡杀神!” 好一个人挡杀人,神挡杀神!林一双眉竖起,牙关紧咬,《升龙诀》与《玄天心法》强行运转,龙丹与金丹之力疯狂倾注于手中的金剑中。不过是闪念之间,龙甲护住了全身及双颊,丈二的龙影于其身后浮现。而金龙剑却是金芒大盛,狂暴而凌厉的气势骤然而出。 金龙剑往前一指,夺目的剑虹带着林一疾驰而去,封海的阵法就在眼前。风驰电掣之中,仿若蛟龙翻身一般,横飞中的他将长剑猛地拽回,又狠狠抡起来,整个人不要命地往前冲去。 而就在林一要全力劈下这一剑时,异变陡现。那固若金汤的阵法,竟然于此时开了一个丈许大小的缺口。惊讶之中不及多想,他人借剑势,身后拖曳着一条龙影从中倏然穿过。离去之际,其神识中,有一个白色的身影一闪即逝。 乐成子与晏起等人随后而至,皆为林一的逃脱而愕然。那白色的身影垂首肃立,分明是请罪的模样。 淡淡瞥了一眼这位门下的弟子,乐成子未作追究,只是暗叹了一声,便带头冲出了阵法。晏起等人随后鱼贯而去…… 大阵之外,乌云盖顶,惊涛骇浪浩浩滔天,更有暴风骤雨急袭而来。一头扑入这沸腾的天地中,不待林一借机远遁,耀目的光芒乍现,一道闪电突如其来,“喀喇——”一声落下。 于匆忙之中,林一去势急转,闪电堪堪擦身而过,“轰”的一声砸在海面上,接着便是一个人影挡住了他的去路,还在大笑着—— “哈哈!林师弟,一别多年,今日于风雨中相逢,令人不胜唏嘘啊!” 数十丈外的海面上,拦路之人正放肆地大笑着。那敦实的身材与憨厚的笑容,与当年的莫大没什么不同。其得意的神情中看不出有何不适,好像方才的偷袭与他无关。 原来是公冶莫!林一双眸泛寒,强抑杀意。此地不宜久留!不待他抽身遁去,乐成子与晏起等人已追了上来,瞬间分至两旁,于间不容缓之际,将其左右的去路阻断。后面的阵法中还不断有人涌出,迅即占据了海面与天空。 不过是一阻一顿之间,林一的前前后后、上下左右,被数十个人影堵了个严严实实。这是防他趁乱逃跑,欲围而擒之。 “林师弟,既然玄天门与正阳宗不要你了,还是随师兄我走吧!”公冶莫面对两家仙门毫无惧意,继续出言调笑着。公冶干及黑山宗的同门转眼即至,他只要拦住林一的去路便是大功一件。 “林一,老夫不想多说什么。何去何从,还须早作决断,勿要害了自己,以免追悔莫及!”左侧的数十丈外,乐成子的话语沉重了许多。而右侧是晏起、冷翠等人,一个个神色不明。 此时,天光阴沉,乌云涌动。海面上波涛汹涌,风雨肆虐。林一心头的杀意愈来愈盛,身后的龙影随之汹汹欲动,手中的金龙剑亦在轻轻颤抖着,有若有若无的龙吟低徊。他周身的气势一如潜龙在渊,只待怒飞冲天。 眼光冷冷睨过众人,林一轻轻翘起了嘴角,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莫要挡道……!” “哈哈!林师弟,为兄可是孑然而来,不像他等仗势欺人……”公冶莫笑的很轻松,话语中透着惑人的亲切。若非他及时出手,鱼儿已入大海,蛟龙早已腾云而去。而面对此情此景,他的心头涌出了抑制不住的喜悦。黑山宗的人已赶了过来…… 数十丈外,围堵的众人同样对林一的话不以为然。若说这小子逃出封海大阵令人意外,可如今这阵势不啻于天罗地网,任谁落入其中,最后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束手就擒。乐成子与晏起见困势已成,便欲出手拿人…… 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心头皆隐藏着一只怪兽。如今,这汹汹兽性,如狼似虎,如浪如潮,带着浓重的血腥与贪婪咄咄逼来。这一刻,林一潜伏心底深处的野性被唤醒,在张狂,在咆哮…… 双手猛地举起了金龙剑,林一双眉倒竖,眸中赤芒夺人心魄。斜睨四方,他低缓的嗓音陡然高亢起来,一声厉喝在海面上炸响—— “挡道者,死……” 喝声未止,林一身后的龙影倏然没入体内。一如真龙附体,疯狂的暴戾之势沛然而出。他身形一动,如风如电,直奔公冶莫冲去。 见林一气势惊人,公冶莫心头暗懔。这小子不过是金丹中期的修为,拼命的架势倒是唬人。不过,你真的以为能从我的手上讨得便宜不成!此时不容多想,亦不容退却,他憨憨一笑,张口吐出法宝飞剑,手上不忘祭出一团雷云,口中还念叨着,林师弟,让师兄我与你切磋一二…… 于林一动身的一刹那,乐成子与晏起同时出手。一道剑光凌厉,所向披靡;一只小鼎闪动着赤红的火焰,势在必得…… 不动则已,动若风雷。林一猛然抡起的金龙剑,一片耀目的金华席卷四方。加持法力的金龙剑未能于破阵之时逞强,一直在坚忍,一直在等待。此刻,那强大的威势陡然爆发,无可匹比的锋锐剑芒横扫而去。 “当、当”两声震响中,不过是将将触及到了那金色的剑芒,来袭的飞剑与正阳鼎便被震飞了出去。乐成子与晏起愕然之际,林一已冲至公冶莫的近前,一剑劈下—— 公冶莫本来是祭出了法宝挡在身前,以逸待劳,再趁机施展雷法予以对手重击。自恃金丹后期的修为,他以为挡住林一的去路不难。而当那金剑以排山倒海之势落下的一瞬,其心头亦是随之一沉。 这哪里还是一把飞剑,这是天地之威,使人不敢睥睨,无从抵挡! 一阵莫名的惊悸袭来,公冶莫想起了后退。而金光笼罩之下,其整个人竟然动弹不了,任那无上的杀意从天而至。此时,他心生无力,只想去屈服,只想等待着最后的了结。 煞费苦心跑来堵住这小子,是我错了吗?还是一场早已注定的宿命?公冶莫尚在恍惚之中,便被一片金光吞没。他没有呼喊,放弃了一切的挣扎…… 一剑劈下,凌厉的剑势于瞬间撕碎了公冶莫。其余势未消,狂卷而去,于呼啸声中,掀起了滔天的巨浪。海面上顿时裂开一条长百丈,深数十丈的豁口,久久难以平复。 一剑断水,威力如斯,谁人敢挡?众人无不震骇,林一趁势往前冲去。这一剑所向披靡,却是要了他四成的灵力。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就在林一即将祭起‘风遁术’远去之时,一条黑龙越过了他的头顶,转瞬间挡在了前面。有人厉声断喝—— “林一,你跑不了……”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六十七章 朝日正红 ?感谢书友夜深的捧场支持! ----------------------------- 横跨封海大阵而来的公冶干,稍迟一步,还是及时拦住了林一。-< >- 远远见那一剑劈了公冶莫,公冶干颇为的震惊。一个金丹中期的小辈,即便是倚仗法宝之威可以逞强一时,又怎会是元婴修士的对手。不过,他并未有所大意,说话之间便信手挥出九面小旗,霍然化作一片黑云奔腾而出。顷刻间,黑云中奔出九条黑龙,首尾相继,借风雨之势腾云吐雾,拦住了百丈方圆的一片海域。 有人再次挡住了去路,林一身形一顿,眸中喷火,怒喝道:“天下之大,没人拦得住我的去路!公冶老儿,途中一犬尔,休要狂吠!” 被一个小辈如此的辱骂,公冶干已气得面皮发黑。他怒哼了一声,沉声斥道:“小畜生,任你有天大的本事,今日亦难过本宗这一关!且看我怎么收拾你……” 此时,乐成子与晏起追了上来。二人神色中,皆多了几分不常有的谨慎。见公冶干竟然使出了看家的手段,他二人左右散开,一时没了出手的心思。 那一剑之威,元婴修士能挡否?而那小子的修为不高,可那金剑着实厉害…… 三位元婴高手如此的郑重其事,令人难以置信。可就是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子,先前力斩余行子不说,今日还一剑劈了公冶莫,这一切皆为众人亲眼所见,不相信都不成。无论最终的情形如何,这个林一都将延续数十年前的那段传奇,成为大夏仙门中鼎鼎大名的一个人物。 那些金丹修士不敢近前,一个个远远张望着,或者,在期待着…… 九条黑龙声势浩大,转眼间已挡住去路,渐成围困之势。公冶干盛气凌人,这便要施展杀手。乐成子与晏起虽未出手却互为犄角,显然有防备之意。此时的情形,比之方才愈加的凶险! 傲然伫立于风雨之中,林一双眉轻挑,冷冷注视着公冶干。他不再说话,而是缓缓抬起手臂,金剑斜指长空,龙丹与金丹之力狂*泄而出。 那金色的光芒已然黯淡,此时,却如星夜之火被再次点燃。随着灵力的加持,金剑‘嗡’的一声耀出夺目的光华,那滔天的气势随之迸发。 林一咬紧牙关,任金龙剑贪婪地吞噬着体内的灵力。三尺长的剑身霍然吐出丈许的剑芒,三丈长的剑芒,继而五丈……直欲透过乌云,直刺苍穹。 金龙剑的剑芒未至十丈之时,林一闷哼了一声,脸上闪现过一丝异样的潮红。他手臂一抖,双手紧握倚天长剑,怒视着公冶干,喝道:“人挡杀人,神挡杀神!公冶干,吃我一剑……” 一把飞剑竟有如此的气势!公冶干的眼瞳微缩了下,暗哼了一声,神情愈发的阴沉。他凌空而立,张开宽大的袖袍,双臂猛地往前挥去。霎时间,其左右百丈宽的海面为之一顿,继而掀起数十丈高的巨浪咆哮而去。乘风逐浪的九条黑龙,更是卷起了漫天的乌云,气势汹汹地扑向林一。 面对公冶干如此惊人的阵势,林一的斗志愈发炽盛。他眸子冷芒闪烁,足下登云,一往无前冲了上去。其高高举起的双臂,擎起倚天的长虹,势将这怒海荡平,定要将着漫天的阴霾一扫而光—— 突然,清越的悠远中带着铿锵的刺耳,明亮的高亢中带有天地开阖的呻吟,一声龙吟响彻天宇—— 林一的金龙剑突然脱手而去,倏然化作一条数十丈长的金龙,于空中昂首怒吼。 在这一声震撼天地的龙吟中,金龙张牙舞爪急遽盘旋着,带着惊天之势,猛然扑向了公冶干。 这……这是什么?金光灿灿的龙甲,夺目惊心;巨大而无坚不摧的利爪,使人胆寒;还有那怒睁的龙睛中闪耀着的,分明是对蝼蚁才有的蔑视,那是君临上界俯瞰众生时才有的傲然。在这无上的龙威面前,八荒横扫,**荡平,万物皆为齑粉! 金龙腾空之际,犹如天威降临。那奔涌而去的海浪竟然猛地一顿,仿若凝滞在了海面上;而那九条凶猛的黑龙,竟然于这一声龙吟中渐渐溃散了身形,去势难继。 震骇之中,公冶干脸色一变,猛然大喊:“你二人何以旁观,我三人联手……”远处的乐成子与晏起没有动静,而金龙临近,那逼人的气势使人惶然无措,稍作迟疑,只怕要悔之晚矣!他不敢怠慢,竭力躲避——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中,九条黑龙化为乌有,数十丈高的海浪轰然崩溃。金龙所向,狂飙骤袭,海水倒卷,势将一切的阻碍吞噬、碾碎。 无从抵挡的威势袭来,公冶干已是大惊失色,强行疾遁而去。直待身后的龙威减弱,他已狂奔了数十里,尚不及喘口气,便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心神悸动着,公冶干回头看去。乐成子与晏起同样躲至数十里外,同样是一脸的诧然。而那金龙复又化作一把金剑落在那小子的手中。 不对,那小子怎么一头跌落海面。咦!他又跃到了空中,拽着金剑直奔东边飞去,分明是灵力不继的样子! “噗——”又是一口热血喷出来,公冶干狠狠喘了下粗气,忙摸出一把丹药塞入嘴里。其胡茬上挂着血迹,神情有些狰狞。眼珠子转动了几下,闪动着凶狠的寒光,他一咬牙,便冲着林一追去。 乐成子与晏起凑到了一起,彼此的神情中有些异样。震惊、侥幸兼而有之,抑或是取舍的权衡,使得这二人稍作踌躇,便各自有了决断。 看着远去的林一与公冶干,乐成子远远冲着门下的弟子交代了几句,便匆匆追了过去。而晏起临去之前,则是回头看了下冷翠,轻轻颔首示意。 林一还是逃走了,并一头冲向了大海的茫茫深处。大夏仅有的三位元婴高手,随之而去。 此时,风雨不见,乌云淡去,万道霞光乍泄,东方一轮朝日正红…… …… 林一横起了身子,被金龙剑拽着往前疾飞。 后面有人追来了,相距最近者,竟然是没被金龙剑劈死的公冶干。这老儿的身子有伤,修为明显不如以前,却依旧有恃无恐,想必是察觉到了自己的窘境。可恶! 乐成子与晏起也追来了,这是两个趁火打劫的家伙。当我金剑发威的时候,这二人躲得远远的。若不然,哼…… 三人皆是元婴高手,御空而行的遁速可不一般,要不了多久便可以追上来。 林一回头看了一眼,心中暗生无奈。方才灵力不继,可是差点掉进了大海里。 金龙剑第一回逞强,耗去四成的灵力。再次身陷重围之时,林一自知生死在此一搏,灵力又耗去了五成。此时他身上的灵力不足一成,能这么拽着飞剑不掉下来,还是迎着朝晖飞去,迎着光明飞去,已是不幸中的万幸,知足吧! 拿出一块灵石握在手心里,拼命吸纳着里面的灵气来补充体力,林一继续往前。一道细弱的金光从金龙剑中飞出来,转瞬落到了他气海中的金丹之内,接着便有老龙的抱怨声响起—— “林小子,你太弱了!依着老龙的脾气,一剑斩了那三个不知好歹的小东西,哼!” 本想着就此反驳几句,可老龙的话直击要害,让林一无言以对。若是可以自如的驱使金龙剑,我这便回头去寻公冶干的麻烦!可谁让自己太弱了呢!他岔开话头,问道:“老龙,方才金剑之威着实惊人,须元婴中期的修为才可施展如此的一击吧……” 一声不屑的嗤笑声过后,老龙说道:“元婴中期算个屁啊!化神修士的全力一击不过如此,便是先前那一剑亦堪比元婴后期……” 化神修士的全力一击?听到如此一说,林一的心头振奋起来。可老龙随即便泼了他一头的冷水,又说:“若非老龙耗费神魂之力相助,你便是到了化神修为亦难以使出金剑的威力!” “为何……?”林一不解地问道。老龙懒洋洋地说道:“不为何……若非你灵力不继,早已杀了那个公冶干,白白耗去了我老龙多年的心魂之力。灵脉两座,不还价……” 有关金龙剑的一切,老龙不愿意多说,可账倒是算的明白。出手一回,灵脉一座。他帮着林一出手两回了,可不是两座灵脉吗! “老龙,但凡有适用的灵脉,以后我不会拦着你……”林一爽快地说道。老龙的身上有太多不为人知的东西,无须去刨根问底儿。今日,对方又一次救了自己,这便足够了!须知,灵脉多为有主之物,动辄便会惹来大麻烦。故而,他说着轻松,好似在慷他人之慨,却是表明了从今往后要与老龙共进退。 “哼!这还差不多!你小子想法子逃吧,老龙我倦了……”话未说完,老龙便没了动静。 想法子逃?无论想什么法子,也不过是一个亡命而逃! 剑虹带着林一去势甚急,而后面三人追的更紧。他一边运转龙丹与金丹之力,疯狂吸纳着手中灵石中的灵气;一边竭力驱动着金龙剑,若流星一般往前疾驰。 即便是如此疯狂地吸纳灵气,林一体内的灵力还是入不敷出。力竭之兆涌来,他只感到眼前阵阵的发黑,金龙剑的去势渐弱。而追来的三人愈来愈近,彼此相距不过三五里……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 请分享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六十八章 无定海 感谢书友会飞的绵羊的月票强力支持感谢每一位订阅、投票的朋友 —————————— 公冶干在前,乐成子与晏起在后,三人很快追至林一身后的三五里处泡-书_)修士之间相距三五里,尤其一方还是元婴修士,这与凡人之间的面对面站着没什么两样,可以说是触手可及 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林一心头暗懔凡事,可一可二,不可三这一回若是再被对方追上并被围起来,断无幸免之理 忙将灵石碎屑抛去,林一的左手中已多出了一片玉符他不敢有一点儿的迟疑,将玉符随手捏碎,一道光芒迅即罩向全身霎时间,光芒消失在空中,其身影随之不见了 紧追而来的公冶干微愕了下,却于神识中有所发现他随即冷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追去随后的乐成子与晏起同样未作停顿,只顾着埋头赶路 林一从百里外的海面上突然冒了出来,身形尚未站稳,左手已掏出一块殷红的灵石,右手的金剑往前一指,随即化作一道剑虹往东飞去 方才捏碎了玉符,一遁百里可这根本瞒不过元婴修士的神识,却又让林一不得不为之他使出的遁符,乃是依照‘风遁术’炼制的‘风遁符’ 原来在玄天仙境的时候,林一曾欲求‘风遁符’的炼制法门而不得,却意外得到了‘风遁术’ 林一对符箓之术的研习一直是勤而不辍,是将各种玉符的炼制当作一个闲暇时的消遣故尔,他便于无事的时候,研风遁之术,而究其理,尝试着去炼制‘风遁符’ 有关玉符的炼制,一理通,则百理明林一很快便炼制了可以施展风遁的玉符,却只能一遁百里,与真正的‘风遁符’相较尚显不足而他只是将其用来练手,并未想过这东西会派上用场 不过,此次离开丹阳山的时候,林一还是专门炼制了一些‘风遁符’带在身边,此时倒成了应急之物一遁百里不算远,至少他能借此喘口气 而林一再次摸出的殷红灵石,为不可多得的上品灵石强劲而磅礴的灵气喷涌而来,从他的左手迅即流过经脉,尚未在气海中蕴积,便化作灵力源源不断倾注到右手的金龙剑之中 林一的身上只存有不足百块的上品灵石,往常的时候不舍得用,却于这逃命的当口不管不顾的拿了出来泡-书_) 一块上品灵石所蕴含的灵气,顶得上近百块的下品灵石将其用以御剑之力,金龙剑的遁比之从前快了三成而林一体内的灵力所剩无几,却来不及吸纳恢复所谓的逃命,同样是在拼命 金龙剑的遁再快,还是比不上元婴修士的御空飞行往前跑了不过一个时辰,公冶干三人又追了上来无奈之下,林一只得再次祭出‘风遁符’,将对方抛在身后的百里远处 如此这般过了三日,林一身上的‘风遁符’所剩无几,可后面的三人还是锲而不舍,紧追个不停再这么下去,早晚要被对手追上眼前的大海茫茫无际,便是个落脚的地方亦没有可即使有岛屿出现又能怎样,结阵自守?凭着自己不足一成的灵力,想要挡住三个元婴高手的连番破阵,无异于痴人说梦,届时的情形只会糟 还好,如此昏天黑地的狂奔,尚有日月星辰指路若不然,谁知道会跑到什么地方去而前方不远处便到了无定海,在冬季尚未来临之前,那可是绝地啊 林一身后的数十里处,乐成子与晏起已越过了公冶干前面的两人心有默契,不紧不慢地追着后者时不时要吞上一粒丹药来抑住伤势,却兀自不肯放弃只是,两者之间拉开十数里远想来,彼此的戒心未消 五里左右,只待后面的人追到身后五里左右的时候,便是林一火烧屁股的时候他将不得不捏碎身上最后一片‘风遁符’,再往前窜上个百里之后又该如何,没人知道 强抑心头的倦意,林一有些不解地回过头去身后十里以外的海面上,乐成子与晏起相隔五、六里的样子,一左一右从两边追来;再之后的十里处,是独自一人的公冶干 公冶干的伤势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不然的话早追到了身后乐成子与晏起左右散开追来,还是防备自己中途转向他逃可依着这二人的修为,不是该早就追上自己了吗? 一时想不明白,林一继续跑路 大海上的四人,不分昼夜的又跑了三日,追逐的情形如旧乐成子与晏起还是在后面不紧不慢地缀行,远一些便是公冶干执着的身影相距十里,不远不近彼此留下缓气之机,却又倏忽可至这一场追逐,尽在强者一方的掌握之中 最后一片‘风遁符’省下来了,林一未因此而有一丝的庆幸,反而是心头渐沉,暗感不妙几日来跑了不下二十万里的路程,再有两日可就到了无定海,莫非身后三人要借助那处绝地再次困住自己?而瞧着乐成子与晏起一左一右的阵势,隐隐有驱狼入围之意 林一的担忧应验了,接下来的两日,身后三人的情形依旧而他同样不敢慢下来,稍有不慎,说不定便会于瞬间陷入重围 又是一夜过去,林一被金龙剑拽着继续往前飞不眠不休跑了多日,他已是心神交瘁,疲惫难奈 身后三人还在十里之外,林一的手上换了块上品灵石,却是轻轻皱起了眉头依着眼下的这个时辰,原本该旭日东升,而前方的天空中却是昏黄无际,雾蒙蒙的难辨究竟;海面上亦是波澜不惊的样子,同时为一层淡淡的雾气所罩,好像那是不分天地的一片混沌,使人望而却步 莫非,这便是无定海 诧异之中,林一便觉得身子往下一沉,竟是直往海面上坠去他脸色一变,忙将飞剑踩在了脚下往前飞了数百丈远,这才止住了去势,并勉力悬在空中其手上却是拿出了‘风遁符’,无奈地转过身去 终见到前面的那个人不跑了,乐成子与晏起并未急着上前,而是慢慢逼近他二人与随后赶来的公冶干,正好拦住了林一的三面去路 不过是喘息间工夫,公冶干后来先至其浓眉重髯的脸上带着几分倦色,而眼光中却是带着多的恨意见乐成子与晏起谨慎的模样,他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直奔林一扑去 晏起遥遥望向乐成子,对方却是不无用意地摇摇头见之,他若有所思,转而看向前方 踏着金龙剑,林一静静悬在海面上看着冲来的公冶干,他面无表情,却是捏紧了手中的玉符 “林一,你怎么不跑了?你的金剑怎么不发威了……”公冶干一边厉喝,一边怒气冲冲地往林一扑去此时的他,恨不得将眼前的小子生吞活剥了 一个元婴修士,大夏仙门中的至尊强者,竟然在一个金丹小辈的剑下狼狈逃窜,若非当时逃得快,只怕不是受伤这么简单,说不定还会丢掉性命这对公冶干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还是这个小子,不仅杀了自己的儿子与族弟,还毁了黑山宗的百年大计,怎能不让人为之愤恨 可恶的小子,不杀你,不足以平心头之恨不杀你,不足以雪心头之耻将你剥皮抽筋之后,金剑是我的,《洞真经》是我的,一切都是我的…… 公冶干煞气逼人,神情阴冷,看似盛气凌人而不可一世的样子,却有些气急败坏的意味说林一杀了公冶平与公冶莫,尚还属实;可若是说林一毁了黑山宗的好事,未免冤枉了若非他另有所图,这一切又怎会发生呢之所谓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 挟着怒火、仇恨,还有炽盛的贪欲,公冶干扑向了林一而就在距对方不足百丈的时候,其身形陡然下沉,便是灵力的运转亦迟滞起来他神色一变,忙停了下来,还不忘狐疑四顾 见之,林一暗暗松了口气他握着灵石吸纳起来,趁机歇息一下,不忘留意着另外两人的动静 公冶干一时不敢往前,神色踌躇此时,远处那两人却是慢慢靠近,其神情自若,好像对海面上的异状早有预料 “无定海远离大夏,少有人迹,不为世人所知晓仙门之中,惟我玄天门的典籍中有过无定海的记载……”说着话,乐成子踏空而来,却是与晏起同样行至百丈之外止住了身形 林一踏剑凌波,面无表情,眼光在三个人身上转悠着他一手握着上品灵石,一手捏着‘风遁符’,未敢有一刻的大意 公冶干知道乐成子还有话说,便阴沉着脸瞪着对方,还不随时留意着晏起的动静见二人不再往前,他摸出一粒丹药吞了下去,神情愈发的冰冷 “每年冬季之外的无定海,鸟不飞,舟不渡,鸿羽沉,可溺万物我等修士来到此处,与凡人没什么两样,受天地禁制而难御剑腾空,免不了要沉入海底眼下的时节只是八月,这片海域乃绝地、死地、禁地而对你林一来说……”乐成子的话语顿了下,意味深长的看着林一见对方不以为然地撇着嘴,他摇摇头,又说道:“你亡命至此,所寻的不过是一条绝路老夫以为……” 林一冷冷笑了一下,对乐成子的话不予理会对方接着说道:“你眼下只有一条路可走,便是拜入我玄天门下待冬季来临的时候,由老夫陪你去寻那一条通往九州的路……” 百度搜索泡书阅读最最全的小说 ///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六十九章 绝路生天 ~< >-~ 感谢书友rayray1111的月票强力支持 —————————————————————————————————————————— 乐成子不提林一身上的东西,不提余行子及几个弟子的身亡,不提过往的恩怨,只是邀请对方拜入山门其言之谆谆,意之切切,可谓用心良苦,彰显长者的仁道与贤者的风范 不过,这个时候的乐成子,与林一往日所认识的那个乐成子有了些不同尤其是方才的一番话,在他听来分明多了不容置疑的训诫,多了让人不得不接受的一种恩赐,并为之去感恩戴德,去涕零,去惶恐 林一的身前,明亮的天空下,是波涛起伏的汪洋,还有三位咄咄逼人的元婴高手他的背后,昏黄而茫茫的一片,沉寂而不见边际,那是鸿羽可沉的无定海 “林一,身为修道之人,不负天地,莫要负了自己啊……”语重心长的乐成子,袖袍轻摆,伸出手来遥指着大海示意了下,接着说道:“一片水,清浊分明,担着两般的天地;一条路,进退迥然,祸福自有不同往回一步,海阔天空;转身而去,危崖临渊……” “呵呵”林一忽而扬眉轻笑了声,淡淡翘起了嘴角,反问道:“我林一自凡俗道观一路走来,处处与人为善,脚下依然是危桥连连;从不与人为恶,却时时遭人暗算如今被你等逼到了如此境地,与危崖临渊何异?”言到此处,他斜睨着乐成子,昂然又道:“我心头自有一片清明,这水的清浊,与我何干?这天若无情,这地若无义,我便将它砸烂了、碾碎了,扔在一旁而绝路又能如何……?” 手臂向天一指,林一带着无畏的神情,激昂说道:“这登天的路,步步惊心,步步生死,莫不是一条绝路?绝路,它也是路……” 这决然的话语声,在海面上徐徐远去 乐成子轻叹了一声,拈须说道:“不一而行,与道参差……你又何苦如此呢?”他为林一指出了一条明路,可对方却如此的偏执既为修道之人,当知有容乃大啊 晏起没有说话,而是远远注视着林一,神有所思与这个年轻人亦算是相识了多年,时至今日,他方从对方的身上看到了另一番风景那是一种凌峰绝顶的气度,那是一种舍我其谁的气概,那是勇者无畏的张扬……那一切好像是如此的熟悉,却是离自己愈来愈远他忽而长舒一口气,呼——我这是怎么了…… 公冶干目光阴沉,高声骂道:“臭小子,莫要装模作样了大话,谁都会说;绝路,却未必有人走得今日,你便与本宗走一个瞧瞧……” “公冶老儿,莫要聒噪今日一切,拜尔等所赐……”林一冲着公冶干轻叱了一句,又淡淡瞥过乐成子与晏起其伸手举起腰间的紫金葫芦,神态自若地灌了一口酒,又轻吁了下,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这才眉梢轻挑,带着嘲讽的口吻又说道:“几位大夏的高人,敢不敢随我走一趟绝路……哈哈” 话音未落,林一昂首大笑了一声转身之际随手捏碎了‘风遁符’一道光芒迅即裹着他的身影远去,直奔那昏黄的茫茫深处…… 这小子真的冲向了无定海 愕然之中,余下的三人忙往远处看去神识难以穿透那雾气氤氲的海面,目力所及处,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公冶干的神色急遽变幻了下,忙左右看了看另外的两人见对方尚在迟疑,他不禁冷哼了一声林一,莫以为自寻绝路便万事皆休本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想到此处,公冶干袖袍一甩,身上煞气横生,竟是陡然而起,直上云端无定海兀自茫茫不见边际,莫测难辨他手扶黑髯,眸中闪过一丝戾色,傲然四顾稍作停顿,其身形一动,直奔林一所去的方向飞去,于坠落之际,已一头扎入到了那片未知的天地中…… 公冶干为人狠辣且多谋,行事果断而这人绝非莽撞之辈……忖思中,晏起回首看向乐成子,对方则是面向无定海,怔然出神他转而看向前方,又回顾身后,一时不知该往何处去了 “敢于绝路走生天此子不凡啊……”乐成子幽幽叹了一声,又自语道:“本以为……却不料……莫非老夫便不如你一个小辈……”他又思量一番,转身飞往晏起 “晏道友,不知你意下如何……?”尚未临近,乐成子便是呵呵一笑 不言自明,乐成子想去无定海晏起沉吟了下,反问道:“道友此去,可有成算?” 乐成子摇摇头,自嘲笑道:“前有林一胆大,后有公冶干大胆,岂容我退后半步”见对方迟疑不决,他脸上笑意淡去,话语沉重了许多,又说道:“不瞒道友,有关无定海的一切,来自于同门师长的口中,而止限于典籍……” 看着那片昏黄的海面,乐成子接着说道:“我与你联手逼得林一来至此处,有两个原由随其身后,可以寻到去往九州的途径,此为其一;另一个,便是以无定海相阻,迫使那小子屈从而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料想他竟然如此决绝……” 一路东来,每次到了要追上林一的时候,对方便使出遁术猛窜百里远一种遁符而已,可谁晓得那小子的身上还有多少这种东西迫不得已之下,乐成子与晏起商定,追至十里远时便不再迫近,直至无定海…… 心头释然,晏起听对方继续说话 “此去无定海,凶险莫测啊我师兄曾于此处耗去了百多年的光阴,一无所得而如今去往九州的唯一指望便在林一的身上……”话未说尽,乐成子摇头苦笑起来寿元无多,修为止步不前,还有九州那片为广阔的天地等等原由,尽是苦衷无须说尽,亦无须道明这边风光独好,岂不知个中的滋味浓 默然良久,晏起这才冲着乐成子拱了拱手,郑重说道:“愿道友前途坦荡……” 乐成子打量着对方,随即了然一笑,道了声,走也如同公冶干离去时的那般,他扶摇直上,继而冲下云端,转瞬间便于空中失去了身影 海面上,只余下晏起一人他缓缓转过身来望着来路,心绪随着那海波轻轻起伏不定身为修士,怎会不为九州那个地方而心驰神往呢而自己这是离不开那山,还是离不开那人…… …… 这风,寒冽逼人;这海,深浅不明 一头扎入了无定海的雾气中,风遁不过二、三十里远,尚不及看清眼前的情形,有昏黄的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凛冽的寒意使得林一打了个寒颤愕然之下,他忙收起了飞剑,顺手扯出了玄金铁棒,便如个铁秤砣一般坠落下去 “扑通——”这是落水的声响 匆忙之中,林一施展‘避水咒’,无用;他心头一惊,欲驱使玄天盾护体,没动静;催使龙甲,还是如此…… 一切不过是转念之间,林一尚未想出应变的法子,便直往海底坠去不得已,他屏住气息,转而用神识四下看去……神识无法离体 情急之下,林一的眸中闪动着赤芒‘幻瞳’之中,混沌的海水这才变得清晰起来而他还在继续下沉,四周愈发阴暗而寒冷 直下三千丈,林一双脚落地,隐隐听到‘夺’的一声闷响,四周却是波澜不见,泥尘不起诧然中,不待他挪动脚步,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玄金铁棒脱手而去霎时间,无上的重负塌天而来,好似千钧、万均的力道落在了身上顾不得许多,他忙盘膝坐好,运力与之相抗,并带着小心往四下看去 这是一片海底的礁石,并无淤泥与水草等杂物,倒还平坦洁净不过,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太过沉寂,不见鱼虾,没有生机,只有无尽的寒意与莫名的重负袭来,使人心生惧意 神识与灵力皆不能离体,不能喘息,林一只得运转《玄天心法》使体内自成天地,是将自身的力道用于四肢,支撑着不让自己趴下去 本想着一遁百里,却因禁制所限,只是前行二、三十里远,无定海的天地禁制便如此的惊人置身其中,莫说是离去,便是往前行走几步亦是艰难还好,自身的筋骨非比常人,功法尚能运转 无定海,果真是一处绝地莫说是凡人了,便是等闲的修士坠落于此,**不堪承受重负之下,最终的情形可想而知 一时无虞,林一的心头松了口气,却感到倦意难奈既然可以行功,不若于此绝地吐纳调息,将养一下体力可随即他脸色发苦,无奈地摇了摇头暗忖,忙而出乱,还是难免出了纰漏 跌落海中的时候,已感到四周的异样,林一便收起了金龙剑而拿出了玄金铁棒他自以为凭借着铜筋铁骨与一把子蛮力,足以自保可仓促应变,却是忘了天地禁制的威力如今,神识难以离体,使得乾坤戒里的灵石看的见,却是拿不出来 没了灵石,无论是吐纳行功,还是找补体力,皆事倍功半 而置身此处得以性命无忧,患得患失又有何益?只待冬季来临的时候,再趁机离去便是若不然,歇息两日后一步一步走回去,总有脱身的法子 自我劝慰了一番,林一运转‘幻瞳’于四下又看了看,未见异常天地禁制,一切为其所制这死气沉沉的地方,倒不怕冒出来个什么怪物来他双手结印,刚想尝试着于这海底入定行功,却神色一动,转首望去…… 泡书阅读最最全的小说 /// ~< >-~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七十章 力有转机 ?感谢书友飘摇夜雨1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jassen的月票强力支持! —————————————-----------------------------------— 一声轻微的震响自身下的礁石传来,瞬间便又消失在远处。-< >- 即便是六感为天地禁制所限,林一还是察觉到了海底的异样。循着那一声震响传来的方向望去,四下沉寂依然,并未有所发现。想了想,他不敢大意,便欲起身看个究竟。 随手去抓身边的玄金铁棒,咦!这样沉重……?五尺长的铁棒静静躺在地上,却如同嵌入了礁石中一般,竟然没能一把抓起来,林一不禁为之一怔。体内的灵力匮乏,可力气并未丧失殆尽,怎会拿不起一根铁棒呢? 定了定心神,林一用手撑着身下的礁石,缓缓爬起,周身的筋骨竟然发出一串‘啪、啪’的脆响。他忙力贯四肢,过了好一会儿,这才艰难直起了身子。 看了看地上的玄金铁棒,林一摇了摇头。此时,自己的身上都好像背负着一座大山,这铁棒的沉重,不难想象!暂罢了心思,他便想往前走几步。方才那一声震响来处应距此不远…… 只是挪动了一步,林一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摔趴下。他勉力站稳脚跟,暗暗叫苦。这般步履艰难,又如何脱身。莫说距来处只有二、三十里远,可这短短的路程,堪比千里、万里之遥。若还想从海底走出无定海,难! 稍稍缓了一下,林一继续迈开脚步。一步,两步……周身的筋骨又是一阵连珠的脆响。他咬着牙尚未走出第三步,便已是眼前发黑,心浮气躁。 虽不甘心,林一只得作罢,运转‘幻瞳’向远处望去。置身所在不过是数百丈大小的一片礁石,四周略有起伏,形同一个山坡。里许之外的地势稍稍低洼,有一个黑雾缠绕的人影,正在撅着屁股爬起来。 是公冶干?置身如此深的海底,犹如置身浓重的夜色中,伸手不见五指。因禁制的缘故,便是修士的目力亦难以及远。而林一的‘幻瞳’之下,却是将几里方圆内的一切尽收眼底。那个浓眉重髯的玄袍男子,不是公冶干又是谁!这老儿贼心不死,还真的追了上来。 看着公冶干艰难的身影,林一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那老儿竟然有黑云所化的黑龙护体,情形并无大碍,可见其修为的不凡。不过,你追来又能如何?想寻我的麻烦,你倒是走两步瞧瞧…… 此时,公冶干忽而抬起头来,四下张望。可除了近身的这片地方以外,远处什么也看不见。阴寒的海底如同沉沦于夜色中已千万年之久,陷身于此,仿若要为这片浓黑的死寂所吞噬,使人惶然而欲罢不能。而就在这样的一个地方,他感到有人在窥伺…… 公冶干瞪起了眼睛,惕然四顾。直觉中,这夜色的一头,有人在冲他冷笑着。 林一,一定是你! 既然如此的断定,公冶干便欲起身去寻个究竟,却裹足不前。他闷哼了一声,身上一阵黑气缭绕过后,这才露出无奈的神情。抬手举足已是艰难,更莫说起身行走了。若非运功强自支撑,只怕这身子早已不堪重负。 哼!林一,想不到本宗还是追上了你!一个金丹的小辈而已,不知道摔死了没有!只待窘境稍有缓转,我便将你…… 公冶干正暗自发狠,忽而神色微愕,转身狐疑望去,依旧是什么也看不到。可那一声轻微的震响来自不远处,与其方才坠落海底的动静相仿。是谁?那二人亦追来了?是乐成子还是晏起? 无法出声询问,亦不知来者究竟是谁,公冶干只得虎着脸闷坐着,眼珠子转动个不停。 与此同时,林一将眼光从公冶干的身上移开,并循声望去。左侧里许之外,一个老者的身影颇为狼狈。竟然是乐成子,不巧坠落于一片泥沙之中。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缓缓爬至一旁的礁石之上,不及歇息,却是冲着自己这边看过来,之后又转向了他处。 莫非,这老头与公冶干皆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林一不禁皱了下眉头。对于元婴修士的修为境界所知甚少,可他不能否认对方的修为强过自己太多。相距如此之近,只怕是瞒不过这两个高手。 不过,这般如蛆附骨、如影随形的高手,令人厌恶! 静候了好一会儿,并未见到第三人从天而降。林一默默转过身来,便想回到原地,却是脚下一软坐在了地上。连日狂奔所带来的倦意,阵阵袭来,使人有脱力的虚弱。他看了一眼三步之外的玄金铁棒,双手结印,凝神、守一…… …… 借助高飞之势,乐成子在海面上疾驰了一会儿,这才一头坠落于海水中。能不能寻到林一的踪迹,并没有把握。可他紧随公冶干而来,大致的方向不会有错。 当坠落海底的时候,乐成子被过顶的泥沙埋没。虽说情形有些狼狈,却免了肢体撞击之苦。他忙而不乱,好不易爬到了一块礁石上,已累的心头狂跳。尚不及歇息,这老头便发觉不远处的异常。 目不能远视,听力尚在。神识不能离体,还有敏锐的直觉。转念之间,乐成子已是心头大定。 如此一个了无生机的地方,除了林一与公冶干之外,还会有谁出现呢? 慢腾腾地翻身坐好了,乐成子还是没顾着歇息,反而是从袖袍里摸出一片玉符随手捏碎了,一层暗弱的光芒闪过,其身外三尺多出了一个无形的光罩。置身其中,他的神色轻松起来…… …… 入定一日之后,林一睁开了眼睛,四下留意。见乐成子与公冶干那边没有动静,他忖思了片刻,又再次阖目调息。 又是三日过去,四下里沉寂如故。存着小心,林一还是起身看了看。 公冶干还是老样子,根本没挪窝,应是在行功疗伤。乐成子的身上却闪动着微弱的光芒,乃是法力之兆? 乐成子怎会有法力护身?林一为之愕然之际,对方于此时抬头看向自己这边,竟是面带熟悉的笑容,又从袖袍中摸出一块灵石来。 看着乐成子煞有其事的模样,林一不禁暗哼了一声。你若真能看清我的存在,只怕不会这般的轻松。浅而易见的是,这老头乃有备而来! 思量一番,林一盘膝坐下,双手结印于气海之外,又再次陷入了沉思。 这几日尝试着行功吐纳,《玄天心法》运转无碍,而灵力的恢复却收效甚微。海水中虽有淡淡的灵气存在,杯水车薪,不敷吸纳之用。这般下去,只怕是冬季来临的时候,都难以养足精神。若有不虞,又该如何应付呢! 想了想,林一决计改弦更张。他屏息凝神,运转起《升龙诀》之‘龙灵诀’。数个时辰过后,龙丹中那条沉寂许久的小龙再次浮现出来,有些不情愿地缓缓游动。随之而来的暴戾之气大涨,并抢掠起气海中的灵力来。 虽说对龙丹的霸道早有体会,还是令林一有所担忧。如此的劫掠灵力,只怕会损及金丹的修为。而随着‘龙灵诀’的运转,不过是过了半日,他放下心来,并讶然不已。 那条小龙的游动不息,渐有吞云吐雾之势。于氤氲横生之时,丝丝缕缕的异样灵力从龙丹深处溢出,并迅即充斥着气海。 静坐中的林一,不由得眉梢轻挑,嘴角露出了笑意。之前的些许疑惑,于此时烟消云散。 金龙剑的强大毋庸置疑,凭借着自身的修为,根本使不出它的真正威力。即便是耗尽金丹之力,于老龙的相助之下,林一不过是勉强劈出了两剑。而龙丹乃是同样强大的存在,又怎会如此的不堪呢!究其缘由,还是《升龙诀》未至大成所致。 正如老龙所说,龙丹与金龙剑皆为超出此界的一个存在,其威力的施展还是与自身的修为息息相关。 由此可见,龙丹之力磅礴无尽。只须随着《升龙诀》的运转,它便可恢复如初。 心有所悟,林一安然入定。七日后,龙丹之力充盈气海。他又适时运转《玄天心法》,使金丹稍有获益,借机恢复一分灵力。 如此又是三日过去,林一蓦然睁开眼睛。金丹之力尚有不足,而龙丹之力源源不断流走经脉四肢,浑身充斥着强劲的力道。他握紧了拳头,慢慢爬了起来。 禁制之下,重负无处不在。便是爬起来,形同托天般沉重,却没了从前的那般不堪。直起了身子,林一回首望去。一里之外的两个地方,乐成子与公冶干于原地坐着,未见异常。他转向地上的玄金铁棒,抬脚走了过去。 不过是走了三步,而每一步都是强行与天地禁制在抗争。大山一般的沉重轧来,林一周身的筋骨又是一阵脆响。他竭力运转龙丹之力于四肢,稳稳走至铁棒前站定。 此时,林一周身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头,皆在迸发着最大的劲力。其伸出双手抓紧了玄金铁棒的棒梢,继而腰身下沉,力贯双臂。体内连珠的爆响过后,周身的气势一凝,铁棒被他缓缓抓起……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 请分享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七十一章 力胜一筹 第五百七十二章 阴魂不散 ~< >-~ ( ) 感谢友agou、rayray1111、飘摇夜雨1的捧场支持 —————————————————— 见公冶干气势汹汹而来,林一不躲不避(_&&)随着心念一动,周身乃至双颊迅即生出了一层龙甲他高高举起了玄金铁棒,脚下剑虹一闪便迎了上去与此同时,对方的飞剑已到了面前 “当——”的一声,铁棒迎上了飞剑,半空中闪过一道霹雳 强劲的气势袭来,林一猛地被震飞了出去直至数十丈外,连翻了几个跟头过后,他才稳住了身形 见状,旁观的乐成子不禁为之暗讶他眼光老到,已从方才这二人的交手中看出了蹊跷林一行迹狼狈,却是气息平稳,并未吃什么大亏而公冶干的飞剑遇阻之下未能趁势进击,显然是留有余力 这一回合,公冶干稍占上风可乐成子还是暗暗摇头,颇为诧异交手的双方一个是元婴高手,而另一个不过是个金丹中期的晚辈孰优孰劣,高下立判而亲眼所见却是这一番情形,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这小子力大无比,铁棒又甚为的沉重自海底出来后,其一身的炼体术胜从前,与元婴高手交战竟然不输阵仗若他有日修至金丹后期,或者是结成了元婴,谁人敢惹?便是老夫见了,都要敬而远之啊 乐成子暗自思量的时候,公冶干的脸色难看起来虽说将那小子击飞了出去,可自己未占什么便宜这并非他人所说的留有余力,而是那铁棒的迅猛乎想象,令其所料不及 哼这一回算你运气好,不信你还能挡住本宗的法宝 公冶干目光阴沉,便欲痛下杀手,可随即便怒火中烧那小子竟然带着冷笑冲了过来,还大声讥笑道:“公冶老儿,吃我一棒” 死小子,胆敢与本宗猖狂公冶干目露凶光,随手打出了一个手诀一团光芒炸开,尖利的呼啸声响彻了半空,飞剑倏然化作了一道黑色的闪电,直奔林一劈了过去 对方的飞剑来势惊人,而林一的去势猛他抡起铁棒之时,身形陡然一晃,化作一条龙影疾飞而去 数百丈外,乐成子已瞪大了眼睛林一迅若奔雷,竟成蛟龙之势不那就是一条腾空的蛟龙,在摇头摆尾,在张牙舞爪,在愤怒地咆哮,势将一切撕成碎片而那挥动的铁棒,便是龙之爪牙,便是天之雷霆,即将横扫万物…… 眨眼之间,蛟龙撞上了闪电,铁棒迎上了飞剑—— “轰——” 一声雷鸣响彻天宇,狂飙乍起,风云骤变,海面上狂虐的寒潮为之一滞(_&&) 于这陡然炸开的气势之中,飞剑哀鸣着倒飞了出去,公冶干亦是身形摇晃,禁不住后退了几步他一脸错愕,死死盯着前方 蛟龙的去势稍顿,随即显现出了林一矫健的身影来那小子不仅毫无损,还冲着自己投以不屑的冷笑 黑脸变白,白脸又黑,公冶干的脸色变幻了几下,不由得冷哼了一声这小子力大欺人,一身强横的气势与元婴修士相较,已不遑多让可你毕竟只是个金丹小辈,我不信收拾不了你…… 公冶干咬牙切齿的时候,远处的乐成子感同身受,于不知觉间后退了一步,好似那铁棒之威尚未消散他手拈长须,摇头暗叹这小子的修为并无长进,可单凭着一根黝黑而丑陋的玄金铁棒,便可以于元婴修士的交手中各占胜场,这……这小子的练体术从何而来,竟是强大如斯若是抛开修为不论,单说这打架拼命,这小子足以横行大夏 不过……身为修士,应以吾道证天道,当以修为搏长生修为不足,蛮力使巧,终不得正*法而若是双方鏖战下去,林一呀林一,元婴修士的法力神通非你想象最终,你还是要吃亏啊 此时若是往日,乐成子早已挽起袖子上前了,说什么亦不能让公冶干占了便宜而如今,适时来一个壁上观,智者所为瞧热闹,不吃亏 无定海上,寒潮化作阵阵黑风,声势渐猛那黑风裹作一团在空中横冲直撞着,呼啸声,嘶鸣声,此起彼伏,令人毛骨悚然 于这片昏天黑地之中,林一却是横起了手中的铁棒,豪气大‘龙灵诀’大成,便可与元婴初期的修士一争高下若是修成了‘锻龙诀’,又该如何? 要知道《升龙决》可有九段口诀,除此之外,还有斗龙诀、魔龙诀、解龙诀、隐龙诀、破龙诀、飞龙诀与升龙诀等七段口诀眼下的‘灵龙诀’不过是有淬炼灵力之能,便已是非同凡响,随着自身修为的提升之后,其威力将愈加的强大 而‘灵龙诀’只是《升龙诀》的基石所在,待强筋炼体、凝练煞气与激斗志之后,有破除天地禁制、隐迹藏形、破碎虚空之无上威能那是怎样一个情景呵,着实令人神往 原本修炼‘灵龙诀’进展甚微,林一已将《升龙诀》视为了高不可攀的存在如今,他尝到了力大欺人的好处拿着棒子打人与拎着金剑劈人,有异曲同工之妙两个字,痛快 将手中的铁棒摆出一个举火燎天之势,林一扬声说道:“公冶老儿,你非我一剑之敌,在我棒下是走不了两合想报仇尽管来,我……”话未说完,他忽而顿了下,狐疑望去 公冶干双臂环月,‘啪、啪’的弧光闪烁之中,一团磨盘大小的雷云氤氲而生,竟是牵动四周的黑风急遽盘旋,声势骇人他冷冷注视着林一,袖袍翻转间,单手托出…… 被卫从与公冶平用雷法劈过,林一识得这“阴煞雷”而这雷云竟有如此的声势,若是任公冶干施展出雷法来,情形可想而知 林一眸光闪动,嘴角翘起他不待对方祭出雷云,突然将高举的铁棒收了起来,掉头便跑,还远远丢下一句—— “公冶老儿,今日恕不奉陪……” 这便要给这小子一点苦头尝尝,人却转眼跑没影了公冶干一怔,随即出一声怒吼:“上天入地我都放不过你,小畜生……”他气急败坏地将雷云狠狠掷出,便不管不顾地追了过去 “轰——” 一道霹雳过后,无定海坚实的冰面上轰出了个裂口,转瞬又于寒潮中平复如初雷鸣声尚自徐徐不去,而那两个人影已前后消失在滚滚的黑风之中 一场热闹瞧完了,乐成子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不知为何,见到林一转身逃遁,竟是让人松了口气他转身回望了一眼,随即双手背负,凌空往东飞去 …… 风遁之中,转眼奔去数百里 察觉到了身后那两个人追来,林一不以为然,反而是摸出一片玉简看了起来玄天上人的舆图中既然有了专门的途径标记,此行东去则必然有所依循须知,乐成子的师兄可是于此处枉费百年而无从逾越今日稍有不慎,九州便只是镜花水月,不可企而及之 正自看着手中的玉简,林一神色一变,猛然现出了身形并止住了去势 黑风席卷,一团巨大的雾潮从天而降,扯地而起,于“喀喇喇”的轰鸣声中,骤然结成一道数十丈宽的冰嶂,猛然拦住了去路无从抵挡的阴寒挟着如钺似箭般的气势袭来,使人窒息难奈这一刹那,林一只觉得体内灵力滞涩,周身冰寒,整个人便要冻僵住了他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忙往后暴退十数里远,这才余悸未消抬起了望眼 这横亘天地间的一道冰嶂,上端为黑雾笼罩难辨究竟,下面与冰冻的海面连为一体,气势恢弘而惊人这一道冰嶂,仿若一道枷锁,拦住了生,困住了死,使一切生死不能,而最终沉寂于这阴寒中的永恒 这便是冰嶂这便是冻结天地万物的冰嶂 愕然中,林一的心头又哆嗦了下不知是寒意未消,还是出自于对天地之威的一种敬畏,他一时踌躇起来 脚下剑虹升起,林一小心回避着横行的黑风,慢慢飞至高空,往四下打量即便是有手中的舆图可循,要辨清那条路径并非易事年年寒潮起,岁岁黑风来,那条去往九州的路,还在吗? 冰嶂突兀横生,寒潮无处不在,随时可让人深陷万劫不复的境地亦就是说,由此往前,可生,可死是化作一块寒冰归于永久的沉寂,还是奋勇往前博出一线生机…… 忖思中,林一转过身来数百丈外,一阵黑风过后,冒出了公冶干的身影其满脸的厉色褪去,换作了谨慎的模样想来,这老儿也晓得寒潮冰嶂的厉害 公冶干看到了林一,双眸放光他躲过了一股黑风,随手便祭出一道剑光疾袭而去 此处与玉简中所标记的地方不符,那条去往九州的路便也无迹可寻故此,林一不敢贸然前行而这边思量未定,那边公冶干就冒了出来,还用飞剑打起了招呼 公冶老儿,你可是前辈人物,真正的元婴高手,怎么二话不说便下杀手呢?这与咬人的野犬有何区别,叫唤亦不叫唤一声便扑上来了哼阴魂不散,当我林一真的怕你不成 相距如此之近,不及转念的工夫,一道黑色的剑光带着慑人的气势便到了面前林一并未躲闪,脚下的金龙剑已化作一道金光迎了过去与此刹那,他足下白云浮起,身形猛然前窜,扯出玄金铁棒便冲向了公冶干 ———————————————— ps:今晚七点加一章 ~< >-~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七十三章 逾越(本卷终) ~< >-~ “当——”的一声炸响,耀目的光芒闪过,金龙剑被磕飞了出去。e^看 见林一使出金剑,使人不免有些忐忑。那一剑之威所带来的震撼,比起当年那个高人来,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个外来的高人可是力挫大夏的四位元婴高手,不可谓不骇人听闻了。而那人亦未必能使出如此逆天的一剑啊! 转眼之间,胜负已分。金剑公冶干心头大定,暗啐了一口,宝物虽好,无德者失之。小畜生,待本宗抢了你的金剑……不待其心想事成,一片乌云便到了头顶。他冷哼了一声,抬手抓出一面煞气所结的甲盾—— 恰在此时,林一的身上龙影一闪,手中的铁bāng已不管不顾地砸了下去—— “轰——”的一声,甲盾轰然碎裂。公冶干连退了几步后,脸sèyin沉,又是伸手一抓,煞气迅即凝成了一条黑龙挡在身前。他手指一点,剑光回旋,直奔林一的后背而来。之后,其双手又是环月蓄势。 一bāng击溃了对方的甲盾,巨大的反噬之力袭来,林一倒翻了几个跟头这才站稳身形。见公冶干毫发无损,他无奈地撇撇嘴。虽说不惧与这老儿jiāo手,可对方的修为高出太多,根本不是自己可以逾越的存在。罢了!还是寻路前去要紧。 林一猛然转身挥出了铁bāng,“当——”的一声磕开了来袭的飞剑,掉头便走。一道黑风卷来,霎时间将其与公冶干隔开。 这小子又故技重施!公冶干气得面皮发黑,却无可奈何。此处寒cháo莫测,使人避之不及,他只得悻悻摔了下袖袍追了过去。 此时,不远处冒出了乐成子的身影。他不紧不慢躲避着黑风的肆虐,循着前面两人走过的路,继续往前。 于是,三人前后相隔数百丈,相逐东去。 一路上,时而有莫测的黑风cháo突如其来,更有冰嶂突兀而降,横亘相阻。故而,谁也不敢飞的太快。 有时候,林一的身影就在前方,却碍于冰嶂与寒cháo相阻,公冶干亦只得眼睁睁看着而无可奈何。谁让眼神不能杀人呢!若不然,那小子还不知道已死了多少回。 而乐成子跟在两人的身后缀行,虽说是带着谨慎,却不失为轻松的模样。这老头,更像是在赶路。 …… 林一御剑穿行于无定海的黑风之中,往东行了半日后,转而往北。他对身后的两条尾巴不以为意,若能寻到九州的去路,又何妨多几个人同行呢!再者说了,尾大不掉,徒呼奈何! 路上不知转了多少个弯子,往北、往南,最终还是往东而行,三人渐渐到了无定海的深处。 七日过后,海面上冰嶂林立,不绝于耳的呼啸声中,黑风cháo挟着锋利如矢的冰凌狂袭而来。置身其中,犹若到了天涯绝地,使人惶惶然而不知所去。如此情形,使得后者于不知觉间靠近了前者,三人相距不过百丈远。 公冶干不再是一mén心思要寻仇人的麻烦,而是怕仇人没了。对他来说,那小子若是偷jiān耍滑一不小心溜掉了,才是眼下最大的麻烦。乐成子紧随其后,抱着的是同样的念头。于这丛林般密集的冰嶂中穿行,没人头前带路,还真不好走。 林一循图而行,身后的两人则是盯着前面的身影而去。如此又是两日过去,三人皆不得不停了下来。前方几里远处,一道巨大的冰嶂拦住了去路。 与其说是冰嶂,倒不如说这是一座冰山。其山势绵延横陈,左右无际。黑白参差的山体,冰晶剔透,却难寻一线的缝隙。那侵体的寒意与无上的威势,令人仰之却又心生惧意。 面对如此的一道天堑,乐成子不由得拈须暗叹。此非人力所能逾越,难怪师兄会为此耗费了百年的光yin啊!不过,那小子倒还从容…… 左右张望着,公冶干难掩心中的惊愕。据悉,玄天mén的祖师便是由此来往九州与大夏,才得以有了一身高超的修为。而自己多年来的未雨绸缪,虽说意在玄天仙境中的至宝,却同样有探寻这条捷径的念头。可这去路断绝……依着乐成子来说,莫非那小子真有曲径通幽的手段? 林一就在百丈开外站着,已是触手可及。可自知不能一招将其置于死地,公冶干早没了动手的冲动。这小畜生打不过就跑,一时半会而还追不上,不若看他于此处nong出个什么名堂来。真的可以寻到九州,亦算是一大意外所获。 公冶干一边打量着前方的冰嶂,一边留意着一旁的动静。 此时的乐成子与公冶干,对林一可谓是爱恨jiāo加。一个恨不得将其chou筋剥皮以解心头之恨,一个对其偏执狂妄而无可奈何。一个唯恐小畜生跑没了,使得仙家至宝亦没了下落;一个则是退而求其次,在想着九州那个令人神往的地方。 那边有诸多的怨念在纠结着,这边的林一却是专注于手上的yu简中。片刻之后,他继续往北飞去。百丈之外,那两人不约而同地跟着挪动了身形。 一炷香过后,身后两人不离不弃。林一无奈停下转过身来,默默看着对方。 见状,乐成子与公冶干心有灵犀,彼此于百丈外止住了去势,只是各自的神情不同。 “呵呵!林一,缘何停了下来!”一团光盾将肆虐的寒cháo与锋利如矢的冰凌尽挡于外,乐成子手拈长须,笑意盎然。他好像是与友人结伴而游,只是,这绝地的风景有些不合时宜。 公冶干yin沉着脸,虎瞪着双眼,一言不发。在他看来,那小子挪揄的神情着实可恶,尤其是那翘起的嘴角上,有意无意间带出来一种藐视天地万物的冷笑,使人见了便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了。 “先前是围追堵截,无所不用其极,bi得我亡命天涯,九死一生……”林一冷嘲了一句后,又扬声说道:“如今,两位高人又亦步亦趋,小子我真是不胜惶恐!敢问两位,追了这么久了,何时罢手啊?” 小畜生猖狂!若非……本宗……哼!公冶干心头憋闷,闷哼了一声之后,干脆眼睛一闭别过脸去。他是眼不见,心不烦,却是不忘用神识死死盯着林一。 被一席话问到了脸上,乐成子的笑容一凝,随即便手拈长须,轻声yin道:“道之所求,必有所报,天之道,我之道……咳、咳!”忽见林一的冷笑中尽是不屑之意,他忙清咳了下,并话语一转,又接着说道:“大道至简,正有殊途同归之义!小友何妨与老夫结个伴,以免征程寂寞啊!” 一句话拐了几个弯子,还是道出了心中所想。乐成子不禁暗舒了口气,又呵呵轻笑起来。他冲着林一摆出温和老者的模样,分明是在说,修道之人,所作所为还是为了修道而已,不必过于计较那些往事,老夫不过是想随你走一趟九州而已。既然结伴而行,便有联手之意。如此以来,你就无须面对别人的欺凌了!谁在欺负你?还有谁啊……小子,你应该懂得老夫的言外之意吧? 公冶干与乐成子,一个浓眉重髯一身的煞气,一个慈眉善目满脸的和气…… 林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呵呵冷笑了一声。他冲着这二人淡淡瞥了一眼,转身继续前去。 …… 往北行了半日之后,巨大的冰嶂有了裂缝出现。那一个个大小不一、深浅不明的裂缝,形同一张张兽口,吞下黑风,喷出了寒cháo,为这片酷寒的天地更添几分狰狞。 林一在一处裂缝前停了下来,细细观望。这是一个几丈高的冰嶂缝隙,阵阵yin寒从中喷涌而出,卷起无数的冰凌四溅,使人不敢靠近。突然,一阵迅猛的黑风吹来,卷动一团浓重的寒cháo穿过这处裂缝。只听得一声‘喀喇喇’的轻微声响,犹如猛兽闭上了嘴巴,那缝隙竟于这一刹那消失的无影无踪。再次凝目望去,坚硬的冰壁如屏如嶂…… 见状,林一轻轻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 百丈之外,目睹了方才的情形之后,那两人微微动容。若是误入那缝隙之中,任你是元婴高手还是金丹小辈,皆难逃生天啊! 公冶干mo了一把腮下的黑髯,神sè凝重起来。看了看那令人胆寒的冰嶂,又转而盯着林一,他眸子里闪动着厉sè。 乐成子则是发出了一声叹息,神情中透着几分失落。如此凶险绝地,稍有不慎便是身陨道消的下场啊!这小子莫非是在碰运气?若是误打误撞便可以一路走向九州,老夫我何苦与你周旋! 林一,你究竟有没有东去的舆图啊?乐成子焦急起来,情不禁地便想出声相问。可他转身望去时,心里又存下几分侥幸。那小子又往前行了…… …… 一个时辰过后,前方的冰嶂出现了几条竖立起来的巨大冰隙。这形同山涧一般的冰隙,小者十数丈,高者数百丈,仿若天地裂开了个口子,在阵阵往外喷吐着风cháo。团团的黑风打着旋儿,发出声声的呜咽远远传开,一如饥饿的猛兽在呻yin,又如夜鬼悲嚎,使人头皮发炸,máo骨悚然! 怔怔看着这巨大的冰隙,过了好一会儿,林一才回过神来。这个时候,有温和的话语声在身后响起—— “林小友!此处可行否?” 林一转过身来,见乐成子已至五十丈外,似有顾忌般的身形一顿,正冲其拱手示意。而公冶干尚在百丈之外,并未靠前。 明里暗里jiāo手了无数回,对这个玄天mén的高人亦算是所知甚多。林一淡淡点了点头,说道“可行!”他又伸手佯作虚请道:“前辈不妨先行一步啊!” 林一暗含嘲讽的话语并未使得乐成子不快,他反而是眉目欣然,呵呵一笑,趁机往前凑近了些,这才不无善意的说道:“先前有所得罪,今日老夫甘附骥尾!” 难以置信地看着近前的这位老者,林一撇撇嘴角,无言以对。本想反讽几句来排解心头的郁闷,可对方予求予取的示好,使人感到索然无味。 缓缓转过身,林一静静注视着前方。那道冰隙张着大口,在咆哮,在怒吼—— 阵阵的黑风,滚滚的寒cháo,带着不尽的疯狂扑来,势将吞噬一切,并让天地万物为之屈服! 而这一刻,林一的眸光愈发的明亮而沉着。 龙甲天盾,金剑为御,他倏然化作一道风影冲去。 …… 这上不见天,抬头迎着寒雾笼罩的冰壁;这下不见地,身边只有涌动不息的滚滚寒cháo。幽长的冰隙好像已被天地所抛弃,这只是一条沉寂于洪荒中的河流,没有生机,没有尽头! 顺bo逐流,终将湮没于浩浩汤汤。而林一要逆流而去,去寻找另一片更为广阔的天地。 …… ——《本卷终》—— 卷后语:首先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无仙》走到现在的朋友们!感谢你的、你的投票、你的捧场、你的书评、你的热情! 第三卷就这么结束了,本想着再写一章或者两章,结果几个小时呆坐着,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一切到了该结束的时候,它已不受我的控制。正如书中人物的命运,每每挣脱我的笔端,去寻找属于他们自己的生,自己的死。而这个时候,我只是一个旁观者,去注视一个个jing彩的生命绽放,凋零! 《无仙》的一卷是江湖红尘,有五十多万字,着重的是凡俗百态儿nv情长及卑弱生命的成长。那是我们无法回避的一个过程。我们不能一味逃避,臆想。我们都有成熟的心智,所以,我们要有一个成熟的经历与成熟的思想。有一日回过头来,那一切值得我们去回味。 二卷是海上探奇,好像是三四十万字,想体现的是莫名危机下人xing的历练,有意无意下一种煎熬的重复。当我们痛苦、徘徊之后,不再畏惧灾难之时,我们已于不知不觉中到了彼岸!庆幸吗? 三卷写的是仙mén之luàn,一切的luàn象还在于人xing。披着道袍就是道友,可会飞的,他不一定就是超凡入圣的神仙啊!修士的嘴脸,不过是世俗的另一种体现。剥开他的衣服,咦!呵呵!而这一卷只是无仙历程的一个部分。 《无仙》想写的是什么,不过是红尘过客的一种无奈,一种抗争,还有一种为人为仙的孤独。生死名利如云烟,你可以坐在岸上看,你可以去亲身体会一遭。而末了,你我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 扯远了啊,其实,《无仙》只是一个闲扯淡的故事而已,你我闲暇时的一个消遣,没必要赋予更多的内涵。你看完了会心一笑,嗯,我很满足!你看不懂,我会心一笑!呵呵! 下一卷《天长道远》说的是另外一个地方的故事,会写成什么样,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人更多,地方更大,想想我都头晕了。愿意继续修炼的朋友,不妨一起来…… ~< >-~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七十四章 玉沉海 感谢书友天狼十二、叶叶叶子蓝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几瓶云烟的月票支持! ———————————— 虽是冬末chun初的时节,此处却是一番南国景致。斜阳夕照,yu沉海的海面上bo光粼粼,帆影片片,水鸟翱翔,景sè宜人。 落日的尽头,这片海水的深处,一叶小舟徜徉于一座座冰山之中。那灰白相间的冰山正在缓缓消融,昭示着chun天的脚步临近。 小舟不过两丈大小,宛若一片柳叶儿漂浮于海面上。 乘舟的二人,应是对兄妹。立于舟尾的男子青衣短髯,三十出头的样子,气度不凡。置于小舟当央的nv子,韶华正茂。其一身绿裙衬着白皙jing致的容貌,煞是柔美动人。 夕阳的余晖照映下,一座座冰山闪动着奇异的光泽,使得这片海域多了几分的神秘。 男子抬头看了看天sè,朗声说道:“烟儿,我等此次出海已两月有余,眼下天sè已晚,不如归去……” nv子并未转身,而是抿chun一笑,透着几分得意反问道:“大哥,此次的收获如何呀?” 男子呵呵笑了一声,带着溺爱的眼神看着妹子的背影说道:“往年的这个时候,所得的冰晶不过三、五块。而听了烟儿的话以后,撇开人多的地方,专寻这偏僻处,竟然寻到了二十多块冰晶。呵呵!此次赶cháo,可谓是收获颇丰!” 大哥的话听着很受用,叫作烟儿的nv子笑靥如huā。她冲着远处打量了下,又转向临近的一座最大的冰山,说道:“返回之前,不妨于此处最后搜寻一下,或有意外所得……” 那是一座半沉于海水中的冰山,有十数丈大小,远远观之,并无出奇之处。 “呵呵!如烟儿所愿……” 男子应了一声,便抬手祭出了一把飞剑。锋锐的剑光滑过海面,倏忽间没入了那座冰山之中。‘喀喇’一声脆响,冰山被从一旁削开,缓缓分作大小的两半。那中间竟是空的…… “呵呵!想不到烟儿的法眼如炬……”笑声戛然而止,男子神sè一变。载着两人的小舟猛地往后dàng出了几丈远,烟儿惊呼道:“大哥,这冰山中怎会有人……?” 男子已召回了飞剑,与烟儿一道愕然望去—— 冰山中空,里面还缓缓站起个人影。那是个相貌寻常的年轻人,身上的灰sè道袍撕裂了个破口子,腰间拴着一只jing巧的小葫芦,样子有些狼狈。他发髻凌luàn,刀眉下一双星目有神,刀削般的面颊上透着几分英气,还有几分的倦意。 这应是一个修士,身上却见不到灵力的bo动。此时,这人手里拿着一冰块样的东西,同样是一脸的愕然看向兄妹二人。 这……这是什么地方?莫非是到了九州?nv子是练气九层的修为,男子乃是个筑基初期的修士,这二人的容貌有几分相像。那柳叶小舟通体碧翠,甚为的jing巧…… “在下乃yu山镇柳家的柳烟儿,这位道友……这位仁兄,你怎会藏身于冰山之中?”兄妹俩诧异过后,柳烟儿率先出声问道。其同舟的大哥没有说话,神sè谨慎。 见有人相问,那灰袍年轻人拱手示意了下,说道:“在下林一……遭受无妄之灾,陷身于冰山之中……一言难尽。敢问两位道友,此处是何地界?” “原来真的是位道友,还是外地的口音。此处乃yu沉海,往东便是夏州呀!可我怎么看不出你的修为……”柳烟儿狐疑渐生,却又惊讶起来。其话未说完,对方身上忽而散发出bi人的气势。她惊声道:“你……你是筑基的前辈?” 林一无奈的笑了笑,却是冲着小舟上的男子分说道:“我……不得以于冰山中疗伤,这才隐去了灵力,非有意相欺……”对方戒备的神sè稍缓,却未撤去小舟外防御的飞剑,而是出声说道:“在下柳贤,不知林道友来自何方……” 冰山的另一半正随着海bo远去,好像也带走了这一路的寒意。林一转而望向来处,正是落霞绚烂时。他轻舒了一下,眉梢轻挑,冲着柳贤说道:“我来自太平山的玄元观,眼下不过是一介散修!无意中得罪了人,便被追杀逃到了此处,谁料境遇莫测……若非柳道友出手相救,尚不知还要于坚冰中呆到何时呢!此处,多谢了!” 太平山在什么地方,玄元观是何所在,柳贤并未深究。而迫不得已之下,于坚冰中暂避敌患,不失为情理中事。见林一话语随和,谦谦有礼,他脸sèlu出了笑容,随手收了飞剑之后,这才拱手说道:“林道友无须多礼!相见便是有缘,呵呵!” 林一笑了笑,不禁低头看向了脚下。融化中的冰山被削去了一半,缓缓倾斜着,已慢慢浸入了海水,使人没了落脚处。他转而望向暮sè渐沉的东方,暗忖,夏州?莫不是九州之中的夏州…… 这个陌生的年轻人竟然是筑基初期的前辈,柳烟儿不免有些拘谨起来。而天sè已晚,正是回转之时,对方依旧呆在浮动的冰山上茫然无措,她还是忍不住说道:“前辈的身子有恙,当寻一安稳的所在,静修几日才好。我兄妹二人这便要返回yu山镇,不知前辈可愿同行……” 柳贤点头附和道:“烟儿所言有理!你我不妨同行……” 冲着这兄妹二人又打量一眼,林一暗自称善。不待寻出一把灵器飞剑来,他好奇的瞪大了眼睛。那载着兄妹二人的小舟,竟然从海面上缓缓升起。 “林道友,请!”柳贤在招呼林一。他见对方错愕的样子,暗忖,这是来自穷乡僻壤的散修,没见过什么世面。柳烟儿亦出声相邀:“舟儿虽小,乘行无虞!前辈可否方便……” 看着十数丈外悬在海面上的小舟,林一不再迟疑,脚步轻抬,踏云而起。待其落至小舟上时,兄妹俩齐齐看向那双‘登云靴”lu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来。 小舟不过两丈长,深宽各三五尺,前后翘起,造型优美。其间竟然还摆放着几个蒲团,应为打坐歇息之用。林一落下身形之际,留意到脚下甚为的平稳。于惊讶之中,他四下打量起来,可并未看出什么名堂,却是 察觉到了这对兄妹的异样。 “可有不妥之处……?”林一出声问了一句。 柳贤尚未说话,柳烟儿已惊叹道:“前辈足下的靴子,莫不是灵器吗?”她又看了一眼林一的破道袍,又不无惋惜地说道:“这道袍同样为宝物啊!” 登云靴与道袍是宝物不假,我早便知晓了,至于如此大惊小怪吗?林一不以为然地摇头笑笑,心头却是一动。 再次看向这个来自穷乡僻壤的散修,柳贤的眼神中多了些许不同的意味。他挥手止住烟儿,说道:“夜sè已然降临,有话不妨回头慢聊,启程吧!” 不再纠缠靴子与道袍,柳烟儿冲着林一歉然一笑,这便回头应了一声,随手祭出了一个法诀。只见一层莹莹的光芒霎时间笼罩四周,不见云起,未闻风声,小舟缓缓升至半空,竟是悠悠往前飞去。 飞行的法器并非稀罕之物,而即可泛舟又可飞行的法器,尚是头一回见到。好奇中的林一忽觉得舟身一顿,他忙往后看去,舟尾竟然曳出一道数丈长的青虹。 小舟如此之快,堪比御剑飞行了! 暗赞了一声,林一被兄妹二人招呼至蒲团上坐下,还不忘向舟外眺望。 此时,前方一轮新月如钩,远处几点星光闪动。飞舟横渡,夜sè无边。此情此景,林一不禁暗吁了下。昨日尚在绝境中挣扎,今日却有如此的安闲,真是生死两重天。之所谓,得以逾越险峰,自有风光无限。 不过,风月入怀,沟壑尚在,这一切,只是开始…… “前辈,我的‘柳叶舟’如何呀!”兄妹二人坐在林一的对面,柳烟儿笑问道。 “柳叶舟?恰如其名,宝物也!”林一由衷地赞了一句。 这兄妹俩xing情随和,与林一颇为投缘,三言两语的说笑后,彼此随意了许多。见对方一直留意自己的柳叶舟,柳烟儿分说道:“此乃我大哥所赠,为上品灵器!” 柳贤苦笑道:“怎奈得住你的纠缠!五千灵石加上一把飞剑才换来了这‘柳叶舟’。现如今,大哥可是囊空如洗啊!” 于外人面前遭到了取笑,柳烟儿脸sè赧然,娇嗔道:“此处赶cháo所得,可不是又让大哥赚取一笔灵石吗!”她又看向林一,说道:“我喜欢的并非是上品灵器,而是这柳叶舟别有不同……” 柳贤呵呵笑了一声,跟着说道:“我与烟儿说笑,还请道友不必介意!” 林一摇摇头,示意无妨。对方又说道:“烟儿所说的不同,乃是飞舟后面镌刻的一句诗词,我也颇为的喜欢!” 柳烟儿已出声yin道:“一叶飞舟如轻柳,青虹直上九霄九。”她又回味了一番,才眨着好看的眼睛,带着征询的神sè,问道:“前辈以为如何?” —————————— ps:新的一卷就这么开始了,或许是个新的开始,一切慢慢来,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谢谢!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七十五章 飞舟夜渡 感谢书友天狼十二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毒尊之友、钢铁的心的月票支持! —————————————————— 月夜飞渡,对影三人,还yin起了诗词,一时间给人泛舟chun江的恍惚。 林一怔了下,轻轻摇了摇头。这小舟通体碧翠,形同柳叶,快若青虹,配上那句诗词,倒也名符其实。只不过,大夏就没有这种上品的飞行灵器,当年的那一方‘碧云纱”只是件飞行的法器,都被自己视作难得的宝物。在他看来,这‘柳叶舟’更是世所罕有。 此外,不见柳家兄妹如何的加持与cào控,小小飞舟便自顾往前飞去,更是令人惊奇。 柳叶舟是好东西,且不说其价值几何,可huā费了五千灵石,不会真是为了一句诗吧? 林一nong不明白对方问话的用意,见对方还在看着自己,便说道:“我乃驽钝之人,不谙诗词之道……” 想与他人探讨一下柳叶舟的妙处,却没人附和,柳烟儿不免有些意兴阑珊。眼前这位前辈的相貌倒是年轻,却衣衫不整,神情倦怠,想必是运道多舛所致。她善解人意地笑问道:“前辈来yu沉海赶cháo,莫不是遇到了天震mén的人?” “赶cháo?天震mén?”林一lu出不解的神sè。 柳贤在一旁笑道:“烟儿的问话可真是没来由!林道友并非我yu山人氏,未必知晓这许多……”他掏出一个yu瓶递过去,分说道:“此乃我柳家的‘沐chun丹”有正神养心之用,恢复体力再好不过。道友不妨试用一下……” 道了声谢,林一接过了丹瓶。见兄妹二人殷殷看着自己,他想了想,便倒出两粒丹丹’丹香怡人,看样子不错。而这只是筑基修士的疗伤之物,对自己没什么用处。 林一将丹yào服下,兄妹二人的神情轻松了许多。 柳烟儿说道:“我这便与前辈分说一二……” 所谓的赶cháo,乃是柳家兄妹所在的yu山镇,乃至整个yu山岛流传已久的一个风俗。 由yu山往西数十万里,为一片横亘无际的冰山所阻。传闻中,那冰山的所在,飞鸟尽,人踪灭,生机断绝,乃是yu沉海的尽头,不可逾越的天堑。而于每年冬末开chun的时分,临近yu沉海的冰山会有所消融,化作大小不一的冰块,随着海水四处漂流。 不过,那些溃散的冰块中藏有一种‘冰晶’。所谓的冰晶,为寒冰之菁华所凝结,内含丰沛而有别于五行的灵气,极为的罕有。 一块冰晶内含有的灵气,胜过一块寻常的中品灵石,与上品灵石相仿。其灵气jing纯而不失平和,又无五行禁忌,比之寻常的上品灵石来,要更胜一筹。 须知,天地既分yin阳,便有五行。修士资质各有不同,便会寻适用的灵石来吸纳行功。可灵石本来便是珍稀之物,哪里容你挑挑拣拣,有的用便不错了。而这冰晶适用于所有的人,多好! 故尔,这冰晶愈发的珍贵起来,常常求一而不得。每年冬末chun初的时分,yu山的修士便会赶赴这yu沉海的尽头,于融化的冰山中碰碰运气。 yu山修士的所作所为,便被戏称为‘赶cháo’。 柳烟儿说到此处,被柳贤打断。他呵呵笑道:“我兄妹二人出来已有两月余,而真正可以寻到冰晶的时候,不过只是三五日。正如海滩逐làng,赶cháo匆匆。呵呵!那天震mén便由我来与道友分说……” 林一轻轻点头,以示谢意,抄于袖袍中的手里,却是多了一块冰寒的晶石。丝丝缕缕的清寒灵气涌入体内,使人心神一振。他神sè淡然,chun角带着浅浅的笑意,默默听着对方说话。 yu山,又名yu山岛,方圆十万里,为夏州一个外岛。此处有两个小仙mén,分别为天震mén与虚鼎mén。 天震mén的掌mén叫作天震子,前身乃是一散修,于百年前来到yu山开宗立派。此人是个老者,却xing如烈火,动辄便要打要杀,在yu山没人敢惹。其mén下弟子倚仗着掌mén的威名,一个个皆是飞扬跋扈的德行,不免作出恃强凌弱的勾当来, 于是这般,每年赶cháo的时候,强取豪夺时有发生,而罪魁祸首往往便是这些天震mén的弟子。在柳家兄妹看来,林一的不堪境遇怕是于此有关…… 听着柳贤的叙说,林一暗忖,此处为九州的地界无疑。据手头的舆图所载,夏州为九州以南的一片陆地,地域广袤不下百万里。不过,舆图所载已过去了千年,此时的九州又是怎样的一番情形,尚不得而知。 便如这柳家兄妹所说的yu山,舆图上所标记的不过是一些字符图画,yu知其详情,还须亲临实地走一趟才好。九州果然非大夏可比,一个小仙mén的掌mén都是元婴修士,真是不可思议!而大仙mén又是个什么样子呢!会不会有传闻中的化神修士?还有,除了天震mén之外,那个虚鼎mén又是什么来头,其掌mén的修为又如何呢…… 忖思中,林一这才发觉柳贤止住了话头,改作柳烟儿在说话:“前辈定是受了天震mén筑基弟子的欺辱,若不然,凭借着你筑基初期的修为,又怎会如此的不堪。不妨与我兄妹二人说说啊……” 一介散修,只身来到yu沉海寻冰晶,之后被人追杀躲入坚冰,等等。对柳烟儿来说,其间定有一番历险的遭遇。而柳贤盯着林一的眼神中,同样有着几分的好奇。 将柳家兄妹的神情看在眼里,林一轻轻翘起了嘴角。与所见过的修士相比,这对兄妹有所不同。对方的身上看不到茫然与无措,而是多了寻常修士所没有的一种悠然与恬适。 看了一眼飞舟外的夜sè,转向柳家兄妹时,林一的目光中多些许的欣赏之意。他说道:“我一外来的散修,并不识得天震mén的弟子。而追杀我的人吗……”其话未说完,柳烟儿已断然说道:“定是筑基中期的修士发难,你这才不敌对手……” 林一点了点头,默然无语。那老儿岂止是筑基中期…… 柳贤接过话来,关切说道:“想必是有一番殊死的拼杀,这才得以脱险!林道友若是意在冰晶,不妨来年与我兄妹二人同行……” 林一此时的模样,十足一个落魄的散修。柳烟儿对大哥的话深以为然,附和道:“身为散修,虽是逍遥自在,却无mén派庇护……林前辈不若加入虚鼎mén……”忽而想到了什么,她的话语变得吞吐起来。一旁的柳贤lu出了苦笑,冲其轻轻摇了摇头。 虚鼎mén?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若是寻个落脚处,再好不过。 林一本想接着对方的话深问几句,眼光瞥见对方神情中的异样。他佯作不知,伸出了手,说道:“多谢两位的好意!我并非意在冰晶,四处游历,只为增广见闻而已!若有所须,这些不妨拿去……” 说着话儿,林一随手轻拂了下,面前多出二、三十块卵石大小的冰晶。 柳烟儿惊呼了一声:“前辈怎会寻得这许多的冰晶,你还说意不在此……” 柳贤mo着短须,瞪大了眼睛,神sè中尽是诧异。他暗暗点头,心忖,怪不得为人所追杀,这许多的冰晶…… 二、三十块冰晶还算多,其实,我还有……于冰隙中穿行了两三个月,前后走了不下百万里,无意中寻得几块冰晶倒也寻常!林一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眼光却在兄妹二人的身上打量个不停。 得知林一的用意,柳烟儿的神sè不悦,说道:“冰晶来之不易,又怎好无故相赠他人?” 柳贤看着冰晶,禁不住呵呵笑了一声,却是转而望向了舟外。他虽未理会林一,神情中却流lu出一分傲然。 柳家兄妹并非俗人,倒是自己有些冒失了。略感无味,林一不免暗责了下。不过,凡事还须谨慎为上。他袖袍轻拂收起了冰晶,这才带着歉意说道:“我并无他意,只是想寻一处落脚之地,以便静修几日。若有失礼之处,请勿要介怀!” 闻声,柳贤转过身来,带着淡淡的笑容说道:“圣人有云,君子淡以亲,小人甘以绝。而林道友以冰晶相赠,令我兄妹情何以堪?” 见林一要说话,柳贤摆摆手,又接着说道:“你身为散修,仙道多舛,柳某深以为然!去我yu山镇柳家,我自会帮你寻一dong府安身,如何呀?” “前辈有话直说无妨,我大哥古道热肠……”许是见到林一神sè尴尬,柳烟儿心有恻隐,说道:“想必是伤势未愈,前辈还须静养才好!” 兄妹俩说完话,换作是林一lu出了苦笑。 方才见对方有闪烁之词,这便有意试探,却惹出了这多的麻烦,使人所料不及。 想来,是自己成了小人了。 …… 一个时辰后,柳叶舟渐缓渐落,前方出现一个不大的海岛,上面有篝火点点。 这便是yu山镇?心有不解,林一起身张望。星月下的小岛,不过是几里方圆。其地势平坦。篝火旁还有人影晃动。他又抬头转向远处,正有几道虹光划破夜空飞来。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七十六章 不虞之祸 感谢书友talent俞的月票支持! —————————— 从柳家兄妹的口中得知,海中出现的这个小岛自然不是yu山镇的所在,而是yu沉海中的一个荒岛,叫作玄月岛。器:无广告、全文字、更 为了寻得冰山中的冰晶,yu山的修士要横跨这片数十万里的海域,不免奔bo辛劳。而这个玄月岛乃是这一路上不多的几个荒岛之一,便成了来往修士落脚歇息的地方。 柳叶舟缓缓落在小岛上,柳家兄妹在前面招呼了一声,林一则是抬起头来,眸子里的赤芒隐去。瞅着空子,他还是借用‘幻瞳’看清了小舟的蹊跷。置身的舱里嵌有一个隐蔽的法阵,应为这飞舟的中枢所在。 距地三尺,小舟稳稳悬着。林一随着兄妹二人一道轻轻跳了下去,三人落在一片柔软的沙滩上。他回首时,柳叶舟于光芒闪动中消失了,倏然化作一只小巧的yu舟落入了柳烟儿的手里。 那yu舟晶莹碧翠,盈手可握,jing美异常!暗暗惊羡了一番,林一转身望向了眼前的这个小岛。 为白沙与海làng所簇拥的小岛,形同一轮残月,静静浮于海面之上。岛上有数十位修士,有三五成群聚在一起高声说笑,有人独自静坐歇息;一团团篝火将四下映的通明,还有烤鱼的香味随着海风淡淡飘去。 随着那由远至近的虹光降落,又是一伙修士御舟而来…… “林道友,你我于此处歇息一晚,明早启程……”林一正自四下张望的时候,柳贤与其打了个招呼,便带着妹子柳烟儿信步走向人群。 “两位请自便……”林一应了一声,便往前走了几步,寻一清静处坐下歇息。 “柳前辈,此行收获如何呀……” “柳姑娘,海鱼烤的正香,不妨来品尝一下……” “柳公子,请于此处小憩……” “……” 柳贤与柳烟儿所到之处,寒暄声起。小岛之上,竟有大半的修士与这对兄妹相熟。 林一盘膝坐定之后,眼光兀自四下打量着。柳家兄妹与几个修士聚到了一起,一伙人有说有笑。岛上的这些人修为不高,练气后期至筑基中期不等,彼此大都相识,应同为yu山的修士。 此时,月上半天,海风徐徐,涛声隐隐,夜sè溶溶。阵阵轻松的说笑声传来,林一环顾四周,心神不免又一阵恍惚。这便到了九州…… 从十六岁那年下山以来,脚下便再也没有停过。独自一人就这么走着,跑着,狂奔着。犹如鞭挞下的烈马,湍流中的一叶扁舟,就这么一直往前,没有喘息,不能回头…… 这是追逐天道吗,还是为天道所驱逐?惶惶如犬,奔突如豕,便是tiǎn舐伤口的机会亦没有…… 如今,穿越百万里的冰障,九死一生过后,莫名间便到了九州…… 林一不禁低头抚mo了下xiong口,面生寒意。前xiong的衣袍上,一道尺长的裂口再也无法愈合。余悸涌上心头,他暗吁了下,神sè中lu出一丝苦涩来。 或许,正如老龙所说,非凌云之志,不可上九霄!我,还是太弱了! 散去烦luàn的心绪,带着难掩的倦意,林一缓缓抬起头来,眸光闪动。过往的一切并未远逝,而一片陌生的天地即将展开。而那一轮新月,是开始,还是轮回呢…… 又是几道虹光飞来,林一并未有所留意。可不一会儿,他察觉到了几分异常。热闹的小岛竟于不知觉间静了下了,忽又响起了一阵吵闹声。 独在异乡为异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林一并没有瞧热闹的心思。可随着吵闹声愈来愈大,他不免诧异起来,迟疑片刻,还是起身走了过去。 吵闹的双方,竟然是柳家兄妹与几个盛气凌人的修士。原本xing情温和的柳贤,此时已是面红耳赤,连声斥责对方岂有此理。 这是一个颇有君子之风的修士,竟然如此的失态,显然是遇到了无法忍受的意外! 另一方乃是五个筑基修士,皆身着紫袍,应是来自同一仙mén。为首者有着筑基中期的修为,是个神情彪悍的中年男子,正冲着柳贤伸出手指骂道:“小子,用灵石买你的冰晶已是天大的脸面,莫要给脸不要脸……” 这几人气势嚣张,又皆是筑基修士,岛上诸人敢怒不敢言。 柳贤气得直哆嗦,怒斥道:“你……你岂有此理!” “大哥,莫要理会这伙贼人!”柳烟儿在一旁劝慰了一句后,好看的脸上尽是怒容。她与大哥并肩而立,娇声叱道:“尔等莫要蛮横无理,当我yu山镇的柳家好欺负吗?” “哼——”那人嗤笑一声,不屑骂道:“在偌大的yu山,虚鼎mén都入不得我家掌mén的法眼,你柳家又算是个什么东西!速速将冰晶jiāo出来……” 于人群之后观望了片刻,林一大致明白了吵闹的原由。 柳家兄妹与几个族人一起说笑的时候,不免提起此趟出海的收获来。柳烟儿的兴致不错,便道出了实情,引来一片赞叹声。 冰晶难得,有个三、五块的收成便算没白跑一趟。而这兄妹二人所获颇丰,难免使人妒羡,亦招来了更多人的留意。故此,那五个天震mén的修士,听说有人收获了不少的冰晶,便过来要用灵石换购。 一块冰晶换五十块的灵石,不换亦得换!什么?是yu山镇柳家的修士,那好吧,一百块灵石换你一块灵石。什么?还不换,真是不识抬举。速速jiāo出冰晶来,不然我一块灵石都不给你。其言外之意,你信不信我出手抢你…… 于一旁瞧热闹的林一,却是听出了另一层的意思。yu山的两家仙mén不合,而柳家与虚鼎mén好像颇有渊源。他正琢磨的时候,忽见人群散开,显然是吵闹的双方要动手了。 “柳家的小子,我用灵石换你的冰晶,乃天经地义之事!而你竟然如此的无礼,视我等的善意何在?今日,惟有手底下见真章,用飞剑来讨个说法,以免让人指责我天震mén欺负你柳家……” 一番强词夺理之后,那个彪悍男子回首冲着左右怪笑了一声。同伴心领神会,往一旁闪开了地方。其一个个神sè不善,分明没安好心。 “如此强买强卖,是何道理……”柳烟儿气得直跺脚,眼泪都要出来了。兄妹二人心xing随和,极少与人争执。此外,柳家的名声在外,相熟者皆与其善意结jiāo,何时遇到过如此的欺辱。 “真是岂有此理!烟儿,与大哥闪过一旁……”恼怒jiāo加的柳贤,此时已是双目喷火,一张脸涨得通红。他一把将柳烟儿推开,抬手便祭出了飞剑。 见此情景,远处的林一暗暗摇头。结识柳家兄妹之初,还以为九州的修士皆为彬彬之辈,如此看来,这世上不缺君子,同样亦不缺恶人与小人。而面对这伙天震mén弟子的蛮横行径,不忿者有之,漠然者有之,却没人敢替柳家兄妹出头。想想也是,五个恶人皆是筑基修士,还真不好招惹。明哲保身,息事宁人,举世皆然! 柳家兄妹被人如此相bi,最终的情形如何,没人知道。俗语说,布衣之怒,亦免冠徒跣,以头抢地尔!看着柳贤气愤填膺的模样,林一隐隐不安起来。君子之怒,又将如何? 围观的众人远远散开,场中只剩下了柳家兄妹与那个彪悍的紫袍男子。之后,在大哥的示意下,柳烟儿亦不得不退至一旁,其怒sè未消,又带上了满脸的忧sè。 见对方已祭出了飞剑,并摆开了动手的架势,那个彪悍男子不以为然的冷笑一声。他抬手一指,一把闪动着弧光的飞剑霍然出现,颇具声势。 见状,柳贤不敢大意,稍作思索便mo出一张符纸扣在手心,蓄势以待。 “哼!有请诸位作个见证,莫说我天震mén欺负人,这可是柳家的小子咎由自取……”那男子得意洋洋的冷笑一声,突然伸手疾点。其飞剑倏然化作一道雷光,直奔对方轰击而去。 柳贤不肯退后半步,忙驱使飞剑相迎。只听得“轰——”的一声,犹如霹雳炸响,小岛的这片空地上耀出炫目的光芒。 “大哥……”于柳烟儿的惊呼声中,柳贤的身形摇晃了下,原本涨红的脸sè亦变得煞白。其飞剑难阻敌势,‘嗡鸣’着便倒飞了回来。两者相较,他还是难敌对手筑基中期的修为,眼看着败局已定。 一招得手,那彪悍男子哈哈大笑一声,驱使飞剑在半空中盘旋不止。一连串的雷光‘噼里啪啦’闪烁着,霎时间便映亮了小岛的夜空。一众围观者,无不为之动容。 见此情形,林一亦是惊讶不已。一剑劈下便是一道霹雳,这男子飞剑的威力不同凡响!而用飞剑可以使出雷法来,还真是令人难以想象。不知是天震mén的功法使然,还是这人自身的手段了得。而再这么下去,柳贤必败无疑! 此时,面对敌手的嚣张,柳贤面无惧意,竟是抬手祭出了那张符纸,张口便是一口jing血喷了上去。 那张符纸突然炸开,于目不暇接之际,迅即化作一道三尺长的剑芒,带着令人心悸的气势,静静悬在半空中。 林一神sè微愕,不由凝目望去。与此同时,四下里已是惊声一片……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七十七章 藏头露尾 第五百七十八章 玉屏山 第五百七十九章 杀人还钱 第五百八十章 吃错药了 感谢书友滴血通天途、无仙读者、卡厄斯的棋局(未来人)的月票支持!感谢白日门的捧场支持! —————————————————————————— 玉山岛以南有一座当地的名山,南屏山。山不在高,胜在钟灵隽秀,灵气充裕。此处,便为虚鼎门的道场所在。 一处清幽的山谷中,云雾缓缓飘过,现出一个纤秀的身影。其一身淡青曳地长裙,若青云出岫,悠然中多了几分清泠之意。 这是一个容貌年轻的女子,眉若翠羽,肤若凝脂,神态清扬婉兮! 一道流光从天而至,这女子轻轻转过身来。长裙随之曳动,宛若青莲绽放,仪态万千。其长袖曼舞,玉指花开,宛若采撷了一片流云,将飞来的信简拈在了手中。 未几,这女子柳眉微蹙,神有所思。 …… 玉屏山,洞府内的静室之中,林一睁开了眼睛,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多久了?吐纳调息已有一个月了吧!为公冶干剑芒所致的伤势已然大好,而那一粒寒冰却难以驱除,兀自盘踞于气海之中。此外,因金丹与龙丹的相隔,一股强劲的灵力在体内分作两道,难以融会贯通而冲撞不休。 这股灵力着实威猛了些! 林一苦笑了下,暗忖,虽说自己谨慎有余,却常有莽撞之举。末了,免不了要自尝苦头。 窘迫之时,心存侥幸的林一,还是吞下了‘紫元正气丹’。这丹药不凡,旬日的工夫便将体内的瘀伤治愈,使他颇为欣慰。 不过,其内含灵力的强大,还是出乎所料。时至今日,依然有强劲的药力与灵力在体内冲撞,使人无所适从。 想来,这‘紫元正气丹’非常人可以消受。还好,丹药尚算对症,尚不至于死人。而除此之外,虽说寒气未消,伤势已然无碍,一身的力气回来了。至少,不怕与人动手打架了! 现如今,灵力于经脉中上下乱窜,这体内着实不好受,令人只想着有个地方可以发泄一番! 面颊有些发烫,林一伸手摸了下。想了想,其手上多出一面古朴的铜镜。对照了下,他才知道自己的脸色酡红,一如凡人醉酒的模样。 灵力强盛,奈何一时不得尽其吸纳。而气海受阻,精血之气游走四肢乃至肌肤,这才有了这般的情形! 想清楚了脸红的原由,林一看着手中的铜镜,不由得默默失神。七星岛的水下城已被自己亲手毁了,所留之物,惟有这铜镜!记得老龙说过,人走了,房空了……过往的一切,只是蜃景一般的存在……他还说,仙域可寻…… 老龙上一回帮了自己,眼下还是没有动静,想必是神魂亏损不小。若是寻到合适的灵脉,不妨让其好好进补一下。 对老龙的来历,林一有了隐约的猜测,却不想深究。不过,这位霸道而蛮横的高人,却于有意无意间为自己指出了一条路…… 暗吁了下,林一收起了铜镜。此时,其体内不安稳,精神头却是健旺。一时半会儿坐不住,他索性站起身来。 稍稍收拾了下,林一来至外面的石厅。撤去了四象旗阵,用禁制令牌开启了洞府的阵法,他便施施然走了出去。 朝晖斜晒,雾霭氤氲,灵机萌动,洞府前的景致不错! 未待四下打量一番,林一神色一动,转而望去。左手百丈之外,是另一处洞府,门前有人在说话,乃是柳贤兄妹与一貌美女子。 是上前打个招呼,还是就此去山下的镇上瞧一瞧?林一正自迟疑的时候,三人已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柳贤的嗓音响起—— “恰逢林道友出关,不知伤势可否痊愈……” 百丈之隔,不过是咫尺之间,林一还是走了过去。未至近前,他遥遥拱手一礼,说道:“有劳道友挂怀,在下的伤势已无大碍……” 迎来柳家兄妹的笑容,林一却是从中看出些许的异样,那是一种掩饰不去的忧色。而那貌美女子只是投来淡淡一瞥,便转而远眺,神淡如水。 盯着林一的脸色,柳贤不解问道:“林道友这是……” 柳烟儿亦是讶然说道:“林前辈面色绯红,莫非是伤势有所加重?” “呵呵!”林一尴尬一笑,说道:“我是吃错药了……” 柳贤摇摇头,跟着笑道:“镇上的仙坊可以买到丹药,道友不妨去看看!” “是呀!药可不好乱吃……”柳烟儿跟着附和一句,又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林一神色发窘,却又眼前一亮,镇子上便可买到丹药?不待他有所询问,柳贤已转向那女子说道:“林道友,我为你引见一下,这便是我姑姑,乃是虚鼎门的长老……” “姑姑?”愕然之中,林一随口念叨了一句。这么年轻的女子,竟然是柳氏兄妹的长辈?他稍稍留意,这才恍悟。对方竟然已是金丹后期圆满的修为,还真是令人意外。 “不必如此相称,唤我前辈即可!”那女子转过身来,轻轻摇了摇头,神色有些不悦。 “不……”林一连忙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会错了意。而那女子的脸色已冷了下来,说道:“我与你从未谋面,且非亲非故,不必如此热络!唤我柳兮湖亦可……” 姑姑不喜林道友,已然动怒了。只是引见而已,怎会成了这番模样?柳贤有些左右无措,柳烟儿已帮着讨饶,说道:“姑姑!林前辈并无不敬之意!” 柳兮湖!名字好听,人也好看,可这高人的派头着实不敢恭维。不知方才这三人在说些什么,怕是我来的不是时候!姑姑?你想得倒美!前辈的称呼都免了吧,省得以后麻烦。 林一暗自郁闷着,拱手冲着柳兮湖说道:“在下林一,见过这位……道友!”对方却是眉头轻蹙,转身之际,冲着柳贤兄妹臻首轻摇。她的意思不言而喻,两个侄儿识人不明,交友不慎! 此情此景,让人呆着亦是无趣。林一趁机说道:“多谢柳道友的一番真情厚意,这洞府着实不差!不扰你等说话,我去山下看看……失陪!” 话未说完,林一又冲着兄妹二人点头示意,转身便走。 事已至此,又怎好出言挽留!柳贤无奈地笑了下,任林一离去。柳烟儿则是自言自语:“这位林前辈并非是无礼之人,莫非是见了姑姑的容姿脱俗,这才失态……” 柳兮湖面生赧色,低声斥道:“烟儿,休要胡说……” “姑姑许我的定颜丹……” “待此间事了……” 姑侄俩的说话声传来,林一不过是走出了几步远。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他脚下加快,只想早早下山而去。恰在此时,一道人影却是从头顶一飞而过,来势突然,令其猝不及防! 心头暗懔,林一的脚下稍稍一顿。他回头看去,乃是一位白衣男子从天而降。 那人中年模样,留着三缕青髯,相貌英俊,气宇轩昂。其人未落地,柳兮湖已是神色欣然迎上前去,一旁的柳家兄妹亦是跟着上前见礼。 “炎鑫师兄!此番前来相助,我柳家倍感恩重……”话未说完,柳兮湖俯身一礼,腮边绽开了了动人的笑靥。 原本低头疾走的林一,此时却是放缓了脚步,暗自惊诧。柳家还真是不简单,不仅有柳兮湖这般的金丹后期修士,还有元婴前辈前来相助……相助什么?柳家莫非生出了变故? “适才我与柳家主会面晤谈,已得知此事的原委。上个月的中旬,天震门遣人前来索要二十万灵石,用以抵偿两条人命,并以十日为限。不然,天震子便会亲自上门讨债。呵呵!此举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眼下时限已到,柳家安然无恙。故尔,师兄我亦该回转山门了!” 一席话说完,炎鑫冲着柳兮湖淡淡一笑,便欲转身离去。 “那天震子老儿恶名在外,便是师尊亦颇感棘手!而师兄这边才来,何不于我柳家盘桓几日,以防不虞……”柳兮湖看着师兄的眼神中,不乏深情婉约,话语中还透着恳求之意。 柳家有难,本想让师兄出手相帮,却羞于启口,这才央求师父……而好不易盼来的人,却是转身要走。这是敷衍吗,还是将师兄妹的情分抛在了一边? 炎鑫洒脱一笑,昂首看着远方。少顷,他神色矜持,悠然说道:“天震门不足为虑,柳家安危无虞!我奉劝师妹一句,莫要为俗务缠身,须以修炼为重。结婴虽是一步之遥,稍有懈怠,便是功亏一篑啊!” 看着师兄那玉树临风的模样,柳兮湖神情一黯。师父说过,结婴须水到渠成,岂可一蹴而就?而你结婴之后便判若两人,莫非是嫌弃师妹我的修为低劣?还是…… “师妹!为兄尚有事在身,就此别过……”炎鑫冲着柳兮湖颔首示意。 柳兮湖已是心神失措,忙应道:“师兄……”其话才出口,那人已是双手背负,踏足凌空,昂然而去。 看着那傲人的背影远去,柳兮湖的神情中尽是失落。她有些无力地说道:“师兄走好……!” 见状,一旁的柳贤与柳烟儿不敢多言。只是,兄妹二人的神色中,多出了几分忧虑! 远处,林一的身形突然加快,继而一闪便消失在了山径之中…… ———— ps:感谢各位的订阅、投票支持! <a href=""></a>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八十一章 玉山镇 第五百八十二章 恶邻 第五百八十三章 不良师徒 林一的手上又多出了枚玉简,正是来自玄天上人的九州舆图。将其看了一遍之后,他又拿起现有的这个舆图。果然,后者多出了一些门派的标注。 不过,每一个州只标出了一个仙门。其分别为夏州的神州门、戎州的天行门、平州的公良门、阳州的百安门、燕州的墨门、舒州的道齐门、雍州的真武门、梁州的天道门与通州的六神门,共有九个仙门。 舒州的道齐门,闻道子不就是来自这个门派吗?林一暗忖,自己可是从这人的乾坤袋中,得到了不少的好处。从其留下的丹药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高人,却是不知何因丢掉了身上的一切,或许,还有性命! 夏州的神州门,乃是玄天上人来到九州所寄身的门派。 对林一来说,这两个门派只是看着眼熟而已。有关这九个门派的一切,他是一无所知。 将这些门派暂且抛至一边不提,九州之大,还是令人咋舌不已。这个用五十块灵石买来的舆图上,大致标出了每一个州的大小,以及彼此间相隔的路程。单单一个夏州,广袤百万里。它距相邻的戎州与平州,不下数百万里之遥。试想,若是将九个州都跑上一圈,即便是御剑飞个不停,怕不要几年的工夫才行啊!除此之外,更有名山大川众多,大小仙门无数…… 看着手中的舆图,林一暗暗摇头。与整个九州相比,如今置身所在的玉山岛,便如一座巨大宫殿的犄角旮旯一般,毫不起眼。而大夏呢,不值一提啊! 不知为何,林一忽而觉得眼前的静室变得逼仄起来。或者说,十万里的玉山岛亦显得促狭了许多。心境的转变,莫不是因为眼光看的更远…… 一个时辰后,林一收起了舆图。体内灵力乱撞着,一时难以行功静坐,他索性拿出了那篇五行法术。 只值五块灵石的玉简中,载有十来个简易的小法术。林一将其收入囊中,虽说是临时起意,还是有着自身的缘故。《玄天心法》注重的是修为,其中附录的法术很少,故而,他所懂得的法术亦不多。而上一回受制于卫从的正阳鼎之时,其深知法术神通的玄妙,便对此有所留意。 只是,林一常年东奔西跑,加上修炼《升龙诀》耗去了太多的工夫,难得有修习法术的机会。任此以往,可借蛮力一时逞强。而随着修为的提升,以及面对更强的对手时,他知道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为此,林一便想着不放弃《升龙诀》的同时,继续修炼《玄天心法》,并对诸多的法术学而习之。 玉简中的法术,林一并不陌生。不过,其中有关五行相生相克的推衍之术颇有新意,很值得揣摩一番。 半个时辰之后,林一放下了玉简,轻轻掐动了几个手诀。静室之中,一阵清风旋起,随之火光闪现,继而云雾横生。他抬手抹去,云雾倏然消失,一块光洁的冰块出现在了面前。 借着光洁如镜的冰面,看着自己通红的面颊,林一不由得呲牙一笑。他随即伸手一点,冰块化作一抨清水散去,落下点点的水滴,未及触地时,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乐此不疲的林一,接连折腾了几个时辰,这才阖目小憩。喧嚣尽去,静室中情形如旧。片刻过后,他忽又抬起右臂来,轻轻一振,正阳金龙手幻化而出,随即变作了一条尺长的小巧金龙,于身前腾空作势,游动不止。 稍作沉思,林一掐动了几个法诀,随手轻轻一抓。随之,金龙身形一变,幻化成一只手掌的模样,张开、抓去,又攥成了一个拳头,凭空击去—— ‘啵——’的一声清脆的爆响之后,静室之中的气势为之一荡。少顷,小小金龙又呈现了出来,灵动十足。 林一的嘴角露出了笑容,手指又是一点,只见尺长的金龙足踏一团淡淡的云雾,张牙舞爪,颇具风云之势。随着龙首昂起,竟是猛地喷出一道细小的火舌来,随即又风雨齐下,卷起了一片片冰凌横空袭去,气势汹汹。 这还是正阳金龙手吗?不过,结合五行之法,这金龙手更显玄妙! 对法术的推衍略有所悟之时,林一突然皱起了眉头。其袖袍轻拂,**顿消,金龙化作一道金光回到了手臂上。他歪着头留意下洞府外的动静,不由得诧异起来。 不知不觉之中,已是一夜过去。此时,竟然已是翌日的清晨,玉屏山上出现的使人诧异!林一想了想,还是站起身来,拿出了新买的道袍与靴子。 登云靴子舒适,谁想却是个惹眼的东西,依着眼下的修为,还是少些麻烦为好!修道之人的衣着,竟然还牵扯到了修为与身份。林一无奈地撇撇嘴,换上了新买了衣袍与靴子,并拴上了紫金葫芦。之后,他用手胡乱梳拢了下发髻,这才走出了洞府。 正是旭日初升时分,洞府前的情形一如往日。林一却是未及他顾,而是摸出一把灵器飞剑踩在脚下,直奔山顶飞去。 转眼间到了玉屏山顶,不待林一稳住了身形,便听一声厉喝响起—— “你是何人,来此作甚?” 玉屏山,宛若一道秀丽的屏风,于滨海矗立。千丈高的山峰背后,乃是一片巨大的山谷,满目苍郁。 朝晖之下,风景这边独好!而林一的面前,却是多出了两个不合时宜的人来。 数十丈之外的两人,一位是个须发灰白的玄袍老者,相貌丑陋,神色乖戾,正背着双手昂首看天;另一位,是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横眉立目,凶狠恶煞的样子。 老者气势不凡,竟是位元婴的前辈。而这个出声叱喝的中年男子,修为亦不弱,已是金丹后期的修为。 这两人对面的一座山峰上,竟是柳家的一干人。为首者乃一白须飘飘的老者,金丹初期的修为。一旁站着柳兮湖与另外两个金丹初期的修士,应同为柳家的族人。距这几人身后稍远些,是柳家的几位筑基修士,柳贤兄妹亦在其中。 看着眼前的情形,林一的心头明白了几分。怕是天震门来寻柳家的麻烦了!而这老者便是天震子,那中年男子便是铁七? 不过,柳家真的要面对这样的两个人,麻烦可不小! 林一暗自忖思的时候,那中年男子怒了。一个筑基小辈,竟然对自己的问话如此怠慢,真是胆大包天了!他高声骂道:“臭小子,老子问你话呢,聋了还是哑了?莫非活腻歪了……” 满口的污言秽语,咄咄逼人的气势,这那里还是一个修士,分明就是一杀人放火的强人!而自己这边现身,便被这家伙骂了个狗血喷头,真是可恶!林一竖起了双眉,眼光掠过那老者的背影之后,转而看向对方,冷声回道:“一介散修!来此瞧热闹的……” 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竟敢来凑天震门的热闹,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那男子怒极生笑,转而挥动手臂,吼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我……”他作势便要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身后突然有人说道:“铁七,逼债拿灵石要紧……” 说话的正是那老者,喝止了叫作铁七的男子之后,又斜睨着林一,很是大度地冷哼道:“小东西,快滚!” 铁七目光凶狠,冲着林一狠狠瞪了一眼,这才转身应道:“师父,弟子晓得……” 俗语有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人不愧为一对师徒,便是那不可一世的神情,竟然都是如此的相仿。这是一对恶人! 林一轻轻摇了摇头,眸子里闪动着寒光。而此时不是废话的时候,他不想与对方纠缠,远处适时传来舒缓而沉稳的话语声—— “那位可是林一!老夫柳方,有请这位道友暂且回避,以防不虞……” 林一抬头看去,那位白须老者正自报家门,一旁还有神色焦急的柳贤。这位便是柳家的家主,话语中不无善意,使人不好回绝。他冲其摇摇拱手示意,这才御剑飞下山顶,远离了那一对恶人。 眼前的山谷为群山环绕,不下数十里的方圆。两家各守着一道山峰对峙着,彼此相距三五百丈远。 而林一飞下山峰之后,并未掉头离去,却是冲山谷而来,欲寻一僻静处落脚。或许,他想见识一下异域高人的风采;或许,真的瞧一场热闹亦未尝不可! 便如玄月岛上突生的不安,此时的一切,不正是当时担忧的由来吗!事到临头的时候,才会有莫名的恍然,其实,这一切都离不开因果的循环。 远远看着林一飞下了山峰,柳贤松了口气。家族有难,这位林道友并未置之不理,反而前来观战,足见仁义。催促老父亲出面说话之后,他又恐对方遭了池鱼之殃,便扬声说道:“林道友,请来……” 对于柳贤的举动,柳方与几个族人不以为然。而一旁的柳兮湖却是神色不快,轻声斥道:“我柳家的家事,岂容他一个外来的小辈瞧热闹?贤儿,休要多事……” 有了长辈的训斥,柳贤不敢忤逆,只得将相邀的话语咽了下去。而林一则是闻得这边的动静,挥手与他打了个招呼,便歪歪斜斜飞向了一处无人的山峰。 林一落脚的地方,距那对峙的两家各有千丈远,却可将山谷中的情形尽收眼底。尚不待他抬头看去,一声如雷般的大喝声乍起—— “杀人还钱,老夫要灵石……”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八十四章 美女野兽 第五百八十五章 义之所在 第五百八十六章 师父救命 第五百八十七章 九州令 第五百八十八章 所料不及 感谢书友未来人的捧场支持! ———————————— 九州令……? 天震子师徒煞有其事的样子,使得林一有些糊涂。一面令牌而已,与我有何干系?你有此物在手,我便要加入你的天震门? 可一面令牌,竟让这对师徒如此的看重,倒也不寻常。 林一忖思的时候,天震子却是一把将令牌收了起来,趾高气扬地说道:“如何?莫不识好歹,过了这一村,可就没有这一店了!”话语顿了下,他背起了双手,自矜道:“我天震门开宗不过上百年,便已是玉山岛上名闻遐迩的存在……” 名闻遐迩?只怕是恶名远播吧!天震子的吹嘘使林一不以为然,他摇头说道:“承蒙抬爱,在下承受不起……” “你是何意?”这下换作是天震子糊涂了起来。‘九州令’一出,这小子怎会无动于衷呢? 见林一不似作伪,天震子沉吟了下。好奇问道:“你莫非不知晓‘九州令’的来头及用处?” 林一未作理会,只是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天震子讥笑道:“一介散修,又怎会有许多的见识,亦罢……”他拿出一枚空白的玉简来,稍稍凝思片刻,便将其随手抛向了林一,又分说道:“此乃老夫邀你加入天震门的真正原由!你不妨好好斟酌一番。铁七……” 铁七心领神会,附和道:“想当年,我便是这么跟着师父来到了玉山岛……”他说着,冲着林一悻悻瞪了一眼。 先前为了灵石,可谓是不择手段;如今要拉自己入门,又是用尽了心思。可不知为何,林一愈来愈看不懂这个天震子了。他贪婪而狡诈,乖戾而狂妄,精于算计却又老于世故。如今又送来一枚玉简,这又是何意? 林一在看手中玉简的时候,柳家诸人正在为那面令牌的来历,而众说纷纭…… “那真是‘九州令’不成?” “传闻已久,这还是第一回见到此物的真容呢……” “一令在手,造化我有!啧啧……” “……” 大伙儿都是偏居一隅的家族中人,对仙门中事多有不解之处。有关那令牌的一切,说来说去,不过是凭空猜测罢了! 柳家主亦是如此,一肚子的疑惑未消,忍不住来至玉舟旁,冲着族中唯一来自仙门的柳兮湖问道:“妹子身居南屏山的虚鼎门,见识不同凡响,还请解惑一二……” 柳兮湖服下了丹药之后,伤势有所缓转,正盘膝坐于玉舟之中,神色淡然。见柳方相问,她明眸一闪,仿若从静思中醒来,轻轻‘嗯’了一声,说道:“大哥有话请说……” 柳方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天震子何以变得如此的殷勤,不会对林道友有所不利吧?若是如此,我柳家可不能坐视不理,定要予以相助才好!还有,据传那‘九州令’为‘九州盟’之专有之物,非九州入盟的仙门而不可得。而他天震门不过开宗百年,且劣行斑斑,怎会亦持有此物呢?除此之外,‘一令在手,造化我有’的传闻更是甚嚣尘上,使人不明就里……” 柳家主的这一番问话,有对林一的关切,有对天震子的不安,亦有对那‘造化’的神往与好奇! 远远眺望了一下那人的背影,柳兮湖轻声说道:“有关天震门与‘九州令’,我倒是从师父那儿听说过一些,且听我道来……” 柳兮湖的师父名曰紫玉真人,对夏州乃至九州的仙门所知甚多,偶尔会说些仙道见闻来为弟子们长些见识。 百年之前,玉山岛上突然冒出来个天震门,四处招揽弟子,其间不乏对林一的这般威逼利诱,闹得挺热闹。为此,一家独大的虚鼎门极为的不满。可随后知晓了对方的掌门为天震子之后,不知何因,紫玉真人便不再过问此事,并对其听之任之。 由此可见,天震子对林一施展的种种手段,或许便是他开宗立派以来的一贯行径。 ‘九州令’,正如传言中所说,乃是‘九州盟’赐下的仙门信物。所谓的‘九州盟’,为九州仙门之联盟,由九大化神修士所共辖。其麾下万千大小的仙门,皆以‘九州令’的令牌,令而行之。 如此说来,九州的仙门只有获得‘九州盟’的‘九州令’,才算是实至名归。 而十万里的玉山岛上,只有虚鼎门一家为‘九州盟’所认可,并赐下了‘九州令’以为正名。如今,开宗立派不过百余年的天震门,同样持有此令牌,着实令人意外。 “至于‘九州令’的造化之说,或许与厚土境有关,详情不得而知……”柳兮湖娓娓道来,柳家诸人恍然…… …… 林一放下了手中的玉简,久久沉思不语。他不仅获悉柳兮湖所说的一切,还从手中的玉简中看到了不为他人所知的一些东西。 天震子有些不耐烦了,喝道:“小子,玉简之中,老夫可没半句假话!是去是留,及早决断!” 淡淡翘起了嘴角,林一说道:“当一回天震门的长老亦无不可!”见其不以为然的样子,铁七不由得暗哼了一声。而天震子则是眼睛一亮,哈哈笑道:“如此便好……” “不过……”林一话锋一转,若有所指的又说道:“我本一散修,来去随意,认山门,可不认师门……” “哼,尚未入门,便如此狂妄……”铁七心有不忿,禁不住又嘀咕了一句。 天震子的笑容一僵,问道:“你一介散修,入得山门,便有了长幼尊卑,怎可不守我天震门的规矩呢?” “尊称一句前辈,或是唤一声门主,足显在下的礼敬之意!若有不允,奈何?”林一淡淡笑道。其言下之意,别以为有了铁七的师兄弟的相称,我便认天震门为师门,认你天震子为师父,那是妄想!若不答应,可怪不得我,谁又稀罕你那个长老之位呢! 天震子转动了下眼珠子,忽又桀桀笑道:“一切由你!林长老,随老夫回山……” 林一摇摇头,说道:“一月之内,我自寻去……” “莫不是与那小妮子有话要说?哈哈!此乃长老玉牌,老夫于断玉*峰恭候林长老大驾……”天震子随手抛出一快玉牌,招呼铁七道:“此间事了,走也!” 话音将落,天震子已心满意足地长袖一甩,转身御空而去。 师徒一前一后,不多时便远离了玉山镇,天震子那丑陋的面容上还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呵呵乐道:“铁七,此行如何呀?” “欠债偿命!十五万灵石到手,还抵偿来一个金丹修士,嘿嘿,出乎意料啊!师父神机妙算,不战而胜,实乃高人也……”铁七忙不迭地奉承了一句。 天震子心情大悦,笑道:“老夫从来不吃亏,哈哈……” 铁七亦想笑,眼前却有一根大铁棒子在晃动着。唉!竟与那人同门,可不是出乎意料!他神情一黯,苦着脸跟了上去…… …… 眼看着柳家今日难逃一劫,谁想惊雷过后又是个艳阳天! 皆因林道友一力擎天,这才峰回路转。只不过,这位柳家的恩人莫名成了天震门的长老,未免使人所料不及了!方才究竟出了何事,竟让他有了如此的选择呢?是迫于天震子的淫威,还是有着其他的缘故? 不过,在柳家主看来,林道友终归还是为柳家所累! 如若不然,林道友成为个家族的供奉,或是另投其他的仙门,亦好过委身于敌。加入天震门,无异于以身饲狼啊! 随着天震子师徒的离去,柳家诸人往林一这边而来。 柳家主远远就拱起手来,慨然道:“林道友仗义出手,解我阖族倒悬之危,救我族人于水火,此恩深重,柳某铭感五内!请受我等一拜!”说着,他携同柳家诸人,大礼相见。 林一尚在想着天震子留于玉简中的话,忽见柳家前来拜谢,他忙摆手示意不必如此。可对方除了玉舟中的柳兮湖之外,皆不容分说郑重一礼。 无奈之下,林一只得收起了玉简,拱手说道:“前有收留之情,后有道友之义,诸位又何须为此而介怀呢!”话语一顿,他冲着柳贤与柳烟儿颔首致意! 柳家兄妹相视一笑,对这位林前辈的好感倍增! 而林一不挟恩图报,反而将这一切归功于他人,令柳家诸人感佩莫名。柳家主呵呵一笑,赞道:“好一个道义所在!之所谓,成性存存,道义之门。林道友言传身教,使我等受益匪浅啊!” 林一摇了摇头,连称不敢当。心头却是暗忖,我不过是守本心行事罢了,可没这么多的大道理! “林道友……”一声清婉的话语声响起,林一转而看去。玉舟之中,柳兮湖明眸如水,神色不经意划过一丝儿的赧然,正欲言又止。他冲其轻轻点头示意,问道:“柳道友伤势如何?” 那女子定了定心神,唇边泛起一抹笑意。其眸光轻抬一下,随即又眼帘低垂,说道:“伤势已然无碍,有劳林道友挂怀!还要多谢相救之恩……此外……先前……我曾……”玉女一般的人儿,虚鼎门金丹后期的高手,竟于此时现出了一分窘态。 “呵呵!还是我隐藏了修为的缘故……”林一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便冲着柳家主说道:“一番争斗下来,不免有些劳累。歇息几日之后,我便要离开玉山镇。此处,先与诸位道个别!” 不知为何,见林一云淡风轻的模样,柳兮湖的心头有些怅然!她默默打量着那人,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师兄来…… ———— ps:我也想多写多更,力有不逮,奈何!(以下省略牢骚三千字)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八十九章 处处落脚 第五百九十章 天震门 第五百九十一章 贼人来袭 感谢书友米饭爷爷的月票支持!感谢每一位订阅、投票支持的朋友! ———————————————————————————————————— 一个人于洞穴中默然良久,暗吁了下,林一自嘲地笑了笑。他背起双手往前走了几步,临崖远眺! 置身三千丈,海天尽收眼底。有淡淡云霭从崖边飘过,仿若楼台御空。 恍惚之间,不知是云动,还是心动…… 片刻之后,林一将云天抛至一旁。转而看着眼前光秃秃的洞穴,以及那两个相隔十数丈的简陋洞府,他不禁摇了摇头。 早先听了天震子的一番吹嘘,还以为天震门是如何的了得,谁料竟是这等的寒酸摸样! 从那黄全与齐雅的口中得知,整个天震门的修士不过四五十之数,元婴修士就天震子独自一人。铁七加上两个结丹不久的,金丹修士只有三人。余者皆是筑基修士,练气弟子一个没有。 修士筑基以后,皆可以自行修炼而无须专门拜师。而对于练气弟子,天震门则是闭门不纳。其缘由,无非是天震子嫌麻烦! 这弟子的人数着实少了些,便是玉山镇柳家的修士亦不止这个数啊! 而就是这为数不多的天震门弟子,连同铁七在内,还是天震子好不易招揽来的。 玉山岛、夏州,或是其他的什么对方,只要是有着筑基以上修为的散修,无论你是丧尽天良,还是干尽了坏事,亦或是为人追杀而无处容身,只要愿意加入仙门,都可以成为天震门的弟子!亦就是说,这四五十人,皆非善类! 这还是仙门吗?见识过铁七与黄全、齐雅之流的嘴脸,与其说这些是正儿八经的修士,还不是说这是一伙啸众山林的强人呢! 林一走至两个洞府前看了下,其中一个有禁制封住了洞口。这不会是天震子的安身处吧?他转而走向另一个,洞口幽深,十余丈之后,是一个上尖下圆的山洞。 山洞几丈大小,倒也宽敞,里面同样简陋,不见桌椅石榻等物,便是用作照亮的萤石亦无一块,只有当央的地上扔着一个蒲团子。不过,其并非为蒲草所结,黝黑的模样,倒像个石墩子。 自打进了天震门,所遇所见,处处透着怪异!不过,此处胜在灵气浓郁! 林一撩起了衣摆,盘膝坐于蒲团子上,左右挪动了下,并无不适。既来之,暂且安之!大不了,一走了之! 掏出四象旗封住了洞口,林一解下腰间的紫金葫芦,又拿出几枚玉简。喝了口酒,他揣摩起手头上的一篇‘五行禁法’来…… …… 当一抹晨曦逐去了黑沉的夜色,一只精致的玉舟穿过彩云而出,奔着断玉*峰的山门悠悠而来。 玉舟之上,并肩而立一白一红两个身影。白衣者为中年男子模样,留着三缕青髯,相貌英俊,气宇轩昂。红衣者乃是一娇小玲珑的女子,肤白如雪,瑶鼻挺翘,眉目如画。 正是晨景妖娆时分,长空泛舟的二人神态悠闲,说笑不断。 “师兄,辗转了几日才来至此处,莫不怕师父的怪罪吗……?”说话女子的模样甚是年轻貌美,一颦一笑颇显妩媚。 “呵呵!”男子手扶青髯,回首温和笑道:“莺儿师妹开心便好!” 叫作莺儿的女子眼波一挑,嗔道:“本为兮湖师姐报仇而来,师兄却陪着小妹游山看水,人家这心里头不踏实呢……”说着,她话语一转,又幽幽一叹:“若是让师姐知晓了……我姐妹可不好相见……” 男子自矜一笑,不以为然说道:“若非师父当初的心慈手软,又怎会有今日天震门的猖獗呢!见了兮湖被人欺辱,她老人家这才发怒,命我前来惩治罪魁祸首。呵呵!那不过的一伙乌合之众罢了,不足挂齿……”说到此处,他对身边之人又好言安慰道:“兮湖出身家族,见识短浅,无故将族中祸事殃及师门,着实不该啊!而莺儿师妹随为兄前来助拳,足见姐妹情深……” 莺儿报以媚然一笑,说道:“师兄言之有理!可那天震子修为高超,便是师父亦不愿轻易招惹他,你可要小心才好……”说话间,她有意无意挨着师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身边明眸照人,笑靥如花,更有淡淡兰香袭来,那男子不由得心神一荡。他挺起了胸膛,昂然道:“我炎鑫修为虽是不高,玉山却是难逢对手!与天震子老儿一战,使人期待!呵呵……”其轻笑一声,神情倨傲。 谈笑间,断玉*峰已在不远处。看清那山谷中‘天震门’三个大字,炎鑫踏空而起。莺儿亦收起了玉舟,御剑紧随其后。 这二人循着山谷长驱直入,四下里静悄悄的不见人影。直至断玉*峰下,这才突然从一旁的山坡上冲出了两个修士,并大喝道—— “哪里来的贼人,竟敢不告而入,滚出去……哎呦……!” 那是两个值守的筑基弟子,其中一人骂声未止,便被闯入者虚空一掌扇飞了出去。另一人神情一怔,却是毫不畏惧,冲着打人的红衣女子怒骂道:“臭婆娘!你找死啊……” 见两个小辈无礼,莺儿忍不住出手。可遭受如此的辱骂,还真是第一回。这貌美的女子娇哼一声,俏脸涨得通红。不待其再次出手,一旁的炎鑫已是张口吐出飞剑,光华一闪,便听一声惨叫响起。 倏忽之间,飞剑直透骂人的弟子胸口而过,其‘扑通’一下摔倒在地。见状,那被扇飞出去的弟子尚未爬起来,摸出一块玉符便信手捏碎,不忘惊呼:“贼人来袭……”。而其喊声出口,便又倒在了血泊中。 两个筑基修士转眼横尸当场,浓重的血腥传来,莺儿脸色微变。师父说只惩首恶,将那打伤师姐的铁七教训一顿便可,而自己不仅动手打了人,师兄还闹出了人命,这下如何是好?她忙看向炎鑫,却又失声道:“师兄,那是……” 此时,炎鑫一身杀气。他冲着地上的死尸啐了一口,忽而抬头望去,忙道:“师妹,速速退后……” 只见高耸入云的断玉*峰上,突然铺天盖地降下了数十道剑光,随之而来的还有数十道雷光,更有震耳的怒吼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贼人来袭,杀啊……” “杀了这对狗男女……” “杀了男的,留下女的……” “老子我万雷轰顶……” “……” 方才还静悄悄的山谷,此时如同狼群炸了窝一般。洞府、房舍,或是小小的山洞中,不约而同窜出了四五十个气势汹汹的修士,出手便是飞剑齐至,雷法轰鸣。莫说这些人的修为不高,可这同仇敌忾的联手之威,势不可挡! 莺儿还是没见过这种场面,顿时便生出了怯意!见师兄发话,她忙往山谷外退去。 炎鑫自恃修为,不屑后退半步,冷哼道:“一群鼠辈!”他当空而立,抬手祭出一尊虚幻的方鼎挡在了上方。 “轰、轰、轰——” 一连串的巨响中,数十道飞剑与雷光轰然而至,使得方鼎的光芒一黯,继而便是“砰——”的一声被击飞了出去。 这一切好似狂飙巨浪席卷,声势惊人。 炎鑫神色一变,忙要催动飞剑相抗,而漫天里尽是数不清的剑光与雷光,于这一刻倾泻而下,仿若天河倒卷,怒浪滔天,使人无从抵挡!迫不得已,他只得忙往后躲避。 来敌退却,天震门的这伙人却是不依不饶,势若疯狂一般往前扑去。只见整个山谷中,光芒耀目,轰鸣阵阵,地动山摇! 炎鑫与莺儿可不是寻常的修士,一个是元婴高手,另一个亦有着金丹后期的修为,却被这数十位筑基修士逼得手忙脚乱。 二人直至退出大半个山谷,远离了那‘天震门’三个大字的时候,炎鑫才看清对面的情形。一群恶狼中,竟然还有三个金丹修为的头狼。尤其是那个金丹后期的家伙,雷法骁勇,法宝威猛,使他差点吃了暗亏。 泼天一般的动静,终于慢慢消停下来。天震门数十位修士一字排开,怒气冲冲,杀气腾腾。而炎鑫与莺儿稍显狼狈,神色愕然!山谷中,彼此双方距百丈远相峙。 “报上名来,为何侵入我山门并杀我弟子?”越前一步,铁七瞪着眼珠子大吼道。 “报上名来!我天震门不杀无名之辈……” “铁长老,有人偷袭我天震门,誓死不休啊!” “誓死不休,杀了这对狗男女!” “杀了这对贱人……” 天震门一时群情激愤,骂声震天! “这……这真是无法无天!”咬牙切齿地炎鑫,已是面色铁青,气得眼角直抽搐。 莺儿的脸上则是能滴出血了,原先从容自如的神态早已不见了。有些茫然地看着那伙恶人,又转而无措地看向师兄,她的心头隐生不安! 这只是一群筑基修士啊!却一个个形同兽性十足的恶狼,不仅敢于对元婴修士群起攻之,还粗言秽语,危言恫吓,这……这真是闻所未闻! 炎鑫左右看了下,见对方以那‘天震门’大字为界不再往前,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此时,恼羞成怒的他,觉得自己明白了一件事儿。师父不愿招惹天震子,想必便是为了这伙人的凶狠难缠吧! 哼!师父怕麻烦,弟子代劳!趁着天震子不在,杀了为首之人,余众还不鸟兽散?若是一己之力荡平了天震门,名动玉山岛自不必说,至少让莺儿师妹见识一下高手的风采! 心头有了计较,炎鑫禁不住自得地冷笑了一声。见莺儿茫然无依而又楚楚动人的模样,他缓声说道:“师妹勿忧……” “嗯!不若遵循师父所说,对首恶稍加惩戒,为师姐讨个说法便可!闹大了,怕回去不好交代……”虽说这伙人不是炎师兄的对手,可那惊人的气势还是让莺儿动容。她想了想,还是道出了此此行的本意!来的时候,师父没让滥杀啊…… 看着对面的群情汹汹,炎鑫的眸子中厉色一闪,不以为意地说道:“一切自有师兄担当!有请师妹一旁观战……”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九十二章 当如后患 来到天震门,林一安安稳稳歇息了两日。第三日的一大早,山下便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不得不从静坐中醒了过来,错愕不已。 见到天震门弟子的疯狂,着实令他有些意外。数十个筑基修士蜂拥而上,尤其是飞剑、雷法同时出手,场面甚为的壮观。 这些皆为奸猾惫懒之徒啊!可面对外敌来袭的时候,竟然一个个悍不畏死,彪悍异常! 人数寥寥的天震门,曾让林一不以为然。此时,他对其少了轻忽之心,而多了几分不同的看法!当他见到那所谓来袭的‘贼人’时,却是有些糊涂! 红衣女子瞧着面生,可白衣男子不正是柳兮湖的师兄吗?曾于柳家洞府前见过这人一回,他怎会跑到此处杀起人来了? 随后,铁七带着众人来了个群狼逐虎,将那二人赶到了山谷中。紧接着又是一阵乱哄哄的叫骂,林一这才明白了怎么一回事情。原来是虚鼎门来找麻烦了! 天震子的弟子来自散修,皆一身的恶习,这伙人遇见贸然闯入者不免有恶言恶语相向。其举止蛮横无理,气焰嚣张,乃本性使然,尚属情理之中!而炎鑫与那个莺儿身为前辈,二话不说便冲两个筑基修士下了杀手,这未免太过分了! 再者说了,柳兮湖伤势已无大碍,虚鼎门却来了个秋后算账,你早干什么去了?那个炎鑫若是不舍弃柳家离去,又怎会发生后来的一切呢?而你即便是讨个说法,亦不能趁着天震子不在家的时候,便肆意杀人吧? 暗自琢磨了片刻,林一轻轻摇了摇头。于不知不觉之中,自己竟然站在了天震门这一边。是因有了这个长老身份的缘故?还是对炎鑫的所为心生厌恶?可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山谷中又打了起来。他稍稍迟疑了下,双眉一挑,起身走出了洞府…… 山谷之中,已乱成了一团糟! 初始,炎鑫与铁七搭上了话。其表明身份之后,本想着就天震门的一贯恶行,来一番义正辞严的痛斥,好让自己出师有名。可他尚未张口,便被对方骂了个狗血喷头。 既然没道理好讲,还是动手吧!炎鑫要擒贼先擒王,那个可恶的铁七却不肯上当。对方吆喝一声过后,数十道闪电齐发,山谷中顿时成了一片雷场。那一刻,聚集在一起数十人仿若是只刺猬,使他无处下口。 凭借着炎鑫的修为,他根本未将一群筑基修士放在眼里。可那是数十道的闪电啊!骤然轰下,犹如天威所至,便是元婴修士亦不敢正撄其锋。前面就是一道雷池,不可逾越! 一时的僵持,使得天震门众人声威大震,辱骂叫嚣声响彻云天。羞恨交加的炎鑫,便欲以退为进,引得对方散开之后,好逐一击杀。谁料那伙人缩在一起不肯往前一步,只顾着劈出一道道闪电,且热闹中不失章法,使他无计可施。 关键的时候,还是女人家的心思缜密。莺儿见师兄为难,便站出来要单打独斗。她说了,师命所在,不得不将铁七教训一顿,以便为师姐柳兮湖的伤势讨个说法!若是铁七有胆量,便与她一个女子较量一番。 人啊!无论你是豪杰还是歹人,总免不了有被女人激怒的时候!而在你动怒的那一霎,未知未卜的一切,便开始了! 于是乎,铁七怒了! 我打不过元婴高手,还打不过你一个金丹后期的女子?老子可喜欢辣手摧花了…… 背倚山门,诸多弟子压阵,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铁七,狂吼了一声便冲了上去。可他这边尚未与那女子交手,心领神会的炎鑫便截断了他的去路,当天震门这一方有所察觉,为时已晚。 莺儿原来名叫紫莺儿,虽说容貌年轻靓丽,可既然身为金丹后期的修士,无不是活了数百岁的人物,又岂是等闲之辈。 还是上当了,且退路已无,铁七只得怒气冲冲扑向那个诡计多端的女子。 转眼间,二人纠缠在了一起。 铁七的雷法骁勇,而虚鼎门以防御见长。可几个回合之后,紫莺儿还是承受不住对方的凶狠,节节败退。而就在此时,炎鑫突然插手。 怒不可遏的铁七,来不及大骂便手忙脚乱起来。天震门那些弟子见长老吃亏,便欲再来个万雷轰顶以为援手。可那三人纠缠在了一起,稍有不慎便会殃及自家人,这伙人所祭出雷法的威力大打折扣。 一个元婴高手,不仅遭受了百般辱骂,还奈何不了这群乌合之众,着实丢脸啊!好在有师妹相助,这才缠住了可恶的铁七。而这个首恶之人竟然如此凶悍,炎鑫不由得动了必杀之心。 猝然出手,炎鑫便逼得铁七首尾不能兼顾。其正待痛下杀手的时候,接连不断的雷光不胜其烦,正是那群筑基小辈在一旁制肘。他心头一横,再亦顾不得许多,祭出飞剑便杀向了人群。 原本数十人挤在一块儿,看似杂乱无章,却在铁七的带引下进退有据,这才逼得敌手退却。而此时已无人发号施令,大伙儿只是凭借着血性悍斗,未免为炎鑫所趁,情形顿时逆转。 “扑通、扑通……” 地上顿时倒下了几人,天震门弟子大乱。有人想跑,有人想看看铁长老如何了,还有人不顾一切地祭出雷法劈向炎鑫。两个金丹初期的修士竭力呼喊之际,剑光便到了跟前。元婴修士的法宝岂是可以抵挡的,迫不得已,这二人扭头便逃。 这下子完了!铁长老情形不明,仅有的两个金丹前辈一跑,大伙儿没了主心骨,顿时间轰然四散。而炎鑫的飞剑却上下翻飞,无情地收割一条又一条性命! “呵呵!叫得欢,跑得快,一群疯犬而已……”炎鑫呵呵笑了一声,脸上却不见笑容,惟有眼光阴鸷,还透着隐隐的快意! “住手!你个无耻小人……”看着门下弟子一个个被杀,铁七目眦欲裂。天震门的百年积蕴,不过区区数十人,这可都是师父的心血啊!见尚有几人愣在原地,即刻便要倒在剑光下,他急声嘶吼:“快滚!等死啊……” 喊声出口,不及防备,铁七又是惨哼了声,竟是被炎鑫所祭出的另一道剑光击中胸口。他吃禁不住,一头栽下了飞剑。 正自疲于应付的紫莺儿,这才松了口气,冲着炎鑫道了声谢!同样是金丹后期的修为,可交手的时候却是落尽下风,可见这个铁七的凶悍难敌。方才还真多亏了师兄…… 炎鑫只觉得胸中郁气顿消,不由神色飞扬,朗声道:“有师兄在,断不得让师妹受委屈……”他手指一点,那把饱尝鲜血的飞剑继续前飞,直取两个落在后面的筑基弟子。 只是眨巴眼的工夫,怎会一切都变了模样呢?看着那些同门变成了死尸,看着大伙儿作了鸟兽散,黄全与齐雅心境凄凉而无奈。铁长老正与敌手厮杀呢,就这么掉头跑了,义气何在呀!不过,那一对狗男女可是前辈高手,自己留下亦是无用,还是保命要紧啊! 惶惶之际,难得的是铁长老发话了。这二人彼此换了个眼神,还是跑吧! 百忙之中,齐雅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脸色顿时惨变。铁长老竟然从半空中载落下来,生死不明。而一道剑光已于此时到了身后,那凌厉的杀气刺痛了肌肤。惊悸、绝望于刹那袭来,使人只想着大喊—— “啊……” 惊栗中的齐雅,喊声将起,便被一声巨大的轰鸣所湮没。只见一道金光倏忽而至,接着便是“轰——”的一下,强大的气势骤然迸发而出,他顿时被震飞了出去。 这是谁救了自己?迷迷糊糊中,齐雅便听到黄全大喊:“林长老,是林长老……”他‘扑通’摔在了地上,喷出了一口热血后,不忘挣扎着起身看去—— 那是一把金光闪闪的飞剑,兀自悬着半空中散发着逼人的杀气…… 炎鑫那必杀的一击受阻,令其不由得一怔。莫非是天震子老儿回山了?紫莺儿见师兄出手受挫,亦是一脸的愕然。天震门还有如此年轻的高手? “天震门弟子,都与我回来——”一声乍喝响彻山谷,随之一个灰色的身影飘然而至。只见来人身姿挺拔,披肩黑发随风摆动,一双刀眉轻轻竖起,眸光平和,神态自若。只是那腰间的酒葫芦,以及那微微翘起的嘴角,使得整个人透着不羁的气势。 看清来人相貌,齐雅失声道:“真是林长老……” 那边的炎鑫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随即不屑地冷笑起来。这人面熟,不就是柳家洞府前所见的那个小子吗?而他不仅变作了金丹中期的修士,还成为了天震门的长老。哼!还以为来的是元婴修士呢,故弄玄虚! “报上名来,并道出你现身于柳家的用意。若有半句不实,我饶不了你……”炎鑫沉着脸轻叱了一句后,又转而与紫莺儿传音说话,好为他的师妹释疑解惑。 来的正是林一,他在断玉。峰上观战片刻,下面便已乱的不可收拾。而那个炎鑫一味滥杀,分明是要灭了天震门!若说铁七为非作歹,你教训一顿也就完了,可这些弟子无辜啊!虚鼎门这两人风姿翩翩的样子,为人却是这般的不堪…… 林一呆不住了,从断玉。峰冲了下来,并喝令四下乱窜的弟子不要乱跑。他救下齐雅之后,对那个炎鑫不予理会,而是将金龙剑踩在了脚下。随之,其袖袍轻甩,一条若有若无的龙影脱臂而出,直奔下面的谷地,转而卷起了铁七返回。 “扑通”一下,铁七跌落在了齐雅的身边,一口淤血便吐了出来。那条青中带着淡淡金线的龙影倏忽消失,他这才惊魂未定抬起望眼,诧异道:“原来是林……林师兄……”转而又看着那些血淋淋的死尸,不由悲从心起,其双手伏地,神色狰狞,沉吼道:“一下子死了这么多弟子,怎向师父交代……” 话未说完,铁七又是“噗”的一口热血喷出。他双目通红,挣扎着爬了起来。其踉跄了下,手指炎鑫咒骂道:“他娘的,你比老子还心狠手辣,竟杀了十七人……十七人啊!我天震门的弟子被你杀了近一半之数,畜生!你不得好死……” 炎鑫冷哼了一声,杀机又起。可铁七浑不在意,转而冲着林一哀求道:“林师兄,你那金剑看似不差,可你大棒子更厉害,拿出来啊……” 看着神情凄惨的铁七,林一默然不语。 “呵呵!不知死活的东西!”炎鑫怒极生笑,仰天打了个哈哈,不屑地嘲讽道:“天震门为恶久矣,炎某当为我玉山岛剪除一害……” 炎鑫话未说完,林一脸色一寒,出声叱喝:“住口——!”他转而双臂一展,扯出了玄金铁棒……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九十三章 鸡犬相闻 感谢每一位订阅、投票的朋友!这是最真诚的支持! ———————————————————————— 林一现身的那一刻,逃跑的弟子们便纷纷停了下来,东张西望,却无人敢回去。 天震门何时多了个金丹前辈,不认识啊!可铁长老都以师兄相称,定不会有错。而师兄再多有用吗?虚鼎门的那人可是元婴修士,天震门今日可是大难临头喽! 踌躇不定,四散的弟子驻足观望。 黄全却是跑了回来,摸出丹药来递与齐雅,又带着惴惴的神情守在铁七旁边。三人抬头看去—— 玄金铁棒在手中一横,林一冲着对面的炎鑫叱道:“天震门行事乖张,声名狼藉,却非是你滥杀的借口!更有甚者,你二人身为前辈,却狼行鼠道,行这卑鄙龌蹉的勾当,令人不齿……” “大言不惭!为人者当有自知之明,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炎鑫不屑骂道。 眸子冷芒闪动,林一说道:“衣冠禽兽者,古而有之,谓为信然!” 一个金丹中期的修士而已,却直言辱骂两位虚鼎门的高徒,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大胆……”出声怒斥,炎鑫的脸色难看起来。紫莺儿亦是羞怒不已,娇声喝道:“狂妄之徒,报上名来!” 林一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就此罢手,日后自有人寻你二人算账。如若不然……”他话语一顿,眉梢轻挑,一字一句说道:“有我林一在此,断不容尔等放肆!” “师兄,让师妹来教训他……”紫莺儿一张俏脸扭曲起来,还是那么的好看。只是那妩媚的神情早已不见,反而带着隐隐的杀气。方才在铁七的手上吃亏,令其颇为的郁闷。而眼前这人不过是一个金丹中期的后进,正好借机一扫颓废而扬眉吐气,她跃跃欲试。 美人娇嗔含煞的样子,更添几分别样的韵致! 炎鑫的脸色缓转,冲着紫莺儿颇为怜恤地说道:“便如师妹所愿,师兄为你压阵……” 林一冷冷翘起了嘴角,转而呵呵笑了一声。这对师兄妹谦让有礼,彼此关怀备至,显然是将自己视作案板上的鱼肉,只待任意摆布了! 紫莺儿却是柳眉一竖,喝道:“休要狂妄,手下见真章……”其檀口一张,吐出一把短小精致的飞剑,直奔林一袭去。而她随即脸色一变,对方那脚下的金剑兀自悬在半空中,人却没影了。 忙驱动神识四下查看,紫莺儿忽听炎鑫大喊:“师妹小心……” 惊慌之中,紫莺儿催动一尊虚幻的方鼎护住了全身,却见一片乌云陡降,接着便是一根铁棒到了头顶—— “砰——”的一声闷响中,方鼎几近溃散,紫莺儿摇晃了下,难以自持,一头栽下了山谷。 “师妹——!”炎鑫惊呼了一声,身形一闪,便要去山谷中救下紫莺儿。可一团龙影随风而至,随之而来的还有那根黑黝黝的铁棒。不及多想,他祭出飞剑相阻,心里只惦记着师妹的安危。 又是一声轰然震响,炎鑫的飞剑被磕飞一旁,铁棒落势不减,直奔他的后心而来。 师妹若是有个闪失,师父又岂肯饶了自己?而这小子的铁棒怎会如此凶猛……百忙之中,炎鑫身后幻出一尊方鼎来,他还不忘伸手抓向了紫莺儿。 炎鑫方将坠落的紫莺儿抓到怀中,尚未感受香软,便觉得后背如山石撞击,“轰——”的一下,难以承受的巨力随之袭来,他带着佳人一道便摔向了地上。 一心二用的炎鑫,这才知道轻敌大意了。于狼狈之中,他扬手弹出团火焰以攻为守,趁机带着紫莺儿遁至半空中。 一棒子砸翻了紫莺儿,又给炎鑫狠狠来了一下,林一并未趁势痛下杀手,而是随着淡淡龙影散去,于原来的地方现出了身形。 那团火焰四下跳动着,霎时形成了一道火墙,形同赤炎炼狱一般,将敌我双方阻隔开来。其威势颇为惊人,林一见了微微动容。幸好方才存着小心,这才躲过一难。而炎鑫挨了一棒并无大碍,好在是紫莺儿受创,没了以一敌二的窘境,这才使他稍稍心安! 碍于自己修为的不足,林一不以为自己能胜得了元婴修士。此外,对方还有一个金丹后期的紫莺儿,若是彼此动起手来,最后吃亏的还是他林一。 而若是没有他人在一旁碍手碍脚,林一尽可与炎鑫周旋…… …… 此时,炎鑫忙着祭出玉舟安顿紫莺儿。而黄全与齐雅,还有那些驻足观望的弟子们,早已将方才的一切看在眼里,大为振奋。 一棒子砸翻了个金丹后期的修士,又是一棒子将元婴高手打下了山谷,林长老真是大展雄风啊! 情不自禁之下,黄全带头喊道:“林长老威武……”他这一嗓子响起之后,随即便有人附和。顿时,林长老威武的喊声,从四面八方传响。而那些跑散的弟子纷纷折返回来,不一会儿的工夫,二三十人又凑到了一起,一个个兴奋地看着半空中的那个林长老,惊羡之情,溢于言表。 见状,铁七暗暗缓了口气,胡乱吞下了几颗丹药,还是禁不住瞥了一眼那根黝黑的铁棒,心头没来由地一阵发紧。可他随即又摇摇头,神情释然。罢了,便让你作师兄就是,谁让你的大棒子厉害呢! …… 炎鑫将紫莺儿安顿在玉舟之中,尚自后怕不已。好在师妹的伤势不重,只是神情委顿,花容失色,却愈发显得娇弱动人,使他怜惜之余,对林一已是恨意滔天。 那小子分明是金丹中期的修为,却因修的炼体术,这才一时逞强。待炎某来好好地收拾你,若不然,怕是过不了师父这一关…… 炎鑫掐动了一个手诀,玉舟载着紫莺儿飞出去数百丈,悬于半空之中静候。他这才恨恨转过身来,抬手一招,那道火墙消失不见了,转而化作一个圆珠回到了手上。其冲着林一冷哼道:“莫以为有了一身的硬骨头,便可以目空一切。若是这般,真武门早已是天下无敌了!” 真武门?莫非真武门修炼的便是炼体术?林一眉梢轻挑,缓缓举起了手臂。这个时候,要用玄金铁棒来说话。不过,他随即神色一动。 见对方虚张声势,炎鑫不以为意地冷笑一声,忽又皱起了眉头。看了看林一手中的铁棒,又转而看了看玉舟中的师妹,他稍作迟疑,竟然气势一收,抽身离去,还不忘丢下一句—— “哼!暂且放过你……” 林一并未追赶,任对方拖曳着玉舟迅疾消失在了远处。山谷中的众人不明所以,还以为那个炎鑫胆怯败退,又是想起了一阵呐喊声—— “林长老威武……” 喊声未止,只见一个黑色的人影由远而近,随之而来便是一声厉喝:“出了何事?” 山谷中顿时燕雀无声,天震子大袖飘飘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死尸,以及铁七伤势不轻的样子,还有挡在众人前面那个手持铁棒的林一,他随即明白了什么,怒吼道:“谁敢扰我山门,老子杀了他……” 林一收了铁棒,默不作声。那些弟子皆不敢说话,只有铁七‘扑通’跪在地上,哭丧着脸说道:“虚鼎门的炎鑫,杀我弟子十七人,幸好有林师兄将其击退……” 天震子的眼睛顿时红了起来,丑陋的面容显得愈发吓人。他闷哼了一声,大声问道:“方才有人从此处离去,便是那炎鑫不成?” “正是那对狗男女……”铁七忙答道。 “好!好!好!”连说了三声好,天震子已是胡须颤抖,怒不可遏。他神情狰狞,仰天嘶吼:“紫玉,你敢杀我弟子,我便敢杀你弟子!老子一定要杀了那个炎鑫,老子要杀了他……” 天震门余下的这些弟子,一个个虽是不敢吭声,却皆是目露凶光,好似这便要随着门主去大杀八方! 咆哮过后,天震子不再理会众人。他虎瞪着猩红的双眼,转身便气哼哼地冲着炎鑫与紫莺儿追去。山谷中这些弟子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林一则是暗暗摇了摇头,这个天震子回来的可真是时候!他懒得多事,御剑转身离去。黄全与齐雅还念叨着拜师一事,正想着喊一声林长老收我为徒,却转而想到了铁棒的无情,便是娇美的女子都无法幸免啊!他二人不由闭上了嘴巴,眼睁睁看着那灰色身影飞向了断玉。峰。 …… 林一回到断玉。峰上的洞府中,闭门静修。 三日之后,天震子回来了,依旧是面皮发黑,一脸怒气未消的模样。他进了林一隔壁的那个洞府之后,便用禁制封死了洞口,谁也不见。至于杀没杀了炎鑫,无从知晓。 林一对外面的动静佯作不知,老老实实于洞府中揣摩各种功法与修炼的体悟。而对于隔壁的新邻居,新晋的林长老,那位门主大人同样是无心过问。 于是乎,虽有鸡犬相闻,两位近邻却是不相往来,而又彼此相安无事。 一连多日过去,估摸着到了初夏的时节。 日月轮替与己无关,季节的更迭,早已被林一忘了个干净。此时,他正痴迷于几式禁制手诀,洞口突然有人触动了四象旗阵,还诧异说道:“咦!这阵法不俗啊!只怕用不了几日……” 看清洞外的来人,林一微愕。 天震子正是背着双手打量着洞口处的禁制,一脸的好奇。多日未见,这位天震门的门主神采依旧,早没了当日那般气急败坏的模样。他今日怎么想起串门来了? 林一将面前的一堆玉简收了起来,又将一旁的酒葫芦挂在腰间,收拾利落了,这才不紧不忙地掐动了个手诀。打开了封闭的洞口,他才要寒暄一句,谁料外面那人说道:“老夫才不稀罕进去呢,来这边洞府说话……” 客至门前,总要相邀一番以示礼数,未想到还有这不稀罕之说! 天震子说完话,便甩着大袖,踱着步子回去了。林一摇摇头,只得往外走去,直奔十余丈外的那间洞府。未至门前,已有高亢的嗓音懒懒说道:“不用通禀,进来吧……” 脚步一顿,林一的嘴角泛出苦笑来。继而,他施施然走了进去…… ———————— ps:本书首发纵横中文网,其他的都是盗版!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九十四章 百年一俸 第五百九十五章 天雷诀 感谢书友未来人、newatson的捧场支持! ———————————————————————————————————————— 回到了自己的洞府之后,林一看着手中的乾坤袋,哑然失笑。好在自己不缺灵石,尚不虞为此而捉襟见肘。 于蒲团上盘膝而坐,林一抬起头来。四下里乌黑一片,虽说不碍视物,却没个洞府的样子。他在乾坤戒中查看了下,寻出了十数块萤石,抬手将其抛出。 一块块萤石嵌入洞壁上,星星点点,光华闪烁,山洞内顿时明亮了许多。 林一将乾坤袋中的灵石收了起来,又拿出了里面的三个丹瓶,皆为‘蕴化丹’,适用于金丹中、后期。他点了点头,天震子倒是有心了! 结丹之后,林一便没有借助过丹药之力来修炼过,这才使得金丹的修为迟于龙丹一步。如今,距后土仙境开启之日不过百年,提升修为迫在眉睫。 既然历尽艰辛来到了九州,林一不会错过那万众瞩目的后土仙境。只不过,于短短百年之中,突破金丹中期的修为不难,而要将金丹后期修至小成、大成、圆满,直至最终结婴,何其难也! 暗自琢磨了一会儿,心有计较之后,林一拿出了天震子所赠的那片玉简。 古朴的玉简之中,乃是一篇法诀,名为《五行天雷诀》。 ……五脏之气,合天道五行,以步罡踏斗,密咒灵符,运雷霆于掌,施天地之威。天雷诀的篇幅不算短,前面为雷法要义,后面则又分为雷诀、印法与采炼雷灵之道。而所谓的雷灵,为天地间所蕴含的雷灵之力,与修士体内的灵力有异曲同工之妙。 林一将雷诀的要义熟记于胸,而后瞑目静思。数个时辰过去,其略有所悟,便又一一记下了雷法口诀。明晓了采炼之法之后,看着玉简所载的指法印诀,他渐渐沉迷其中,于不知觉中,双手比划了起来…… 如此便是三五日过去,盘膝而坐的林一,兀自双目微阖,一如入定般的模样。他忽而眉梢耸动了下,缓缓伸开双手,骤然一动,打出了一串快若疾影的指法印诀。 翻飞的袖袍猛然一收,林一周身的气势一凝,口中念念有词:“云起……”其双臂环月,突又只掌托出,倏然往前击去。蓦然间,他睁开双眼,颇显气势地发出一声清喝:“雷落……” 四下里落针可闻,丁点儿的动静都没有。 林一还是端坐着,单臂前伸,只掌擎空,形同僵滞了一般。少顷,他咧咧嘴,自嘲地笑了下。三五日便想习得雷法,犹如痴人说梦! 不过,方才行功之际,体内的灵力曾于一刹那多了几分的异样,那是不同于自身灵力的一种威势。它好似来自虚无中,却真实存在,而又一时难以捉摸。 这奇妙的感受,倒也有趣! 若有所思之中,林一缓缓收回伸出的手臂。未及他有太多体会,一阵‘隆隆’声忽而由远至近。紧接着,便觉得身下的洞府突然颤抖了下。其讶异之际,‘轰隆隆’的雷声汹涌而来,震耳欲聋。 错愕之中,林一不禁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不!这绝不是《五行天雷诀》的威力。他神色又是一变,忙抬头看去。 “啪、啪、啪……”隆隆的雷声之中,一阵爆裂碎响传来,于洞府之中清晰可闻。那嵌入洞壁之中的十余块萤石一一爆碎,接着便是四象旗阵发出‘咯吱吱’的挣扎声。与此同时,整间洞府又是一阵猛烈的颤抖,仿若天塌地裂一般,声势骇人。更有丝丝缕缕的电光循着周围石壁跳动不止,恰似银蛇狂舞。 这哪里还是修士的洞府,这是雷狱降世啊! 陡然间,林一明白了什么,抬手一招撤去了四象旗阵。而那无处不在的电光,却于此时倏然冲入其身下的蒲团之中。天雷之威,随着强劲无匹的力道轰然袭来,他再也坐不住了,腾地一下跳了起来,骇然回头望去。 那形同石墩一般的蒲团,已是雷光鼎沸,光芒耀眼,‘噼里啪啦’的炸响声不断。 见状,林一抽了口凉气。 铁七可恶!他将自己安置于此处的用意,不言自明! 忽有所感,林一抬起双臂猛地一甩,两道细微的闪电弧光竟是脱手而去。他愣怔了下,闪身冲出了洞府。隔壁的洞府同样是门户大开,那位近邻不知去向。 身形一顿,林一于洞穴中往外望去。只见道道闪电不时撕裂黑沉的夜色,天地明暗不定。此起彼伏的雷鸣中,更有狂风呼啸,怒雨倾盆…… 林一双眉轻挑,眸光炯炯,神色中却是讶然未消。断玉。峰上下,有人遁去躲避,有人坚守洞府,还有人在峰巅之上…… 稍作迟疑,林一祭出玄天盾护住了首尾,一头扎入了风雨之中。他转而直上,转眼间便到了峰顶。未及立稳身形,其倏然暴退。只见黑夜亮如白昼,‘喀喇’一声震撼天地的巨响中,一道闪电刺破苍穹,挟着无上天威,霍然落在了峰顶之上。 三千丈断玉。峰,猛地抖动了下。一团雷火霎时间吞没了一切,又倏然湮没于狂风怒雨之中。 悬于半空中的林一,强抑心头的惊悸,凝目望去。峰巅一块光秃秃的崖石上,竟然盘膝坐着一位老者。其披头散发,神色狰狞。那周身为丝丝雷光环绕,煞是惊人! 天震子!竟于绝峰之上练功?据《五行天雷诀》所述,这天雷虽非天劫之雷可比,却同样有阴阳天地之力,岂可小觑!他这是借此淬炼筋骨,还是行的采炼之道? 林一诧异之时,“喀喇喇——”的雷声大作,震得人心惊胆颤。又是一道霹雳从天而降,直直落在了断玉。峰的峰顶。他双眸一眨不眨,隐有赤芒闪动,只顾盯着天震子的举动。 崖石之上的天震子,猛地嘶吼了一声,抬起双手打出了一串手诀。只见雷光落下的一刹那,轰然炸开,从其身边堪堪避过,便猛地倾入山峰之中。于这电光石火之间,隐约几丝弧光飞入他的体内。 须发根根直起,天震子双目圆睁,闷哼了一声,随即又变换手印,行功不辍。 远远见之,林一瞠目之余,略有所悟。天震子以自身的修为与法门,强行避开天雷之势而取其雷灵之力。如此凶险的采炼之法,可谓独辟蹊径,却又合乎雷诀要义,修炼起来,必当事半功倍。 想不到,天震子坚忍如斯! 那些天震门的那些弟子亦没闲着,各自于半山腰的洞府中,借天时修炼雷法,铁七亦在其中。 此时,风雨怒吼,闪电不断,天翻地覆一般。 看着雷火捶打与淬炼中的山峰,林一恍然。任你布下什么阵法,都将于天雷之下化为齑粉,这才是天震门没有护山大阵的原由。 除此之外,玉北滨海之地,群山簇拥下的断玉。峰一柱擎天,于雷雨季节中,可不是招引天雷的绝佳所在吗!而天震门主修雷法,将此处用作山门道场,可见天震子的匠心之处! 忖思片刻,林一无意惊扰天震子,悄然返回。 见识过了峰顶的一番大动静之后,林一算是明白了洞府的用处。山峰高低不同,所遭受的天雷之威自有强弱之分。自己所在的这个洞穴,须有元婴的修为才可以承受峰顶涌来的天地之力。而初来乍到,铁七便将自己领至此处安置,又哪里是因身份的缘故,分明就是他存心不良。 当那个雷光闪耀的蒲团再次出现在面前时,林一没了大惊小怪,反而是生出了兴致。不绝于耳的‘噼啪’炸响中,洞府四壁以及脚下有异样灵力在闪烁着、跳跃着,使人难以立足。他行起《五行天雷诀》,祭出几个手印之后,尝试着采炼之法。 须臾过后,隐约感到有一丝一缕的异样灵力涌入了体内,林一的脚下平稳了许多。他看了一眼那个蒲团,还是摇了摇头。此物应是专门炼制而成,只为吸纳雷力之用。而自己初习此道,还是离它远一些为好。 距蒲团两丈之外,林一寻了块空地盘膝坐了下来。着地的那一刹那,其浑身一震,继而战栗不止。他忙运转雷诀采炼之法,片刻之后,身下才堪堪坐稳当了。 轻吁了下,林一分出一道神识守着洞口。其后,他缓缓闭上双眼,将所有的喧嚣抛至身后,双手结印,心神合一…… …… 玉山岛断玉。峰的雷雨天,一直持续了月余。 直至雷声归隐,风势减缓,雨霁天晴,林一这才从静修中醒来。此时,他衣不蔽体,模样有些狼狈,惟有一双眸子熠熠生辉,周身散发着几分不同往日的气势。 用了一个月的工夫,林一还是强行坐在了蒲团上。换作寻常的修士,若是想凭借肉身抵抗天雷淬体之苦,非有个三五年的苦修而不能为之。而他‘龙灵诀’已成,筋骨之强超出他人想象,修炼起雷诀的采炼之法,自有先天便利。 林一曾为天震子苦修的坚忍所叹服,而与之相比,他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为了能承受蒲团上的天雷之力,并最终可以坐上去修炼雷法,林一干脆借机修炼起‘锻龙诀’来。他一边凭借坚若金石的筋骨抵御雷力入体,一边修炼雷灵采炼之法。 受尽了天雷淬体的折磨,林一还是强行坐在了蒲团上。直至后来,他自己都弄不清是在修炼《无行天雷诀》,还是在修炼《天龙诀》的‘锻龙诀’。 林一抬起了手臂,**的肌肤隐有淡金的光泽,比之从前,愈发的坚实。想不到天雷淬体,倒是修炼《天龙诀》的一个好法子,以后不妨多多尝试。他默运雷诀,张开手掌虚空一抓,便听轻微的‘喀喇’声中,一道细细的光芒游走于五指之间。 淡淡翘起了嘴角,林一神色欣然。《五行天雷诀》中有云,雷霆之力,乃无形化有形,由强至弱,为黑、为银白、为紫、为红、为金、为蓝、为青。而自己手指间细小的弧光,竟然青中带蓝,便不知真正的威力又如何。 而初习雷法不过短短一月,只算是略窥门径,林一自认与铁七等人不能相提并论。他屈指一弹,电光奔势如蛇,发出一声清脆的炸响后,便于空中倏然不见。之后,随其收功,体内并无异样,经脉中的雷灵之力已消弭于无形。 这雷诀倒也不差!林一正自体悟之时,洞外有人说话—— “林师兄……”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九十六章 岚城 感谢书友生命的旋律的捧场支持! —————————————————————————————————————— 洞外有人唤了一声林师兄,口气略有迟疑,却又透着几分亲热。 林一并未答话,而是拿出了一件新道袍换上。这时又有两声欢快的话语声响起—— “晚辈前来拜见林师伯……” “师侄特来拜谢林师伯……” 稍稍怔了下,林一收拾妥当之后,还是起身走了出去。洞外站着三人,为首者铁七,伤势已愈,修为还略有精进的样子。其一旁站着两人竟是黄全与齐雅,已抢先一步拜道:“林师伯……” 不知来者有什么名堂,林一仍未答话。他只是轻轻点头,淡淡翘起了嘴角。 铁七看了一眼林一身后的洞府,又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尴尬中露出一丝讶然来。他哼哼了一声,带着古怪的笑容拱手说道:“林师兄果真是高人不露相,修为竟可与师父比肩,我铁七是心服口服了……” 话语一顿,铁七转而冲着一旁冷哼了一声。不待他有所示意,黄全已大呼小叫起来,埋怨道:“齐师弟,怎好让师父与师伯站着说话呢……”他袖袍拂动,木榻、木椅、木几一件件冒出来,霎时间将简陋的洞穴装扮成了颇为气派的客厅。 “嘿嘿,黄师兄所言极是,师父与林师伯可是你我至亲的长辈呢……”齐雅谄媚一笑,忙从乾坤袋中拿出果盘摆放好了,又将玉壶、玉盏置于榻上的矮几。他俯下身子,神态恭谨地说道:“请师父、师伯坐下说话……” 铁七又是哼了一声,以示赞许,这才与林一继续说道:“我见他二人尚可造就,便将其收在门下以便好好调教……“ 林一笑道:“可喜可贺……”他话未说完,黄全与齐雅已齐声说道—— “林师伯,还请您多多指点……” “林师伯,您老人家既是师父的师兄,我兄弟当执弟子之礼!还请您老人家多多教诲……” 看着这两个装模作样的人,林一无奈地摇摇头。当日危难之时,只有这两人强撑到了最后,还差点为此丢掉了性命。铁七愿意收其为徒,倒不无缘由! “休要啰嗦!已谢过了你林师伯的救命之恩,滚吧……”铁七不耐烦的一挥衣袖,大步走向了木榻,冲着林一说道:“那是两个蹬鼻子上脸的家伙,不必理会!”他盘膝坐下,拎起酒壶便斟满了杯酒,自顾一饮而尽,这才想起来出声相邀:“林师兄,请……” 环顾四周,眼前的地方已变了模样。倚榻执盏,望云观海,倒也悠闲惬意!林一走至榻前,未及坐下,又听铁七怒喝道:“还不滚开……”他回头看去,见那两人缩着脖子,正陪着笑脸打着呵呵,还不忘看着自己,神情中透着莫名的殷切。 林一抬手摸出了两件灵器抛了过去,二人大喜过望,连声道:“哈哈!都是自家弟子,林师伯太见外了……”转身离去之际,黄全还不忘说道:“雷雨天可要收起这些家什……” 笑声渐远,林一回过身来,铁七冲其尴尬笑道:“若是搁在凡俗间,这些都是打家劫舍的强人,自有一身的劣习,师兄勿怪啊!” 撇了撇嘴,林一不以为意地摇摇头。对方这师兄的称呼是愈来愈顺口了,而自己亦无初始的不适。莫非,这便是近墨者黑? 于木榻一旁坐下,林一端起了矮几上的玉杯,冲着铁七示意了下。对方忙举杯共饮,他则是有些好奇地问道:“莫非有话要说?” “其实也没什么,师父下山时有了交代,我这才与你知会一声……”铁七说着,放下酒杯,拿出一片传音符,又道:“师父见你练功不好相扰,便让我将此物与你……” 天震子已于几日前下山,林一自然知晓,却无心过问。他接过传音符,听对方又说道:“师父想走一趟神州门,以便打探一下消息,另一个则是想多招揽一些弟子回来壮大山门。恐短时日内不能回转,他便留下传音符以作联络之用。” 天震子想的倒也周全,林一在传音符上留下一道神识之后,又将其还与对方。如此一来,无论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天震门若是出了状况,便可传音相告。 铁七又拿出另外一片传音符,接着说道:“你若是出门在外的时候遇到麻烦,别忘了招呼一声,我天震门人手虽少,却亦不是好欺负的……” 林一接过传音符,点头说道:“我还真想出门一趟,之后闭关修炼……” 又是两杯酒下肚,铁七恶笑了一声,露出了然的神情,说道:“是不是拿了师父的年俸,这便急着要去岚城了?”放下酒杯,他颇有感触地又说:“过日子要精打细算啊,这年俸可不经用……” 见林一笑着不作声,铁七摆摆手,说道:“罢了!你不妨去岚城的‘鬼市’看一看,说不定可以买到称心的丹药与法宝……” “‘鬼市’?”林一不解问道。 铁七诧异道:“出身散修,你竟然不知‘鬼市’的存在?” 林一无奈说道:“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散修!”对方见其不似取笑,便又说道:“散修急于出手或者淘换一些好东西,又怕为人识破身份与来历,便私下里互换有无,形同俗语所说的小鬼夜行,便将这种勾当称之为‘鬼市’,以示有别于仙坊与仙铺……” 恍然点头,林一举杯小呷一口,示意对方继续赐教! 这位林师兄只要不拿出铁棒子发横,还真是个随和的好人儿!铁七随意了许多,继续说道:“‘鬼市’上不仅可以买到许多市面上没有的好东西,还可以探听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传闻。久而久之,便是大门大派的弟子亦常常出没其间……” 说话间,铁七掏出了一块玉简与一块玉牌。将其摩挲了下,他又喟叹道:“只不过,‘鬼市’鱼龙混杂,人心难测。那是个讨便宜的好地方,亦是惹祸的去处啊!” “哦?愿闻其详!”林一问道。 “呵呵!”干笑一声,铁七说道:“说出来还真丢人!想当年,我结丹不久,心高气盛,与人争夺一件法宝的时候,无意招惹逛‘鬼市’的仙门高手,最终遭致追杀!所幸遇到了师父,这才捡回条命,来到了玉山岛……” 将玉简与玉牌放在了榻上的矮几上,铁七示意道:“循着图简中的标记,便可找到夏州各处的‘鬼市’,那块令牌可用于岚城……” …… 御剑离开了断玉*峰,林一来到了下面山谷中。自己的洞府是个响雷轰顶的地方,若非专修雷法,那着实不是闭关的好所在。 据铁七所说,这片偌大的山谷皆为天震门所有,可随意开凿洞府。而林一四下看了一遍,还是未寻到合适的地方。片刻之后,他转而飞向了玉北小镇。 寻至小镇的传送阵,这是一处山岗上的**院落,有几个家族子弟在此看守,还有零落的修士进进出出。 家族子弟中为首者,乃一筑基修士,对林一的到来并未在意。在他看来,那只是一个年轻的筑基修士罢了。 到了阵法前,林一冲着对方报出了要去的地方,却又心思一动,掏出了自己的长老玉牌。那位筑基修士顿时变得恭敬起来,并亲自操持阵法,口称请前辈一路走好,竟是连灵石亦不肯要了。 去往夏州可是要五十块灵石呢!林一愕然。记得铁七曾说过,天震门弟子的身份在玉北镇很管用,他这才临时起意尝试一下,不过是想讨价还价罢了,未料想可以白白使用一回传送阵。 林一还是与那修士道了声谢,换来对方的受宠若惊,偕同几个晚辈连称不敢、不敢。他只得苦笑着摇摇头,一如恶人横行般走进了阵法…… …… 林一再次走出了传送阵时,转而已来到了一条街道之上,顿觉眼花缭乱。 定了定神,林一举目四望。 宽阔的街道上喧嚣不止,各色人等络绎不绝。天上时不时划过几道剑虹,更有飞舟横空而过。右手两里开外,便是一座环山而建的宏伟大城,数丈高的城墙浑朴厚重,却左右不见边际。高大的城门上清晰可见两个大字——岚城。 随着人流往前,修士随处可见,无论仙凡,皆神态自若,彼此相安。满眼的新鲜,抑制不住的好奇,使得林一禁不住散开神识。 岚城竟然分为两层,外围便有数百里的方圆,所居大都是凡人。而数十里的内城……林一尚未看清内城的情形,便有数道强劲的神识横扫而来。 于此刹那,林一脸色一变。那来自内城的强大的神识,皆不输元婴修士。他不敢莽撞,随即老老实实走起路来。 林一来至城门前,于路旁竖着的一块石碑前停下脚步。上面竟是刻着一个告示,乃是修士须知。说的是严禁于城内施展法术,违令者驱逐出城,其落款乃是岚城派。 看清了告示,林一深以为然。 这么多凡人居住在此,施展法术难免会殃及无辜! 不过,一城为一门派,还真是稀罕! 进了城门,看着纵横交错的街道,林一有些茫然。想起铁七送的那个图简,记得‘鬼市’便在这外城中,他便按图索骥寻去。 不敢动用神识,林一走了没多远便迷路了。不得已之下,他只好不停询问路人,便这么一路找了下去。 两个时辰之后,林一寻至一个杂货铺子的门前。铺子里冷冷清清,只有一个年轻的伙计,却是让他眼前一亮。 那伙计二十出头的样子,竟然有着练气一层的修为,可见这铺子的不凡之处了。 见有客上门,伙计带着笑脸迎出来。 林一不知该如何开口相问,索性拿出那块‘鬼市’的玉牌便递了过去。对方神情一怔,这才看清来人的身份,忙说道:“请恕小的眼拙,不知这位前辈有何吩咐?” 伙计没敢接玉牌,只顾盯着林一,笑容中带着几分小心。 见对方不识玉牌,林一略感意外,便问道:“我是城外的修士,为寻‘鬼市’而来……” 伙计眨巴着眼,一脸的懵懂,随即便露出为难的神情,说道:“前辈莫要说笑,这杂货铺子开了数十年,哪里有什么‘鬼市’?” 这下换作林一愕然,摸出了铁七所赠的图简看了下,没错啊!他在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一个清脆悦耳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这位道友,可是为‘鬼市’而来?” ———— ps:熬夜冻着了,悲催的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九十七章 义者宜也 第五百九十八章 好没见识 感谢书友rayray1111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未来人的捧场支持!感谢各位的订阅投票支持! ———————————————————————————————————————— 众人讶然望去,城门前多出了一男一女两位修士。 女的御剑而来,一身粉色长裙,清丽脱俗,容貌秀美。这竟然是位金丹后期的修士!男的一袭浅色长袍,却是凌空而下,分明是位元婴的前辈。其模样与方才那书生相仿,只是身躯高大些,神情冷峻,不怒自威。 城门值守的修士已越众而出,躬身拜道:“见过少城主,见过岚前辈!” 那男子应为岚城的少城主了,对属下的拜见不予理会。他与书生男子轻轻颔首示意,转而便冲着商尹一行皱起了眉头。 看清来者,商尹身上的气势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拱手说道:“魔煞门商尹,见过少城主,见过岚姑娘!”而对方只是随意拱手作礼,并未应声,神情倨傲。其暗哼一声,脸上挤出了些许的笑容,又冲着那女子说道:“岚城的岚若云貌比天仙,曾盛传一时!今日有幸一睹姑娘的芳容,方知传言不虚,令人惊羡不已啊!” “呵呵!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须多加提防才是啊……”书生男子忽而冒出了一句,分明是意有所指。商尹脸色一沉,愠怒道:“这位道友,还请慎言!” 那个叫作岚若云的女子,对于商尹的恭维恍若未觉。话未出口,已是巧笑倩兮!少顷,她出声说道:“商堂主不是想知晓林兄的大名吗?便由我代为相告……”书生男子应是与其相熟,只得摇摇头,一脸的苦笑。 岚若云继续说道:“这位商堂主若真是苦大仇深,不妨去清幽谷,寻林江仙即可……”说着,这女子抿唇一笑,神采动人。 “呵呵!若云就是淘气!我家的老爷子若是受了惊扰,定要逐我出门啊!届时,我便成了无家可归之人,免不了赖在岚城不走了……”书生男子便是林江仙,对兰若云来说,其身份是长辈,可彼此的称呼却是极为随意。他装模作样的长叹了一声,一脸的无可奈何。 兰若云笑道:“嘻嘻!那正好让林兄炼一炉‘化婴丹’,若云结婴时,便多了几分的成算……” 闻言,林江仙连连摇头,说道:“‘化婴丹’?莫说药草奇缺,便是我家老爷子亲手炼制,成丹亦只有三成啊!你还是饶了我吧!浪迹天涯,自有风月无边……” 二人说笑之际,商尹的脸色变幻了下,冲着林江仙问道:“清幽谷的百草生,道号百草子,又称百草老人,莫非便是你的师父?” 林江仙不答反问:“呵呵!你不会真去寻我的麻烦吧?” 商尹冷笑了下,眼光在对方三人身上打了个转,阴测测说道:“想不到这位林道友,竟然还是位炼丹的高手,幸会!改日再作讨教,就此别过……”他一摔袍袖,带着两个弟子走向城内。其转身之际,与少城主点头示意了下,便冲着岚若云那婀娜的身姿狠狠看了一眼,这才扬长而去。 “但有魔煞门的人来到岚城,随时通禀!”少城主与那几个守城门的弟子吩咐了一声,转而神色淡淡说道:“林道友不妨与舍妹慢聊,岚某有事先行一步……” “少城主请自便,呵呵!”林江仙呵呵笑着。岚若云挥手说道:“大哥自去便是,小妹还要向林兄讨教丹道呢……” 少城主自矜地嗯了一声,身形凌空而起,竟是逾过城墙,直奔城内飞去。 “大哥是个不苟言笑之人,了无生趣也!”岚若云抱怨了一声,又嫣然一笑,说道:“林兄难得来一回岚城,可要多呆上几日才好!我专门为你留下一壶‘冰岚露’……” 二人边说边往内城走去,林江仙摇头道:“我家老爷子炼丹亟须一味药草,这才遣我来岚城走一趟,以便碰碰运气,不敢多作耽搁啊!”他又露出垂涎三尺的模样,嘿嘿笑道:“你送我一壶‘冰岚露’,若是被你家的老城主知晓了,只怕有人要遭殃了……” 岚若云不以为意笑道:“嘻嘻!一壶佳酿而已,若能换来‘化婴丹’,爹爹指定会说这买卖划算……” “我说若云啊!为兄有事在身,失陪了……”林江仙疾步前行,岚若云在后面追道:“林兄慢行,小妹来也……” 一个元婴高手,一个金丹后期的貌美女子,浑然没有前辈高人的矜持与威严,反倒是像寻常的修士一般的轻松随意。看着那说笑的二人远去,城门前诸多的晚辈修士为之倾羡不已。 热闹看完了,虚惊一场的众人聚拢到了一起,又换作了心有戚戚的模样,彼此窃窃私语。还有那些惊散了的凡人,一个个回到大街上、地摊旁,或买或卖,情形如旧。 跟在人群的后面,林一慢慢往城门前走去。他对什么少城主、若云还有魔煞门的皆不在意,而是念念不忘‘化婴丹’。顾名思义,亦正如那女子所说,有了丹药,便可以让结婴多了成算…… 想当初,大夏的诸多修士为结婴而费尽心机的时候,谁能想到还有这样的丹药存在呢?若是有了‘化婴丹’,哪怕是让结婴多了一成的把握,亦是一条登天的捷径!且不说此举最终的情形如何,却可省却了数十年,乃至数百年的苦修啊!而对于自己来说,若想百年之内修成元婴,又怎肯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那个林江仙的深浅虽是难以揣度,却不失为一个随和而又秉持道义之人!想起方才的所见所闻,林一不禁摇头自语:“呵呵!这人倒也有趣……”正胡思乱想之中,他讶然止步,见身前的那素衣女子头也不回,竟是传音说道:“出门在外,须谨言慎行才好!那些高人皆喜怒无常,而你却浑然不知所谓……真的好没见识……” 林一苦笑了下,还是传音道:“多谢这位道友的指点……” 那女子话语中稍作迟疑,又传音道:“……‘鬼市’时有争斗发生,为免惹起祸端,便会改换门庭而移至他处……不妨多多打听……”话未说完,她不理身后的林一,而是冲着守门的修士报出了自己的姓名之后,亮出一块玉牌,便径自前去。 阮青玉,来自家族的修士?看着那女子的背影远去,林一暗忖,这倒是个好心的人! 跟在人群后等了这么久,林一看明白了守门的规矩。 首次来到岚城,并欲入内城者,须掏出一块灵石买个身份玉牌。以后再来的时候,只须将其亮出来表明身份即可。而岚城的守门弟子,则会记下来往者的行踪,若有不虞,亦算是有迹可循。 交了灵石,报上了姓名,拿着刻有玉山天震门林一的玉牌,穿过了城门,这便算是进了内城! 回身打量一眼城墙,又抬头看了下天空,林一这才背着双手踱步往前。 内城的街道上井然有序,却依然是仙凡混居的一个地方,只是修士的身影多了起来。而来往者皆是循规蹈矩,或漫步闲走,或低头疾行,无人施法乱飞乱窜,与城外相较,此处显得宁静了许多。想想也是,整个城池皆为阵法守护,除非是有着那个少城主的身份才可以横行无忌,其他的人还真不敢放肆。 愈往前行,林一脚下愈慢,皆因街道两旁的店铺所致。除却客栈酒肆茶楼以外,道旁多为各式的仙铺。他并未挨家去瞧个新鲜,而是将其逐一记下了,只待来日再好好逛一逛。 眼看着天色已晚,林一来至一家客栈的门前——晓岚居!好雅致的名称! 这客栈与林一以往见过的没什么不同,临街的乃是两层的酒楼,古朴典雅,颇为的气派。已近掌灯时分,门前亮起了一串火红的灯笼,煞是喜庆。有知客迎来送往,还有掌柜的倚着柜台在大声招呼着什么。 一楼的大堂内,灯火通明。有精致的屏风隔开了一张张酒桌,晃动着一个个推杯换盏的人影。其间有修士,亦有凡人,很是热闹。 林一被知客的伙计迎了进去,掌柜的却是从柜台中迎了出来,口称前辈,还殷勤招呼道,是小酌呢,还是住店…… 掌柜的是个富态的中年人,竟然有着炼气五层的修为。他一眼便看出来客的身份,自是不敢怠慢。林一道出了来意,亦知晓了客栈的规矩。修士与凡人皆可入住,客房却有所不同。不过,这住店的价钱可不便宜。 十块灵石可住一个月,而即便是过宿便走,亦要先交上一月的房钱。 许是见林一迟迟不肯掏灵石,掌柜陪着笑脸又说了,修士打坐入定便是旬日的工夫,总不好于紧要的时候去讨要房钱吧!此外,您这位前辈要的是静修的地方,而不是来客栈睡觉的,何须计较价钱呢! 于此处住不上几日便要回转,却要白白掏出一月的房钱。林一有些不情愿,还是拿出了十块灵石。掌柜的面露喜色,奉上一块玉牌之后,便唤来伙计带客人去歇息。随后,其不忘善意地提醒了一句,修士的膳食不要钱。 听见掌柜的有如此的一说,林一暗忖,这规矩还算不错!他扬手抓过柜台里的一坛酒,便头也不回跟着伙计走向后院。 见状,那掌柜的一怔,随即顿足摆手,忙道:“膳食不要钱,可酒水作价另算啊……” …… 这是客栈后面的一处独门小院,颇显幽静。 院内只有一间屋子,倒也清爽明亮。其陈设简朴,桌椅之外,便只有一张木塌。不过,屋角却有一个小小的聚灵阵,只须敷上灵石便可使用。此外,小院的四周还有一个简单的阵法,为戒备之用,还有阻碍神识之能。 林一于屋内院外溜达了一圈,留意着四周的动静。不知觉中,一坛子酒去了大半。他这才放下了酒坛子,于榻上盘膝而坐。 不拒仙凡,来者为客,还专门辟出这样的小院为修士居住,这家客栈还真会做生意! 想起方才那掌柜索要酒钱的模样,林一不禁翘起了嘴角。 静坐片刻,林一手掌一翻,面前出现了两枚玉简。其一为岚城的舆图,另一个则是来客栈的路上所买,为《九州仙志》。将后者拿在手中,他的神情专注起来…… ———————————————————————————————————————————— ps:阮青玉和林江仙,乃是书友的龙套,鸣谢!书友提供的龙套,只要别太逆天,基本都会露一小脸儿。合乎情节的,我会多写一点,牵强的,也许会一笔带过。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五百九十九章 晓岚居 第六百章 鬼市夜行 第六百零一章 借石一观 所谓的‘鬼市’,本来已够鬼祟隐秘,每次的开张还要更换不同的地方,可见承办者的苦心!由此可见,每一次的开市闭市,或有莫测的风险。 如此以为着,林一随在人群后往前走去,这才看清了眼前的这片地方。 这是一片不大的谷地,前方不远处,另有两个相隔数十丈的山洞。察觉到天空的异常,林一抬头望去,星空静谧,夜色寂然,已不见了护城阵法的踪迹。 莫非已出了岚城? 微愕之中,林一散开神识。四周数百里内皆是起伏的山林,哪里还有岚城的影子,这分明就是城外一个未知的地方。 “在下左手的去处,有请金丹以上的前辈……筑基以下的同道,请走这边”一个黑衣人在前面大声招呼着,人群慢慢分开,分别走向那隔开的两个山洞。 林一往自己右手边的山洞走去,不由得往左边看了一眼。人群之中,一个窈窕的身影在躲躲闪闪…… 来到这片谷地的有百余人,分开之后,林一这边有二三十人之多。不过是转眼间,他进了那个丈余高的洞口,里面竟是别有天地。 百丈大小的山洞分作一大一小的两半,洞顶嵌满了萤石、明珠,四下里通亮。大的这边有七、八十丈的方圆,有十余个形同散修的金丹修士,各自守着一片地方盘膝坐在当央。每个人的面前摆放着各种丹药、法宝、药草、符箓、玉简、金石等等,皆是与修炼有关的东西,更有一些寻常罕见之物。 山洞往里走,稍微局促了些,二三十丈的一片地方摆着一圈的座椅,当间还有个白玉为质的石台子,不知是作什么用处。”宝物莫问出处,有缘者得之。买卖自愿,钱货两讫,转身概不认账!请各位前辈高人自便……”一个遮去面容的金丹修士,应为此处的执事。他高喊一声之后,进入洞中的这伙人便四下散开,纷纷走向那十来个地摊,山洞中顿时热闹了起来。 “蕴化丹五瓶,掏出三千块灵石拿走……” 叫卖声方起,便有人急喊道:“那丹药我要了……” 其后,有人跟着招呼道:“我出三千五……” 之后,又有人说:“四千灵石,丹药归我……” “娘的,懂不懂规矩,是我先应的价,这叫先买先得。有本事来抢啊……哼!” “哼……” “哼……” 蕴化丹被先开口的那个金丹后期男子买走,得意洋洋之下,他还不忘冲着方才的对手出言挑衅。另两个金丹中期的男子只得罢手,各自不忿地哼了一声之后,彼此竟然慢慢凑至一起,窃窃私语,不知在合计着什么。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林一轻轻摇了摇头。他背着双手,于各个摊子前溜达起来。 此处的东西,许是来路不正的缘故,均比仙铺子里便宜至少三成! 对于那价钱便宜的蕴化丹,林一也颇为的动心,却无意为此自寻麻烦。走至一个无人问津的摊子前,他随意驻足观看。 摊主是个金丹初期的修士,并无禁制遮面。其道袍破旧,身材枯瘦,留着山羊胡子,神情木纳,默默守着自己的摊子。 林一无心追究摊主的来历,却对其面前摆放的几件东西生出了好奇。别的卖家,都是生恐自己的宝物不光鲜不惹眼而卖不了好价钱,而眼前这位倒像是个买卖旧货的。 一张带着污垢的破烂兽皮之上,不多不少只有三件古怪的东西。一个是尺余见方的石头,黄白参差,被泥土裹着,好像才从地下挖出来一般;另一个乃是一块龙形的雕饰,粗俗不堪,看着更像是一块劣石;最后是一个外形寻常的小瓶子,瓶塞处裹着一层厚厚的泥垢,不知多久未曾打开过,亦不知里面究竟装着什么东西。 见有客人光顾,摊主眼皮子亦不抬一下,只是木胎泥塑一般坐着。林一本想就心头的疑惑讨教一二,却见对方这个样子,只能作罢。他摇摇头,转而走向另一个地摊。而其未走两步,另有两个人走至身后,竟是与那摊主说起话来。 “呵呵!这位道友卖的是什么宝贝啊?” “咦!莫不是才从地下挖出来的……” &quot;是啊!上面还带着土呢……” “道友不会是去掘了凡俗人家的坟头吧?呵呵” 这两位散修打扮,一个是金丹中期,一个是金丹初期。二人站在地摊前,你一言我一言,嘴上不闲着。 摊主对这二人的取笑,不予理会,只顾着呆坐着,一声不吭。 见状,金丹中期的修士又是呵呵一笑,问道:“买卖上门,道友亦不支应一声,谁晓得你卖的是什么?” 摊主翻眼白了对方一下,一字一句说道:“我也不晓得……” “呵呵!果不其然,这可不是掘了人家的坟头,挖了人家的殉葬之物吗……”另一人继续取笑道。 金丹中期的修士伸手止住同伴,颇有见识的说道:“只须是仙道之物,便有甄别之法……”他转而又问道:“你所卖之物,可否细观?” 摊主面无表情地挤出两个字:“请便!” 闻言,两人呵呵笑着,各自弯腰拿起了地上的东西,好奇地打量着。片刻之后,彼此皆是一脸的茫然,均瞧不出什么名堂。其中一人摇摇头,放下了手上的东西,说道:“你我还是别耽误工夫了……” 那个金丹中期的修士则是一脸的不服气,将三样东西翻来覆去看了许久,依旧是一无所得。见同伴催促,他放下了那块来历不明的石头,又拿着小瓶子在手上用力摇晃了几下,有些不甘愿地说道:“这东西说不定便是凡俗之物,又值不了几块灵石,不妨买回去糊弄下别人……”其转向摊主,很是慷慨地又说:“这三件东西我都要了,道友还是说个价钱吧!” 另一人笑道:“如此不明之物,白送都没人要,你还用灵石去买……” 摊主皱了下眉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十万!” “你说什么?十万……?&quot;金丹中期的修士已是满脸惊讶,猛地将手中的小瓶给扔在了地上,又难以置信地盯着摊主,忽而大声嘲讽道:“几件来路不明的破烂东西,竟敢作价十万,这位道友莫不是穷疯了吧?” 另一人忍俊不止,竟是在一旁大笑起来,指着摊主取笑道:“你何不一件东西便要价十万呢?如此岂不是可以得到三十万的灵石……” 摊主不为所动,干脆用手拈着山羊胡子,摇晃了下脑袋,说道:“正是一件十万!” “你……?”金丹中期修士这下笑不出来,转而怒声道:“你莫非在戏耍于我?”其同伴亦是笑声一滞,愕然道:“这位真是穷疯了……” “货卖识家!”摊主淡淡回了一句,眼皮一耷拉,干脆对两人视而不见。 见一个金丹初期的散修竟是如此的狂妄无礼,那金丹中期的修士冷哼了一声,已是凶相毕露,骂道:“与你好生说话,你却不识抬举。哼!若是换作他处,我……” 山洞就这么大点的地方,这边动静闹的不小,很快便将人招引了过来,还有人好奇地打听着,什么宝贝竟然要价十万…… 二三十人转眼便围了上来,其中不乏那几位元婴修士。 见状,那个金丹初期的修士不想生事,忙拽了一把同伴,劝慰道:“这人犯了癔症,不必与其一般见识!”对方心领神会,还是不忿地回头啐了一口,骂道:“若是换作他处,我一把掐死你个狂妄的东西” 摊主兀自端坐着,却是冷冷睨了一眼离去的二人,用意不明地点了点头。 林一并未离去,始终在旁观。不知为何,将那摊主的神情看在眼里,其心头竟然莫名一懔。他对围上来的众人无动于衷,转而看着地上的那块石头,眸中有赤芒一闪而过。 “呵呵!何物竟值得十万灵石,我来瞧瞧……”一人呵呵笑着走过林一的身旁,忽又回首冲其眨巴了眼睛,继而又佯作不识转向地摊,冲着那三件东西俯身打量起来。 此时,又有四、五个未遮面的修士走向地摊。余下诸人见了,顿时熄了近前凑热闹的心思,一个个站在一旁观望。 林一站在人群中,默默打量着眼前的情形。在来之前的那个院落之中,他便见到了这伙人中的面熟者,只是佯作不知罢了。方才与其暗中示意者,乃是林江仙。显然,对方认出了自己。除此之外,在岚城的城门处所见的那个商尹,同样亦在其中。 另外四位呈现真容的,分别是一中年女子、一壮年模样的男子、一愁眉苦脸的老者,还有一位鸡皮鹤发的老妇人。其装扮以及气度神态,应是来自不同的仙门,彼此的修为相差不大,皆为元婴的初期。 “哎呀!请恕林某眼拙!宝物当前,却是难辨究竟,奈何!”林江仙感叹了一声,又向摊主笑着问道:“尚不知宝物的出处,道友可否明说一二呢?” 摊主的神情如旧,对几个元婴高手以及围观的众人视若未见。他淡淡看了一眼林江仙,说道:“天生地养!” 闻言,林江仙一怔,随即退后一步打量着对方。少顷,其不以为忤,反而是呵呵一笑,竟拱起了双手,说道:“宝物莫问出处,自有天生地养!善哉!妙哉!多谢赐教!” 摊主的神情生硬,修为低劣,分明是个寒酸的散修。他面对元婴前辈的问话,竟然如此冷淡,显得极为的无礼。可买卖自愿,规矩如此,倒不好就此计较什么。而林江仙不以长辈为尊,反而与其施礼讨教,在众人看来便多了几分戏谑的趣味。顿时间,山洞里响起了一片哄笑声。 那三样东西就在地上摆着,稍稍动用神识,便可将其看个无数遍,并无任何的蹊跷。有了林江仙的一番说辞之后,那几位元婴修士对此已没了兴致。便在此时,‘鬼市’的执事又在大声喊道:“收摊了!斗宝、求宝者,请移步……” 一声招呼之后,众人纷纷转身往山洞深处走去。摆摊的散修各自收拾起东西来,有留下的,亦有离去的。 何为斗宝,何为求宝,林一对此一概不知。可他不及理会这些,而是走到了方才那个摊主前,拱手说道:“可否借那……石头一观?” 摊主没有在此地久留的意思,取了地上的东西便欲离去。听到有人问话,他缓缓转过身来。其眸光一闪,手上托出那块石头,反问道:“莫非,你识得此物?” 林一将石头接在手里,端详良久。环顾左右,他又沉吟了会儿,轻轻点了点头……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零二章 莫名所以 感谢书友~哥很烦躁~的捧场支持! ———————————————————————————————————————— 那摊主见林一点头,木然的神情忽而一变,目光凌厉逼人。不待对方的话出口,他冷冷说道:“你若识得此物,我分文不取……” 林一的嘴巴半张,随即错愕摇头。暗忖,我可没说要买你的东西。不过,留意之下,这东西我还真认识。不仅认识,我身上便有。 见对方于紧要的时候反而不说话了,那摊主的神情中现出隐隐的急切。他禁不住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上下打量一番,随即眸光一凝,催促道:“还请说出此物的来历……” “龙骨……”林一话音将落,摊主即刻逼问道:“何以如此断定……?” 林一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便欲将手中的石头奉还,谁料对方不受,反而是咄咄逼视。他想了想,还是说道:“这龙骨应为龙骸中的一小块,许是年代过于久远,龙威已消失殆尽。此外,上面还多了一层莫名的禁制,更是令人难以分辨究竟……” 摊主失去了沉稳,迫不及待问道:“既然如此,你又怎知它便是……”话到此处,他忽又改作传音说道:“真龙早已绝迹……莫非,你亲眼见过龙骨?” 何止见过,我身上便有一具完好的龙骸啊!这块龙骨中所蕴含的龙威不在了,可那隐约的气息依然熟悉,便是那一层禁制亦无法将其阻隔。自从修炼《升龙诀》之后,对于有关龙的一切,林一总有一种油然的亲近。看了一眼对方,他并未传音,而是轻声说道:“我只是猜测而已!若有谬误,请勿介意!” 摊主那生冷的神情一变,竟然咧嘴笑了下。他继续传音道:“就是你了……” 林一轻皱了眉头,未及明白这话中的用意,却见对方突然将那个劣石雕就的牌子与小瓶拿出来,竟是直接塞入到了他的怀中。 彼此相距丈远,这东西怎么就一下子到了怀中?林一心头突地一跳,未及躲避之时,只见那摊主已于不知觉间到了身边,并紧紧抓住了自己的手臂。震骇之中,他竭力一挣,只想摆脱对方,可周身已被束缚,根本难以动弹。 自己的力气有多大,只有自己知道,可这是怎么了……?惊惧难奈,林一张口便欲吐出金龙剑作誓死一拼,可看到近在咫尺的摊主忽又诡异一笑,他脑子顿时一懵…… 一条龙,这是一条百丈长的青龙,自云端而来,俯冲大地。 那怒睁的龙睛、狰狞的龙角、闪光的龙甲、锋利而坚硬的龙爪,无不散发着汹汹的龙威!其张牙舞爪之际,电闪雷鸣,狂风怒吼,巨浪滔天!横卷一切的气势,充斥天地!这一刻,它就是万物的主宰,它就是纵横**的王者,它就是这天地间至尊无上的存在…… 突然,仿若天地交*合的呻吟,又如混沌初生时的啼鸣,一声铿锵而悠长的龙吟响彻天宇…… 巨龙翻腾,昂首怒吼!星云变色,狂澜横空! 霍然之间,巨龙突又张口大嘴,从空而降,呼啸而至!那滔滔威势,势将万物踏成齑粉! 林一心魂为之震悸之时,身上暴戾之势陡起。他同样是怒目圆睁,无声咆哮,一条青中带金的龙影缓缓浮现,带着不屈的孤傲,挟着怒击长空的气概,这便要浴血一搏…… 不过是一刹那,好像有无形的手,不容抗拒地扼住了林一身上的气势。他心神懔然,顿时惊醒过来。方才的一切形同虚幻,已尽皆消散一空。那个摊主已松开其臂膀,双眸灼灼,低声道:“双瞳异象,龙息呈王者之兆!你,很好……” 林一默不作声,神色有些木讷。对方又大有深意地说道:“他日若能离开此地,切莫忘了‘龙墟’之行!那里,有人在等着你……” 面色苍白的林一,嘴角抽搐了下。可不待他出声询问,摊主已悄然转身离去,身后丢下一句话—— “莫问我是谁,有缘再见之时,一切自有分晓……” 转眼之间,摊主已没了踪影,即便是动用神识去寻,依然是踪影难觅。好似那个人从未出现过,可方才的一切又是如此的真实。地上的那块破旧的兽皮尚在,怀中还有那三样东西…… 默然呆立着,林一的后脊背冷汗淋淋。少顷,他用力摇了摇头,这才将那幻境中的一切尽力抛开,可心头兀自余悸未消,疑惑不定。 那无力抗拒的恐慌,让林一感到如此的卑微而渺小,仿若对方一个念头,便可以将自己轻易置于死地。那个摊主究竟是谁,他怎会如此的强大而令人难以面对?他是元婴后期,还是化神的高人?还有,‘龙墟’是什么地方?谁又在等着我?离开此地……九州之大,若是离开此地,我又能去往何处? 许久之后,林一暗吁了下,这才恍若神魂归位,恢复了常态。他回头看去,山洞尽头正热闹着,无人留意这边曾发生过的一切。又或如,方才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低头看着怀中的石头、石牌与小瓶,林一的眉梢还是禁不住跳动了下。将三样东西收入了乾坤戒,他定了定心神,往山洞深处走去。 “此物名曰‘息石’,重一斤六两,乃炼制万里传音符必不可少的东西!有意者,可用灵石五千,或是三百年的蛇涎果交换!老身离月谷蔡氏,于此处先行谢过……”众人瞩目之下,当央的石台边站着那位鸡皮鹤发的老妇人,举着一小块莹白色的石头。 之后,老妇人随手打出了一个手诀。只见石台上面顿时生出了明亮而柔和的光柱,将那块‘息石’缓缓托起,并变大了许多,使之更加清晰地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无须动用神识,便可将其看得清清楚楚。 “一斤六两的‘息石’,至少可炼制二十枚万里传音符……” “呵呵!东西倒是不贵,可不会炼制传音符,要之无用啊……” “蛇涎果并不罕见,而三百年的却不多……” “……” 四下里嗡嗡声直响,却无人站出来说话。见状,老妇人略感失望,抬手招收回了‘息石’,那光柱随之消失。她缓声说道:“想来是老身白跑了一趟,有请下一位求宝的道友……” 此时,林一缓步靠近了人群。他神色平静,周身上下一如常态,未见分毫的异常。这片地方不显得拥挤,他站在场边往里看去。 所谓的斗宝、求宝,不过是以物易物的一种说法罢了。只须说出自己想要的东西,再悬出赏格,大伙儿互通有无。此举于修士来说,倒也便利! 不消片刻,林一便弄明白了此间的规矩。 接下来的时辰里,场上出现各种稀奇古怪的宝物,使得群情高涨。诸人挨个上去亮出自己的宝物,或者悬赏求宝,场面愈发热闹起来。那几位元婴修士大都失望而归,反而是那些金丹修士每每有所斩获。 一个时辰之后,除了‘鬼市’的执事以外,只有寥寥数人没有登台露相。这个时候,魔煞门的商尹长身而起。大步走至场中之后,他环顾四周,高声说道:“商某所求之物,为‘天蚕金’,无须太多,一两足矣!价钱好商量……”其道出了自己的所求之后,昂首挺胸,财大气粗的样子。 须臾过后,场下没什么动静。商尹有些沉不住气了,说道:“商某愿出五万灵石……”他这回话音未落,坐在椅子上的那位愁眉苦脸的老者开口了,说道:“‘天蚕金’比之金精更为的稀有,只须添加少许,便可使法宝倍加锋锐而坚韧。不过,物以稀为贵……” 商尹神色转喜,忙道:“这位恒道门的祁道友,莫非怕商某拿不出灵石吗?我再加一万,你若是……”其话未说完,对方皱着眉头连连摆手,说道:“祁某的手头上倒是还余下一点‘天蚕金’,而对于道友来说,却是不敷使用……” 哼了一声,商尹暗恼对方的啰嗦。他耐着性子问道:“祁道友手上还余下多少的‘天蚕金’……” 祁姓老者颇显为难地说道:“只余下四钱……” 商尹又是暗啐了一口,心忖,四钱便四钱,总比没有一点强。他摸出个乾坤袋,说道:“祁道友,我出三万灵石买下你的四钱‘天蚕金’……” 这个价钱已相当的不错,谁料对方摇头说道:“可祁某还想留着为弟子炼制法宝……” 场下诸人皆看出了那祁姓老者的用意,这便是所谓的欲擒故纵,无非要借机提价罢了!你的天蚕金既然不愿卖,又为何要出声搭腔呢?可商尹亦非等闲之辈,脸色顿时拉了下来,却一时不好发作。他忍着火气说道:“还请道友说个价钱,商某诚心求宝……” 愁眉苦脸的老者露出作难的样子,吃吃说道:“我怎好与弟子交代呢……?” “罢了!这是五万的灵石,还请道友勿要推搪……”商尹已没了方才的威风,气急败坏地又掏出了个乾坤袋。对方神情一振,手上已多出一块金灿灿的东西,说道:“感念道友的诚意所在,祁某只好忍痛割爱……” 彼此钱货两讫,商尹又勘验了下天蚕金的成色,这才沉着脸下场。扔了这么多灵石,只买了不到一半的东西,其心情可想而知。而祁姓老者占了便宜,愁眉舒展了许多。 这个时候,‘鬼市’应是到了尾声,再没什么人上场了,好半天坐着不动的林江仙忽而起身,引得众人注目。走至石台边,举起手中一个玉瓶展示了下,他微微一笑,说道:“‘化婴丹’一颗,外加十万灵石,求药草两株……” 其言一出,全场哗然——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零三章 林家兄弟 十万灵石,足以支撑起一个小的家族,还可以让一个人衣食无忧地修炼数百年。此般的诱惑,怎能不使人怦然心动!而‘化婴丹’更是有价无市的丹药,金丹修士梦寐以求的至宝。无论你是金丹初期、中期、还是后期的圆满,终究要逾越元婴这道门槛,才能走的更远啊! 故而,在场的金丹修士躁动起来,纷纷冲着场上大喊—— “这位前辈快说出所需的药草啊……” “在下有三百年的黄参,五百年的云芝,还有罕见的苔莲子,只求换取那‘化婴丹’……” “这位前辈乃是丹道高手,定是不缺丹药啊!晚辈没有药草,愿出灵石两万求赐一粒‘化婴丹’……” “晚辈愿出两万五千块灵石,只求前辈的‘化婴丹’……” “……” 如此热闹的场面使人所料不及,却又在情理之中。那几位元婴修士虽说沉稳了许多,却在彼此交换着眼色,暗忖着,什么药草竟会如此的金贵? 商尹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脸上带着阴冷的笑容。无意中瞥见那两个手下亦在兴奋地嚷嚷着,他禁不住哼了一声,嘴巴动了下,传音训斥! 魔煞门魁星堂的钟离与屠元,均为金丹后期的修士,结婴在望,对‘化婴丹’更为的渴求啊!跃跃欲试之际,却是受到了自家堂主的斥责。两人心头不忿,却只得忍气吞声。 场边的林一背着双手静静伫立着,与这热闹的场面格格不入。当叫嚣声一次次传入耳中,他轻吁了下,眉梢扬起,眸光终于澄澈如故,并好奇打量着林江仙手中的玉瓶。 记得在岚城的城门处,那个岚若云可是口口声声索要过‘化婴丹’,而这位林江仙并未应允,反而又去筹借灵石,显然便是为了方才所说的药草。他究竟要炼制何种丹药,竟会如此的煞费周折? “各位同道,还请稍安勿躁!”林江仙呵呵笑了一声,待场下稍稍静下来,他又说道:“我所求的两味药草,分别是三千年的‘**花’,一千年的云参……”其话音才落,下面又是嗡嗡声起—— “云参乃罕有之物啊!只存于千丈高峰的云雾深处,极难找寻,还要千年的,啧啧……” “‘**花’是什么东西,没听说过啊!” “这位前辈莫不是用‘化婴丹’来勾引我等,却又拿世上没有的东西来刁难……” “……” 林江仙伸手虚按了下,示意众人肃静。他正色说道:“在场的诸位,无论任何人,只须拿出这两味药草,便可得到我的十万灵石与‘化婴丹’!” 说到此处,林江仙又拿出了一个乾坤袋,说道:“以上的两味药草,我志在必得,哪怕是寻遍九州亦在所不惜!无论今日如何,但凡有相助者,都会获得一万灵石的酬谢!我林江仙是说话作数的人,诸位请看……”他打出一个手诀,面前的石台上光芒又起,一株云参栩栩如生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片刻之后,在场的众人只是扼腕兴叹,却并无真正的云参现身。林江仙说道:“无妨!诸位看清了药草的样子,还请多多留意,林某定不会有所亏待!”他手诀一变,石台上的幻象化作另一株三叶的药草。其青翠欲滴,上面还绽放着小小的百花,煞是灵动逼真。 “此为‘**花’,林某亦未见过真容,只得将典籍中所载以法术幻化出来!据我家老爷子所说,九州并无此物,可事在人为,总要苦寻一番才是。还请诸位看清了,其一叶为一千年,存活三千年,才会生出三片叶子而开出白花……” 话说至一半,却见四下里皆是茫然的神情,便是那几个元婴修士亦然,林江仙不由得摇了摇头。他无奈地笑了下,接着说道:“亦罢!还请诸位代为留意,广而传之,便说林某重金求宝!此处多谢了……” 随着石台上光芒消失,围观的众金丹修士怅然不已。看着林江仙收了乾坤袋与丹瓶,这伙人皆是心有不舍,却只能是恨命不逢时,连连作叹!谁让自己没有那两味药草呢?再者说了,那‘**花’则是根本未见过,奈何! 时候不早了,‘鬼市’就要结束,而山洞中的众人却意犹未尽! 场边的林一,独自忖思。那‘**花’似曾相识…… 从林江仙故作从容的神态中,不难看出隐隐的焦虑,还有掩饰不去的迫切。这人既然是一位炼丹的高手,究竟要炼制什么样的丹药,竟让他如此不惜代价来寻找药草……? 踌躇不定中,林一缓步迎向了下场的林江仙。其举动不仅让对方一怔,便是在场的众人亦是为之好奇起来。 林江仙本待就此离去,不由驻足问道:“何事?” 林一并未作答,而是袖袍翻转,手上多出一个玉匣。除去上面的禁制,将其打开,里面是一株药草,还带着星点的白花,与方才幻化出的‘**花’极为相似。不过,这株药草乃是九片叶子…… “这是……”林江仙顿时瞪大了眼睛,失声道:“万年‘**花’……?” 场下场下顿时静了下了,一时之间落针可闻。诸人皆屏住气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玉匣中的药草。九州不是没有‘**花’吗?如今不仅出现了,还是上万年的……!天材地宝,愈是年份久远便愈珍稀金贵啊!寻常的一株三五百年的药草已是极为的少有,上千年的更是不多见,而上万年…… “我也不知道它是不是你要的‘**花’,只是见其相仿,便拿出与你看一看。若是适用,不妨拿去……”林一轻声说道。 林江仙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林一,忙伸手接过玉匣,已是惊喜难奈,呵呵笑道:“据典籍所载,‘**花’非万年以上,才可长出九片叶子啊!你……你从何处得来……不!你可真的将其用来交换?” 林一点了点头,说道:“天材地宝,无外乎福荫后人……”见其话语真诚,林江仙已喜不自禁,忙将玉匣收起,又掏出玉瓶与乾坤袋递过去,呵呵笑道:“真是多谢了!这灵石与丹药皆为你所有……” 接过丹瓶,林一却是将灵石递还了过去,说道:“一粒丹药足矣!” “这怎么成?万年的‘**花’可不值这个数……”林江仙连忙推拒道。 林一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说道:“你还是留着灵石去买‘云参’吧!以后再有丹药时,不妨送我两粒便可!” 往一旁闪开一步,林江仙再次打量着林一,颇为欣慰地连连点头。他转而斜睨四周,说道:“我便承下了你这份人情!一同离开此处,如何?” 从对方的神情中察觉到了什么,林一环顾左右。场下并无喧嚣,只是每个人那禁制遮住的面容上,是一双双透着贪婪而疯狂的眼神。见状,他恍然无语。 林江仙身为元婴修士,这伙人自然不敢动邪念!可林一只是一个金丹中期的修士,竟于众目睽睽之下,怀藏‘化婴丹’,不免使人想入非非。说不定他这边出了山洞,那边便会被群起而攻之!而那几个元婴修士亦是投来颇为关注的眼光,那绝非善意! 暗暗摇了摇头,林一已提起了小心。他收起了丹瓶之后,便与林江仙比肩往外走去。身后传来‘鬼市’的执事在高声招呼着—— “今日仙市到此为止!下一回开市将另换他处,届时分晓!各位同道请走好!恩怨自行了结,与他人无关……” 与方才的热闹相比,此时的山洞中显得有些沉闷。脚步匆忙中,众人各自揣着不同的心思,陆续走出洞口。 “想必你已知晓了我的身份,而我却不知你的尊姓大名,能否相告?”与旁人不同,林江仙步履轻松,不忘与林一说笑。对方轻声道出了姓名,他又笑道:“呵呵!一笔写不出两个林来,说不定你我的祖上还有些渊源,若不然,彼此又怎会三番两次碰面,还帮了我一个大忙呢……” 林一不以为意地笑笑,抬手摸了下面颊。林江仙分说道:“时辰已到,那遮面的禁制已然消散……” 说话间,二人出了山洞,林一脚下不由一顿,轻轻竖起了双眉。 那几位元婴修士已御空而去,可众多的金丹修士却于洞口前逗留。见到二人之后,这伙人顿时往外散开,却是隐隐围成了个圈子,用意不言而喻。 见状,林江仙脸色一沉,呵斥道:“缘何阻我去路?速速退去……” 有人猖狂笑道:“哈哈!我等只是想与这位道友亲近一番,还请前辈自便……” 又有人嚣张叫道:“我等二十多人在此等候,可谓盛情难却啊!这位前辈当成人之美才好……” 接连不断的附和声中,又是一阵放肆的笑声响起。这伙人倚仗着人多势众,气焰嚣张,若非顾忌林江仙的身份,只怕早已是一拥而上了!而此时,‘鬼市’的执事们早已躲开,身后的山洞亦是乌黑一片,只有漫天的星光下,寡众悬殊的双方在对峙着。 将此番情形看在眼中,林一不禁冷冷翘起了嘴角。这是一伙利欲熏心的散修,说不定还有仙门中人藏身其中趁火打劫,没想到一粒‘化婴丹’竟让自己成了众矢之的!可这丹药来之不易,又怎会拱手相让!哼!每一次麻烦的降临,都是让人如此的意外,怕你不成? “这位林道友,你我素不相识,还请自行离去!”林一淡淡说了一句,已伸手扯出了玄金铁棒。他往前一步,凌厉的杀气隐隐散出。 林江仙一怔,咦了一声,又讶然说道:“金丹后期?你究竟隐藏了多少修为?有本事展现一番元婴的气势啊!我即刻走人……&quot;话未说完,他上前一步,颇具气概地扬声说道:“林家兄弟二人在此,不怕死的尽管上来……” 铁棒在手,林一已动了杀机。虽明白林江仙的善意,却不想欠下这份人情,可听到方才这么一说,他诧然回首,却见对方冲其不满地哼了一声,嘀咕道:“祸端由我而起,我岂有置身事外的道理!嘿嘿!打架可不是亲兄弟一起上吗,我林家兄弟何曾怕过别人……” 话到此处,林江仙又冲着林一眨巴了下眼睛。继而,他胸脯一挺,正气凛然中,还有一分不以为然的狡黠与得意! 见到林一隐藏了修为,而那个元婴前辈又与其成了兄弟,使人颇感意外。可这伙散修皆为胆大乖戾之辈,兀自不肯退却。还有人祭出了法宝跃至半空中,只待有人招呼,便趁机占些便宜。 事已至此,终难善了!林一将手中的铁棒一横,便欲痛下杀手,忽又神色一动。身边的林江仙已诧然失声道:“那是什么……” 恰在此时,这片寂静而偏僻的谷地中,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令人毛骨悚然……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零四章 星夜无光 感谢书友未来人、八音夜的捧场支持!感谢钢铁的心的月票支持! 感谢诸位的订阅投票支持! ——————————————————————————————————————————— 此时正是盛夏时分,漫天繁星闪烁,夜虫啾鸣,荒僻的谷地分外的寂寥。 先前‘鬼市’所在的两个山洞,其中一个早没了人影。另一个的洞口前围着的一伙人,分作两方,敌我对峙。而突如其来的一声惨叫,刹那间划破了夜空,惊动了所有人。 循声望去,众人皆目瞪口呆,惊骇万状! 只见这伙散修中的一人,不知何时悬于半空中。在发出一声惨叫之后,他四肢乱蹬了几下,突然‘砰’的一声炸开,血肉四溅。 之后,有暗弱的光芒闪过,继而化作一只虚幻的大手。其稍稍停顿,便倏然消失,带起一阵狂风卷向天际…… 风声远去,谷地平静了下来。而诸多散修皆面如土色,神魂难以自持。有的人已是浑身哆嗦,只想掉头逃窜,唯恐那只大手再次降临。有的人早弃了飞剑,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愣怔着仰望星空,形同癔症了一般。还有人惶惶茫然,呆呆看着那遍地血腥…… 神识之中,那只大手无迹可寻。它凭空出现,又赫然消失,只为了将一个金丹后期的修士活活捏死!若非亲眼目睹,谁敢相信这是真的!这一切犹如梦靥,挥之不去,使人惊栗难安! 方才所见,同样使得林一惊愕不已。死的正是那个要强买龙骨之人,并口称要捏死摊主。谁料生死无常,厄运临身,其人竟是落得如此一个尸骸无存的下场! 隐约想到了什么,林一暗暗咧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苦笑来。就在此时,他身边的林江仙已御空而起,提醒道:“趁机脱身,走也!” 林一恍悟,身形腾空而起,竟是与林江仙齐头并进。不待对方惊讶,他脚下出现一把飞剑,这才去势一缓。只是转瞬之间,二人遁入夜空远去,将那伙散修扔在了身后。 须臾过后,见无人追来,林江仙带着余悸未消的模样,回首一笑,说道:“方才可真是吓死个人!好在那高人无意为难我等,若不然,小命危矣!” 飞行之中,林一不忘四下看去,神识中竟是不见岚城。心有所想,他不由问道:“方才不知是九州的哪位高人,实乃法力通玄,令人仰止!莫非是化神期的前辈?” 林江仙想了想,说道:“化神期的前辈捏死个金丹后期的修士,倒也寻常。不过,众目睽睽之下,那人竟能来无影,去无踪,杀人于无形之中,又是如此的轻而易举,倒也罕见啊!” “敢问这位前辈,四下里竟寻不到岚城,你我又是去往何方?”林一又问道。 “呵呵!前辈的称谓可听着刺耳!”笑了一声,林江仙说道:“过了此处的山谷,往南三千里,便可去往岚城!你还要回转……?” 一时不想返回玉山岛,去岚城再多呆些日子亦无妨!林一正想答话,却又于空中缓缓停下来。林江仙已看到下面山谷中的异状,转身说道:“这些散修总是这般肆意妄为,总要借‘鬼市’来行抢掠之事!咦!嘿嘿!你何必袖手旁观,还不出手救人……” 下面的山谷中,几位筑基修士正追逐一个女子。不一会儿的工夫,那女子法力难继,已无法御剑逃遁,只得据守一处山坡与四个男子苦斗。 听着林江仙的调侃,林一无奈地摇摇头。落难的女子正是先前所见的阮青玉,曾受其教训,却也蒙其指点才寻到了鬼市。这女子的心地不错,总不好见死不救! 想到此处,林一不再迟疑,直扑而下—— 那四个男子分别为筑基中后期的散修,于鬼市出来之后,盯上了独自一人的女子,便合伙追来。眼看着得手,谁料有人从天而降,使其均是吓了一跳。来者可是一位金丹修士,还拎着一根铁棒子…… 那女子正力竭苦撑之际,突见林一现身。她愕然之中,一时不知所措。这不正是那位没见识的散修吗?而其身上的气势,哪里还是个筑基修士所有……! 林一落下之后,不及理会阮青玉,转而看向那四个男子。他将手中的铁棒往地上一杵,‘砰’一声闷响,坡上的一块大石竟被戳出个洞来。其扬声说道:“我不想杀人……” 四个散修皆是奸猾之辈,哪里还听不出这位金丹前辈话中的用意。 若想杀人,一个都跑不掉啊! 面面相觑之后,四人不敢废话,各自御剑转身遁去。 “原来是你……不……青玉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危情逆转,捡回了条命!阮青玉已回过神来,暗呼一声侥幸之后,忙收了飞剑。她带着几分愧色,施礼答谢! 林一转过身来,见这女子发钗凌乱,面色苍白,于惊魂未定中,羞意渐浓。他收了铁棒,说道:“恰好路过,才有了举手之劳,无须多礼!你路上小心些……就此别过!”其轻笑示意了下,便腾空而起。 阮青玉还想就之前的失礼致歉,谁料人家浑然未放在心上。她前后张望了下,咬了咬嘴唇,竟是御剑追去。尚不知那位前辈的大名…… 林江仙在空中等候,见林一返回,他取笑道:“你怎忍心独自赶路?瞧瞧,佳人不离不弃,已尾随而来……” 林一摇摇头,径自御剑往前。与那女子并不相熟,他不好就此说笑。而林江仙虽是元婴前辈,却不以此为傲,亦无自矜的做作,倒像是个性情随和而又不失睿智的书生。不过,这是个秉性良善而又颇有担当之人。此外,这还是个有趣之人! “呵呵!你如此急着赶路,又让人家如何追得上呢?若是她再遇到不良之徒,行那不轨之举,岂不是让你方才的一番苦心,尽作了流水……”林江仙在后面好意提醒,说的不无道理。林一与其慢了下来,使后面的阮青玉得已相隔数百丈缀行。 “往前五百里,你我可就要分道扬镳了。虽说这片山谷中常年有恶人出没,对你的安危已是无碍!闲暇时,可去清幽谷寻我!嘿嘿!我骗了岚若云那丫头一壶‘冰岚露’,若是你来的凑巧,说不定还能饱饱口福……” 林江仙喜好说笑,嘴巴不愿闲着。他是有意陪着林一走上这么一段路,无非还是为其安危着想。这一番善意,对方心知肚明,却不愿点破,二人的相处却随意了许多。 林一也从对方的话中获悉了清幽谷的大致情形,那是一个没落的丹道门派! 所谓的没落,是因这个清幽谷仿若当年的玄元观,同样只剩下了师徒两人。林江仙口称的老爷子,便是他的师父百草子。此人修为却是不低,已是元婴后期的大修士。而其痴迷丹道之术,却无心经营山门,一生只收了临江仙这一个徒弟以为衣钵传人。 林江仙虽是谈笑无忌,却对搜集药草的用处闭口不提。 不多时的工夫,眼看便要飞越了那片山谷,二人却不约而同的于空中止住了去势。林江仙没了说笑的心思,轻轻皱起了眉头。而林一将收起来的玄金铁棒再次横在手中,神色冷然。跟来的阮青玉稍有错愕,随即脸色大变,形同惊鸟一般飞去,躲至远远的才敢回头张望…… 山谷下窜起了三个人影,霎时将林江仙与林一围在了当间。挡住去路之人,竟是那个魔煞门的商尹。另两个包抄者,正是其手下钟离与屠元。 “呵呵!林江仙,你我又见面了……”商尹得意地冷笑着,身上散发着阵阵煞气!他张口吐出一个黝黑的圆珠,瞬间便融入了四周的夜色之中,肉眼竟然无从辨识,只有无尽的杀机裹起阵阵的腥风在涌动不止。钟离与屠元亦同时祭出了各自的法宝,死死封住了对手的退路。 异变陡起,危情当前,林江仙却是呵呵苦笑了一声,自语道:“无意中成就了一桩祸事!好人没好报啊!若是再殃及无辜,我又怎能心安?林兄弟,若有脱身之机,还请自行离去为好!”他忽而转首看向林一,无奈的笑容里带着征询的神色。 林一睨了对方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呵呵!如此便好!”林江仙好似放下件心事,转而冲着商尹扬声说道:“我说这位道友,城门前一场小小的口舌之争,竟成了此时的兵戈相见,何苦呢?俗世中的大丈夫,尚有容人之量,你我修士更当胸怀天地才是啊!动刀动枪的,非君子所为!呵呵,你说是也不是?” “这是在讨饶不成?”商尹狞笑了一声,说道:“商某可是睚眦必报之人,只图个痛快恩仇!得罪了我只能算你倒霉!莫以为有个元婴后期的师父撑腰便不知天高地厚,据传那老儿寿元将尽,命将不久矣!哈哈!我今日杀了你,清幽谷便绝了户……” 林江仙随着对方呵呵笑了一声,之后竟是没了动静。林一察觉到了异常,转而看去。见其身躯抖动了下,却已是面无血色,惟有那冷冷的笑容让人见了心寒。 这个性情随和的人,真的发怒了! “我家老爷子说过,人不能只会烧火炼丹,有时候也要学学怎么杀人……他老人家有先见之明啊!”长吁了下,林江仙忽而自语起来。未几,他冲着商尹昂首说道:“今日我便与你三人较量一番,看看是炼丹难,还是杀人难!不过……”其话语一顿,很是随意地说道:“这桩恩怨虽说来的蹊跷,却与这位道友无关……” “哈哈!你自身难保,又何必惺惺作态!”商尹大笑道:“本想着寻你一人算账,却不料有意外所获!这小子的身上竟有九州罕见的药草,你以为我会放过他吗?” 林江仙冷哼了一声,便欲出声怒斥。在一旁静观其变的林一,忽而神色微变,大喊道:“小心……”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零五章 暗藏杀手 第六百零六章 是是非非 第六百零七章 有酒盈樽 感谢书友天狼十二、毒尊之友、鬼师也、吸尘器的月票支持! 感谢书友newatson、草鱼禾川、八音夜、junbuwei的捧场支持! ———————————————————————————————————————————— 岚城西北五万里之外,临近大海的地方,有一个僻静的山谷。此处怪石嶙峋,古木参天,人迹罕至,甚为的僻静。据林江仙所说,这便是清幽谷。 林一走出所在的洞府,于门前的一块青石上盘膝而坐,默默看着这个已呆了月余的山谷。 山静草木深,意闲白云懒,远离尘嚣的幽静,听风观云的淡然,使人心境恬适,神游天外! 不知不觉间,林一举起了紫金葫芦,昂首灌了一口酒。他眉目舒展,轻吐了下酒气,转而往身前的那条山径尽头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缓缓走来。 见到来人,林一想起置身此处的原由,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那夜离开鬼市之后,是非不断,惊险连连。先是遭到散修的为难,继而有诡秘莫测的高人出现,接着与林江仙同行时救下了阮青玉,再之后便是遇到了商尹等人的伏击。即便是途中生变,仓促应战,而以他二人修为,要全身而退并不难。 而事情往往出人意料,商尹竟然另藏杀手。措手不及,林江仙惨遭暗算。而林一更是为突然冒出来的那人而错愕不已,那不是别人,正是从大夏一路跟来并纠缠不休的公冶干! 世事本无常,难料又何妨,可公冶干竟与商尹混在了一起,让林一百思不得其解。见这个仇家并未如往常那般直接寻自己的麻烦,而是佯作不相识的样子,他顿时猜出了几分原委。对方定是隐瞒了真实身份而不想被他人知晓,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试想,九州随便过去几个元婴修士,便可以将那片地方搅得天翻地覆。无论是玄天门,还是正阳宗,皆无法亦无力面对更为强大的存在。 故此,为了不与大夏招来无妄之灾,林一绝不会泄露自己的真实来历!而公冶干未必没有这个顾忌,亦或者,他还有自己不可告人的企图…… 那个夜晚,于林江仙生死存亡之际,林一来不及多想,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当他抓着对方施展风遁术逃离之时,还是被商尹的‘煞玲珑’击中了后心。 那一霎,林一差点没背过气去。那是来自元婴修士法宝的致命一击,换作他人,即便不身死当场,亦要一头栽下山谷,最终难逃大难。好在龙甲的坚韧不催,以及他铜筋铁骨般的身躯,这才强撑着挨了那么一下。 将一口淤血强行吞下,林一抓起林江仙便急遁而去。可神识之中,还是见到公冶干杀了商尹。诧异之余,他心头多了几分的不安!本以为置身异域便可以海阔天空,未想到强劲的对手如影随形,无处不在!还有那个乐成子,又将会于何时突然冒出来…… 循着林江仙所说的方向,一口气疾驰了五万里,林一已是气血翻涌难禁。 寻至一处山峰上的洞府前,林一狂喷了几口淤血,便带着林江仙一头摔在了地上。见到那位百草老人时,他已无力见礼,只求闭关养伤。 那是一位慈和的老者,见状二话不说便拿出几瓶丹药塞入林一的怀中,并将其带至一间洞府安置。如此,便是月余…… “林兄弟,看来你气色大好……”林江仙人未至,话已出口。他脸色有些苍白,大病初愈的样子。不过其脸上的笑容一如昨日,随意中,还带着几分关切。 林一起身迎上几步,说道:“这还要多谢令师相赠的丹药才是,道友的伤势如何了?” 林江仙呵呵笑了一声,走至那块青石边,撩起衣袍的下摆便坐了上去。他抬手拿出一只玉壶来,招呼道:“静养月余,我伤势已无大碍!若不然,又怎能来此处寻你饮酒?快来品尝一下岚城的‘冰岚露’……” 青石丈余大小,甚为光洁平整,形同石塌。林江仙端坐一方,又好整以暇地拿出两只玉杯置于其上,很是自得地说道:“这‘冰岚露’为岚城的城主岚道玄的心爱之物,从不舍得与人分享啊!他采奇花异草之晨露,耗时数年的工夫,亦不过炼制出几壶而已。而若云那丫头占便宜不成,便窃来她爹的美酒哄我开心,嘿嘿!我岂能上当……” 话到此处,林江仙冲着林一点头示意,便一手捋起袍袖,一手执壶斟酒。只见一缕轻雾缓缓流出玉壶,转瞬盈杯,却凝而不散,仿若轻烟氤氲,煞是神奇。 少顷,林江仙放下玉壶,又小心地双手持杯,带着垂涎三尺的模样,呵呵笑道:“林兄弟,请……”见对方同样举杯,他笑容淡去,慨然正色道:“若非你舍身相救,我林江仙岂有今日此时……为兄敬你一杯!” 轻轻笑了下,林一说道:“同饮此杯……!”对方目露欣赏之意,郑重颔首。他举杯示意了下,凑至唇边,未及啜饮,但见一缕云雾随着气息滑入口中。顿时间,那一缕淡淡的冰寒沁入心扉,使人精神头一振。而其寒意未去,清凉又起,仿若一滴甘露滑落夜色,于白昼来临的刹那,‘噗’的一下化作如烟似雾的灵气,使人口舌生津,唇齿留香…… “呵呵!这‘冰岚露’如何?”林江仙笑问道。 林一兀自端着空杯,回味不已。闻声,他摇头说道:“想不到世间还有这等美酒……当得‘炼制’二字,果真奇妙!” “林兄弟一言中的!这‘冰岚露’乃是由元婴修士亲手炼制而成,与凡俗间酿造的美酒相较,二者有仙凡之别,不可同日而语……”林江仙又为林一满上一杯,眼光于不经意间瞥过对方,问道:“那晚着实凶险,你已逃出场外,为何又要回来相救呢?须知,稍有不虞,你我都难逃一死啊……” 再次端起酒杯,好奇地看着杯中之物,林一轻声答道:“想救,便救了!”他眉梢一挑,眼角轻抬,又说道:“若是有他人出手,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神情怔了下,林江仙端详着对方,眉眼间禁不住泛出了笑意。再次斟满了第三杯酒,他又说道:“你我兄弟便不说见外的话了!不过,你能拿出万年的‘**花’,我还是要代家师敬你一杯……” 林一不解其意,还是谦让了下,独自默默品味着‘冰岚露’,听对方接着说道:“实不相瞒,家师要炼一炉‘假天丹’,已筹备了近百年,却唯独少了‘**花’与‘云参’这两味药草。为此,我跑遍了无数个地方,皆一无所获。而如今蒙你相助,算是去了我的一桩心事……” 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林一说道:“这丹药定是不凡!既然缺少两味药草,眼下只寻到了‘**花’,还是于事无补啊……” “这‘冰岚露’为难得的仙品,却是少了些,让人回味无穷啊……”一壶酒斟了六杯子便没了,林江仙意犹未尽地晃动了下玉壶,无奈地笑了笑,接着方才的话说道:“‘云参’虽为稀罕,却有寻到的时候!而据家师所说,‘**花’并非此界所有,无处可觅啊……”说着,他并未追究林一的药草来处,只是颇为庆幸地暗吁了下。 林一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心忖着,这位百草子不愧为丹道高手,见识不凡。自己身上藏有不少的珍稀药草,更多的乃是来自玄天仙境的灵药,而这‘**花’便是其中之一,只是先前并不知晓其名称罢了。在‘鬼市’中,见到林江仙施展的幻象似曾相识,他这才站了出来,真实的用意还是在于‘化婴丹’。 玄天仙境中的每一味灵药,皆存活无数万年,绝非凡俗间的药草可比。如此想来,百草老人所炼制的‘假天丹’非同小可…… 许是察觉到了林一的心中所想,林江仙话语有些沉重起来,说道:“家师寿元无多,化神未成,百年之内免不了身陨道消的下场!而他老人家曾获得一上古的丹方,其中便有‘假天丹’的炼制之法。只不过,我与师父搜集了上百年,还是未能凑齐所需的药草。而时不我待,又怎能让人不心急呢!好在有了‘**花’,再寻‘云参’便会容易许多。不日我便下山……” “这‘假天丹’真的可以增加寿元?”林一有些难以相信。 “一粒可增十年的寿元!”林江仙肯定地点点头,兴奋地又说道:“据丹方记载,一人只能服用三粒,可增加三十年的寿元!而多了这三十年,说不定家师便可化神成功……” 看着眼前林江仙的模样,林一不禁生出了几分的妒羡来。 伤了,痛了,有师父来关爱呵护!还可以于师父的膝前尽一份孝心,真好啊! 只不过,自己孤单单的什么都没了…… 师父早已不在了人间…… 若是当时自己有丹药可以假天之寿,他老人家岂不是可以多活三十年,定会见到玄元观日渐兴盛的情形…… 心头升起莫名的悲哀,林一不禁垂下头来,沉沉长吁了下。他抬手抓出两个酒坛子,将其放在青石之上。看着上面陈旧斑驳的酒帖,默默出了会神,这才说道:“我身上还有一些药草,令师炼丹如有所需,还请明言!来……尝罢了仙露,我请你喝来自红尘中的酒!” 林江仙目露喜色,哈哈大笑着一把抓过了酒坛子,笑道:“哈哈!红尘滋味浓,仙道寂寞深!闲看白云变苍狗,乾坤日月一樽酒!同饮……”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零八章 清幽谷 第六百零九章 丹道之法 一座百丈高的石山像是被利剑劈了一下,裂开了一道深深隙,下面涧水深幽,四周草木繁盛,灵气浓郁。此处便为幽冥涧! 涧水相连的一处潭水边,有一荒废已久的洞府,沉寂了几百数千年之后,于此时走出个人影来。 这人一身的灰袍,腰间还拴着个小葫芦。其稍显凌乱的发髻上插着龙首簪,双眉如刀,微黄的面颊沉静如玉,嘴角总是不经意间微微翘起。这正是林一的模样!他双眸熠熠生辉,于洞府前四下打量着。 之前,林江仙带着林一在千里的清幽谷转悠了一圈,不妨饱览一番此处的风光。又分说了四下里的大致情形,他便抛下后者独自回去了。 现如今,这数百里方圆的一片地方,皆属林一所有。依着林江仙的话来说,与其在一个小门派屈就长老之位,倒不如将来做一个清幽谷的谷主来得逍遥自在。俗人尚懂得‘宁为鸡首、不为牛后’的道理,那个玉山的天震门着实不堪了些。总而言之,他很期待林兄弟于此处安家落户! 林一在意的不是加入哪一个门派,只为寻一个安稳的落脚处。当初加入天震门虽属迫不得已,他未必没有自己的想法。在知悉了天震子、铁七的秉性为人之后,彼此相处不难,使其改变了初衷。 或许,与断玉*峰那个地方相较,清幽谷才是一个更好的容身之处!只不过,一切等到百年之后再说不迟…… 于洞府前伫立片刻,林一背着双手信步闲走。不一会儿,过人高的蒲草挡住了去路,他袍袖轻甩,身前顿时分出一条三尺宽的小径来。循着往前不远,是一个数十丈大小的深潭。 潭水无波,幽深如墨,岸边芳草萋萋,幽香阵阵,间有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抬眼望去,深潭的尽头便是那幽冥涧。丈余宽的深涧下接潭水,而后直上百丈,呈现奇异的一线天。 左右张望着,林一驱动神识入水。潭深数十丈,与溪涧相通,竟是西去数百里不见尽头。忖思了下,他伸手摸出了几片玉符掷入身后的草丛中,布下了一个遁符的符阵,以防不虞。之后,其身上闪过一层黄色的光芒,人影往地下一沉。 片刻之后,林一来至数百丈深的地下。四下搜寻无所得,灵气却是愈发浓郁起来。他继续往下土遁而去…… 直至千丈深处,林一身形一滞。巨大的倾轧之力从土石中碾来,便是他坚若金石的身躯亦有重负之感。少顷,有奇异的暴戾之气与杂乱的震动从下面涌来,他不由一怔,随即生出了几分的好奇。 身下百丈处,竟然出现了一条两三丈长的灰色地龙,正横冲直撞,怒气冲冲的样子。此外还有十余只数尺大小的巨蝎在更远处躁动不安,凶相毕露。 不可思议!林一暗暗摇了摇头。如此深的地下竟然还生出了这么一些爬虫,皆凶恶异常,有着不输练气修士的气势。这分明是要拦住自己的去路啊! 凶残的本性之外,又多了贪婪,这是一群成了精的妖物!林一对其不屑理会,身上的气势沛然而出,继续往下沉去。 金丹修士的气势太过于强大,使得这群有了灵性的妖物惊慌起来,一个个扭头逃窜。 转瞬间,林一又往下遁去数百丈,再次为巨大的石头挡住了去路。而磅礴的灵气从石壁中如潮水般涌来,沐浴其中,使人身心舒泰。他缓缓止住了身形,嘴角露出了笑容! 如同一座十数里方圆的山峰,藏于地下的一千五百丈的深处,这便是幽冥涧的灵脉! 林一获悉了清幽谷的大致情形之后,便将荒芜多年的幽冥涧作为了静修之地。对此,林江仙无不应允。而他除了看中了这片地方的灵气浓郁以及僻静之外,还是想着地下所藏的这条灵脉! 张口吐出了金龙剑,林一唤道:“老龙,可醒来……?” 识海中静默了一会儿,才传来老龙不情愿的话语声:“老龙我累啊!这才打个瞌睡……莫不是又遇上了麻烦……灵脉?” 林一尚未答话,老龙已察觉到了四周的异样。他哼哼了一声,说道:“算你小子良心未泯!老龙我尚有识人之明啊!咦?你身上怎会有……罢了!回头再说……”其话音未落,金龙剑光芒一闪,转瞬没入前方的石壁中不见了踪影。 见状,林一想了想,还是暗暗摇了摇头。老龙可是屡屡帮了自己的大忙,可答应过他的灵脉又岂是好找寻的。像天震门与玉山镇柳家那般的所在,若是被人无故乱了灵脉,这日子可就没法过了啊! 而清幽谷的情形则有所不同,据林江仙所说,林一猜测此处不止一条灵脉。 果不其然,这幽冥涧虽是荒芜多年,地下却闲着一条无人使用的灵脉。既然如此,不若便宜了老龙,倒不虞生出些什么意外来。而只要不动了灵脉的根本,之后的数年,它还是会慢慢复原的。 在原地呆了一会儿,林一并未发现灵脉有何异常。他身形一动钻进了石壁,须臾过后,又从其中走了出来,手上多出了两块上品灵石。 此处的灵气十足,皆为藏形聚势而成,并无想象中的布满了灵石。不过,这倒是个闭关修炼的好所在! 暗中计较了一番,林一收起了灵石,神识所见使其诧然。百丈之外,那群蝎子与地龙并未远去,而是在临近灵脉的地方安静呆着,一个个好似修炼的模样! 灵脉天生而成,福荫万千生灵!人与爬虫,如是也! …… 翌日,林江仙未作耽搁,还是下山远行去了。 清幽谷之中,只剩下了百草老人与林一两人。而那间石室之中,已是烟雾氤氲,药香扑鼻,炉火升腾…… 丹炉有三尺大小,离地一尺空悬着。随着百草子掐动手诀,一缕婴火扑入炉中,霎时牵动内嵌的引火阵法,铜色的炉身即刻变得紫红起来,灼热随即充斥了整个山洞。 百草老人不慌不忙信手一点,无形的禁制顿时裹住了丹炉,灼浪为之顿消。 “老夫先来一炉‘宝元丹’练练手,免得糟蹋了那些珍稀的灵药!呵呵!”百草冲着一旁的林一笑道。原本一个凡俗老人的模样,可着手炼丹的一刹,已是双眸生辉,神采飞扬,气势为之一变。 百草老人的洞府中典藏颇丰,珍奇的丹方或炼丹口诀随手可拾,林一拿在手中的便是一个不俗的炼丹术。其中有炼丹时的蕴炉、养炉、蕴丹,祭丹、出丹等详解,比起若水先生的《炼丹手札》所载,这些法门更为的细致而精妙,使人耳目一新。听到老人说话,他抬头观望—— “方才便是‘蕴炉’与‘养炉’……”说着话,百草老人手上不停。紫红的丹炉烧得正旺,‘叮——’的一声脆鸣,炉盖轻轻掀起,蒲席上那些分拣好药草次第飞入。 待炉盖落下,百草老人打出几个手诀,炉火的气势为之一缓。他接着说道:“此为‘蕴丹’,可细瞧炉内,火候至关紧要……” 林一对丹道、炼器皆不陌生,却因无暇专修,而致手段粗劣! 须知,修士炼丹的时候,全凭强大的神识操控诸多法门,不容他人相扰。百草老人毫不避嫌,使人颇为意外。念其诚,感其恩,林一颔首致谢,忙凝神看向炉内—— 炉内的炙热可熔金银,而炽烈的炉火为神识所控,阵法所制,只是将那些药草缓缓化成沸腾的药浆。可见,此时的火候恰到好处。 蕴丹的同时,百草老者一边展示各种手诀,一边说道:“我辈修炼丹法有三,为天元、地元、人元。以虚无为宗,炼气入道,阴阳清修,乃天元丹法;性命双修,为人元丹法;而外丹黄白之术,便指的是烧火炼丹,为地元丹法。这三种丹法为安乐、养命、延生之法门,逐次修来,皆可证得道果……” 此时的丹炉内,去芜存菁之后,药浆莹白如玉。 一边与林一分说着,百草老人再次打开炉盖投入一块上品的灵石。炉壁顿时飞出四条细小的火龙,顿时将其淬炼成一团凝结的灵气,倏然与药浆融为一体。 随着百草老人又一串的法诀打出,药浆以一化七,丹形渐成。而四周炉壁的火龙兀自不肯停息,卷动一缕缕细小的旋风裹向了七枚丹体。 “此为祭丹……”百草老人法诀不断,间有各种禁制飞向了炉中。只见七枚莹白的丹体飞快旋转着,渐渐圆润…… “呵呵!一枚小小的丹药,凝天地精华百炼而成。其化混沌为一统,含阴阳五行,赋生机万种,自有造化无穷啊!这与修士炼气筑基之后的结丹,是何其的相仿。由此可见,天、地、人之丹法归宗,妙哉……” 如此的言传身教,着实难得啊!林一留神聆听,潜心领会。听到百草老人说到此处,他不由好奇问道:“金丹化婴又是怎样一番情形,先生可否赐教……” —————————————————————————————————————————— ps:熬夜不难,难的是天天熬夜,好似没有个尽头,个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哉!感谢陪伴无仙至今的朋友们!其实看连载的文挺淡疼的,就像这每天的日子,不仅挺扯的,还带着淡淡的无奈。所以,扯淡无处不在:)!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一十章 空谷鸟鸣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agou、我爱笑哈哈的捧场支持! —————————————————————————————————————————— 忽听林一动问,正在兴头上的百草老人一怔,随即呵呵长笑了一声,说道:“这先生的称谓,老夫倒也当得!你且看出丹……”他手指一点,只见炉中四条细小的火龙突然纠缠在了一起,又豁然化作七条,迅即扑向了七枚成形的丹药。 “丹瓶伺候……”随着百草老人的一声招呼,林一抛出一个玉瓶悬在了丹炉的旁边。只听得‘喀喇’一声轻微的炸响,炉盖冲起,继而便有七道细弱的荧光跳跃而出。洞府内顿时丹香四溢,灵气涌动。 见百草老人正冲着自己拈须微笑,林一伸出手指一招,七枚丹药拖曳着灵动的光芒,鱼贯落入了玉瓶中。他未作迟疑,转而将其引向了对方。 林一的举止守礼而不逾矩,使得百草老人暗暗赞许。他接过丹瓶之后,倒出一粒丹药捏在手上,细细打量。指头大小的丹药,莹白而圆润,上面还带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这‘宝元丹’的品相倒也不差!如你方才所问……”百草老人接着林一的话头说道:“服下此丹后,丹体化为虚无,药力与气机相融,会使气海中的金丹更趋圆满……一口精气蕴天地,百年修炼化真身……最终将十月成胎,元神成婴……” 有了百草老人的一番赐教,林一对结婴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 金丹后期圆满时,气海中的金丹将渐渐化为胎形,直至化成人形。正如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直至此时,修士才算是修得了真身,神魂有了延续。这来自虚无,为精血所化的元神之体,便是元婴! “承你方才以先生相称,这‘宝元丹’便算是小小的回礼,以后结婴的时候用得上。呵呵!”将丹瓶扔给了林一之后,百草老人稍事歇息。他伸手拿起身后的紫金葫芦,轻拍了一下,一道酒水如注喷出,被其张口吸入。 美滋滋地吁着酒气,百草老人又说:“炼一炉丹,饮一口酒,不亦快哉!”见林一老老实实坐着不说话,他接着笑道:“老夫见你初始,便颇感投缘,可知缘由?”对方伸手接下了腰间的紫金葫芦,只是笑了笑。其呵呵一乐:“然也!这紫金葫芦生于海中荒山之上,落藤便枯,惟有亲手将其摘下而后将其祭炼一番,才为上品!你的年份不足,稍稍差了些……” 此时的百草老人,身上气势全无,又成了那个凡俗老者的模样,温和中透着长者的敦厚与慈和。他将林一的紫金葫芦拿过来,说道:“你心存善念不失,为人质朴而平和……呵呵!尤其是你随身带着这紫金葫芦的样子,极像老夫年幼的时候……”话语一顿,其又说道:“请老夫尝尝你的酒,如何?” “晚辈乐意之至!”林一轻笑着,拱手示意。未见对方作势,那小巧的紫金葫芦中喷出一道酒水,再次被其轻吸入口…… 嘴里砸吧了下,稍作回味,百草老人点了点头,说道:“这是来自凡俗间的烈酒,本性寡淡粗浊,却有荒原野火一般的质朴与纯粹……”他看着林一眉宇间隐含的煞气,又暗有所指地说道:“俗语有云,酒品如人品!你生性恬淡与世无争,却总有不争之争!正如这酒中的刚劲之力,它简单却又炽烈,而一如既往……” 话兴正浓的百草老人,忽而晃动着手上的小巧葫芦,说道:“此物未经炼制,只用来装酒,岂不可惜了!老夫帮你一回如何……” …… 转眼已是三个月过去,虽是到了秋深的时节,清幽谷内依旧是郁郁葱葱,暖风习习。 幽冥涧的那间洞府前,多出了石桌与石凳。临近水潭边的空地上,还横卧着一块硕大的青石。除此之外,还多了一个孤单单、却怡然自得的身影。 午后的日光下,平坦的青石之上,林一盘膝而坐,禁不住回首打量了下,淡淡翘起了嘴角。 谷中遗落着许多陈旧的石桌石凳,不妨顺手拿来装点门面,亦使得此处有了洞府的样子。可林一还是喜欢独自躺卧在青石上,一个人静静遐思。 三个月里,林一与百草老人朝夕相处,收获良多。对他来说,踏入仙道以来,有这么一个慈和的长辈言传身教,这还是第一回。 虽说百草老人着重丹道的诠释,而大道至理皆然。诸多纠缠已久的懵懂之处,正是有了这么一位前辈的点醒,才使林一幡然醒转。这对于一个夜路徘徊许久的人来说,无异于修炼之途点多了一盏明灯。他内心感怀莫名,对老人愈发亲近起来。 而在百草老人的眼中,这位年轻人不仅于弟子有救命之恩,更是与自己师徒性情相近。尤为难得的是,这年轻人不计得失,不徇私利,以稀世灵药相赠,只是为了物尽其用。 这样一个年轻人着实难得啊!感慨之下,一时兴起的百草老人恨不得收下林一这个弟子,可又恐有违对方的本意,这才闭口不提。只是在余下相处的日子里,老人将丹道精髓对其倾囊相授,足显青睐之意! 如此这般,百草老人炼丹的时候,林一从初始的旁观者,慢慢成了一个烧火的道童。他先帮着老人收丹,之后便是‘蕴炉’、‘养炉’,着实学了不少门道。 从丹方中的五行要义,至药草的分拣入炉,以及神识手诀的施展与火候的驾驭,百草老人皆是一一予以指点,使得林一真正迈过了丹道之术的门槛,渐有登堂入室的迹象。 其间,林一趁机拿出了身上的丹炉与药草尝试了一回。炼废了两炉之后,百草老人指出他手诀中的弊病。最终,其终于炼出一炉练气期所用的‘聚气丹’,并获得丹质与品相皆中上的肯定。 须知,一个寻常的丹门弟子,耗时数十年乃至百年的光阴,才有炼制一炉‘聚气丹’的本事。故此,在百草老人看来,这年轻人颇有炼丹的天赋,若肯专心入道,他日说不定会成为一代宗师! 此外,于百草老人炼丹的空暇时,林一将洞府中的典藏尽数读了一遍。其中不乏一些上古丹方,罕见的道法等等。无论典籍所载明不明白,先将其囫囵吞枣地记下来,只待事后再去讨教。 不眠不休的时日里,百草老人着实好好开炼了几炉。不过,他只是择取了灵药中的几味来炼制,唯恐丹方有误而糟蹋了那些天材地宝。只是炼制元婴后期所适用的丹药,着实不易,一炉下来少则三五日,长则十余日…… 持续炼丹,颇费心神之力。百草老人虽是兴致不减,却是要借着歇息的日子来揣摩一下丹方。林一无心相扰,便来到了幽冥涧,并顺手打理了下所在的洞府。 百草老人言而有信,不仅送了林一几瓶元婴期所用的丹药,还专门为其炼制了一炉三粒的‘化婴丹’。 林一手上有了丹药,便生出了闭关的心思。惟有将金丹的修为提升至后期,直至圆满,方可去尝试结婴…… 此时,寂静的山谷中,暖阳西晒,清风徐徐。想着闭关的林一,不由为眼前的景致心旷神怡。自小的时候,自己便喜欢这样一个人的日子。孤单,却有无尽的悠然!没有喧嚣,没有纷扰,可以静静拥有这天,拥有这地,融入这风中…… 默默坐了许久,默默看着斜阳下的身影缓缓拉长,林一眸光平和而澄澈。一如沉浸于这静寂的辰光里,他心如止水…… 几声啼鸣,‘扑簌簌’中,有倦鸟归林,惊扰了这空谷的沉寂…… 林一眉梢轻挑,抬手拿起了紫金葫芦。他将其一拍,酒水喷出一线,在空中绽开朵花儿,于落日的余晖中,缤纷而绚丽。 昂首一吸,酒水顷刻间入口,林一的嘴角不经意又泛起一抹轻笑来。 百草老人饮酒的法子,着实不差! 念及这位宽厚老者的好处,林一又将神识浸入了紫金葫芦中,暗赞不已! 乍一看,林一手中的葫芦还是原先的模样。可细瞧之下,精巧的葫芦上隐隐闪动着灵力的光芒,颇为的神异。若说外观只是稍有不同,而里面已是乾坤再造,变了大模样! 百草老人身为丹道的宗师,炼器的手段同样了得!他将林一的紫金葫芦用婴火炼制了一番之后,竟是为其置入了数十套阵法,并将里面一分为二,以作不同的用处。 原先的紫金葫芦曾被乐成子简单炼制过,装得下百斤酒,已让林一为之惊奇不已。稍后他又将其瞎琢磨了一番,竭尽手段之后,整大了葫芦的肚子,最终亦不过装酒两百斤。毕竟是葫芦的材质未经炼制,仅凭着阵法施为,难有大的改观。 可如今的紫金葫芦重新炼制成形,肚子里面有数丈大小,里面还分作两半,便是几万斤的酒亦装得下。而据百草老人所说,这小葫芦水火无忌,装什么都成,自有阵法承载,并有隐匿化形之能,乃是灵器一般的存在。 想不到,当初一个小小的紫金葫芦,脱胎换骨之后,亦有成为灵器的一日! 看着手中的紫金葫芦,林一神色欣然。他掐动了几个手诀,其霍然飞起,悠悠飘在身前的不远处,竟是化作一丈大小,继而又于空中消失不见。 呵呵!轻笑了一声,林一振衣而起,那紫金葫芦已显出原貌来,悄悄悬在了腰间。他转而走向了洞府,抛出四象旗阵封住了前后左右,这才来至一间静室之中。其随手布就一个聚灵阵,随着手诀引动,来自地下灵脉的灵气急遽涌来。 抬脚走进了阵法中盘膝坐下,林一摸出了几瓶丹药摆在身前,眸中星光闪动。他要闭关,直至金丹后期……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一十一章 此言当真 天震子出了趟远门,几个月后回来了,还带回十余位筑基修为的散修。他将这些新招来的弟子扔在一旁,便去自己的洞府歇息。 添丁进口,是天震门一大喜事,原有那二三十个弟子纷纷涌出了各自的洞府,趁机凑着热闹! 铁七交代下去之后,便由两个徒弟着手安置这些新入门的散修。黄全与齐雅可谓是尽心尽力,不辞劳苦地忙前忙后,各自的脸上却是神采飞扬,呈现出原先没有过的威风与气势。 门主嫡系徒孙,这身份大不一样了,着实他娘的威风啊!在众人妒羡的眼光中,黄全站在断玉*峰下的山坡上,冲着几个贼眉鼠眼的新来散修训话道:“诸位漂泊在外,风餐露宿,受尽了凌辱。我师祖悲天悯人,念及尔等的艰辛……”其话未说完,远处传来讥笑声,有人阴阳怪气地夸赞黄师兄的好口才。那几个散修顿时觉得来了劲头,跟着哄笑起来。 黄全脸皮发赧,故作矜持,正想呵斥几句,齐雅从其身后冒了出来。 “咳咳!”大声清咳两声之后,齐雅伸出双手虚按了下。待四下里稍稍安静,他装模作样说道:“在下齐雅,为我天震门掌门大弟子的大弟子。容我来说两句……” 这话怎么听着怎么别扭呢?黄全还未明白过来,齐雅的脸上忽而绽开温和的笑容,冲着那几位散修亲切地说道:“之所谓倦鸟归林,赤子还巢!今日起,你我兄弟有了自己的家,风大浪大亦不怕!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打架的时候并肩子上……” 这一番话戳到了几位散修的痒处,一个个兴奋起来,嚷嚷道:“我等听从这位师兄的吩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个时候的黄全明白了过来,加上被抢了风头,他冲齐雅瞪起了眼珠子,问道:“你何时成了我的师兄?”对方嘿嘿一笑,转身便溜,不忘招呼那几个散修说道:“兄弟们随我来,有几处仙人洞府还空着呢……” 山坡上乱糟糟一片,黄全与齐雅正忙着,却突然愣在了原地。与此同时,在场的所有人皆是脸色一变,纷纷愕然抬头望去。 浓重的杀机从天而降,瞬息间吞没了整个断玉*峰。 暗呼一声不妙,黄全才喊出了一声‘有敌来侵’,便‘扑通’一下瘫倒在地。那种无上的威势袭来,犹如大山压顶,根本让人透不过气。惊栗之中,他勉力抬起头来,却见四周的同门皆是一般无二的情形,一个个四肢着地,惊骇莫名。而那几个新入门的散修则是暗悔不已,有了家的日子,一样的提心吊胆呢…… 惊惧之中,众人看清了天上的动静。一个黑袍的修士凌空而立,竟是难辨五官的模样,而其身上所散发的阵阵杀气使人无从抵挡。这是一位修为通天的前辈,且来意不善! 天震子才回家尚未及喘口气,忽察觉到了断玉*峰外的异常。他将要生怒,心头却又猛地一沉,心念急转起来。来者竟是元婴后期……何时得罪过如此的高手?没有啊……天呐!还有两个元婴中期的家伙躲在远处,已将这片数百里的地方围了起来…… 外边的情形不明,踌躇不定的天震子一时不敢露头。 铁七与另两个金丹修士则是冲出了各自的洞府,顿时为强大的气机所箝制,这才晓得厉害。三人不敢逞强,吓得忙落至峰下的山坡上,与那伙筑基弟子一道惶然张望。 天上那位黑袍修士乃是一位高大的男子,身躯显得很魁梧,却是五官难辨,只能见到颌下留着三绺长须。其脸上竟是扣着一假面,冰冷而无情。 这位便是道齐门的鲁牙,带着齐高与辛江两位师弟,自舒州远道而来。师命在身,三人不敢大意,各自带上了假面,隐去了真容。只须悄悄潜入了夏州的玉山岛,将玉山天震门的林一生擒活捉,此行便大功告成! 此外,出行之前,鲁牙的师父另有交代。若情形有变,以至于无法生擒林一,则生死勿论,定要将其随身之物尽数夺回。其中的两样东西,至关紧要,须多加留意。若有发现,即刻禀报师门…… 小小的天震门,不足为虑!带着两个师弟围住了这片地方之后,鲁牙拿出一枚玉简,里面有这个林一的相貌。可下面数十人中并无一人与其相似,这小子去了何处……? 暗哼了一声,鲁牙收起了手上的玉简。他昂首喝道:“再不滚出来,我踏平你断玉*峰……”其话语声不高,却带着元婴后期的强大威势倾覆而下,使得山坡上的铁七等人胆战心惊。 少顷,一个人影飞出了断玉*峰,隔着老远便拱手说道:“难得几位高人莅临鄙派,天震子这厢有礼了……” 看着奔过来的这人神情乖戾,却带着满脸狡狯的笑容,鲁牙皱了下眉头。他沉声问道:“你便是门主本人?” 无奈现身的天震子,毫无忌惮地样子,直至对方身前十数丈才止住了身形,呵呵笑道:“正是在下!尚不知这位道兄有何见教,天震子当洗耳恭听……” 鲁牙冷冷逼视着对方,说道:“交出林一!” 闻声,天震子的心头错愕。暗忖,我这位便宜长老可真是天大的本事,怎会招来这么几位高人!可他脸上却不动声色,眼珠子急遽转动了下,悄悄打量着来者。对方脸上的假面竟然难以看穿,只有一双眸子冰冷如锥,扎得人不敢与其正视。 急切中,天震子又往远处看了下。那两个元婴中期的家伙同样是看不清面目,可身上的杀气却如假包换。 这定是来自名门大派的高手,却为了一个金丹小辈如此的大动干戈,真是古怪啊!而凭借这三人的修为,九州虽大,尽可去得,又为何要隐迹藏形呢?此事必有蹊跷! 林一啊林一,你小子不是一个散修吗?老子可只是喜好占些便宜罢了,你可别害了我啊! “不说?则不必说了……”见天震子迟迟不语,鲁牙不耐烦了!他哼了一声,冰寒的杀意从身上迅即散开,吓得山坡上那些天震子弟子惊呼起来。 心头一哆嗦,天震子顿时惊醒。他忙连连摆手,喊道:“哎呦!这位道兄可真是个急性子!我还不是在想着那小子欠了我多少灵石吗?一个散修流落荒野,是我于心不忍才将他带回山门安置,谁料他拿了我一万灵石却是一去数月不返。若非道兄的提醒……唉!真是可恶啊!” 鲁牙身上杀意不减,悔恨交加的天震子又恍然道:“我想起来了,那小子说是去了岚城,却已是数月前的事情了……”他瞥了一眼对方,恨恨咒骂道:“我若是见了这小子,定是饶不了他……”其怒气未消的样子,还不忘恶狠狠的猛啐了一口,以示心头之恨。 “岚城?”鲁牙念叨了一句,又冷声问道:“果真如此……?” 天震子脸色一沉,正色道:“在下不才,好歹亦是开宗立派的人物!方才所说句句事实,我敢以道心起誓!虽与道兄为初次见面,又何故要虚言相欺呢?” 闻言,鲁牙轻轻点了头。他眸光闪动了下,袍袖轻轻甩动,一层禁制瞬间生成,挡在了二人脚下。其接着问道:“你天震门的弟子皆在此处?” 这禁制可阻住神识,以防下面的人听到对话?天震子眨巴了眼皮,肯定说道:“我门下的大长老已出门游历,数月未归;我还有一弟子去了夏州,尚未回转。此外,九州其他各处还有诸多弟子须一一召集……” 皱了下眉头,鲁牙哼道:“此言当真?” 感受对方身上愈来愈浓烈的杀意,天震子信誓旦旦说道:“敢以道心起誓!” 鲁牙忖思了下,暂且不再理会天震子,而是身形一动,竟是直奔下面的山坡。不待众人惊慌,他已伸手抓去。趴在地上的齐雅腾空而起,被一只虚幻的大手死死卡住。 可未待鲁牙再次有所动作,身后有人说道:“搜魂?这法子好用,我最为喜欢!搜魂之下,他小时候尿裤子的事儿都跑不掉……” 齐雅浑身动弹不得,吓得便要闭上双眼。可天震子的话传到耳中,他又猛地瞪大了眼睛,却已口不能言,惟有哀怨的眼神盯着鲁牙。搜魂?还不如死了干脆呢!娘的,早死早轮回…… 天震子已跟着来至山坡上,对弟子们的惨状熟视无睹。他接着说道:“有人说搜魂有伤天和,毁损道基,我才不信呢!自打五百年前结婴,眼下虽止步元婴初期,我还是活的好好的。道兄,你这是……?” 鲁牙冷视天震子,哼道:“不想我杀了这些小辈,则无须碍手碍脚……”他袍袖又是一甩,顿时布下了一道禁制,将自己与齐雅封了起来。 “呵呵!道兄请便!看在我的脸面上,不必手下留情……”天震子悻悻退至一旁,一脸的不以为然。 少顷,只见鲁牙一把将齐雅扔在了地上,又将黄全抓起,如法炮制。未几。他又逼向了这伙人中修为最高的铁七…… 见状,天震子暗松了一口气。 鲁牙忙活了一番之后,眸子里闪过一道怒光。 这都是一些什么人?大言不惭,满口谎言。 一个说天震门弟子数百,威震玉山;一个说师兄弟足有上千人,皆忠肝义胆之辈,睥睨九州;那个金丹后期的弟子最不老实,竟敢说天震门弟子遍布九州。便是道齐门亦不敢夸下如此海口吧? 可这些腌臜之辈,于生死关头,皆敢用天雷起誓。说什么但有半句虚言,宁愿天打雷劈! 稍作忖思之后,鲁牙还是收起了灭绝天震门的念头。他忽而冲着天震子冷笑了一声,说道:“随我去岚城寻林一……” 天震子神情一怔,随即手扶长须露出惊喜状,呵呵笑道:“哎呀!求之不得!若能伴随几位道兄左右,时时得以指点,可真是一大福缘啊!”他袍袖一甩,转身大声又道:“尔等好生修炼,不可有一日懈怠!老夫去也!” 话音才落,天震子好似已迫不及待,已是兴冲冲地抢先一步飞起,还连声咒骂着:“林一,我饶不了你……” —————————— ps:忘了说了,林江仙与清幽谷,乃是书友的龙套。订阅不多,投票很少,却是书友门真诚的支持!感谢! 另:玉*峰是和谐词,呵呵!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一十二章 逼债上门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 ———————————————————————————————————————— 光阴便如这幽冥涧的水,缓缓流淌着,于不知不觉中,又过去了三个月。山谷的清幽,依然如昨。 潭水的旁边,那间洞府的静室之中,有灵气从地下的灵脉中不断涌来,为聚灵阵所汇集,浓郁的让人窒息。而静坐中的林一双目微阖,神态安详。一旁的地方扔着五六个丹瓶,早已空空如也…… 此时,林一气海中的金丹比之前来大了一圈,却已不再圆润,而是变得凹凸起来。乍一看便如个盘膝而坐的人形,隐约分出了四肢,却难以辨出五官的模样。 金丹成了这般的模样,对于修士来说,修为已修至金丹的后期。而林一气海中的变化不仅于此,龙丹的模样亦有了些许的不同。 龙丹中那条游弋的小龙早已不见了身影,丹体愈发莹白,形同一个鸟卵。而其蕴含的磅礴灵力,日渐与林一的气息融为了一体。那隐约的灵动之机,还于莫名间多了几分的躁动,仿若有东西会随时破壳而出。 与此同时,林一体内的经脉愈发的韧实而粗大,其间运转不息的灵力,一如湍急的溪流,欢快而强劲。随着修为的提升,他的《升龙诀》之‘锻龙诀’的修炼稍有起色,使得四肢的强健堪比金石。即便这么一动不动坐着,其铜浇铁铸一般的身躯,好似一尊精炼的法宝,隐隐散发着的强大气势。 一条虚幻的龙影,从林一的体内浮了出来,于静室中缓缓游动。阵法所汇集的浓郁灵气,顿时其扫荡一空。少顷,这虚幻的龙影渐渐凝实,呈现出一条两丈长的青龙。那龙甲上的一线金色愈发耀眼,使其倍显狰狞而气势不凡。 随着《升龙诀》之‘龙灵诀’修至大成,虚幻的龙影终幻化出了栩栩如生的龙灵。它于无意间与‘正阳金龙手’融为了一体,便有了眼下的这般模样,使其威猛之余,多了几分的灵巧。 龙灵摇头摆尾了一番,便老老实实盘踞在了林一的面前。它瞪着一双气势汹汹的龙睛,虚张声势地张开了大口,作出了无声咆哮的样子。 恰在此时,林一缓缓睁开了双眼。两道丈余长的赤芒,随之夺眸而出,霎时穿透了龙灵的身子。 凝实的龙身轻轻颤抖着,随即便略显委屈的扭动了下。其有些不甘,呲牙咧嘴示威一番之后,缓缓散去身形,倏然没入林一的体内,消失在了龙丹之中。 林一环顾四周,‘幻瞳’直透石壁,将洞府内外的情形看了个清楚。随着眸子里的赤芒淡去,他轻吁了下,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借助天时地利人和,金丹后期好似一蹴而就。可这几年经历的种种,一言难尽啊! 每当自己想安闲度日,心头总会生出莫名的紧迫来,使人不得不拔腿狂奔。在大夏的时候是如此,来到了九州之后,更是如此。即便不是为了百年后的后土仙境,置身于这样一个到处都是元婴修士的地方,亦同样使人不敢有分毫的停歇,更别说还有那些化神期的高人…… 不管这许多了,便这么往前一路奔下去吧!而若是侥幸可以修至化神,又能否停下来喘口气呢? 搁在以往,每一回修为的提升,都会为林一带来几分的欣喜。可眼下却是让人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他在想着金丹大成、圆满、元婴初期直至后期,还有……总而言之,这天长道远,一会半会儿是见不到头了…… 《锻神鉴》随着修为的提升而提升,自己的神识应可达千里之外了吧?心念一动,林一驱动神识出了洞府,循着清幽谷尽情往外看去。只是片刻,他皱起了眉头,略感诧异。稍事踌躇,其起身走出了洞府。 当林一收起了四象旗阵,并出现在洞府门前时,几道强大的神识扫来。事已至此,转身离去还来得及。可他轻轻竖起了双眉,已是腾空而起,直奔百草老人的青霞山而去…… …… 百草老人知晓林一的闭关,并为此而颇感欣慰。 年轻人不骄纵轻狂,懂得惜时如金,乐于潜心修炼,这是好事儿! 没了人陪伴,百草老人不再开炉炼丹,而是每日研读丹方,琢磨着灵药的药性,自得其乐。此举不无看护清幽谷的意思,亦可使得林一得以安心静修。 林江仙出门至今未归,孝心可嘉啊!百草老人不想辜负了弟子的一片心意,每日于洞府中苦思冥想着‘假天丹’的丹方,以期寻出替代的灵药。除此之外,他还不忘体悟道法,寻觅化神的途径…… 正值冬去春来的时节,这已是林一来到清幽谷的翌年。整个夏州是个四季不明的地方,百草老人的洞府前,更是见不到春寒料峭的景象,只有青草碧翠,花香四溢。 旭日普照,百草老人步出洞府。他一手拈着长须,一手还拿着一枚玉简,俯身查看着四处的药草。一炷香的工夫过后,其转身便欲回转,却又立在了远处,轻轻摇了摇头。 清幽谷虽没有什么护山大阵,可亦不是任人随意乱闯的。而神识中的千里之外,竟然冒出了四个元婴修士来。这几人已然见到了百草老人的存在,却熟视无睹,连声招呼亦不打,长驱直入,显得颇为无礼。 百草老人早已习惯了清静,不喜有外人打扰,更别说是几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了!九州这片地方,除却那几位化神前辈之外,元婴后期的大修士同样是令人景仰的存在,怎可如此的轻侮呢! 心中略有不快,百草老人还是耐着性子立于洞府前静候着。又是半柱香的工夫过去,来人现身之际,却是彼此间散开,已是对其所在的青霞山形成了围困之势。 见状,百草老人不动声色。 少顷,两人飞至洞府前踏空而立。当前一人带着假面,乃是元婴后期的修为。另一人却躲至百丈外,一脸的无可奈何。 “这位道友不告自入,又围住了我青霞山,所欲何为?”百草子悠然说道。他手中还把玩着那枚玉简,于洞府前踱了两步。仿佛这是一位农家的老者与邻人对话,神情中见不到分毫的异常。 “你可是清幽谷的百草子?”来人所戴假面形同龟背,遮去了真容,亦挡住了外来神识的窥伺。他话语生冷,分明未将下面的老人放在眼里,虽然对方同为元婴后期的修为。 百草老人轻轻颔首,淡淡打量着来者,不紧不慢说道:“正是本人!这位道友又是来自何处?莫非来自夏州之外的地方……?”对方尚未说话,躲在远处的那人却是哈哈笑道:“在下可是本州人,玉山岛天震子是也!见过百草道兄……” 来者正是鲁牙等人,费了一番周折之后,还是寻到了清幽谷。其间,天震子并无出轨的举止,还竭力与对方交好,仿若彼此已是积年的老友。除此之外,他还将那个要寻找的林一骂不绝口,并为自己的识人不明而悔恨不已。 鲁牙的用意浅而易见,就是要将天震子挟为人质,以防不虞。可这个人质毫无觉悟可言,并有点装憨卖傻。在他不想理会百草老人的问话时,又是这人不识好歹冒了出来,还如此的废话。 回头冷冷瞪了天震子一眼,见对方无辜地晃着脑袋,他禁不住哼了一声,便欲出声训斥。此时,百草老人却是恍然道:“天震子……天震门?可是……?” 天震子却突然得意起来,哈哈笑道:“未成想我天震门的大名已传到了夏州……”眼角一瞥,见鲁牙身上杀气渐起,他忙话语一转,接着说道:“实不相瞒,我门下的林一长老欠了人家的灵石,却跑了个没影。眼下逼债的上门了,这可如何是好!为其所累,我亦只好丢下徒子徒孙抛家弃舍,却是四下里寻他不得。不知道兄可有帮我……?” 闻言,百草老人打量着天震子狡狯的笑容,又淡淡睨了下鲁牙,独自拈须不语。 鲁牙闷哼了一声,冲着默不作声的百草老人说道:“天震子说的不错,还请交出林一,以免彼此伤了和气……” 这三人皆以假面现身,又不肯道出来历,且杀气腾腾的样子,分明是来意不善。这哪里是什么逼债上门,这是寻仇来了。那个林一并非大恶之人,又怎会得罪了一个元婴后期的高手呢?而这个天震门只是元婴初期的修为,莫非是受了胁持…… 想到此处,百草子低头看下手上的玉简。将其收了起来之后,他转而看着身前的花花草草,沉声说道:“这位道友不告自入,且行迹诡异,又不肯道出真实的来历与用意,使我百草子亦没了说话的兴致!诸位请回吧……” 见百草老人逐客,鲁牙不以为意地冷笑了一声,说道:“半年之前,林一去了岚城,入住岚城居客栈。次日,他去了鬼市之后,与清幽谷的林江仙结伴离开……” 话语一顿,鲁牙恫吓道:“我来清幽谷寻人,乃理所当然!百草子,你拒不交人,不妨说出林一的下落。如若不然,我三人联手之下,你能有几分的胜算?”见对方不为所动,他又阴森冷笑道:“听说你弟子出了远门,愿他能安然活着回来……” “尔敢……!”刀斧加身,百草老人都不带皱下眉头的,可有人拿自己唯一弟子的性命作要挟,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怒喝了一声之后,双眸含威,须发无风自动,元婴后期的威势沛然而出。不见作势,其身形陡然而起,转瞬便来至鲁牙身前的不远处。 “我清幽谷虽是人丁凋零,独守数千年的清静与世无争,却不可轻侮!莫说你一个元婴后期与两个元婴中期,便是来的化神前辈又能如何?有我百草子在,誓死一拼,神鬼莫前!尔敢欺我无人乎!” 百草子这一番铿锵有力的话语,掷地有声,义正辞严! 原本一个温和的老头,此时已是气势凛然,杀气逼人。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一十三章 莫名之灾 第六百一十四章 紧追不舍 感谢书友rayray1111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会飞的绵羊、云上云下午的月票支持! ———————————————————————————————————————— 杀气临身,林一竟是无从躲避。他自知凶多吉少,已来不及多想,飞快祭出几个手诀,急声唤道:“生死在此一刻……” “哼!别忘了老龙我的灵脉……”不忘抱怨,老龙接着吼道:“金龙显威……” 盘旋在半空中的金龙剑,光芒骤然大盛,霍然化作一条金灿灿的十丈长龙,昂首作势,猛地扑向了来袭的鲁牙。 “轰”的一声,法宝飞剑翻着跟头便跌落一旁。不待鲁牙惊愕,凌厉的杀意扑面而来。不对,这是化神修士才有的威势,这……这金龙……这金剑果然有名堂! 情形有变,鲁牙不敢托大,急遁出去数百丈,堪堪避过了金龙的锋芒。 林一不愿纠缠,扬袖一招,金龙倏然化作了金剑回到了手中。他裹起一团清风,猛然隐去了身形,急遁而去。 远处的鲁牙稳住了身形,一脸的愕然。可他不愿作罢,便欲奋起直追,却又想到了什么,随即转过身去。后面的两位师弟与天震子、百草子皆赶了过来,已然瞧见了方才的情形,神情各异。 冲着远处打量一眼,百草子止住了身形,扬声说道:“诸位要寻的人已然远去,还请离开我清幽谷……”老头的脸色轻松了许多,话语声亦随之温和起来。他拈须想了下,难以置信地摇摇头,竟是转身大袖飘飘地离去了。 事已至此,鲁牙不愿与百草子多作计较,更没有在此地逗留的心思。看着奔过来的天震子,他目光阴沉起来。将跌落的飞剑招至身边,其语意不明地说道:“既然不能帮我抓到林一,你可以回家了……” 鲁牙使了个眼色,跟过来的那两个师弟随即往两旁散开,隐隐堵住了天震子的退路。 此情此景,使得天震子不禁暗暗咒骂了一声。他很是无辜的揉着满脸的胡须,说道:“你等都没有抓住林一的本事,怕是更是没这个能耐抓我了!不过,先前说的是寻人,可不是抓人……” “哼!那小子应是施展的风遁术,虽为罕见,却没甚大不了的。而他注定已不会返回天震门,留你又有何用……” “风遁术?这小子的手段还真不少,哈哈!”天震子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又道:“罢了,既然林一跑不出你等的手掌心,我的另一个法子亦用不上了。回家便回家!告辞……” 而对方两人并无让路的意思,天震子作出感慨的样子,叹道:“相处短短数日,足见道兄情深啊!这般执襟挽留,使人唏嘘啊……” 齐高与辛江不为所动,竟是杀意渐起,却听鲁牙突然说道:“你还有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哎呀!我可是诚心想帮几位道兄……”天震子双手一合,装模作样地喟叹了一声。他看着鲁牙,又突然诡笑着,极为得意地说道:“林一加入天震门的真正原由,便是要去后土仙境。我与他相邀百年之后,于神州门的山门前碰面,不见不散。而诸位若是有心,岂不是……嗯?哈哈!” 话到此处,天震子又有些为难地说道:“届时,若是见不到我,他便会舍弃仙境之行,再要寻他,可就真麻烦了!这可如何是好……”他转动着眼珠子,忽又摆摆手,自嘲地又说:“凭借着几位道兄的本事,抓住林一乃指日可待,我是庸人自扰之……哈哈!” 虽然知道天震子的言语不尽不实,而要抓住那小子却没十成的把握。鲁牙忖思了片刻,冲着两位师弟摇摇头示意了下,吩咐道:“你二人即刻返回,禀明此处的一切,我这便去追那小子。而你……” 鲁牙的话语一顿,转而冲着天震子阴森森地说道:“不想你的天震门被灭,便老老实实呆在家中,说不定我还会来寻你……” 齐高与辛江二人默不作声地拱拱手,转身便离开了清幽谷。鲁牙冲着天震子冷哼了一声,身影突然消失在了原地,却是奔着林一所去的方向急追而去。 山谷中,只剩下了天震子一人。他的脸上没了笑容,自言自语道:“百年之后,再说百年之事,大不了老子换个地方重开山门!哼!”他前后打量一下,又摇头说道:“这小子所寻的地方还真是不错,可你是我天震门的长老,年轻人怎能见异思迁呢?百年后若是不能结婴,可没人帮得了你,自求多福吧……” …… “林小子,这才要动手,你怎么又跑了呢?老龙我将养了半年之久,正是出力的时候……”老龙自灵脉中出来之后,精神头不错,一直嚷嚷着要回头去再打一架。 林一的脸色有些苍白,于狂奔之中,摸出一粒丹药塞入口中。他又拿出九州的舆图看了下,稍稍辨别下方向,分毫不敢停歇,化作一阵疾风直奔远方。 听老龙又在抱怨,林一哼道:“灵脉难寻啊!又怎好劳驾老龙一再出手,让人情何以堪……” “呦呵!嘲讽起老龙来了,你长本事了啊!索取灵脉蕴养我老龙的神魂,最终又是谁得到了好处?别昧着良心说话……”反讥了一句后,老龙又说道:“方才只是稍稍展现些许的气势,便吓退了那三个小东西,着实无味了些,算不得出手!你若寻得十条八条的灵脉来,让老龙我好好将养一番,看看谁还敢欺负你……” 闻言,林一心头一动。老龙本身便是超越此界的存在,修为高不可测,若能恢复一成的本事,便足以横行九州啊!若真是如此,不得已之下,去窃取仙门的灵脉又有何妨?他忙问道:“十条灵脉可使你恢复几成的修为,须耗时多久?” “还几成的修为?你想得倒美!不过,吸纳十条灵脉的灵力要不了多久,只须用上千年的工夫,老龙便可勉力使出半成的手段来……”老龙说道。 “……”林一没有应声,打消了才生出来的念头。心忖,提心吊胆的去窃取人家仙门的灵脉,又怎能挨得过这千年之久?自己亦别想安心修炼了,到时候寿元早已耗尽,一了百了。此外,虽说曾经的老龙应当很厉害,可只恢复半成的修为,又如何面对那些化神高手呢…… 老龙虽是骄横霸道,却总能适时洞悉林一的心思。他不满地哼道:“既然寻不来十条灵脉,又何故看轻了老龙的手段呢?我若有当年的半成修为,足以横扫此界……” 见林一还是默不作声,老龙不耐烦地又道:“罢了!你还是想着怎么提升修为吧!如若不然,这般的逃命何时是个尽头,丢人!” 林一苦着脸,只顾往前疾奔。而老龙好似忽而想起了什么,突然又问道:“你身上何时多出了此物?又是从何处得来?” 老龙的话有些莫名其妙,可他上一回已如此问过,林一心念急转,回道:“你说的是那龙骨?” “龙骨只是其一,还有……”不知为何,老龙的语气忽而凝重起来。他稍稍迟疑了下,接着问道:“那龙血来自何处……?” 龙血?林一心头一阵跳荡不已。那带着泥垢的小瓶之中,装的竟是龙血…… “上回帮你逃出无定海之后,老龙我着实疲倦了,这才错过了你所经历的这一切,真不是时候啊!快与我说说,那龙骨与龙血的来历……”老龙的话语变得有些急切。 林一好奇心起,不答反问道:“这世上早已不见真龙,又何来的龙血?你没认错……?那石牌又是何物……” 老龙终奈不住了性子,大吼道:“放屁!当老龙真的老眼昏花,竟是连龙血都认不得了?” “不是!我是说……”林一还想申辩,老龙怒道:“老龙但有一息尚在,真龙便有乘风御空的时候!那龙血虽是用禁制封存的,却……又怎能瞒得过我……” 话到此处,老龙竟好似噎住了。少顷,他带着一丝悲凉,转而沉声说道:“莫忘了,老龙的身子里,曾流淌着的,便是龙血呵……” 随着老龙的心境低沉,林一心生歉意,说道:“那三样东西来自……”他话未说完,一道强大的神识扫来。其神色微变,禁不住回身看去。 “林小子,你的风遁术于此处不好使了!还是先摆脱了那人再说吧……”老龙亦是察觉到了异常,出声提醒着。 千里之外,那个带着假面的人正全力追来。其遁术神异,竟是与风遁术不相上下。而对方乃是元婴后期的修为,如此追逐下去,情形可想而知。 心头暗懔,林一不敢大意,竭力往前奔去。须臾过后,他不仅没有甩掉身后的那人,彼此间好似还拉近了。 暗抽了一口凉气,林一焦急起来。任此下去,早晚要被追上。面对一个元婴后期的大修士,他毫无还手之力啊!到时候,纵使自己有千般计谋、万般的花样,还是免不了束手就擒的下场。 这人究竟是谁,为何要如此的紧逼不放?这是不抓住自己誓不罢休啊!莫非是公冶干泄露了自己的身份,抑或是乐成子生出来的原由?若不是这两人暗中作祟,九州又怎会平白无故地冒出来这么一个仇家呢?而从先前的情形看来,这假面之人,早已动了杀心…… 百思不得其解的林一,已没工夫多想。眼下之计,先逃得性命要紧!匆忙之中,忽见下面出现了一个小镇。临危思变,他暗暗咬牙,一头冲了下去……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一十五章 意外相邀 第六百一十六章 惹祸之因 阮青玉道出了此次出海的原由…… 在一处仙坊中,阮青玉结识了筑基中期的花尘子。对方貌美性纯,又是一位漂泊在外的散修,见之让人亲近。之后,她二人相处甚欢,便以姐妹相称。 某一日,花尘子偶得一块残缺的图简。她见识短浅,便来寻阮青玉讨教。谁料途中遇到了不良散修的侵扰,幸亏同样途经此处的祝皂出手相救,这才有惊无险避过一劫,并由其护送到了阮家。 姐妹相见之后,阮青玉亦看不出那块图简的来历。她二人送祝皂离去的时候,花尘子无意间提起了心头的不明,后者却为之一言解惑。 祝皂倒是颇有见识,指出残缺图简好似某一片海域的舆图。 花尘子闻言大喜,忙将手中的东西交予对方勘验。祝皂拿着图简看了下,说此物年代久远,应为上古之物。而其中的舆图标注很熟悉,应是他早年间去过的一片海域。 当得知图简的用处时,姐妹二人稍感失望。可祝皂却又说那片海域中古迹甚多,不乏有人前去寻幽探奇,常有所得。而图简中舆图标注的地方,极有可能便是一处高人前辈遗留下来的洞府,若能亲临实地寻觅一番,未必不是一场机缘所在。 一来二去,阮青玉便为之动了心,并将此事告知了族中的长辈。阮家是个寻常的家族,自是热衷于寻幽探宝的勾当,身为长辈并有着金丹修为的阮查,便与其同行,以防不虞。 如此这般,四人于途中遇到了林一。阮青玉念其闲游无事,对自己又有救命之恩,便想着将他这位前辈拉进来一同去寻宝,不无借机报恩示好的意思。再者说了,多一人亦多一个帮手…… 林一听阮青玉的一番叙说,知悉了此事前后的原委,亦明白祝皂与阮查不快的缘故。这是怕寻到了宝物之后,有人分润了好处吗? “林前辈曾于我危难之时出手相救,乃是一个信得过的人!我等既然结伴同行,当齐心协力才好……”阮青玉又道出了与林一相识的由来,阮查挨着情面,只得拱拱手,算是彼此见了礼数。祝皂则是默默打量着这位新来者,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好似戒心未消的样子。 此时长空如洗,碧波无垠。海风中裙袂飘动,更显得两个女子的身姿婀娜,容貌秀丽。惟有一旁的三个男子神色各异,有些煞风景。 撩起了耳边的乱发,阮青玉又递过来花尘子的那枚玉简,说道:“还请林前辈过目,稍后你我便可启程……”她看着林一嫣然一笑,分明是将对方视作了自己人。 一个生性谨慎、处事稳重且有主见的女子,一旦选择相信了某个人,或者某件事,便会毫无保留。与其说是相信了林一这个救命恩人,莫不如说是阮青玉选择了相信自己。人性如此,男女一致,不以你是修士还是凡人而有所区别。 内心的强大,使人有着一双辨别是非的眼睛;而脆弱者,总是去跟随他人的眼神而无所适从。故而,真相的蒙骗,往往从眼前开始…… “林前辈的相貌可真是年轻,却有着这般的修为,着实令人羡妒……”林一看着玉简的时候,花尘子却是张着一双好看而又带着好奇的眼睛,在笑吟吟地打量着他。 玉简中提到的那片海域,在茫茫大海的深处,叫作‘未央海’,距蛟尾屿还有百万里之遥,却人迹罕至,并无传送阵可作捷径。这还真是一个极为偏僻的地方,更是摆脱麻烦的一个去处……心有所想,林一抬起头来,眼光从阮青玉的身上一掠而过,落在了花尘子那姣好的面容上。 此处惟有阮青玉知道自己的真实修为,却并未予以道破。这是一个颇为懂得分寸的女子,亦是让林一能与其相处至今的一个缘故。 而这个花尘子形同豆蔻少女的样子,却同样有着筑基中期的修为,又岂能不谙世事?莫非,这世上还真有童真未泯之人?据阮青玉所说,这女子还是一个毫无背景的散修,敢于独自在外闯荡,可真是不易! 林一与花尘子淡淡一笑,并未作答,只是随手将玉简交还了过去。 “我等还是赶路要紧……”阮查招呼了一声,袍袖一抖,便祭出了一条五丈长的飞舟。其身材敦实,纳言敏行,举止沉稳,这是一个有阅历、懂世故的人。 祝皂的面颊清瘦而黑黄,留着稀疏的山羊胡子,同为少言寡语的样子。只是他的眼光始终在闪烁不定,偶尔专注盯着花尘子的背影出神,还会悄悄打量着眼前的几位同伴,神色不明。 阮青玉冲着林一含笑示意,便与其他三人走向了那离地三尺的飞舟。而后者则是立在原地,眸中赤芒忽现即隐,随即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讶然来。 自始至终,林一一直在敷衍着阮青玉,并未答应同行,而是暗中斟酌着自己真正要去的地方。萍水相逢,实在没必要为这几人惹来祸端。他对海中寻宝并无兴致,还是逃命要紧。而在其生出了另行别处的念头时,飞舟上有人在出声相邀—— “林前辈……” “林道友,时辰差不多了……” 阮查、阮青玉与花尘子皆在出声相邀,而那个祝皂则是背转身去,独自盘膝坐着。林一眉梢轻挑了下,身形一纵便上了飞舟。 …… 在林一搭乘飞舟远去的五日后,蛟尾屿这个小岛上多出了一位元婴后期的修士。这个戴着假面之人,正是从屋山岛一路追来的鲁牙。 离开道齐门的时候,师父曾嘱咐过鲁牙要留意两样东西。如今,他已见到了其中之一。毋庸置疑,另一样东西亦定在那小子的身上。 “真的想不到,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子,竟然与千年前闻道子师伯的下落不明有关。不仅如此,他身上的东西,还干系着师父寻找仙域之大计……” 小岛之上,鲁牙踏空而立,四下眺望。面对这百万里、千万里的茫茫大海,使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暗啐了一口,心忖着:“林一,不管你的上天还是入地,老夫定要将你亲手擒获……” …… 飞舟之上,阖目静坐的林一,眼皮子禁不住一阵抽搐。随着心头一阵隐约的悸动袭来,其不由睁开了双眼。打量着舟内舟外的情形,他暗暗吁了下。 祝皂独自守在飞舟的前头,留给几人一个纹丝不动的背影。两个女子分坐于舟中的一方矮几旁边,其后便是林一,舟尾则是阮查歇息的地方。 “林前辈,你年轻有为,何不拜入仙门,总好过散修的蹉跎呀……”见林一醒来并四下张望,两个说话的女子停了下来,其中的花尘子好奇地问道:“林前辈曾救过阮姐姐的性命,定是修为高强之人啊!何时能大展身手,让晚辈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这女子肤色白皙,鼻子挺翘,樱唇红润,一双眸子忽闪着,加上臻首轻斜的样子,很是讨人喜爱。林一淡淡看了对方一眼,轻轻翘起了嘴角,反问道:“这位姑娘来自仙门……” 花尘子忽而看了下右手腕上的一个玉镯,噗嗤一下笑了,俨如桃李花开一般的娇艳。其轻抬皓腕,扯起裙袖半掩笑靥,眸子盈盈看着林一,娇嗔道:“人家只是一介散修,林前辈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是有意取笑尘子吗……” “花妹妹天资聪颖,若是出身仙门,定有一番不凡的造就……”阮青玉不知林一问话何意,便在一旁附和着。 “呵呵!诚然如此……”心不在焉的应付了一句,林一转身看向了阮查, 见林一没了与自己说话的兴致,花尘子撅起了嘴巴。眼光睨向一旁的阮青玉,这女子忽又冲其狡黠一笑,如同世俗间的女子,传音说起了女儿家的闺房话,引得对方神色赧然,暗嗔以对。 少顷,飞舟上响起了花尘子银铃般的笑声,使得这天上的寂寞之中,好似多了几分人间的欢乐。 林一则对身后的动静恍若不知,冲着阮查问道:“阮道友可曾去过‘未央海’?” 盘膝静坐的阮查蓦然睁开眼,静静打量着林一,面无表情地说道:“阮某常年于夏州的陆上行走,却极少出海远游!此间情形,还须仰仗着祝道友……” 林一恍然点头,飞舟前有人头也不回地说道:“林道友有话不妨问我,祝某人不敢说对这片海域了如指掌,至少常年于此逗留,大致的情形倒也略知一二……” “常年于海上逗留?”林一不由念叨了一句,听前面的祝皂问道:“有何不妥吗?”他摇摇头,说道:“先前花尘子的那枚玉简上,只是标出了一小片无名的海域,道友怎能就此断定便是你我要去的地方呢?而据传‘未央海’极为的荒僻难寻,我先前所买的海图上都未有标注……” 祝皂静默了下,缓缓转过身来,神色中已然透着不快。他冷冷盯着林一,说道:“‘未央海’虽是极为的荒僻难寻,却因居于四州之间,并非无人知晓。而祝某曾途径此处,自然记得……林道友,你是信不过祝某吗?” 林一不以为意地摇摇头,笑道:“我只是头一回出海,未免多了几分的好奇心,还请祝道友莫要为此介怀……” “哼!好奇乃惹祸之因!出门在外,慎言慎行才好……”带着几分训斥的意味,祝皂冷冷丢下半句话,便神情倨傲地转过了身去。 “祝道友的话,林某深以为然啊!”林一摆出受教的模样,却还是再次问道:“敢问还有多少路程……” “还有十日……”花尘子突然接话。见林一看来,这女子竟是生出些许的羞涩,垂首轻声道:“祝前辈曾说过,驭舟前行须月余的工夫呢!眼下不过是走了两旬的路程,余下的可不是十日吗……” 林一看了一眼祝皂的背影,转而又与阮青玉含笑示意,这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花尘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一十七章 未央海 感谢书友冷雨之心、留清风、风继续吹呀(未来人)的月票支持!感谢诸位的订阅投票支持! —————————————————————————————————————————— 载着五人的小舟,接连不停地飞了一个月之后,在前方数百里的一片海面上,出现了无数的大小岛屿。 祝皂已起身立在舟前,于各个岛屿间寻觅着。一个时辰之后,他指引着飞舟落在了一个十余里方圆的海岛上。 “此处便是那图简中记载的地方,诸位不妨实地查看一下……”跳下飞舟之后,祝皂抛下众人独自离去,他说是要去寻洞府的所在。 这海岛寸草不生,满目皆是光秃秃的石头,极为的荒芜。远处高矮不同的几处石山同样如此,于这荒寂中,便是海鸟的影子亦见不到一只,只有徐徐缓缓的浪涛声间或响起。 几人下了飞舟之后,一时茫然四顾,不知该往何处去。 海风正劲,凌乱的黑发挡住了林一的双眼。他迎风摇了摇头,转而带着几分好奇张望着。神识之中,祝皂正在那几处石山中徘徊。 一个粉色的人影越过身边,随之一缕沁人的幽香多了几分的野性,扑鼻而过。林一与阮查同时留意到了花尘子,见这女子的窈窕的身姿扭动着,跳跃着,竟是多了几分未曾见过的妩媚,使人心神一荡。 察觉林一看来,阮查忙从那婀娜的身影上移开眼神,神色略显尴尬。他佯作清咳,神情矜持起来。 林一则是淡淡笑了下,原地踱了几步,随即又轻轻皱起了眉头。那缕幽香竟是于风中萦绕不去,令人欲罢不能。他心有疑惑之时,花尘子与阮青玉凑到了一起,说道:“祝前辈所言不差,此处荒岛的样子与图简中极为一致,阮姐姐,请看……” “……还是真如此呢!若非祝前辈跟着一同前来,谁能想到未央海中,还有这些荒岛……”阮青玉看了玉简之后,一脸的欣然。即便是手持海域的舆图,若想于茫茫大海中找到这么一片地方,亦着实不易。幸亏那个祝前辈熟悉海路…… “林前辈,要不要看下玉简……”花尘子又拿着玉简跑到了了林一的面前。许是这荒岛的衬托,这女子眉目透着水灵,愈发显得明艳照人。 暗中留意着远处的动静,林一对面前的花尘子无动于衷。他轻轻摇头,对方嘻嘻一笑,不以为然地又跑向了阮查。 “阮前辈乃有道高人,还请为小女子多多指点……” “呵呵!拿来与我瞧瞧……” “……” 身后的花尘子与阮查又凑到了一起,林一缓步走向了阮青玉。这容貌清秀的女子,还是往日沉静的样子,只是一双明眸中隐隐闪现着欣奇的神色。 “阮姑娘亦是首次出海远游吗?”林一问道。 颔首笑了下,阮青玉说道:“我只是去过几个夏州境内的仙坊罢了,又怎敢四处闯荡,毕竟修为低劣,路途艰险……” “哦!据海图所载,此处已是远离夏州,岂不是更加的凶险莫测?”林一接着问道。 “前辈说的极是!此地远离夏州,距阳州、梁州与燕州,皆有五、六百万里之遥,换作往日,我是断不敢轻涉险地。而我已是筑基后期,却迟迟未有结丹的征兆……”神情中露出几分的无奈,阮青玉又带着憧憬说道:“而那玉简所载的地方若真是前辈高人的洞府所在,说不定便是一桩机缘!如今有我族叔随行,又有花妹妹的救命恩人祝前辈甘为向导,这趟远行应无大碍……” “又为何邀我同行呢?”眸光一闪,林一笑着问道。 阮青玉稍显羞涩,随即话语声小了许多,说道:“在下信得过前辈……” “正如你信得过他人……”林一又道。 阮青玉打量了下林一的神情,嗯了一声,说道:“同行者皆为知根知底之人……” 林一不再出声,而是嘴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转而远眺。 此时已是下午时分,天色晴朗,远近的海岛清晰在目。祝皂传音招呼大伙儿过去,于是几人御剑腾空,飞向了十里开外的那几座石山。 四五座高约百丈,乃至数十丈的石山环绕着,成就眼前的这片山谷。一处狭小的谷口与海水相接,使得两三里方圆的谷地当央,多了一处数百丈大小的水塘。 祝皂站在一石山前,正冲着面前的石壁打量个不停。见几人到了跟前,他又索去了花尘子的玉简细细看了一遍,这才扬声说道:“之前,祝某猜测玉简所载的这片地方暗藏蹊跷,果不其然……” 说到此处,祝皂指着面前的石壁,神情得意地睨了一眼林一与阮查,又道:“两位可看出些名堂……?” 闻言,阮查、阮青玉与花尘子皆往前走了几步。眼前的这座石山有百丈高,光秃秃的倒显得山体平整,光滑的石壁与别处并无不同。 不一会儿,阮查面露惊奇,说道:“这石壁深处好似有禁制的存在……”未几,阮青玉与花尘子亦同时觉察到了异状,纷纷点头称是。 “林道友……?”祝皂见有人不出声,不禁转过身来问道。他清瘦的面颊上被笑容挤出了几道皱纹,神色中尽是炫耀与自得。谁料对方并未留意石壁,而是在打量着不远处的水塘。 祝皂微愕,林一好似漫无目的地巡睨了一圈,这才回首冲其一笑,说道:“祝道友识微见远,呵呵!此处果然暗藏玄机……” 祝皂的脸色稍沉,转而干笑了两声,说道:“还请林道友与阮道友上前,你我三人合力破开这禁制……” 阮查再次打量了下石壁,眸子放光。若是此处真有前辈高人的洞府,或许会有一番收获。他张口吐出把飞剑,跃跃欲试。而花尘子与阮青玉则是忙往后退,为三位金丹前辈腾开动手的地方。 事已至此,林一只好点点头。他往前走了几步,距石壁七八丈的远处,与另两位并排站立。只不过,其双袖抄在一起,沉静如常,并无动手的架势。 阮查与身边两位同道示意了下,当仁不让地手指一点,飞剑‘轰’的一下凿在了石壁上。只见尘屑四溅,平整的石壁上出现了尺余大小的石坑。 金丹修士的飞剑之威,绝非等闲的存在,而眼前的情形使得阮查稍感意外。看来,毁去这块石壁,还须费些工夫。见两旁并无动静,他不声不响地往后退了一步,用意浅而易见。此时不是藏私的时候,各显手段方为诚意所在。 简而言之,阮查的意思是说,你两人不能壁上观,应露两手来瞧瞧,彼此亦好趁机摸一摸对方的深浅。 对于阮查的世故,祝皂心中了然。他袍袖轻甩了下,黑光一闪,身边冒出了一根两尺长拇指粗细的钉子,隐隐散发着腥臭的味道,令人闻之欲呕。其拈着山羊胡子,动手前不忘分说道:“这石壁上隐有一层禁制,这才变得如此坚硬。而我等连番的动手之下,不消一时三刻,便可瓦解之……” 说话间,不见祝皂有何动作,那钉子便已裹着一团黑气击向了前方。‘轰’的一声震响过后,石壁上多出了个两尺大小的豁口。 见状,阮查暗暗心惊,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那根威力不俗的钉子。其身后稍远处的阮青玉亦是为之讶然,这位祝皂前辈与自己的族叔同是金丹初期的修为,可两人的手段高下立判。不知为何,这女子的心头稍有忐忑。 花尘子同为惊讶的模样,关注的却有所不同。她与身边的阮青玉惊叹道:“这石壁如此的坚硬,不知何时才能将其毁去……” 自得地笑了一声,祝皂抬手一招,钉子飞入了袍袖中不见了。他并未退后,而是眼光挑衅地看着林一,用意不言而喻。 林一对其未作理会,而是回首看了下那两个女子,暗暗摇了摇头。方才这两人出手的时候留有余力,分明是暗自提防着对手,这便是阮青玉所说的知根知底? “林道友,还请施展神通,以便让我等心里有数,才好协力破去这石壁……”见林一干站着不动手,阮查出声催促道。他话说的圆滑,还真让人不好推搪。 “呵呵!”林一忽而轻笑着一声,说道:“因阮姑娘相邀,这才与几位结伴而行。既然到了此处,若是说我对这洞府禁制毫无兴致,未免做作了。亦罢……” 双臂一展,林一已是五尺长的玄金铁棒在手。 这是……法器?灵器?怎会这么大的个头?不待在场的几人明白过来,林一身形轻轻一纵,已是双臂抡起,猛地将铁棒砸向了石壁—— “轰——”一声巨响,碎石飞溅,尘雾四起。于这天崩地裂一般的动静中,山体崩裂了一个数丈大小的豁口。方才的那面石壁已荡然无存,其后所藏有的禁制支离破碎,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洞府出现。 林一落下身形,随手将铁棒收了起来,并挥袖逐去了石屑尘雾。他好整以暇地抄起了双手,转而看向几人,轻轻耸起了肩头。示意这下子是白忙活了,洞府何在? 祝皂拈着山羊胡子忘了撒手,神色有些慌乱。他想与林一还一个笑脸,却是眼角抽搐了下,面皮愈发的僵硬。 阮查看着那个一丈多的大石坑,只觉得嗓子眼有些发干。那一棒之威,自己可能抵挡?断然不能…… “这位林前辈的身手,还真是了得呢……”不远处的花尘子,低声自语。她痴痴盯着林一的背影,眸光如水一般的波动着。 而对林一的修为略有所知的阮青玉,此时竟亦是诧异的模样。只不过,她并未在意那个石坑,而是转向了那片水塘,发出了一声惊呼—— “诸位快看……”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一十八章 心有不测 阮青玉的惊呼声将起,几人同时转首看去,只见山谷中的那片水塘正在缓缓缩小。 阮查已带头跑了过去,余下几人跟着来至水塘边。那塘中的海水渐渐消失,不知流向了何处,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冒了出来,还有丝丝缕缕的黑色烟雾,氤氲袅袅,又慢慢消失在了空中。 片刻之后,当那个数丈大小的洞口真真切切呈现在了眼前时,众人神情各异。阮查的振奋,阮青玉的惊奇,花尘子的愉悦,祝皂脸上稍显古怪的笑容,以及林一那淡淡翘起的嘴角,使得未央海的这个荒岛上,多了几分莫测的变数。 洞口不深,十余丈的下面并无海水,好似这只是一个地下山洞的出入口。神识中,还有一个…… 两个……五六个的山洞通向未知的地方。 “呵呵!看来,方才石壁的禁制乃是此处的一个机关。而这下面的山洞为雕凿而成,存在的年代颇为久远,这不是前辈高人的洞府,又是什么……?”行有所获,乃是阮查最大的心愿。如今还真的于这荒岛上有所发现,着实令人振奋。他眼光回避着林一,看着祝皂时却是多了几分笑容,又说道:“我等何不下去一探?” 这洞口下面的情形一目了然,既然到了此处,又怎好无故放弃。祝皂干笑了两声,说道:“当与阮道友同行……”他身形一纵,便轻飘飘落向了那处洞口,阮查紧随其后。这一刻,二人好似颇有默契。不知是不是方才那人的身手太高,而使得他人生出了顾忌。 “青玉,此处无碍,你二人下来……” 不一会儿,下面传来阮查的招呼声。不待阮青玉说话,花尘子已是嘻嘻笑着凌空而起,宛若一片粉色的花瓣向那洞口落去,她还不忘冲着后面两人招手道:“阮姐姐,林前辈,此间无虞,又待何时呀……” 阮青玉应了一声,与林一示意了下,便动身飞向了洞口。而后者却是看着身边若有若无的黑色烟雾,轻轻皱起了眉头。 回身看了下那石壁上的石坑,转而又将眼前的山谷打量一遍,林一迟疑了下,还是往前走了几步,直往洞口落去。 这山洞形若一个深井,转瞬间林一的双脚落了地。随即他鼻子噏动了下,心头稍稍一怔,这才神色不变的环顾四周。 “此处有六个不同的洞口,神识中皆辨不清深浅。若是一一探寻,太过耽误工夫了!要知道,此处虽是偏僻,却偶有出海寻宝者途径此地。若是被他人发现并闯了进来,未免不美……”五人在十余丈深的井底站成了一圈,祝皂以为首者的身份在说话。他顿了下,眼光掠过几人,有征询的意思,却惟独将林一抛在一边。 “得以寻到此处,皆为祝道友之功,有话直说便是……”阮查附和了一句。阮青玉咬着嘴唇不出声,花尘子则是笑道:“祝前辈但说无妨,我等断无不从的道理呀!” “既然如此,我与阮道友已商定,五人分头行事,若有意外,可用此符示警……”说着,祝皂拿出了几片玉符交予阮查,与众人分了。 林一也拿到了一片玉符,听祝皂又说:“阮道友请这边行,我自去另一个洞口,你两个女子结伴……”他踌躇了下,还是指着又一洞口说道:“林道友不妨由此处探查……” 依着祝皂的吩咐,花尘子拉着阮青玉便钻入了一个洞口,阮查亦急匆匆而去,林一却是立在原地不动。 见状,祝皂不再出声,竟是带着一丝冷笑,转身消失在了一个洞口中,留下林一独自一人。 六个山洞,每一个皆有丈余高,倒不显得逼仄。其中三个已分别有了人进去,余下的三个有待林一去探个究竟。 神识之中,难以看清山洞的尽头,显然是山石下暗藏着禁制的缘故。林一暗运玄功,龙甲于顷刻间布满了全身。他又驱使玄天盾护在体外,并未依着祝皂的吩咐,而是踏入了旁边的另一个山洞。 山洞内乌黑一片,倒是无碍行走,只是愈往前行,脚下愈低,怕不是已到了海底的深处。一炷香过后,山洞拐了两个弯,地势平坦了许多,而林一的脚下却是慢了起来。 前方黑气渐渐浓重,有彻骨的阴寒阵阵袭来,使人不寒而栗。 “此地怎会有如此多的煞气……?”林一暗自讶异,不禁低呼了一声。谁想有人在识海中讥笑道:“无知者无畏啊!你说它是煞气,那它便是煞气……” “老龙,来时的路上,你便看出了此行的蹊跷,却是不愿点破,有意与我卖着关子。而此时又是吞吞吐吐,让人难明就里!我本可转身离去……”林一埋怨道。 “林小子,来到了九州之后,你的麻烦会更多。老龙我想看看你是如何的辗转腾挪,而不是一味的去躲避。哼!这一番苦心,你又懂个屁……”说话不忘教训人,老龙又道:“这哪里是什么煞气,这是魔气啊!没觉得有所不同吗?此处的黑雾比起你在大夏所见,要更为的精纯与浓郁!这魔气对修士不利,且小心了,那人在害你呢……” 林一干脆停下了脚步,问道:“莫非那个祝皂有意如此……?” 老龙不屑地哼道:“他应是猜出了你的顾虑,这才欲擒什么……总而言之,这余下的三个山洞皆有魔气,你躲不过去的!” 感受着寒意渐渐渗透玄天盾,并侵入了龙甲,体内的灵力亦随之迟滞起来,林一脸色微变。若是说大夏所见的煞气尚能抵挡,而这魔气却让人无从招架。他心念急转,随口说道:“想不到老龙如此的洞悉人性……” “哼!这叫作隔岸观火,想看不清楚都难!呆着作甚,没了应对之法……?”老龙看出了林一的窘境,调侃的话中还带着几分期待。 眉梢一挑,林一手上多出了三面黝黑的鬼煞旗。随着他掐动手诀,黑云顿生,小旗环着身子转起来,形成一道黑色的旋风,将袭来的魔气尽数挡了出去。 霎时间,林一体内的灵力运转流畅起来。这鬼煞旗还是来自于黑山宗的一个筑基修士,于此时被他临机一动拿了出来。以彼之道还彼之,祛除这魔气正好适用。可不待他松口气,老龙愤然骂道:“你……蠢笨如斯!身怀《升龙诀》,又修成了龙灵,怎会怕这魔气呢?竟然拿出这么恶心的旗子来……我都被你气死了!” 突如其来的一通责骂,令林一的脸皮一热。他自然知晓《升龙诀》的不凡之处,却从未将其视作无往不利的手段。而这涌来的魔气比起煞气来,更为的诡异莫测,使人只想着怎样去摆脱困境,却未作他想。 除此之外,林一对《升龙诀》的真正威力并不知晓,谁又让老龙对此一直遮遮掩掩呢!有些不服气, ,他咧咧嘴,笑着问道:“若非有老龙指点,我又怎能知晓这炼体术的神异呢?” “什么?什么炼体术?”老龙诧异,反问了一句。 林一不解又问道:“这不就是妖修的炼体术吗?” 老龙静默了会儿,林一还想再问一句怎么了。谁料有人突然爆发了,大声咆哮道:“放屁!我……我真真的被你气死了!天下之大,谁敢将《升龙决》视为炼体术?还妖修的炼体术?你与我说说,妖修算什么东西?啊……” 林一只觉得识海中雷鸣阵阵,使得人整个脑袋都嗡嗡直响。他下意识捂着耳朵,苦笑道:“那你倒是说说《升龙诀》究竟是什么呀?” “《升龙诀》乃我龙族必修之法诀!若非你身有龙丹,又怎可修这神龙之术?此术不仅有腾云九霄之能,叱咤环宇之威,开天辟地之大神通!想当年,老龙众兄弟一行随着仙帝……”老龙话到此处,却是戛然而止。片刻之后,好似急促了喘息了几下,他已是怒火全息,竟是哈哈笑了两声,懒洋洋地啐道:“林小子,你成心的啊!一不小心就上了你的当……” 这一回涉及到了自身的往事,老龙虽是闭口不提,却是少了往日的沉闷。林一摇头笑了笑,问道:“我便知道老龙的来历不简单,不知你所说的仙帝所指的又是什么……?” 轻叹了下,老龙缓缓说道:“知道的事情多了,徒增烦恼而已,与你无益,又何必多问呢……” 林一点了点头,身上的龙影缓缓浮现,霎时化作龙灵又隐于体内。自己的心头虽有许多的疑惑,而老龙想必亦有自己的苦衷吧!此事急不来,自有分晓的一日。 收起了鬼煞旗,林一并无不适。他放下心来,往前加快了脚步。 半个时辰之后,林一来至山洞的尽头。此处潮湿而阴寒,积着一汪黑水,有更为浓郁的魔气从地下咕嘟咕嘟冒出来,森然可怖。他止住了脚步,左右打量着,只感到视物有碍。随着赤芒夺眸而出,四下里瞧得清清楚楚,再无异常。 本想就此转身离去,林一忽而又停了下来。他端详着山洞尽头的那滩黑水,暗自忖思。少顷,其张口吐出了金龙剑,直奔那黑雾弥漫之处。 “你要作甚?”老龙管起了闲事。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一十九章 暗箭难防 感谢书友马扬蹄剑出鞘、junbuwei的捧场支持! —————————————————————————————————————————— 金龙剑转瞬没入了地下,林一答道:“我想看看下面有什么东西……” “还能有什么东西,魔气出处,必有戾石……”老龙说道。 林一好奇起来,问道:“何为戾石?” “戾石等同于灵石了,只是蕴含的是魔气罢了。有人将其称之为魔石……”老龙不喜说这些,自觉啰嗦,不耐烦地又道:“你要这东西何用?又不是魔晶,还能值俩钱……” “魔晶又是……”林一才出声,老龙张口便堵了回去,说道:“魔晶与仙晶相仿,何须多问?你在此处耽搁,便真的不怕那几人生出变故来……?” “那几人生死与我何干?”林一不以为意的说着,伸手一招,“轰”的一下,金龙剑裹着一物,破土而出。 “那几人自然不是好东西,不过阮姓女子与你交善,死了未免不值……”老龙倒是个心存正义之人,他这是为那个阮青玉说话。或许,亦不想见到林一的无情无义。 收起了金龙剑,林一手掌虚托着一块巴掌大的黑石头,上面黑气缭绕,倍显狰狞。老龙分说道:“不错,此物正是上佳的戾石,凡俗间寻到这么一大块来着实不易,于魔修有着莫大的好处……” 林一已转身往回走去,随手将戾石用禁制封存,收到了乾坤戒里,又拿出来之前的那个联络玉符。将其看了下,他问道:“老龙,你是说阮姑娘难逃此难?可此时并无人示警啊!” “林小子,你哪来这么多废话,成心作弄老龙是不是?”老龙不满起来。 林一的嘴角露出笑容,说道:“我只是怕打不过人家……” “哼!单凭着你眼下的双丹之力,便足以与元婴初期修士放手一搏。再说打不过人家,莫说认得我老龙,咱丢不起这人……”老龙的话语颇显气势。 林一眸子里精光一闪,身形骤然加快,不消一刻,便来至原来的那几个洞口前。他并未挨个深入探查,而是在祝皂与阮查所去的洞口前稍稍停顿,禁不住又一次噏动了鼻子。其抬手拿出一把飞剑往前一伸,被剑光顺势拖起,横飞而入。 …… 阮查先行进了其中的一个山洞,谁想不到片刻的工夫,祝皂竟然追来了,借口说他进的那山洞并无发现。前者稍感意外,却还是与其结伴而行,并渐行渐远,渐行渐深。半个时辰之后,只觉得血腥气颇重,二人的前面出现了一个地穴。 许是小心的缘故,阮查还是慢慢与祝皂拉开了有十余丈远。他驱使飞剑护住左右,跟在前者的后面缀行。当来山洞的尽头出现了这处地穴时,二人各自停下了脚步。 这地穴五、六丈大小,四周的石壁上倒是嵌有萤石,情景可见。冲着来时的洞口有一个丈余高的石门,上面布满了禁制,为黑气缠绕,分外的诡异。祝皂距那石门三丈远处站定,回头招呼着同伴。而阮查则是在洞口处踌躇不前,诧然四顾。 血!洞口,乃至地穴中,到处都是斑驳的黑色,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直窜脑门,使得阮查惊悸不安。这是人血啊!临近那石门处,有几处血迹竟是为暗红色,存在的时日不会太久远。这便是说,之前曾有人来过……? “呵呵!这石门的背后,必是洞府的所在,此行不虚啊!”祝皂一脸的惊喜状,干笑了几声后,转身诧异问道:“阮道友,何故止步不前?” 闻声,阮查抬头看了一眼石门,热切与谨慎的神色交错着。可少顷过后,他还是站着不动,并回首留意了下身后,不无疑虑地说道:“此处血腥异常,杀气颇重,分明是有人来过,并于此送了性命!我等不可不多加小心,以免误了自身……” 祝皂神色一怔,转动了下眼珠子。他拈着山羊胡子,轻轻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地样子,说道:“阮道友所言有理!不过,俗语有云,富贵险中求!我辈修士顺天逆取,哪一日不是于生死间行这取舍之道呢?亦罢!你且在一旁看着,待我来破禁……” 言罢,祝皂慨然转身,已是甩动袍袖,祭出了他那根两尺长的黑钉子。 阮查被这一番话说到了脸上,神色稍显尴尬。而他却不为所动,兀自提着小心守着洞口观望。 祝皂独自面对着石门,神情霎时阴冷起来。他抬手一指,黑光闪动之中,钉子倏然飞了出去。只听得‘轰’的一下,整个地穴都在颤抖着,声势惊人。可那石门上的禁制却是黑气愈盛,未见分毫松动的迹象。 不甘作罢,祝皂接连打出一串手诀,嗡嗡作响之中,钉子暴涨一尺,形同一柄黑色的利剑,闪耀着令人心悸的光芒,再次轰然击向了石门。 此番动静不比之前,祝皂是在全力破禁啊!如此以为着,洞口处的阮查随之关切起来。这石门的禁制虽说坚固,却因年代久远,威力不再,说不定还真能强行得手! “轰——” 又一声轰鸣,剧烈的震动之中,那钉子狠狠扎入到了石门之中,缠绕不去的黑气突然变得黯淡起来。 “呵呵!这禁制不过如此!看我将其毁去……” 随着祝皂笑声响起,旁观的阮查亦为之一振。破去禁制便可打开石门,不知洞府里的情形如何……他暂时忘却了此处的凶险,只顾着留神观望,对方突然惊呼道:“哎呀!我的‘罗煞钉’为禁制纠缠,阮道友快来助我一臂之力,破禁便在此时……” 祝皂一边招呼阮查伸出援手,一边急忙祭出手诀,可他的‘罗煞钉’深深嵌入石门中,一时难以脱身。而那禁制的黑气渐渐凝结…… “阮道友,快出手相助,不然功亏一篑……”祝皂的喊声未止,此情此景已容不得阮查多想。他忙大步往前,来至石门前的三丈远处,同时祭出了身边的飞剑,全力往前击去。 震耳的巨响中,阮查飞剑深深刺入了石门,上面的禁制顿时松动起来,黑气渐渐消散。他心头暗喜,这便要趁势再次出手,却又是神色一变。只见飞剑的剑柄嗡嗡抖动着,任其手诀驱使,却不能前进或者后退分毫,一如方才祝皂那根‘罗煞钉’的情形。 可眼光到处,阮查的心头不禁一懔。石门上的那根‘罗煞钉’已不见了踪影,这是……错愕之际,他只觉得身后有杀机陡然暴起。不好…… “砰——”的一声闷响,阮查的护体灵气爆裂,接着便是贴身的内甲轰然而碎,那根神出鬼没的‘罗煞钉’竟是深深扎入到了他的后背之中。可恶!这个祝皂竟是金丹后期的修为,猝然偷袭,又怎能抵挡…… “啊……”明白过来为时已晚,阮查只是惨呼了一声,便被阴寒之气霎时侵入了经脉,更有难以承受的重击与疼痛使其难以立足,猛地往前扑去。 与此同时,祝皂却是闪身往后倒退了几步。他神情阴鸷,眸子带着嗜血的寒光,看着阮查一头扑到了石门上的禁制之中。 只是刹那,丈余大小的石门忽而扭曲了起来,于黑气弥漫之中,霍然化作一头狰狞的怪兽。其双目如灯,荧光幽幽;血盆大口中,利齿森然。那猛然伸出的两只手臂粗壮,并覆着钢针一般的毛发,竟是一下子将无力躲避的阮查死死抓住。 绝望之中,阮查已是挣扎不得。千般的谨慎,万般的小心,却总有暗箭难防!他自知性命难保,恼恨交加之下,强提一口气,破声大骂:“祝皂,你不得好死……”其骂声未止,便被怪兽的大手击穿了气海,竟是一下将金丹抓了出来。 阮查双眼一闭,生机不再。那怪兽却是不管不顾地抬起血淋淋的大手,将金丹塞入口中,‘咯吱、咯吱’咀嚼起来。未几,它又是双臂一合揉*搓起来,竟是将怀中之人撕成了一堆的血肉,尽数化作了血口之食。 此时,躲至一旁的祝皂脸色苍白,眼角禁不住抽搐着,神色中现出了几分的忌惮。 片刻之后,阮查的尸身消失不见了,只余下一个乾坤袋与一把飞剑,还有一滩血水顺着地势四下流淌。而那头怪兽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用双臂捶打了下长满黑毛的胸膛,又张开血盆大口亮起尖利的獠牙示威了一番,复又变回成了一道石门。 见状,祝皂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失声道:“不是说用十个金丹修士作为血食,便可破去禁制打开石门吗?怎会是这般的情形,莫非她在骗我……?” 不得其解,祝皂的神色变得怨毒起来。他揪着胡须,暗忖,幸亏还有那个小子,倒省却了不少的麻烦!其眼珠子急转,禁不住于原地踱着步子,暗自作着计较。 须臾过后,身后的那洞口并无人来,祝皂却还是突然站定,惊喜地抬起头来。只见随着那黑气的消散,一阵轻微的爆响声中,石门缓缓消失…… 可只是转眼间,祝皂的那满是干瘪皱纹的笑脸僵住了。先前的石门消失不见了,而其往里三尺远,另一个石门又出现了。其正中当央处,悬着一个石刻的头颅,那血盆大口,一如方才那嗜血的怪兽…… 祝皂的脸色难看起来,怎会又冒出来一个石门?莫非,还要再去寻十个金丹修士来作这破禁的血食?他气急败坏地冷哼了一声,若是此事有诈,莫怪我心狠手辣! 情急无奈之下,祝皂正暗自发狠,却又忙隐去金丹后期的气势,转身望去…… ———————— ps:感谢诸位订阅投票的支持!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二十章 我不杀人 第六百二十一章 玲珑心 花尘子在出声的一刹那,裙袖急挥,形同赤练一般,已将自身前后护得严严实实。而祝皂忙往后退,不忘祭出‘罗煞钉’来小心防备。 这二人唯恐遭致暗算,却不料异状又起。地上的阮青玉已腾空飞向了地穴的出口,接着原地冒出了林一的身影,其冷然的神情中,闪过一丝诧异。 林一的潜入极为隐秘,本想猝然发难,可临近洞口时便被花尘子发现,着实令其有些意外。不及多想,他趁乱救下了阮青玉。 出其不意之下,那两人同样是一脸的错愕。冒死前来只为救人不成? 林一眼光冷睨,手臂伸向了阮青玉便是用力一抓。而那禁制与束缚的藤蔓颇为坚韧,竟是未能破去。 此时,花尘子已定下神来。看出了林一的企图,她眸光波动,闪出一分嘲讽的笑意。而其对面的祝皂,神色急遽变幻不定。 林一冷冷翘起了嘴角,猛地伸出了双手,‘喀喇’一声,竟是将阮青玉身上的禁制与藤蔓同时扯碎。 见状,花尘子稍稍一怔。她知道自己‘陀罗藤’与禁制的威力,可这人的双手怎会有如此大的力气。莫非,他亦隐藏了修为……? 那受了委屈的女子挣脱了束缚之后,忙起身守在林一的身后。愤恨之中,她已是眼圈一红,怒声中含着哽咽,说道:“林前辈,这二人道义尽丧,不仅合谋杀了我叔父,还要害我……” 留意着地穴中的动静,林一出言安慰道:“阮姑娘,诸事顺变吧……”伸手扯出了玄金铁棒,其身上的杀气渐起。察觉身后的阮青玉悲愤难抑,他又吩咐道:“这两人一个金丹后期,一个元婴初期,动起手来,我难以护你周全,还请速速离去……” “咦?你眼光不俗呀……”惊讶了一声,花尘子竟是露出了笑意。这年轻人必定是隐藏了修为,却是难辨深浅。真的想不到啊,自己竟然看走了眼…… 而祝皂不禁眼瞳一缩,他诧异地瞥了一眼林一,又带着忌惮的神色盯着花尘子。果然,这蛇蝎女子…… 此时此刻,阮青玉的愤恨已尽化作了惊骇。看着祝皂以及那个与自己姐妹相称的花尘子,她才明白了自己所遭遇的是个什么样的对手。 这女子悔恨之余,垂首暗忖。留下了只能碍手碍脚,她还是从了林一的善意,轻声说道:“林前辈,此恩深重,青玉不敢忘!告辞了……” “姐姐,你莫要走啊……”见阮青玉要走,花尘子突然亲昵地唤了一声。 阮青玉*脚下一顿之际,林一却是眉梢一挑,手中的玄金铁棒猛地抡起,只听得“砰——”的一声震响,一把流水一般的小巧飞剑,滴溜溜打着旋儿飞回花尘子的身边。他屹立不动,随即冷哼了一声,说道:“莫要理会,速去……” 紧咬着嘴唇,阮青玉暗暗顿足。她回首看了下那傲然的背影,不敢再作耽搁,忙匆匆离去。 偷袭没有得逞,花尘子暗自恼怒。而那个林一却是守着洞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铁定是要放走阮青玉了。她玉指轻弹,那把飞剑一如水光流动般,飞快旋转起来,带着清凉的寒意笼罩了整个地穴。 见花尘子的眉宇间隐含煞气,举手投足间散发着狠辣的气势,这哪里还是那个稚气未脱的小辈,这分明就是……祝皂惊道:“你骗我……?”花尘子轻斥道:“你不同样隐藏了修为?不必啰嗦,你我联手御敌要紧,抓回那阮青玉……” 林一不再藏拙,金丹后期的气势沛然而出。他动若龙行,挥动铁棒扑向了花尘子之际,张口吐出了一道金光。那金光只是一闪便倏然消失,却有无尽而凛冽的杀气,顿时将祝皂围困了起来。 祝皂已暂且抛去了心头的猜忌,驱动‘罗煞钉’袭向了林一。花尘子这女子妖异莫测,话却是说的不错。此时不是内讧的时候,须一致对外。可他这边动手,转瞬间便是心头一沉。眼前金光闪烁,无数把飞剑带着骇然的气势无处不在,使其难以应对。 “砰——”的一下,祝皂的‘罗煞钉’竟是难以冲破金光的束缚,而那冰寒的杀气已从前后左右疯狂扑来。他大惊失色…… 同时对付两个修为不弱的对手,其中一个还是元婴初期的修为,于林一来说,这还是头一回。祭出的‘玄天剑阵’困住了祝皂的一刹那,他斗志大盛,猛地抡起了铁棒砸向了花尘子。 只听得‘轰——”的一声震响,那把小巧的飞剑不堪铁棒的力沉,一下子被砸飞了出去。花尘子心疼地叫了一声——“我的滴水剑……”而其叫声未止,林一的玄金铁棒便已到了头顶。 地穴的地方不大,动起手来更显局促。自己的飞剑受阻,花尘子的心神随之一窒。这个林一即便是隐藏了修为,亦不过与祝皂相仿,只是个金丹后期的修为而已,又怎会如此的厉害?可她胜在修为,胜在手段的花样百出,更胜在高人一等的心智,却依然对这势大力沉的铁棒无可奈何! 情急之中,花尘子已无处躲避。她张口吐出一黑而明亮的圆珠,于间不容缓之际砰然炸开,竟是结成了一个黝黑而坚硬的盾牌挡在身前。 “轰——” 一声巨响吞噬了整个地穴,四周石壁上的石屑簌簌直落。而铁棒狠狠砸在盾牌之上猛地反弹而起,震得林一的双臂一麻。见势不可为,他未作分毫的迟疑,转身扑向了正在剑阵中顽抗的祝皂。 花尘子的脸色潮红,讶然不已。面对一个金丹修士,竟然使得自己如此的忙乱,太过匪夷所思。不过,这个林一显然是炼体之人,善于贴身拼杀,自己可不是吃了亏吗!见对方攻势稍缓,她抽身闪向了洞口,却听得一声惨呼传来!其百忙中回首看去,禁不住秀眸圆睁…… 一把飞剑尚可应付,可数不尽数的飞剑袭来,祝皂已是手忙脚乱,颇为的狼狈。他祭出所有的防身法宝强行支撑,尚未及缓口气,一根铁棒好似大山压顶一般到了跟前。其心神一乱,便觉得刺痛传来,已有剑气透体而过,接着便见黑云落下…… “啊——”祝皂的惨叫声才起,便又是“扑”的一下,竟于乱剑分身之际,被铁棒一下砸塌了半个身子,成了一堆模糊的血肉摔在了地上。 行云流水一般的杀了祝皂之后,林一抓起了祝皂的法宝与乾坤袋,挥动铁棒便欲再次扑向花尘子,突然察觉到有无形的杀气袭来。他眸子里赤芒一闪,金龙剑霎时悬起一道金色的旋风急卷而去,火星四溅,‘叮叮当当’的乱响声一片。其身形一顿,铁棒一横,冷冷看向了那个偷袭之人。 地穴中隐形的利刃倏然消失,唯有那滴水一般的剑光环绕在花尘子的身前,流动不休。这女子的神色中尽是失落,裙袖中伸出一只玉掌来,虚托着方才的那圆珠,兀自滴溜溜旋转个不停,灵动异常。她幽幽看着林一,露出很无助的样子,又颇显无奈地轻叹了一声,说道:“谁能告诉我,怎样才能杀你了呀……” “煞玲珑?” 那圆珠并不陌生,林一眼光一凝,失声说了一句。他想起了那个魔煞门商尹的法宝来,这女子莫非亦是魔修?而其话才出口,花尘子脸上的阴霾顿去,竟是眸光如水,妩媚一笑,转而娇嗔道:“真难听,亏你想得出来……嘻嘻!” 林一的身上杀气凛然,花尘子不为所动,又露出了往日那般的纯真模样,自顾说道:“我这法宝叫作‘玲珑心’,好听吗?心无玲珑,难辨仙机呀!每个人都有一玲珑心,不是吗?”见对方又举起了铁棒,她不以为然地又说道:“此处藏有一个通往仙域的千古秘辛,便是我师门中亦少有人知呢!你呀,不想进这洞府吗?” “你用了这个法子,不仅骗了祝皂为你杀人,还骗来了阮青玉叔侄俩……”林一冷冷说道。 花尘子白了他一眼,抱怨道:“那不是欺骗,而是心智的历练!你枉为修士,怎好如此出言相辱呢?”她臻首轻摇,很无辜地又道:“罢了,你既然不愿与我联手,我自去追那阮姐姐……”于其转身之际,林一已抡起了铁棒冲了过去,冷斥道:“休走……” “轰——” 铁棒撞上了那圆球,一声震响中,林一倒退了几丈远。他站稳身形,双眉竖起。那无论是叫作‘煞玲珑’还是‘玲珑心’,同为魔修中不可小觑的法宝,威力非凡。 花尘子好似吓了一跳,回首幽幽看着林一,怨声道:“你一个男子,怎忍心对我一个弱女子下杀手呢?羞也不羞……” 看着这百般作态的妖媚女子,林一冷声说道:“一个女子为恶,尤甚于男子!我的眼中只有是非曲直……” “哼!林一,你欺负人,我恨你!还是阮姐姐好啊!我自去寻她,不要跟着我哦……”花尘子收起了‘玲珑心’,竟是冲着林一做了个鬼脸,转身消失在了洞口处。 这女子还真是可恶,阮青玉又怎能逃出她的魔掌!林一收起了玄金铁棒,抬手抓起了金龙剑往前一指,却又于动身的刹那回首看去。只见身后的那石门缓缓打开,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还有寒彻入骨的黑雾徐徐散出。 这便是花尘子与祝皂煞费苦心所寻的洞府?稍稍迟疑,林一还是打消了好奇的念头。他不再耽搁,手中金龙剑光芒大作,人剑合一,冲着前方的洞口横飞而去。 转瞬间来至那井底处,不待林一有所斟酌,上方传来花尘子的笑声:“哎呀!阮姐姐尚未走出千里远,想必是舍不得妹妹我呢……” 林一轻轻皱了下眉头,身形一纵,便出了十余丈深的洞口。半空中,那身着粉色衣裙的女子中临风而立,笑意盈盈,并未远去,好似正在守候着什么。 见状,林一神色一动。可不待他冲天而上,四周突有光芒闪过,接着便是那熟悉的笑声嘻嘻响起……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二十二章 花尘子 第六百二十三章 老妖精 感谢生命的旋律的捧场支持! ———————————————————————————————————————————— 谁能想到,花尘子这么一个柔美的女子,竟伙同他人骗杀了十个金丹修士。若非亲眼所见,断难相信。如此疯狂的行径,与这女子本人看来,却又是这般的天经地义! 荒唐吗?无利之所诱,谁又会甘愿为人所驱?亦或许,花尘子自有她的道理吧! 不过,林一若是轻易信了方才的那一番话,又与那个祝皂何异!看着这个变幻多端的女子,他冷冷说道:“撤去你的阵法……” “你这是……进了洞府之后,但有所求,我遵从便是,你又何故如此呢……?”见林一没有应允的意思,花尘子变得幽怨起来。 “你视同道为草芥,拿性命作儿戏,以谎言蒙昧良知,我又何故不能如此……?”林一不假辞色,又冷哼道:“彼此注定不是同路人,无须啰嗦!” “你欺负人……”花尘子愠怒起来,高声斥了一句后,转而又无力地祈求道:“我已道出了门中的秘辛,你为何还如此相欺?你让人家要怎样才好呀?” “呵呵!”林一嘲笑了一声,反诘道:“一个金丹修士,竟然可以欺负一个元婴修士,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三番两次暗下杀手,如今又用阵法设伏,无不想置我死地而后快!你说说看,我又该如何呢?” 暮色四沉,明月跃上了天空。波光粼粼,涛声如息,荒寂的未央海,于此时多了几分异样的旖旎。 花尘子静静坐着,默默守着阵法。她曼妙的身躯好似与身下的石头融为一体,惟有那双明眸在忽闪着,神情中透着无奈。其只手托腮,忖思了会儿,自语道:“撤去阵法断然不可!放你林一离开此处,只会让洞府大白于天下,那才是大祸来临呢!” 好似了有了计较,花尘子扬声又道:“林一,十日内我若是杀不了你,自会撤去阵法,如何呀?” 林一冷哼了一声,回道:“莫说十日,便是百日、千日又如何?不过,我奉劝你一句,此时撤去阵法未为晚矣……” “咦!你敢吓我?”花尘子佯作害怕的样子,忽而嘻嘻笑了起来。她看着阵法中安然自若的林一,暗暗掐动了手诀,不忘说道:“我就是不撤去阵法,你又能怎样?看我瓮中捉鳖……” “轰、轰、轰——”花尘子话语未落,一阵轰鸣声在这片谷地中响起。 阵法之中,尽为黑雾所笼罩,还有数不清的怪物冲着林一凶狠狠扑去。他操持四象旗阵与之相抗,一时无虞,却是不胜其扰。 这些怪物皆为魔气所化,不知疲倦,不畏生死,一个个凶残而暴戾,如群蚁噬骨一般,冲着四象旗阵,无休无止地撕咬着、轰击着…… 月光明朗,清风习习,静谧的夜色下,未央海的这处小岛上却是好大的动静! 原先的水塘,尽为光芒覆盖,还有不断的轰鸣声隆隆传响。一旁的大石头上,花尘子兴致盎然,一边掐动手诀,一边念叨着,我瓮中捉鳖…… 面对如此疯狂的围攻,面对这样一个不择手段的女子,林一深深锁起了眉头。 若是没有阵法设伏这一出,林一杀不了花尘子之后,或许早已抽身离去。与其来说,那洞府事不关己,又何必涉身其中。可对方并不知晓地下的石门早已打开,并以此威逼利诱,他又怎会就范。 花尘子如此煞费心机,则必有所图。莫非,她真的是为了那勾陈仙境的图简? 四象旗阵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林一手掌一翻,拿出了乾坤阵盘往下一拍。顿时,阵法稳固起来。他又祭出法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霎时为之一静。其淡淡瞥了下那花尘子,随即双目微阖…… 见状,花尘子不忿起来。随着她十指莲花般绽开,一个个闪动灵力光芒的手诀,如同萤火般划过夜色,倏然扑入那数十丈大小的阵法之中。顿时间,冰凌呼啸,火焰四射,那些个魔物的个头亦随着大了一圈,疯狂挥动着粗大的牙棒涌向了林一的四象旗阵。 如此这般,便是三日过去…… 又一日来临的时候,朝晖之下,未央海披了一层暖暖的金黄。花尘子那张俊俏的面容上,呈现出了一抹倦意。而其面前的那干涸水塘中的阵法,终于消停了下来。 不分昼夜的狂虐,用尽了手段,花尘子还是未能动得林一分毫。不得已,她只得暂且歇息一番,再作计较。看着阵法中那人安然无恙,这女子不禁鼻尖轻蹙,娇声哼了下。一个金丹后期的修士,怎会如此的难以对付呢?若是没有那旗阵防身,我定要你好看…… 撤去阵法,另寻他策?耗去数十年的工夫才探知此处的所在,断然不能让他人,或天道门的同门知晓。若是被师伯获悉此事,这一切怕是与自己无缘了……不!我绝不…… 花尘子的眸子闪动着,神色中现出一丝疯狂的执拗。她胸脯起伏了下,冲着阵法中那人怨声道:“林一,莫要得意!从我便罢,不从,彼此便这般耗下去,直至你寿元终结的那一日!哼!你这是自寻苦头,看看谁能活到最后……” 即便是出言恫吓,花尘子还是带着那似真似幻的稚气,使人难辨真伪。不过,林一还是从其话语中听出了几分的异常。那女子的神情中,少了妩媚,而多了不羁的野性。 “怕你个老妖精不成?有本事便在此处耗上个几百年……”林一冷言相讥。识海之中,突然传来老龙的嗤笑声:“被一个女子困在此处,林小子的脸上挂不住了,哈哈……” 林一眼皮一翻,对老龙的幸灾乐祸不予理会,藏于袍袖中的双手却是暗暗动了起来。 “你……你敢骂我老妖精?”顾不得歇息,花尘子已是粉面绯红,霍然而起。她一手卡腰,一手指着阵法中的林一怒道:“我不过才二百多岁,为天道门结婴第一人,你怎敢如此辱我?” “我才百余岁,你对我而言,不是老妖精又是什么?何况你丧心病狂,嗜血成性,乃十恶不赦一歹人也……”年轻的时候,林一的嘴巴便不饶人,以牙尖嘴利著称。这些年过去了,其心性收敛了许多,亦无意与人争口舌之快。可面对这个花尘子,他着实没了耐性。 “哈哈!老妖精?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女子,被你这么一番糟蹋,着实有趣。不过,称之为魔女倒还贴切……”老龙不失时机地看着笑话。 “好一个如花似玉!敢情老龙见到了貌美女子,便善恶不分了!而在我林一的眼里,这女子与那祝皂没什么两样……”林一随口堵了回去。谁料花尘子正檀口半张尚未出声,老龙已啐了一口,斥道:“你……你小子敢取笑老龙?身为修道之人,执着于善恶之分,岂不荒唐……” “若无善恶之分,这天道岂不沦丧……”林一反驳道。老龙哦了一声,忽又哈哈一笑,说道:“天道之下,何来善恶?” 林一心头一怔,略有所悟。老龙即便不是修道之人,见识绝非一般!天道之下,何来的善恶之分……于其忖思之际,花尘子已是怒不可遏地连连顿足,泪水在眼圈里直打晃,晶莹欲滴。她抿着樱唇,狠狠盯着那阵法中人,好一会儿才长出了一口闷气,气哼哼地说道:“林一,我不信你只有百岁的年纪!你……你耍诈!” “信不信,且由你!这只是心智的比拼,何来的耍诈……”林一兀自反唇相讥,却见花尘子已有所察觉,他不再掩饰,双手猛地扬起,飞快打出了一串法诀。只见白色的光芒急遽闪动,迅即逐去四周的黑雾。与其同时。四象旗阵猛地变大了几圈,直逼笼罩在外的阵法。 花尘子不及多想,忙操持阵法予以箝制。可只是眨眼的工夫,内外两层阵法相距咫尺,那些魔物尽被远远驱逐,全没了逞强的地方。 “林一,你可恶!”花尘子娇声斥道,手上却是不停。看任凭她如何驱动灵力加持,里面的那层阵法皆随之而动,大而大至,小而小至,分毫不让。 小半个时辰之后,花尘子还是难以将林一压制。如今,她只能将里面的阵法暂且禁锢,却已无力对其施展杀招。 稍有不慎,便被对方钻了空子,花尘子又气又恼,又颇为的无奈。她小心稳住了阵法之后,冲着林一作出恶狠狠的样子,说道:“坏小子!我就是不放你出来……” 林一嘴巴一撇,想了想,还是将嘲讽的话咽了下去。他看着四下里的阵法,忖思不语。 老龙却是凑着热闹,笑道:“哈哈!林小子,遇上这么一个小丫头,着实棘手啊!” “被困于此,难以脱身,老龙自然不用介意……”林一摇了摇头,又说道:“与这女子纠缠下去,只怕夜长梦多啊!” 老龙嗯了一声,沉吟了会儿,说道:“临机不忘进退,我倒是小瞧了你!”林一却对其毫不领情,悠然说道:“想不到啊!你老龙亦有正眼看人的时候……” 这话听着别扭啊!老龙哼了一声便欲发作,又听林一诧异道:“这女子为何突然离去……” 二人说话之际,临近阵法的那块大石头上,早已没了花尘子的身影。 这是一种从未见过的遁法,与风遁术同样的神奇。可这女子方才还是奉陪到底的架势,怎么转眼的工夫,便这么不声不响地离去呢? 错愕之中,林一抬头望去……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二十四章 恨死你了 感谢书友快乐一片的捧场支持!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花尘子才将离去,不远处的半空中有光芒乍现! 林一凝神望去,心头一沉。他一直隐隐的担忧,最终还是于此时此地应验了。只见随着那光芒闪过,凭空冒出一个人影来,正是那个元婴后期的假面人。 真是冤魂不散啊!本以为逃至大海深处,可以暂且摆脱追杀,谁想才过去几日,这人又追了上来。而最令林一无奈的是,此时他深陷阵法,与束手待毙何异? “老龙,这可如何是好?”林一不由得想起了身边的那位高人。若不然,凭着自己的本事,难逃此难。 老龙哼哼道:“修为低劣,就要挨揍!此乃千古以来颠破不变的道理,还能如何?” “要不……?以后我再为你寻一上好的灵脉……”林一试探了一句,对方骂道:“哼!将老龙当作下人使唤,你小子乃数十万年来的第一人,真是胆大包天!不到生死之际,休想让我出手!再者说了,你要是烂泥扶不上墙,干脆让人打死算了,活着亦是丢人现眼……” “……” 鲁牙追来了!于之前的那个小镇上,他逼迫所在的家族修好了传送阵之后,虽说耽搁了几日,还是如愿以偿地追至屋山岛,并查出了林一等人的下落。 之后,鲁牙又来至蛟尾屿,很快获悉了林一等人出海的动向。其遁速惊人,于海上接连搜寻了几日,皆一无所获,不料今日途径未央海有了发现。那女子见机不妙,施展五行遁法离去,却是留下了这阵法,他一眼便见到了其中的林一。 眸子里闪过惊喜,鲁牙转瞬来至这片谷地的上方。看着阵法中那小子一脸的愕然与无奈,他不禁发出了一阵舒心的笑声—— “呵呵!之所谓时也命也!那女子倒是帮了老夫的大忙啊!小子,你最终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阵法之中,林一缓缓起身,一抖衣摆,昂首站立。他拎着金龙剑,眉梢一挑,冲着天上的假面人扬声说道:“你这老儿,不敢真面示人之外,还不分青红皂白追杀于我。天下之大,卑鄙无耻者,以你为最……” 鲁牙眼中厉色一闪,冷声道:“小子,莫逞一时口舌之快!你免不了要受老夫的摆布……”他打量着阵法,心有成算。 林一不以为惧,反而是淡淡翘起了嘴角,嘲讽道:“老儿猖狂!至今你都不敢道出真实来历与用意,与那些鸡鸣狗盗之徒,有何两样?是怕玷辱了师门,还是怕亵渎了祖上……” 鲁牙身上气势一涨,怒道:“老夫乃道齐门大弟子鲁牙,并非无名之辈!小子,你得到了金剑与云袍那时起,便已注定了今日的下场,还敢辱骂老夫,罪不可赦……”他袍袖扬起,手掌上霍然出现了一尊玉塔,猛然向着下面的阵法砸去。 道齐门,鲁牙,金剑,云袍……听到对方提起这些,林一的心头愕然不已。可他不及多想,只见那玉塔已迎风化作数十丈大小,光芒闪动中,带着令人心悸的气势轰然落下。 “喀喇喇——” 雷鸣炸响,地动山摇,花尘子布下的那座阵法支离破碎。而那巨大的玉塔落下后悠悠飞起,一阵光芒大盛,再次冲着下面的阵法砸来。 神色一变,林一暗呼不妙。花尘子的阵法竟然难敌那玉塔一击,自己的四象旗阵若是与之相抗下去,又会是个怎样的情形?他正自踌躇,“喀喇”过后,便是“轰”的一声巨响—— 玉塔将外层的阵法彻底击溃,重重砸在了乾坤四象旗阵之上。‘嘎吱吱’的挣扎声传来,阵法好似已不堪重负,林一同样是心神悸动难平。任此下去,免不了要凭借自身的修为与鲁牙对峙,最终的下场可想而知! 且不说鲁牙的修为与遁术惊人,那玉塔简直便是破阵的利器呀……可此时上天无门,入地……? 眼看着那大山一般的玉塔即将又一次落下,林一再不敢迟疑,抬手一招收了阵旗与阵盘,于原地倏然失去了身形。 半空中,鲁牙正想着怎么折磨那小子,却见对方突然撤去了阵法,并逃窜到了下面的一个洞口里。他冷哼了一声,手指轻轻一点。那数十丈高的玉塔霍然化作一道流光,与其一道不见了踪影。 林一钻入洞口中便往前疾驰,直奔来时的地穴而去。不过是转瞬之间,他便到了那石门处,只是稍作停顿,令人心悸的杀气便到了身后,随之而来冷笑声响起—— “小子,还不束手就擒……” 间不容缓,林一身形一闪便窜进了石门。接踵而至的鲁牙紧随其后,一头扎了进去。 于此刹那间,异变陡起,‘轰隆’一声,魔气散去,石门消失,原处只剩下一面石壁。未几,地穴猛地晃动了下,竟是坍塌下去,继而便是海水喷灌而入…… …… 半个时辰之后,未央海上的天空中,冒出了花尘子的身影。她循着海面来来回回寻了几遍,只见原来的小岛早已不见了踪影,只余下几处海水半掩的礁石。 怎会是这个样子呀!花尘子呆呆悬于半空中,一脸的讶然。不甘心之下,她再次驱动神识探查,可半日过后,原来的洞口、地穴以及石门,已然是无迹可寻。 直至天色已晚,神情沮丧的花尘子这才不得不打消寻找洞府的念头。 “哼!只有真正闯入了‘魔冢’,才会引动禁制毁去小岛!林一,这定是你干的好事儿……我……我真的恨死你了!” 数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皆因那个坏小子的缘故!花尘子冲着寂寥的海面疯了般的喊了一嗓子,以此来宣泄内心的不甘与愤恨。可其清脆的叫喊声与那带着稚气的神情,并无狰狞可怖之意,倒是仿若一个撒娇的孩子,为寻不到回家的路,与这海天倾诉…… “‘魔冢’之中,你定会死无葬身之地,你活该……” 暗自诅咒了一番,花尘子的心里好受了许多,这才形同一只夜莺一般,倏然飞向天际…… …… 对小岛的消失以及海面上的情形一无所知,亡命而逃的林一,只想摆脱身后那驱之不去的杀机。可他窜入那石门的一瞬间,天地好似变了模样,这哪里还是一处洞府的所在,这是…… 洞府内黑黝黝一片,于林一闯入的一霎,光芒大作!他只觉得眼前一晃,于隐隐的风声呼啸中,一处陌生的天地扑面而来。 那洞府乃是一处传送阵!去往何方? 前面是一处山岗,有青的山,绿的水,还有明晃晃的天空…… 不及看清眼前的情形,林一身形往上一纵,便欲施展风遁而去。而其只是离地三尺,便一个趔趄落在了地上。与其同时,他体内的灵力渐渐凝滞,神识亦在缓缓变得迟钝起来。 察觉自身的修为即将被封,吓得林一脸色大变。 方才,鲁牙可是跟着一道进了石门。若是此时没了修为,遇到他岂不是死路一条! 百忙之中,林一的手上除了一直拎着的金龙剑之外,又突然多出一根玄金铁棒。不待他再有动作,乾坤戒已与神识断了牵连。 此时,林一的身后有动静传来。他转身看去,半空中跌落一个人来,正是紧追不舍的鲁牙,还抬手祭出了飞剑! 心头一懔,林一跳起来便往前窜。未至二三十丈远,他又停下来转身回望。对方的飞剑只不过飞出十余丈远便坠了下去,兀自在地上鱼儿一般的跳动不止。 见状,林一大松了一口气。此时,他体内并无异样,修为与神识均在,就是难以施展修为。亦不知这是什么地方,着实透着古怪,倒是与以往所遇到的禁制有几分的相同。看那鲁牙的情形,想必亦是如此。 林一将金剑揣入怀中,铁棒拎在手中。他只是稍稍收拾了下,便见鲁牙往前走了几步,那跌落的飞剑跃跃欲起,转眼便又飞了起来。 这老儿的修为竟如此之强?不辨对方深浅,忌惮之下,林一拎着铁棒往前急窜,未至两步,许久未用的‘龙行九变’自然而然使出,眨眼便越过了前面的那道山岗。可随即他身形猛然一顿,满目愕然…… …… 那小子又逃个没影!于急切之中,鲁牙便欲再次驱使飞剑,可情绪依旧。飞剑没飞多远,便再次摔落下来。稍作忖思,他已大致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只不过,这又是什么地方? 四下打量着这陌生的所在,鲁牙诧然不已。实在想不到,原本元婴后期的修为,眼下只能使出练气一二层的手段来,此处的禁制倒也蹊跷!而那小子此时怕是连个凡人都比不上,哼! 看着前方的山岗,鲁牙神色阴冷。他施展御风术,急追了过去…… …… 山岗过后,是一片颇为开阔的山坡,到处长满了不知名的野草。林一便蹲在此处往前张望,小心翼翼的模样。 山坡的尽头,一个山洞的前面,一人一虎正在对峙……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二十五章 莫测之地 感谢您的订阅投票支持! —————————————————————————————————————————— 与虎对峙的是个二十出头的汉子,留着淡淡的络腮胡子,个头足有丈二,高大而威猛。其精赤着上身,肤色如铜,臂膀粗壮有力。他手中拿着一把尖刀,冲着那猛虎挑衅着,还不忘喊道:“来呀!快来作爷爷的下酒菜……哈哈!” 那头斑斓猛虎身躯庞大,腰身连着虎尾不下两丈多长,便是个头也有四五尺高。那一双虎睛中闪烁着凶光,数寸长的尖利獠牙使人不寒而栗!其双足抓地,蓄势以待,不时发出低沉的吼声, 这哪里还是头老虎,这简直便是一头妖物啊! 不过片刻,一声虎啸响彻山岗。平地卷起一阵旋风来,吹的野草尽伏。林一不敢大意,忙随之俯下身去,留神观望。 那妖虎已张着血盆大口,高高跃起,直扑那壮汉。对方脚下灵活,抽身躲避。 “砰-—”妖虎双爪落地,竟是将坚硬的坡地刨出个坑来。不待那汉子挥动尖刀临身,它粗长的虎尾‘呜’的一下便横扫了出去。 汉子哈哈一笑,已是腾空跳起。 只见虎尾过处,疾风去势不减,如刀似刃,顿时将数丈方圆的一片野草尽数斩除。 汉子则趁势落下,手中的尖刀划过一道弧光。而妖虎又是一声虎吼,转身迎了上去。 “嘡啷——” 那汉子的尖刀击到了虎爪上,顿时被磕飞了出去。他彪悍异常,挥拳便打,却被又一只虎爪抓在前胸。 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汉子身在半空无处借力,猛地被击飞了出去,狠狠撞在了那处洞口旁的石山上。又是“喀喇”一下,山石崩裂,那人一头摔在了地上。 妖虎得势,愈发的凶猛异常。它再次跃起,冲着对手便扑了过去。 而那汉子犹如铜铸铁打的一般,受了方才的一击,竟是浑然无事。他大吼了一声,鹞子翻身,赤手空拳便迎向了猎物。 一时之间,吼声连连,人虎厮杀在了一起。那片山坡上飞沙走石,声势惊人。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草丛中,正在偷窥的林一暗自惊诧。此处究竟是何所在,怎会有如此的妖虎?其威势不输任何一个筑基修士呀! 不仅如此,若说那虎的身上还带有些许的异样灵力,可那汉子却分明就是个凡人,又怎会这般的强悍? 山坡上的情形可谓是惊心动魄,林一是大气亦不敢喘一下,只顾瞪着眼睛一霎不霎地看着。 “林小子,你怎会来到这样一个地方……?”林一的神识不能离开体外,却不妨老龙的问话。他答道:“我亦弄不明白……” 老龙沉吟不语,不知在想着什么。 林一却是心头一动,忙问道:“我的修为被封,法力无从施展,而鲁牙就在附近不远,情形不妙啊!此地着实古怪,还老龙请赐教一二……” “你法力不再,那个鲁牙亦好不到哪里去!有《升龙诀》护体,他一时半会儿伤不了你……”话语顿了下,老龙又说道:“此处……似曾相识,却又有些陌生。你且留意便是,容我多想一想……” 老龙并未避而不答,好似真的陷入了疑惑之中。 察觉到了一旁的动静,林一抓紧了手中的铁棒,扭头往左手边望去。 十余丈外,冒出了鲁牙的身影。他手拿着尺长的飞剑便要扑过来,又迟疑了下,忙学着林一的模样俯下了身子。 恰在此时,远处突然多出来两个身缠黑气的男子,皆离地三尺,旋风一般掠过草丛疾驰而来。 转瞬之间,二人来至那片山坡上。 这二人皆身材粗壮而高大,兽皮裹身,神情彪悍。 见一人一虎斗的正酣,来者中一长须的中年男子大笑道:“阿烈竟敢独斗一头成年的斑虎,真是好胆量!”另一短须的中年男子跟着附和道:“族中的小辈无不悍勇,惟有阿烈对魔修最为执着……” “哈哈!阿武的意思,我二人暂且袖手旁观……”长须者说道。被称作阿武的短须男子点头应道:“穆扎所言不差,你我且看阿烈的手段便是……” 这二人于十数丈远停下来,双脚兀自悬空,周身缠绕的黑气不散,却又是气定神闲的模样,并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一人一虎的生死拼杀。 远处的草丛之中,潜伏着的林一不敢动弹。这些都是什么人?一般的高大而威武不说,这后来者分明便是修士。 这叫作穆扎与阿武的二人,身上缭绕的黑气定是魔气不假,各自的散发出来的威势与修士的筑基修为相仿佛,却又带着令人心悸的莫名杀气,深不可测。 心有不解,林一禁不住看向了左手的十余丈外。那个可恶的鲁牙同样伏在草丛里,老老实实的,分毫不敢放肆。而其元婴后期的修为,此时只是练气一二层的样子,比自己的情形要好上许多。 此地处处透着古怪,元婴后期的修为只等同于练气初期。而那穆扎与阿武所显现出来的筑基修为,岂不是要超越修士的化神……!林一暗暗咧了咧嘴,倒抽一口凉气。此时鲁牙,同是一脸的骇然,显然亦是有所猜测…… 一人一虎蓦然分开,彼此皆伤痕累累。 叫作阿烈的汉子,被那斑虎又一次撞飞了出去。一骨碌爬起来,其精赤的上身已挂满了爪印与血迹,触目惊心。他顺手拾起了地上的尖刀,大口喘着粗气,双目圆睁,杀气腾腾。 那斑虎一身的毛皮狼藉不堪,却是张着血盆大口,吼声连连。那利齿上还挂着血红的垂涎,凶相毕露。其四爪刨地,兽性大发。 人兽之间,彼此只是稍稍蓄势,便又猛然扑在了一起。顿时,嘶吼声与搏斗声交织着,更有碎石四溅,尘土飞扬。目不暇接之际,阿烈‘砰’的一下摔飞了出去数丈远。他四肢着地,脑门上青筋直冒,猩红的眸光咄咄逼人。其野性张扬,欲疯欲狂,如兽如魔,禁不住发出了一声长啸。随之,那血迹淋淋的身躯上隐有黑气氤氲而生。 而那斑虎却是低身俯卧,兀自冲着对手狂吼不已,只是气势稍减。其脖颈上还插着尖刀的刀把,血流不止。 见状,旁观的穆扎大笑道:“哈哈!真是意外之喜啊!于厮杀中激起了魔性,我族中又将多一位魔修……” 其同伴阿武亦是颇为欣慰的样子,却并不说话,而是隔空一拳击去。山坡上凭空一声闷响,其强劲的拳力裹着黑风骤然而至,那头凶顽的斑虎‘嗷’的一下头颅爆裂,仆地不起,竟是一命呜呼! 看着地上的死虎,阿烈眸子里的猩红渐渐褪去。随着环绕的黑气缓缓隐入体内,身上的伤口亦在慢慢愈合。 爬了起来,犹如梦醒一般,阿烈忽而哈哈一乐,喜不自禁的挥舞了下拳头,这才冲着那两人欠身施礼,兴高采烈地说道:“见过穆扎、阿武两位长老!我阿烈真的可以修魔了……” 两位长老相视而笑,留着长须的穆扎肯定地点点头,与阿烈说道:“魔性天生,百炼自成!你以后就随着我二人修行吧!” 阿武亦是呵呵笑道:“假以时日,经历过魔劫谷的一番淬炼之后,你才算是修魔有成……””哈哈!多谢两位长老!”阿烈道了声谢,已是欣喜若狂…… …… 远处的草丛里,林一亲眼目睹这匪夷所思的一切,于诧然中陷入了沉思。 花尘子曾说过一句话,魔修即天道,天道即魔修。本以为那女子只是信口雌黄,林一对此不以为然。 魔修若是天道所在,那自己所修炼的又是什么? 所谓的魔修,不过是旁门左道。典籍有云,于修炼之时,行功出偏,便会走火入魔,无外乎贪念、妄念、执念、怨念的作祟罢了。而道魔不两立,修道者当永固心念,所谓内心不出,外境不入,依正念法,则无魔不去。唯有如此,道心稳固,修为方能更上层楼,大道可期。而有人却反其道而行之,谓之魔修…… 可花尘子所说,与那穆扎的话如出一辙啊! 魔性天生,百炼自成! 那个阿烈于生死拼杀之际,狂性大发,如疯如魔,激发出了自身野性的本原!这便如凡人打通了玄关祖窍,脱胎换骨,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魔修即天道!岂不是说,这世间先有的魔修,后有的练气金丹之道…… 想来想去,林一好似明白了,却又糊涂起来。于其心思急转之际,有人高声说道:“你二人鬼鬼崇崇,又要躲至何时?” 愕然之中,林一不及抬头,忙往鲁牙处看去。见那位亦是措手不及的样子,尽显窘态,正慢慢站起。不得已之下,他只好跟着直起身来,兀自握紧了手中的玄金铁棒。 山坡上,两个仇家顾不得彼此计较,有些忐忑地面对那神秘莫测的三人。而对方见这二人衣着奇特,相貌亦有些许的不同,不禁怔了下。一时之间,彼此默默对峙着,神情各异。 忽觉得头顶的天光愈发明亮起来,林一悄悄看去。一大一小两个日头越过了山峰,高悬空中,耀眼夺目。 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天无二日啊!这是……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二十六章 有失坦荡 明晃晃的日头下,五个人三两对峙,彼此神情诧然,山坡上寂静无声。 山风,缓缓吹来,淡淡的血腥中,夹杂着莫名的野性,好似还有来自洪荒的原始躁动。 此处竟然有两个日头……这是九州之外的某一个地方? 林一的眼光从天上,悄悄回到了地上。山石土黄,青草碧绿,地上翻起的泥土中,还有斑斑点点的血迹。两丈多长的死虎,依旧是色彩斑斓,虽是一动不动,那令人心悸的气势却凝而不散。那三个肤色如铜的男子,相貌古朴,神情彪悍…… 须臾过后,还是阿烈的笑声打破了一时的沉寂。他看着鲁牙的假面与林一手中的铁棒,饶有兴致地大笑道:“这位的相貌难辨五官,真是好生古怪!那位拿着棒子,莫非亦是来此狩猎……?” 此时的鲁牙,掩去了神色中的慌乱,并悄悄收起了飞剑。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林一,往前走了几步,冲着那三人拱手说道:“在下正是来此狩猎,却不想惊动了几位……” 鲁牙临机多变,自以为应对从容。却不料那穆扎与阿武却是身形一动,眨眼间将其一左一右困在了当间。而那个阿烈却是对此不以为然,冲着林一笑着招招手,喊道:“那位兄弟,可否将你的铁棒拿与我看……” 眼前的情形变数不定,林一心头暗懔。他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拎着玄金铁棒慢慢走了过去,不忘留意另外三人的动静。 “你二人分明就是外族人,为何闯入我天魔族的领地狩猎,又为何要隐去相貌?”穆扎盯着鲁牙,神色不善。而阿武亦是带着杀气说道:“从实禀来,若有半分的不实,杀!” 看着几丈外杀意凛然的两人,鲁牙的眼瞳缩了下,暗中叫苦。方才对方逼近的时候,他不是没想到过逃跑,只是踌躇了下,还是没这个胆量。 若是论起见识来,鲁牙比林一胜过不止一筹,又怎会看不出这三人的厉害。方才若是真掉头便跑,怕是与那头死虎的下场一样了。可此时被这两人困住,稍有不慎,还是凶多吉少啊! 心念急转,无奈之下的鲁牙,伸手揭去了假面,现出重眉凹目的中年人模样。他干笑了一声,转动了下眼珠子,说道:“在下鲁牙,正是来自外族,追逐猎物时无意闯入此处,还请两位长老勿要怪责……” 话未说完,鲁牙的假面突然脱手飞去,被穆扎一把抓住。他神色一变,却强行挤出笑容来,说道:“这并非什么宝物……” 穆扎拿着假面把玩着,眼光不离鲁牙左右,不知在想着什么。 鲁牙佯作从容的样子,打了个哈哈,心头却是七上八下。莫说此时只能施展出练气初期的手段,即便是修为尽在,亦未必是这两个粗莽汉子的对手。都是那小子闯的祸,若不然,怎会来到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呢……他瞥向远处,眼角不由得抽搐了下。 阿烈已接过了林一的玄金铁棒,稍稍掂量,点头说道:“这棒子倒还使得……”说着,他将其轻飘飘抡起,‘呜’的一下便砸向了石山。只听到‘轰’的一声,山石炸裂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来。 “哈哈!”又是大笑了两声,阿烈已转身来至林一的身边,眸光灼灼,带着欣喜的神色。他又挥动了下玄金铁棒,爱不释手地笑道:“兄弟,这棒子可愿送我……” 林一身躯欣长,与阿烈站在一起,顿时显得个头又矮又小,形同孩童一般。彼此相距丈余,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却是咄咄逼人。 对玄金铁棒的沉重,林一是心知肚明。即便是寻常的元婴修士,怕亦不能将其操纵自如。可阿烈挥动着铁棒却是轻若无物的样子,可见这汉子的力气惊人啊! 打量着这个高大而粗犷的汉子,以及那质朴的笑容,林一暗暗无奈,却神色不变,说道:“阿烈大哥喜欢,自管拿去便是,林一乐意之至也!” “果真如此?”阿烈惊喜地问了一句,见林一点头称是,他反而不舍的将铁棒交还了过去,不失爽快地笑道:“有你林兄弟的这份心意便足够了,我又怎能夺他人所好……” 林一暗松了一口气,笑着接过了铁棒,转而看向那边说话的三人。见鲁牙露出了真容,正一脸的尴尬,他不禁淡淡翘起了嘴角—— “你是修魔者?”穆扎的手上还拿着假面,若有所思。他看出这个外族人身上的异常,这才有此一问。 暗自斟酌着,鲁牙忙道:“我自幼天资异禀,与常人有所不同。至于是不是修魔者,我也为此困惑不已……” 另一侧的阿武却是不满地说道:“你这人根骨羸弱,尚不及那年轻人的强壮,何来的天资异禀一说?而你不是我天魔一族,又不似天妖一族,且有法力在身,来历着实可疑呀!不若……” 神情中透出几分不耐烦来,阿武不再理会鲁牙,而是与穆扎说道:“不若杀了他,用来烹制血食,好让族人换换口味……” 闻言,鲁牙吓了一跳。那个林一安然无恙,为何偏偏要杀我,还要吃我?这几人凶猛如斯,却好似未开化的蛮荒之辈,茹毛饮血啊……他急道:“我与那个林一结伴而来,与你等并无半分的恶意,只是误闯此处,还请两位长老明察……” 一个元婴后期的大修士,置身于莫测之地,又受制于人,情急之下,哪里还敢有分毫的矜持! 穆扎对求饶的鲁牙无动于衷,而是看着与阿烈相处甚欢的林一,不由踌躇起来。 “莫要乱说话,我可不认得你!我只是为阿烈大哥的骁勇所震撼,这才不知不觉来至此处。谁晓得你怎么跟了过来,分明是存心不良……”林一驳斥了一句后,好似极为的愤慨。 鲁牙眼睛一瞪,失声骂道:“小子,莫要落井下石……”他忽察觉阿武哼了一声,忙又分辨道:“我与他虽是同族,居所相距甚远,彼此并无相交,他才这般有意陷害……” 阿烈不愿意了,吼道:“我林兄弟使得动铁棒,一身的好力气,乃是真正的狩猎者!你却是假面示人,有失坦荡……” 林一的嘴角挂着如有若无的笑容,而另外三人皆盯着自己,好似对待一只猎物一般。见状,鲁牙暗暗叫苦不迭。敢情有力气的便是好人,这几人的脑筋怎么如此的简单。不过,他还是明白了自己闯祸的根源,一切源自那假面…… “那假面只是用于狩猎,并无他用。在下明誓,对你等绝无恶意……”情急之下,鲁牙顾不得许多,忙信誓旦旦。 “你这假面可愿送我?”穆扎好似对那玉石炼制的面具生出了兴致,出声问道。有方才林一的前车之鉴,鲁牙不假思索地说道:“这位长老若是喜欢,自管拿去便是,在下乐意之至也!” 穆扎与阿武相视着,彼此忽而一笑。他将假面顺手塞入怀中,说道:“你有此善意,我等暂且信了你一回。” 本想着假面会如林一的铁棒那般失而复还,谁想会是这么个下场。有些意外的鲁牙,干笑了两声,作出与有荣焉的样子,暗吁了下。心头悬着的大石,这会儿算是落地踏实了些。 鲁牙好不容易过了勘验的这一关,两个长老亦收起了身上的杀气。那个阿武冲着阿烈吩咐道:“将斑虎带回村子,出猎的时辰到了……”他又话有所指地说道:“是恶是善,猎场上自有分晓……” 有所交代之后,穆扎与阿武径自离去。阿烈抓起地上的斑虎,很是轻松的扛在了肩头上,与林一兴奋地说道:“随哥哥回村……” 林一应了一声,随着阿烈往山坡的另一头走去。未及几步,他回头见鲁牙苦着脸跟了过来,嘲讽道:“你这人有失坦荡,为人所不喜!不如及早离去,何故又作出这尾随的勾当来……” “小子,莫要得意!”鲁牙眸子凶光一闪,随即又低下头去。阿烈转身站定,哈哈笑道:“林兄弟,没有我族中长老发话,他又怎敢擅自离去。不用管他,出猎的时辰到了,快随哥哥走……” 言罢,阿烈扛着一头不下数千斤的死虎,转瞬到了十余丈外。其大步流星,走得极快。 暗自惊讶,林一忙施展轻功跟了过去。 见二人转眼便没入前方的树丛中,鲁牙阴沉着脸,施展御风术紧追不舍。阿烈说的不错,即便不是因林一的缘故,他此时亦不敢掉头离去。那两个长老虽说人已不在,却有与神识仿佛的东西留意着后面,使其不敢有一点儿大意。被烹制成血食?谁也不想被人吃了…… 且不说鲁牙怎样去提心吊胆,林一与阿烈倒是有说有笑。从其口中得知,前方有一天魔谷,谷中有一天魔村,村子里的人自称为天魔族。 天魔谷的正北方有一片广袤的山林,名为万兽山,便是阿烈所说的猎场所在。而万兽山再往北,是天妖的领地,亦是天魔族的一大仇敌。正南有无边无际的沼泽,称之为百泽地,乃毒瘴横生,人迹罕至;正东有高山险峰无数,为洪荒莫测之地;而正西方,有一处魔劫谷,为一处死地,同时亦是天魔族心中的圣地。 有关魔劫谷的情形,阿烈的言辞中颇有敬畏,不愿多提。 而林一对头顶的两个日头很是不解,阿烈则是反问道,双日当空,亘古已久,有何不对? 说话间来至一处山谷,不待林一琢磨出双日当空的来历时,前方的谷口突然涌出了一群高大粗壮的汉子,一个个手持尖刀、利斧,叫喊着便冲了过来……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二十七章 相煎何急 突见这么多人手持刀斧冲了过来,林一稍感诧异。不过,见对方一个个兴高采烈的样子,显然便是阿烈的族人。鲁牙则是不敢大意,悄悄拿出了飞剑藏于袍袖中,暗自提防。 这伙人皆是精壮的男子,与阿烈的装束差不多,皆是身材高大而粗壮,强健而彪悍。这百来人的后面还跟着几位气势庄严的中年人,先前的穆扎与阿武亦在其中,应同为天魔族中的长老。 “啊哈哈!阿烈果真是我天魔族中的好汉子,竟然独自猎杀了一头斑虎!” “阿烈,好威风啊!” 四五个阿烈的同龄人,拎着明晃晃的尖刀与斧头跑了过来,大声叫嚷着,赞叹着,喜悦与倾羡之情溢于言表。 阿烈满脸的荣耀,哈哈大笑着将死虎撂在了地上,两个稍年幼些的汉子上前将其抓了起来跑回山谷。远处的众人停了下来,好似等待着几位长老的吩咐。而这余下的几人则是大声说笑,还有人好奇打量着林一与鲁牙。 “你这外族的汉子,身材这般弱小,还拿着一根细小的棒子,亦想参与狩猎不成?哈哈!”一个脸上无须的年轻汉子恶笑着走了过来。他身披兽皮,打着赤脚,胳膊腿粗壮有力,手上拎着一磨盘大小的斧子。 林一撇撇嘴,露出笑意,并未作声。 这人披头散发,笑容狰狞,兽性十足。看着个头只到自己胸口的林一神色从容,他好奇起来,心存戏谑,伸出左手便去抢对方的铁棒子。 “阿虎,莫欺我林兄弟!”察觉有人为难林一,阿烈转身出声制止。另几个汉子却是饶有兴致地跟过来,分明是要看笑话。 躲至一旁的鲁牙眼珠子转动着,竟是干笑了两声,神情中现出了几分难得的快意。小子,老夫让你落井下石,转眼便遭了报应,嘿嘿! “阿烈,弱者怎配成为你的兄弟!莫要平白辱没了天魔族勇士的名头!”叫作阿虎的汉子手上顿了下,不以为意地笑道。 “是啊!猎场之上,这人转眼便会被斑虎石狼吞了,怎配与我天魔族的汉子称兄道弟!” “阿虎教训他一番,哈哈!” 另两个年轻的汉子凑着热闹,神情中尽是鄙夷与不屑。于这伙人看来,林一太过于瘦小,竟与族中的好汉子阿烈成为兄弟,着实让人不忿。 “岗巴、强扎,你二人莫要小看了那棒子……”阿烈教训着那两个同伴,却带着几分期待看着林一。弱者,在天魔谷难以立足!他不好再加阻拦。 几个身躯高大的汉子围了过来,便如一堵墙一般将自己困在了当央,林一的神色稍显尴尬,轻轻皱起了眉头。恃强凌弱,于什么地方都不鲜见,这几个家伙的用意不言而喻。而远处的穆扎与几个长老亦正看过来,想来同样有着试探的心思。 叫嚷中,阿虎的气势更盛。他根本不理会林一的反响,稍稍欠身,伸开蒲扇大小的手掌便抓向了那根黑黝黝的铁棒。 林一眉梢轻挑,看着气汹汹临近的阿虎,不为所动。此时,若是再如之前那般的顺从,怕是会羞辱不断。他手上用力,铁棒‘夺’的一下插入到脚下的岩石之中。 于此刹那,阿虎已抓住了铁棒的棒梢,却未能如其所愿地一把拽过来。 咦?阿虎的神色一怔。这细小的棒子仿若铁铸铜浇一般的难以撼动! 看了一眼神色自若的林一,阿虎不屑地哼了一声。他手上加力,又是猛地一拽,铁棒兀自纹丝儿不动! 谷口的这片地方,许是天魔族出猎前的聚集地。此时,远处尚有喧杂声,而近处的这几人皆是默不作响,却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看着阿虎、身着灰袍的年轻外族人,还有那根钉子一般的黑棒子。 天魔族的族人生性直爽,行事磊落,断然做作不来。阿虎这是怎么了?他有多大力气,大伙儿都知晓。那外族人瘦小的样子,形若孩童一般,又怎会是天魔族勇士的对手呢? 讶然中,阿虎松开了手,有些糊涂地挠了挠乱蓬蓬的脑袋,一脸的狐疑,又转而看向四周的几位伙伴。见众人皆是愕然的样子,他这才回过神来,脸皮不由得一阵燥热。 “砰——”的一声,阿虎抛下了手中的大斧子,眼珠子冒着凶光。他张开双手,狠狠啐了一口,又拍了下巴掌,猛地俯下身去抓向了那可恶的小棒子。 林一双脚不丁不八站立,一手背负,一手执棒。见阿虎耍起了蛮性,其眸中精光一闪,《升龙诀》之龙灵之力,于他人不易察觉之际,霎时经手臂灌入玄金铁棒之中。 这古怪的地方,林一的法力难以施展,而一身的力气尽在。他此时便要借机与对方较量一番,亦好对这几个争强好胜的汉子施以颜色。 阿虎闷哼了一声,显然是用上了力气。可他双手牢牢抓住的铁棒,并未移动分毫,反而是往下沉了三寸。 撅着屁股,双臂的坨肉抖动着,阿虎的眼珠子凸了起来,虎吼了一声。铁棒一阵剧烈的颤抖,猛然拔地而起,连着他人一道腾空飞起,直至四五丈开外,才‘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顾不得狼狈,阿虎腾了一下跳了起来,手中还抓着铁棒,一脸的懵懂。 举众错愕之时,林一不紧不慢抖了抖衣袖,拱手笑着说道:“阿虎大哥,真乃神力也!” 阿虎转动着大眼珠子,看着原本不在意的小棒子,这才感觉颇为沉重。将其挥动了下,虽说力道趁手,却短小了些。他这才重新打量着林一,见对方眸光澄澈,钦佩的话语不似作伪,使人心里头颇感舒服。 围观的众人不明所以,却并不以阿虎的狼狈而有所嘲笑,好似对这般的情形早已习以为常。不过,这些天魔族的族人看向林一的眼光中,少了轻视,而多了几分的善意。 阿虎已恢复了常态,不以为然的哈哈一笑,说道:“阿烈的眼光不差,林兄弟倒是有一把子力气!”一旁的岗巴与强扎则是抢过了他手中的铁棒比划了下,点头附和之后,不再盛气凌人,皆与林一称兄道弟起来。 这伙直爽的汉子倒好相处!林一带着温和的笑容,与对方大哥长大哥短的称呼着,彼此甚为的融洽。 始终躲至一旁瞧热闹的鲁牙,脸色转而阴沉起来。这个可恶的小子,定是炼体术在身,若不然怎会有这般大的力气?本以为他法力受禁,便可瞅机会将其了结,可眼下情形有变,于己不利啊! 看着林一与这帮人相处甚欢的样子,鲁牙禁不住担忧起来。这一个两个的粗莽汉子,并不难对付。可若是被对方三五个人困住了,下场会很惨。此外,那几个长老才是真正令其头疼的人物。 时运不济,莫过于此!一个元婴后期的大修士,如今跟着那小子被裹挟至此,还要忍气吞声,真是憋屈啊!鲁牙禁不住低声叹了下,暗自斟酌起来! “林兄弟,那位是你的族人吗?亦有你这般的好力气?”阿虎与这伙年轻的汉子,皆是一样的秉性。将你视作了兄弟,那你就是一生一世的兄弟!几个人围着林一说话,便留意到了另一个外族人。 不远处的鲁牙,双手抄在一起,低眉顺目的样子。他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不由得缩了下脑袋,又往一旁挪动了几步,只想远离是非之地。 林一看了一眼那个仇家,与阿虎笑道:“我不认识那人!不过呢,他老是欺负我……” 阿虎眼睛一瞪,吼道:“谁敢欺负我林兄弟?就他那个弱不禁风的样子,且待我来为你出口气……”他话音未落,一旁的岗巴与强扎已是摇晃着手中的尖刀,气势汹汹地大步走了过去。 唯恐避之不及,祸事还是到了头上。鲁牙怒而抬头,冲着林一恶声道:“小子!莫要仗势欺人!你我皆来自一处,相煎何急……”说话间,阿虎带着岗巴与强扎,转眼便到了他的跟前。 见鲁牙气急败坏的样子,林一呲牙一笑,说道:“我林一亦有仗势欺人的时候,呵呵!这感觉倒也不差……” “林兄弟,勿要与他啰嗦!我阿虎且看看他有几斤的力气……”阿虎大步走至鲁牙的近前,伸出大手便抓了过去。 鲁牙急了!几斤的力气?这也太小看人了吧!虽说没那小子的逆天,可亦总不至于太过羸弱。可看着阿虎那蒲扇般的大手,还有那磨盘大小的斧子,他脸色发苦 此时此地,与这几个汉子比拼力气,只能自讨苦吃。罢了!我躲…… 鲁牙抓紧袍袖中藏着的飞剑,情急之下还是不敢出手,祭起御风术便往后躲闪。 一把抓空,阿虎怒了,大喝道:“你这人白活了一把子年纪,却好没胆量!我看你往哪儿跑……”他撒开大长腿便追,一步便是两三丈远,丝毫不输于对方的御风术。而岗巴与强扎亦来了兴致,从两旁包抄过去。顿时间,四人追逐起来,还有看热闹的天魔族的族人跟着起哄,不待鲁牙临近,便扬起手上的尖刀、利斧、棍棒,跟着鼓噪起来。 左躲右闪的鲁牙,真是苦不堪言。想就此远遁,或是祭出飞剑抵挡一二,却又唯恐捅出了篓子而无法收拾。想出声求饶,可见林一那可恶的得意样子,着实让他拉不下老脸。想怒斥这伙人的无礼行径,可阿虎几人皆带着戏谑的恶笑,分明是将这场追逐视作了一场儿戏,使人难以与其较真。 如此这般,鲁牙逃的狼狈,三人追的兴致勃发。天魔族的族人们,皆是哈哈笑着,一个个喜闻乐见的样子。林一拄着铁棒子,与大伙儿一般无二的神情,笑得很舒心! 天魔谷的谷口,好一场热闹! 一个元婴后期的大修士,被如此的作弄,鲁牙寻死的心思都有了。无奈之下,他正想着要不要寻那几个长老主持公道的时候,三个耍的兴起的汉子,忽而停了下来……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二十八章 狩猎 感谢书友zd403的月票支持!感谢订阅投票者的支持! ——————————————————————————————————————- 天魔谷的谷口正热闹的时候,那两个往村里送死虎的汉子回转了。 穆扎与几位长老示意了下,步出人群,走至一大石头上。他神态威严的环顾四周,清咳了一声。族人们忙收起了嬉笑,一个个神色肃重起来。阿虎三人晓得分寸,最终还是放过了狼狈不堪的鲁牙,与大伙儿一道聚向了几位长老。 “每当双日降临天魔谷,便是我族人狩猎的时辰到了!我天魔族的勇士们,用你们手中的利斧,去斩下斑虎的头颅;用你们的利齿,却撕裂石狼的喉咙;用你们的热血,染红我祖上的荣耀……”穆扎神情庄重,双手托天,低沉的唱吟声缓缓响起:“祭祀已毕,先祖庇佑!” “杀!杀!杀!”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顿时响彻云霄。天魔族的这伙汉子神情振奋,一个个高举尖刀、利斧、棍棒,争先恐后地狂吼着!这一刻,百余人仿若成了千军万马,声势浩大,杀意弥漫! 看着这些彪悍而勇猛的天魔族族人,林一血脉贲张。无畏生死,浴血杀场,好男儿,当如是!情不自禁之下,他正想跟着挥动手中的铁棒,却听得身后传来一声低微的冷哼。 林一转过身来,见是鲁牙于不知不觉间到了近前。他心头一懔,随手将铁棒往地上一杵。对方眼角抽搐着,不留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四下张望的神色中,有不屑一闪而过。 “小子,莫要得意,你我不死不休!” 嘴巴一动,鲁牙传音丢下一句,又留下一个怨毒的眼神,这才佯作没事人一般溜走了。 …… 天魔族的一百多人,在四位族中长老的带领下,循着一条山道直往北走。 这伙人走得很快,林一施展轻功才不至于被落下。 半个时辰之后,一行人穿过一条长长的峡谷,前方出现了一大片山林。 接近山林的时候,众人停了下来。只见古木参天,雾霭弥漫,怪石嶙峋,间或有一两声的兽吟声隐隐响起。 “猎场便在眼前……”那个长老穆扎越众而出,高声吩咐着。他又看了一眼人群中的林一与鲁牙,不无用意地说道:“只有亲手猎取猛兽的汉子,才能真正成为我天魔族的兄弟……” 这个时候,林一才明白穆扎先前所说的那句话的意思。是恶是善,猎场上自有分晓! 天魔族的人,看似粗蛮而拙朴,却又不无智慧!无论善恶与否,将会于杀伐与热血之中得到最有力的见证! 林一环顾四周,天魔族的族人们皆在盯着自己与鲁牙两人。阿烈、阿虎等人,则是带着欣然的笑容。于他几人看来,得以展现自己的武勇,乃是男儿应有的荣光! 没有说话,林一冲着穆扎拱拱手,又与阿烈等人点头示意,便扛着铁棒走向了那片未知的山林。且不管这伙天魔族的人是何用意,此时,他都不能有半分的迟疑。 形势比人强,鲁牙亦只得将所有心思藏在肚子里,一声不响跟在林一的身后往前走去。而天魔族的人亦在几个长老的带领下,举起了尖刀、利斧与棍棒,三五成群地散开,并陆续涌进了山林。 察觉后面的人都跟了上来,走在最前面的林一回头看了下。几丈外的鲁牙脚下一顿,目光阴沉。 “不要相距太近,我还以为是头畜生呢……”冲着身后那人冷嘲了一句,林一淡淡一翘嘴角,转身加快了脚步。 鲁牙愠怒不已,闷哼了一声。见林一走远,他左右打量了下,悄悄亮出了手中尺长的飞剑。 不多时的工夫,林一便远离了人群,渐渐来至山林的深处。他跳上了一块石头,居高观望。缓缓飘来的淡淡雾霭中,夹杂着几分莫名的腥气。到处都是数十丈高的参天古木,遮天蔽日一般,眼前的所在变得黯淡而阴森起来。 见鲁牙的身影在不远处一闪即隐,林一佯作不知,只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从先前所见的那头斑虎得知,此处的妖物非同小可。没有神识的先知先觉,于这凶险之地,难免多了莫测的变数,只能暗自小心了。 而最毒莫过人心!防备妖物的时候,还是不能忘了那个阴魂不散的鲁牙! 从石头上一跃而下,林一慢慢往前走去,不由得想起了这场祸事的由来…… 本以为这场追杀来的莫名其妙,却不料事出有因。鲁牙说过,当自己得到金龙剑与云袍的时候,便注定了这一切…… 记得初见柳家兄妹,以及玉山镇的天玑坊,直至后来到了岚城,自己的那一身云袍愈来愈显得不同起来。尤其是在岚城的云轩阁中,那个掌柜打着修补的幌子,用玉简拓印了自己来历与相貌。虽说当即生出了小心,将其毁去,可神识所记,又岂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忘却的。 事已至此,定是那云轩阁的掌柜再次拓印玉简,并将此事告知道齐门,并招来了这场祸端。 由此可见,云袍原来的主人,乃是闻道子无疑了。而道齐门现今的门主闻白子,为化神高人。这前后二人说不定有所牵连,若不然,这个鲁牙又怎会对自己紧逼不放呢! 一个修士,丢了乾坤袋,多半性命不保。那么,又是谁杀了闻道子呢?是玄天门的玄天上人吗?不会! 玄天门的玄天上人只是元婴修士,又怎能杀了一个化神高手呢!可若不是他杀了闻道子,又怎会得到那乾坤袋?其中的灵石、仙晶、丹药等物可谓是价值不菲,岂不就是一个化神修士的全部身家所在吗…… 如此说来,鲁牙一路追来,不仅是为了闻道子的下落,还想找回乾坤袋中所遗下的那些宝物。不过,其身为九州九大仙门的弟子,为何要隐迹藏行来掩饰身份?又为何将自己的金龙剑与云袍扯为一谈?好似还说自己的身上还有他要寻找的另一样东西,又是什么? 此外,那个鲁牙会不会信口雌黄?金龙剑乃是来自大商的玄元观,又怎会与九州的道齐门牵扯到了一起呢? 可这世间的事儿,有时候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之前,谁能想到大商玄元观与大夏玄天门之间的因果呢?如今,陷入这场莫名的是非之中,难道真的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想到此处,林一不禁自嘲地摇摇头。虽说此事的前后尚有诸多的不解之处,他日自有分晓的时候。而金龙剑是自己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我的路,我自己走!以后会怎样,又岂容他人来指手画脚…… 林一胡思乱想着,见一块数尺大小的石头挡路。他双眉一挑,抬脚便将其踢飞了出去—— “砰——”的一下,石头落地,好似砸中了什么。林一不以为意地继续往前,谁想又是“嗷”的一声嚎叫响起,接着便是一道灰色的影子冲其猛扑了过来。 不容多想,林一往旁边急闪,腥风擦肩而过。他定睛看去,那是一头灰色的狼。 这畜生的身躯足有丈余长,个头与林一的肩膀差不多高,十分的凶悍。一扑落空之后,它粗尾巴一甩,猛地折过身来,周身的毛发钢针一般的竖起,呲牙咧嘴,凶相毕露。 这莫不是天魔族所称的石狼? 于林一惊讶之际,石狼嘶吼了一声,暗灰的身影一闪,‘嗖’的一下便又扑了过来。他不敢大意,龙灵之力倾入双臂,猛地抡起了玄金铁棒便迎了上去。 石狼快若闪电,林一的铁棒去势如风。 “砰——”的一声闷响,铁棒并未击中石狼的头颅,反而是被其坚硬的前爪阻挡了一下。 一击不中,林一错愕。石狼落地之后,前爪一软打了个滚,又迅即转身,狼睛血红,愈发的气势汹汹。 林一杀过无数野狼,对付这般的妖物还是头一回。而这畜生比起前者来,更加的凶残而狡诈。于其闪念之间,又是“嗷”的一声嚎叫,腥风扑面。 畜生!我不信杀不了你!林一狠劲上来,双手抡起一片乌云当头罩了过去。石狼方才尝到了铁棒的厉害,于跃起的当间腰身一沉,躲避之中,趁势张开大嘴冲着对方的下身咬来。 人兽相撞的刹那,林一的双腿猛然叉开,铁棒裹着强劲的风声,呼啸砸下。便听得“轰”的一下,石狼头颅崩裂,扑通一下摔在了地上。 而林一人未落地,忽而察觉背后杀机来临。他冷哼一声,身若龙行,于半空中翩然一转,铁棒便已横扫了出去—— “当啷——”一声鸣响中,一把偷袭的飞剑被砸飞了出去。 身形下落,林一脚尖点地,一鹤冲天,再次抡起了铁棒。 一棵大树背后,闪出了鲁牙的身影。见偷袭落空,他颇为郁闷。那小子竟敢与自己交手?真是大了胆子!而其忙着驱动飞剑的时候,不由得心头一沉。 此一时,彼一时也!这小子可不是敢与自己动手吗!他那铁棒子力大势不亏,而自己的飞剑施展不出一成的威力来,还被砸飞出去这么远,神识操持已不听使唤。 想想也是,寻常的练气修士,须有四层的修为才为御剑的开始。鲁牙虽是修为在身,却只能施展出练气一、二层的手段来,这勉强御剑便显得有些力不从心,稍远一些便难以自如。而那小子又扑了过来,真是可恶!想让我赤手空拳对付你的大棒子,这不是欺负人嘛! 鲁牙扭头便往自己的飞剑落处跑去,可林一的棒子已到了身后,还大喊着—— “无耻老儿,给我站住……”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二十九章 杀场 感谢书友祝福之神的月票支持! —————————————————————————————————————————— 林一与石狼搏杀的时候,鲁牙竟然在暗中偷袭,其行径着实卑鄙无耻! 不过,方才的交手,却让林一多了几分的底气。 此时的鲁牙,只是一头没了利齿的猛虎,不足为虑!更何况,天魔族的族人尚未跟上来,正是两人了结恩怨的时候,机不可失。 于是乎,林一结果了一头石狼的性命之后,杀心大起,挥棒扑向了鲁牙。 一个元婴后期的大修士,被一个金丹晚辈如此的辱骂,鲁牙是又羞又怒。本想着趁那小子与妖物搏杀的时候猝然偷袭,谁料竟是招惹了一头真正的恶狼…… 忍气吞声的鲁牙,顾不得理会林一的嚣张。往前疾走了几步,察觉飞剑有了动静,他忙手指一点,便欲将其祭起,可铁棒的呼啸声已到了身后。 情急之中,鲁牙挥袖一甩,抛出一道玉质的符箓挡在了身后。 “轰——”的一下震响,符箓幻化之物尚未成形,便被铁棒击了个粉碎。挣得一分缓气之机,鲁牙忙催动飞剑袭向扑来的林一。与此同时,他琢磨着身上还有什么东西可用来对付那小子。 鲁牙的身上不缺宝物,却碍于此地所限,大多难以施展其真正的威力。若想寻出一件可以克制那小子的东西来,还真是不容易。 又是“轰”的一下,林一磕开了来袭的飞剑,不依不饶地冲着鲁牙挥棒砸去。 一边施展御风术躲避,一边看着在半空中翻跟头的飞剑,鲁牙心疼的直抽抽。那可是自己的法宝啊!虽说不能将其收入体内,可那亦是自己蕴炼了数百年的宝物,只因施展不出真正的威力,而要遭受如此的暴虐! 臭小子!你好歹亦是一个金丹修士,却拿着法器不是法器,灵器不是灵器的丑陋棒子,与那些粗蛮之辈何异啊!有本事你拿出那金剑来,咱好好较量一二…… 二人一前一后追逐着,在这片不大的地方转着圈子。鲁牙不敢跑远,一是怕遇到天魔族的人,另一个是怕撞见妖物。而林一对此心知肚明,辱骂了一声之后,只顾着挥棒急追猛打。 “小子,够了啊!再纠缠下去于你于我皆不利……”鲁牙毕竟还有神识可用,他已察觉到了远处的些许动静。可身后那小子不识好歹,总要有人出声提醒一下。 “许你偷袭,便要让我打一棒子才好……”林一冷声回了一句,人与铁棒化作一团黑风,不要命地往前急卷而去。他没有法力依恃,全凭借着早年间的轻功精妙,这才逼得对方连连躲闪。可即便如此,世俗的轻功还是与御风术稍差一筹。如若不然,怕是大棒子早落在了鲁牙的身上。 鲁牙闷哼一声,反手抛出几张符纸,顿时化作一串火球袭向林一,却被铁棒卷动的风势扫向两旁。 见对方祭出的符箓极为低劣,林一嘲讽道:“将你积年的存货都拿出来吧……” 鲁牙脸皮燥热,方才的符纸还真是翻箱底才寻到的。依其眼下的身份,要寻出这些东西可是不易。他眸子中厉色一闪,抬手又抛出一物。 那是一块其貌不扬的玉佩!林一眼神一凝,却又不以为意地一棒砸去。 “轰”的一声,随着那玉符上的光芒一闪,林一只觉得双臂急遽一震,一股难以招架的巨力骤然袭来。他脸色微变,却已不及躲闪,猛地倒飞了出去。 呵呵!逼得老夫示敌以弱,你小子亦算是罕见的人物了!只可惜呀,你还稚嫩了些!鲁牙呵呵冷笑着,身形一转,冲着四肢腾空的林一反扑了过去。 眼看着林一吃了暗亏,倒飞出去之后便撞向了一参天古木。而他身形狼狈,又忙而不乱,双脚在那古木上一蹬借力反弹了回来。其健若蛟龙,身子灵动异常,竟是越过那玉符与袭来的飞剑,再次挥棒扑向了一脸得意的鲁牙。 见状,自以为得计的鲁牙神色一怔。这小子不是喜好拿着棒子乱砸的吗?怎会视那玉符而不顾呢……他暗道不妙的时候,林一双眸炯炯,已成苍鹰扑食之势,恶狠狠地抡起了玄金铁棒。 错愕之中,自知力亏的鲁牙不敢硬拼。顾不得许多,他拖曳着飞剑转身便跑,倏然躲至一大树的背后。而林一则是虚晃一招,竟是回身将那片玉符抓在了手中。 察觉有失,鲁牙又从树后露出半个身子,又急又气道:“还我护身玉佩……” 林一双脚落地,嘴角翘起。护身玉佩?一个元婴后期大修士的护身玉佩,定是不俗之物!他顺手将其揣入怀中,又横起了铁棒。 “你……”鲁牙气结,却又难以道出苦衷!那玉佩为师父炼制,足以挡住化神初期修士的全力一击,乃罕见的宝贝,非亲传弟子而不可得啊!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可恶…… 二人相峙,各自盘算着怎样出手的时候,脚下的大地猛然抖动了下,随即有狼吟虎啸乍然而起。继而,莫名的腥风夹杂着躁动不安的气息,自山林的深处突然吹来。这一刻,好似有无尽的杀机陡然降临,使人慌措不安。 林一顾不得理会鲁牙,转身跳上了一块怪石。顿时间,腥风裹着草屑、断枝还有碎石扑面而来。他伸臂虚挡,运转目力向远处望去,神色不禁为之一变。 数不清的石狼正蜂拥而来,其中还夹杂了斑虎及不知名的猛兽……这该有多少妖物?成百,还是上千…… 鲁牙已被这突来的状况吓了一跳,这可是成群结队的妖物啊!抬头见头顶的古木伸出一根粗大的枝桠,距地十余丈高,他临机生变,借助手上的飞剑与御风术,三两下跳了上去,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虽说风沙迷眼,可林一还是看清了置身所在。情形危急!若是迎头撞上了这群妖物,下场可想而知。而左近的古木皆光秃秃一般直耸着,难以攀附,而鲁牙却是运气不错,竟抢占了难得的一处高枝,暂且无虞。 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鲁牙,林一便生出了将其赶下来的念头。可他随即又诧然不已,左右张望。只见阵阵飞扬的尘雾之中,冒出来一个个人影,正是那些天魔族的汉子。这伙人面对危情,毫无畏惧,一个个高举尖刀利斧,呼号着,跳跃着,竟是奋勇争先,直奔那汹汹而来的妖物扑去。 不过是转眼之间,那百来个汉子与妖物撞在了一起,喊杀声,嘶吼声,悲鸣声,尖刀断折的铿锵声,与浓重的杀气交织在一起,又迅即弥漫着,吞噬着这片山林!这已不是猎场,这是生死的杀场…… 不是没见过杀戮,不是没目睹过杀场的惨烈,可林一还是为眼前所见的一切,深感震撼! 这伙浑身散发杀气的汉子,已不仅仅是为了狩猎与口中的吃食在拼杀。正如那长老穆扎所说,他们以生死来激发斗志,用热血来染红先祖的荣耀。 这是一伙不避锋矢,无畏生死的勇士,于高举尖刀利斧的那一刻,便注定了舍生忘死,便注定了要一往无前! 刺鼻的血腥气飘来,霎时涌入了林一的脑门。其眸子渐渐生出了血色,继而有赤芒绽放。刹那间,所有的喧嚣顿去,他眼前只有生,只有死,只有一片血红…… 林一对‘幻瞳’的异常不予理会,拎着铁棒便冲向了那滚滚的洪流! 古木的枝桠上,鲁牙看着下面惨烈的情形,不禁暗吁了一口凉气,却又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只是一伙为了一日两餐活着的粗鄙之辈!见林一竟然冲向那群势不可挡的妖物,他不屑地啐了一口,暗忖,这同样是一头蠢货! 四、五头石狼冲撞而来,一个个齿挂垂涎,血口大张。见有人阻住了去路,几头畜生咆哮着,猛然窜起—— 几道灰色的身影迎面扑来,林一不躲不避,大步往前,抡起铁棒横扫而去。 “砰、砰、砰”接连的闷响中,铁棒撞在了一道道的铁墙之上。石狼来势一顿,而林一则是后退了几步。 龙灵霍然出现在了林一的身后,又迅即与其融为一体。他双眉倒竖,低吼了一声,将玄金铁棒再次抡起。只见黑云陡起,裹起一道急遽的旋风,冲着那几头呲牙咧嘴的石狼轰然袭去。 又是‘砰砰’几声,石狼直接被轰碎了头颅,砸断了爪牙,一个个倒飞了出去。 不待血雨落下,林一径自冲过横飞的断臂残肢,直奔天魔族的那几个汉子奔去。 …… 此时,天魔族的人已与众多的妖物厮杀在了一起。 那几位长老四处游走,不时出手为族人解困。可涌来的妖物愈来愈多,其间不乏身躯庞大而凶猛者,非这几人而不能应付。 远处,一头数丈大小的妖物,面目狰狞,硕大的头颅上倒长着数尺长的利齿,夹杂在狼群中冲了过来。见状,穆扎的神情凝重,与身边的另一位长老高声说道:“阿武,此处怎会冒出嗜齿兽来?往日里狩猎,我等要四处寻觅,才可遇见猎物,而今日却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这情形不对啊……” 到处都是横冲乱撞的妖物,天魔族的百来人即将被这肆虐的洪流所吞没。打量着山林中愈发混乱的场面,阿武皱起了眉头,回道:“不仅有难得一见的嗜齿兽,还有赤岩兽……这伙妖物好似正被驱赶,莫非是……”话到此处,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禁与穆扎对望了一眼,彼此的神色皆透着深深的忧虑。 “快带着族人离去,迟恐有变!”穆扎与阿武交代了一句,足下突然腾起一阵黑风高高跃起。他人在半空,舌战惊雷,喝道:“我天魔族的族人听令,退出山林!”其不容置疑的喝声顿时传出去几里远,可那些族人欲退不能,尽数为妖物纠缠,一时难以脱身。 穆扎焦急起来,于身形下落之际,挥拳打飞了几头石狼,高声命道:“阿武带人先走,阿木、阿山与我一道断后……”其喊声未止,突见前方有几个族人被十数头石狼围困,而一头嗜齿兽又冲了过来。情形危急,他抬手抓出一圆月银斧…… ———————————— ps:有富余红票的,愿意就顺手来一张,谢谢!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三十章 血色山林 阿烈、阿虎、岗巴与强扎,四人被一群妖物围在了当间。那是十余头凶残的石狼! “哈哈!今晚有狼腿肉下酒了!我杀……”身陷重围,阿烈不以为惧,反而是异常的振奋。他扬起尖刀挥下一道光练,“扑哧”一下,将一头窜至头顶的石狼拦腰斩为两截。污血倾盆一般,将其浇了个通透。 大手一划拉,阿烈抹去了脸上的血迹,带着狰狞的笑容又迎上另一头石狼。 阿虎挥动着大斧子,一下子斩去一头石狼的头颅。他方想与阿烈一般的炫耀一番,另一头畜生却是趁机冲其双腿咬来。 猛啐了一口,阿虎便欲挥动斧头阻挡,却见那石狼惨嚎了一声跳向一旁,恰好撞上了强扎的斧子,被一下子砍翻在地。 “强扎!你占我便宜……”阿虎佯怒,对方则是瞪了他一眼,又凶神恶煞一般扑向了狼群。另一侧的岗巴逼退了一头石狼之后,哈哈笑道:“强扎才是一头真正的猛虎……” “岗巴!谁让你出手的……”兄弟在取笑自己,阿虎不忿起来。对方挥动了下尖刀,甩去一串血珠,止不住的满脸快意,吹嘘道:“只怪我刀子太过锋利!哈哈……” “且看我的手段……”阿虎吼了一声,猛地扑向了岗巴身边的一头石狼,斧子快若疾风…… 这几个汉子凑在一起,彼此照应,浴血*拼杀,可石狼不断涌来。一道道跳跃的灰色身影裹着腥风在山林中呼啸,狼嚎声与喊杀声此起彼伏,间或有污血瓢洒而下,场景惨烈而撼人心魄…… 狼群中猛然间冒出一头斑虎,阿烈当仁不让地迎了上去。而岗巴三人则是尾随其后,用尖刀与利斧劈开了一条血路。 此时,穆扎的喊声传来,杀气正盛的几人不禁为之一怔。那是让族人撤出山林的号令,不得不从。可这前后左右皆是妖物,岂可说撤便撤…… 岗巴三人尚在迟疑,冲在前面的阿烈则是瞪大了眼睛。他见到了那斑虎后的又一头庞然大物,正挟着排山倒海之势冲来。 “此处怎会有嗜齿兽?”阿烈诧异起来,“砰”的一脚踢飞了一头石狼。回头见几位同伴亦是一脸的诧然,他挥动手臂吼道:“愣着作甚?长老有令,你我边战边退……” 常年于猎场拼杀的汉子们,于这个时候察觉到了山林中的异常。若说那斑虎凶猛,集几人之力尚可对付。而那嗜齿兽则过于强大,非族中的几位长老而不能将其击杀。不过,这寻常不多见的妖物,竟于此时冒了出来,显然是此地生出了变数。 只是转眼的工夫,斑虎已到了近前,几人若是转身撤去,免不了要后背受敌。而此时不退,莫说违令不遵,若是撞上了嗜齿兽,更是凶多吉少。 危机陡然降临,阿烈的脸上已没了笑容。其双目圆睁,浴血的身子萦绕着淡淡的黑气,便若一尊石塔一般矗立,威严而不可侵犯。他头也不回地吼道:“速退!我来断后……” 余下三人换了个眼神,彼此神情严峻起来。不容多想,阿虎猛地抡起斧子,恶声喊道:“我来开路,你二人护着阿烈的左右……” 不待三人回撤,阿烈已与斑虎撞在了一起。“当啷”的一下,尖刀脱手之际,一双虎爪落在了他的肩头,并张开大口咬来。 身后便是族中的兄弟,阿烈不敢亦不能躲避。他低吼一声,挥起铁拳冲着斑虎的面门便狠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闷响,又是“刺啦——”一下,斑虎被铁拳砸向一旁,而其双爪却在阿烈的肩头撕扯下两块血淋淋的肉来。那畜生甚为矫健,于落地的刹那,便又猛地跃起,冲着对手的咽喉再次张开了血盆大口。 形同血染的阿烈,势若疯狂一般。他不退反进,发出一声嘶吼,赤手空拳便欲作誓死一搏。 眼看着一人一虎就要纠缠在一起,担当开路之责的阿虎不及回救,岗巴与强扎为石狼所困,同样难以施展援手,阿烈的情形岌岌可危。 恰在此时,一道人影从天而降,随之而来的一阵黑风骤然而至。只听得“轰——”的一声,那跃起足有两三丈高的斑虎,竟是头颅炸开,倒飞了出去。 污血与脑浆溅了阿烈一头一脸,愕然中看清了来人,他不禁动容道:“原来是林兄弟……” 来者身形落地,又是挥动铁棒砸飞了两头石狼,这才大声说道:“我与阿烈大哥联手断后……” 余下三人,见出手者乃是身材矮小却又骁勇非凡的林一,均感意外。阿虎回头说道:“好兄弟!你的小棒子果然使得……” 此时,林一满身的血迹,凌厉的杀气,已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修士。此地,面对这血腥杀场,他就是天魔族的一员! 方才冲过来的时候,林一已将四周的情形看在眼里。虽说一棒打杀了斑虎,可危情未解,那庞大而令人胆寒的妖物愈来愈近,更有驱之不去的石狼阻住了退路。 林一方想说话,一道灰影便到了身前。他一棒将那偷袭的石狼砸飞,阿烈已大声道:“你三人先行离去……” 就这么短短几句话的工夫,脚下的山地‘咚咚’作响,那头凶猛的嗜齿兽便扑到了几丈开外。岗巴三人不敢怠慢,各自挥动刀斧往后杀去。 阿烈拾起了尖刀,不禁看向了一旁的林一。凭着二人的血肉之躯,断难挡住那样一头长满利齿的妖物。而他无畏的神情中,尽是赴死之意。可那个身材瘦小的外族人,同样是凌然不惧,并已横起了手中的铁棒…… 这头冲过来的妖物,便是阿烈他们所称的嗜齿兽。其足有两丈多高,三丈多长,硕大的头颅上长满了尖刀般的利齿,闪动着森森的白光。那张开的大嘴正‘吭哧、吭哧’喷着腥气,一双铜铃般大小的眼珠子,木然,却又透着难以捉摸的阴冷。 面对如此狰狞而凶恶的一头妖物,林一没有胆怯,没有退却。他的身上只有杀气在暴涨,他的心头涌出莫名的激奋,他那怒睁的双眸中,一片赤红…… 隐约之中,林一好似察觉到了识海中有人要说话,却又欲言又止。他不及多作理会,跃身而起。随其眸子里赤芒闪现,那玄金铁棒扯起一道黑风,急袭而去。 或许,在那嗜齿兽的眼里,四周的一切都是这么的渺小。这个不知死活扑来的人,更是卑微而不值一晒。可不知为何,当莫名的两道赤芒扫来时,它奔驰中的身躯不由得停顿了一下。那是什么……四周熟悉的山林已荡然无存,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血色,还有冲天的杀气…… “轰——” 林一抡起铁棒的一刻,正是嗜齿兽生出迟疑之时。 只是刹那,一声轰然巨响中,玄金铁棒落在了嗜齿兽的头颅上,顿时崩断了三五根利齿。妖物吃疼之下,连连后退了几步,那树桩一般的兽蹄乱踏之际,竟是将一头避之不及的石狼踩了个半死。一阵嘶吼过后,它恍然醒过神来。 一击得手,林一被铁棒传来的巨力震得腾空飞起。龙灵乍现即隐,他猛地折身扑下,犹如蛟龙探海一般,正是大展神威之时。 觉得自己吃了闷亏,嗜齿兽吼叫中正待发作,可随着那渺小的人儿从空而至,无边无际的血色又于霎时间湮没了一切。这是…… 于嗜齿兽恍惚之中,铁棒落下—— “轰——” 脑门上少了利齿阻挡,嗜齿兽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棒。疼痛难奈,其嗷嚎了一声,巨大的身躯打了个滚,接连撞飞了数头石狼,这才有些无措地站起身来。他晃动着硕大的头颅,急于想看清对手的情形,可那无尽的杀气再次倾覆,一如那血光弥漫,无从抵挡…… 一阵惊惧涌上了心头,嗜齿兽那木然的眼珠子,竟然于此时转动了下。 倒飞出去的林一,鹞子翻身,双脚落地无声。其手持铁棒,昂然站立,衣袂与披肩的黑发,于尘雾中轻轻飞扬。 与几丈外的嗜齿兽比起来,林一的个头太过弱小。而其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却又如此的强大。 见状,一直插不上手的阿烈震惊不已。想不到这位林兄弟如此的悍勇,力战嗜齿兽而不落下风!尤其是那气势,令人难以睥睨!他攥紧了大拳头,赞叹之余,不由得暗松了一口气…… 一棒击退了嗜齿兽,林一神情冰冷,惟独那微微翘起的嘴角,诡异莫名。往前迈了一步,其双眸中的赤芒闪动,于无形中紧紧罩着那头妖物。此时,他的心头只有无边的杀意在升腾! 杀戮中求生,热血中才有永恒…… 一轮银月,凭空出现。光华流动之中,污血飞溅,石狼慌忙逃窜!脱困而出的阿虎等人,忘了后撤,皆驻足回望,于诧然中,呆呆地看着那对峙中的一人一兽。 奔过来的穆扎,在出手驱逐了石狼之后,身形未停,转而冲向林一。惊奇之中,他大喊道:“好汉子!此时不是鏖战之际,撤出山林要紧……” 对身后的喊声恍若未闻,林一已举起了手中的铁棒。 穆扎已于转瞬间来至林一的身前,正欲出声劝阻。对方蓦然转首,随之两道赤芒带着令人心悸的杀气,汹汹逼来…… 心头一懔,穆扎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突然,一声高亢而悠长的兽吟,于刹那间刺破了天空,穿透了山林…… 那头尚在踌躇中的嗜齿兽,浑身猛地哆嗦了下。随着那一声兽吟传来,好似天敌将至,它再也顾不得理会眼前的几人,竟是夺路而逃。那些石狼更是亡命四散而去…… 穆扎已是脸色大变,转身冲着那些未及撤离的族人嘶声高喊:“逃出山林……” —————————————————————————————————————— ps:多谢您的订阅投票支持!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三十一章 中魔之时 穆扎的一声大喊响起,余下的天魔族的族人迅即往回跑去。 这已不是先前所说的退出山林,而是要逃出去…… 阿烈四人不敢迟疑,转身奔着来路狂奔。可转眼间,其中的阿虎察觉到了不对。他猛地停了下来,急喊道:“林兄弟……”随着他的喊声,另外三人亦纷纷放慢了脚步,诧然回望。 林一还是一动不动地伫立着,独自面对着即将到来的一切。此时,他好像已失去了往日的机敏。那略显木讷的神情中,带着几分冷酷的萧杀。其闪动赤芒的双眸深处,血光波动,有无穷无尽的杀气在氤氲横生…… 见几个族中的晚辈停下来,穆扎挥臂急道:“莫要耽搁,快走!”他将要催促那个外族的小子离开之时,只见天光一暗,强劲的风声呼啸而来,接着便有参天古木断折的巨响轰然而来。 只不过是转瞬之间,一条背生双翼的怪物霍然出现在山林之中。其头生独角,神态凶恶。那形若蛟龙的身躯足有七、八丈之长,而那展开的双翅怕不有十丈宽,于此时倏然一收,竟是直奔穆扎与林一扑来。 若是稍加留意,便能看到那妖物的双翼之间,还骑着一个健壮的男子…… “此乃天妖族的‘腾蛟’!阿山、阿木,快来助我……”穆扎已失去了往常的沉稳。狂吼着招呼另两位长老之后,他不及理会愣在原地的林一,匆忙中扬手一抛,圆月银斧化作一道闪电,直奔那妖物而去。 不料那身躯庞大的腾蛟矫捷异常,竟是摇头摆尾,腾空轻轻一跃便躲过了来袭的银斧。 见状,穆扎恨恨惋惜!阿山、阿木两位长老正自奔来,彼此暂且难以联手,又怎能阻住这来势汹汹的腾蛟?无奈之中,他身形一动,探出手臂抓向林一,便欲带其躲开。可那个有些怪异的外族人,却于这生死之际,纵身而起,抡起了那根颇显细小的铁棒…… 这莫不是寻死吗…… 惊愕之中,穆扎瞪大了双眼!奔过来的那两位长老与滞后的数十个天魔族的族人,亲眼目睹这一切,皆是一般无二的神情! 那可是腾蛟!天妖族中令人闻之色变的妖物啊!而那身材瘦小的外族人,正如飞蛾扑火一般,高高跃起…… 从空中直扑而来的妖物,势不可挡。见有蝼蚁之辈敢于阻住去路并挑衅自身的威严,它恍若未见。其背上的男子,更是神情阴冷。于这一人一兽看来,任何一个不自量力者,终将被碾成齑粉。 而林一的神色中,没有恐慌,没有藐视,更没有愤怒。其双眸中尽是血红的杀意,在沸腾,在弥漫。无论对手是不可逾越的高山,还是难以战胜的天堑,他只有以生战死,以血搏命,一往无前…… 只不过是电光石火的一刹,林一迎上了那头腾蛟。“砰——”的一声闷响,他便如风中的残叶一般,被狂风骤然卷向了高空,急遽倒飞了出去—— 山林的远处,冒出一群气势汹汹的妖物。有人骑乘的白色巨虎,还有诸多不知名的怪兽…… “喀喇——”一阵急响,枝桠的断裂声过后。又是“轰、轰”几下,粗大的古木被撞出一个个豁口,他依然去势不减,却紧紧抓着铁棒不撒手! 于这急遽的坠落之中,好似这天地已沉沦,可林一眸子的血光,愈发强盛而咄咄生辉…… 随着腾蛟的到来,一场劫难降临山林。那妖物狂暴异常,扑向了逃窜中的天魔族等人。情急之中,阿烈扑倒在地,而阿虎几人却不及躲闪,竟是被直接撞飞。 穆扎与奔过来的那两位长老,目眦欲裂。惶急之中,三人各自驱动圆斧、利刃,急袭那暴*行肆虐中的腾蛟。 那妖物却是张牙舞爪,“砰、砰”作响中,将来袭之物尽数阻挡,继续冲着奔逃中的天魔族人扑去。 与此同时,林一“扑通”跌落在地,又往后滑行了数丈,“轰”的一下撞在了一株古木上,这才止住了去势。其兀自注视着前方的腾蛟,眸中血光怒放。 铁棒拄地,林一便要起身。四肢百骸一阵连珠般的脆响,随之而来的酸痛,使得他倒竖的双眉禁不住轻轻耸动了下。其脸色稍变,“噗——”的一口淤血喷出。而就在此时,一道剑光从天而降—— 头亦未抬,林一伸出铁棒挡去。“当啷”一声,那把尺长的小剑激射而回。 十余丈高的枝桠上,暗中偷袭的正是鲁牙。他居高望远,早已察觉到了山林中的危情,可又惦记着林一,这才迟迟不愿离去。 见林一傻乎乎地去迎战那妖物,鲁牙暗自窃喜。这可不正是趁火打劫的好时候吗! 鲁牙心有所想,林一恰好被撞飞至其所在的古木下。天遂人愿啊!趁着那小子半死不活,杀人,取物,一举两得! 可偷袭的飞剑无功而返,鲁牙不由得一怔。他方想离开古木远遁之时,却见对方癔症一般,竟然又抡起了铁棒冲向那可怕的妖物。咦!莫非自己还有机会……? 当鲁牙正满心期待的时候,却见那小子往前的脚步一顿,竟又慢慢转过身来,还有那血染的双眸,隐隐闪动的赤芒,滔天的杀意…… 早已见惯大风大浪的鲁牙,可以说临危不乱,处变不惊。而其却于此时心头一跳,好似陷入漫无边际的生死恐慌之中,一时难以自持。这小子怎会有如此惊人的杀气? 鲁牙收起飞剑在手,暗忖,此时此地,与这蠢货纠缠,实为不智之举。他跃下古木时又禁不住回首看去,却见那小子的血眸已然变得清澈起来,方才那令人心悸的杀气亦在缓缓消散。 古怪!莫非方才只是错觉?鲁牙不解的这一刻,正是林一心头清明之时。 “林小子,此地的魔气无色无形,却又无处不在!你显然是中了魔……”这是老龙在说话。 轻哦了一声,林一说道:“方才若非老龙的棒喝,怕是我今日难逃此劫!不过,之前未见你提醒……?” “为人者,难免有中魔之时,对你来说,未必不是机缘所在……”老龙说道。 林一若有所悟,又问:“此地究竟是何所在,怎会冒出这许多的上古异兽……?” “此地……真亦假时,假亦真!你且好生体会便是,待脱险之后,详说不迟……”老龙的话语变得深沉起来。 林一轻轻点头,说道:“多谢老龙……” 一声稍显沉闷的叹息过后,老龙突然发了句牢骚,说道:“你小子的血性不小,我喜欢!可本事太弱,真是让人闷出鸟气来了!快些结婴化神,与我横扫星宇,那才是他娘的痛快呵……” “星宇……?”林一不解。莫说深陷此地一时无从脱身,那九州之大更是不知几许,星宇?太过飘渺了吧! “该救人救人,改报仇报仇,不必啰嗦……”老龙不耐烦起来。 眉梢轻挑,林一看了一眼逃远的鲁牙,又回转身去。 两个浑身是血的汉子正疾奔而来,正是阿烈与岗巴。他二人分别驮着阿虎与强扎,还大喊着:“林兄弟,天妖族的人来了,快走……” 林一愕然,眼光瞥向远处。三位长老联手拦住了凶猛的腾蛟,而那些天妖族的人正在逼近…… 记得阿烈提起过,天妖族乃是天魔族的死对头。而这片山林所在的万兽山,正是两族争斗的由来。猎场事关种族的繁衍生息,谁又会轻易放弃呢! 不过,对于天魔族来说,天妖族要更为的强大! 转念之间,两人跑至跟前,继续大声催促林兄弟离去。 看清被驮着的阿虎与强扎已死,林一暗叹了一声!两个原本生龙活虎的汉子,就这么没了!他不再多想,拎着铁棒往着来路跑去。 对付不了那头腾蛟,留下只是死路一条。可林一的心头依然无所畏惧!中魔?那嗜血的狂性好似本性使然,已深深植入了魂魄之中,虽被老龙及时唤醒,这才免于迷失于这山林。可那血性张扬的快意犹在…… 往前奔走不远,林一见到了躲躲藏藏的鲁牙。他冷哼了一声,直追了过去。其猛然加快的身形,竟然分毫不见方才受伤的模样! 鲁牙是不舍得丢下林一,或者说,是不舍得对方身上的东西,这才走走停停慢了下来。回头忽见那小子追来,他忙拔腿便跑!那可是个不要命的人物,暂避锋芒要紧啊! “老儿,你三番五次害我,今日此时,正好来个了断!”林一怒喝。 “臭小子!你又能奈何我?”鲁牙行迹狼狈,却不愿丢了气势。 “有种别跑!”林一骂道。 “有本事扔了你的黑棒子!”情知林一追不上自己,鲁牙又怎会放弃出言嘲讽的机会。先前还对这小子不屑一顾,可此情此景,已容不得他多作矜持。再者说了,又没有九州的同道瞧见这一出,亦不怕丢人,最终拿到想要的东西才是正经事儿。 二人脚下不停,嘴巴不闲着,前后追逐,渐渐出了山林。 ———————————————————————————————————— ps:本书首发纵横与移动阅读基地,其他皆是盗版! 换封面了,责编的好意,多勾引几个臭味相投的道友上贼船。我还是喜欢原来黑白的,毕竟那是我自己做的,像过去的小人书,有一种遥远而美好的回忆。或许,以后还会换回来。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三十二章 天魔谷 第六百三十三章 真亦假时 第六百三十四章 魔劫谷 感谢书友大肚翩翩的月票支持! 新年来临之际,祝朋友们平安、如意! ———————————————————————————————————————————— 趁着月色,林一循着来路往西,一路疾驰! 不能与鲁牙纠缠,亦不能在山谷中流连不去,必须在天明的时候离开天魔谷。那梦境一般的所在,所想象中的一片乐土,只是一场幻影罢了! 半个时辰之后,林一奔出了天魔谷的谷口,不由得停下来转身回望。 夜空中明月如昨,山谷却为雾霭笼罩,晦暗而幽深。 回想两日来的经历,林一不禁暗叹了一声。妖族、异兽,热血*拼杀,还有那那一张张朴实的笑脸,皆历历在目,便是那场宿醉的梦境亦是如此的清晰,却随着旭日升起,又为夜色所湮没。 亲眼所见,亲身经历,尽皆虚幻,都是假的吗?这世间的乐土,何在? 孑然伫立于这夜色中,林一的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失落。 “林小子,你之所见所闻,说是幻境亦无不可。而那一切,又曾是真实的存在……”许是察觉到了林一心境的不同,老龙于此时出声说道:“这幻境为天地生成……” “老龙是说……”心头一怔,好似回过神来,林一沉吟了下,问道:“……此处的一切,随着日出而现,月起而殁,是有劫难降临的缘故吗?若是如此,过往已往,怎会情景再现,使人参与其中,而又神游于外呢?”他忽而想起那老者的谶语,这明月已出,何来的万世太平?是因没了圣贤的庇护吗…… 老龙斟酌着话语,半响之后,才含混不清地说道:“你之猜测,多半不假。你之不解,我虽明晓,却无从予以解惑。许是境由心生吧!权作你走入他人的梦中,又何必作真呢……” 有些事儿明明知晓究竟,却是无法说个明白。或许,这便是老龙的无奈吧! 闻言,林一若有所思。 梦境?是了,梦里的一切是那般的真实。她可以走入你的梦中,你又于无意间走入了他人的梦里。 那一刻,天魔族的人莫不是正于山坡上欢宴吗?当灾难降临的时候,所有美好的一切都消失了,却又为这天地所见证…… “那定是上古时的情形,真是可惜了……”心头有了一分明悟,林一轻叹道:“魔道即天道,原来如此啊!修炼之初,竟是从妖魔开始……” “大意如此!可依着老龙看来,那并非上古时的情形……”有人哼哼了一声,却欲言又止。 林一不明所以,问道:“何解?” 似是回想了许久,老龙缓缓开口又道:“天地初生,为无形无相,无阴无阳之虚无空灵境,直至太初、太始、太素与混沌初分,称之为太古;圣贤出,万民得以教化,这数十万年称之为上古;之后,妖、魔、仙各行其道,正如这天魔、天妖并存,应是远古时的情形……” 之前,林一对上古的说法并不清楚,难得有老龙分说。道了声谢,他接着问道:“远古时的妖修、魔修已然如此强大,为何又生出了仙道呢?” “林小子,你还真的没完没了啦,想累死老龙……”林一的问话总是另有所指,老龙没了耐性。 远处的月光下,一个身影鬼鬼祟祟。那是不离不弃的鲁牙,同样变得不急躁起来。林一对其视若未见,听老龙在说:“魔性与妖性,乃为人者与生俱来。成魔、成妖还是成仙,自己看着办就是!哼……” 老龙的口气蛮横依旧,话里却又不无道理!成魔、成妖还是成仙,可不是由着自己吗! 识海中的那位不愿说话了,可形同尾巴一般的鲁牙却凑了上来,阴声催促道:“小子,时辰不多了!若是天明之前不能远离此地,断难脱身!” “老儿,莫要惺惺作态!”林一扬眉作声,又横起玄金铁棒,不屑地嘲讽道:“一棒在手,恶犬怎敢挡路?” 鲁牙变色,方想发作,而对方冷笑一声,转身化作一道灰色的人影远去了…… …… 两个时辰之后,旭日升起,疾驰中的林一缓缓放慢了脚步,暗暗松了一口气。 四下里景物可见,并未回到昨日的那处山岗。这是一片陌生的地方,显然是摆脱了天魔族的幻境。只是这么一口气狂奔,亦不知跑出了多远。 见前方有一处不高的山梁,林一紧走几步爬了上去,居高四望。前方高山横亘,有隐隐的雷声传来;右手百里外,茂密的山林占地极广,乃是万兽山的所在;而左侧的远处尽为云雾所阻,一时辨不清端倪,依着天魔族族人的话说,那应是难以通行的百泽地。 身后的百丈之外,鲁牙正大摇大摆走来。隔着老远,便能见到那重眉凹目的脸上带着得意的冷笑。 林一忽而有所察觉,脸色微变。其伸手从怀中摸出了金龙剑,心念一动便将其收入乾坤戒。神识可用,修为亦正一点点的回转。他不以为喜,反而吓了一跳。鲁牙若是修为尽复,自己岂不是要糟了? 不敢多想,林一起身跃下山梁,凭借着仅有可用的灵力,迅即化作一阵清风,风遁而去。 转眼间的工夫,鲁牙来至山梁之上,禁不住哈哈笑了一声。小子,此地不比他处,还怕你跑了不成!他好整以暇地四下打量一番,稍事歇息之后,身形一纵,于原地失去了身影。 …… 这是一处巨大的山谷,两旁的高山通体黝黑,烟熏火燎一般的难看。愈往前行,山势愈高,轰轰的雷声愈发的震耳! 微弱的光芒闪过,林一于山谷中现出身形。 山谷的尽头,乃是一通天的巨峰,为乌云笼罩,电光闪烁,雷声大作。 见状,林一暗暗惊讶!不用多说,这形同雷池一般的山谷,便是魔劫谷。想来,所谓的魔劫,应为劫雷之意!这倒是一处奇异的所在…… 远处的雷声入耳,撼动心神;近处有狂暴的雷电之力,使人心悸难安。面对如此一个魔劫之谷,让人为之色变,望而却步!”哈哈!你若是往别处跑,老夫或许还要费一番周折。而你一头撞进此处,岂不是自寻绝路吗……” 随着得意的笑声传来,数十丈远处冒出了鲁牙的身影。他打量着四周的情形,脸上的笑容愈加灿烂起来。天上雷云密布,山谷的尽头只有骇人的雷电,却没有任何的出路。哈哈!自身的修为已然无碍,而这奸猾的小子又一头窜进了死胡同,真是天遂人愿啊! 见林一面对绝境而束手无策的样子,鲁牙狞笑着说道:“不想被雷劈死,就乖乖束手就擒,老夫说不定会饶你一命……” 看了一眼那雷光中的巨峰,林一抬起了手掌,有细弱的电弧从掌心一闪而过。其不禁微微翘起了嘴角,转而冲着鲁牙凝目端详。 “小子,一失足成千古恨啊!生死当前,你可要好好的思量……”出言恐吓之际,鲁牙的神色中还是现出了几分的忌惮!于其看来,这魔劫谷本来便是一处绝地。 “呵呵!”林一忽而冷笑了一声,说道:“老儿,我宁愿被雷劈、被火烧,关你屁事!有本事来抓我……”他话音未落,竟是疾奔那魔劫谷的尽头而去。 鲁牙一怔,这小子真不怕死?那可是雷劫天威所在,怎可以**与之相抗?哼!不管这许多,即便是你化作齑粉,老夫亦要取回那两样东西。 眼见着林一的身影消失在远处,鲁牙不紧不慢追了过去。他等着为那小子收尸呢! …… 林一尚未临近那通体的巨峰,刺目的雷光便倾覆而下,于即将轰顶的刹那,又霍然从身边滑过。震耳欲聋的雷声中,他咬牙往前迈进,脚步迟缓,却沉稳有力。隐约之中,有丝丝缕缕的雷电之力没入其身。 巨峰的山脚下,乃是一处数里方圆的山坡,尽为火光交织,雷声鼎沸。 抬头仰望,那巨峰高不见其顶,更有万千银蛇狂舞,撼人心魄。而身前雷光如雨,霹雳如林,使人难以前进半步。若是靠近那山峰又会如何,攀上那山峰又会怎样…… 所在处只是雷劫的边缘,距山脚尚有一里开外,林一便已被团团的雷火所吞噬。其长发根根竖起,衣袍成了千条万缕,浑身上下禁不住的急遽颤抖,已不堪雷电之力的狂虐。他缓缓盘膝而坐,双手结印,默运玄功。 此时,鲁牙追至数十丈外,便为雷光所阻,一时不敢近前。即便如此,他还要施展修为抵御雷火之力。 身为元婴修士,鲁牙对雷劫并不陌生。 可雷劫再是骇人,亦不过只有九道天雷啊!再者说了,有前辈护法,有诸多法宝可作依恃,度过元婴雷劫并非十死无生的大劫。而眼前的所在,称之为火海雷池亦不为过,这是魔修之人度劫修炼的地方,更是让那些天魔族的人闻之色变的一个地方,岂容小觑啊! 不过,那小子不仅未被雷火轰个粉碎,反而是静坐下来,好似行功的模样。 见状,鲁牙不由为之愕然。这不是借助天时地利修炼,又是什么?可恶……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三十五章 铤而走险 第六百三十六章 福兮所伏 感谢书友叶叶叶子蓝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rayray1111、hold住妹的月票支持! ———————————————————————————————————————— 一年之后,鲁牙又回到了魔劫谷。此时的他神情疲惫,衣衫破碎,比起离开的时候更为狼狈。 于魔劫谷的谷口未作停留,鲁牙直奔山谷的尽头而去。当再次来至那片雷域,忙四下寻觅,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这才深感庆幸的长叹了一声。 一年之内,鲁牙将万兽山、百泽地、蛮荒大漠,以及能去的地方,可是挨个跑了一遍,真是吃尽了苦头啊! 穿行于万兽山之中,那强大的妖族使人见之色变,更有数不胜数的妖物使人无从招架。百泽地遍布水泽泥淖,且无法飞行,可以说是步步凶险,步步生死。那蛮荒大漠,风沙漫天,时有远古异兽拦路,稍有不慎便是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无数次的生死拼杀,惊心动魄,鲁牙可谓是九死一生。 所幸的是,当夜色降临的时候,所有的妖物消失,危机尽数化作一片死寂,这才让鲁牙暂脱困境,得以继续前行。可历尽苦难的最后,还是难以寻到去往九州的门径。置身于这片诡异的天地中,茫然过后,他不禁有些绝望起来。 莫非要永生永世困在此处不成?无计可施的鲁牙,不由得想起了林一。那小子既然能进来,说不定便有出去的法子! 情急之中,鲁牙匆匆往回赶。那小子若是偷偷离去而扔下自己,可就真的麻烦了!一个人困在此处,夜守孤寒,白昼的时候与妖物作伴,处境将是何等的凄惨! 林一,你若真的这般歹毒,绝非人子所为啊! 当来到此处,并于雷火之中见到林一的身影时,鲁牙这才放下心来。无论最后能否回到九州,至少有人陪着。 寻了块地方一屁股坐下来,鲁牙不禁又抬头看去。其苦涩的神情中,是抑制不住的恨意!那小子还真的是长本事了,竟然已到了山坡的尽头,并于更为猛烈的雷火之中,往山峰上慢慢挪动…… …… 这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崇山峻岭,落霞的余晖之中,有一男一女御剑飞来。 “这位汪兄,真的愿为小妹引荐入门吗?” “我天道门可是名闻遐迩的大仙门,莫非彩云妹妹瞧不上眼?” “不!小妹怕门规森严,让汪兄为难……” “呵呵!有为兄在,当诸事顺遂!那彩霞正美,与妹子相映成辉,使人沉醉啊!就此歇息片刻再走不迟……” 两人说着话,一前一后落至孤峰之上。男子乃是筑基后期的修士,有着三四十岁的模样,面色蜡黄,鱼泡眼,留着稀疏的短须,心机深沉的样子。女子有着筑基初期的修为,韶华正茂,面容俊俏,只是神情中多了几分的忐忑。 于山峰之上站稳身形,男子面对夕阳负手而立,故作风雅地轻轻颔首。女子则是四下张望,欲言又止。 片刻之后,落霞黯淡,暮色渐沉。 那男子犹默然不语,好似风物入怀,使人沉浸其中而不能自已。 女子神色焦虑,迟疑了下,还是忍不住出声说道:“汪兄!天色已晚,此处距天道门所在的飞云嶂尚有不短的路程,小妹以为……” 男子忽而转过身来,鱼泡眼中精光一闪。女子话未说完,已带着几分不安垂下头去。稍作斟酌,继而又咬咬嘴唇,她低声说道:“小妹出身散修,自知修炼的不易!若得汪兄的引荐得以加入仙门,我当铭记此恩……” 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那男子手拈短须,干笑了一声,说道:“不用妹子铭记大恩,汪某只想求你身上一样东西来培炼丹药……” 察觉对方的异样,女子诧然道:“小妹乃一散修,身无长物,不知汪兄所求……啊……”话至一半,突见对方掐动了一个手诀,她心知不妙,禁不住惊呼了一声,却为时已晚。一道禁制突如其来,眨眼间将其紧紧束缚。 “汪兄,你要作甚……?”惊恐之中,女子花容失色。而那男子一反常态,阴测测地笑了一声,又颇为自得地拈着胡须,摇头晃脑地说道:“我天道门中有一秘法,用处子阴元培炼丹药,于提升修为有大用!而为兄正值结丹的关口,还请彩云妹子帮帮我才好啊!事后,你想成为我的师妹,岂不是水到渠成?呵呵……” 闻言,叫作彩云的女子已是又惊又恐,又羞又怒。一念之差落入人家的圈套,如今怕是难以脱身,这该如何是好?见对方欺近,她挣扎不得,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出声哀求道:“汪兄,我将身上的药草、灵石尽数奉上便是,还请……请手下留情!” 女子的元阴怎可轻易被人夺去?被强行毁了完璧之身,莫说失节事大,更是有损修为啊! 懊悔不已的彩云,泪眼婆娑。可任她百般的哀求,那男子早已变得冰冷无情。不待其继续出声,对方已是没了耐性。 “哼!你虽失了元阴,却与性命无碍!我若是一念仁慈带你回天道门,不正是遂你所愿!如若不然,我便是杀了又能如何?”男子一脸的阴沉,又恐吓道:“莫要不识好歹!常言道,祸兮福所倚!遇上了汪某,亦算是你的一场造化……” 见对方已是铁石心肠,彩云不禁眼前一阵发黑,心生绝望。她于仙坊之中遇到此人,被其大仙门弟子的身份所迷惑。而这位好心的道友竭力要引荐自己入门,谁料花言巧语之下,竟是藏着这么歹毒的一个陷阱。 羞愤之中,彩云徒劳地挣扎着,随即双眼一翻,软绵绵倒了下去。 看着脚下动人的身躯,男子得意地冷笑了一声。自己的运气还真是不错!筑基女修的元阴可不好找寻,而这么好蒙骗的女子,当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啊! 呵呵狞笑着,男子伸手虚空一抓。地上的女子颤抖了下,发出了一声凄楚的呻吟,一滴殷红的血珠从其下身缓缓飞起。 男子又抛出一个玉瓶,转眼间便将那血珠收了起来。他转而看着地上的女子,禁不住心生邪念。可不待其有所动作,一阵香风从空而至。 异变陡起,男子那旖旎的心思顿时化作成了无边的惊悸。未见人影,亦未见有御剑的剑光,这是有元婴前辈途径此地啊!慌促之际,他转身便欲逃遁,谁料无上的威势如山倾覆,使其不堪重负,脚下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前辈饶命!晚辈乃天道门弟子汪竼……”男子趁势往地上一趴,冲着来人连声叩首求饶。而片刻之后,对方并未出声,他心生不解,悄悄抬头望去,不由得‘啊’了一声…… 此处峰顶的地方不大,来人并未双足落地,而是悬空而立。那是一位粉衣女子,相貌甚为年轻,却面若冰霜,一身的杀气。 稍加端详,男子好似认出了来人的身份,吓得失声惊呼道:“原来是师祖驾到,弟子不知……” 那女子正看着地上的彩云,脸色是愈来愈难看,胸脯起伏着,好似在强抑着怒火。忽听男子的称呼,她再亦无法忍耐,柳眉一竖,娇声叱道:“闭嘴!” 男子吓得一哆嗦,暗自叫苦。这位师祖好大的脾气,弟子没招你惹你啊?早知如此,还不如佯作不识呢!可天道门中的诸多晚辈弟子,没见过这位师祖的真容不要紧,可有谁没听说过你老人家花尘子的大名呢? 罢了!算我汪竼倒霉!他心念急转,带着卑微的笑容出声讨饶:“此乃一介散修,弟子并未伤其性命,还请师祖明察……”话未说完,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突然响起,并于这渐沉的夜色中传得老远,且回声不绝。 好一会儿之后,瘫在地上的汪竼又是惨哼了一声,已是汗如雨下,面如土色。其浑身颤抖着低头看去,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自己腹部鲜血淋漓,气海已破,丹田尽毁,一身的修为尽化作虚无。此时,他已不再是个修士,而是彻头彻尾的一个凡人。 绝望的痛苦之中,汪竼眼泪鼻涕已混作了一团。他带着凄绝的神情抬头望去,却见那位师祖怒气已消,却是双手捂着耳朵,在埋怨道:“哼!叫的真难听!” 真的想不到啊!苦修了数十上百年,却于一朝修为尽失,真的是生不如死!悲从心起,汪竼泣道:“师祖!弟子并无大错,何以如此的重惩?您还不如杀了弟子呢……” “我花尘子不杀人!尤其是不杀修为低劣之人!”女子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又转而冷声道:“不过,再敢多喊一声师祖,我不妨将你一脚踢下去……” 汪竼已是凡人,从这数百丈高的山峰掉下去,十死无生。求生的欲念支撑着,他形若痴呆一般的看着这位师祖,无所适从。 花尘子虚空一抓,已将地上的彩云拎在手里。可她稍作踌躇,又将其扔在了地上,哼道:“识人不明,当有此劫!什么人都敢相信,岂不是咎由自取……” 自顾点了点头,花尘子又是伸手轻拂,几声轻微的“喀喇”声过后,彩云身上的禁制尽数破碎。 “汪芃,你没有大错,却有死罪!哼!你还晓得祸兮福所倚……”冰冷的话语一转,花尘子忽又轻笑了一声,说道:“岂不闻,福兮祸所伏?” 夜色中香风掠过,花尘子婀娜的身姿翩然升空,蓦然远去。 峰顶之上,只留下那遭难的一男一女。汪芃仰望夜空,很想大声疾呼。这么高的地方,我可怎么下去啊!死罪?我何罪之有?我又没杀人,只是采了这女子的元阴……是因这个缘故吗?冤枉啊!天道门的功法之中便有此术…… 身边不远处有人呻吟了一声,汪芃吓得便要爬起来。此时的他不仅身受重伤,还修为尽失,已是手无缚鸡之力!其踉跄了下,又一头摔倒,身后有颤抖而又饱含屈辱与仇恨的嗓音响起—— “汪兄!你为何害我……”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三十七章 魔冢 第六百三十八章 雷劫绝境 感谢书友hoomlhnk、燃烧cc的月票支持! ———————————————————————————————————————— 未央海的天空中,冒出了松云散人的身影。依循花尘子玉简中的所载,他已寻觅了十余日,一无所获。 于海面上的一块礁石上落下身形,四下打量之中,松云散人若有所思。此处便是玉简所说的地方,比起他处略有不同。那海水的下面,尚有微弱的魔气残余与法力波动,并未完全消散。而神识所在,一切又无迹可寻。 此处或许真的存在过一个法阵,为莫名的变故所毁坏。而其有没有直达天道门魔冢的传送之能,已无从知晓。 忖思良久,松云散人还是放下心来。 身为天道门的门主,松云散人不仅修为通天,更肩负仙门传承之责。故而,有关天道魔冢内的情形,其并非一无所知。代代门主口口相传的一句话,便是于寿元耗尽之日,当入魔冢,寻天道!对此,他又怎会忘记呢! 可数万年之前,有人违反祖训私自进入魔冢,被一位祖师知晓之后大怒,便施展秘术将石门封印。此后,每一代的门主便如他松云散人这般,整日里守魔冢,等待着寿元的渐渐耗尽,却与那一门之隔的天道无缘! 如今,魔冢的石门已封印了数万年,亦将所有的一切封存了起来。 于松云散人来说,每日里守着魔冢,又怎会不为那天道动心呢! 修为已到了化神的尽头,三千年的寿元无多,可松云散人却不知往何处去。临终之时,若能得窥天道端倪,虽死无憾矣!而其虽有不甘心,却亦无可奈何!若是强行开启魔冢,必触动魔禁,所有的一切将不复存在,自己岂不成了天道门的千古罪人! 默默立于礁石之上,松云散人神淡如水。片刻之后,他拿出那枚玉简,轻轻摇了摇头。 这玉简许是天道门的一位前辈所留,亦不知那丫头从何处得来。舍弃魔冢石门而另辟蹊径,倒是个好法子。 不过,人已无踪,去处无影,奈何…… …… 岁月无痕,转眼便是十年过去。魔劫谷之中,却是人踪可寻,人影可见。只是那一对仇家,彼此相距愈来愈远。 衣衫褴褛的鲁牙,还呆在原来的地方。他早已不作那无用的尝试,而是将余下来的日子用来打坐静修。虽说雷声轰鸣,此地着实不是个修炼的地方,而其别无他法。是生是死,算是与那小子耗上了。 心神一阵烦乱,鲁牙无奈昂首长叹。此地没有白昼黑夜,除了电闪雷鸣,还是电闪雷鸣。透过雷瀑,看了一眼山峰百丈高处的人影,他禁不住暗骂了一声。臭小子,挨雷劈的本事愈发见涨…… 山峰之上,正自承受雷火淬炼的林一,忽觉得耳根一阵发痒。他轻皱了下眉头,双手结印,转而环抱顺势往上托出,一团碗口粗细的雷火逆袭而去,“轰——”的一下将几道落雷震向他处。 缓缓站起身来,仰首望去,林一眉梢轻挑,双眸中雷光跳跃。置身所在,四周落下的劫雷不过手臂粗细,而山峰的高处,疾如飞瀑的雷火形同水桶倒倾,狂泻而下,气势骇人!他眼瞳微缩,禁不住握紧了双拳。 这都过去多久了?又于这雷火中走了多远?不知不觉之中,《五行天雷诀》已修至大成之境,所缺的不过是精炼的功夫!方才那一击雷法之威,怕是与天震子相较,亦不相上下吧!而雷火淬炼之下,《升龙诀》之‘锻龙诀’有了小成之境,算是一个意外之喜!若是攀上这山峰的尽头,会不会有更多的收获呢? 林一转身回望,不禁暗吁了下。一步步挪来,可真是不易!越过雷火,见那鲁牙正看来,他心思一动,竟是直奔山下扑去…… 鲁牙冲着那小子咒骂了几句之后,自以为闷气稍缓。他方想要强抑心神静坐,却忽地跳了起来。 倏忽之间,一个人影从雷火中窜了出来,出现在了鲁牙身前的十余丈外。那小子身上的衣袍早已不见了踪影,**的身子为一层金甲所覆盖,上面还环绕着‘噼里啪啦’的电光,仿若是那万兽山的妖物降临一般!尤其是那双眸赤芒闪动着,杀气逼人。 费尽心机要抓要杀的人,却总是因雷火所阻而难以得逞。现如今,这人突然带着非凡的气势到了跟前,且来意不明,反倒是让鲁牙有些措手不及。一时之间,他愣在了原地。 “你我二人来至此处,已过去了多久?” 忽听对方问话,诧异之中,鲁牙随口说道:“小子,被雷劈了十年,没死,却是傻了……” “呵呵!老儿的记性倒是不错!”林一呲牙一笑,抬手虚空一抓,雷云顿生。 闪念之间,鲁牙已恍悟过来。他目露凶光,张口吐出法宝,怒斥道:“无耻的东西,敢与老夫动手,你作死……” 林一呵呵笑道:“有何不敢?且拿你来试一试我的雷法……”说话间,他手上不停,一道雷光直奔鲁牙而去。 “轰——”的一声雷鸣炸响,鲁牙安然无恙。又是接连几道连环雷落下,尽被那法宝飞剑一一挡下。 “哼!小子,你的雷法不过如此!还是拿出你的铁棒来,不然,悔之晚矣……”狞笑一声,鲁牙催动飞剑便欲痛下杀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须趁机留下这可恶的小子,方解心头之恨!可随即他勃然大怒道:“你不要跑……” 雷法还是奈何不了对方,林一未作分毫的迟疑,抽身闪入了雷火之中,回身朗声笑道:“老儿!十年之后,我再来教训你!生死之约,当不见不散……”话音未落,他直奔山峰而去。 “轰、轰、轰——”飞剑冲着左近的山石狂轰了一阵,鲁牙犹自怒火不息,吼道:“无耻小儿!小儿无耻……” 而此时的林一,已来至方才所呆的地方。看着峰上的愈发猛烈的雷火,他的神情冷峻起来。 鲁牙曾离开过魔劫谷,并于一年后返回,便再亦没有挪过窝。对此,林一有着自己的猜测。此处的情形,与所见识过的玄天仙境相仿,若想自行脱身,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那老儿定是去寻出路而不得,这才回来纠缠不休。而自己面对这么一个强大的对手,除了借助雷劫藏身与修炼之外,又能如何呢? 不过,那老儿铁了心思耗在了此处,以为我怕你不成? 抖擞精神,林一缓缓往上走去。山峰陡峭,坚硬的山石光秃秃的难以立足。他手脚并用,顶着倾泻而下的雷火,艰难往上攀爬。两个时辰之后,他离开原地十丈多丈远,这才寻了一块逼仄之地盘膝而坐。 如此这般,每过一两个月,林一便往山峰的高处挪动十余丈。许是怕那老儿寂寞,五年之后,他再次溜下山,扔了一串响雷之后便兔子一般跑了回去。 鲁牙气急无奈,便欲布下阵法,好以此来结网以待。谁料此地雷力凶猛,任何禁制皆无从布就,他只得将一肚子闷气暗自吞下,每日里翘首以盼,等着那小子再次出现。可这么一等,便又是十年过去,其间再无人溜下山来。而因雷火所阻,山峰上那原来依稀可见的人影,已无处可寻。 此时,林一已攀至山峰的千丈高处。疾如飓风一般的雷暴之下,耀目的光芒之中,他艰难往上攀爬。那周身的龙甲闪动着粼粼金辉,形同一条金色的蛟龙,于这赫赫天威下奋力抗争;其咬紧牙关,承受狂暴的雷力肆虐,好似滔天怒浪中的一块砥石,于湍流中屹立不倒。 耗去了几个昼夜的工夫,林一终于翻过一道山岩,一处不大的山坪出现在了眼前。而挨着山壁一侧,有一山洞。 林一趴在地上,不及喘口气,亦未及有所惊讶,头顶的劫雷便如狂飙一般的泻下。他使出浑身的力气,一跃而起,闪身冲入那山洞之中。 尚未翻身坐起,林一忙四下打量,神情错愕。这山洞不过几丈大小,却是一地的狼藉! 这雷火山峰,还有这么一处山洞? 林一回头看了下,洞口处雷光如故,而洞内虽是充斥着狂躁的雷灵之力,却并无雷火困体之扰。饱尝劫雷之苦,有了这么一个容身之地,使他颇为意外! 稍事歇息,林一爬了起来。看清了山洞里的情形,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四下里尽是残缺不全的死人骸骨,皆是烟熏火燎的模样,有的已成了灰屑。莫非,这是一处墓葬不成? 忖思片刻,林一摇摇头。将这么一个地方当墓葬,情形可想而知。如此猛烈的雷火之下,活人尚难消受,死人将神魂俱焚,再无轮回啊! 俯下身子,林一打量起脚边的一具骸骨。这一堆碎骨头,怎禁得住雷灵的摧残,早已不成了样子,可其中的一根腿骨粗大,绝非常人所有。 忽而想到了什么,林一转而往四下里看去。果然,凌乱的骨骸,尽为身躯高大者所留。 暗暗点了点头,林一暗忖,这些莫不是天魔族族人的遗骸?可他转而将眼光移至山洞的角落,禁不住惊讶了一声,这是……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三十九章 天威煌煌 第六百四十章 符文 从山脚下一路冒着雷火来至此处,意外发现并进入这个山洞的初始,林一曾于四下里探查过一遍,并未发觉异常。而自从上次狩猎中魔之后,其一旦发怒,“幻瞳”便会随着杀气闪现。由此这般,他这才于无意中见到石壁上的那几个古怪的符文。 与其说是符文,倒不如说是岩画来的贴切。或许是为雷灵之力多年侵蚀的缘故,肉眼难辨其真迹,却于“幻瞳”之下现出了原形。 好奇之下,林一凝目细观。恍惚之中,有强大而古朴的威势从那符文中喷涌而出,仿若洪荒巨兽凭空而降,使人无从抵挡而心神悸动。 脚下不禁后退了一步,林一暗惊!这符文只是藏于石壁之中,便有如此强大的气势,若是由人使出来,岂不是更为的厉害? 定了定心神,林一再次看去。那岩画一般的符文,有上、中、下三个,寥寥几笔勾勒出稀奇古怪的图样,使人一时难辨其究竟。 林一索性坐了下来,歇息之际,两眼却盯着石壁一眨不眨。可几个时辰过去,还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这诡异的符文由何人所留,又有什么用处? 不思不得其解,林一不愿就此耽搁下去。或许,这只是寻常的岩画,并无玄机存在。他起身走出洞外,奔向那雷火山峰…… 一个月之后,林一再一次窜进了山洞,“扑通”一下摔在了地上。闷哼一声,他嘴角溢出了一缕血迹。 呲牙咧嘴地呻吟着,林一慢慢地坐了起来,满脸的苦涩。俗语有云,知难而进,当百折不挠。可这一个月里,他被雷劈了又何止上百回,屡遭摧残之下,却未能往上攀登一步。谁能想到,这山洞之上的雷火是如此的猛烈,恰如真正的雷池,不容逾越! 真的要止步于此?林一恨恨地爬了起来,可临近洞口之时,疲惫又涌上心头,他又一屁股坐了下去。铁打的筋骨亦经不起这般的折磨啊!还有那四肢百骸传来的疼痛,着实使人不堪忍受! 暗吁了下,林一轻轻皱起了眉头,眸子里赤芒闪动。不经意间,对面石壁上那诡异的符文,又缓缓出现在了眼前! 那上、中、下三个符文,每一个都有尺余见方。最上面的符文好似一轮朝阳,四周有扭曲的岩画相衬;下面的倒是像一轮弯月,为简朴的笔画所烘托;而那中间的恰如一个站立的小人,在高举双手祈祷着什么。 这符文倒也有趣,莫不就是日、月、人的画面吗! 不知为何,林一忽而心头一动。怎会生出这般的错觉呢,是方才的恍惚所致吗?他直起身子,将那石壁上的符文细细端详。须臾过后,其双目呆滞,却兀自紧紧盯着那石壁…… 那是什么……?石壁上的小人好似活了过来,成为了顶天立地的一条汉子。他于怒海中擒蛟,于高山上猎虎驱豹。他挥动刀斧,开辟蛮荒。他一次次顶风沐雨,披荆斩棘,与那天斗,与那地斗…… 不知不觉间,林一抬起双手,随着眼前所见轻轻挥动。此时的他,整个身心尽陷入那远古的画面之中,并随其惊之叹之,舞之蹈之…… 山洞外电闪雷鸣如旧,山洞内的林一则是盘膝而坐,目眩神迷的样子。他那挥动的双手之间,隐有光华闪动,间有风雷之势。与此同时,雷灵之中那丝丝缕缕的暴戾之气,由其四肢百骸,往气海中缓缓汇集…… 时光飞逝,转眼又是五年过去。这五年间,林一的双手便未停下过,并由最初的随兴挥动,到最后变得玄奥而诡异! 这一日,林一的眸子渐渐清明。他双手环绕之际,山洞内那狂躁的雷灵之力忽而变得安顺起来。随其手指舞动,那洞外的雷光亦是为之一黯。这一刻,好似天地之力尽为掌控。沉寂或爆发,只在乎弹指之间。 林一的眼光终于从那石壁上移开,双手挥动骤然加快,一道道手诀飞一般祭出,缕缕黑气迅即结成一个又一个符阵。 三十六道手诀祭出之后,转瞬之间,林一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与石壁上相同的符文来。继而,其手指相扣,再次结出一个奇怪的手印。 于此刹那,四周的雷灵之力随着手印的出现而砰然一顿,由法力凝结的符文,倏然化作一把魔气盘结的大斧,静静悬于山洞之中。其上那开山辟地的威势,煞是惊人! 见此,林一眉梢耸动,嘴角轻轻扬起。他手诀一变,那大斧轰然而散。光芒闪烁之中,丝丝缕缕的雷灵之力尽数为其收归体内。 默然独坐良久,回味着方才的情形,林一感慨良多。那石壁上的符文,看似寥寥几笔极为的简单,却是蕴含大道至理,晦涩而难测。一不留神,陷入其中竟然难以自拔,却由此琢磨出一个神奇的印法。 石壁上的符文,是不是由手印施展的一道法术,无从知晓。对林一来说,这手印更多来自于那臆想中的感悟,并由此衍生出三十六道手诀。此举看似简单,却是经历无数的推衍与尝试,最终耗时五年结一印。其威力几何,尚须验证。 此外,于这五年之间,林一的体内又生出了异常。气海之中,龙丹与金丹的对面,一滴灵动异常的黑色灵液盈盈而动,还有丝丝雷光环绕。这又该是怎么一番状况? 气海中多了一个龙丹,林一等同于有了两个金丹,皆是后期的修为。可自身结婴之时尚未可期,这筑基灵液又从何处得来?而其勃发的魔气之中,更有强劲的雷灵之力,这多出的这一份筑基修为,算是魔修,还是雷修? 权且将其称作为魔修吧!许是修为不同,它与龙丹与金丹互不相干而自成一家,使得林一稍稍安心。可这三十年所采炼的雷灵之力不再蕴集于四肢百骸之中,而是与魔修的灵液融为一体。由此可见,这不起眼的筑基修为,绝非一般! 而这意外所获,显然是来自那神秘的符文! 林一抬起头来,再次看着那石壁。眼中的符文不再陌生,而是多了几分的异样!三个符文,显然便是三个手印。而这法术应为天魔族的先人所留,却是最终便宜了自己?此法,可抵御雷劫吗? 起身站立,林一转而走出了山洞。随其双手结印,那把黑气盘结的大斧随之出现并悬于头顶。 山洞之外,道道劫雷倾泻而下,大斧猛然一颤,竟是霍然变大了几分,将落下的雷火尽数阻挡。见状,林一心头暗喜。他脚下不停,奋力往山上爬去。 惊天动地般的雷鸣之中,每一道劫雷落下,便如一座大山当头砸来,威势浩大而不可阻挡。那大斧不躲不避,竟于那铺天盖地的雷火之中,猛然往前,生生劈出一条缝隙来。 意外练就的手印,威力竟是如此之强,使得林一颇为的振奋。犁火趟雷的大斧于前面开道,他身形一纵紧随其后,连爬带跳着直奔山峰高处而去。 一口气直上百丈高,法力难继,手印无力支撑,林一这才不得不停下来。本想于此处继续修炼雷法与《升龙诀》,却还是无法面对劫雷,他不得不退回山洞,另寻他策。 歇息两日之后,林一坐不住了,悄悄溜下山。原因无他,只想寻那个仇家试试身手! 山峰下,形同乞丐的鲁牙盘膝坐着,一脸的落寞。依他元婴后期的修为,缺少的不是勤修苦练,而是于天道的感悟之中,去寻觅化神的契机。可置身于这魔劫之谷,整日里心绪不宁,又何来的体悟之心呢! 如今,又是十五年过去了,却依然见不到林一的身影。那小子被雷劈死了吗?劈死了才好,不用无休无止的守候下去。若不然,何时是个尽头啊! 如此以为着,鲁牙数次动了离去的念头,却又怕事出意外被那小子瞅空子溜走,这才咬着牙守候至今。而没有脱身的门径,他又能往何处去呢? 鲁牙摸出一枚功法玉简揣摩着,以此来打发苦闷。未及片刻,他的心思又转到了林一的身上,禁不住暗自咒骂了一声。十五年了,你真的死了不成?若是没死,又怎会没有一点儿动静呢?至少要每隔几年出来一回,让老夫看看你是死是活……” 哼了一声,自矜地摇摇头,鲁牙正待收敛心神去看手中的玉简,却又猛地抬头望去,数十丈外,竟然冒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神色一怔,随即目露惊喜。 于这魔劫谷孤守三十年,恨恨不忘的那小子突然出现在眼前,颇有几分他乡遇故知的意味,怎么不令人振奋呢! “你还活着……?”跳起身来,鲁牙禁不住失声问了一句,却并未急着动手。若是这小子受了惊吓再掉头跑了,反而不美。 这三十年来,难得有人说句话,不易啊! __________ ps:祝朋友们冬日大安!请多多收藏订阅投票支持!谢谢!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四十一章 魔印 第六百四十二章 攀越 修行无岁月,弹指挥间,林一已在魔劫谷中呆了八十年! 这八十年间,林一用去二十五年爬到了雷峰的千丈高处。而其修成了‘人魔印’用了五年,有了魔修的筑基修为。之后,他用了十年修成了‘地魔印’,有了魔修金丹初期的修为。 当林一最终参悟出了一百零八道手诀,最终修成了‘天魔印’时,竟耗时二十年,并将魔修的修为提升至金丹后期。 一个气海,三个金丹,着实匪夷所思。许是那符文中暗含魔修之道,这才使得林一有了这意外所获。对此,他是乐见其成,并未有所在意。 最后的二十年间,林一将所有的心思用在了修炼之上。有了三丹在身,他的修为到了一个诡异的境地。龙丹愈发有了盘龙的模样,不仅龙首上的犄角栩栩如生,便是身上的鳞甲亦渐渐显现了出来。金丹所化的小人儿,五官眉目已分,有了林一本人的几分神似。 而魔丹则是后来者居上,同样化作一个小人的样子盘膝而坐。只是其周身黑气缠绕,比起金丹的平和来,多出了几分诡异的杀气。 当八十年的光阴即将过去的时候,林一在这雷火连天的山峰上愈爬愈高,距容身的山洞愈来愈远。不过,每隔一年,他都会返回山下,只是为了寻鲁牙的晦气,以免那位仇家生出寂寞来。 耗时二十年所悟出的天魔印,不再用来拿鲁牙来练手,甚至是随着修为提升而威力愈发强大的《玄天剑阵》,亦被林一弃之不用。他只凭借着一根铁棒,与雷火淬炼数十年的钢筋铁骨,与那仇家周旋。 初始,林一还是先下手为强,不管不顾地当头一棒,而后转身便走,让鲁牙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几年过后,他已能抡出去两三棒,还能不慌不忙地丢下一记响雷断后,比起从前的匆忙来,已从容了许多。 如此这般,一对仇家由以强欺弱,彼此周旋,慢慢成为了一方的恶意消遣。或者,这是一场难得的磨练。对林一来说,还有比一个元婴后期的大修士更好的对手吗?他从那只战战兢兢的兔子,已渐渐成为了一头巡弋领地的野狼,时不时还能呲牙咧嘴,以显示自己的存在。 而每当林一溜掉,并于一年后大摇大摆出现的时候,鲁牙的脸色总是很难看。无论使出什么手段,最终只能落下一肚子的闷气。一个金丹小辈而已,已是如此的难缠。假以时日,这小子还得了啊! 莫非自己元婴后期的修为都让狗吃了不成?可若非那雷火相阻,老夫又怎会…… 山谷之中,衣不蔽体的鲁牙端坐着,满脸的阴霾。当见到林一扛着棒子又一次现身时,他早没了从前的冲动,却还是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恨恨地暗啐了一口。小子,莫以为有了一番奇遇,便目空一切。想战胜老夫,无异于痴人说梦! 鲁牙想当然以为,山峰上定有古人的洞府存在,若非如此,这小子怎会日渐的强大并愈加的放肆呢? “依着你眼下的本事,元婴之下无敌手!可你与老夫的修为相较,相差之巨,不可以道里计啊!”以长辈的口吻教训着,鲁牙斜睨着走进的林一,又不屑地哼道:“八十年前,你已是金丹后期的修为。可如今,你还是未能结婴。真的想于此处耗尽寿元不成?听老夫一句劝,还是寻出路,离去要紧啊……” “呵呵!”林一轻笑一声,缓步走向了鲁牙,说道:“若非有老儿相伴,这八十年可不是少了许多的乐趣……” “夺——”的一声,将玄金铁棒杵在地上,林一转而四顾,颇为感慨地又道:“说句实话吧!出路何在,林某亦无从知晓。只不过……” 林一扯起铁棒冲天一举,扬眉说道:“……这次交手之后,我要去翻越这高峰,只好留老儿你一人在此,还请多多保重!哈哈!吃我一棒……” 笑声未止,已化作了一声怒吼,林一倏然窜至半空中,周身浮出一团龙影。随着铁棒的猛然抡起,那龙影忽而与其合二为一,霎时变作一条狰狞而凶悍的恶龙,冲着对手汹汹扑去。 看着来势凶猛的林一,鲁牙的眼睛抽搐了下,却不得不起身后退了几步,抬手祭出玉塔迎了上去。只要这小子不使出那大斧头的神通,便不足为虑!可炼体术能修出龙形、龙威来,还真是闻所未闻,怕是那些妖修的高手亦没这个本事吧!尤其是那蛟龙在天的气势,不容小觑…… “轰——”的一声闷响,铁棒砸在了一层白色的光芒之上。迅猛的力道反击而来,震得林一倒飞了出去。与此同时,一道剑光倏然而至,冰冷的锋锐之势令人无从低档。这是鲁牙借机出手了! 危急之中,一个蛟龙摆尾,林一借势发力,手中的铁棒冲着来袭的飞剑横扫。 不过是闪念之间,半空中光芒耀目,继而一声雷鸣般的轰响,雄浑的力道崩然炸开,狂躁的气势激射而起。于此刹那,来袭的飞剑一顿,林一却是凌空倒飞了出去。这一下交手,他分明是力逊一筹。 而此时的鲁牙来不及痛下杀手,反而是忙祭起玉塔挡在了头顶。果不其然,那小子人在空中,一道粗大的雷火便已落下。 无耻小儿!又是这一招!打不过便跑,还不忘回头咬一口,十足一头狡诈的恶狼! 愤愤之中,鲁牙只得收起玉塔与法宝。不出所料,那小子又跑回至山坡上,还带着一脸的坏笑!真是可恶…… “哈哈!老儿,到此为止吧!他日我若是有了元婴的修为,再好好与你较量一番!此时恕不奉陪,后会无期!”林一冲着那气急败坏的鲁牙又是哈哈一笑,转身冲入了雷火中,直奔高峰而去。 看着那小子于远处失去了身影,鲁牙的嘴唇哆嗦着,眸中喷火,神色狰狞。怔怔许久,他才长出了下闷气…… …… 魔劫谷的巨峰之上,猛烈的劫雷倾泻而下,一如滔天的巨浪,势不可挡。那八千丈的高处,一把大斧与一轮弯月合力从雷火中劈开一条缝隙,林一正在艰难攀行。 不论这山峰有多高,不论这雷火如何的猛烈,这一次,林一都不会停下脚步。仙道漫漫,还有数不尽的高峰挡在前方,他必须咬着牙去完成一次次的攀越。 如今,来至此处已是八十年。林一体内的龙丹、金丹与魔丹尽皆圆满,且三者之间有了一脉相连的默契。此外,《五行天雷诀》到了收发由心的境界,由其施展的雷法之威,已非昔日的天震子可比。便是进境最为缓慢的《升龙诀》,得益于雷火的淬炼,业已修至第三段的‘斗龙诀’,凭借其威力,足以与元婴后期的鲁牙周旋。 而对于林一来说,于此处最大收获,还是面壁参悟出了三式“魔印”。见识过“人魔印”与“地魔印”的威力之后,他算是真正领悟了法术神通的厉害。 再强大的法宝,亦是由人所炼制,摆脱不了人为的掌控。惟有法术,来自于天地感悟,而箝制天地万物,这才是最为强大的神通。其威力之惊世骇俗,已然出乎想象! 故而,这亦是林一未用“天魔印”对付鲁牙的一个原由!毕竟是修为所限,他还施展不出魔印的真正威力!既然杀不了那个仇家,则无须让其知道自己的一切! 真正的杀招,又怎可轻易示人呢! 不过,倚仗着“人魔印”与“地魔印”之能,林一已攀至山峰的八千丈高处。 抬头仰望山峰,林一禁不住皱起了眉头。一道道交织的雷光飞瀑一般落下,即便是有两层魔印开路,还是使人步履艰难。稍作忖思,他飞快打出一百零八道手诀,手结“天魔印”,猛地往上掷去。 只见那大斧与弯月之上,霍然多出一轮更为炽烈的火球。 转瞬之间,天、地、人三印忽而叠加在了一起,竟是化作一只光芒闪动的巨斧,以弯月为刃,圆日为钝,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猛然劈去。林一紧随而上,奋力攀登…… 如此这般又是三月过去,未作停歇的林一,已攀至山峰的九千丈高处。不知觉间,雷光变得稀疏起来,雷声亦好似渐渐隐去,一层厚厚的云雾挡住了去路。 莫不是到峰顶吗?管不了这许多,千万莫因一时的懈怠而功亏一篑。林一依旧是魔印开路,一头扎入到了云雾之中。片刻之后,眼前的景物一变,他不由得止住了脚步,满脸的诧然! 这……这山峰的尽头,怎会是这般情形……? 惊愕之中,林一收起了魔印,扯出玄金铁棒在手,惕然四顾。 置身所在,乃是一座十数丈高,数十丈长宽,为巨石所砌的大殿。其四周无门无窗,仿若一个封闭的山洞。可眼前的一切,又是如此的诡异…… ———————————— ps:难得还有很多书友在支持!谢谢!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四十三章 异变迭起 感谢书友炎亭人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潇洒一道的月票支持!! —————————————————————————————————————————— 林一的身前,正处大殿的当央,一座丈许大小的古朴石塔悬在半空。大殿穹顶有一缕五色的光芒徐徐泄下,使得石塔笼罩着一层异样的光辉,如真似幻,神秘莫测! 看着那石塔的下方,林一瞪大了眼睛。塔下有一团淡淡的云雾在缓缓转动,而其中有幻象一般的景物清晰可见。那雷云、闪电,还有雷火巨峰,魔劫谷、天魔谷、万兽山等等。 不过,这梦幻般的天地之中,并没有曾见到过的魔族、妖族以及远古异兽。好似那远古的一切,尽被塔下的云雾所湮没,并永久沉寂…… 心头一动,林一忽而凝目看向那云雾中的雷火山峰。山脚下,有蝼蚁一般的渺小人影,岂不就是鲁牙吗?见状,他禁不住暗松了一口气!无论是真的回到了远古,还是那远古的一切入梦,又何须计较呢!过去的八十年,没有虚度便好! 想不到,攀越雷火山峰的尽头,便可跳出这一方虚幻的天地!而自己今日所为,不过是步天魔族先驱的后尘。既然来至此处,又将如何呢? 林一转而打量着大殿,并拿出一套衣袍换上。之后,其手上又多出了紫金葫芦与龙首簪。雷火猛烈,生怕心爱之物被毁。故此,攀登山峰时,他便将这两样东西收了起来。 将紫金葫芦挂在腰间,林一轻轻举起了龙首簪,眸子里闪过一丝温润。稍稍失神之后,其简单收拾了下,拎着玄金铁棒绕过石塔的所在,循着一束耀眼的亮光往前走去。 那是一方石制的供案,正中还有一盏灯火如豆,却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将四下里照得通亮。这大殿不知存在了多久,这灯火何以常年不熄? 林一未及留意灯盏,已是禁不住仰头望去。瞬间,好似有无形的天威陡降,使其身形一顿,脚下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已是满脸的愕然! 供案之上,乃是三座巨大的神龛,上面分别供奉着三尊石刻的塑像。这三尊神像,均是顶着大殿的穹顶而立,高大而威严,使人不敢睥睨。 屏息凝神,林一仔细观望。这神像并排而立,容貌与神色各有不同,却又皆为老者的模样。左手乃是一虎背熊腰的壮硕老者,面目狰狞而凶恶,尤其是那神态中傲视万物的霸气,使人心生敬畏;当间一老者,神色阴沉,却有凌驾于众生之上的王者气势,同样使人只想着顶礼膜拜。 这只是一尊塑像而已,怎会有如此强大的威势?而这所供奉的,又是何方的神灵? 强抑心头的震骇,林一转而看向右手的神像。与前两者有所不同,这是一位面貌慈和的老者。只是其周身的气势中,自有一种掌控天地的法度。那半闭半阖的双目中,好似有暖暖的光辉洒下,使人沐浴其中,神我两忘。 片刻之后,林一强敛心神,猛地摇摇头,这才从那三尊神像上移开眼光。而其心头却惊疑不定,这供奉的莫不是天魔族的先人吗? 一时之间想不明白,林一索性将心头的疑惑抛开,转而于大殿中查看起来。神像,灯火,悬空的石塔之外,四下里再无他物。不对,那供案前的地上,还有三个酒坛,显然是上供之物。 若有天魔族的人来至此处,又去了何方?不会是再一头扎入那云雾中返回吧!倘若如此,这出路又何在? 缓步走至供案旁,林一伸手抓起一个酒坛。将其厚厚的泥封打开后,浓烈而熟悉的酒香扑鼻而来。这不就是万年野粟所酿的酒吗?记得曾于天魔谷中饮过,却被其罕有的酒劲醉倒,还为此大梦一场…… 而那如梦似幻的一切,好似已过去了千年、万年,唯独这酒水甘醇如故!欣喜之中,林一将三坛子酒收入乾坤戒。看着四下里空荡无物,他便想去琢磨琢磨那石塔的玄奥,心头却于此时没来由的一跳。 蓦然转身,林一盯向供案上的那一盏灯火。身前不远处的供案有一丈多高,厚重而粗拙,使得那上面的灯盏并不醒目。可方才好似有火焰莫名闪动了下,竟让人心头生出一种难言的惊惧。 那一刹,好似有天雷地火爆发,其势汹汹,可噬万物!其威煌煌,不可阻挡! 供案之上,石制的灯台之中,豆粒大小的银白火焰缓缓晃动了下,便又凝滞如故。而方才那无形无踪的威势,倏忽而没,却为林一带来莫名的震撼! 曾与雷劫打了八十年的交道,林一对其威力再亦熟悉不过。若非有魔印相助,雷法护体,他绝不能面对任何一道雷火而安然无恙!而那灯火中,却是让人感受到了更为强大的威能!那是一种焚天灭地的气势,比起所遇到过的任何一道猛烈的雷火来,都要更为的可怕! 这一刻,林一极想转身回避,想远离这神秘莫测的灯火!可他迟疑再三,却又难以挪动脚步! 须臾过后,林一忽而解下了腰间的紫金葫芦,仰头灌了口酒。吐出了一口酒气之后,他突发奇想,伸手往着供案上的灯台抓去。 灯台仿若与供案连为一体,纹丝儿不动!林一见虚空一抓无用,便手指一点,一条小巧的青龙透体而出,直奔那灯火而去。这已不是当初的正阳金龙手,而是与其相融的龙灵,兼之灵动自如,而又威力大增! 身上闪动着几缕金光的青龙,已于转眼间飞至灯台的旁边。一丈开外的林一,暗自提着小心,神情凝重,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紫金葫芦。经过百草老人的炼制,葫芦里别有洞天,他要将那点灯火收入其中。 青龙围着灯台盘旋不止,转而化作一只手掌的样子,轻轻抓向了灯火!豆粒大的火光好似挣扎了下,又不情愿地轻轻摇晃着,并缓缓离开灯台。于此刹那,大殿内突然黯淡下来,一如黑夜降临。可那点灯火却是闪烁着,并未飞向紫金葫芦,而是径自奔着林一徐徐而来。 察觉四周异常之时,林一已是脸色大变。尚不及他有所动作,已好似深陷万丈的深渊而不能自拔,便是想挪动脚步,亦是力不从心,惟有无尽的恐慌袭来,令人惊悸难耐! 而那无边的夜色中,一点灯火是如此的光芒耀目,又是如此的恐怖!那焚尽天地之势,即将吞没一切…… 生死关头,危急之时,林一不作多想,丢了铁棒与紫金葫芦,双手疯了一般急遽挥动。三十六道手诀转瞬即成,‘人魔印’猛地劈出。而那灯火竟是透过大斧而过,继续悠悠飞来。 林一眼瞳微缩,双手不停,挥起片片的幻影。继七十二道手诀之后,又是一百零八道手诀,‘地魔印’与‘天魔印’接踵而出,三印顿时叠加在了一起,一把巨斧霍然挡在了他的身前。 灯火的来势稍稍一缓,无可匹敌的威势淡淡散去,光芒变得柔和起来。 不待林一缓口气,又是神色一变。灯火忽而化作一道细小的流光,于闪念之间,倏忽钻入了他的眉心,并迅即沉入到了气海之中。 林一吓的没跳起来,随即又是一脸的错愕,仿若雷击一般的愣在了原地。那一点灯火竟是直接沉入了魔丹之中,很是安稳的样子。而其身子并未因此而有所不适,这一切来的突然,却又如此的自然而然! 沉浸于这莫名的奇遇之中,尚未回过神,林一突然发觉有一股大力袭来,使人难以自持。异变迭起,不容多想,他伸手抓起地上的紫金葫芦与铁棒,双脚已然悬空,竟是直奔身后的石塔飞去。 震骇之中,林一拼命挣扎。可此时此刻,他一身的修为全没了用处,“呼”的一下,便一头扎向了石塔。莫非是那灯火作祟不成,怎会是这般的情形?慌乱之中,其眼光掠过供案的灯台,还有塔下的那团虚幻的云雾。 灯台之上,消失的灯火再次燃起。那如豆的灯火一如从前,迸发着异样的光芒!而塔下的云雾翻腾,那幻境中曾熟悉的一切,渐渐模糊起来…… 只不过是转瞬之间,林一眼前的景物倏然一变,便“扑通”一下摔在了地上。不敢怠慢,他起身跃离原地,并顺手扯出了玄金铁棒,这才看清了四周的情形,禁不住神色一怔。这又是什么地方? 这是一个圆形的山洞,两三丈高的洞顶嵌满了萤石,四下里一目了然。而这片一、二十丈大小的地方四周,竟是罗列着十余个小山洞,里面竟是盘膝坐着一个个人影。 林一不由得的攥紧了铁棒,循着洞口逐一看去,禁不住瞪大了眼睛。那坐着的竟是一具具遗骸,因禁制的缘故并未腐烂,反而是栩栩如生的样子。眼前的这一出,令他暗暗心惊。这不是一处坟冢所在,又是什么? 心有所想,林一眸子里闪动着赤芒,再次将这些遗骸打量,不禁又是一阵惊讶!依据相貌衣着以及禁制的威力看来,这些人皆已死去了许久。而其一个个周身的黑气未消,应为魔修无疑,且生前的修为并不低! 遗骸为天魔族的先人所留?不!这些人身材并不高大,只是寻常的修士而已!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自己又是怎么从那大殿来到此处的呢? 环视四周,见到一个空置的山洞内并无遗骸,林一禁不住摇摇头。莫非那是为后来者所留?诸多疑惑难消,他索性转身看向了来处,再次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山洞的正中有一石台,上面安放着一个精巧的石塔。其高不过尺,形状古朴,有五色的光芒缓缓散出,颇为的神异。 又是石塔!这石塔与先前大殿中所见,大小虽有不同,外形并无二致!端详着此塔,林一的眸光一闪,不由得想起大夏玄天门通天峰上的玄天塔!这三者皆为暗藏玄妙的石塔,彼此又极为的相似,倒也有趣,莫非只是巧合不成? 恰在此时,那石台上的石塔之中,突然飞出一道光芒……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四十四章 时来运转 第六百四十五章 荡舟天涯 感谢书友未来人1、云上云下午的月票支持!—— 山谷中人影绰绰。 方才的那一声山崩地裂,闹得动静太大了,没人还能坐得住,纷纷走出各自的洞府东张西望。一处山坡之上,几个金丹初期的修士交头接耳凑在了一块儿,窃窃私语之后,依旧是不明所以。 恰在此时,有人从魔冢禁地的方向过来。老远便见其一身的魔气弥漫,原来还是一位金丹后期的同门…… “这位师兄!禁地生出了何事?”一位年长模样的修士冲着来人遥遥拱手,不忘揣着好奇问了一句。一旁有人附和:“想必是祸事不小啊!这位师兄不妨与我等分说一二……” 距山坡尚有十余丈远,来人脚下一顿,东张西望。几位翘首以待者,见其相貌年轻,神态温和,应是个好说话的人。谁想对方却是不假辞色,手臂一挥,下巴一扬,冷声说道:“事体重大,岂容胡言乱语?尔等修炼为要,各自散去!” 几人神情一窒,忙拱手唯唯称是。见那师兄已走远,有人不忿说道:“真是好大的威风!”还有人嘀咕道:“天道门何时多了这么一位师兄,瞅着面生……”先前那年长的修士生怕由此惹出麻烦来,忙好意提醒道:“各位慎言!回吧……” …… 这都一炷香的工夫过去了,林一还是未能寻到出路。他方才装模作样地喝退了几个修士之后,转而来至一僻静处。此时,一声怒喝声从天上传来,正是那天道门祖师要去踏平道齐门。 天道门的祖师,可是化神期的高人,乃是令人仰止的存在! 林一暗惊之下,连呼侥幸! 方才于那魔冢之中,幻瞳之下,所有的禁制清清楚楚。故而,奉劝鲁牙的那一番话,并非虚言。不出所料,仇家便是仇家,定会执意而为,却不想惹出这么大的动静!好在那坟冢自有一层阵法的防护,这才使得其中两人与那些遗骸免遭荼害!如若不然,但见那石山炸开的气势,怕是会有另一番的情形了! 天道门先祖的归墟之地被毁,后果可想而知啊!所幸有所防备,林一这才及时躲入小山洞内,隐去了周身的灵力,并催动体内魔丹的魔气来掩饰。混乱之下,有谁能想到那些遗骸中还有一个大活人呢!于是这般,当有修士陆续涌进山谷之时,他这才趁机溜了出来。 危急之时,林一想从山谷之上的阵法豁口中遁去,可最终还是打消了这疯狂的念头!试想,数十位元婴中后期的修士之中,若是突然冒出一个金丹晚辈来,必为众矢之的! 真是如此,岂不是要为他人挡祸! 那仇家纠缠了自己八十年,杀不得,亦摆脱不得,使人着实无奈。时也,命也!老儿你亦有落荒而逃的时候啊!活该! 只不过,这地势不明,又有大阵封山,且四下里乱糟糟的一片,究竟该往何处去呢?遇见修为低的修士还好糊弄,若是遇见了元婴修士,稍有不慎可就倒了大霉了! 已独自转悠了这么一会儿,林一发觉自己还是无路可走。任此耽搁下去,情形于己不利。焦虑之中,他禁不住抬头看去。山谷上方的豁口渐渐有人汇集,好似在修补阵法。 见状,林一暗感不妙!他心思一动,扔出一把飞剑踩在脚下…… …… 翌日,午后。 五月的山谷,苍郁满目,花香习习,自有一番景致。 山谷中一块凌空的飞石之上,忽有光芒闪过,现出了林一的身影。他站稳身形,惕然四顾,未见异常,这才缓了口气。 昨晚趁乱离开天道门,并未惊动他人,可林一还是一路疾驰不停,唯恐生出变故来。眼下置身异地,总算将那令人不安的一切抛在身后。不过,这是到了何处? 摸出九州的舆图看了下,获悉此处乃是梁州的腹地,林一不禁摇了摇头。出一趟海,阴差阳错之下,竟然跑到了这么远的一个地方。 须知,梁州与夏州,可是相隔数千万里之遥!这一切,拜鲁牙所赐!而若是那两家仙门真的打起来,闻白子还有暇顾及自己吗? 见这山谷颇为的僻静,正是歇息的好地方,林一莞尔一笑。八十年雷火淬炼,数不尽的折磨,道不尽的凶险,尽皆远去。如今得以重见天日,真的很好! 解下紫晶葫芦来了几口酒,惬意地舒展了下腰身,林一跳下飞来石,走至崖边。此处俯瞰山谷,景物入怀,使人心旷神怡!他祭出四象旗阵隐去身形之后,盘膝而坐,吐纳调息。 …… 当林一从静坐中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第二日的清晨。只见朝晖普照,芳草吐翠,四下里生机勃勃,使人满目欣然。看着这生机勃勃的一切,他还是禁不住长吁了下。 回想起魔冢内所经历的种种,仿若梦境一般,如真似幻!或许,所谓的真幻,只存乎于心,感乎于念。是真是幻,又能如何呢! 而那所经历的一切,所带来的机缘又是如此的实实在在。凭借着自身的修为与八十年的淬炼,不仅修成‘魔印’,还意外结成了魔丹。 此时,体内的三丹皆到了后期圆满的修为,而结婴的征兆却迟迟未来,不能不让人为之焦急! 记得天震子说过,只有元婴修士,才可随神州门前往后土仙境。而眼下距仙境开启之日,不过二十年,且此地距夏州路途遥远,许是到了踏上返程的时候了! 默默出了会神,林一拿出两个乾坤袋。这还是当初他杀了祝皂之后所获,其中一个来自于阮查。 神识浸入乾坤袋稍稍查看了下,林一从中拿出了几样东西,分别是一枚两尺长的黑钉子,一只小巧的玉舟,一面玉牌还有一枚玉简。 玉牌上有祝皂的名讳,以及罗魂门的铭文。而玉简则是此人主修的功法,为《罗煞诀》。 见此,林一稍感意外。这竟是一篇鬼修的功法,倒还是第一回见到。 记得《九州仙志》中有云,鬼者,归也!人死之后精气归于天,肉归于地,血归于水,脉归于泽,声归于雷,动作归于风……专修视之无形、听之无声的幽冥之气,又称‘阴气’也,则为鬼修! 仙志所载,不过寥寥数言,却是透着莫测的玄奥,使人如坠云雾,难明就里。而眼下便有这么一篇功法,林一忍不住好奇地看了起来。 鬼修,竟也分为阴修与阳修。阴修者,鬼魂也!其修魂炼魄,自有大神通;至修为高深者,可夺天地造化,塑肉身,而得长生。阳修者,主修命魂之强大,行夺舍,而不坠轮回…… 只是将《罗煞诀》粗略的看了一遍,林一便没了兴致。这功法阴损,有伤天和!若说人死了之后还能魂魄不失,并继续修炼,倒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而夺他人肉身来求长生,岂不是要人命换己命?如此一个不坠轮回,不修亦罢! 放下玉简,林一又拿起了那根两尺长的黑钉子。 此乃“罗煞钉”,为祝皂的法宝,威力不俗!林一本想将其祭炼收归己有,最终还是收起了这个念头。 偷袭之道,乃以弱对强之不二法门。可随着修为的提升与对手的强大,这法子愈来愈不好用了。唯有更为凌厉的杀招,才可于危急关头出奇制胜。 而这“罗煞钉”已难入法眼,林一索性弃之不用。当他拿起那只小巧的玉舟时,嘴角泛出了笑容。 初至九州伊始,林一便对这精巧的飞舟动了心。后来得知此物价值不菲,他又心疼灵石,这才不得不作罢。如今,意外所获虽是来路不正,亦算是达成所愿了! 将身前的东西收拾了下,又撤去四象旗阵,林一抛出了手上的玉舟。其迎风化作三丈大小,静静悬于离地一尺高处。 起身上了飞舟,林一摸出几块灵石嵌入其中的阵盘之中,又打出一个手诀。小舟悠悠而起,直上云端。 有风云扑面而来,却又从一旁轻轻掠过,于这飘渺的怡然之中,自有徜徉云海的自在。林一倚舟而立,极目远舒。但见天地无垠,自有无拘无束之快意!其心境随之一荡,禁不住举起了紫金葫芦,把酒临风…… 御舟飞行的轻松,使得林一将赶路当作了一件乐事。不过,他还是寻最近的集镇飞去。夏州与梁州相隔太远,若有传送阵可用,何乐而不为呢! 两个时辰之后,独自御舟飞行的新鲜劲头过去了,林一斜倚着身子,兀自举酒小呷不辍。其慵懒且惬意的模样一反常态,一如荡舟天涯的浪子,只把酒向云深处,不问明月几时圆…… 当冲淡了一片白云之后,小舟竟是缓缓停了下来。其中的林一则是双眉微挑,忽地起身站立。其懒散的样子顿时不见,冷峻的神情中还透出一丝疑惑来。 飞舟的下方,是一处巨大的峡谷,有五人前后追逐而来。而跑在前头的老者体力不支,为飞剑所伤,一头摔落于一处山坡之上,转瞬为后面的四人所围困……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四十六章 舍生取义 那被追逐的老者,有着元婴初期圆满的修为,却于此时行迹狼狈,神色惶急。随后而至的四人,同为元婴修士。其中两人为元婴初期,另外两人则是元婴中期,皆神色不善。 见退路已无,那老者的脸色发苦,冲着对方连连拱手求饶:“在下已掏出灵石以为赔偿,诸位道兄何苦作这生死相逼呢?” 四人为首者,乃是一元婴中期的修士。此人同为老者的模样,却是神情阴鸷,一身的杀气,狞笑道:“我弟子已是金丹圆满的修为,结婴在即,却命丧你手!你以为掏出五万灵石,便可换回我弟子的性命吗?” “哼!杀人偿命!师兄何必与其啰嗦……”另一元婴中期的男子神情乖戾,恶语相向。 “敢杀我天合门的弟子,罪不可恕!” “老头,你究竟来自何门何派呀?不会没听说过我天合门吧……” 那是两个元婴初期的中年男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出声附和着。一人神情凶恶,一人带着冷笑,显然未将对手放在眼里。 老者无奈地摇摇头,疲惫的神色中,掠过一丝萧瑟与落寞。他重重叹息了一声,冲着对方再次拱拱手,苦涩地说道:“在下自知命不久矣!可心有不忿,不吐不快……” 话语一顿,仿若死意已决,老者忽而释然一笑。只不过,那笑容颇为的悲壮而凄凉。他沉声说道:“这位道兄不是问我来自何方吗?实不相瞒,我来自一家小仙门。门下金丹修士众多,元婴修士却仅有我一人!为何?那天道飘渺,无从感悟,我等只有认命!可修炼所须的丹药亦无处可寻,使得多少弟子苦修数百年,最终只得望天而叹……” 话至此处,老者手扶长须,又是长叹了一声。对方的无动于衷与不屑乃预料之中,他不以为意地接着说道:“身为仙门长者,当力担传承之责,即便身死道消,亦在所不惜!故而,我走遍大小仙坊,只为门下弟子求丹。当见到有人出售‘化婴丹’,我又怎肯错过呢?却不料那人竟是用丹药为饵设局,待获取我十万灵石之后,便纠集同伙来抢我身上的丹药。迫不得已,我这才杀了人……呵呵!” 悲凉一笑,老者自嘲道:“本以为设局害人者不过是宵小之徒,未想到却是引来了诸位高人!古人有云,道心不泯,天道不失!奈何良知蒙昧,鬼魅魍魉挡道,这道亦非道,徒呼奈何!” 一番话说完,老者又轻轻摇了摇头,神情中尽是失落。他催动飞剑护住首尾,显然是要作誓死一拼!可对方为首之人却于此时眉头一皱,忽而仰首怒斥道:“不知死活的小辈,滚!”其话音未落,在场之人皆察觉到了天上的动静。五个元婴修士在此打生打死,却有人躲在云端往下窥伺。而那飞舟之上,分明还是一个模样年轻的金丹小辈。 换作往日,被呵斥的一方唯恐避之不及,早便落荒而逃了。可今日的情形有些古怪,那飞舟并未离去,反而是缓缓飘落下来。 见状,山坡上的五人皆是为之一怔,却是神色不一。 天合门的四人是动了杀心,眼看着便要发作。 那被困的老者看清飞舟上的情形,竟是于绝望的神情中,闪过了一抹惊喜,而随即又化作满脸的感慨与担忧!他见那四人动了杀机,不敢怠慢,忙扬声劝阻道:“林小友!果真是你……此时现身,足见真情,老夫愧受了!还请速速离去……””呵呵!我若想离去,又怎会让你等有所察觉呢……”飞舟之上,林一苦笑了下。他三丹在身,神识不输元婴中期,若想藏行匿迹,并非难事。 只不过,在这么一个地方遇见乐成子,着实让人意外!时隔多年后的这次重逢,算是他乡遇故知吗?而此时的情形不见半分的喜庆,反而是显得有些诡异! 林一本想着躲在一旁瞧热闹,之后拍拍屁股走人。可这位故人临死前的一番话,使其心头一动,那幸灾乐祸的快意随之不翼而飞! 人啊!孰优孰劣?孰好孰坏?一张面皮,三言两语,蒙蔽了多少真相。 进退无措之时,不辨真伪之际,于无奈之中,只好以自身利害来评断善恶之别!此举看似公允,实则不然!天道之下,万物为草芥,他林一又算个什么东西呢?又何必自恃甚高,作那以己度人的肤浅勾当!若是如此,心境蒙尘,只怕要错过那清风冷月的真境地…… 离地五十丈,林一止住了飞舟。他对那四人熟视无睹,却是冲着乐成子呵呵取笑道:“这真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啊!你老儿亦有徒呼奈何的时候……” 这位身陷重围的老者,正是玄天门的那位高人乐成子。乍然见到林一,不由得五味杂陈。对方于此时冒了出来,无论有何用意,皆难免惹祸上身!可见,这一场意外的重逢,来的不合时宜!而方才那取笑的口吻之中,却不无善意。 想当初,还真是小瞧了这位小友啊!可贸然涉身此地,不过是枉送一条性命,又何苦来哉! “林小友,老夫不愿连累你,就此别过吧!他日若能见到我门下弟子,还请代为转告一声,就说我乐成子愧对玄天门的列祖列宗了!”话到此处,乐成子冲着林一轻轻摆手,神情决然。 “呵呵!你若真的想死,没人拦得住你!而既知天命,亦要尽一番人事才好呀!你说是也不是……”林一面带笑容,神色轻松。救人关乎本心,不为外人道哉!可你要真的死了,谁说不是合乎天理呢! 闻言,乐成子却是动容不已!这还是那个滑头的小子吗?且不说其本意为何,单单是这份从容与担当,便已尽显高人的风范!而这只是一个金丹后期的小辈啊…… 两人对话的工夫,那天合门的四人怒极生笑。本以为遇到一个不识好歹的小辈,却不想这天下还真有不知死活的人。 山坡之上,五人紧张相峙。而半空中那小子,却是堂而皇之地凌驾于诸人之上,其不仅没有半分的惧意,还嬉皮笑脸地侃侃而谈。是可忍,孰不可忍!天合门为首的老者已是面皮发黑,神色狰狞!起先还有一丝顾虑,怕这小子背后有人撑腰。可这么一会儿,他早已将前后左右看了一遍,更是怒不可遏!这四下里哪里有半个人影啊!小辈,你找死…… “林一!小心……”乐成子察觉不妙,这边出声提醒,那边为时已晚。只见那老者懒得废话,而是扬手凌空一点,一道剑光倏然袭向飞舟! 依着往常的时候,元婴中期的修士对付一个金丹小辈,不过是挥手拂袖之间的事情。而这老者却是祭出了法宝,显然是对林一已无法容忍,只想着一招将其轰杀,图个眼不见心不烦!而他的三位师弟却是紧盯着乐成子,生怕有人趁机走脱。 乐成子自知在劫难逃,早已将自身的安危置之度外!而此时关乎林一的生死,不由人不打起精神来。见对方出手,其本想拦阻却是有心无力。奈何余下的三人相逼太紧,他只有干着急,眼睁睁看着飞剑袭去。 便于此时,“轰——”的一下,半空中突然闪过一道雷光,紧接着便是一声地动山摇的雷鸣声,使得地上的五人皆是为之一怔!只见老者的飞剑被闪电劈了个正着,翻滚着便倒飞了回来。而那飞舟已然不见,有人双臂风车一般抡起,一连串水桶粗细的雷火瓢泼而下。 “轰、轰、轰——”只不过是闪念之间,十余道威力惊人的落雷轰然而至,使得那天合门的四人手忙脚乱,纷纷施展手段抵御!而乐成子却是愣在了当场,难以置信看着半空中那张牙舞爪的小子!他怎会如此厉害的雷法?便是当年的公冶干与其相比,怕亦多有不如吧!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忽听耳边传音,乐成子顿时惊醒过来。其不敢怠慢,趁着对手忙乱之际,身形一动便跃至林一的身边,低喝道:“快走!由老夫断后……” 一通乱雷砸了下去之后,林一见乐成子脱困,不由暗喜!他便欲抓住对方,好施展风遁一同逃去。谁想这老头却是当仁不让地挡在身前,十足一个舍身就义的架势! 林一眼睛一瞪,惊咦了一声!你若有本事断后,我又何须出手相救?虽说难得见你仗义一回,可这不是逞强的时候啊! 不过是转眼间的工夫,地上四人躲过轰顶的闪电,各自驱动法宝便扑了过来。 见情形不对,林一扬手又抛出几道雷光,冲着乐成子大喊道:“老头,想害我不成?快走……”他冲至对方身边,伸手抓去,不忘说道:“待我助你一臂之力……” 乐成子很冤枉,是真的想舍生取义来着。于其看来,林一虽是雷法惊人,可要击退那四人,未免力有不逮!一个金丹修士,想在元婴高手的面前活命都难,又何谈真正的交手呢!唯有拼了他的老命,或许可以稍阻敌势。 便是这短暂的耽搁,四道剑光呼啸而至,二人此时想走,已然来不及了。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四十七章 物竞天择 情形危急,乐成子袍袖一挥。霎时间,三十六道剑光急卷而去。“砰、砰——”的一阵急促的炸响声中,其一口鲜血喷出,已是摇摇欲坠。他拖着有伤之躯力拼对方四人,虽说吃亏在所难免,却是颇显武勇! 此时此刻,林一想独自脱身已是不易。可若是就此丢下乐成子,方才又何须多此一举呢!迫不得已,他伸手扯出了玄金铁棒,怒道:“老头!不是说玄天门功法缺失吗?而你的《玄天剑阵》又从何处而来?坑人害己,你合该有此一劫!” 想当年,玄天门可是口口声声说功法丢失,还为此害的林一九死一生。如今见到乐成子竟然使出了《玄天剑阵》,往日的疑云顿消,可他还是忍不住火气上升! 玄天门打着寻找功法的幌子,不过是想获悉玄天上人的下落,并最终寻到金龙剑而打开玄天殿获取宝物。而就是这么简单的意图,却为私欲二字纠缠了上千年,这才故弄玄虚来蒙蔽天下,并嫁祸他人,着实可恶! 天合门四人来势凶猛,转眼间便将二人围在了当间。鏖战已久的乐成子可谓精疲力竭,却不得不强自振作。听到林一说话,他摇头说道:“《玄天剑阵》乃本门不传之秘,非元婴修为而不得修炼。老夫又何曾与你说过不懂剑阵吗?往日以往,又何必再提!你还是趁机逃命要紧……” 过去的是是非非,又怎能一时说得清楚。眼下,乐成子只想为林一挣得一线生机,亦算是对往日的一切来一个了断吧!可对手却是下手不留情,四把飞剑转瞬又至…… “林小友!若是老夫对你有所亏欠,今日便以命偿还……”乐成子沉声说了一句后,再次催动剑阵便欲护住林一。他乃强弩之末,要独斗对方的四位高手,根本强撑不了多久,如此舍命求死,只想弥补过去的亏欠。 “哼!你亏欠的太多,一条命不够……”林一的火气愈发大了。救人救到这步田地,可真是窝囊! 见四下里已无退路,火气正盛的林一暂且丢下了逃命的心思。其眸中赤芒闪动,龙灵附体,一个闪身便越过了乐成子。不待后者惊讶,他已抡起了玄金铁棒,冲着来袭的飞剑便横扫了过去—— “轰——”的一声巨响之中,来袭的飞剑被阻,林一却是被震得倒飞了出去。而他只是翻了几个跟头,身子落下后并无大碍! 见状,乐成子错愕不已!一个金丹后期的修士,竟能挡住四个元婴修士的联手一击,这……这小子究竟是什么修为?莫非只是错觉…… 林一所施展的雷法虽是惊人,却因修为所限,并未让这几位元婴修士为之动容!可 方才这下交手,所比拼的乃是真正的修为,他却未呈败象!太过匪夷所思了!这还是一个金丹小辈吗……? 敌我双方的这五位元婴修士,皆为林一的强悍而震惊,却是无人知晓他过去所经历的一切!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辈,可是与鲁牙苦斗了八十年啊! 那可是元婴后期的大修士,便是这五人联手亦不能与其相比。而就是这么一个真正的高手,却是尽职尽责的陪练八十年,造就了今日的林一。 可若是有人知晓林一的一人三丹,不知又会作何感想!其龙丹之猛,已不输元婴初期的修为;金丹中正平和,左右已无对手;魔丹深浅莫测,更是睥睨同道的存在。有着这般的诡异修为,便如一个怪物!一个异类!只是,其本人没有自知的觉悟罢了! 就在众人愣怔的这一瞬间,林一忽而低喝道:“机不可失,走……”他不再去想着带乐成子遁去,只是抡起铁棒开道,直奔那两个元婴初期的对手冲了过去。 没法子!那老头分明自恃身份,不愿让一个小辈挟持着逃窜,这才使得两人陷入了危境! 尊严与性命,孰重孰轻,有时候还真的说不清楚! 乐成子恍悟过来,已是落后一步。无奈!那小子逃起来,总是很快! 生死关头,二人少了一分默契,便多了一分危机!天合门四人应变极快,两两联袂,分别扑向了那一老一少。这一回,他们将那小辈视作了真正的敌手! 前方,两个元婴初期的男子挡住了林一去路。其后二、三十丈外,乐成子被两个元婴中期的高手左右夹攻。 逃命的二人被分而攻之,彼此难以兼顾,情形岌岌可危! “轰——”的一声炸响,一道雷法阻住来袭的飞剑;又是“砰——”一下,铁棒磕开了另一把到了近前的飞剑。林一正待趁势冲出重围,却见那两个对手各自捏碎一片玉符砸来,半空中霍然出现两条四五丈长的火蛟,气势汹汹地拦住去路。 见状,林一催动玄天盾迎了上去,不忘留意身后的动静。乐成子正施展剑阵苦苦支撑,并随着体力不济而险象环生。 “兹兹——”的烧灼声突然传来,林一忙凝神看去。那两条火蛟正焚噬着玄天盾上的灵力,丈余厚的盾身正缓缓消融!与此同时,两道剑光再次带着凌厉的杀气到了跟前。 林一双眉扬起,暗啐了一口。这般纠缠下去,乐成子必死无疑!届时,一己之力独对四个元婴高手时,下场可想而知!而元婴的这道门槛一日无法逾越,自己于修为上难免要捉衿见肘,每每被动挨打!我呸…… 玄金铁棒蓦然出手,“砰、砰”两下磕开来袭的飞剑,林一陡然拔起身形,双臂疾挥,舞动一片幻影。倏忽之间,三十六道手诀结成了“人魔印”,被其猛地祭出。半空中霍然出现一把黝黑的大斧,带着煌煌天威与不可阻挡的气势,轰然劈向前方。 那天合门的修士,起初还为林一的悍勇而震惊。可交手之后,这有所忌惮的心思便飞至九霄云外去了。一个小辈而已,即便再是逆天,他还是一个小辈而已!两个元婴高手联袂对付一个金丹修士,传说出去都丢人啊!不过,这小子可以死而无憾了! 谁料情形逆转,一把真正逆天的大斧当头劈来,两位元婴高手不禁变色! 这还是法力所结的斧头吗?这是黑云缭绕的一座小山从天而降,那暴戾的杀气一如狂风怒卷,自有横扫万物的威势,使人生不出半分抵抗的念头! 这是要杀人,还是要开天辟地? 大斧所至,一如天威所向,披靡而不可阻挡!两条火蛟轰然而碎,无上的杀气狂袭而来! 暗呼不妙,两个天合门的修士想要抽身躲避,却是来不及了! 只见黑风呼啸,乌云盖顶,狂躁的杀气顿时湮没了一切!那首当其冲的一人,未及惨叫,便被碾成肉糜,转而化作一抨污血,为大斧吞噬个干干净净。另一人相隔稍远,有所幸免,却还是难敌那滔天之势,“砰”的一下,便狼狈地倒飞了出去。 大斧去势已竭,于半空中缓缓消散。林一足踏清风,凌空而立。他冷然的神情中,闪过一抹诧然!有一道暗弱的血光,于微不可查之际,倏忽飞入其体内。气海中那黝黑的魔丹上,莫名多了一线血丝,妖异非常!而方才施法所耗去的魔力,竟然因此而渐渐满盈,比之从前还略强一筹…… 这才是魔印的真正威力吗?以对方的血肉化作己身的魔力,这般下去,岂不是愈战愈强?真若如此,莫不是要陷入永无尽头的杀戮之中…… 由此可见,无论是魔修还是妖修,行的是弱肉强食之道,取的物竞天择之法!其看似悖谬,谁说不是道理所在呢!至于如何取舍,还是关乎于自我。不过,这世间最难的事,莫过于抉择…… 思绪有些纷乱,林一禁不住暗舒了口气。 记得魔修筑基的时候,凭借此法便能将元婴后期的鲁牙击退,如今结丹之后的全力一击,竟然可以轰杀元婴修士!魔印的威力,并未让人失望,反而有些出乎所料!不过,有此杀招傍身,胆气亦于不知觉中壮大了不少! 这一切不过是念头急转间的工夫,林一伸手抓过玄金铁棒。去路已无阻碍,他转身便欲招呼乐成子。对方却是已来至近前,满脸的诧然未消,眼珠子瞪得溜圆。而天合门的那两个元婴中期的修士业已追了过来,只是各自的神色中少了之前的那种嚣张与蛮横,反而是多了几分的谨慎! 乐成子本想说上两句话,却是上气不接下气,干张口不出声,只是不可思议地连连摇头,并示意林一快走。方才的一出,可谓是惊世骇俗,使得那两个对手一度失神,这才使他得以趁机脱身!只不过,看着这位林小友坦然的模样,其心头又是一阵凌乱不已! 一个金丹修士,竟然将两个元婴修士打的一死一伤,这怎么会呢……? 林一可没工夫去揣度他人的心思,只想及早离开此地!方才的魔印是厉害,可若是对方有所防备,杀招说不定便成了一招鲜,再用则未必灵验了!要知道,魔印极为消耗魔力,到时候杀不了人,吃亏的还是自己。要去真的战胜两个元婴高手,他自知没有这个本事。 乐成子跟在身后,林一便欲与其一道离去,可又有人远远挡住了去路,还叫嚣道:“你……你杀我师弟,还请报上名来!我天合门不可轻侮……” 这正是被大斧劈飞之人,好不易捡回条命,兀自是惊魂未定的模样。而其所在正好挡住了仇敌的退路,却又不敢强逼。他只想阻挠片刻,以便让两位师兄追上来杀了这一老一少。 这没完没了的,何时是个尽头?林一眉梢一挑,身形一动便往前窜去,冲着那一边倒飞一边啰嗦之人便抡起了铁棒。乐成子不敢怠慢,紧随其后。而天合门的另外两人见仇家要跑,咬牙切齿地扑了过来。 挡路之人见林一来势凶猛,忙往后退却。其伤势已然不轻,又被那大斧头吓了一回,哪里还有动手的心思!方才一番做作,只想强撑颜面不失罢了!而他身形尚未移动,却突然僵立于半空中! 这人难以置信地低下头去,一黝黑的圆珠透腹而过,还有“嘻嘻”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 ps:喜欢的朋友,请订阅投票支持一下~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四十八章 救命恩人 感谢书友童子何知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风继续吹呀、平安之2012、行者笑带傲慢(未来人)的月票支持!!! —————————————————————————————————————————— 林一的去势极猛,转瞬间冲至挡道之人的身前。当其抡起铁棒砸下的一刹,突见异状,已管不了许多,下手毫不留情。只是“砰”的一下,那棒下之人便化作了一堆血肉。 心头的诧异尚在,林一的神色又是一变,猛地将铁棒挡在了身前,便听得“轰”的一声,一个黝黑的圆珠激射而回。而他双臂一震,身形难以自持,竟是倒飞了出去,差点与赶来的乐成子撞在了一起。 有人惊讶道:“你还真的长本事了,应变如此之快……” 于此同时,天合门的修士已追至那一老一少的左右,却是彼此面面相觑,又不约而同往前看去。 疾驰中的乐成子身形一顿,见惯大风大浪的他,一时之间有些发懵。怎会又冒出一人来,还是个修为不低的年轻女子。她方才出手相助,却又转而偷袭。是敌,是友? 峡谷之上,四人前方的数十丈远处,迎空而立一位年轻的女子。她一袭粉衣随风飘逸,身姿曼妙动人。那娇美的容颜含嗔带笑,更是透着一种难言的魅惑。而其纤纤玉掌上却是虚空托着一物,正是那令人心悸的圆珠! 女子自言自语之后,眼光轻睨。见对方四人神色不定,她自觉有趣,忍俊不住之下,竟是‘扑哧’笑出了声,却又长袖轻抖,于漫不经心之间,不着痕迹地收起了手上之物。 林一落下身形,禁不住皱起了眉头。八十年未见,这女子已有了元婴中期的修为,只怕是更加的难以对付。只不过,看其情形好似专门为自己而来,她又是怎么寻到此处的? 一侧的乐成子看了那女子一眼,又转而盯着他林一,神色中尽是忐忑。这一路行来,对手可是一个比一个强大,一个比一个蛮横,使人疲于应付,且劳顿不堪。而这小子不仅愈发的深不可测,反而日渐的精神。虽说是大道归一,可这道中之人,却各有不同啊! 敌我双方尚自打得不可开交,忽又多出一位来意不明的第三者,使得峡谷中的情形多出了几分异样。一时之间,彼此僵持起来。 那位天合门的老者愤恨不已,却又狐疑不定。死了徒弟,又折去了两位师弟,如此的血海深仇又怎能轻易罢休。而事已至此,若有不慎,只怕是报不了仇,反而要抱恨而归了! 稍作思量,老者与另一侧的同伴换了个眼神,便冲着那女子拱手说道:“天合门左凡与师弟廖仲,见过这位道友!”见对方兀自盯着那金丹小子,他强忍怒火,沉着脸责问道:“彼此素不相识,且无冤无仇,你为何杀我师弟?” 见师兄说了话,天合门那位叫作廖仲的修士跟着附和道:“尚不知道友来自哪座灵山,又该如何称呼,改日定当登门拜访!” 这两人的话语中,可谓是软硬兼施,而用意却是浅而易见。这女子的修为不低,来历不明,敌我难辨,若能探知其来历,日后再作计较不迟。毕竟与那一老一小的恩怨尚未了结,眼下不易树敌太多。 听到两人如此说话,那女子无辜地眨巴着好看的眼睛,反问道:“这位道友怎好冤枉人呢?天道门上下,连同祖师在内,皆知我花尘子从不杀人。你天合门便可随意栽赃陷害我不成……” 闻言,天合门两人神色微变,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女子则是不以为然得到嘻嘻一笑,手拈着发梢,眼光睨着林一说道:“杀人者,乃林一也!”见那人横眉冷对,她佯作不知,反而是愈发得意起来,趁机嘲讽道:“这小子呀,看似鲁莽粗鄙,其实奸猾如狐,胆小如鼠,最坏了!好多人都吃过他的大亏,我……我恨死他了!” 这女子话至末了,好似真的见到了大仇人一般,小脸上尽是怨恨的模样!与其来说,可不是如此吗!多年的辛苦,被毁于一旦;闭关守着魔冢八十年,依旧是两手空空。这一切,都是这小子造的孽啊! 天合门的两人又换了个眼色,彼此的愕然之中,多出些许的喜色!来者非敌即友!看此情形,是那金丹小子的仇家寻来了!而天道门可是梁州第一仙门,无人敢惹。若能与这女子联手…… “呸!”被人一通恶骂,林一禁不住狠啐了一口,冲着对方扬起了下巴。方才见到花尘子乍然出现并帮着自己杀了对手,使其颇为的诧异。莫非是认错人了?可随机便遭至辣手偷袭,他这才明白所遇的女子,正是那个如假包换的魔女! 当年,若不是这个花尘子,林一怎会有魔冢之中的八十年?这女子一如从前的狡诈多智,如今更是来者不善! “花尘子!我虽不是什么好人,却亦并非你这个老妖精所说的龌龊不堪!不必啰嗦!若想趁机占便宜,你尽管放胆过来便是……”林一话语中尽显张狂,手中的铁棒一横,摆出了动手的架势。只不过,一旁的乐成子却是神色一动,悄悄靠近了他的身旁,彼此间触手可及。 花尘子错愕,随即俏面涨得通红,手指林一怒道:“你……臭小子!谁是老妖精?我被你气死啦……” 天合门那叫作左凡的老者忙插话道:“花道友稍安勿躁!左某定为你出了这口闷气……”其话音未落,另一人心领神会,祭出飞剑便欲动手。 林一眸光中精光一闪,伸手抓向乐成子。面对三个元婴中期的修士,他可不敢大意,还是逃路要紧。可随即有人说话,使其一怔,手上不由得停顿了下。 “这是我与林一的恩怨,外人不得插手!不然……哼哼!天合门吗?我师祖带人去灭道齐门了,回头不劳他老人家费神,只须我几位师兄出马,便够尔等消受一番……” 花尘子忽而神情大变,脸上罩了层寒霜,说出来的话亦是寒意十足,令人胆战心惊!道齐门,可是九州盟的九大仙门之一。那可是有着化神修士坐镇的名门大派,得罪了天道门都要遭到灭门的下场,这……这是真的吗?太吓人了! “花道友,彼此当同仇敌忾,又何须分出你我呢……”左凡慑于天道门的威名而心有顾忌,却还是对那一番吓人的话懵懂不解。这女子不是恨死那金丹小子了吗,怎会转眼便将我天合门当作仇家呢? “是啊!花道友怎么说翻脸便翻脸……”廖仲亦着急了。天道门可是梁州的第一仙门,不易高攀,更是惹不起! “哼!女儿家的脸,六月的天,想变就变!”这理所当然的话语中,透着令人无奈的骄横与无理。花尘子长袖轻拂,玉掌上又出现那黝黑的圆珠。不待那二人惊愕,她轻描淡写地又说道:“你等既然不走,我只好与林一联手,回头再寻你天合门算账……” “花道友!你怎可恃强凌弱……”左凡愤愤不平!他话只说了一半,对方娇哼了下,带着一丝得意说道:“若是不能横行梁州,那还是天道门吗?不服?你大可寻上门去说理呀!再不走,你我只有手下见真章……” “这……”岂有此理!左凡气得脸色发黑,却又不好作这口舌之争!这女子性情诡变,行事不依常理,与其争执下去,说不定真的会惹祸上身!梁州可是天道门一家独大,诸多大小仙门无不仰起鼻息,可今日这亏吃的,太过憋屈…… 两个天合门的修士面面相觑,彼此皆苦着脸摇摇头。合其二人之力,不惧对方三人。可最终的情形却难以预料,真要招来天道门的雷霆之怒,可就是大祸临头了! 唉!吃亏人常在……我忍!那个小子叫作林一,暂且记住了…… 左凡师兄弟很识时务,各自叹了口气,前去收拾了同门的遗骸,转而头也不回的远去了! 一场生死拼杀,转而烟消云散。花尘子冷然的神情一变,仿若满树的花儿开,霎时绽出了妩媚的笑靥。看着那一老一少却神情各异的两人,她笑道:“嘻嘻!林一,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呐!你要怎么报答啊……” 异变横生,却多了转圜之机,林一与乐成子并未急着脱身离去。花尘子的敌我逆转,着实出人意料。而这里面的名堂,当事者自知。 乐成子揪着胡须,眼光在那女子与林一的身上来回转悠,兀自陷于云里雾里不明所以。方才的一出,不过是仙门以大欺小的把戏,他身为旁观者,一清二楚。不过,这女子方才明明偷袭来着,怎么转眼间又要出手相帮呢? 林一却是不屑一顾地撇撇嘴角,说道:“你害我多次,不会转眼便忘记了吧?念你方才转恶从善,往日的一切就此作罢!告辞……”说着,他与乐成子示意了下。这女子难缠,还是躲开为妙。 “忘恩负义的小东西,与我站住……”花尘子身形一动便挡住了二人的去路,双手卡腰,不依不饶的样子。 林一眼皮一翻,斥道:“莫非要我结草衔环不成?让开……” 花尘子哼了一声,脸上的笑意不减,挑衅道:“我偏不让开!有本事你跑啊……”见对方横起了铁棒,她不以为意地嘻嘻一笑,又道:“你打不过我,也跑不过我,拿着大棒子更是吓唬不了我……” 见花尘子有恃无恐的架势,林一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女子可以追至此处,遁术自然不凡。可她如此纠缠,还是为了那魔冢之事? “哼!你待怎地?”林一冷声问道。 花尘子皱起了鼻尖,冲着林一讥笑道:“瞧瞧你凶神恶煞的样子,想要恩将仇报不成?”一句话说完,她神色中闪过一丝狡黠,接着说道:“我对你并无恶意呀!尚不知……你此去何方呢?” 林一摇摇头,说道:“不劳费心!纵使浪迹天涯,又与你何干……” 花尘子忽而双眸放光,竟是兴奋起来。她盯着林一连连点头,好似已有了不容更改的决断,喜悦道:“左右闲着无事,我便与你一同浪迹天涯!嘿嘿……”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四十九章 有女泼皮 感谢书友钢铁的心月票支持! —————————————————————————————————————— 梁州的一个小镇上,一位老者与一年轻人循着街道缓步前行。其后,还有一粉衣女子若即若离。她东张西望的神色中,时不时闪过一抹自得的笑意。 这神色各异的三人,正是林一、乐成子与花尘子,于三日后,一起来到了这个山间的小镇上。 林一算是帮着乐成子摆脱了那次劫难,却是没能摆脱花尘子。这女子打不接招,骂不恼怒,十足一个性情温和的女儿家。而当她凭借更为神速的遁术追上来时,又甚为亲热而随和地畅谈起浪迹天涯的无穷乐趣,使你心生无力,只感到百般无奈! 一个女子耍起无赖来,竟是如此的麻烦!花尘子,是一个无法面对的对手!林一只得对其置之不理,听之任之。只是他悬着的小心,再亦放不下来。 不过,这女子亦有识趣的一面。在林一与乐成子说话的时候,她总是躲至一旁,以示回避的善意! “……若非你舍命相救,老夫不免遗尸荒野的下场啊!”乐成子喟叹了一声。其神色欠佳,一脸的倦意未消。看着身边神情淡然而从容的林一,他一时心绪难平。 记得初次见到这年轻人时,还是在大夏正阳宗外的小镇上。当时,那不过是一个喜欢吃包子的练气小子。 此后,这炼气小子成为了筑基的修士,并牵扯出诸多的是是非非,大夏仙门亦为之风起云涌。当此子有了金丹修为之后,便如蛟龙出水,一发不可收拾…… 如今,时不过两百年,当年的那个一味隐忍、而受人摆布的小子,不仅有了金丹后期圆满的修为,还有了斩杀元婴修士的本事。眼下想起来,还是令人难以置信啊!这还是一个晚辈吗?若是大夏正阳宗的晏起获悉此事,又会作何感想呢? 此外,那叫作花尘子的女子修为可不低,又是名门大派的出身,却同样对这小子低三下四地一味地奉承。这都是怎么了?是时过境迁,还是物是人非,抑或是自己真的老了…… 要知道,他乐成子的修为与阅历非同一般,却于九州的八十多年中吃尽了苦头,可谓是步履艰难啊!而这小子不仅安然无恙,还愈发的逍遥自在…… 看着乐成子神不守舍的样子,林一淡淡笑道:“你以为,我在以德报怨?” 恍然之中,乐成子轻轻摇头,说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只不过,老夫不以为与你有何仇怨……” 玄天门逼得林一九死一生,害得兰琪儿尸骨无存,任谁说来,这都是一场深仇大恨!可乐成子如此的以为,却是相当的坦然。而其身边之人,未作反驳,只是眉梢耸动,轻轻暗吁了下。 见林一如此的淡然,乐成子颇为欣慰。他手拈长须,颔首说道:“修道之人,惺惺不昧,六尘无踪!除却道心之外,又何来的私欲呢?岂不闻古人有云,其德不离,是谓素朴……”话语一顿,他忽而现出几分歉意来,不无诚恳的又道:“而老夫身为仙门长者,力担传承之责,不得不为后人着想,而从此少了素朴之心啊!” 林一不再旧事重提,乐成子亦不能代玄天门及列祖列宗认错。不过,这颇为婉转的一番话,却是道出了他内心的苦衷与隐晦的愧疚! 所谓的救命之恩,当结草衔环以报,不过是世俗间的是非说。修道之人讲究的是收身心,归寂定,求真趣,又怎会枉生执念而有损道心呢! 故而,乐成子不谢林一的救命之恩。而后者则是本心自然,就一事了一事罢了! 由此可见,这二人的道境,不以修为的不同而有高下之分。 或许,这才是乐成子对林一的欣慰与赞赏的由来。而他作为玄天门的长老,即便私欲作祟,却无关乎恩怨情仇,等等…… “你不想回……回家看看吗?”乐成子回首看了一眼花尘子,见对方正围着一个货郎担子瞅着稀奇。 “家……”林一的眼光望向了远处,轻声说道:“太远了……” 乐成子深以为然,点头说道:“千万里之遥啊!来回一趟着实不易!” 林一轻轻摇头…… 二人边走边说,不多时寻至小镇传送阵的所在处。 “今日一别,当是永诀!”乐成子止步转身,释然一笑,说道:“九州的八十年,算是收获良多吧!若是门下可以多出几位元婴修士,老夫不枉此行!” 林一默不作声,乐成子又说:“我要将来往此地的途径传与后人,固步自封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啊! 闻言,林一迟疑了下,还是说道:“若有往来,固然是好。而彼此两地强弱有别,还须……” “老夫明白!”心领神会的乐成子打断了林一,接着拿出一枚传音符示意了下,又道:“这是当年为你所留,他日,说不定还会派上用处。你以为如何……”说着,他脸上多了几分征询的神色! 沉吟了下,林一缓缓点了点头,改作传音说道:“我曾于夏州玉山镇的柳家、天震门以及清幽谷落脚,这三个地方可作临身容身之所……” 乐成子眸光闪动,露出了笑容。他收起传音符,整了整衣容,冲着林一拱手说道:“林小友!多多保重,老夫去也!” 林一同施一礼,说道:“一路顺风!” 再次将林一细细端详了一番,少顷,乐成子自顾点点头,呵呵一笑,转而走向不远处的传送阵,于身后丢下一句话—— “若能见到公冶干,别忘了替老夫问候一声!呵呵……” …… 乐成子返回大夏了! 寿元无多,又放不下玄天门,加之路途遥远,这老头早已是归心似箭! 林一将乐成子送至就近的传送阵,彼此分别!正如其所说,一别当永诀! 世俗中有江湖,仙道中多是非!人与人的相遇相识,只是一场缘分罢了!无论是你死我活的相争,还是相见甚欢的一段温情,最终不过是途中的一道风景! 一路走来,一路走去,告别一道道的风景,抛开一个个背影,匆匆的脚步,匆匆…… 山坡上的林一默然出神,不远处的花尘子凑了过来。 这女子拿着一绢花在手中把玩着,浅笑盈盈的样子,俨如世俗间的女儿家,自有一番明媚的风情。 “自古伤感多别离!好在有我相伴,臭小子,你知足吧……”见林一送别友人后有些落寞,花尘子笑嘻嘻地说道:“正是花开烂漫时节,是去看高天流云,还是于此山野小镇游玩呢……”她一个丽姿出尘的女子,浑然没有那种自矜的神态,反倒似一个顽皮的小丫头,只想着怎么开心取乐! 林一转过身来,嘴角上扬,眼睛一霎不霎地看着这鬼魅多变的女子。 察觉对方神色有异,花尘子好似被吓到了,猛地往后一跳,佯作惊讶道:“怎可如此看我?莫非没见过貌美的女子……”说着,她还将双手躲至背后,生怕有人抢了绢花。这哪里还是一个数百岁的元婴高手,这分明就是一个毫无心机的女娃娃。 “呵呵!”如同被花尘子逗乐了,林一轻笑了一声,说道:“你不是老妖精……”对方神色一喜,说道:“我是什么……”他嘴角一撇,说道:“你是小妖精……” “臭小子!不许这般骂人……”脸色一红,花尘子顿足道。她天不怕地不怕,却还是受不了被骂作妖精!毕竟身为女子,总有自家的忌讳! 林一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直奔来时的街道走去,不忘反唇相讥道:“臭丫头!我骂的就是你!” “你……”花尘子咬牙切齿地挥动拳头,恨不得立即出手杀了这可恶的小子。可尚未发作,她脸上阴霾已去,竟是“咯咯”的笑着追了上去,有些惊奇地喊道:“有生以来,你可是第一个敢这么骂我的人……” 林一脚步一顿,禁不住闭上双眼。不待那女子临近,他猛地转身冷叱道:“不要跟着我!滚!” 花尘子笑脸一滞,‘咦’了一声,惊道:“胆大包天的小子!我跟定你了,又如何?”她已将手上的绢花收了起来,带着挑衅的神色喊道:“有本事打一架啊!莫以为我杀不了你……” 街道上,一对年轻男女争执起来,引得路人围观,还有人好奇地窃窃私语。 林一看着那有恃无恐的花尘子,不禁叹了口气!泼皮无赖不过如此吧!还是一个法力高强的女泼皮,这真是造化弄人! 乐成子返回大夏的时候,林一便想随其一道返回夏州。可花尘子便如一条尾巴跟在身后,根本摆脱不了。他可不敢带着这么一个祸害上路,若是让她知道自己的底细,只怕是再无安宁之日了。 如此的被逼无奈,林一还真的想打一架!花尘子想杀人,他同样没有怜香惜玉的慈悲。可莫说彼此修为相差太多,便是这集镇的所在亦不是动手的地方啊! 不过,眼下已无乐成子的拖累,倒是可以与其周旋一番! 花尘子正自虚张声势,就差挽袖子跳起来喊叫了。见围观的路人多了起来,她愈发兴奋,忽又神色一怔。原地哪里还有林一的身影…… “臭小子,哪里逃……”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五十章 彩霞 第六百五十一章 以顺为正 感谢书友叶叶叶子蓝、会飞的绵羊的月票支持! —————————————————————————————————————————— 李家的老屋内有些沉闷,而院子里则是吵闹了许多。许是怕惊扰了那孩子,一中年妇人直起了身子,冲着屋外摆了摆手,又‘嘘’了一声。 待门口的拥挤稍稍消停,这妇人满意地露出笑脸,转而冲着那孩子欠了欠身,讨好地说道:“李伢子……啊!罪过!”话未说完,她自知失言,忙惊呼一声,又佯作自扇了下耳光,这才带着歉意,陪着小心又道:“打你小的时候,便这么叫唤来着,一时改不了口,莫怪!莫怪……” “罢了!”随着一个苍老的嗓音响起,孩子睁开了眼睛。顿时间,屋内所有人皆屏住了喘息。而那一个个带着深深敬畏的神色中,有莫名的兴奋在躁动着…… 孩子一脸的稚气,与之不符的是那眸子里闪动着的傲慢神色。其颐指气使地说道:“尔等无须日日敬拜,于节令更替、年末岁尾时表一番孝心即可!老夫……这个、我临世不久,尚须静修……” 屋子的角落,那对中年夫妇彼此挨得更紧了,脸上的忧色愈发浓了…… “谨遵仙谕!”有人带头奉承了一句,接着便是一片虔诚的附和声响起! 孩子轻轻点点头,有得意的笑容从瘦弱的面颊上一闪而过。当他目光掠过身前卑微的人群时,眼前不由一亮,一个貌美的粉衣女子正含笑看来。不待其看清佳人的模样,对方已是笑而转身离去,还有意无意地丢下了一句话—— “嘻嘻!装模作样……” 孩子一怔,神色中有些不安。见那女子一去不回头,他暗暗松了口气…… …… 花尘子挤出人群出了院子,直奔院门前的池塘边。有人在那儿背着双手昂首远眺,神态悠闲! 正是彩霞漫天之时,放眼处尽是锦绣斑斓! “这落叶满地,满塘的死水,有甚好看的,还没那孩子有趣呢!”人未至,花尘子先抱怨了一声,随即又笑道:“嘿嘿!我以为你要趁机溜掉呢……” 林一耐不住院内的吵闹,独自来至池塘边。而不过是转眼间的工夫,便被人惦记上了。他转身瞥了一眼那‘体己’的女子,举步往不远处的小镇走去。 “只要你不入魔冢那样的地方,我便有法子寻到你……”花尘子跟了上去。见对方无动于衷只顾着走路,她好奇问道:“你不想知晓原由吗?” 林一的脚下不停,根本不理会几尺外那并排而行的女子,漫不经心地说道:“我问了,你会说吗?” “当然不会!”花尘子果断地摇摇头,随即又颇为大度地说道:“若是问起那孩子的古怪来,我倒是可以为你解惑……” “不用!”林一亦是很干脆的摇摇头! “嘻嘻!原来你已看出蹊跷了!不知可有应对之法呀……?”花尘子神色欣然,还是忍不住出言挑逗。 “暂且没有!”林一说道。 花尘子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有即为有,没有便是没有!言不由衷,有损道心呦……” “……” “我二人要去何处呢?”看着愈来愈近的小镇,花尘子问道。 林一随口答道:“住店!” “正合我意!”花尘子明眸一闪,连连点头。 林一嘴角一撇,说道:“是我要住店……” “是啊!我亦要住店……”花尘子笑靥如霞,明媚动人…… …… 小镇上,只有一家客栈!彩霞客栈! 山路闭塞,来往的客旅不多,简陋的客栈倒还清静。 林一摸出一小锭银子扔给掌柜的,便随着伙计来至客栈小楼二层的上房,将花尘子扔在了身后。那女子拿不出凡俗所用的银钱住店,亦不着急,竟是转身往街上溜达去了。 只不过,当林一关闭房门,又拿出四象旗便欲封住四周时,房内光芒一闪,现出花尘子的身影来。见其要布下阵法,她狡黠一笑,亦是拿出几面小旗来,示威一般的晃动着。 这间客房不大,靠着山墙摆放一榻,临窗有一桌两凳,挨着门口的是高几、橱柜与盆架等物。这么一个地方,住着一人还算宽敞。可如今多了一个挑衅的女子,四下里顿时显得逼仄起来。 “须知男女有别,你怎可如此无礼……”林一正色凛然,摆明了要逐客。不过,他手上的阵旗却是没抛出去。若是两套阵法相悖相左,只怕会惹来一场大动静。 面对这毫不留情的训斥,花尘子浑然不觉。她兴致盎然地四下打量着,又走至临街的花窗前往外瞅了瞅,这才冲着林一蹙鼻娇哼了一声,说道:“真是少见多怪!我没钱住店,不与你同住一处,又能去往何处呀?既然是携手走天涯,便休提凡俗间的繁文缛节,枉你还是修道之人……” 不请自来的花尘子,可谓是振振有词。她理所当然地坐于桌前,再次晃动手中的小旗,说道:“若不想毁了客栈,你尽管布下阵法啊!” 见林一不吭声,花尘子嘻嘻笑着收起了阵旗,又道:“你我皆不想受制于他人,这阵法还是免了吧!彼此和和气气的,多好呀……”她又作出体贴人的模样,冲着林一示意道:“不必拘礼!请坐!嘿嘿……” 此时夜色降临,房内甚为黑暗。花尘子的玉指凌空一点,火光跳动之中,桌上的油灯燃起,四下里顿时明亮起来。柔柔的灯光下,她俏面增辉,愈发的妩媚动人! 那反客为主的人儿,倒是比自己更为的坦然。林一轻吁了下,默默点了点头。他收了四象旗,随手于四周布下一道隔音的禁制,这才施施然走向桌前,伸手解下了腰间的紫金葫芦。 “你好歹亦是金丹修士,凡人眼中的神仙,却甘愿混迹于这简陋的客栈之中……”见林一喝起了闷酒,花尘子明眸一转,问道:“……你是想增添凡俗的阅历,还是为了那李家的孩子呢……?” 小呷了口酒,林一反问道:“你以为呢……?” 花尘子肯定地说道:“我以为你是想帮着李家摆脱麻烦……” “你岂不就是最大的麻烦……”出言反诘了一句,林一不理会对方的反响,又轻声说道:“那孩子已不是李家的了……” “哼!我便知晓你早已看穿那孩子的伎俩……不!其宿魂强大,原本的命魂弱不可察,孩子的小命难保啊!而若非懂得鬼修之道,你便是想出手相救亦是无计可施……” “不过呢……”花尘子话语一顿,睨了一眼神色沉静的林一,出言试探道:“你之修为……说不定亦深谙鬼修的法门哦……” 林一摇摇头,示意自己对鬼修一窍不通。 “嘻嘻!我对那鬼修亦是所知甚少……”用一声自嘲掩去心头的疑惑,花尘子转而又神秘兮兮地说道:“而你若有心救那农户一家,我倒是有个法子……”说着,她不慌不忙地看着林一,神情中透着自得。 林一瞥了一眼花尘子,呷了口酒之后,神有所思。这倒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子,他还真的想帮那家农户一回! 李家孩子身上的古怪,可以骗得了那些凡人,又怎能瞒得过修士。林一尚未临近李家的小院时,便已看清屋内的情形。正如花尘子方才所说,那孩子命魂移位,只怕是朝不保夕,没什么活头了。而强占孩子身子的宿魂甚为霸道,应来自一有着修为的老者。不过,那老者的修为极弱,根本察觉不了敬拜者中藏着两位真正的高人! 有关鬼修之道,林一并非一无所知。其身上便有一套相关的功法,并曾粗略看过一遍。故而,见那孩子异样时,他便看出了端倪,并为此有了计较。 想要真正的摆脱花尘子,尚须动一番心思!与其周旋之际,倒不如顺手帮那可怜的李家一回。可究竟该如何挽回那孩子的性命,他还真的未想出来好法子!一个幼小而羸弱的身躯,又怎经受得住太多折磨呢! 或许,从那鬼修的功法中能有所收获!为此,林一便就近寻了客栈住下。而那驱之不去的花尘子竟是猜透了他的心思,更有了方才的一说…… 而林一却是对花尘子的好意视而不见,说道:“你想救便救,干我何事?” “咦?你既无心,我又何须多事呢……”花尘子自讨没趣的摇摇头,又说道:“只可惜呀,那孩子因你而死……” “谬论!那孩子怎会因我而死呢?分明是你见死不救……”林一哼了一声。 “那你说救是不救……”花尘子逼问道。 “当救……”林一话才出口,花尘子轻拍了下桌子,抢着说道:“但有所求,无不从命!嘿嘿!这可是个好大的人情哦……” 林一缓缓转过身来,看着一脸狡黠的花尘子一字一顿说道:“当救便救,无须问我!休要牵扯人情……” 花尘子身子一斜,双手托着秀腮,明眸忽闪着,笑道:“我听你的便是,你说如何便如何,可好呀?” 林一语结,禁不住嘴角上扬,露出一丝苦笑来。 何人狡诈如狐?眼前的这位便是! 而这个花尘子视人命如草芥,这一番善心来的蹊跷,应不无用意。不过,若由其出手,当保那李家的孩子无虞! 但不知这位天道门魔女的手段,倒是要借机见识一番! 见林一的神色缓转,花尘子抿唇一笑,说道:“魔修的法门之中,便有魂修之术,而要救那孩子,倒用不着我出手……” 话至此处,花尘子故作高深的抬起了下巴,炫耀一般地拿出一玉瓶来,冲着林一虚晃了下。随即,她将其上面的禁制除去,玉指又是轻轻一点。 林一不解,凝目细瞧。 只见随着花尘子的手指一点,桌上的灯火忽而跳动了下,继而有阴寒之气弥漫开来。于此刹那,三寸长短的玉瓶中倏然飘出一缕黑雾,迅即于房内的空地上盘旋,竟是缓缓凝成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来。 林一错愕,这是……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五十二章 无实不详 第六百五十三章 酒醇梦醺 第六百五十四章 飞虹西去 第六百五十五章 思之悟之 这是茫茫大海中的一处孤岛,上面一片荒瘠,除了嶙峋的礁石之外,有的只是潮起潮落,日出日暮。 一个深藏海中的荒岛而已,即便有惊涛骇浪与风来雨去,却无从改变这寂寥的时光!年复一年的荒芜,只是这渐老的岁月! 而这一成不变的荒寂之中,却于某一日多了异样的动静! “轰-——” 一声巨大的轰鸣响过,一块巨大的礁石成了碎屑,转眼间消失于波涛中不见了。其后,小岛上却是多了一个灰色的身影,神色中稍显疲惫,独自摇头苦笑。 此人正是林一,于御舟飞行的途中寻至此处,一呆便是五年! 方才那魔印之威,使人振奋,而体内的情形,却是令人无奈! 真的想不到,离开魔冢之后,全力施展魔印竟是如此的消耗体力! 单独祭出“人魔印”还好,而若是“天、地、人”三印齐施,威力自然是惊天动地,可林一体内的魔力却是耗了个一干二净。换作他人,怕是要闭关静修来将养体力了。而其金丹与龙丹的修为尚在,并无大碍! 只不过,因修为所限,这厉害的杀招只可施展一次! 于此荒岛修炼,林一不是没有自己的想法!他要赶在天震子的百年相约之前,将修为提升至元婴。可五年过去了,体内三丹尽皆圆满,却还是没有丝毫的成婴迹象! 无奈之余,林一从地下冒了出来,狠狠的发泄了一通,以此来缓解心头的郁闷!能不着急吗?凭借着自己眼下的修为,莫说去不了后土仙境,便是想于四下里游历一番都难以自如。 九州可是一个高手如林的地方,若是没有元婴的修为,脚下想走的逍遥自在一点,无异于痴人说梦罢了! 故而,提升修为在所难免! 可水到渠未成,结婴的境界始终难以体会,即便有“化婴丹”亦是无用,还是不能尝试闭关结婴!如若不然,枉费丹药不说,还落得个徒劳无功的下场…… 潮来潮往,浪花轻溅。小岛之上,林一孑然伫立,陷入了冥思。其识海深处,有一个个灵动的字符纷至沓来,渐渐形成了一篇完整的《洞真经》。将经文反复研读之后,他对当年晏起等人结婴的困惑略有所悟。 想当年,林一只是从《洞真经》中节选了只言片句相赠,便使得晏起最终结婴成功。如今,当其本人的修为到了这个关口之时,再将原来那有关感悟的经文寻来揣摩,这才发觉一切并非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而自己又如何追根溯源呢? 一时无解,林一背着双手围着小岛踱步。看着那潮来潮往,听那浪花轻溅,他时而蹙眉深思,时而摇头轻叹,心神却随着那玄奥的经文,愈走愈远…… 林一不再修炼,而是守着荒岛发呆,从白昼至黑夜,从月落至日出……他循着几里方圆的小岛岸边走着,走过了狂风,走过了冷雨,走至风平浪静…… 于不知不觉中,又过去了一年。 这一日天色大好,海天高远,使人目旷神怡! 海边的礁石之上,林一静静看着海水下面的动静。 一个石窟之中,有为数众多的小小海鱼破卵而出,往外面游去。而几条大鱼守在一旁,张着大嘴,将到口的美味尽数吞下。可这些小鱼无畏风险,不避生死,还是往外涌出,拼命游向那近在咫尺,而又永远到达不了的辽阔大海。 此刻,远处又有大鱼游了过来,兴奋地扑向这些可怜而幼小的生灵。一条接着一条的小鱼被吞噬,可那涌出石窟的势头疯狂依旧,执着依然。飞蛾扑火,莫过于此吧!一者为了无拘无束的遨游,一者为了夜色中的光明,无一例外地用性命献上最后的祭奠,而无怨无悔!痴吗?傻吗? 林一轻轻摇了摇头,转而望向了远处,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笑容来。有几条小鱼儿幸运地躲过了猎杀,越过了这必死之地,正游向茫茫的大海深处…… “哗——” 水花四溅之中,一条大鱼跃出了海面,兀自于半空中跳动不休。 “大鱼吃小鱼,小鱼长大了之后,还要去吞噬其他的小鱼……我呢?便是这吃鱼的人!呵呵!”林一轻笑一声,伸手点去。只见那大鱼顿时被开膛破肚去鳞,转眼间便成了两片鱼肉,缓缓飞至岛上。 林一跳下礁石,于小岛上盘膝而坐,又是伸手弹去一缕火光,随即便有烤鱼的香味弥漫开来。他甚是惬意地解下腰间的酒葫芦…… 不消一刻,鱼肉下了肚,林一意犹未尽地饮着酒,举目远眺,神有所思…… 这汪洋大海之中,弱肉强食,又何尝不是天道循环呢!可若是这般,我又将落入谁的腹中? 不知为何,林一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一片。他不禁仰头看了下那蓝蓝的天,有敬畏与不忿的神色交错闪现! 修炼至今已有二百多年,林一总是将自己视作一个路人!一个行走江湖红尘的路人,一个追逐仙道的路人! 可事与愿违!林一想成为一个路人,却又每每纠缠于诸多的是是非非之中。于这莫名之间,他忽而对那虚无的天道生出了几分的畏惧。 俗语有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岂不是说,任人如何的挣扎与拼搏,最终还是逃脱不了天道的束缚? 仙道中皆知,修炼乃逆天行事!而所谓的逆天取命,不过是于这天道循环之中,窃取几分天地造化罢了! 真正的逆天而行,成功者几许?而无论是逆与不逆,天就在那里,依然是看得见却摸不着,并不以万物的改变而有所改变。于是乎,无奈之下的人们,有了上体天心下体自然的说法。不过是将自己的一切,交付那至高无上却又飘渺的天道罢了! 如此说来,守本心而随自然,行顺天逆取之道,才是自己眼下要走的路!至于有没有真正逆天的那一日,且说了…… 一阵思绪杂乱过后,林一的心头豁然清明起来。他缓缓躺了下去,双臂交错,翘起了脚,神态悠闲。看着浮云,沐浴着海风,揣摩了一年的经文又于识海中闪现—— 《洞真经》有云,思之思之,又重思之,思之不通,鬼神将通之? 林一嘴角上扬,心头一阵明悟! 鬼神何在?非鬼神之力也,精诚之极也!而道法自然,水到渠成,不过是思之思之,又重思之…… 道法自然,因人不同,感悟各异! 当年的晏起有了自己的心境感悟,这才结成了元婴!而换作他人,当有自己的一番悟法才是! 三日之后,林一从岛上一跃而起,足踏清风凌空而立。他张口吐出金龙剑,霎时化作二十四道剑光。随其手指点去,剑光炸开,万千金芒骤然袭向海面—— “轰——”的一声巨响之后,海面上狂飙顿起,猛地掀起百丈高的巨浪,声势骇人! 随着金丹修为的圆满,林一的玄天剑阵可布下二十四把飞剑,却因顾忌金龙剑的来历,而少有施展的机会!他心生去意,免不了于这无人的大海深处试上一试,果然威力不俗! 离开夏州已是八十六年,其间可没闲着。执意修炼下去,于修为无助。而距天震子之约尚有十余年,倒不妨借机四下里走一走,看一看。至于后土仙境能否成行,又何须强求! 心有计较,林一不再耽搁。不待那滔天的海浪落下,他已是扬声长笑,御舟西去。 …… 这是阳州的一个凡俗小城,鲜有修士出没。 这一日的正午时分,街边的茶楼之中却是冒出了一个年轻的道人。他独自占据了一张桌子,端着一碗粗茶。其灰旧道袍虽是一尘不染,而混迹与一群粗布衣着的茶客中,却并不显眼。这人凌乱长发之上的龙首簪莹白如玉,颇为不凡。不过,那淡淡的笑容宁静而平和,好似极为享受这喧嚣的一切。 一碗茶喝了没几口,道人对这茶水没了兴致。放下茶碗之后,他解下腰间悬着的小葫芦,昂头灌了一口,这才自得一笑。茶水怎及酒水来的痛快,待会儿要寻一家酒铺子买上几坛带上…… 若有相熟者,一眼便可认出道人的一身行头。而九州之大,于这荒僻的山野小城中,他林一不以为会被人识破身份。 一路西来的林一,行至风景极佳的所在,不免流连一番,遇见出好酒的地方,又要盘桓几日。他亦不急着赶路,这般悠哉乐哉的来至此处,又是一年过去。 茶楼的生意不错,四下里已没了空闲的桌子,有一老一少两人来至林一的面前,还有伙计在一旁点头哈腰地说道:“还望这位小道长多多担待……” 林一会意,说道:“但坐无妨!”与那致谢的一老一少点头打了个招呼,他转而看着那小伙计,不由得抬手摸了下面颊,露出了苦笑。 一老一小是对父子,皆是老实巴交的样子,还带着行囊,像是要出远门。 “爹,都是孩儿无能……”说话的年轻人有二十出头的年纪,惶惶不安的神情中还带着几分愧疚! 当爹的是个半百老头,满脸的苦涩与无奈,却还是出言安慰道:“暂且出门躲几日吧!天大的难事,总有好转的时候!若是逼债的那伙人不依,爹便将祖屋卖了便是……” “爹!这……”年轻人愈发愧色难当,支吾了一会儿,说道:“要不……孩儿搭船出海再走一遭……” “你……”老者瞪了年轻人一眼,胡须颤抖,嘴巴哆嗦着,末了还是长叹了一声,不无苦心地说道:“你本钱已无,海上风险甚大,若有意外,让我与你娘怎样过活……” 年轻人忙不安地说道:“爹爹勿忧!孩儿且去躲避……” 伙计上来茶水,父子俩端着茶碗不再出声,却兀自满脸的愁云。 这是爹爹送儿子出门躲债呢,想必是家中遭了变故! 凡俗之间,诸如此类的种种,不过浑闲事! 林一默默饮着酒,眼光从这对父子的身上移开,转而向街道上望去,不禁神色一动……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五十六章 一叶障目 感谢书友何须追命、虚影之星、破烂之王者的月票支持!!!—— 此时,茶楼的门前又来两人。一个是身着青色长袍的中年书生,面色温润,气息内敛,仪表不凡。另一人乃是一韶华正茂的女子,眉如新月,眸似秋水,神态恬静而淡然!不过,这女子的一袭月白长裙,隐有光华闪动,飘逸间颇显神异! 见此情形,林一微愕。这荒野小城之中,怎会冒出来两个修士呢?不仅如此,这还是两个元婴中期的高手。尤其是那年轻的女子,比起同伴的修为来还要略高一筹。 而便在此时,那两人直奔茶楼走来! 林一暗暗摇头,不得已放下了手中的紫金葫芦,转而端起了茶碗遮面。他虽是有心回避,却知为时已晚,只得静观其变。再者说了,那两个陌生的修士未必是冲着自己来…… “……小店已无空闲的桌子,两位尊客可否搭伙挤一挤……”伙计见那女子貌若天仙,惊得不敢抬头,吭哧着将要说的话说完,已是面红耳赤,心头砰砰直跳。而茶楼中的诸多茶客纷纷抬头打量,一个个投来惊羡的目光。 中年男子轻轻皱了下眉头,与那女子说道:“师姐!此地嘈杂且拥挤,你我不妨另寻他处……” 女子不以为然地笑道:“师父说过,我少的便是这尘俗的见识,又何须多作计较……” 伙计忙道:“两位尊客这边请……” 女子的眼光掠过茶楼,轻声说道:“不必了!想不到此间还有同道中人,我二人自行过去……” 中年男子摇头说道:“师姐,那不过是个凡俗间的道人……” 女子的眼光已落在一人的身上,好奇道:“而那发簪与葫芦并非凡品……” …… 林一所在的四方木桌,围坐了五人。他与那对父子的之外,又多了一对神态不俗的男女。 老者尚自忧心忡忡,对多了两位茶客并不在意。年轻人却是瞥见了女子靓丽的容姿,顿时脸色赧然,显得局促不安起来。而林一则是冲着来者颔首示意,便端着茶碗看着窗外,悠然怡情于街景之上。 置身于这喧闹的茶楼之中,那女子明眸闪动着欣奇,四下里打量不停。待伙计送来茶水之后,男子对其无动于衷,而女子却是端起粗陋的茶碗浅尝辄止,娥眉轻蹙。 “这位……”放下茶碗,女子想寻身边的林一说话。对方只顾盯着街上的风景头也不回,她不以为意地随和一笑,转而看着那对父子问道:“尔等三人同行,为何只有你二人神色焦虑,莫非遇到了什么麻烦不成?” 那中年男子似是熟知女子的脾性,于一旁作陪并不多言。只不过,他时不时留意着对面年轻的道人,又自嘲地轻轻摇头。如此一个年轻人,即便是有所隐藏,亦不会有惊人的修为! “敢叫这位姑娘知晓,我父子二人与这位道长并不相识……”见女子貌若天人,却言语随和,老者不由顿生好感,说道:“……老汉忧心所在,皆为犬子之故!” “不妨说来听听……”女子话语委婉而柔和动听,使人不忍相拒。年轻人已是窘态尽显,只将脑袋垂向了桌面。老者叹了口气,说道:“有劳姑娘动问,老汉说了便是!” 女子含笑点头,老者喝了口茶水,接着说道:“我儿得知沉香利厚,便筹资入海探寻,积有年载,所获颇丰,持来归家至市卖之。以其贵故而不得售,心生疲厌而苦恼!见人卖炭易售,此子便将沉香烧为炭尽售之,获利甚微,大折本钱,这才有逼债上门一事!不得已,只得出门躲债……” 听得老者这一番分说,女子尚未说话,那中年男子已失声笑道:“呵呵!俗语有云,一两沉香一两金啊!你却将之烧炭贱卖,还真是祸福自造,之所谓有财不与命穷人……” 女子亦是轻轻一笑,冲着那年轻人好心地说道:“是啊!物贵难售,只须耐心等待买主即可,当赚得一场富贵!而你只见到木炭买卖简易,便将金贵的沉香烧成了木炭,真是暴殄天物啊!如此以来,岂不是舍本逐末……” 年轻人即将要缩至桌子下面了,只觉得面皮燥热难奈。换作他人的嘲讽尚可置若罔闻,而遭受这般貌美女子的说教,着实令人难为情。他一阵心慌意乱,竟是长身而起,嚷嚷道:“哎呀!多谢两位的教诲!赶路要紧,在下失陪……”话音未落,这人拽过行囊径自离座而去。 “犬子失礼!莫怪……”老者大惊,赔礼不迭,忙告辞追出了茶楼,留下那一男一女相视无语。 少顷,女子还是心软,说道:“明见,你去帮他可好……” 叫作明见的男子苦笑了下,却还是出了茶楼,不多时便追上那对父子。不待对方诧异,他丢下一锭金子后转身返回。 林一还是独向窗外,兀自端着茶碗默默出神。街道上那一出情形落在眼里,他暗暗摇头。修士之中,还有如此心善之人,倒也难得! 不过,那年轻人急功好利却不知悔悟,弃爹娘不顾而无情无义,莽撞无知且刚愎自用,虽获他人相助而解一时之困,终究免不了还要跌跟头!这等样人,救,还不如不救! 因父辈的福荫获得一时福报, 转眼的工夫,叫作明见的中年男子返回桌前,女子颔首称谢:“有劳……”对方摇头笑道:“师姐有命,师弟我怎敢不从!” 女子明眸闪动,笑靥轻展,说道:“幼子无良,却无妨成全为父者的舔犊之念!” 闻言,明见这才体会了师姐的用意所在。他呵呵笑道:“师弟我一叶障目,倒是错怪了师姐……” “不嫌我多事便好,何来错怪之说……这位道友留步!”女子话说一半,忽又转向了那要离去之人。 趁着同桌的两人说话之际,林一起身便欲离开,却不想有人出言挽留。他迟疑了下,只得再次坐了下来。心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叶障目、以己度人!方才只见到那年轻人的无德无良,却不及这女子的眼光深远。儿有百过不可恕,长辈福荫应无咎!顾全他人一分舔犊之情,亦是让自己心头的一分善念不失吧! 不过,这女子出言挽留,莫非的看出了什么? “相遇便是有缘!这位道友不妨逗留片刻……”见林一坐定,女子轻声细语。忽而,她又端详着眼前的年轻道人,若有所思道:“我好似见过你……” 林一心头一跳,却神色不变。不慌不忙地打量着身边的一男一女,其淡淡一笑,拱手说道:“在下与两位素昧平生,姑娘莫不是认错了人?”他只将对方视作凡人,话语中不卑不亢! 两人的这一番说话,使得那位叫作明见的男子心有不解。师姐常年闭门不出,怎会认得这山野中人?是了,这年轻小道士的模样与他人相仿…… 见林一神色坦然,应答自如,女子散去思绪,嫣然一笑,说道:“事过多年,许是记不清了……”话语一转,她又好奇问道:“你是来自凡俗,还是来自灵山?” “我来自凡俗的道观,正欲四处寻访灵山。不知这位姑娘可有教我?”林一反问道。 女子与明见换了个眼神,对方会意一笑,说道:“此地喧杂,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妨移步他处……” …… 城外的一处山坡之上,一男一女走在前面。这二人身形飘逸,足不沾尘,自有高人气象。而落在后头的林一步履凌乱,好似走得累了,竟是停了下来,喘着粗气抱怨道:“二位有话不妨直说,如若不然,在下只有告辞……” “呵呵!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小子年纪轻轻,却并不莽撞!”明见笑着转过了身子,冲那女子说道:“师姐!你既好奇那灵器,不妨取来一观,又何须与其啰嗦……” “不可!行走凡俗且肆意妄为,岂不是有违历练的初衷……”女子正色说了一句之后,亭亭一顿,缓缓转向林一问道:“我看不出你有修为在身,若非有意隐瞒……” “又如何?”林一有些不耐烦了。女子不以违忤,依旧是神色安宁,温和地问道:“你既非修士,为何有蛟齿炼制的发簪与紫金葫芦呢?你可知那两件宝物的来历与用处……” 果不其然,还是身上的这两样东西惹来了麻烦!任何一个修士,皆不难察觉紫金葫芦与发簪的不凡,却没几人能一眼辨出发簪的质地来。这女子不仅修为高强,对炼器一道应颇有造诣。她究竟是何人? “此乃家师遗传之物,以发饰与装酒之用……”林一答道。发簪与葫芦的用处,可不是如此吗! 女子青丝如云,面如皎月,一袭曳地长裙飘然若动,一如出水芙蓉,自有超凡脱俗的神韵。尤其那一双明眸,清澈而宁和! 只不过,林一话声将落,仿若惊扰了三月春水,四周的景色顿时明艳起来。那女子忍俊不止,轻笑道:“那发簪分明来自筑基女修之手,而紫金葫芦的炼制者另有其人。尚不知,你有几个师父呀?” “这……”林一只觉得脸皮发热,一时语结,不禁提起了小心。于这荒野小城之中见到修士已是不易,大不了敷衍几句应付了事,却不料遇上了一位炼器的高人!看来,此地不宜久留…… “道友勿虑!无论你是隐瞒了修为,还是真的来自凡俗,我二人皆无心过问,亦无歹意!冒昧之下,只想借你紫金葫芦一观而已!若有不便……”许是见林一神态不安,女子及时道出了用意。其盈盈浅笑中,还带着几分征询的神色。 “呵呵!不管你小子是不是道中人,眼下对你来说,未必不是一场机缘所在!须知,我师姐可是……”中年男子话未说完,便于女子的示意下收住了话头。他只得手扶青髯,摇头微笑……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五十七章 方外之人 林一迟疑了下,将紫金葫芦从腰间解下来。不待他有所动作,女子已轻声道了谢。随即,小葫芦悠悠飞起,转而易手。 “这紫金葫芦的炼制者,当有元婴后期的修为,且侵淫此道多年,手法娴熟!不过……”女子饶有兴趣地拿着葫芦仔细端详,稍作忖思又道:“……炼器之道,淬炼之法,无外乎去芜存菁,破而重立,致用为要!而此物内嵌阵法,凝势有余,却失于大巧!此法用于炼丹,当为绝世高手!用于炼器吗……尚须斟酌!” 这一番话娓娓道来,听得林一暗暗惊叹不已!紫金葫芦可不是由百草先生炼制过吗?这女子不仅猜测出了老人的修为,还能从葫芦的炼制手法看出他所擅长的丹道。窥一斑而知全豹,不外如此! 这女子着实厉害啊!炼器之玄妙,由其借物论法,寥寥数言,便使人耳目一新,受益匪浅! “……令师若是健在,烦请转告一声,便说百安门织娘,有心与其结交一番……”女子轻轻抬手,紫金葫芦飘飘悠悠飞向了几丈外的林一。她含笑说道:“承蒙借紫金葫芦一观,当略表谢意!你那发簪粗陋,我可帮你将其炼制成法宝……” 林一双眉一竖,神色一冷,脚下往后退了一步。他淡淡看着那女子,不容置疑地拒绝道:“不必了!” “咦?这小子莫不是傻了……”亲眼目睹这匪夷所思的一出,明见连连摇头。多少人想求师姐出手炼器而不得,竟然还有人将这难遇的一桩好事儿拒之门外。这小子不是傻了,又是什么…… 织娘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既然无从知晓你的身份,倒不好自作主张致谢,以免贻笑大方!告辞了……” 两道微弱的光芒一闪,转瞬之间,那一男一女不见了踪影!林一独自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据《九州仙志》中略述,百安门,乃九州盟九大门派之一,阳州第一仙门。其门主百里川,为化神初期的高人! 除此之外,林一对百安门所知甚少。故而,虽获悉那一男一女的名讳,他还是弄不清对方的来由! 从织娘与明见的话中不难得知,这二人虽看不透隐匿修为的幻灵术,却还是猜测出了自己的修士身份。不过,这对师兄妹并未就此作难,反而于言行举止中透着善意。 亦罢!改日见到百草先生时转告一声。一个炼丹的宗师,一个炼器的高手,凑至一起,应有许多话说,呵呵! 这么多年过去了,尚不知那对师徒的求药炼丹如何了,但愿诸事顺遂吧! 林一回头看了看那小城,抄着双手循着山径往前走去,渐渐于山林中失去了身影。 …… 两道人影凌空而行,未至一时半刻,其中一人身形一顿,惊讶道:“我想起那人是谁了……” 另一人好奇问道:“师姐想起了什么……” “八、九十年前,我曾于玉简中见过一人的相貌,正是方才那年轻人!事过太久,未作留意,一时之间竟是未能想起……” “师姐是说……” “天震门林一,乃金丹修士,好似与道齐门有所纠葛……” “呵呵!那小子隐瞒修为的本事不小……” “他并非有意隐瞒,只是不凑巧遇上你我二人……” “一个金丹修士,混迹凡俗……倒也有趣!” “你我不亦是如此吗?……” “是否回头去寻那小子……” “林一与我百安门并无干系,又何须节外生枝呢!此次外出游历多年,不无所获,是返回山门的时候了……” “呵呵!师父命我前来寻师姐,正是此意……” …… 又是半年过去,正值春花烂漫时节! 大道两旁青草吐翠,绿树郁郁,生机盎然!一阵和风送爽,使得路人忘却了劳顿,脚下亦随之轻快了许多!而有人却是驻足路口,去意踌躇,好似为这春色所牵而流连忘返! 此处是何所在?应是来至阳州以北的某个地方吧!是就近寻一传送阵去戎州走一走,还是即刻返回夏州? 林一抄着双手,缓步离开路口,往着一处集镇走去。置身于凡俗间,少去了诸多的麻烦,享受这许久未有过的悠然,使他的心境有了些许的不同,便是那金丹、龙丹与魔丹,亦多了几分异样的灵动。 冥冥之中,好似有一种浑然而成的东西,且不管它是仙,是魔,还是妖,仿若先天地生,早已存在于混沌之中。它无声无息,又无形无状,运行不殆,不以修士的执着与懈怠而有所改变。而这来自虚无,又衍生万物的,莫不是天道吗…… 神游物外的林一,昂着脑袋半闭着眼睛,循着路边慢腾腾往前走去。于这懵懂之中,有丝丝缕缕的金光在他眼前晃动着,好似有一扇门触手可及,却又朦朦胧胧难辨究竟。 脚下一顿,林一猛地瞪圆了双眸。金光顿时倾泻而下,而他却猛地垂头回避。心忖,这春季的日头可真是晃眼! 自嘲地摇摇头,林一还是不忿地暗啐了一口,再次慢慢抬头直视那刺目的日头。未几,他耸耸肩头,继续往前走去,兀自胡思乱想不已。 月有亏盈,日有升落,路有坦途与沟堑,凡事同理也! 《洞真经》有云,月盈日盛为阴阳之强之大,渐逝渐远,谓之反!最终还须从头开始……而金丹圆满之时,当有元婴之始…… 不知不觉之中,林一心头一阵明悟! 此时,路边有人唤道:“春日正好,这位道友何必急着赶路,不妨小憩片刻呀……” 这是一个简陋的草棚子,一方石桌前,有一男两女三位练气修士于此歇息。出声相邀者便是那三十出头的男子,有着练气九层的修为,肤白瘦弱,留着短须,满脸的笑容。而同桌的是两个模样俊秀的年轻女子,有着练气四、五层的修为,分别一身红裙与绿裙,如两朵花儿一般好看,皆好奇打量着道上的年轻人。 老远便见着这么一个年轻人抄着双手走来,这茶棚中的三人不由得心生好奇。 这人是谁呀?身着道袍却看不出修为,路上还不时的摇头晃脑,嘴上不住的神神叨叨,如同是犯了癔症一般。左近家族中未见过此人,莫非是寻仙访道的一凡人? 于这三人猜测之中,来人临近。眼看着这位走路看天的奇怪道人即将路过远去,那男子与两个女子使了个眼色,忙出声相唤。 林一停下脚步,淡淡翘起了嘴角。 那三人见来者神色并无异状,不免稍有失望。这道人没病…… 含笑与三人点头打了个招呼,林一抬脚走进了草棚子,寻了个石凳坐下。 “这位道友看着面生,可是第一回来我方家镇?”男子拈着短须,神情矜持,话语中已无方才的热乎劲头。 一旁的绿裙女子年纪稍小,十六、七的样子,好奇插话道:“你是修士吗?我为何看不透你的修为呢?”另一红裙女子年纪稍长些,颇有见识地说道:“英妹有所不知,师伯曾说过,看不透修为的只有两种人……” 林一莞尔一笑,不紧不慢的解下紫金葫芦灌了口酒,自得地长舒一口酒气,这才说道:“你有三人说话,容我一一作答……”他转向那男子说道:“原来前方的所在便是方家镇,多谢相告……”其又冲着那绿裙女子说道:“这世间看不透的东西多着呢,岂止修为……” 话语一顿,林一看着那红裙女子笑问:“令师伯如何说?”他神态轻松而随意,言谈举止中自有迥异于常人的气度,使得对方不得不斟酌了下,说道:“我师伯说过,看不透修为的只有两种人,一为凡人,一为高人……” “呵呵!那你说我是何等样人?”那绿裙女子神情谨慎起来,林一轻笑了一声。见其如此说话,那男子神色微变,忙起身拱手道:“你……您莫非是筑基前辈?在下方家镇方天,与师妹药儿、小兰有礼了……” 见状,两个女子亦慌乱站起来,一时不知所措。 林一很是果断地摇摇头,又诧异道:“几位这是……”他话音才落,对方三人面面相觑了会儿,皆是神色一缓,各自放下心来。 虚惊一场,叫作方天的男子自感无趣,重重落座之后,禁不住冲着林一哼了一声。 绿裙的药儿作出恍然的样子,说道:“你这人分明是修士的装扮,却不料竟是个凡人,没来由地吓人一跳呢……” 红裙的小兰,则为方才的失态而面生赧然。她伸手挽着师妹双双坐下后,白了一眼林一,低声道:“你这人并非修士……故弄玄虚!” 看着眼前三人的神色各异,林一哑然失笑,又呷了口酒,摇头说道:“我不是高人,却是个正儿八经的修士,尔等不可妄言……” 方家镇的那个修士方天,本想将这犯了癔症的陌生人唤来取笑一番。消遣之余,还能博取两个师妹一笑,又何乐而不为呢!谁想事与愿违,反倒是自乱方才,着实让人颜面无光!见对方不仅没有凡人的觉悟,还大言不惭,他不屑地嘲笑道:“你算哪门子修士?你有修为在身吗?莫以为拿着个酒葫芦便是方外之人……”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五十八章 把握 春日正盛,草棚的凉荫下却是风儿送爽,间有四下传来‘哗啦啦’的树叶轻响与几声鸟儿的脆鸣,使人颇为惬意。 林一冲着那方天呵呵笑道:“谁说我没有修为在身?游心寰宇之外,我当得方外之人!”说着,他又摇晃着紫金葫芦,炫耀道:“我身上岂止只有这一件宝物,这位道友眼拙了……” “嗯!你那发簪不俗呢!是灵器吗?”见林一言语轻松诙谐,却又不知深浅地卖弄,药儿来了兴致,禁不住绽开了笑靥。小兰亦是冲着那莹白的发簪打量着,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哼!来自没落家族或是小门小派的人多了,别以为有一两件灵器便了不起了。你如此招摇,遇上歹人便是惹祸上身!还大言不惭说什么游心寰宇之外,阳州之外的事情怕你都闻所未闻……”方天嘲笑道。 “我说三位,莫要小瞧人!我可是听说梁州的天道门与舒州的道齐门生出了过节,至于后来怎么地……这个……应是了不得的大事啊!”林一正色说道。 “哈——!”方天嗤笑道:“道听途说,知其一不知其二,你还好意思四下里搬弄……” “呀!那可是九州仙门的大事,家族与仙坊间早有传闻,却难闻其详。师兄见多识广,不妨说来听听啊!”药儿小嘴半圆,惊呼一声,顿时将方才的兴致抛在一旁,转而与小兰一道拾掇着师兄就此分说一二。 “哈哈!师妹稍安勿躁!我可是从师父口中得知……”方天的神色从容了许多,不慌不忙用手抹了下短须,不再理会林一,接着说道:“据传……不!此事已得诸多仙门长辈证实……”话语一顿,他不由瞥了眼林一。对方正饮着酒,笑容熙和! 轻咳一声,方天接着说道:“道齐门的鲁牙,捣毁天道门魔冢并抢走天道魔塔,惹得天道门大怒!祖师松云散人,率门下元婴高手三十六人,上门罚罪! 道齐门的祖师闻白子护犊心切,又被人欺上门来,怎肯认过?而松云散人的火爆脾气更是名闻遐迩,吃了那么大的亏,是决不罢休!最终,两家便于齐云山下展开了一场大战…… 道齐门守着家门口,有闻白子祖师坐镇,自然是底气十足。而魔冢被毁,天道门被人刨了祖坟,松云散人一干高手可是挟怒而来,更是杀意滔天啊! 末了,这一场大战便持续了年余,彼此死伤惨重!天道门一时占不了便宜,便远远围住齐云山,只要见到道齐门的修士,无论修为高低,尽皆斩杀! 啧啧!真是个惨烈啊!这一下子,闻白子不得不再次与松云散人恶斗了一场,二人还是难分胜负!最终,他只得交出天道魔塔。而对方久战生疲,亦只好暂且罢兵,并声称来日决一死战……” 方天说得绘声绘色,两个女子听得如痴如醉。而这三人对面独坐的林一,却是呷了口酒,嘴角牵出淡淡的苦笑来。 且不说这传闻是真是假,单单是两个化神后期高手的厮杀,便足以令人惊心动魄!元婴后期的修士还想着化神呢,大都不会舍命去拼死拼活。谁亦不想有个闪失,而错过了逾越那道门槛的机缘!而闻白子与松云散人竟然如此毫不惜命,除却仇恨的缘故,另一个想必是因提升修为无望了,这才放手一搏吧? 闻白子,我与你素不相识!鲁牙,我与你无冤无仇!而你师徒二人这般费尽心机害我,可想过害人害己的下场!呵呵!这天道虽是看不见亦摸不着,却循环不殆…… “何笑之有?”小兰见林一独自发笑,禁不住出言斥道:“多少人因此一战而身陨道消,我等身为同道中人,当心有戚戚焉!” “师姐所言极是!许是他还不晓得仙途多舛吧……”药儿看着林一,很是无奈的摇摇头。 方天则是不以为然地呵呵一笑,说道:“两位师妹所言差矣!他又岂是我同道中人……那是……?”他话未说完,忙伸手往天上指去,惊讶道:“传音符?谁在传唤我等……” 草棚内几人均是抬头望去,一道流光从空而至,转瞬便到了跟前。方天才想起身去接,流光一闪即没。他与两个师妹皆是一怔,那年轻道人的手上正攥着一枚传音符! “好生无礼!你这人……”方天不愿意了!传音符只作传唤修士之用,你一个凡俗道人跟着凑什么热闹?他正待发作,心头忽而一寒,不由得僵在原地,竟是动亦不敢动一下。对方那随意一瞥,竟是带有无上的威势,使人无从抗拒…… 林一兀自静静坐着,眼光淡淡掠过那三人,转而看向手中。只是瞬间,耗尽灵力的传音玉简“砰”的一声化作碎屑!他眉梢耸动,嘴角上扬,竟是一振衣袂,缓缓站起身来,笑道:“承蒙相邀,坛酒相赠以为谢意!春日正好,尔等莫要错过这良辰美景,呵呵!” 不理会那三人的惊愕,林一翻手拿出一坛酒放在了桌上,转身走出草棚。继而,其身形凌然腾空,倏忽化作一阵清风远去…… “天呐!他……他还说不是筑基高人!”药儿惊呼了一声,忙又以手掩唇,俊俏的小模样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小兰余悸未定地看着两位同伴,红着脸小声说道:“那前辈是故意作弄人呢!他之修为岂是筑基可比……” 方天则是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盯着那酒坛子,怔怔失神…… …… 在阳州的乡野间闲逛的时候,林一收到了天震子的万里传音符。在离开了夏州八十八年之后,他回来了。 天震子在传音符中只有寥寥的几句话,夏州的修士要提前赶往神州门,若是林一已修至元婴,须在半年内去鳌山回合,过时不候!言外之意,他林一若是修为没有长进,或是生出了变故,两人的百年之约作废! 林一弄不清这背后的原由,却不再耽搁,借助传送阵几番辗转,于两个月后赶至神州门所在的鳌山脚下! 据林一所知,神州门的山门便在鳌山之上。贸然前来,人家又怎肯让其上山,打听之后知晓山脚下的小镇才是诸多修士的集聚地。于是乎,他便回头去了那称作天昊的小镇去寻天震子。 天昊镇之所以称之为镇,皆因没有城郭存在的缘故,所占的地方不亚于一个大城!其所在距鳌山尚有数百里远,不待林一寻至近前,天震子已从半空中冒了出来。彼此未及寒暄,对方又带着他寻了一处无人的地方匆匆落下身形。 这是一座孤立的山峰,远处景色苍茫,近处烟云缭绕,四下里人迹罕至,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果然,两人脚跟站稳,天震子揪着胡须上下打量着林一,略显无奈地抱怨道:“怎么还未结婴啊?这么些年都过去了,你不会跑到什么地方睡觉去了吧……” 须发灰白的天震子,还是那神色乖戾、生人勿近的架势。不过,他的修为却是迈进了元婴中期的门槛,显然是没睡觉而勤于修炼的缘故。 “收到你老人家的传音符,我可是一口气跑了千万里啊!至于后土仙境之行为何提前,还有天震门上下的情形等等,您总要分说一二才好……”林一拱拱手笑道,心底却尽是疑惑。 天震子手臂一挥,撩起衣袍坐了下来,大声道:“你修不成元婴,多说无益!” 林一跟着坐了下来,轻轻皱眉,说道:“若是后土仙境启程在即,我告辞他去就是……” “哼!后土仙境之行并未提前,可又能如何?本以为你小子是个惹祸的人精,修为上亦有独到之处,老夫还指望你……可你……不结婴有个屁用……”天震子的脸色阴沉下来,话语中有失望,还有怨气,使得林一越听越糊涂。指望我什么?大不了放弃这次后土仙境之行……? 眉梢一挑,林一问道:“你说后土仙境之行并未提前……” “那又如何?你再闭关修炼还来得及吗?哼!”天震子哼道。 林一扬声反问道:“谁说来不及?” “三年之内你能结婴?小子,莫说大话……”天震子的话依旧难听。 忖思了下,林一说道:“当有三成的把握……” “当真?若是给你十年的工夫呢?”天震子已瞪起了眼睛,神色中多了几分期待。这小子行事总是出人意料,说不定真能结婴成功。若是如此,可真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见天震子如此迫切,林一心头愈发好奇,说道:“十年吗?我也不知道。不过,有个五年的工夫,我当有七八成的把握结婴!” 此时若是搁在三年前,林一根本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这三年间,其修为圆满,心境更是大大超出了修为,成婴的迹象早已是蠢蠢欲动。之所以还在乡野间流连,他只是将心境的感悟视作了有源之水,想让其更加的壮大。万事已俱备,水到则渠成,修为的提升已非难事! 天震子听到林一如此一说,神色缓转,继而大手一拍,振奋道:“七八成的把握足矣!老夫便信你一回……” 为人者皆知这么个道理,便是行事忌过,说话忌满!更何况这世上本来便没有十拿九稳的事情,结婴时有个三成把握已是难得,有个七八成的把握?这小子真敢说…… 直至此时,天震子的脸上算是有了笑意,却使得那凶恶的相貌愈发狰狞。他这才点点头,说道:“老夫便将这前前后后的一切与你道来……”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五十九章 闹腾 第六百六十章 如坠云雾 第六百六十一章 鳌山 鳌山,非一山一峰,乃环湖的群山之称! 一片十余里方圆的大湖,形同鳌背,名为鳌湖!而四周高低不同的群山,恰似鳌的四足与首尾,将那宁静无波的湖水环绕其间。 群山之中,以湖泊东边那数千丈高的山峰为最。其苍翠俊秀而烟云缭绕,有鳌首之势,名曰神鳌峰。 林一与天震子的所在,正对着那神鳌峰。二人脚下的山势则低矮了许多,形若鳌尾。此处俯瞰湖水,远眺群山,不仅景色宜人,且灵气浓郁,着实是个修炼的好地方! “哈哈!从今日起,直至论道大会后的后土仙境之行,鳌尾这块地方便是我等的安身之所!谁让天震门来自小门小派呢!不过,神州门内好歹还有相熟之人,稍作通融,允你我二人于山顶寻两处洞府……”天震子张开大手四下指指点点,不忘与林一分说此地的情形。此时的他已恢复了常态,还比往日多了笑声,显然是兴致不错! 林一笑着点头附和,对天震子所说深以为然,并对其行事的老道而折服! 今日二人一路前来,勘验身份后,因林一不是元婴修士,还是被神州门的弟子挡在了山门之外。 天震子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独自进山溜达了一圈又跑了出来,直接便将林一领进了门。 当二人被安置在了靠近湖面的低洼处时,天震子又不乐意了,寻神州门的知事弟子打点之后,这才换了一处临近山顶的地方。 “好地方皆被那些大门大派占据了,你瞧瞧……”天震子抬手示意。环湖四周的山峰上,开凿了两、三百个洞府,一个个高低参差形若蜂巢一般。他又自得地笑道:“我二人虽屈居于此,却落个清静!哈哈!” 见状,林一暗暗摇头。那些个洞府若是都住满了人,岂不是有两三百位元婴修士?单单一个夏州的仙门便已是如此强大,若是九州的仙门齐聚后土仙境,那将又是个怎样的情景! 天震子招呼了一声,林一随其跃下山顶,转瞬来至一个洞府门前。所谓的洞府,不过是一个丈余高、几丈深的简陋山洞罢了,门前还留有几尺大小的地方立足,倒是花草横生,平添了几分的野趣。 “你自便!老夫住在你左手的二十丈开外,有事招呼一声即可,最好不要无故下山,以免麻烦……”天震子交代了几句后,又留下几枚传音符用作联络,便欲离开去。 林一忽而想到了什么,忙道:“此处莫非只有我一个金丹修士?若成婴之时惹来天劫,势必要惊动四方,神州门岂不是要因此降罪……” 天震子转动着眼珠子,说道:“是否只有你一个金丹修士,说实话,老夫亦不知晓!而成婴之时当有一番动静,在所难免啊!可还有比此处更适宜闭关的地方吗……”他手臂一挥,又不以为意地说道:“你且安心修炼便是,凡事有老夫呢……”话音将落,其人影一闪便跑远了。 林一立于洞府门前,暗暗摇头。心忖,此处灵气浓郁,胜过夏州任何一处,自然是闭关的好所在。可众目睽睽之下,修不成元婴则罢,而若是最终得偿所愿,且不说如何的招摇,这也太那啥了吧…… 而事已至此,还须摈弃杂念全力闭关才好。天震子为了后土仙境之行,已用尽了手段,自己又何须多想呢!何况,真有麻烦,不还是有他挡着吗! 于无意中之中,林一见到了虚鼎门三个修士的身影,那个紫玉所在的洞府,竟然紧挨着天震子。他淡淡翘了下嘴角,转而四下张望。 青天白云之下,群山叠翠,湖光山色,美不胜收!偶尔有修士掠过宁静的湖面,若惊鸿掠影一般,倏忽而没。 四周那诸多洞府之中,有三成之数布下了禁制,为先到一步的各大小仙门所占据,想必日后还会有人陆续赶赴此处。届时,数百修士济济一堂,环湖而居,定会有一番热闹! 身为修士,得以参与如此盛会,此行不虚也! 林一往脚下看去,此处虽属鳌山以西的低处,而所在的洞府距湖面尚有百丈高,有浓郁的灵气自下而上扑面而来,使人精神头一振! “好地方!”有人大赞了一声! 林一微愕,却是一声不响,转身走向自己的洞府。 “好灵脉!”有人继续赞道! 洞府并无侧室,空空旷旷,简陋却不失清爽。林一随手抛出了四象旗阵封住了整个山洞,于宽敞处布下一套聚灵阵法,又从乾坤戒里寻出一个蒲团扔在地上。 “五行灵脉!还真的不多见呵……”啧啧叹道声不绝于耳。 林一缓缓坐下,拂袖一挥,聚灵阵上顿时铺就一层灵石。 “哼!你那魔丹若想成婴,须吸纳魔气才可!这些灵石有个屁用……”有人的话语声里透着不满。 林一眉梢一挑,无奈说道:“老龙,你继续睡觉便是,我要闭关修炼了!” “若是无事,我才懒得理你呢!”许久不见动静的老龙,莫名发着牢骚,说道:“我睡觉了,你忙着……哼!三丹若不能一次成婴,只怕有人悔之晚矣啊!” 林一心头一怔,忙说道:“我倒是有所疏忽了,还是老龙所言有理啊!你说该如何……” “那五行灵脉着实不错!”老龙话语一转,又扯到了灵脉之上。林一苦笑,说道:“老龙啊!我早已看出那湖底深处有灵脉,更明晓你之所想。可此处乃神州门的所在,更有化神高手坐镇,你借个龙胆与我,我亦不敢放肆呀……” 方才老龙一出声,林一便知对方动了什么念头。若非湖底深处有灵脉,湖水中又何来的浓郁灵气呢!至于是不是五行灵脉,他不愿去费神,亦不敢多想,可奈不住有人龙胆包天,还为此不依不饶起来。 “有何不敢?没有擎天之志,借你龙丹亦是枉然!化神修士算个屁呀!想当年,炼虚合体的遇上我,一脚踩死;仙人撞上我,要抱头鼠窜;天仙、金仙老远便要绕道走,仙君得罪我,他娘的我照打不误!哼哼……”老龙嚣张的话语中,霸气四溢。 林一眸中星光闪动,若有所思。《洞真经》中有修为层次的详述,炼虚合体之上,还有焚天四境与洞天三境。这焚天四境,便是老龙无意道出的仙人四境。如此看来,经文之中所说的一切并非虚妄,而是真实的存在。 若是依着《洞真经》所述,洞天三境之后,并非修为的尽头。只不过,经文中对此语焉不详。 老龙总是对往事避而不提,而其当年的强大毋庸置疑!可便是这么一个高人,却是落至眼前的这般境地! 林一知道自己很渺小,便如一粒尘埃般的卑微。而这天长道远,还不是一步步走来,一步步走去…… “你小子修为低劣、胆子小,老龙不怪你。可你不能糊涂啊……”老龙呵斥一句后,又耐心说道:“口渴难奈之时,一瓢水怎够畅饮呢?寻常的小灵脉经受不了老龙的吸纳,可此处不同啊!湖底深处藏有五条大灵脉,且分属五行,可遇不可求,怎能错过?此处浓郁的灵气便若一个真正的大湖,我只须取个三五瓢便可饮个水饱,与神州门并无大碍!你说是亦不是?” 见林一不语,老龙哼了一声,说道:“不依拉倒!下一回我可见死不救了……” 林一咧咧嘴,说道:“慷他人之慨,何乐而不为呢!可贸然之下为化神修士所察觉,亡命而逃的是我,背后嘲笑的是你!再者说了,此地不同他处,只怕是逃无可逃啊!” “我何时嘲笑过你……”老龙话将出口,便戛然而止。 林一淡淡一笑,说道:“如方才所说,依你便是!有福同享,有祸同当,你可不许再与我讨价还价……” 话未出声,老龙已大笑起来,甚为满意地说道:“哈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句话我喜欢!” 向来行事谨慎的林一,自然不会去主动招惹是非。当祸端横起之时,他亦从未怕过什么。而能借机与骄傲不逊的老龙相处融洽,对解开心头的诸多疑惑将大有裨益!若真是大祸临头,有个亦师亦友的帮手可以召之即来,岂不是多了几分的底气…… 一道金光从林一口中吐出,于微不可查之际,倏然没入地下深处!他识海中传来老龙得意的笑声—— “你上回不是得到过一块魔晶吗?将其与灵石一道嵌入聚灵阵,自有用处!哈哈……” …… 旭日初升,朝晖之下,云蒸霞蔚的神鳌峰一如身披霓裳,洒金绘彩,绚丽缤纷! 半山石亭内,一男一女驻足远眺。有晨风拂来,雾霭升腾跌宕,又倏忽化作青烟淡去。 “文心师妹!这些年以来,师父总是不让我等去拜见师伯,为何?”说话的男子乃三十出头的文弱书生模样,却有着元婴后期的修为。其一身青袍素净,三绺淡髯飘逸,举止儒雅,气度沉稳。于其问话之际,那元婴中期修为的女子转过身来,一袭粉黄长裙婷婷袅袅,宛若琼花初绽,明艳动人。未及出声,那如玉的腮边已露出着一抹浅笑,明眸生辉。 “长辈行事,自有长辈的道理!宁远师兄又何须多问呢……”叫作文心的女子,声若吐翠,神色宁静。 闻言,宁远呵呵一笑,摇头说道:“难怪师父对师妹青睐有加!人如其名,秀外慧中,便是你这份定性亦让为兄自愧不如啊!” 文心臻首轻垂,含笑说道:“师兄过谦了!”其性情内敛,而又总是这般温文有礼。 宁远对这个师妹欣赏之余,更是与师父一般,对其呵护有加!他手扶青髯,稍作忖思之后,说道:“此次的后土仙境之行不比往日啊!从即将开始的论道大会,可见师父的担忧……” 文心嗯了一声,说道:“身为弟子,当忧师父所忧……” “师妹要去后土仙境……”宁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文心轻轻颔首,婉约的神情之中,透着几分的欣然。 宁远沉吟了片刻,说道:“亦罢!临行之前,我会帮着师父安顿好神州门的大小事宜,并吩咐几位师弟守好山门!”他乃是掌门弟子,半个门主的身份,当有这一番说辞。 “多谢师兄!”文心嫣然一笑。 宁远摇头说道:“尚须师父应允方可……” “须老夫应允什么?”此时,有舒缓的话语声响起,一中年模样的男子循着石阶缓步走来。 —————————————————————————————— ps:书中有关道的解释和部分典故,来自古籍与我自己的牵强附会,朋友们不必当真!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六十二章 论道大会 感谢书友腾达园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gg0410的捧场支持! ———————————————————————————————————————— 来人中等身材,双眉入鬓,长须飘然,面庞清癯而神光内敛,一如凡俗间的儒生。 其一身浅色云袍彰显身份的不凡,抬手举足之间法度自然,好似已与四周的山石云雾融为一体。观之,使人恍惚而错觉。仿若他人在,而山不在;又如山在,而人无踪。 宁远与文心已忙趋前行礼,口称拜见师父! “我文玄子何时到了让弟子分忧的地步?呵呵!”中年人踱着方步走至近前,拈须一笑!此人正是宁远与文心的师父,神州门的门主文玄子,乃化神中期的高人! 文心脸色赧然,轻声道:“师父!我与师兄所说的话,自然瞒不过您老人家,还请成全……”宁远亦是跟着说道:“师妹孝心可嘉!师父您看……” 文玄子背负双手,远眺云霞,眸光深邃。他不置可否地说道:“眼下说这些,为时尚早!为师心里有数便是……” 忐忑之中的文心,见师父虽未答应自己的央求,却亦没一口回绝,心下稍缓,转而问道:“师伯可好?” 宁远点头附和道:“不得师伯召见,弟子亦不便前去行礼问安,我与师妹很是挂念……” 文玄子转身打量着两个得意弟子,缓声说道:“你师伯回山多年,少有人知。时至今日,此事依然不可走漏半点风声,你二人切记!” 师兄妹二人不敢大意,齐声称是! 文玄子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你师伯修为恢复之前,除了我之外,不会见任何人!不过,此次论道大会便是他的主意,为师深以为然,自当照办!” “师伯有先见之明!可此举动静太大,难免惹起九州盟的猜忌!弟子担心……”宁远欲言又止。他的意思是说,神州门执掌九州盟百年之际,如此大动干戈,怕会惹来非议,反而于夏州不利。而其身为小辈,却不好对长辈的决断有所质疑。 文玄子嗯了一声,以示赞许之意,却出言指点道:“你之所想,有失偏颇了!” 宁远神色惶恐,忙拱手拜道:“还请师父教诲!”文心亦是俯身行礼,恭恭敬敬作出聆听状。 “众所周知,道齐门与真武门、公良门交好,天道门与六神门、墨门有旧,而我神州门与天行门、天道门时有往来。九大仙门之中,唯独百安门左右结缘,却又独善其身。现如今,道齐门与天道门已成死仇,九州盟乱象已生,并由后土仙境之行为始,一场混乱将愈发不可收拾! 你师伯返回山门一事,迟早会为道齐门所知晓。到时候,闻白子又岂肯罢休!而你师伯当年却遭至闻道子的陷害,差点丢掉了性命,为此早已是憋了一肚子的怒气。只待他修为恢复之日,便是彼此两家撕破脸皮之时……” 话到此处,文玄子稍作沉吟,又道:“师兄落难之后,我才继任门主之位!他之仇恨,乃我神州门奇耻大辱啊!而道齐门与天道门大战,我又与之形同水火,其他的仙门势必掺和进来!呵呵!九州大战将起,你二人与老夫说说,我等又该如何……” 文心与宁远守在一旁,神色肃重。师父所言的一切,如风云压城,着实令人心头沉甸甸的!真若如此,九州仙门将不复有往日的安宁啊! 一阵山风吹过,风云激荡不休,如火的朝日随之跳动,倾泻下道道变幻莫测的光芒,使得这四下里的情景,愈发的扑朔迷离! 见两个弟子惶然,文玄子拈须淡淡一笑,转而说道:“古人有云,隐逸林中无荣辱,道义路上泯炎凉!这仙道种种,与凡俗间的是是非非并无两样,我等亦不过应世随时罢了!亦云,完得心上之本来,方可言了心;尽得世间之常道,才堪论出世!尔等不妨藉此历练一番,呵呵……” 文玄子所言,暗含玄机,却又不无大道理!不避恩仇是非,谁说不是在世出世之法呢!故而,在事论事,事了心去,这一切不过是场历练罢了! 所谓鸟语天籁,自有传心之诀,芳草萋萋,无非见道文章。迷者自迷,悟者自悟! …… 天上一轮明月高悬,鳌湖与四周的山峰,尽皆笼罩在溶溶月华之下。于这静谧的夜色中,环湖的各个洞府前,冒出一个个修士的身影。 天震子步出自己的洞府,于门前盘膝了坐了下来,禁不住往右手边张望,神色中闪过一丝焦虑来。其心头暗暗嘀咕着,小子,你不是闭关五年便有七八成的把握结婴吗?这都过去了七年了,怎么还没丁点儿的动静呢?传音符你不理,那个洞府又被禁制封死了,老夫还真的没法子了!知道吗?今儿晚上,论道大会还是要开始了…… 无奈摇摇头,天震子心有所牵,又转向左手边。见到不远处那熟悉的身影,他脸上挤出难看的笑容来,寒暄道:“紫玉门主的修为又有精进,可喜可贺,哈哈!” 二十丈外,紫玉不假辞色,冷声说道:“一个野性难驯之人,竟能于此处安安稳稳呆了七年,真是难得啊!”其左手又数十丈外,乃柳兮湖与炎鑫的洞府。那二人见师父与天震子唠起了家常,不免好奇,却又各自佯作不知。 “哈哈!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我又岂是当年的天震子呢!可紫玉还是紫玉……”天震子感慨的话语中,不无奉承之意。谁料,对方并不领情,冷斥道:“休提往事!” 天震子尴尬笑道:“往事不提亦罢!不过,这论道大会竟是延迟了五年,着实令人意外啊!” 紫玉哼道:“有何意外?仙门同道得以借助此地的灵气修士,当为神州门的一番善意!”, 天震子摇晃着脑袋,小心说道:“紫玉所言极是!大伙儿养足了精神头,这才好论道斗法!而你我两家皆来自玉山岛,又势单力薄,当相互帮衬才好……” “你是你,我是我,怎可混为一谈?而你若是将炎鑫杀你弟子一事作罢,我便饶恕你那日无礼之罪!”紫玉的话语中少了冷意,却多了刁难。 天震子神色一窘,吭哧了会儿,索性沉着脸不吭声了。暗中埋怨,你是你,他是他!我是个什么人,你紫玉还不明白吗?我天震子从不吃亏,更是恩怨分明…… 此时,从神鳌峰上忽然悠悠飘来五朵莲台,缓缓降临于鳌湖之上。环湖四周的洞府门前,两、三百位盘膝而坐的修士,皆举目凝望。 一大四小的五朵白玉莲台,光华流动,于湖面倒影相映争辉。一时之间,如镜的湖面上,仿若绽开五朵白莲,颇显神异!其上面分坐五人,乃是四位元婴后期的修士,与一位看不出修为的中年儒生。 稍稍停顿,四朵稍小的莲台倏然飞向鳌湖的四周,距湖面丈许处悬而不坠。稍大些的莲台却是留在了远处,那中年儒生挥袖轻拂,竟是由一人霍然化作四人,分向四周而坐。这四人的五官神情与衣着一模一样,令场下诸修士难辨真假来! “值此仲秋之夜,老夫文玄子,召集夏州同道大会于鳌山……”儒生正是神州门的门主文玄子。其张口的一刹那,轻缓的话语声仿若却卷起一阵清风,直奔四面八方而去。骤然之间,洞府前端坐的诸多修士皆为之心神一懔,一个个屏息凝视,不敢有分毫的轻忽。 “……论道大会的由来,于此前已有过交代!故而,老夫当为在场的诸位论道释义一番!呵呵……”四个文玄子皆如一人,发出随和的轻笑后,又扶须说道:“古人有云,视之无形,听之无声,于人之论者,谓之冥冥,所以论道,而非道也!故此……” 文玄子所说的意思,大道看不见摸不着的,可以用来加以谈论的道,实际上并不是真正的道。他话语一顿,接着说道:“故此,道不可闻,闻而非也;道不可见,见而非也;道不可言,言而非也……而明其义,辨其直,于修行一途,或有裨益!” 道既然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又不可言传,何来论道一说呢?这便是召集大会的真正好处了,让大伙儿皆明晓这个道理,修炼的时候可免误入歧途啊! 文玄子说的轻松,道理亦看似浅显,而许多人穷极一生亦未必参悟得透!古人云,假传万卷书,真传一句话!他一个化神前辈,将自身感悟分享,着实令在场的夏州修士获益匪浅! 月华倾泻,白莲耀目,文玄子侃侃而谈:“……道义无关乎高下之分,而道生法,法者,引得失之绳,明曲直者也,自可见之天下……” 如此这般,文玄子一连说了三日三夜。他为众人释义*解惑,最终还阐述了一番斗法的用意。弄不清道的玄妙,没有关系,不妨亲自动手体悟一二,自可识得天下万物之理…… 三日之后,文玄子御莲台而去,而那四位神州门的元婴修士却留了下来,有仲裁与护法之意! 此次仙门斗法,只须将各自元婴修士的名讳、门派拓入玉简之后,以修为的不同汇至一处,由抓阄来决出对手! 当神州门的修士寻上门时,天震子一咬牙便交出了两枚玉简。一个自然是他自己的,另一个上面竟然拓印着林一的大名,还附赘上元婴初期修为。 小子,你至今不见动静,老夫只得赌一把了!若真是抓阄抓到了你,算你小子倒霉!不过,交出了抓阄用的玉简,他的心头便悠悠然悬了起来。 斗法在即,各家忙各家,一时半会儿的,紫玉不会有好脸色,天震子亦没心思去讨嫌。他索性守在自家的门前,眼巴巴瞅着右手不远处的另一家洞府,期待着那小子有破茧而出的那一刻! ——— ps:文中出现*(星星)的,是回避屏蔽词呢!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六十三章 天生异象 第六百六十四章 渡劫 感谢书友八界之的捧场支持!感谢各位的订阅投票收藏支持! ———————————————————————————————————— 那团劫云缓缓落至鳌湖的千丈高处,忽而一顿,竟是从中裂开,由一变三。 三团皆百丈大小的劫云又各有不同,一有金芒闪动,二为五彩环绕,三则浓黑如墨。其互不相干,却又彼此紧挨着,于天空中缓缓旋转。 突然,鳌山所在的千里之内,灵气奔涌如潮,于天地间掀起阵阵狂飙,迅猛扑向湖边峭壁那间封闭的洞府。霎时间,湖面震荡,一阵旋风平地而起,十余里方圆之内尘屑飞扬! 便于此刻,有无上的威势铺天盖地而来,使人心生惶然,而难以自持!这是天劫降临的征兆啊! 天威汹汹而至,必将势不可挡!瞧热闹的人群一片骚动,纷纷往后退却,还有人连连摇头惊叹,三团劫云,三道天劫,莫不是要结三个元婴…… 天震子随着众人退后,以躲避天劫之威!而他心头的惊骇,已不亚于任何一人!三个元婴?那小子行事每每出人意料,这下可真的闹大了!闹大了…… …… 文玄子与师兄虽置身于洞府之内,却早已将外面情形看得一清二楚。二人禁不住换了个眼神,彼此同为一脸的愕然! 片刻之后,文玄子收回神识,难以置信地说道:“这还是元婴天劫吗?化神天劫亦无这般浩大的气势啊……”其师兄点了点头,说道:“一体结三婴!仅存于典籍中的传说,却于今日亲眼目睹,匪夷所思啊!想不到,夏州还真的出了个人物!假以时日,此人的前途不可限量……” 文玄子神色一动,说道:“师兄的言下之意……?”对方呵呵一笑,说道:“此人为我所用,当为夏州之福!如若不然……” 心领神会,文玄子说道:“这小辈闯入论道大会,贸然于鳌山闭关修炼,已触犯我神州门的门规!于你我来说,无祸便是福啊……” “呵呵!好一个无祸便是福!不急!且看此人如何结婴……” …… 鳌湖之上,三团百丈大小的劫云旋转不息。 金芒闪动、五彩生辉、浓墨欲滴,各有不同的劫云,是如此的神异,却无不蕴含强大的威势,令人为之动容! 十余个神州门的人还坚守在鳌湖的四周,其他人则躲至远处。谁都是从渡劫这一关走过来的,自有一番见识。可这迥异于常的劫云,非凡的天象,还是使人禁不住惶然、惊骇、畏惧、妒忌,或者,还有幸灾乐祸…… “劫云有所不同,天劫的威力非比往常……” “三道天劫,可是三九二十七道天雷啊……” “若是这位道友得以结婴成功,同等修为之下,谁人是其对手……” “哼!这不是找死吗!即便有化神前辈护法,此人亦断难度过天劫……” 距鳌湖二、三十里外的半空中,诸多修士三五成群,闲言碎语不断!面对这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天劫,一个个神情各异。 此时已是午后,诡异的旋风趋缓,天地一片昏黄而安静了许多。唯独那三团色彩各异的劫云凝而不散,兀自旋转,并愈发的厚重起来。 忽然之间,那团闪动金芒的劫云剧烈抖动了下,随之有隐隐的雷声隆隆响起。 鳌山所在的数百里方圆之内,不下万千的修士皆凝神观望—— 只见鳌湖一侧的山峰之上,倏然闪出一道金光。那竟是一条十数丈长的金龙,怒目圆睁,金甲闪耀,于摇头摆尾之际,无可睥睨的气势浑若天成! “喀喇喇——” 便于此时,那团蓄势已久而闪动金芒的劫云,骤然间发难。带着毁天灭地之势,一道水桶粗细的金色雷光倾泻而下。 天威陡降,金龙未见惊惧,竟是振奋异常。其龙身一卷,猛地窜起,挥动利爪便冲着那雷光击去! “轰——”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雷光碎裂。金龙却是狂性大发,兀自不依不饶,直奔劫云冲去! 天威不可逆!金龙的此举无疑是一种挑衅! 劫云猛然颤抖着,咆哮着,一道接着一道、一道更比一道猛烈的雷光,接踵而至。而那金龙却神威异常,于飞瀑一般的雷光中挣扎、狂舞。 不过是顷刻间,前后竟是降下了八道天劫!雷光飞溅之中,金龙不仅毫发未损,反而是愈加的疯狂。而劫云却于此时猛然一收,由百丈渐渐凝缩成数十丈大小,金芒闪动不止。其好似在愤怒,又仿若在等待着什么。 气势大盛的金龙,则是于四下急遽游走,飞快的盘旋。不过是眨眼之间,金光烁烁之中,那金龙竟是化作一个丈余高的人影来。 此人金袍束身,金发披肩,面如淡金,双眸如电,那睥睨四方的神态,狂傲而不可一世!面对那欲落未落的第九道天劫,他仰首冷哼了一声,不知觉间竖起了双眉,周身霸气四溢。继而,其一振衣袂,凌空盘膝而坐,缓缓阖上了双眼。 远处,围观的人群有了些许的骚动! “妖修?这是人还是妖啊……” “五官分明,可不就是人吗!却未见过……” “此人与林兄弟的模样相仿,是他吗?” “这小子闹什么名堂?比老夫还丑……” “快看,又来了……” 一切不过转念间的工夫,天上那浓黑如墨的劫云忽有雷光闪动,接着便见有一道人影从地下飞出来,转而跃至半空之中。其披头散发,神情狰狞,那三丈多高的身躯为黑云缭绕,散发着阵阵的杀气! 劫云颤抖,“喀喇——”一声霹雳响起,一道黑色的雷光奔泻而下。那渡劫之人猛地昂首挺胸,黑发飞扬,露出一张甚为年轻的面庞。间不容缓之际,其扬起手臂屈指一弹,一点火光倏然迎向了势不可挡的劫雷…… 见此情形,四下里旁观的修士无不为之诧然—— “此乃魔修……” “这位道友妖魔双修!厉害……” “那一点火光如此弱小,却有令人心悸的不凡气势,敢与天劫相抗吗……” “咦?怎会是这小子……哈哈!” “是那金丹小子……” “林兄弟……” “……” 半空之中,那水桶粗细的劫雷尚未落至渡劫之人的头顶,竟然轰然炸开。那一点火光不熄,却是跳动了下,兀自冉冉升起。 劫云晃动了下,继续缓缓旋转,紧接着便有二道、三道……八道劫雷落下,尽皆于空中炸碎,四下飞溅的雷光竟奇异地融入到了那一点火光之中。 继而,漫天狂虐的气势陡然一窒,黑色的劫云聚拢收缩,第九道劫雷再次没了动静。 那一如油灯燃起的火光,起初不过豆粒般微弱,却于此时变作了雀卵大小,闪动着诡异的黑芒。其堪堪接近劫云,便又倏然飞回到了渡劫之人的手上。 手掌托着一小团黑火,那人微微翘起了嘴角,冷然四顾!他长发飞扬,妖邪的神情之中带着不羁的张狂;那刀眉之下的双眸中,有着滔天的杀意! 身形一变,个头有了正常人的高矮,渡劫的年轻人落下来,与那金袍金发之人相对而坐。 山峰之上,两个虚幻的人影安然悬坐于半空中之中。而天上那一黑一金两团劫云,竟是缓缓与那五彩劫云融为了一体。只是片刻过后,一团百丈大小的七彩劫云急遽翻腾起来,令人恐惧的威势由上至下,迅疾笼罩了整个鳌湖。 无上的威势倾覆而下,十余里方圆的湖面于此时沸腾了,四周的山峰亦跟着颤抖起来。接着便是一连串的炸响,神州门那十余位元婴修士所布下的禁制,已不堪承受这天地之威,轰然崩碎。 天崩地裂,顷刻将至! 神鳌峰上突然闪过数十道虹光,正是门主文玄子带着诸多弟子现身了。他于半空中止住身形,仰首看了下那令人生畏的劫云,不由皱下了眉头。随即,其扬声喝道:“弃湖!守山——” 文玄子传令已毕,从鳌山的各个角落冲出数百道人影来,尽皆金丹至元婴后期的修为。不待门主吩咐,数百人已是法诀齐飞,转瞬之间,山峰与鳌湖之间出现了一道坚固的防御阵法…… 这眼花缭乱的一切,令各个大小仙门的修士骇然变色!天劫不仅惊动了整个神州门,便是文玄子都出手了! 不对啊!弃湖?这么一方圣地便要毁了吗?这度劫的小子作孽啊!只怕是这边渡劫,那边就要承受神州门的雷霆之怒了! 人群之中,天震子的眉毛胡子一把抓,额头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他此时真的后悔不迭!千不该万不该,怎会想起带这小子来到此地闭关呢! 度劫嘛,有点动静本来没什么,借此让大伙儿都晓得我天震门的存在,到时候想不出名都难啊!再加上那小子能打,顺利赢得后土仙境之行,亦可趁机强压虚鼎门一头,至少可以让紫玉师姐高看我天震子一眼。 虽说带着小辈混进来有违规矩,还须体谅小仙门立功心切啊!于情于理,神州门自然会网开一面而高抬贵手。最终,占便宜的还是自己。如此这般,岂不是一举数得的好事儿? 可……可这小子是渡劫吗?这是要将天捅个窟窿啊!若真的毁了鳌湖,将老夫割了卖肉可都赔不起啊!求求你了,结两个元婴够威风了,别再折腾了,胆子再大的人都受不了啦…… 不远处,紫玉见天震子抓耳挠腮的样子,不再出言嘲讽,而是暗自惊叹不已。天上地下的这一番大动静,无人不为之动容!一个其貌不扬的小辈,莫非天赋异禀不成?如若不然,怎会是妖魔双修呢?天震门有此人,幸甚! 一旁的柳兮湖骇然之余,已对那渡劫之人投以满目的惊羡!忽而察觉师兄的神色闪烁不定,她咬着嘴唇,禁不住轻叹了一声! 诸多围观的修士之中,一青袍男子怆然**,郁郁寡欢。不过,他远眺的神情之中,有欣慰,亦有隐隐的担忧! “林兄,那是你兄弟?”一个粉衣女子近前,话语关切。 男子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了笑容,轻声道:“是我那近百年未见的兄弟……” “此般惊世骇俗的天劫,便是让元婴后期的修士亦无法消受啊!林兄你看……”女子顾不得多说,抬手指去—— 于神州门布下护山阵法的这一刻,鳌湖所在的山峰之上,倏然冒出一个人影。那一身灰袍随风飘逸,有宁和中正的威势沛然而出。与其现身的一刹,两个端坐的人影长身而起,一个手上多出了一条玄金铁棒,威风凛凛;一个手掐印诀,黑火升起,霍然化作一道大斧,杀气弥漫。 灰袍之人挥臂冲着下方的鳌湖虚空一抓,只见湖水“哗啦”一下凹陷,又骤然喷涌而出一条十数丈高的水龙来,有金光从中呼啸而出……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六十五章 结婴 第六百六十六章 自有担当 感谢书友尨谢、金菩提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 —————————————————————————————————————————— 天劫毁了鳌湖,那怵目惊心的情形,不能不让人有所担忧!而当林一便要出关之时,却是愣住了。 神识所及处,坍塌的山峰尽皆恢复了原貌,便是那干涸的鳌湖,亦是碧波如旧…… 林一正自错愕,天震子已大步冲了进来,眉飞色舞地哈哈笑道:“林师弟可出关了,让老哥哥我好想啊……” 老哥哥?林一的眼光看向后来的几位,天震子又回味无穷地接着说道:“那一番结婴的气势,可真是不得了啊!一体结三婴,旷世罕见!结婴伊始,一举冲至初期圆满的修为,令人瞠目啊!便是神州门的高人,亦是对师弟的年少有为青睐有加,更是命众人施展神通重整了鳌湖!哈哈……” 带着与有荣焉的模样,天震子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这才身子侧转,挥手示意道:“这几位道友慕名而来……” 来客四人,一身青袍的乃是林江仙。其脸上那惫懒的笑容中,有郁郁的神色若有若无。此外还有一位神态威严的老者,有着元婴中期的修为。那貌美的粉衣女子与身着淡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倒不面生,林一曾于岚城的城门处见过这两人。 “林兄可好!”林一先冲着林江仙笑着打了个招呼。对方温和地笑了笑,并不多言。 眼光掠过林江仙腰间的紫金葫芦时,林一心头一怔,却神色不变,随即又冲另外三人拱拱手! “岚城岚道玄,携犬子小女前来拜会林道友!”老者率先出声,话语平缓而举止沉稳。其后,那一男一女拱手说道:“岚若风、岚若云,见过林道友!” 林一含笑点头,不免又与对方寒暄了几句。 天震子已反客为主,扔出了几个蒲团置于地上,哈哈笑道:“来者是客!还请诸位道友小坐片刻!”有其在一旁盛情招呼着,洞府内渐渐有了说笑声…… 岚家与清幽谷素有往来,而林一与林江仙交情匪浅,这父子三人便借机来拜会一番,此为应有之义。 有关一体结三婴的奇闻,已于短短数日便传遍了夏州的大小仙门。林一的大名,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外,还风传神州门有意招揽这个年轻才俊。如若不然,毁了鳌湖可是泼天的大罪,又怎会不予以降罪呢? 诸家仙门猜测与观望之际,不妨一些小仙门生出了结交之心。一连几日来,天震子很忙碌!可他忙而乐呵着! 偏安一隅的小小天震门,何曾有过这般的风光? 输赢未决之时,那叫一个惊心动魄!可最终大赚了一把之后,真是快意无双! 总之,天震子以为自己这一回赌赢了! 当林江仙带着岚城三人前来拜访,恰逢林一撤去阵法出关之际…… 一炷香的工夫过后,岚道玄父子三人告辞,林江仙则是被林一挽留了下来。天震子见这对兄弟有话说,识趣离去。 林一布下一道禁制封住了洞口,于林江仙的面前坐下。他伸手摸出两坛子酒,与对方示意了下,先自拎起一坛畅饮起来。 相见之初,直至此时,林江仙没了往日的那般洒脱与轻松,只是带着欣慰的神情,默默陪着笑脸。不过,他那浅锁的眉宇间,还是于不经意间流露出淡淡的哀伤。 见林一相邀,林江仙轻轻点了点头,抓过酒坛子便猛灌了起来。酒水淋漓,打湿了面颊与衣襟,其浑然不觉。直至一坛子酒见了底,他这才长出一口酒气,已是双目微红。 林一打量着林江仙的神情,眼光又落在他腰间的紫金葫芦,迟疑了下,还是问道:“百草先生可好?” 默然片刻,林江仙将紫金葫芦拿在手中轻轻摩挲,轻叹了一声,说道:“果然是我兄弟!你还是看出来了……” 心头一沉,林一忙问道:“百草先生出了何事?” 林江仙黯然说道:“师父……他老人家已仙去!” 闻言,林一愕然,又道:“莫非因‘假天丹’之故?林兄节哀!”他记得当年被迫离开的清幽谷的时候,百草先生的寿元无多。而林江仙四处求药,便是为了炼制可以增寿的‘假天丹’。而现如今,想必是丹药无力,这才使得老人耗尽了寿元而身陨道消。 林江仙摇摇头,说道:“家师生前对你颇为喜爱,而你我又兄弟一场……亦罢!我从未与人提起此事,今日不妨直言……” 林一离开清幽谷之后的二十年,林江仙从外地求得灵药归来。其曾为林兄弟被人追杀一事担忧过,而‘假天丹’的炼制更为要紧。他只得抛开一切,帮着师父炼丹。没有想到的是,有麻烦寻上了门。 来寻麻烦的人,乃是魔煞门的公冶干,要为本门前魁星堂的堂主商尹报仇!不仅如此,他还指名道姓说林江仙正是肇事的顽凶。 师徒俩的心思都放在了炼丹上面,不愿多事,便由林江仙出面打发来人。 从岚城‘鬼市’出来的那个夜晚,分明是商尹滋事在前。林江仙根本未杀过人,便以此与公冶干对质。而对方却是不肯罢休,整日里带着魔煞门的一干人寻衅不休,并于清幽谷中四下里穷折腾,好似在寻找什么。 林江仙不胜其扰,便质问公冶干真正的用意。对方却要他交出那晚的帮凶来,否则便不死不休。 莫说不知林一的去向,便是知道,林江仙又怎愿屈从公冶干的淫威。而对方百般无赖,好似认定了清幽谷好欺负,兀自不依不饶。百草老人还是按捺不住火气,最终出手惩治了这一伙人。 本以为逐去恶徒之后,清幽谷会变得真正清幽起来,谁料未过两年,公冶干带着魔煞门的门主离婴又上门了。这一回对方是来势汹汹,不仅要为死去的商尹报仇,还要为被打伤的弟子讨个说法。 炼制丹药本来便是静气凝神费工夫的活儿,稍有疏忽便将功亏一篑。而炼制‘假天丹’这般罕见的丹药,更是不得有分毫的大意。 可总有人三番五次的骚扰,这丹药还如何炼制下去? 不得已之下,百草子与离婴动了手。老人这下是动了真火,只想着重创对手,一劳永逸换来往日的清静。而事与愿违,最终彼此落了个两败俱伤! 魔煞门暂且退却,而百草老人受创不轻,须静养疗伤,炼丹一事便耽搁了下来。 林江仙自知师父寿元即将耗尽,却又不敢亲自动手炼制‘假天丹’,生怕有了闪失而绝了最后的一线生机。心急火燎的他,可谓是度日如年,备受煎熬! 数年之后,百草老人的伤势终得以痊愈。林江仙大喜,忙陪着师父再次着手炼丹。 一个凡人,寿有长短,与自身的病灾不无关系!而修士同样如此,尤其是对一个寿元将近的人来说,损了修为,便减了寿命! 百草老人与人力拼一场,还是动了生之根本,即便是将养之后,身子骨亦是大不如前。不知是怕弟子忧心,还是对‘假天丹’的炼制而耿耿于怀,其浑然没有灯枯油尽的衰竭,反而是矍铄如故! 三个月之后,‘假天丹’的炼制大功告成!林江仙为此欣喜若狂,忙催促师父服下丹药! 这一番炼丹,使得百草老人筋疲力尽。可他还是很欣慰,便依着弟子的心愿服下了一粒丹药,而后静坐调养。 令林江仙万万没想到的是,当他于三日之后前去探望师父的时候,老人已处于弥留之际。 悲恸之下的林江仙,从师父口中得知,‘假天丹’不假,而是他本人生机耗尽的缘故。这便如覆水难收,大厦已倾,已非丹药之能可以挽回…… “……若非公冶干有意骚扰,若非他搬来同为元婴后期的离婴发难,师父他老人家怎会受创而损耗生机,怎会耽搁了炼丹服丹的良机,又怎会因此而寿终?”话到此处,林江仙已是双目噙泪!他惨笑一声,拿出两个丹瓶说道:“呵呵!徒有丹药,却无从假天!我恨啊……” 百草老人本来便因伤势而灯枯油尽,又竭力炼制出了‘假天丹’,最终却是耗尽了生机。即便服下丹药,却为时太晚了! 随着林江仙的缓缓叙说,林一才明白起初的猜测错了!他的神色急遽变幻起来,最终已是脸色铁青! 对于林江仙来说,公冶干乃是为非作歹的一个恶人,一个害死了师父的仇人!可他不知道的是,真正惹出这场无妄之灾的人正是林一。 林一与公冶干的恩怨由来已久,并不为他人所知。 那老儿从大夏追至九州,为报杀子之仇以外,所图的还是有关《洞真经》与仙境的一切。其行事猖狂,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他不仅可以骗过清幽谷与魔煞门,还可借势寻出林一的真正下落。 公冶干心计之深沉,手段之狠辣,由此可见一斑。 令林一又羞有愧又恨的是,清幽谷是受了他的牵连才落至如此下场!百草老人对其有传道之情,知遇之恩!而林江仙更是将自己这个萍水相逢之人,视作了自家的兄弟!可他林一却因诸多原由,而不得不对公冶干一忍再忍,却是忍出了这般的下场…… 暗叹了一声,林一脸色稍缓,强作镇定地问道:“林兄,你不善争斗,却又来至此处,是为了那后土仙境吗……?” “这是师父最后炼制的‘假天丹’,还余下两粒!他老人家于生前已将你视作了弟子,这丹药便由你我兄弟分了吧!即便是留着无用,亦算是个念想……”将手上的一个丹瓶递与林一,林江仙隐去了泪水,又自嘲地笑了笑,说道:“我自知去不了后土仙境,却不妨为了那公冶干而来!” 看着手中的丹药,林一想了想,还是郑重其事地将其收了起来。林江仙又沉声说道:“私下里寻仇,只怕是打虎不成反被虎伤!斗法抓阄,却因修为不同而难以交手……”他哼了下,恨恨又道:“或许,只有寻机挑战一途……” 不待林江仙将话说完,林一已明白了他的用意。他面呈愧意,不容置疑地说道:“有小弟在,无须林兄出手!” “不可!”林江仙一怔,随即摇头说道:“为家师报仇,此举有违斗法的规矩,却不悖情理!而我虽不是公冶干之对手,众目睽睽之下,料他亦不敢放肆!而无论最终又会如何,不过天意使然!而你结婴惹出好大的动静,神州门却始终用意不明,不能不让人有所担忧啊!若再闹出麻烦来,没人帮得了你!” 林江仙的意思是,寻公冶干报仇乃天经地义之事。而他人单势孤,只得借论道斗法之机去挑战仇家,这才不会吃大亏。即便最终还是个落败的下场,无非是天意弄人罢了!可林一已经是大祸在身,眼下只能老老实实呆着,如若不然,神州门真的将老账新帐一起算,那才是凶多吉少呢! 林一皱起了眉头,又长吁了下。他稍作忖思,正色说道:“林兄勿虑!我自有担当……”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六十七章 正解 第六百六十八章 惩前毖后 感谢书友網路小子的捧场支持!感谢hunter0301的两张月票支持! —————— 因林一的出现,这场延迟了十日的斗法,多了变数,亦为此热闹起来。 一个结婴不过十日的人,不仅极其霸道地一掌扇飞了对手,又摆出强横的架势来要挑战高修为的同道。 便是这个年轻人,招来天劫毁了鳌湖之后,未见有一丝一毫的惶恐与不安,反倒是其实强横而咄咄逼人。说好听了,这是一种狂妄与嚣张;说不好听了,这是藐视天下同道呢! 一体结三婴,很了不起啊!可以天下无敌吗?得罪了神州门的下场尚未可知,再得罪了夏州的大小仙门,即便你是元婴后期的高手又能如何,照样让你寸步难行! 故而,这个叫作林一的年轻人,你挑战元婴中期亦就罢了,可那番羞辱的话语是训斥晚辈的口吻啊!这让在场的高手们情何以堪? 此外,公冶干好歹亦是魔煞门魁星堂的堂主,被一个年轻人如此欺逼,让那几位同门的脸上亦挂不住了。门主离婴的神情愈发阴鸷,沉声催促道:“公冶堂主,便宜行事!莫坠了我魔煞门的名头……” 之所谓情势比人强,已不由得公冶干去细想。林一的猝然发难,着实令人防不胜防!他眼角抽搐着,神情狰狞,猛地起身扑向了湖当央,抬手祭出一个黝黑的圆珠,咬牙切齿骂道:“无耻小辈,纳命来……” 费了这番周折,林一等的便是这一刻。 不过闪念之间,公冶干所祭出的“煞玲珑”便带着凌厉的杀气到了跟前! 眸中冷芒一闪,林一身形倏然一动,猛地抡起了玄金铁棒。 “轰——”的一声炸响,气势凶猛的“煞玲珑”竟是攻势一滞,而那玄金铁棒却是威猛不减,扯起一阵黑风急卷而去。 这小子竟会如此之强!一招之下,便落了下风,使得公冶干脸色一变。铁棒当头砸来,他不敢怠慢,口吐飞剑相阻,不忘催动“煞玲珑”再施辣手! 林一不禁翘起了嘴角,心头杀机大盛。 曾几何时,这个大夏黑山宗的公冶干,乃这是一个无法战胜的仇敌,一道无法逾越的阻碍,无数次让人暗自生恨,却又无可奈何。而眼下,管你是山岗还是沟渠,我且一脚踏平喽! 公冶老儿,过往的一切,是该了结的时候了! 人在半空之中,林一便如一条狂怒的蛟龙,面对来袭的飞剑与“煞玲珑”不见不顾,只是盯着那往后退却的公冶干,狠狠地将铁棒横扫了出去。 狂飙怒起,势不可挡! 公冶干心头震骇,忙双手急抛出七面黑气缭绕的小旗!此乃最为有力的杀招,亦是克敌制胜的最后手段!可见他已到了危急关头,只欲竭力一拼! 尚不待那七面鬼煞旗成势,阴霾顿去,大棒子裹挟着开山辟地之威,豁然而至! “轰——”的一声巨响中,鬼煞旗四分五裂,强劲的气势骤然袭来,令人无从躲避。又是一声“砰”的一下,公冶干难以自持,猛地倒飞了出去。于惊骇之中,见那人如影随形,疯了一般再次抡起了大棒,他一口鲜血喷出,不忘嘶喊道:“我认输……” 那带着惊悚的呼救声震惊了四方,所有人皆惊愕不已!一个元婴初期的修士,竟打得一个元婴中期的修士毫无还手之力,而那掀起狂风骤雨的铁棒,竟是愈发的疯狂。 这还是道法的切磋吗?看此情形,这个林一,要杀人啊! 便于此时,鳌湖四周的那四位神州门的老者,不约而同伸手一点,一道禁制凭空出现,生生隔开了拼杀之中的两人。 “砰——”的一声震响,那狠狠砸下的铁棒击中了禁制。四位元婴后期的修士同时出手,强大的力道反击而来,猝不及防之下,林一双臂猛地一震,玄金铁棒竟是脱手而出。 好不易捡回了条性命,公冶干心神一缓,再不敢稍有耽搁,转身急退。 眼看着仇人死里逃生,双手空空的林一突然双眉竖起,眸中血光闪动,周身陡然溢出阵阵的黑气,昂首怒吼:“公冶老儿,我要杀你,你必死……” 吼声未止,林一已是衣袂飞舞,黑发张扬,狂傲不羁的气势之中,尽是浓重而令人窒息的杀意!陡然间,他双手急遽挥舞,三十六道手诀未歇,又是七十二道手诀连着一百零八手诀,瞬息结出三个手印。未有分毫的迟疑,其猛然将天、地、人魔印祭出。 鳌湖之上,豁然出现一把凶光闪动的巨斧,带着滔天的杀气,无可匹敌的威势,轰然劈向逃命中的公冶干。 “喀喇——” 四位元婴后期修士联手结成的禁制,非同小可!其威力足以抵挡化神前辈的全力一击,却于巨斧之下,形同摧枯拉朽一般砰然碎裂。 见此情形,鳌湖四周的所有人皆目瞪口呆!一个新晋的元婴修士,不仅肆意践踏了斗法的规矩,还与神州门的人动起了手,真是胆大包天!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一个元婴初期的修士,不费吹灰之力便破了四位高手的禁制…… 此时的林江仙,同样是神色大变!林兄弟强悍如斯,令人甚慰!而其这般拼命,未免莽撞了!即便是杀了公冶干,却又该如何去面对神州门?早知如此,着实不该将家师之仇相告啊!这可如何是好…… 玉山岛所在的洞府门前,炎鑫捂着腮帮子的手不由得落了下来。有时候,挨了一耳光未必是坏事儿!至少,没有性命之忧!不过,那小子狂妄不法,最好有人出来主持公道才是…… 柳兮湖却是以手掩唇,脸色苍白!这个林道友可是个性情温和之人,却不想疯狂起来,竟是如此的令人生惧? 不远处的紫玉神情怔怔,兀自故作镇定,还是忍不住与人传音道:“天震子,你不用得意了!这一回,天震门可是在劫难逃了……” 紫玉的话,或许有好意的提醒,而天震子却对此置若罔闻。胡须都快被揪下来,他尚不知撒手,只顾着傻傻地瞪着眼珠子,犹如失魂一般的默默念叨着,林师弟,你要作甚?老哥哥我胆小啊,莫吓我! 林一的举动,震惊了所有人!而接下来的情形,更是令人所料不及…… 一切不过闪念间的工夫,巨斧劈开了禁制之后,倏然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劈下。那已逃出数十丈远的公冶干,尚未来得及喘口气,便于的狂飙巨浪之下碾成了堆血肉!尸身尚未坠落,竟是为一团黑气所吞噬!只有淅沥的血水洒落湖面,而其整个人便这么没了! 而那巨斧的余势未消,又是“轰”的一声,劈碎了半个山崖,掀起了两道数十丈高的湖水,这才散去了斧影…… “大胆!” 大小仙门中的诸人尚未从惊悸中回过神来,便听得一声怒叱响起!神州门的四位修士各自离开莲台,转瞬便将林一围在了当间,并隐隐有联手钳制之势! 与此同时,林一抬手招回了玄金铁棒,收取了对手的“煞玲珑”与飞剑,凌空傲立,冷冷打量着围上来的四位高手。其双眸中血光未褪,周身的杀意不减,威势逼人! “林一,你私自挑战,滥杀无辜,已触犯神州门的门规,还不束手就擒!”出声叱责的乃为首的老者,与余下的三人皆是面色阴沉。 这四位高手,本为护法而来。而如今却被人于眼皮子底下毁禁杀人,并扰乱了论道大会。而出手捣乱者,只是一个新晋元婴的年轻人。若任其胡作非为,神州门的脸面何在?来日,岂不是要让夏州的同道耻笑? 面对四位真正的高手,林一不见惧色,反倒是嘴角上扬,冷笑道:“哼!你等何以如此断定我滥杀无辜?我只杀可杀之人……” “放肆!我魔煞门与天震门无怨无仇,你为何要杀我门下堂主?”不待神州门老者出声,已有人趁机发难! 魔煞门的门主离婴,连同其几位同门,皆离开了洞府来至湖面上。他于圈外站定,冲着那四位神州门的修士拱拱手,不无悲愤地说道:“还请神州门与我等主持公道,将此不法之人擒杀……” 林一眼瞳一缩,眉梢轻挑。他冲着那说话之人讥笑道:“你便是离婴?将我擒杀?呵呵!有本事自己动手……” “哼!休得猖狂!”神州门的老者袍袖一挥,余下三人同时掐动手诀,一个数十丈方圆的禁制凭空闪现,顿时将林一死死困在了当央。他这便要催动禁制之时,有人大喊:“且慢!” 随着喊声,林江仙已冲了出来,那白净的面皮,因愤怒与焦急而涨得通红。匆匆与神州门四位高人拱手为礼,他便手指着离婴叱道:“我清幽谷与你魔煞门同样无怨无仇,你与公冶干为何屡屡纠缠不休,还打伤了我师父?” 话语一转,林江仙又冲着神州门的几位说道:“我师父乃清幽谷的百草子,一生痴迷丹道,性情和善与世无争,此乃夏州仙门所共知!而魔煞门却趁着我师父寿元将尽之时,上门恶意挑衅,使得他老人家伤重而道陨!而林一乃我兄弟!自然要为我这兄长讨回公道,并非滥杀无辜,还请各位明鉴!” “一派胡言!你何时有这么个兄弟?”离婴一怔,随即恶语相向。 林江仙扬声反诘道:“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他如何不是我兄弟?” “你杀我堂主商尹,我自当上门问罪!是你兄弟又如何?杀人偿命乃天经地义之事!便是百草子活着的时候又能怎样?你清幽谷根本不是我魔煞门的对手……”离婴出言恫吓。 林江仙自知林一的处境不妙,而其力所能及之事,便是据理力争,以求为兄弟开脱罪责。见离婴仗势欺人,他怒道:“说我杀了商尹,可有人证物证?而我林兄弟为家师报仇,又怎算滥杀无辜?”其转而又与那神州门的四人拱手相求,说道:“念在我兄弟报仇心切,还请各位师兄高抬贵手……” “不可!”林江仙话音未落,便被离婴打断。他冷冷看着重围之中的林一,说道:“此人不仅毁了鳌湖,更是于众目睽睽之下杀我门下长老,举止嚣张,蛮横无理,视神州门与夏州同道何在?不将其严惩,不足以平公愤!还请几位师兄出手……” 夏州的大小仙门,彼此间并非一团和气。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是是非非,那神州门的四位修士无暇理会,反倒是神情漠然,兀自紧紧困住了林一,根本没有要放人的迹象! 重围之中,林一神色不变,依旧是带着睥睨四方的气势,傲然而立!面对魔煞门的落井下石,他很不以为然地冷笑着,却是冲着远处的林江仙示意道:“林兄!勿要为小弟担忧!请回吧!” 林江仙忙要说话,林一则是转向离婴,冷幽幽地说道:“杀商尹者,乃公冶干!而他嫁祸清幽谷,实乃又不可告人之用意……” “一派胡言!我为何要信你……”离婴怒气冲冲叱道。林一说的是实情,而于其看来,这分明是恶意挑唆。 林一眉梢一挑,不紧不慢说道:“你信与不信,与我何干!不过……”他话语一沉,透着森森杀意,缓缓又道:“清幽谷,不可欺!你魔煞门若不识好歹,休怪我铁棒无情……” 离婴的心头没来由一跳,随即羞怒起来。魔煞门传承数千年,何曾被人如此的要挟过?他指手划脚地喊道:“几位师兄,还不拿下这狂妄的小子……” 神州门那老者与几位同门颔首示意,沉声道:“林一触犯我门规在先,予惩之而毖后患!”言罢,其四人同时掐动手诀,禁制之内光芒大盛…… ———— ps:近四千字一章!多谢支持!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六十九章 云谲波诡 第六百七十章 原来是他 感谢书友ed2010、冷血如火未来人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 —————————————————————————————————————————— 循着盘山石梯,林一缓步拾阶而上。 那洞府不过是在百丈远处,须臾可至。林一却如游山看景一般,一步一个石阶,不慌不忙往上走去。不过,他的心头却是疑云重重,便如这山间的云雾,于飘渺不定之中,又难以捉摸! 宁远所说的不错,还看不出神州门有何恶意!他们若真想发难,无须这般做作。 自从渡劫毁了鳌湖之后,神州门的举动着实出乎所料。林一本是个谨小慎微之人,又怎会察觉不到这其间的异常。可他以为,这一切并非如他人所想象的那样。 一体三婴,旷古罕见,由此引来了高人的青睐,这才使得神州门对鳌湖被毁一事网开一面。如此猜测,看似合乎情理,不过是一腔情愿罢了。至少,林一本人从未这般想过。他一直暗中揣度神州门的真正用意,却又始终不得要领。 只不过,最让林一有所不安的是,有一双眼睛始终在暗中盯着自己,令人如芒在背,如鲠在喉!那位窥伺者乃是位高人,一个暂且无法逾越的高人!他盯着自己这么个小辈,意欲何为? 渡劫结婴之后的林一,与林江仙饮酒说话,与天震子谈天说地,好似轻松的神情背后,却一直提着小心而不敢稍有疏忽。 当获悉公冶干的恶行之后,林一便动了杀心。那是唯一知晓自己来历的仇人,并一直没想放过自己。任此以往,将贻祸无穷。 几番忖度之后,他便有了决断。这次论道斗法,便是了结这桩恩怨的一个时机! 此举,莽撞无疑!必会有莫测的后患,却又不无所得。当公冶干有了防备之心以后,再想杀他并非易事!只有猝然出手,才可令那老儿防不胜防。如此,不仅可报了清幽谷之仇,还可拔出一个祸根。 而贸然杀人,必定会扰了斗法,坏了规矩,最终的一切说不定会变得不可收拾。到了那个时候,神州门绝不会袖手旁观,亦必将牵扯出那位背后的高人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早晚会来,不妨将这湖水搅浑了,再趁机上岸溜之大吉!这么些年以来,林一着实被人算计怕了。 不过,当林一接到那枚玉简的时候,不由得颠覆了之前的猜测。当获知此物来自宁远的师父时,其再次变得糊涂起来。而他明白,必须亲自来揭开这个谜底,或许,一切又将出乎所料…… 石梯的百丈尽头,乃是云雾遮掩的一处洞府。其洞门大开,并未设防。 林一走至洞府的门前,未及打量里面的情形,便有人出声说道:“进来吧……” 闻声,林一稍作踌躇,不禁回首四顾。近处烟云氤氲,远处浩淼无际,置身此间,仿若远离了尘嚣,却不知前行何处。 定了定心神,林一慢慢走进了洞府。里面很宽敞,迎门的榻上端坐着的正是神州门的文玄子,正带着不明的神色看来。 林一进洞两步,郑重一礼,说道:“晚辈林一,见过前辈!”施礼之时,却无人应声,任其这么俯身拱手。一时之间,洞府之内透着莫名的诡异! 直至片刻之后,林一兀自一动不动,亦未见有不耐的神情。此时,才听文玄子缓缓说道:“不必拘礼!” “多谢前辈!”道谢之后,林一直起身来,神态从容而不卑不亢。见其举止如此沉稳,文玄子眸光一闪,拈须说道:“鳌湖之上,你之张狂不羁,令人侧目,与此时判若两人啊!” 林一神色不变,轻声说道:“有为,有所不为!无论在此在彼,我只是我罢了!” “哦?”文玄子轻哦了声,颇为赞赏的点点头,脸上露出些许的笑意,说道:“非彼无我,非我无所取,是亦近乎道矣!你一个来自偏僻异域的小辈,能有这番不俗的体悟,着实令人意外啊!” 林一却是心头一怔,禁不住瞧瞧打量了对方一眼。之前,从未见过这个文玄子,他又是如何知晓自己与公冶干皆来自异域?不仅如此,其好似熟知自己的一切…… 暗自斟酌了下,他还是问道:“我与前辈素昧平生,不知前辈从何处得到这枚玉简?”说着,其摊开手中之物,正是宁远转交的那枚玉简。 文玄子不答反问:“你可识得此物!” 林一点了点头,说道:“这正是本人亲手拓制的玉简,又怎会不认得!”他之所言,句句属实。可玉简本不该出现在九州,更不该出现在文玄子的手里。前后相差千万里,这两者间却是掺和到了一起,不能不让人为之诧然! “是你的东西便好,此事稍后再说不迟!我且问你……”话语一转,文玄的神情愈发温和起来,带着征询的口吻问道:“你之妖、魔、道三修的功法来自何门何派,可否说来听听呢?” 林一不加思索地说道:“道家的练气功法为晚辈自幼修炼,而炼体之法与魔修,皆为无意中所得。故而,一体三婴,纯属偶然!” “你之偶然,人之梦寐难求啊!”文玄子摇头轻叹,却不再就此追究,而是呵呵轻笑了下,自语道:“师兄啊!我着实不喜与一个年轻人这般说话,还是你来吧……” 洞府内还有一人?林一脚下禁不住后退一步,神情戒备。却见文玄子不以为然的一挥袍袖,一旁的石壁突然扭动了下,接着走出一个人影来。 见状,林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呵呵!林兄弟别来无恙否?” 现身之初,来人先是如往日那般狡黠一笑,继而甩开大步,晃动肥硕的身躯走了过来。其颇显威严的相貌上尽是得意的笑容,不过,周身上下却是多出了几分陌生的气势,令人不敢小觑。 错愕之中,林一失声道:“果真是你?” 文玄子已起身让开了地方,来人毫不见外的一屁股坐下来,笑道:“出云子便是我,我便是出云子!嘿嘿!你小子没想到吧!” 林一上下打量着这肥胖的修士,连连摇头。这不是出云子又是谁?当年那个吃喝嫖赌之人,一个奸猾狡狯的炼气散修,竟然真在出现在了九州第一仙门之中…… 恰于此时,文玄子立于一旁,竟是冲着出云子拱拱手,笑道:“依师兄所托,人已来至此处!你二人相熟,又是故人相见,自有一番话说。师弟我便失陪了……”言罢,其身影一闪便消失了。 见此情形,林一倒抽了一口凉气。师兄?出云子竟是化神前辈文玄子的师兄!恍然之中,他先前的猜测有所印证,缠绕心头多年的迷雾于这一刻散去。只是,更多的疑云又渐渐升起…… 洞府之中,出云子盘膝坐在榻上,笑意不减。而林一则还是愣在原地,心念急转,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的,啊?在海岛上第一回见到你,便占我便宜……”出云子对林一的窘态视若未见,却忽而抱屈起来,接着说道:“在大夏的时候,又是如此,只要见到你我便要倒霉!现如今,你又追至九州来了,现身之初,便毁了我的鳌湖,扰了论道大会,我真的怕了你喽……” 林一哑口无言,对方则是嘿嘿一乐,浑身的肉很是快意地哆嗦了下,又出言嘲讽道:“方才是谁大言不惭呢?说什么无论在此在彼,我只是我罢了……这又是怎么了?你面对我师弟侃侃而谈,见到了我这位故人,却一言不发,是不是内心有愧而不知所措啊?” 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出云子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神态。不得已之下,林一苦涩地咧咧嘴,拱手说道:“多谢前辈的宽宏大量……” 出云子故作惊讶地说道:“咦?你还是个媚俗之人,我倒是看走了眼呐!”见林一神情尴尬,他又嘎嘎笑了起来,一张脸上堆满了惬意,又道:“我还是唤你一声林兄弟,如何?” 作为文玄子的师兄,此时的出云子却只有着元婴后期的修为。他与林一称兄道弟,倒也恰如其分。 不过,林一若真的如此,又视文玄子何在,又将神州门的那些徒子徒孙置于何地?他不置可否地翘起了嘴角,暗暗摇头。 端详着林一,出云子脸上的笑容依旧,却是感慨道:“生死关头,情形不明之时,你见了那玉简之后,还是来了!说句老实话,单凭着你此番举动,便当得我称呼你一声林兄弟!” 闻言,林一举起手中的玉简,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原来的出云子便深谙人情世故,善于察言观色,他方才所说的话更是不无用意。 这玉简之中,为林一当年拓印的土遁术。他将此术送与出云子作防身之用,却是换来了对方的寄魂术,亦就是现在的分身术。之后,彼此分手之后再未相逢。 不过,林一还真的忘不掉出云子。他着实从对方的身上得到不少好东西,譬如,风遁术便是其一。 那一年,林一从大商返回大夏。获悉四位元婴修士被一高手打得一死三伤之后,他首先想起的一个人,便是那个一身宝物不断,还能逍遥于仙门、凡俗之间的出云子。而其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一个沉迷酒色而猥琐的练气修士,又怎会是潜藏的高人呢? 直至今日,宁远拿出这玉简之时,林一还真是吓了一跳。当年送与出云子的东西,怎会来到九州并出现在了神州门之中?他不由得想起了大夏的那件往事,还有道齐门与神州门的那桩千年恩怨。隐约之中,一切的猜测有了可能! 可当宁远又提起玉简来自文玄子的时候,林一又糊涂了! 那个背后窥伺的高人,究竟是谁? 而无视天劫之祸,纵容斗法中的莽撞之举,又将一场祸端消弭于无形之中,诸如此类,无不透着莫名的善意,都不容人转身离去。 故此,林一只得手持玉简,来亲自捅开这谜团…… 片刻之后,林一恢复了常态,与出云子说道:“若是我见了玉简无动于衷,你亦不会再认我这个故人了……” 出云子露出狡狯的笑容,说道:“你乳臭味干之时,虽说整日里装模作样,却善心不泯!如若不然,我又怎会三番两次被你占了便宜呢?”他的话有些颠三倒四,却自顾又道:“两三百年过后,你能本性不失,我便认了你这个冤家又有何妨!” 话到此处,出云子袍袖一挥,竟是摸出两坛酒,顿时露出垂涎三尺的模样来,招呼道:“林兄弟,别傻站着啊!一坛老酒喜相逢,共忆当年患难情!不!我受够了你的窝囊气,这便要好好算算这笔账,哈哈……”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七十一章 钩沉 第六百七十二章 自有交代 感谢书友云上云下午与ed2010赠送的大小红包!感谢书友guangpool的两张月票的支持! ———————————————————————————————————————————— ……玄天仙境之行后,林一开启了玄天殿,于诸多高手面前抢走了最后两件宝物并安然逃脱一事,震惊了大夏,亦同样令出云子错愕了好一阵子。 那小子的来历很清楚啊!他不过是来自大夏以西的一个极为偏僻地方的小子,即便是于仙境之中成为了筑基修士,又何德何能、有何手段去打开玄天殿呢?唯一的缘由,便是那小子手上有闻道子的金剑! 至于林一最终从玄天殿中取得了什么宝物,出云子并不在意。而他为之好奇的是,莫非是闻道子生出了变故?如若不然,金剑怎会遗落他处呢? 随后不久,出云子还真的撞见到了林一。那个时候,他才骗取了一个凡俗的道观,正待着手恢复修为。而对方则是被大夏仙门追杀,朝不保夕!故而,为自家安危计,那件一时半儿会说不清道不明的往事,便被其抛在一旁,并用难以修炼的‘寄魂术’摆脱了那小子。 当出云子恢复至元婴后期修为,首要之事便是去寻林一。谁料想,那小子被玄天门禁锢数十年后生死不明。一帮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短见之辈,只晓得尔虞我诈窝里横,活该一个个憋在大夏这个地方永无出头之日啊!不知是郁积了千年的火气无处发泄,还是因大夏的四位元婴修士太过目中无人,一怒之下,他将对方打的一死三伤。之后,其转而返回了九州,这才得悉闻道子已失踪了千年之久。 此时的神州门门主,已由文玄子继任。因闻道子的缘故,道齐门没少寻神州门的麻烦。 为此,着实令文玄子郁闷了不少年。直待自家师兄侥幸活着返回,一切水落石出。 奇耻大辱,不妨变作深仇大恨!出云子与师弟文玄子暗中一合计,便有了鳌山论道大会,却不想见到那个大夏的故人突然冒了出来,并引来天劫毁了鳌湖,更有一体结三婴之盛况! 出云子自然是认出了林一,惊愕过后,随即大喜!本以为这辈子再亦见不到那小子了,谁想人家自己个儿跑上门了。他早已断定对方的身上必有开启玄天殿的金剑,亦必将知晓闻道子的死活与同往仙域的途径等等。 依着对过去那个林一为人秉性的熟悉,出云子便与师弟文玄子有了计较。而他见到对方挑战公冶干之时,自然便猜测出了其中的缘由,并据此吩咐下去,以防生变。见那小子不仅手段高强,并敢于担当,其这才放下心来。至少,那不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若不然,只怕接下来的将是另一番情形了! 林一获悉的以上诸种,皆是来自出云子的口中。对方虽未刻意提起往事,可三个月里,断断续续还真说出了不少东西,被他一一记在心头。 由此不难猜测,当年的玄天子正是从出云子与闻道子的身上知晓了九州的存在。那位玄天门的祖师,寻到了九州之后,寄身于神州门,并藉此有了厚土仙境之行。 在后土仙境之中,许是道齐门的闻道子生出变故,使得身上的东西,连同那把金龙剑,皆为玄天子意外所得。这其间究竟发生过什么,暂且还无人知晓。 获得宝物的时候,玄天子遭致他人的妒恨,被一路追杀。他逃至大夏的无定海时,还是因伤重不治而道陨。其身上的东西又被后来的玄元真人获取,最终才有了大商的玄元观。 谁能想到,九州两家仙门的恩怨,竟与千万里之外的一个偏僻道观有着莫名的关系呢! 有时候,一片落下的树叶,或许兆示着季节的更替!不经意间吹来的一阵风,亦会引动天地的变幻! 三个月来,一直陪着出云子饮酒叙旧,而林一本人却是很少提及自身的一切。他并非有意隐瞒,而是在等着说话的时机。 见林一拿出了百坛子的藏酒,出云子眼前一亮。他挪动了下富态的身子,示意对方坐于一旁,这才狡黠一笑,说道:“这是怕我喝光了你的酒啊!林兄弟,你还有多少坛,不妨都拿出来……” 精明莫过于眼前这人,林一摇头笑道:“我下山之后,多寻一些酒送你便是……” “哈哈!果不其然,你身上还有存货……”得意大笑之后,出云子又很随意地问道:“下山?不几年之后,后土仙境便将成行,你为何又要离去呢?” 林一说道:“论道大会之后,我想随临江仙返回清幽谷,并顺道拜祭百草先生!” “原来如此!”出云子恍然,随即会意道:“你曾提起过与清幽谷的那段来往,拜祭百草先生为应有之义。想来,你还是担忧你那个兄长的安危……” 被出云子道出了心事,林一并不回避,轻轻点了点头。因自己的缘故,清幽谷与魔煞门结成了死仇,虽碍于神州门之威而暂且无虞,却难保以后生出变数来。 出云子抬手一招,抓了坛酒抱在怀中,眼角瞥着林一,笑道:“你这一去,三五日不得回转!而我心头尚有疑惑未消,不知你可否就此分说一二?”其言下之意,这三个月来我可是说不少话了。此时,你是不是该来几句了。 闻声,林一嘴角上扬,轻轻一笑。他等的便是这一刻,便不作迟疑,伸手一拂,出云子的榻上出现了一堆东西。其中有灵石,有闻道子的身份玉牌,有丹药,还有云靴与损坏的云袍等等。 “玄天门的玄天子曾于千年前来过九州,并陨落于大夏的无定海之中。我寻其遗骸处,得到了闻道子之物……”林一神色坦荡,又说道:“那把金剑来自玄天子门下的弟子,亦是我所在道观的祖师。此剑已成我法宝多年……” 出云子已抛开了手中的酒坛子,神色凝重了起来。 林一不仅将闻道子之物奉上,还将其由来一一相告,并道出被公冶干相逼被迫来至九州,并又为道齐门追杀的前后原委。除此之外,他还将鲁牙毁了天道盟魔冢一事说了出来。不过,却是隐去了天道魔塔内的详情避而不提。 一炷香过后,林一的话说完了。出云子却是冲其嘎嘎怪笑了声,又抱起了酒坛子,昂着脖子猛灌了一气。未几,他又于酒水淋漓中开怀大笑起来,引得身上的肉又是一阵哆嗦。 “闻道子生死成迷,今日终见分晓,真是一大快事啊!而你小子……”出云子摇晃着肥硕的大脑袋,乐不自禁地又道:“哈哈!原来你才是九州动荡的真正罪魁祸首啊!虽说乃无心之举,而你却将祸水东移,为道齐门招来了一个死敌,又轻松置身事外,着实妙哉……” 出云子如此的大乐并非无因,当九州一片混乱之时,唯独自家知晓其间的究竟,便可于纷争中抢得先机。无论是寻道齐门报仇亦好,还是掌控九州仙门亦罢,神州门将会于进退之间,多了几分的自如! “哈哈!你能道出实情来,令人快慰!我出云子不稀罕你的法宝,更不在意闻道子留下的这些东西,我只是想明白其间的来龙去脉!”人宽体胖的出云子,倒是极为的大度!当年被林一抢去的寻灵戒便来自玄天殿,后又将‘寄魂术’拿出来,可见他佯作吝啬,却并非是个斤斤计较之人。 林一安然端坐着,轻轻一笑,说道:“示之以诚,待之以信!人敬我一尺,我虽还不了一丈,却不敢相忘!你与神州门未恃强欺我,令人甚慰!”置身于高手如林的九州,一个人注定独木难支。眼下有出云子与神州门的善意在前,不妨他投桃报李于后,与人于此,互有所得。 “哈哈!时来运转之时,遇见你未必是件坏事儿……”出云子看着林一,早已是满脸的喜色。他又不以为意地挥手说道:“这些东西你自管拿回去,我只须将其中的几枚玉简拓印一份即可!此外,你下山之前,我还有话交代……” 林一又于山上呆了一日,便一个人悄悄离开了神鳌峰。并非如他人所想象的那般,神州门并未有招揽的举动,那曾震动夏州大小仙门的一切,亦好似从未发生过。 不过,林一下山之前,出云子与其暗中交代了一番之后,并以一块玉简与一面九州令牌相送。 林一见过天震子的九州令,那是一块三寸大小的令牌,白玉为质,有龙饰铭文,光华闪动,煞是不凡。而出云子送他的则是一面金质的令牌,并大有深意地为之嘱咐了几句。 鳌山论道成为了过去,喧闹三月的鳌湖,再次恢复了往时的宁静。斗法过关的仙门,大都留了下来于湖边的洞府中静修,以待后土仙境成行的那一日。而与仙境无缘的仙门,则是纷纷离去。 眼下已是隆冬时分,鳌山的所在依旧是满目苍翠,一片春意盎然。 衣袂飘飘之中,林一御空而来,缓缓掠过湖面。 四周的洞府有小半空置,更多的则是有禁制封闭着却难见人影。 鳌湖的尽头,天震门所在地方倒是有三人临水而坐,神态悠闲…… —————————————————————————————————————— ps:转眼就过年了,冷汗下来了,没有存稿咋办呢!过节的两天要买菜要做饭等等,只得今夜熬通宵,希望可攒下年三十的稿子来。我现在越写越慢,这与情节的展开与逻辑有关。我知道这样吃力不讨好,可我还是尽力想写的耐读一些,虽然现在没动力没激情很郁闷,毕竟还有一部分书友给予着真诚的支持!这一年来,放弃了所有业余时间来守灯苦熬,得到什么,又失去什么?值此新年到来之际,向支持无仙的朋友们拜个早年,祝各位万事如意! 再次感谢朋友们一直以来的投票订阅捧场等支持!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七十三章 途遇 第六百七十四章 有送有迎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石上清泉1、雨心道的捧场、红包与祝福! 感谢hoomlhnk(御风)的封神红包与贺卡! 今儿年三十,祝书友们春节快乐!曳光给您鞠躬、拜年啦!诸事顺遂,万事大吉! —————————————————————————————————————————— 忽被对方一语道破了真实用意,老者脸色大变,惊道:“你……” “我什么我……”林一双眉一竖,扬声反诘道:“鳌山一别不过三月,便佯作对面不识,真的以为我不认得你来自魔煞门?你二人鬼鬼祟祟藏于此处,莫说不是为了清幽谷而来!” 方才见这老者面善,转念间林一便明白了过来。三月前的鳌山,他曾见此人与离婴呆在一起,如今又与另一人现身此处,来意不难猜测。 不仅如此,林江仙亦察觉了对方的不良企图。不禁暗自愤恨起来! 林一傲立当空,双眸熠熠生辉,话语咄咄逼人,自有一番与往日大不相同的气势。 老者神情窘迫,支吾了一声便欲早早脱身。本以为对方只有一人独自回山,正是便宜行事的好时机。之后死无对证,任谁亦不能将这场祸事牵连到自家的头上来。要知道,夏州的修士可大都在神州门的鳌山静修呢! 而事出意外,那个林一竟是跟着一路来了。鳌山斗法的时候,老者可是在场下看着呢!早见识过对方的霸道,难免令其底气不足!不过,那小子好似不认得自己,他又心生侥幸,想敷衍几句之后一走了之。同门的师弟虽是听说过对方的名头,却是有些不忿,恼羞成怒地叫嚣道:“为了清幽谷而来又能如何?你不过同样是元婴初期的修为,何以敢如此的张狂!” 眸子里赤芒一闪,林一的衣袂长发无风自动,周身的杀气缓缓溢出。他冷笑道:“如此便好!尔等咎由自取……”话音未落,其身形倏然一动,张口喷出了金龙剑,骤然化作万千金光罩向那中年人。而那老者见状,心头一慌,欲走还留,却又禁不住盯着对方的双手,生怕再次见到那一连串的手诀与那骇人的大斧头。 想当日,那劈天大斧头如同鬼靥一般的可怖,让所有人为之震骇啊! 林一祭出飞剑之后,并未施展魔印,却还是直奔那老者扑去,抬臂伸手便是屈指一弹。对方见其并未祭出杀招,心头一缓,忙口吐法宝狠狠迎了上来。 只是刹那,老者突现惊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他的飞剑去势一滞,便于“轰”的一声闷响之中斜飞了出去,而一点微不足道的黑火却是到了跟前,随之而来的却是那令人窒息的气势。 于此一瞬,那一点黑火猛然跳动了下,竟是爆出了丝丝闪烁的炽烈火焰,有焚天灭地无从阻挡的迅猛,吓得人肝胆俱裂。那老者惊惧万状,尚不及抽身躲避,便已被一团爆燃的火光吞噬。没有呼喊,不再有恐慌,只是“砰”的一下,火光散去,一抨黑色的尸屑随风坠落,便是乾坤袋亦未能有所幸免…… 天煞雷火,小试牛刀,够霸道! 祭出天煞雷火,一招杀了老者之后,林一不作迟疑,转身冲向十余丈外的另一人。其人未近前,已是手指一点,口中喝道:“玄天剑阵!合!” 那中年人费尽了周折,却是难以逃脱剑阵的束缚。其焦急之时,突见金光大盛,千万道剑光骤然袭来。他忙使出浑身的解数,却还是难敌剑阵的威猛。一声惨叫响起,千缕万缕的血光乍现,又化作一阵血雨瓢泼而下…… 狂暴的剑阵之下,一个元婴初期的修士,竟被生生斩为肉糜! 林一的身形一顿,金龙剑迅即化作一道金光入体不见。他抬手轻招,收取了对手的法宝还有一只乾坤袋,禁不住轻吁了下。结婴之后,《玄天剑阵》又可大显神威了! 查看了手中的乾坤袋,林一摸出一个身份玉牌,随即便将余下之物尽数抛向林江仙,眉梢一挑,说道:“此乃罪证,留着去寻魔煞门的晦气!那些东西送你……” 不过是几个喘息间的工夫,林一便干净利落地杀了两个修为不弱的对手。尤其是他说话之际,身上的杀气未尽,骄狂而霸道的威势油然而生,使得迎上来的林江仙兀自心惊胆跳。他苦笑了下,说道:“这些宝物与我好歹有些用处,收下便是,可你……” 少顷,林一神色如常,好奇问道:“我怎么了?” “你……你杀起人来,便好似换了个人!便是那些元婴后期高手的威势,亦没你这般的吓人!真不知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林江仙心有余悸地摇头笑道。 闻言,林一哦了一声,默然片刻之后,轻声笑道:“有人说我温良谦恭,是君子;有人说我奸猾狡诈,是小人!我自己亦是懵懂,不知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他背负双手,神情淡然,静静立于半空之中,周身散发着宁和的气势,与方才那个狂虐的杀神判若两人! 看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林兄弟,林江仙怔怔失神,随即讶然道:“林兄弟,你方才所言暗合道义呀!岂不闻典籍有云,天之小人,人之君子;人之君子,天之小人也!而你集正邪于一身,结三婴于一体,此乃奇人之兆啊!典籍又云,奇于人而侔于天,顺乎天道也!呵呵!你之仙途,不可限量……” 林江仙的这么一番话下来,换作林一错愕!典籍之中还有如此一说?好似有些道理!不过,我只杀可杀之人!交可交之友!管他什么君子小人呢,行事不外乎发自本心罢了!正如天道魔塔中的那些天魔族人,白日里于猎场殊死拼杀,夜晚的时候又何妨有温情的童谣响起呢…… 这是清幽谷一处向阳的山坡。一堆坟冢的前面,矗立着一座新坟,上面浅浅覆盖着一层枯黄,于这片荒芜之中,颇显孤零! 坟前的石碑上,刻着清幽谷百草子的名讳,下首有弟子林江仙的字样。 此处乃清幽谷先人们的安寝之地,并无阵法屏蔽,四下里寒风料峭。此时,正是黄昏时分,残阳如血,天地间尽显寒怆与悲凉。 林一解下腰间的紫金葫芦,倾酒为祭。之后,他俯身四拜。想起老人的音容笑貌与传丹授道时的情景,其不禁一阵唏嘘。 林江仙则是走至坟前,缓缓跪了下去,低声道:“师父,我林一兄弟来看你老人家了……”话至此处,他满面哀容,已是出声哽咽,说道:“幸亏林兄弟出手,这才使大仇得报!若非他今日相救,只怕我清幽谷从此绝后了!弟子无用……” 看着林江仙跪在坟前的模样,林一感从心来,眼圈禁不住一红。当年,自己跪拜师父的时候,可不就是如此吗!一个凡俗小子与元婴高手看似天差地别,面对天地至情的时候,亦没什么两样! 林一转向寒风长吁了下,隐去了眸子中的湿润。他走至林江仙的身旁,轻声安慰道:“林兄,节哀顺变!你还有我这个兄弟在……” 拜祭了百草先生之后,林一暂且于清幽谷住了下来。夜间,他与林江仙守在百草先生的洞府之中,翻阅老人留下的典籍,请教丹道之术;白日里,二人于谷中闲走,不免谈天说地,并就丹道、炼器、阵法与符箓之术一一探讨。 从林江仙的身上,林一着实领悟到了不少东西。对方自幼师从百草老人,一身所学极为的渊博,非他这个来自凡俗的道士可比。两个月之中,他不仅炼丹术略有精进,便是对炼器阵法亦颇有所得。 不过,林江仙精于丹道而不喜拼杀,这才是令人担忧之处。而其性情如此,无须刻意去改变什么。林一只是将来自公冶干的“煞玲珑”与用不到的法宝相赠,以期对方多些保命的手段。 直至三个月之后,林一要返回神州门了。不仅是为了出云子的约定,他还要为即将到来的远行着手准备一番。后土仙境之中,凶险莫测,变数不定,又岂容有分毫的大意! 有兄弟相伴的日子,总好过一人的孤守。对于林一的离去,林江仙并不出言挽留。 百草老人的洞府门前,林江仙拿出一个乾坤袋,说道:“临别之际,为兄没什么好送的,一些丹药罢了……” 林一接过了乾坤袋,对方又拿出一枚传音符,说道:“留着,或许有用!” 林江仙一如从前的那般洒脱,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意,唯独眼神中有隐约的不舍。 “呵呵!我会为你多寻些灵药回来!这个送你……”林一很随意的拿出一枚玉简,里面是从《洞真经》中摘录的一些感悟法门。不知为何,那篇玄奥的经文上面好似有一道莫名的禁制,从来无法完整的拓印。 林江仙不晓得林一所赠玉简的来历,不以为然地笑问道:“这是何物?” “一篇我曾参悟过的经文罢了!你记下后,可毁去,勿要轻传……”林一说道。其一身修为神异,所参悟过的经文又岂非寻常。 林江仙变得慎重起来,小心收起了玉简。 林一沉吟了下,又道:“清幽谷名声在外,若是林兄开门授徒,当应者踊跃!而幽冥涧下有荒废的灵脉,可掘出一些灵石出来为门派所用!”对方沉思不语,他又轻笑道:“我只是随口一说,不当真的!” 林江仙抬头一笑,手扶青髯微微颔首,说道:“你之所言,不无道理,我自当斟酌一番!来日……”他忽而眼皮一眨,又道:“来日,请你继任谷主如何呀?” 林一轻轻点头,眸光一闪,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若是继任清幽谷的谷主,天震门那一帮子无恶不作的散修倒是有了撒野的地方了!嗯!这法子不错……” “那可不成……”林江仙连忙摆手。林一扬声轻笑,转而御空远去……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七十五章 有毁有成 第六百七十六章 他怕死啊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感谢我不登陆了的过节红包! —————————————————————————————————————————— 青石峡,乃是极为寻常的一处峡谷。其深藏于崇山峻岭之中,甚为的僻静。 峡谷之中,于那片数里大小的山坳之上,有着一处庄园。此处,便是阮家的所在。与诸多有着仙道传承的家族相仿,阮家深居大山之中,逍遥度日,与世无争。 不过,族中的修士外出游历或是来往于仙坊之间,不免会有纷争缠身。而这些来自家族的修士自有处世为人之道,偶遇意外时倒也能进退无碍。 可一家米养百样人,修士之中亦难免良莠不齐。如若不然,又怎会有无良的散修于四下里出没呢! 那些出身家族与仙门的中的修士,有长辈提携,有现成的功法与灵石伺候着,可以安心修炼。而散修出身卑微,身无所依,于仙道一途,倍为的艰辛。 于是乎,散修们往往便会聚集起来抱成团,干一些无良的勾当,并以此所获让修炼变得轻松一些。许是心有不平,这伙人对家族与小仙门有着天生的敌意。彼此撞见了,时有口角发生,说不定还会动起手来。 胡老大这伙散修中的一人,在欺负阮家子弟的时候,不凑巧被人家长辈撞见了。合该这人倒霉,于挑衅之中被对方杀了。 由此这般,胡老大不乐意了!散修凑至一块不易啊,大伙儿都是苦命人,可不能随意让人家欺负,不然以后的日子没法过了。多方探听之后,获悉阮家的所在甚为偏僻,金丹修士不过三两人,他胆气大盛,便欲来一个雷霆之怒,趁机铲平对手,亦好捞一笔横财! 以上便是胡老大一伙与阮家仇怨的由来,无须林一去刻意打听什么,那个提防他半途溜走的甲子道自己个儿便说了出来。 甲子道有着筑基后期的修为,相貌猥琐,十足一个不受人待见的样子,却又总是故作矜持来显得自己的举足轻重。不过,言行举止之间,他倒是与胡老大颇为的默契。可见其人装傻卖呆之余,自有一套奸猾的伎俩。 “小子,前方的那处庄园便是阮家了!”落在最后的甲子道跟上来,手指前方示意道:“你小子运气好啊!这边才入伙便能赶上这么一桩买卖……我与你说话呢,听见没?” 见才入伙的林一四下张望,一脸的不以为然,甲子道便欲训斥几句。对方转首淡淡睨了他一下,说道:“你……直唤我名讳便是!” 一路之上,甲子道卖弄了好一阵子的见识,又吹嘘了一通自家的本事,谁料并未换来对方的惧意与敬意。他小眼睛一瞪,叱道:“小子,我知道你叫作林一。我就是喜欢将你称作小子,有何不可?甲某人出道的时候你还未出娘胎呢,休得与我啰嗦……” 此行的散修共计二十七人,气势汹汹地冲至青石峡之后,那山坳上的庄园四周有光芒闪动,应是阮家察觉到了来侵之敌。与此同时,有三个修士腾空而起迎了上来。 见到来人中的一金丹初期的女子极为面熟,林一不禁摇了摇头,心忖,怎会这般的巧合!耳边的聒噪声不止,他眉头轻皱,神色转冷,说道:“祸从口出!莫要悔之晚矣!” 甲子道一怔,随即便露出气急败坏的神情来。若是威慑不了一个新入伙的年轻人,叫他的脸面置于何处呢?其正待发作,却是没来由地心头一跳,有莫名的恐惧陡然袭来,令人不寒而栗。 这是……甲子道好似中了癔症一般,猛地摇摇头,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心头兀自‘砰砰’作响。回想方才那一声轻哼所带来的惊悸,他愣愣看着离去的林一,不由得急急眨巴着眼皮,禁不住心虚地回望了下身后。 事起突然,阮家还是见机有了应变之举,而胡老大一伙人浑不在意地围了上去。 胡老大本人则是驱动神识四下查看一番,未见对方邀来任何的帮手,他最后的一点儿的顾忌顿时烟消云散。单凭着这三个金丹修士便想保住阮家,岂不是痴人说梦! 阮家孤零零地坐落于山坳之上,一两里方圆的庄园为阵法防护着,却是远远可见其中那一个个忙碌而慌乱的人影,其中有修士,亦有族中的凡人。天降横祸,为了族人的安危,三个族中修为最高的阮家修士,不得不挺身而出。其为首者乃一老者,有着金丹中期的修为,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刻,神态威严。其后乃是一个中年男子与一个年轻的女子,二人皆是金丹初期的修为,皆脸色冷峻。 突然之间,被这么多的的散修欺上门来,着实令阮家措手不及。可青石峡地处偏僻,即便与交好的家族传信求救,为时已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迫不得已之下,阮家只有凭借阵法与自身的手段与来敌周旋。而最终的情形,是虚惊一场,还是难以逃脱阖族被灭的厄运,只有天知道! “在下乃阮家的家主阮之广,偕族弟阮之安、族侄阮青玉,见过诸位道友!敢问,你我皆是修道之人,何以如此相逼……”阮家的老者踏着飞剑往前一步,拱手全了礼数之后,沉声质问。而其身后两人神色戒备,不敢有分毫的大意。那相貌清秀的素衣女子更是柳眉紧锁,眼光掠过数十丈外那伙来意不善之辈。 胡老大回望左右,得意地挺起了胸脯,神情嚣张。七个金丹修士一字并排站定,二十来个筑基修士杀气腾腾,这阵势够威风!他转而冲着阮之广狞笑道:“我有个兄弟被你家的阮青玉杀了!此乃生死大仇,胡某人自当上门问罪……” “还请胡道友明察!青玉所杀乃为非作歹之人……”阮之广还想据理力争,却被胡老大蛮横地挥臂打断,瞪起眼珠子厉喝道:“休得妄言!我兄弟不是仁人便是义士,怎好如此出言相辱?今日丑话说在前头,阮家得罪了我胡老大,乃命数使然!尔等只有两条路可走……” 阮之广被胡老大恬不知耻的一番话气得胡须直抖,面色发黑,一时说不出话来。其身后的阮之安同样是满脸的忿然,可碰上了这伙强人,着实令人难以招架。彼此若是真的动起手来,己方三人定然挡不住这伙凶悍的散修。而对方的来意浅而易见,阮家今日危矣! 而此时的阮青玉对胡老大的强词夺理置若罔闻,眼光却是落在这伙散修中的一人身上,神色愕然!未几,对方嘴角上扬,竟是轻松地淡然一笑。见状,她心头忽而忐忑起来,失声道:“前辈……” “休与老子套近乎!你就是唤亲爹亦无用!”胡老大还以为阮青玉讨饶,大手一挥,恶狠狠地说道:“阮家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阖族归顺,要么灭族!尔等不妨就此斟酌一番,一炷香……不!半柱香之后,生死存亡立见分晓……” 面对如此的欺凌,阮之广袍袖一甩,愤而怒叱道:“哼!我阮家势弱,却非予求予取之地!”他话语一转,不无痛心地沉声说道:“青玉,与贼人苦声乞怜,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阮青玉神色羞赧,忙又分辩道:“伯父!侄儿并非怯懦之人,只是那位前辈……”话至此处,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却还是盯着那人。不过,这女子带着疑惑的神色之中,还夹杂有几分的期待。 此情此景,使得敌我双方皆察觉到了异常,不由得循着阮青玉的眼光看去。那是一个身着灰袍的年轻人,腰里栓着个酒葫芦,正踏着把飞剑站在一伙散修的身后。他背抄着双手,神态宁和而悠闲,与左右一个个的凶神恶煞迥然有异。 “青玉!你认得那人?那不过一误入歧途的小辈……”阮之广摇头一叹。大难临头,难免令人心神失守啊!只可惜,生性谨慎行事沉稳的青玉亦成了这番模样…… 阮青玉暗暗咬着嘴唇,神色踌躇!不会认错,那筑基修士正是救过自己性命之人!他原来不就隐瞒过修为吗?可又怎会与这伙散修混在一起呢? 正被众人围观的林一,神色不变,嘴角却是露出一抹苦笑来。又遇见了那个阮青玉,还真是巧合。本想着瞧会儿热闹再出手,可眼下却是躲不下去了。 “小子!你是……”胡老大愕然了一声,竟是与诸人面面相觑,随即又捧腹不止。他笑骂道:“想不到你他娘的还有冒充前辈的本事啊!哈哈……” 于对方戏谑的大笑声中,阮青玉忽而秀眸一亮。她不再迟疑,神色决然往前一步,拱手说道:“林道友,当年承蒙相救,未及拜谢,请受青玉一礼!”其不顾阮之广与阮之安的诧异,冲着林一便是郑重一礼! “哈哈!小子,还真有人参拜呢……咦?”胡老大笑声一滞,不解问道:“她怎知你姓林……?”其眼珠子一转,转身厉声喝道:“甲子道,让你看着这小子,你他娘的怎一个人躲在后头……” 甲子道本来是防着有人临阵脱逃,而现如今他独自躲在人群后面,十足一个随时要扭头跑路的架势。胡老大的喝叱传来,他吓得一哆嗦,忙要应声,却听有人讥笑道:“何须多问,他怕死啊……”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七十七章 有心无心 随着一声漫不经心的嘲笑响起,所有人的眼光再次落在了林一的身上。 威严受到了挑衅,胡老大的脸色一沉。他顾不得去理会甲子道,而是摆出长辈的身份,以驭下的口吻叱道:“你一个才入伙的小子,怎敢如此的放肆……” 林一眼皮一翻,竟是收起了脚下的飞剑,凌空而立。于此刹那,其身上的元婴威势缓缓散出,慑人的杀气顿时笼罩了整个青石峡。不待众人惊诧,他缓步往前,转瞬间便来至敌我双方的当间,这才冲着目瞪口呆的胡老大说道:“我本不想多事,可被你等惹到了头上,谁说不是命数使然呢……” 众散修神色大变,一个个御剑的身形晃动起来,更有人悄悄往后挪动,分明是想着趁机溜之大吉!胡老大的脸色急遽变幻了几下,禁不住暗啐了一口。真他娘的晦气啊!这么一个愣头愣脑的家伙竟然是位元婴前辈……这……这不成心坑人吗! 忽而察觉同伙胆怯,胡老大不由得暗中焦急起来。眼珠子急转,他忙挤出笑脸来,冲着林一躬身施礼道:“呵呵!请恕在下眼拙,原来是前辈当面……我等又怎敢轻捋虎须呢!阮家一事暂且作罢,告辞了……” 胡老大的口中敷衍着,心头却在暗自腹诽不止。元婴修士很了不起吗?好汉不眼前亏,老子怕了你还不成!他东张西望着,与同伴们使着眼色,便欲借机脱身。其见风使舵的伎俩无往而不利,却于此时没了用处,有人冷声道:“我话未说完,谁敢擅自离去……” 这话语声不高,却清晰入耳,便若阵阵惊雷从心头碾过!胡老大一怔。这小子……这位前辈的口气不善啊!他于惶然中抬眼望去,见对方嘴角上扬,面带冷笑,双眸中有隐隐的赤芒闪动,尤其是那周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狂傲气势,着实令人不敢睥睨! 众散修惊愕之时,阮家三人却是喜从天降。于生死存亡之际,有元婴修士出手相帮,阮家命不该绝啊!阮之广与阮之安面面相觑之后,不敢怠慢,忙与阮青玉一同奔至林一近前,施礼道:“见过林前辈……” 摆摆手示意阮家三人不必拘礼,林一兀自面对那伙散修。他冲着胡老大不紧不慢地说道:“之前,你曾与我、与阮家皆是两条路!而今日此时,为示公允,我同样许你两条路好走!胡老大,你以为然否?” “于前辈面前,晚辈怎可作大?还请直呼贱名即可!呵呵!在下姓胡,单名一个子……”一个身躯粗壮且凶恶的汉子,竟然于此时带着满脸谄媚的笑容来,怎么看怎么透着怪异!他很是乖觉地拱拱手,陪着小心问道:“敢问,前辈与我等是怎样的两条路呢?呵呵……” 胡子?这姓名倒也简单好记啊!林一尚未说话,忽而眉梢轻挑,霍然伸手一抓,一道龙影脱臂迅猛而去。 众人骇然之时,一声惨叫声响起。 不待胡老大等人回过神来,林一的身前三丈处已多了一个被缚住手脚的人影。那正是偷偷溜走的甲子道,才将动身便被抓了回来,却已是出不了声,惊秫的神情中尽是绝望与哀求之意。 “这便是擅自离去的下场……”冷冷的眼光睨过众散修,林一手上轻轻用力,甲子道无力地闷哼了一声,嘴角溢出了血。 这是要将人活活捏死啊!胡老大眸中凶光一闪,随即又佯作笑脸,忙出声求饶道:“前辈!还请前辈手下留情啊!他不过一个畜生般的东西,您老人家何须与其一般见识呢?那两条路是……” 半空之中,林一面对甲子道的惨状熟视无睹,却颇为玩味地打量着胡老大一干人。这一伙散修虽说乌合之众,却又一个个神色不定,身上透着隐隐的杀气,与天震门的那些弟子相较,前后两者可谓是不分彼此,同为凶顽难驯之辈! 林一神色不变,却突然往下挥臂一甩。一道人影倏然砸向了百丈之下的地面,接着便是“砰”的一声闷响,只剩下半条命的甲子道呻吟起来—— “前辈……饶命啊……” 胡老大的嘴角抽搐了下,两个散修匆忙奔下去救起了甲子道。 “两条路,要么归顺于我!要么,这青石峡便是尔等的葬身之地……”一把将甲子道摔了个半死不活,林一漠然开口说道。他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却比胡老大的手段来得更为的强悍而霸道! “要我等归顺于你?”胡老大瞪起了眼珠子!自家便是一伙强人,未想到还有更为强横之人!他这会儿尝到了被人逼迫的滋味,神色一窒。少顷,其冲着左右暗示了下,随即目露凶光,脖子一梗,恶声啐道:“我等天生地养,自有一番逍遥自在,又怎会作那卑躬屈膝之辈?你莫要依仗着修为欺人,恕不从命……” “哼!谁敢不从?”林一冷哼一声,周身气势沛然而出,咄咄逼人。 见状,阮家三人不敢出声,忙往后躲避。而一众散修忙乱过后,却于此时凶相毕露。以胡老大为首的七位金丹修士缓缓散开,竟是摆出了群狼伏虎的架势,余者则是于不远处聚在一起,蓄势以待!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位前辈莫要欺人太甚!我等竭力一拼,不免鱼死网破的下场……”穷凶极恶的胡老大不再矫饰,而是与一伙子同伴纷纷祭出了法宝,驱动了飞剑。与其看来,己方二、三十人,皆为骁勇善战之辈,未必不能与一个元婴初期的修士周旋一番。再者说了,势头若有不妙,一哄而散各自逃命便是。 这一伙散修,看似乌合之众,却不失狡诈与凶悍!林一暗忖,本以为搬出自身的修为可免去些许的麻烦,而眼下看来,不动手是不行了!他冷冷一笑,眼光掠过一个个狰狞的嘴脸,说道:“还晓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真乃无耻者无畏也!” 面对如此的嘲讽,胡老大不仅是无动于衷,反而是带着同伙如同狼群一般的散开,摆出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阵势来。 林一摇摇头,轻声自语道:“胆大妄为……”其话音未落,忽有数丈长的赤芒夺眸而出,随之有更为凌厉的杀气汹涌四去。 好惊人的气势呀!震骇之中,胡老大凶悍依旧,不忘大声吼道:“兄弟们!并肩子上啊……” 林一根本不待飞剑来袭,便已于原地失去了身影。转念之间,便是“砰”的一声闷响,又是“哎呦”一声惨叫,有人从飞剑上一头栽了下去。 尚不待众人明白过来,又是“砰‘砰’砰”一连串的闷响与惨叫声,几位金丹初期的散修竟是一个接着一个摔下了飞剑。 众散修一时无措,胡老大急了,再次吼叫道:“愣着作甚?动手啊……”恰于此时,林一现出了身形,隔空又是几拳击去。余下的金丹修士却浑然不知躲避,尽数被一一打翻坠地。 眨巴眼的工夫,七位金丹修士只剩下了胡老大一人在目瞪口呆。 覆巢之下无完卵啊!那些筑基散修再亦顾不得许多,扭头四下逃散。 林一对胡老大不作理会,而是厉声喝道:“都与我站住!违者,杀!”他张口吐出金龙剑,瞬间便化作万千的金光漫天撒去。 顷刻之间,无所不在的杀气令人窒息而无从躲避,胡老大禁不住手忙脚乱起来。这年轻的元婴修士真会如此的厉害呢?其隔空一拳便将人打翻了,若是再祭出法宝来,岂不要引颈就死…… 罢了!大厦将倾,非一木所支也!光棍不吃眼前亏,还是趁机逃命要紧!若再稍有迟疑,只怕是想走亦走不掉了! 心念急转,胡老大不敢逞强,双手迅疾掐出一个手诀来。一层青色的光芒闪过,其身影倏然远遁而去。 与此同时,万千的金光化作道道凌厉的剑芒,于瞬息间笼罩住了数百丈的方圆。那些抱头鼠窜的散修,尽数被玄天剑阵所围困。 随即察觉到了胡老大逃遁,林一不由微愕!本想逼胡老大屈服,却不料此人还擅长遁术!若是纵其离去,岂不是留下个祸害! 林一驱动神识,转眼间便于千里之外见到了胡老大的身影。逃窜的这般神速,怕是与自己的风遁术亦不遑多让啊!他眉头轻皱,随手掐动手诀。霎时,半空中发出轻微的一声爆响,其身影骤然消失—— 少顷,两千里之外,突然又是一声闷响,竟是凭空闪现出了两个人影来。有所不同的是,一人被撞得‘哎呦’大叫着坠落下去,另一人倒是安然无恙,唯独嘴角挂着苦笑。 这“破空遁”虽说难以操纵自如,却稍有改观。可即便用神识锁定胡老大,林一还是与对方撞在了一起。还好,至少有个垫背的了! 许久未用的龙须鞭脱腕而去,林一抬手一招,胡老大顿时飞了上来,却被密密匝匝绑缚着已挣扎不得。他又是虚空一抓,将对方拎至近前。 “哎呀……前辈饶命啊!”方才,胡老大差点没被撞得昏死过去。未及喘口气便被缚住了手脚,这才明白被人生擒活捉了,他早已是吓得魂飞魄散,不由得拼命大喊:“晚辈心甘情愿地归顺啦!千载万载,永不悔改,只求苟活……” 林一轻哼了一声,说道:“归不归顺在于你,杀不杀你在于我……”他将对方拎在手下,再次催动“破空遁”,二人顿时于原地失去了身影。 转瞬过后,又是“砰”的一下,青石峡中碎石飞溅,尘屑四起…… 有人哭喊道:“前辈!你干脆杀了我吧!胡子可经受不得这般的折磨,真真的要被摔死了啊……” “聒噪!”有人轻声叱了一句,又自语道:“我又不是成心的……”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七十八章 野性难驯 感谢书友‘qu名字麻烦’的捧场及三张月票支持!感谢书友‘billlee’的捧场支持! ———————————————————————————————————————————— 几次三番之后,林一再次施展‘破空遁’,要去的地方大致不会跑错了,却少了行止间的收放自如。他带着胡老大返回青石峡的时候,不出意外地又将地上砸出个坑来。 这一回,差点没将胡老大摔散架了。他可没有林一的铜筋铁骨,又怎经受得住如此的摔打。若非有护体灵气强撑着,只怕小命玩完!遭受这般非人的折磨,真是生不如死啊! 之前,胡老大所佯作出来的惧意,未必不是一种敷衍。而他此时对林一的敬畏,已无半分的虚假。 林一伸手虚抓,将胡老大拽出了石坑。 “哎呦……痛……前辈下手轻一点啊!”胡老大又是惨嚎了一声,粗壮的身躯已缩成了一团,极为的狼狈不堪。 林一拎着胡老大,踏空往前。对方哼哼唧唧,嘴巴不闲着,继续倾诉道:“晚辈诚心归顺,尚不知咱家的山门何在呀?要不,您老人家收下我这个关门弟子吧……” 青石峡阮家所在的山坳上,一片金光笼罩,杀气森然。阮家三人犹自于半空中守着下方的剑阵,却束手无策。谁想转眼之间,林一便擒获了逃遁的胡老大去而复回。 林一与迎上来的阮家三人颔首示意,便随手将兀自废话不休的胡老大扔进了剑阵之中。 “多谢前辈救我阮家于水火……”未至近前,阮家的家主便躬身拜了下去。其后的阮青玉面露喜意,不忘出声相邀:“还请林前辈进庄奉茶……” 林一正打量着剑阵中的情形,暗暗思量。闻声,他于半空中转过身来,不以为然地摇头说道:“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我还须有一番计较,你等且自便……”说着,其干脆落下身形,寻了块大石盘膝而坐,抬手摸出一枚玉简来,忖思不语。 见状,阮家三人不敢相扰。阮之广与阮之安返回庄园,阮青玉则是留了下来静静守在一旁。 林一手中拿着的乃是一枚功法玉简,正是来自那个叫作祝皂的鬼修。当年,他于未央海荒岛地下的洞穴中杀了此人。对方假死之后,魂体却成为花尘子的奴仆。 记得花尘子曾提起过,那操纵魂体之术,乃神识印记之法,为鬼修诸多法门之一。而林一于此时想起了这枚玉简,自有用意。他对一旁守候的阮青玉不及理会,而是拿着这篇鬼修功法苦思冥想。 直至两个时辰过后,林一算是弄明白了鬼修的神识印记之法。又将其反复揣摩了会儿,他收起了玉简,这才冲着阮青玉淡淡一笑。 “前辈!当年若非有您出手相救,青玉早已不在人世了……”好不易有了说话的机会,阮青玉忙趋前几步欣喜道:“一别百年,前辈已是元婴高手,青玉与有荣焉……” 其一身素净的长裙简约而不失清秀,眉目欣然之中,透着油然的亲近。 林一想起当年于岚城相遇时的情形,不禁莞尔笑道:“你不也修成了金丹,可喜可贺……” 阮青玉秀腮绯红,说道:“前辈谬赞了!”见对方神态随和,浑然没有高人的矜持,她暗暗咬着嘴唇,稍作迟疑了下,还是问道:“前辈怎会遇见了这伙散修呢?又将其如何处置呢……” 阮家的担忧所在,还是怕胡老大一伙强人回头来寻麻烦。林一说道:“我只是途经此处而已!至于如何处置这伙人吗……”他话语一顿,含笑反问道:“你以为应该如何呢?” 阮青玉一怔,随即正色说道:“前辈曾提起过要收服这伙散修,晚辈以为大善!不过,当剔除首恶,留其善者。如若不然,将会祸及前辈所在的仙门……” “呵呵!你之所言,颇有道理!”林一颔首赞许。左右将青石峡打量一番,又将眼光落在阮青玉的身上,他随即又不置可否地笑道:“恶人自有恶人磨!”其抬手一招,金芒闪动之中,剑阵倏然消失,数百丈大小的山坡现出了本来面目,却是一片狼藉。 阮青玉转首看去,暗暗动容。只见那伙散修一个个瘫倒在地,神色茫然而无措。其中的七个金丹修士更为的不堪,尤其是胡老大形同攒起四蹄的野猪一般的狼狈。 由此可见,过去的这两个时辰里,这伙散修不仅难以逃脱,还倍受着煎熬! 那骇人的剑光不见了,众人不敢再擅自挪动一步,皆余悸未消地望着不远处。即将到来的又是怎样的一个下场,祸福难料,吉凶未卜啊!那儿盘膝坐着的年轻人,才是真正的生死主宰! 林一凝神片刻,伸手虚空一抓,转而屈指弹去。只见七道暗弱的流光稍纵即逝,倏然飞入了胡老大等七人的双眉之间。这突如其来的一招,使得那七位金丹修士猝不及防。少顷,这几人各自察觉到了识海中的异样,随即面如土色。 随着一道金光飞回林一的手腕上,胡老大没了束缚。他一骨碌爬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抢至山坡的高处,竟是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满脸的苦涩,忿然说道:“前辈既然不杀我等,又为何于我等识海之中暗下手脚,此等行径岂不是……岂不是有失磊落吗?” 胡老大的这一番话不无暗示之意,余下的六位金丹修士之中尚有懵懂不明者,亦于此时恍然大悟,忙心领神会地跑过来跟着跪地求饶。这几人皆挨了林一的拳头,一个个嘴角带血,衣衫破碎,惶然的神色中带着几分讨巧的意味。 阮青玉不明就里,只好识趣地往后避让几步。七个金丹散修,虽是带出可怜的模样,而身上的凶悍气势犹存,令人不敢小觑。 将胡老大等人的神情看在眼里,林一安然端坐,神色不变,冷声说道:“休得罗嗦!百年之内,有悔过从新者,我自当收回识海禁制;胆敢忤逆者,必死无疑!” 胡老大心头不忿,竟是伏地不起,苦求道:“前辈!我等心甘情愿归顺,又怎可如此相欺呢?凡俗间还有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呢!您老人家既然信不过我等,还请高抬贵手……”随其话音,其他几人纷纷附和—— “是啊!还请前辈高抬贵手!” “为人者,当诚信为先!我等乃修道之人,并非宵小之辈……” “士可杀,不可辱……” 吵闹声响起,那些于远处观望的筑基散修面面相觑,继而有人蠢蠢欲动…… 林一轻轻皱起了眉头,眸子里有冷芒闪过,重重哼了一声。与此刹那,一个金丹初期的散修神色陡变,竟是一口鲜血喷出,接着便软软倒在了地上,已是生机全无! 突遭异变,胡老大等人顿时闭上了嘴巴,无不骇然地瞪大了眼睛。那人方才叫唤得最响,转瞬间却成了一具死尸! 无边的恐惧骤然袭来,使人一时难以自持。畏死的天性使然,胡老大等人爬起来便欲逃窜,却听身后有人说道:“罢了!既然你等想死,我便一一成全……” 尚未抬起脚步,胡老大已吓得魂不附体。自家的识海被制,生死不过于对方转念之间啊!他转身趴在地上,连声求饶:“没人想死啊!前辈但有所言,我等无不应命,再不敢放肆……” 林一冷着脸不作声,唯有身上的杀气缓缓散出。 唯恐下一个挺尸的便是自己,胡老大急了,忙指天发誓:“若有半句虚言,天诛地灭……”其话音未落,余下几人争先恐后地发着毒誓。 摇了摇头,林一收起了身上的气势。暗忖,这是一伙真正的亡命之徒,野性难驯!真不晓得天震子是如何收服了那么多的散修! 少顷,林一对发誓效忠的胡老大等人不作理会,而是起身与阮青玉说道:“尚有事在身,就此别过……” 阮青玉守在此处便是想留林一盘桓几日,略尽地主之谊,或许还有其他的用意。而对方却突然要走,她有些措手不及,却又不敢强留,只好带着不舍说道:“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前辈……” 林一沉吟了下,笑道:“清幽谷的林江仙乃我兄长,他若开门收徒,青玉姑娘不妨前去一试!”不待对方应声,他已是转身踏空而起,冷喝道:“胡子,带上你的人,随我走……” 胡老大等人还跪在地上等待发落,闻声,他大松一口气,忙带头窜了起来,冲着四下里吆喝道:“林前辈有吩咐,兄弟们快跟上!不要落下死伤者……” 一伙散修来的时候气势汹汹,离去的时候多了惶急。不过,胡老大沮丧过后,还是渐渐振作起来。有了元婴高手为靠山,凭添了几分的胆气!只须老老实实听话便是,小命暂且无忧矣! 一道道剑虹远去,青石峡又回到了往日的宁静之中。阮青玉兀自呆在原地,若有所思!若能加入仙门,对阮家来说是好事儿!可传闻中的清幽谷凋敝已久……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七十九章 言之有预 感谢书友快乐一片、童子何知、醉舞文墨2的捧场支持!!! ————————————————————————————————————————— 当初离开这个山谷的时候,胡老大等人气势汹汹,威风凛凛。当再次回来,只有一群残兵败将。 林一御空先行一步,回到了这个山谷之后,便寻了一块高大的青石盘膝静坐。不多时的工夫,胡老大等人相继落下来,免不了一阵忙乱。 待死伤处置完毕,又各自服下丹药将养了片刻,胡老大便带着众人来至那块青石的前面,齐齐施礼,口称拜见林前辈。 林一缓缓睁开眼睛,赤芒乍现即隐,威势天成。胡老大等人一缩脖子,好似那心头的敬畏由来已久,并已根深蒂固,使人不得不垂下头颅,只想着怎样去顺服。 少顷,胡老大见林一不出声,不由得直起了身子,陪着小心说道:“林前辈,我等尽皆在此,还请吩咐……” 六个金丹修士的身后,是余下的二十多个筑基散修,皆是神情恭敬的模样。 甲子道的伤势已无大碍,于此时躲在远处。 此人身材瘦小,很轻易的便被人群遮挡了。而大伙儿皆俯下了身子,使其避无可避。忽而察觉林一的眼光看来,他吓得一激灵,忙一跺脚一咬牙,硬着头皮越过人群,却又软软地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摆出逆来顺受的样子,可怜兮兮地表白道:“多谢前辈不杀之恩!我甲子道以后生是您老人家的人,死是您老人家的鬼……” 如此死乞白赖的一个人,往日里还真的不多见。林一反问道:“你是人是鬼,与我何干?” 甲子道急道:“怎会不相干呢?在下是人是鬼,还不是您老人家一句话……” 给点颜色便开染坊,竖起根木棍来,便能顺着爬上天去!惫懒奸猾之辈,非这伙散修莫属!林一不由得眉梢一挑,厉声叱道:“滚!” 甲子道神色一窒,竟是一骨碌爬起来,喜出望外地拱手道:“嘿嘿!多谢前辈!在下这就滚,不劳您老人家动怒……”其颇为识趣地溜至一旁,诸人的神情亦随之一缓!于这伙人看来,林一的举止颇有几分同道的风范,幸甚啊! 见此情形,林一忽而想起天震子与铁七的手段来,不由得暗暗摇头。稍作斟酌,他不假辞色地又道:“本人乃玉山岛天震门的长老!自此以后,你等皆为天震门的弟子……”其又摸出一枚玉简扔给胡老大,分说道:“持此信简去玉山岛断玉*峰寻铁七道明来由,他自会妥为安置!” 胡老大接过玉简,大大松了口气!原来如此啊!不过是加入一个仙门罢了,何至于如此的大费周折呢!倚仗着兄弟们的手段,到了哪一家仙门都不会吃亏!到时候,一切还不是自家说了算吗! 恢复了往日的神采,胡老大晃动着膀子,理所当然地带头躬身拜道:“大弟子胡子,偕众兄弟见过林长老……” 大弟子?这个胡老大何时成为了大弟子……林一还未明白过来,对方又不无兴奋地趋前几步,狰狞的神色中带着几分诡秘,手臂一挥,恶狠狠地说道:“尚不知门主又是哪一位,且将其杀了,以后的天震门便是林长老一人之天下!嘎嘎!岂不快哉!”其话音才落,附和声四起—— “胡老大所言极是,我等以后只听从林长老号令……” “杀了门主,林长老就是新任门主……” “胡老大既为大弟子,我等便是二弟子、三弟子……” “哈哈!天震门不足挂齿,要一统玉山岛,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 众人皆被胡老大挑起了兴致,皆双目放光,大呼小叫着…… 面对这伙唯恐天下不乱的散修,林一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猛然咋喝道:“闭嘴!”四下里顿时一静,他又冷冷说道:“我与尔等约法三章!一不可同门相残;二不可奸*淫劫掠滥杀无辜;三不可无事生非祸害山门!但有忤逆者,死!” 胡老大等人吓得一哆嗦,皆噤声不语。 林一转而又道:“你六人的识海禁制以百年为期!而招揽金丹散修入门,一人可减十年!收筑基散修入门,一人可减一年!你等与我记住了,不得逼迫家族与小仙门中的修士,胆敢放肆者,莫怪我下手不留情!” 胡老大与几位同伴面面相觑之后,眼珠子转动了几下,问道:“若是我可以招揽十位金丹散修入门呢……?” “我即刻解除你识海中的禁制!”林一不容置疑地说道。 胡老大追问:“此言当真!” “哼!聒噪!”林一冷叱了一句。 胡老大神色转喜,诡笑道:“如此便好!”他与其他几人悄悄换了个得意的眼神,彼此皆嘿嘿奸笑了起来。 眸光一闪,林一对眼前这伙人的神情视若未见,沉声说道:“我有事先行一步!你等须于三月之内赶赴天震门……”其话音未落,胡老大一伙人皆俯身领命,齐声道:“遵命!” 林一暗暗摇头,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苦笑来,随即便凌空而起,径自远去。 片刻之后,胡老大缓缓直起了身子,禁不住长出了一口闷气:“呼……”见四周的兄弟看来,他又挺起了胸脯,骂道:“为何一个个哭丧着脸?除却林长老之外,老子谁都不放在眼里!天震门又如何?我兄弟何时受过他人的鸟气……” 甲子道挤过人群凑了上来,大声说道:“无论是刀山还是火海,弟子当追随胡老大而去!”众人跟着附和:“我等以胡老大马首是瞻……” 胡老大有些心虚地扭头远望了下,摆手说道:“放屁!老子的小命都攥在他人手里呢……” 一个金丹散修提醒道:“胡老大,那百年禁制只须招揽十人便可解除……” “嘘!”胡老大气急败坏地打断对方,教训道:“此乃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之事,怎好轻易出口呢……”众人会意,一个个窃笑起来。 片刻之后,估摸着林一走远了,胡老大精神头大涨,这才毫无忌惮地冲着众人吩咐道:“兄弟们!两个月之内,你我须用尽手段,将万里之内所有的散修尽皆招致麾下!林长老可没说用什么法子,嘿嘿!到时候……” “到时候,我等推举林长老为门主,胡老大你便是掌门弟子,兄弟们可都跟着水涨船高……”甲子道适时奉承了一句。 胡老大恶笑了一声,骂道:“滚你娘的甲子道!你这都是什么狗屁主意?那约法三章可不是儿戏!不过,我兄弟人多势众,到了天震门之后,还不是照样的逍遥自在……” …… 为天震门收了二十多个无恶不作的散修,又为阮青玉暗中指点了一条拜师之路,乃林一的临时起意。至于以后的情形又会如何,他并不放在心上。 胡老大非良人,铁七又岂是善辈!这伙散修想去天震门占便宜,只怕会事与愿违…… 十日之后,林一返回神州门所在的鳌山。他先是悄悄去了一趟神鳌峰,之后又人不知鬼不觉地溜下来,却是直接寻到了魔煞门暂住之地。 “离婴!出来!” 此时的鳌湖为诸多仙门的静修所在,四下里甚为的安宁!林一独自立于湖面之上颇显醒目。那冷然的神态,嚣张的话语,分明是找茬的架势。 喝声过后,不见离婴的动静,林一的‘幻瞳’霎时传过洞府的禁制。随即,他摇头冷笑,劈手砸出一块玉牌。 果不其然,玉牌尚未触及禁制,离婴已冲出洞府一把将其抓入手中。他神色一变,厉声问道:“何故杀我门下长老?”与其同时,又有几人抢出洞府,皆是神色不善地瞪着林一。 林一下巴轻抬,神情鄙夷,出言嘲讽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早先说过,清幽谷,不可欺!你老儿却顾若罔闻,暗中纵使门下长老于途中截杀清幽谷的林江仙以泄私愤,幸亏我出手将其斩杀,这才未酿成大祸!你待怎地……?” 话语一转,林一眸光咄咄逼人,周身散发着阵阵的杀气,冷冷叱道:“惹恼了林某,从此以后我便与魔煞门不死不休!” 此时,纷纷有人出了洞府看热闹。见又是林一在耍威风,那些修士恍然之后,索性见怪不怪地缩了回去,老老实实壁上观。敢于在神州门横行无忌者,仅此一人! 不过,有人回避,有人却奔了过来,还助着声威叫嚣道:“林师弟!谁敢惹我玉山岛,不死不休……” 林一诧然回头,见是天震子与虚鼎门的紫玉师徒,皆是同仇敌忾的模样。他不明所以,却无暇计较,听离婴振振有词道:“一派胡言!我门下长老何时截杀过林江仙?你莫要血口喷人……” 眸子冷芒一闪,林一便欲喝叱,对方却是神情阴鸷地反诘道:“不死不休?真是大言不惭!若非倚仗他人之威,谁敢以一己之力挑衅我魔煞门?” 眉梢一挑,林一冷冷翘起了嘴角。对方不愿于此处将事儿闹大,却暗讽他借势欺人。 “若非有人庇护,你什么都不是,又何必如此的猖狂?”离婴狞笑了一声,接着恫吓道:“便是有玉山岛的两个小仙门相助又能如何?你还真的以为可以撼动我魔煞门不成!” “哼!我虚鼎门不可轻侮!”这是紫玉愤而出声。一旁的天震子神情振奋,大声喝道:“还有我天震门……” 林一挥臂止住天震子,冲着离婴轻轻点头,透着寒意说道:“凡事可一可二,不可三。上一回我杀了公冶干,这一回杀了你两个元婴长老。若还敢有下一回……”其眼光冷晒,一字一顿说道:“若有下一回,我便以一己之力灭了你的魔煞门!” 离婴怒道:“小儿放肆!” 林一冷哼了一声,周身悠然而起一股子狂放的气势,说道:“若不想有灭门之灾,还望你好自为之!勿谓言之不预也!” 他拂袖转身,与天震子等人示意了下,扬长而去。 离婴回顾左右,冲着那几位元婴长老连声冷笑道:“一个元婴初期的小子,接二连三杀我门人不说,还以灭门相要挟,真乃滑天下之大稽……”他又仰天打了个呵呵,透着按捺不住的恨意又道:“拭目以待,且看是谁灭了谁……”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八十章 启程在即 第六百八十一章 逮住你了 第六百八十二章 羞死人啦 感谢书友草鱼禾、哥很烦躁的捧场支持! ———————————————————————————————————————————— 人未到,声先至。 林一要躲避,为时已晚。 那一声娇喝中,有恨意,有怨气,有诧异,还有些许的惊喜! 林一自知躲不过,才想停下脚步之时,随即又神色愕然。只见海岛的四周忽而飞出五人,眨眼之间便拦住那粉色人影的去路。 这安静的海岛看似不设防,却驻扎着二百多位元婴修士,岂可等闲视之。那突然冒出来的五人,正是神州门的宁远与四位元婴后期的长老。 “来人止步!”宁远带着四人一字排开。不待来者错愕,他又气定神闲地拱拱手,却不容置疑地说道:“此岛乃我夏州之所在,未经通禀,任何人不得靠近三十里之内!这位道友请回吧!” 此时,林一未及钻进自家的山洞。见来人被阻,他佯作未见,索性抄着双手踱起了四方步,好整以暇地往回走去。 “小子,你与我站住……”半空中有人急了。 宁远心有不解,却还是回首打量了那沙滩漫步的人影。好歹一个元婴修士,被冠以小子的称谓,有失体统啊!再者说了,你这女子的岁数亦不大,又怎可如此的老气横秋呢?即便是你二人有恩怨,可这般贸然上门大呼小叫,岂不是无礼之举?又视夏州何在呢? 暗暗摇头,宁远转而冲着来人扬声说道:“不可无礼!既为同辈的道友,怎好如此相称呢?请问这位道友是……” 见岛上那小子停下了脚步,来人暗暗松口气,竟是顽皮地一吐舌尖,嘻嘻笑了起来。眼光在数十丈外的五人身上掠过,她如玉的面颊上忽而绽开明艳的笑容,款款有礼道:“天道门花尘子,见过几位道兄!松云散人便是我家祖师,他老人家与神州门的文玄子前辈可是老相识哦!梁州与夏州乃手足之邦,这位道兄又怎能无故将我拒之门外呢……” 宁远眉头轻皱,再次细细端详着来人。天道门可是九州盟之九大仙门之一,这个花尘子又怎会与那个林一有了牵扯呢?他忖思之际,对方又如银铃般笑道:“嘻嘻!我与那林一有约在先,这才如约而至呢!若是这位道兄有所不信,自可唤他来当面对质呀……” 宁远与左右换了个眼神,几位长老却是不明就里的模样。无奈之下,他只得出声召唤道:“林道友……” 看着前方天空中对峙的双方,还有那清新可人的花尘子,林一耸耸肩头,不情不愿地踏空而起。 与几位神州门的高人见了礼,林一背起了双手。睨着花尘子,他不咸不淡地说道:“好一个如约而至!你我何曾有过约定?” “咦?你不会是年少痴呆吧?”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花尘子惊讶了一声,又小手卡腰,振振有辞地逼问道:“你可曾说过要浪迹天涯?我可曾说过要一路相随?” 闻言,林一迟疑了下,还是点点头。 “嘻嘻!”花尘子明眸闪动,忽而嘻嘻乐道:“那一日客栈夜话,你不安好心,成心灌醉了我……呸!羞死人啦!”话到此处,其眸光流转,神色赧然,已是不胜娇羞的模样。 见状,一旁观望的几人不由得面面相觑,随即便同时将眼光落在了林一的身上。而那人已暗感不妙,却无从反驳,一时之间怔住了。 花尘子做作一番,兀自带着羞怯说道:“……谁想你独自离去,一走便是十数年杳无音信,人家只好寻来!”其话语一顿,竟是挺起胸脯,神色决然道:“你或许无情,而我却不能无义!即有今生的约定,尘子便陪你走断天涯,又有何妨……” 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切,神州门的几人皆暗暗摇头。还用问吗?痴情女遇上了负心汉,人家寻上门来了!这貌美女子有着元婴中期的修为,又是来自名门大派,怎会喜欢上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子呢?十余年前,他不过一个金丹修士而已,却能对一个前辈暗下手脚……啧啧!倒也有几分的手段!客栈夜话,还有醉酒……不由得不让人浮想联翩!而身为修士,却不无正道,终难成大器啊! 宁远手扶青髯,神色中透着古怪。这个林一年岁不大,却时而随和时而乖张,分明是表里不一,着实令人难以揣度啊!他才想说话,忽又神色一动,于微不可查之际,冲着海岛的方向轻轻颔首,这才转而露出一抹笑容来,说道:“呵呵!两位请自便!男女之事可没人管得了……”其挥手示意了下,便与四位长老相继离去。 林一神态发窘,张口结舌。任他如何机智,此时亦是说不出话来。明知宁远等人会错了意,却无从辩解。如若不然,只不过是予人口实,最终落得个越描越黑的下场罢了! 宁负小人,莫得罪女子!这话是哪位高人说的,好似很有道理! 此时的林一,有些一筹莫展。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花尘子借着客栈醉酒一事,趁机刁难。其真正的用意,还是对天道魔塔一事耿耿于怀。可有关魔修、魔印的来历,以及与鲁牙的恩怨,又岂能轻易泄露。 有人满脸的苦涩,有人却是笑靥如花!花尘子极为得意地说道:“嘻嘻,夏州的同道,不乏明晓事理之人啊!可不像某小子那般的两面三刀,可阴毒着呢!” 事已至此,不容再作回避。林一无奈地耸耸肩头,嘴巴一撇,悻悻问道:“花尘子,过往已往,你还待怎样?” 又是狡黠一笑,花尘子上下打量着林一,佯作矜持地肯定道:“嗯!不错!十余年不见,你好歹有了元婴修为……”而其话未说完,又是扑哧一乐,笑道:“嘻嘻!枉我还于那些金丹修士中撞运气呢!你却躲于此处,还真是冤家路窄!可有想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哦……” 花尘子言语颠倒,早已是乐不自禁。 林一哼了一声,袍袖一甩,转身便走。 十余年前,林一还有对付花尘子的法子。可自从被对方攥着客栈醉酒的把柄不松手,他一时计穷!如今置身于此,后土仙境开启在即,面对这么个纠缠不清的女子,让人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 海岛四周丁点儿的动静,皆瞒不过岛上修士的神识。在诸人的眼里,叫作林一的那小子原本便不是个省油的灯,却不想还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敢招惹来自天道门的女弟子,这色胆包天了!可奈不住有神州门的庇护啊!为此,不免有人暗自腹诽,却又聊以自*慰!罢了,权作暗地里瞧一场热闹! 事不关己,自然可以高高挂起!可林一的是非却牵连着玉山岛的两家仙门。天震子与紫玉师徒早已走出了山洞,皆愕然抬头望去。 见返回的林一脸色不好看,而后面的女子却紧追不舍,善解人意的天震子迎上去,招呼道:“哈哈!这位师妹貌美如花,我林师弟可是好眼光啊……” 紫玉立于自家山洞门前,眼光在林一与花尘子的身上来回打量。暗忖,果然是来自名门大派的弟子,神采非凡!这修为、这容貌、这气度,皆为上佳!这么一个仙子样的人物,却是喜欢上了那位林道友?遇人不淑…… 柳兮湖与炎鑫站在一块儿,两个人的心思各有不同。 女儿家之间攀比容貌乃是天性使然,即便是修士亦是如此。见花尘子追林一而来,柳兮湖禁不住细细打量,惊羡不已。 那女子一身粉衣如花,整个人清丽脱俗,尤其是一颦一笑间自有风韵。那是一种莫名的魅惑,让同为女子的柳兮湖见了,亦不禁为之心荡神摇。 可林道友为何神色不快呢?是不解风情,还是要作那始乱终弃之无良之人? 而炎鑫的神色中却是闪过一丝妒意!这个花尘子,不论出身,还是修为与相貌,皆胜出师妹一筹啊!哼!那小子倒是艳福不浅…… 林一无暇顾及山坡上四人的心思,落下身形之后便想一头钻进山洞不出来。可身后之人如影随形,还带着笑声要挟道:“林一,我跟定你了!休想再丢下我……” 无奈之下,林一脚步一顿,忽觉有诱人的香气飘来。他心头一动,不加思索,转身便祭出了玄天盾。随即,其眉头一竖,厉声道:“住手!” 未料林一的应变如此之快,花尘子的秀眸中闪过一丝讶然。她脚尖一点,飞蝶一般跳向一旁,回首故作惊吓地叫道:“吓死人啦!” 林一沉声说道:“你再敢故技重施,莫怪我翻脸不认人!” 花尘子曾亲口说过,被那曼陀花香沾上了便百年难消。而林一已然吃过一次亏,又怎会让对方再占二回的便宜。故而,稍有不对,他即刻还以颜色。 见此情形,天震子有些糊涂了!林师弟这是怎么了?有着神州门这个靠山,再与梁州第一仙门攀上了交情,天震门的将来不可限量啊!再者说了,人家天道门的高徒可是折节下交!更何况,女儿家是要用来哄的,你怎么吓唬人呢? “这位师妹!勿要与他一般见识啊!我是他师兄天震子,有话与我说,我为你做主!哈哈……”天震子以当家人自居,出面打着圆场。而其话未说完,笑容便僵住了,只见花尘子笑嘻嘻地拱起了双手,不以为然地说道:“嘻嘻!这位丑师弟倒是个好人呢!我才不与他一般见识呢……” 师弟?你一个小丫头敢称呼我为师弟,还是丑的,这……猝不及防之下,天震子的脸色尴尬起来。没大没小没规矩,难怪不讨林师弟喜欢呢!噢,咱家明白了,这是代人受过呢!我说林师弟……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八十三章 落花流水 第六百八十四章 西溟风波 第六百八十五章 来来往往 感谢书友hold住妹的过节红包!!!感谢书友wlb0007的捧场支持! —————————————————————————————————————————— 道齐门在忙着自家的千秋大计,而其仇家同样是没闲着。 神州门虽说早已未雨绸缪,却因行事缜密且不喜张扬,让人见不到有何异常的举动来。 天道门所在的海岛,则是另一番情形。不仅有几大州的修士往来不绝,更有不少的散修被人带着从远处落在了岛上。 海岛的一山顶之上,数十位修士众星拱月一般围着几位高人。居中乃天道门的门主松云散人,其两旁各坐着通州六神门门主阴散人,与燕州墨门的门主墨哈齐。 阴散人,人如其名,面无血色而神情阴冷。他端坐不动,一袭厚重的黑袍遮不住那枯瘦身子的寒气,一如夜鬼昼行,令人见之心悸难安!其有着化神后期的修为,乃九州仙门中为数不多的几个绝顶高人。 墨哈齐是一位满脸皱纹的老者,同为九州仙道巅峰的存在。其神光内敛,坐如磐石,不为外物所动。 这三人的四五丈外,诸多修士围坐了一圈。这伙人中有天道门的长老,有梁州各仙门的门主,还有几位修为不弱的散修。 这么多的人汇集于此,不见喧哗,皆听松云散人在说话—— “众所周知,道齐门抢我魔塔,毁我魔冢,此乃不共戴天之仇!上一回本人亲率弟子去砸了他的山门,闻白子而那老匹夫不仅龟缩不出,还召集舒州诸仙门的修士以众欺寡。哼!结果如何?其死伤惨重之后,还是乖乖奉还了我的天道魔塔!而我劳师远征,后土仙境开启在即,这才不得不暂且收兵。不过……” 随着那话语一顿,四下里的修士只觉得有无上的威势陡降,又于霎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诸人一个个屏息凝神,瞪大了眼睛,听松云散人又道:“不过,闻白子却暗中联手平州与雍州,险恶之心昭然若揭!故而,我等不得不予以绸缪,以防不虞!” 此时,阴散人翻了下眼皮,好似对头上那明晃晃的日头颇为的不耐。他阴测测地说道:“松云道兄!我等还是寻找仙域要紧啊!更何况,九州仙门齐聚于此,若是引起了仙境之中的一场乱战,于敌于我,皆百害而无一利!” 墨哈齐不出声,却是微微颔首以示认可。 眼光扫过阴散人与墨哈齐两人,松云散人手扶长须,稍作沉吟,颔首说道:“厚土仙境绝非久战之地,道兄所言正合我意!” “哦?”阴散人哦了一声,神色不明。他看了下墨门的门主墨哈齐,对方眼皮耷拉着,好似睡着了的模样。其转而抱怨道:“既是如此,道兄为何又摆下如此阵仗?还让我二人陪着这些小辈晒日头,活遭罪……” 九州仙门众多,而化神高手就这么几位,一个个早已是睥睨天下久矣,彼此间更是谁都不服谁。虽说天道门与这两家仙门互有往来,可远未到患难与共的地步。可若想对付道齐门及其背后的真武门与公良门,又不容松云散人不放下身架来寻求援手。 敌我双方既有对面厮杀,又有暗地里的纵横捭阖之术,无非是一场较智较力的博弈罢了! 深谙阴散人与墨哈齐的心思,松云散人说道:“此次仙境之行,你我三人意在寻找仙域的下落。而仙域的下落,我已有些许的眉目……”其话音未落,那两个人顿时留意起来。 “……此事稍后详谈不迟!”引起了对方的好奇之后,松云散人有意卖了个关子,又道:“我虽无心于此处寻闻白子的麻烦,而防人之心不可无!他敢贸然抢我魔塔挑起愁怨,便会再次出手偷袭我梁州弟子。故而,进入仙境之后,你我三州的修士须联手以御外敌侵扰。此举,为有备而无患……” “松云道兄!那仙域的下落……你真有了眉目?”半天不出声的墨哈齐,于这一刻有了动静。阴散人暗自思量了片刻,跟着附和道:“果真如此,便如松云道兄所愿,你我三家联手……” 松云散人手拈长须,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却是转而冲着四下里的修士说道:“梁州大小仙门弟子,愿意依附我天道门的散修同道,尔等听好了,即日起,我三家联手共进退!”随其话音响起,诸人皆起身应诺。 见此情形,阴散人与墨哈齐皆是一怔。二人换了个眼神,顿时恍然。此般的大肆宣扬,无非是将三家联手一事告知天下!而方才已落下口实,已不容人有所退缩。稍不留神便绑在了天道门的战车之上,这个松云散人有意拉人下水啊! “呵呵!两位道兄,你我以后联袂同心,无往而不利!”造势已成,山顶众人四下散去,松云散人释怀一笑。见那两位满脸的不快,他不以为意地起身相邀,说道:“事关仙域下落,还请移步详谈……” …… 松云散人的洞府之内,除了那三位老怪物之外,还多了一位年轻貌美的粉衣女子。 “尘子见过师祖!”那女子竟是花尘子。其容姿娇美,明艳照人,使得简陋的洞府亦为之一亮。 “呵呵!此乃我嫡传的徒孙!”见花尘子乖巧,松云散人神情愉悦,又笑道:“尘子,两位前辈当前,还不见礼!” 花尘子向来称呼松云散人为祖师,虽无僭越之举,却颇显生分。这其间的是是非非,不足道哉! 松云散人自觉有愧于花尘子,对其刁蛮任性从来是听之任之。而如今的小丫头仿若换了心性一般,终于改口唤师祖了,令其意外之余,甚喜! 不仅如此,这个疯疯癫癫的丫头还有心留意起了仙域的下落,并略有所获,更是让松云散人老怀大慰!眼下与同辈道友相聚之时,他让花尘子作陪,那份宠爱之意可见一斑。 “见过阴前辈!您老人家的威名赫赫,更有一身鬼修的法门独步天下,着实令晚辈仰慕不已呀!”花尘子冲着阴散人俯身一礼,好听的奉承话随口奉上。对方那惨白的脸抖动了下,算是回了个吓人的笑容,随手抛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白色圆珠说道:“小丫头伶俐讨喜,这‘鬼珠’便送你玩耍吧!” “多谢前辈厚赐!”接过‘鬼珠’,花尘子暗喜。据传,六神门的‘鬼珠’颇为厉害。而从阴散人之手拿出来的东西,又岂是寻常的宝物!她不卑不亢收起了那珠子,转而又款款有礼,冲着墨哈齐拜道:“墨前辈修为通玄,晚辈早已是心仪已久!今日得见尊荣,着实令人欣喜莫名呀!” 容貌靓丽可人,又是如此乖巧有礼,再加上那嘴巴甜的要死,花尘子的这一番做作,使得不苟言笑的墨哈齐再亦拉不下脸来。他摸摸索索了会儿,摊开了瘦骨嶙峋的手掌,出现一个阵盘样的东西。 “此乃墨门的五行禁牌……”拿出此物之后,墨哈齐有些后悔。花尘子巧笑盈盈讨人喜爱,阴散人那惨白的笑容里带着几分的揶揄,而松云散人自顾手扶长须佯作未见……他迟疑了下,还是将那禁牌轻轻抛起。许是不舍的缘故,放下手里的东西之后,其索性又耷拉下了眼皮。 “嘻嘻!多谢墨前辈啦!”一把接过那禁牌,花尘子已乐出了声。墨门的阵法之道,为九州一绝啊!尤其是那五行禁牌,只有化神修士才可炼制。此物不仅有阵盘之用,还可以用来展绝妙精伦的禁制之法,乃极为难得的宝物。 “呵呵!多谢两位道兄的厚爱,尘子真是好大的福分!”此时,松云散人这才点点头,免不了又客套了两句。阴散人倒不在意,惨笑着,显得很大方。而墨哈齐却患得患失起来,却又碍于情面不好计较什么,只得闷哼了一声,以示心头的不痛快! 花尘子心满意足地收起了宝物之后,不待松云散人示意,她便会心一笑,冲着那两位前辈正色说道:“晚辈正有一事尚待禀明,还请师祖与两位前辈听来……” 松云散人啊!你要与人打架,我二人稀里糊涂的便来助拳。可你不提仙域的下落,却搬出嫡传的徒孙讹人宝物,你这是来的哪一出? 阴散人与墨哈齐面面相觑,松云散人适时说道:“尘子所言,关系仙域下落……” “呵呵!原来如此!小丫头,快说……”阴散人惨笑了声,与一旁的墨哈齐皆望向了花尘子。 面对三个老怪物,独自立于洞府之中的花尘子,便若花儿一般的令人赏心悦目。她又拱拱手,这才声若吐翠,说道:“遵循我家师祖吩咐,经晚辈多年来之不懈探寻,终获悉仙域的下落。而通往仙域的门径,便在我九州境内的勾陈仙境之中……” 九州境内除了后土仙境之外,还有另一处仙境存在? 闻言,阴散人与墨哈齐皆愕然不已。而松云散人颔首微笑,目含赞许之意。这丫头真会说话! “……天翻地覆三生劫,一朝生死落九州!想必两位前辈听说过这句话吧?”紧要的时候,花尘子不提勾陈仙境的来由,却是话语一转反问了起来。 莫说阴散人与墨哈齐听不明白,便是松云散人亦是为之一怔。这丫头搞什么名堂?之前,怎么没听她说起这些。 “这……这不是‘九州仙志’中的话吗?”见没人应声,墨哈齐奈不住心头的疑惑。不轻易说话的人,心思反而来的灵敏。 花尘子欣喜赞道:“那‘九州仙志’乃仙坊之中常见之物,不为人所留意。而前辈却博学广记,令人钦佩呀!那句谒语正是来自其中……” “天翻地覆三生劫,一朝生死落九州……这若是一句谒语,又作何解?且将那勾陈仙境的所在,一起道来……”阴散人听花尘子说的煞有其事,不由得来了兴致。 —————————————————————————————————— ps:花妖精要说的话不少,还是留下一章吧,里面牵扯的东西很多,一切都是为了后土仙境的开始做准备。而后土仙境又是什么样,我只猜到了结果(大纲),却永远不知道过程。回头看看,玄天仙境蛮有意思的,至少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女子有可爱的一面,可即便是天使,她也有泼妇的一面,你有幸见识到了,便咧着嘴幸福地苦笑吧!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八十六章 谁是赢家 第六百八十七章 拭目以待 林一走出山洞之后,外边的山坡上还真站着不少人。 玉山岛两家仙门的人都在,还有夏州其他仙门的修士不断涌至海边。天震子冲着林一哈哈笑着打了个招呼,便忙着与紫玉师徒一道往远处眺望,唯有花尘子甚为乖巧地守在门前,一如邻家妹子般的温顺而可人! 可就是这容貌清丽的小女子,却是如假包换的元婴修士,一个杀人不用刀的可怕对手。任谁稍有疏忽,都会被其轻易摆布。 百变如妖,狡诈如狐,这便是花尘子!而她虽非十恶不赦,却绝非善人!不过,其身世凄惨,且生性坚忍,倒不失为一个奇女子! “嘻嘻!西溟海已现异象,你我何不去见识一番……”花尘子双手背后摇曳着身姿,不忘随和一笑,毫不掩饰神色中的期待。 林一定了定心神,于四下打量一番,忽而嘴角上扬,很是随意地笑着说道:“你去而复返,想必已是拿定了主意!亦罢!你以后便跟着我了……” “咦?”花尘子却是退后一步,惊奇道:“笑起来满脸的邪气,不像好人!这还是你吗?很陌生哦……” “此时离去,未为晚矣!”林一抄起双手,踱步往前,说道:“如若不然,身边多个元婴修士婢女,倒也不差!” 花尘子一怔,随即便冲着那趾高气昂的背影暗啐了一口。其精巧的下巴一抬,满不在乎地追了上去,说道:“臭小子,别得寸进尺!敢收我作婢女,怕你无福消受!” “臭丫头!我可是不管吃、不管喝,不管死活!有本事尽管跟来……”林一反唇相讥。 你一言我一语,两人斗着嘴便到了海边。 天震子惦记着林师弟,不由得转过身来。那走近的两人正口枪舌剑,针锋相对,却又各自带着笑容,神情有些怪异。这一出着实令人看不明白,他诧异问道:“你二人这是……” “嘻嘻!说笑而已!”不待有人应声,花尘子抢先一步接过话头。林一不以为意地摇摇头,径自冲着天震子问道:“门主,前方海面上可是仙境开启之兆?” “这门主的称谓倒显得生分了!唤我兄长便可……”天震子抱怨了一句,又兴奋道:“这海上异象持续旬月之后,才至仙境开启之时!我等只须静候便是……” 原来如此,林一点点头。涌至海边的皆为中小仙门中的修士,并无神州门那些高人身影的出现,却无碍海面上的热闹。既来之则观之,亦算是长些见识! 心念一动,林一脚下腾空,缓缓而起,来至数百丈高空极目远望。而花尘子如影随形,理所当然地跟着飞了起来。 见状,玉山岛的几人连同一些耐不住好奇的夏州修士,纷纷踏空而起。 这片海域的四周,远近聚集着不下上千的修士,其中的一多半为那些凑热闹的金丹散修。而来自九大州的修士却少见动静,无非如林一这般守着自家的海岛于远处观望。 数月以来,天气一直不错,这片海域亦是波澜不惊,却于今日此时生出了异常。只见日头照耀之下的海面上,波光变得密集起来,并往着一方缓缓旋转不息。这一刻,好似整个西溟海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着,渐渐形成了一个千里方圆的硕大漩涡。 “呀!好大的漩涡……”花尘子失声惊呼。瞥见林一看来,她一蹙鼻尖,哼道:“有甚好奇怪的,人家亦是第一回见到吗……” 林一眉梢一挑,不予理睬,抬眼往前看去…… 与此同时,海岛山顶的洞府之中,宁远正与师父文玄子禀报:“弟子已查明,那女子并非天道门的寻常弟子,乃松云散人的嫡传徒孙!其纠缠林一的缘故,不外乎……儿女情长!” 见弟子神色踌躇,文玄子拈须一笑,问道:“呵呵!你是否亦对那女子的来意起了疑心!” 宁远苦笑了下,说道:“花尘子不顾自家身份贸然纠缠一个小仙门的弟子,此事本来便透着蹊跷!尤为更甚的是,那女子去而复返,而松散散人却对此视而不见。值此风起云涌的混乱当口,他不仅大肆宣扬三家仙门联手一事,还将自家的徒孙送上门来,其用意……无真凭实据,弟子不好无端臆测!” “呵呵!为师心里有数!”文玄子颔首说道:“吩咐下去,仙境之中如有异变,要多加留意道齐门、公良门与真武门的举动!” 俯首称是,宁远又问道:“面对天道门与其他几家仙门时,我等又该如何应对呢……?” “非敌即友!松云散人的用意早已不言自明!除却百安门的百里川素来洁身自好以外,其他几家仙门皆可为我所用!”文玄子胸有成竹地说道:“任它千变万化,进退由我……” 宁远忖思片刻,恍然说道:“如此以来,我身为九州盟盟主,不私自参与仙门纷争,落得个行事公正的口碑!其次,我对那花尘子的企图佯作不知,却不妨暗中施加善意,以安松云散人之心!再其次,当天道门与道齐门僵持不下之时,我神州门挟威而出,乃众望所归也!” “俗语有云,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前途莫测,还须应时而动!”文玄子含笑赞许,却又目含睿智,拈须问道:“我等身为修士,不潜心向道,却专于阴谋诡计的勾当,是否有失偏颇?” 宁远一怔,应声说道:“还请师父多多指点!”对方呵呵笑道:“道,覆载万物者也,洋洋乎大哉!我辈修士当顺应万般变化而不拘常理,知天时应天命,正合乎万法归宗之要义!” 这话说白了的意思,只须心境清澈,道心永固,于万事万物中皆有所获!道,无处不在;修炼,亦是无处不在!至于仙境之行的一番谋划,不过是顺时应势罢了,可不能本末倒置而忘却了自家修士的身份,致使荒废了正业! “弟子驽钝!多谢师父的教诲!”宁远拜谢了一声,又惋惜道:“师妹才智远胜于我,若是随行……” “斗智斗勇,决胜之机,关乎一个勇字啊!文心不善拼杀之道,还是不来为好!”文玄子摇摇头,又道:“仙境将于不日开启,但愿此行有所收获……” …… 至于仙域的下落,那是高人们操心的事情。而对于诸多修士来说,在意的还是那些灵药、藏宝以及远古遗落下的功法秘籍。若能略有所得,再有惊无险的全身而退,此次仙境之行便称得上完满了。 天震子上一回冒险进了趟仙境,虽说毁了容貌,却得到了一本雷法秘笈,可谓因祸得福。他此次虽是兴冲冲而来,却并未抱有太大的奢望。陪着紫玉于仙境之中走一遭,得偿所愿也!若能顺手沾点便宜,捞些实惠,小富即安,足矣! 贪心不足是要死人的,每一回仙境开启的时候都有许多修士命丧于此。可见这一趟冒险之旅,机缘与生死并存,胆量与机智缺一不可。而紫玉师徒第一次来至此处,天震子可是逮着机会卖弄自己的见识了。即便是动身启程的那一日,他还不忘讲述着当初的所见所闻。 西溟海上那巨大的漩涡缓缓旋转着,并愈来愈快!半个月之后,海面的当央处竟是凹下去了一大块地方,好似汪洋裂开了一个口子,甚为的奇异! 这一日,九州的修士望风而动。 夏州的两百多修士尽数离开了海岛,远处更有成千上万的人影飞来。一、两个时辰之后,海面上那百里方圆的豁口的四周便挤满了人。 林一随着人群来至此处,于百丈高空稳住身形之后,冲着四下打量。 那急剧旋转的漩涡深不见底,即便动用神识亦难辨究竟。足有三千多位元婴修士现身此处,并于这百里方圆之外围作一个大圈子,一个个皆引颈张望,神色期待!此外的十数里远处,则是数千个不甘寂寞的金丹修士! 见此情形,林一暗暗惊叹!这么多的修士齐聚于此,真是蔚为壮观!与九州比起来,大夏亦不过是穷乡僻壤啊! 想当初,大夏可是自己想象中的一方圣地,仙道的乐土!漂洋过海,历尽千辛万苦一路走来,直待繁花落尽,风景凋蔽,才知道那美好的一切永远在路的尽头!而劫难与执念相伴相随,逼迫着匆忙的脚步,一直往前! 走吧!不管这天塌还是地陷,总能走出一条路来…… “稍安勿躁!仙境开启之时颇为壮观,还须拭目以待啊……”那是天震子在分说着什么,一旁的紫玉师徒频频点头。而花尘子却是歪着脑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个发呆之人。 臭小子在故作深沉呢!不过,那悠然的神色中怎会有淡淡的落寞与怅惘?而其分明就站在人群之中,又为何与四周的情形格格不入呢? 忽见林一的眼光淡淡睨来,花尘子心头一跳。她直起了身子,佯作正色说道:“傻啦?何以这般看我……”对方不为所动,却又龇牙怪怪一笑,转而抬头远望。 瞧瞧打量着那颀长而挺拔的身影,花尘子禁不住暗吁了下!不知为何,那淡漠而深邃的眼光看来时,竟让人有惶然的错觉!而其坏坏一笑却又透着狂傲嚣张的妖邪之气,令人心悸! 臭小子,身上的鬼名堂不少!说不定你便是另一座天道魔塔,值得期待哦! 哼!这便是冤有头,债有主! 花尘子下巴轻抬,明眸闪烁着,如玉的面颊上挂着挑衅的笑意……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八十八章 万众瞩目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彼岸花叶殇的捧场支持!!! ———————————————————————————————————————————— 西溟海上,半空之中,上万的修士在静静等待着。 海面上的漩涡愈来愈急,涛声隆隆不息! 此时,神州门的文玄子越众而出百丈远,于堪堪将至那漩涡的边缘凌空而立。其一手背负,一手拈须,气度沉稳。 “神州门文玄子在此!诸位道友,还请现身相见!” 清越的话语声徐徐而起,顷刻间响彻千里。百里漩涡的四周,相继出现八个人影,彼此分列四周,隔海相望。 于此刹那,周围上万的修士皆屏气凝神,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神州门的文玄子之外,天行门的仲孙达、百安门的百里川、公良门的公良赞、墨门的墨哈齐、道齐门的闻白子、真武门的公羊礼、天道门的松云散人与六神门的阴散人,九州盟九大长老齐齐现身于此,实属不可多见的盛况! “诸位道友,幸会!”文玄子冲着四方遥遥拱手。现身诸人神态各异,一个个举手还礼。 文玄子朗声说道:“值此仙境开启之际,文玄子身为九州盟之盟主,当为我仙门长远计……”其侃侃而谈,不外乎九州连心,同道互助,尽为冠冕堂皇的场面话。既然轮到了这个百年盟主之位,他不得不循例说两句,以示自家的公正等等…… 夏州所在的人群中,玉山岛的几人站在一块儿。林一留神打量那些现身的化神前辈之时,鼻尖又是飘过隐隐的花香。他眉头一皱,传音道:“事不过三,莫逼我翻脸!” 几尺之外,花尘子有些委屈地退后一步,不忿道:“哼!女儿家自有香气在身,你好没道理……” 闻言,林一这才察觉所嗅与那陀罗香略有不同。他略带诧异轻轻噏动鼻端,一丝儿淡淡的香甜气息飘来,使人心神为之一荡。其恍然而悟,不由得神色一窘。女儿家自有体香,倒是自己疑心太重了! 暂且将花尘子抛至一旁,林一看向远处,留神那一个个化神高手的模样。 那来自梁州一方的青袍老者,面貌清癯,须发灰白,神态威严。其背着双手踏空而立,不见分毫的作态,却自有令人不敢睥睨的气势。这便是来自天道门的祖师松云散人! 百安门的百里川,乃是一个留着三绺长须的中年男子。其面相儒雅,神色平和,倒像是个书生。记得曾偶遇其门下弟子织娘,那是个擅长炼器的女子,好似亦来至此处。 戎州天行门的仲孙达,乃是一中年人。其狰狞的面貌比起天震子还要凶恶几分,而两者的修为却是天差地远。 公良门的公良赞,一眼看去不过是个相貌寻常的老者,神色木讷。不过,外表老实的人,往往心机最重,亦最难对付。 那身躯高大而魁梧的老者,想必便是闻名已久的真武门公羊礼!看看其身后百丈外的情形,便可猜测出妖修门派的不同来。那些五大三粗的弟子,一个个皆是好勇斗狠的架势啊! 鬼修六神门的阴散人,瘦弱的身子裹在厚重的黑袍之中,使得那一张阴森森的脸愈发的惨白。其孤零零杵在半空,犹如恶鬼降临一般的吓人。 墨门,以阵法禁制见长。其门主墨哈齐的长相与那个公良赞有几分相仿,同为不苟言笑的老者模样。 林一的神识掠过一位位高人,最后看向了那位从未谋面的仇家。恰于此时,一道冰冷而逼人的神识骤然袭来。顷刻间,好似有无形的狂飙凭空而起,又于刹那间横跨海面破空而至—— 闻白子老儿,你可恶! 林一神色大变,猛地退后一步。其双手飞快祭出一串手诀,周身气势顿起。如若平地起波澜,迅猛的威势轰然爆发。猝不及防之下,四周的修士慌忙闪避。尤其是相距最近的花尘子更是不知出了何事,身形一闪便窜出去数十丈远。而天震子等人亦是惊愕不已,却难奈那陡然而生的骇人气势,只得纷纷退后。 不过转瞬之间,人群四下躲避,数十丈之内只留下林一独自一人。于此刹那,正自说话的文玄子已察觉到身后的异样。他方想拦阻,却已然来不及了,脸色不由得为之一沉。 “砰——”的一声闷响中,林一忽地倒飞了出去。直至数十丈外,连翻了几个跟头之后,他这才踉踉跄跄稳住了身形。 见此情形,方才躲避的众人才明白过来。林一遭了暗算! 无形一击,便将一个元婴修士击飞了出去!这手段着实惊人!偷袭者莫不是元婴后期的高手吗?众目睽睽之下,如此挑衅,又视夏州仙门何在!谁人如此大胆? 不明所以之下,夏州的修士有人不忿,有人幸灾乐祸! 此时,站定之后的林一脸色苍白,头晕目眩。而其心头兀自余悸未消,又燃起了熊熊怒火! 方才遭受的那一记重击,来无影去无踪,却极难防备而又歹毒无比!其形同《锻神鉴》中的惊魂一刺,凭借神识强行摧毁他人的识海,不可谓不阴损,不可谓不毒辣!而这暗下毒手者,竟然是初次见面的那位化神后期的高人,闻白子。 一线之差,林一便将彻底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若非其自幼习练《锻神鉴》,本身的神识足够强大,且临机应变极快,又竭尽施展法门抵御,眼下说不定他已被毁去识海,而变作一具行尸走肉! 歹毒啊!闻白子这是要成心毁了自己! 察觉自身并无大碍,林一慢慢抬起头来,眸中冷芒闪烁。化神高手便若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可自己绝不能没有一战之勇!而吃了这么大的一个暗亏,又岂容自己临阵逃脱! 林一眉头一竖,披肩长发无风自起,彪悍而嚣张的气势油然而生。他伸手扯出了玄金铁棒,身形一动便越过人群,直至文玄子近前处才猛然一顿。 仙境开启在即,异变横生,林一拎着棒子便窜了出去,这究竟是怎么了?玉山岛的几人摸不着头绪,不由得面面相觑。便是花尘子这个大多智若妖的人亦看不明白了!是谁暗算了那小子,他莫不是要去寻人算账吗? 不断有人察觉到了夏州这边的异状,无数道神识扫了过来。百里漩涡的四周,原本只站着九位化神的前辈,如今却突然冒出了一个年轻人,还手持铁棒杀气腾腾,颇为的醒目。 这下热闹了!转眼间的工夫,上万道神识齐聚于此。 文玄子的那一套说辞,本来便是敷衍之举。忽见生出了状况,他便心生恼怒,却见那年轻人无恙,这才松口气。其沉着脸便欲就此寻某人讨个说法,却不想那吃亏的人自己个儿站了出来,还摆出了动手的架势! 这人太不知轻重了吧!不懂隐忍,不辨进退,怎可成就大事呢?此处可不是神州门,闹僵了可不好收场! 暗暗摇头,文玄子便欲出声喝止。谁料林一将铁棒子横起,竟是扬声怒道:“是哪位前辈暗中赐教,还请站出来让小子我见识一二……” 被人暗算了,还不知道仇家是谁,这人装什么糊涂呢?文玄子心头一动,出声轻叱:“此处的几位前辈皆为有德高人,怎会行那下作之举……” 于这朗朗乾坤、大庭广众之下,一个化神前辈会对一个元婴修士猝然出手偷袭?是真,还是假?若是真的,便太下作了……这可是文玄子说的。若是假的,林一方才的狼狈绝非作伪! 玉山岛的几人后知后觉,禁不住又吓了一跳。得罪化神前辈的下场,不堪想象! 天震子却是猜到了什么,不禁暗暗叫苦。林师弟呀!还未进入仙境呢就被人家盯上了,你这运气着实不一般! 而花尘子却是暗暗咋舌不已!我说那小子方才怎么连滚带爬的,原来是被化神前辈教训了下。好在他并未遭受重创,却又如此恼怒,还装疯卖傻的去叫阵。哼!装腔作势!不对啊!那文玄子好似与其一唱一和?还有那出手之人又是谁?不会是师祖吧…… 万众瞩目之下,林一兀自悲愤异常,却又是进退两难不知所措的样子。于他人看来,这就是个莽撞之人!留得一条小命已是万幸,你还真敢挑衅化神前辈不成! 文玄子接着喝叱道:“休得放肆,还不退下……”其神情不悦,眼光却是直指远处的闻白子。 彼此相距甚远,在场的那几位化神高人皆是不明就里。忽见文玄子神色有异,一个个顿然了悟。闻白子又是何等的修为与身份,为何贸然与一个年轻人计较呢?此举有失磊落,这不是让神州门难堪吗? 可这般的情形,让闻白子亦颇感意外。本以为方才的一击之后,那小子早已失魂落魄,成为废人一个。只待仙境开启之时,便可趁乱将其擒获。此举一来可泄心头之恨,二来,还可于人不知鬼不觉之间,达成所愿。 可事与愿违,一切出乎所料!那小子的神识之强不仅堪比元婴后期,还自有一套抵御神识攻击的法门,这才使得自己的那一记暗招功亏一篑!其不仅毫发无损,还闹出这般大的动静。如此以来,又怎瞒得过在场众人的耳目! 小子,你果真不简单! ———————————————————————————————————————— ps:还想多写一点,实在熬不下去了,且听下回分解。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八十九章 后土仙境 放花炮、点花灯、吃元宵啦!祝书友们元宵节快乐! —————————————————————————————————————————— 后土仙境开启在即,上万的修士汇集一处,九大化神前辈齐齐现身,西溟海上可谓盛况空前! 恰于此时,一个元婴初期的年轻人公然跳了出来。其别无他意,而是叫嚣着被人偷袭暗算了,并要寻在场的化神前辈讨要个说法。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状况?一时半会儿,没人说得清楚! 难辨是非之时,万众瞩目之下,身为夏州的当家人,文玄子不免要为本土修士的莽撞与无礼担待几句。而他喝叱林一之后,却于意无意间,将这疑惑的源头引向了在场的某一位高人。 起初还只有那几位化神前辈看出了端倪,却不想有人一言道破玄机,并有人随声附和—— “闻白子道友还须三思而后行啊!身为长辈,怎可与一个年轻后辈一般见识呢?”随着阴散人那阴阳怪气的话语声,在场的所有人皆望向了舒州一方的闻白子。 墨哈齐瞥了一眼远处的松云散人,不喜说话的他,踌躇了下,还是跟着出声说道:“此举,不妥!”随后,其好似放下了一桩心事,干脆眼皮一耷拉,对四周的情形不闻不问。 “哼!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松云散人冲着文玄子拱拱手,不无用意地说道:“我天道门之祸,当为神州门前车之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道友还须小心为好!” 文玄子的脸色不好看,却是拈须不语。此时的林一还是拎着铁棒子,却是带着一脸的悲愤四下张望,十足楞头小子一个。九州盟的其他几位长老尚自观望中,一时无人再站出来。 略作沉吟,文玄子扬声说道:“有劳三位道兄的仗义执言……” 你神州门认下我三家的人情,足矣!松云散人暗暗点头。有些话只可意会,又何须言传! 文玄子转而望向远处,凛然问道:“我九州仙盟,当以和为贵!闻白子道友,不知可有话说?” 那巨大的漩涡兀自旋转不息,裹起阵阵旋风与淡淡的雾气四散而去。九位化神高人临渊相峙,更显得此处的诡异莫测! 真武门与公良门两家的门主,则是彼此遥遥换了个无奈的眼神。 即便出头帮着闻白子助助声威,又从何谈起? 众目睽睽之下,与一个元婴小辈过不去,着实有损前辈高人的脸面。即便是另有缘由,又何须急于一时呢! 闻道友行事,有失稳妥啊! 这一刻,闻白子成为了众所关注的所在。而他却对此无动于衷,唯独那脸色阴沉的吓人。 见文玄子寻到了头上,闻白子浑不在意地冷笑了一声,说道:“和为贵?固所愿也!”随后,其冲着远处的松云散人三人冷哼一声,又将眼光投向那装傻卖呆的小子。 不待文玄子出声,闻白子又冷然说道:“我弟子曾被一个小子坑害了八十年!此人叫作林一,年纪与模样与那小子有几分仿佛。故此,我这才不得不出手稍加试探,以辨真伪!” 文玄子神色微变,逼问道:“又将如何?” “呵呵!”闻白子仰天冷笑,傲然说道:“胆敢得罪我道齐门者,宁杀错,勿放过!只不过……”他话语一转,盛气凌人又道:“念及诸位同道在此,我便送文玄子道友三分人情又有何妨呢!而从今往后……” 话语一顿,闻白子于半空中缓缓转身,嚣张地接着说道:“从今往后,但有叫作林一者,与那小子模样相仿者,皆为我道齐门必杀之人!勿谓言之不预也!我闻白子着实不想与诸位撕破脸皮,正如文玄子道友所说,和为贵!呵呵……”言罢,其一甩袍袖,扬长离去。 文玄子那拈着长须的手,于此时禁不住颤抖了下。他暗暗长吁,随即又神色如常。而其心头却是一阵动荡不已,随即想起师兄出云子的话来。仙境之中,林一将劫难重重,说不定是九死一生的下场。 果不其然,闻白子已迫不及待率先发难,显然是有备而来。 千年以降,道齐门总是让神州门如鲠在喉,却又对此无可奈何。任是师兄出云子的机智百变,最终还是没有斗过那个闻道子。如今的闻白子则更为的嚣张霸道,不仅依恃自身的修为咄咄逼人,还如此的肆意妄行。而其一举一动又不无深意,着实令人难以对付。 不过,以力破巧亦好,投石问路亦罢,你闻白子真的如愿了吗? 便于此时,忽有人惊呼道:“仙境开启啦……” 文玄子转身返回,眼光淡淡瞥过不远处的林一。对方浑然不觉,却是灵巧异常,竟是扛着大棒子一溜烟地跑了回去。他稍怔了下,暗暗摇头。心忖,师兄所言不差,这小子心智非比常人! “轰——” 当九位化神的高人皆转身躲避之时,海面上突然发出一阵隆隆的轰鸣。继而,好似这大海发出了一声怒吼,有狂飙挣脱那百里方圆的漩涡,直冲天宇。 顷刻之间,那迅猛的威势陡然爆发,凌乱的气势肆虐而起,于风声呼啸之中,又往着四下里疯狂席卷而去。 此乃天地之威,不容抗拒! 这一刻,无论是化神前辈,还是元婴修士,或是为数众多的金丹修士,尽皆往后退去。 林一则是一口气奔出去几里远,这才回转身来,不由得暗暗心惊。 不过转瞬之间,风声渐隐,那百里漩涡之上有厚重的雾气弥漫,竟是将整片海面笼罩起来。 “林师弟无恙否?仙境开启,你我速去……”天震子倒是惦记着林一的安危,不忘大声招呼着。又与紫玉师徒示意,他便带头往回奔去。 林一兀自愕然,默默四望,任那湿润的雾气扑面而来。少顷,他神色中透着一丝古怪。而其不动身,有人却近前问道:“又傻啦!方才没伤着吧?” 那是神色关切的花尘子,使得林一又是一怔。见诸多修士皆返回漩涡,他挥动了下手中的铁棒,随口说道:“这天下的傻子何其多也……” “何解?”花尘子好奇问道:“那你说我是不是傻子……等等我啊!”对方不理人,竟是转身奔向来处,她忙追了上去,不忘纠缠道:“你说呀……” 一前一后,二人转瞬来至天震子等人的身后,不由得止住了身形。 前方一片雾气昭昭,肉眼难辨漩涡所在。神识所及,百里方圆之内烟云氤氲,其下深不见底,依旧不见有仙境的迹象。 不过,已有人等不及了。 闻白子与公羊礼几位化神高人已飞赴那云雾的深处,于转瞬间不见了踪影。其后,各自仙门的修士紧随而去,一个接着一个消失在了那漩涡之中。 “多加小心!” 耳边忽有人传音,林一循声望去。文玄子已带着十余位神州门长老率先飞去,夏州修士不再迟疑,各自动身冲向漩涡。 许久的等候,便是为了这一刻,天震子早已是跃跃欲试。他大声说道:“诸位,仙境之行,起于此时!上路啦!” 闻声,林一不由得轻皱了下眉头,转而看了下身后。花尘子‘嘻嘻’一笑,兀自追问道:“你说我是不是傻子……” “你是妖精!”林一丢下一句,拎着铁棒便随着天震子与紫玉等人飞向漩涡。 “哼!臭小子!”花尘子不以为然地狡黠一笑,随手摸出一块玉符来,紧追而去。 须臾之后,于诸多的人影之中,玉山岛的五人飞至漩涡的深处,不约而同拿出一块玉佩来。天震子却是回首好心喊道:“花尘子,还请多多担待啊……” “嘻嘻!无须见外!”花尘子抢先祭出了手中的玉符,一道光芒迅即罩向她与林一。天震子等人于错愕之际已来不及多想,已纷纷捏碎了各自的玉佩。 与此同时,却见悬于半空中的林一猛然往前一跃,竟是活生生变作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来。原先的人影已随着花尘子消失在了那光芒之中,而后者信手捏碎玉佩,瞬间化作一道流光逝去。 …… 水流湍急的岸边,忽而多出两个人影来。 一个粉衣如花,满脸的得意!一个道袍灰旧,神色漠然! “呀!这便是仙境所在喽!大河拦路,莫不是到了九川之地!”欣奇四顾之后,粉衣女子转身笑道:“嘻嘻!不管上天入地,你都跑不掉的……林一,你这是……?” 这女子正是自以为得计的花尘子,方想炫耀一下自家的手段,却又神色一变。身前一丈之外,那林一忽而诡异一笑,竟是缓缓散去身影,转瞬之间不见了踪迹。 “咦?你竟修得分身……又是那天道魔塔之功……” 惊呼了一声,花尘子忙又四下寻觅。一无所获之后,她小脸已是涨得通红,顿足喊道:“臭小子!你又骗了我……” 河水的岸边,空旷无人,唯有水声哗哗作响。 一通发泄,兀自难消心头之恨,花尘子挥动小拳头,咬牙切齿地恨恨说道:“可恶的臭小子,你才是妖精,你才是个装傻的妖精……” 不消片刻,原地忽又响起了自得其乐的笑声—— “我是妖精,你也是妖精,岂不是一对妖精!不对,我是老妖精,你才是小妖精!嘻嘻……” …… 火红的天空之下,九个不同的大湖,连接成为了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泽。此处,便是后土仙境中的九泽之地。 沉寂了一百六十年之后,此处再次变得喧嚣起来—— “扑通、扑通——” 一阵落水声,五个人影先后坠入一片湖水之中,还有人骂道:“倒霉!我不善水性……”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九十章 九泽之地 第六百九十一章 杀戮当道 第六百九十二章,渡湖之筏 第六百九十三章 可否同行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 ———————————————————————————————————————— 在湖上飘了一个多月,木筏终于靠岸。 林一抬头看了看那血红的天空,又转而打量着湖堤上的情形。 越出湖面丈余高的湖堤,有几里宽,左右却不见尽头。上面寸草不生,只有七位修士奔着湖边而来。其中有剑光盘旋,随即便没了踪影。 林一转身,几位同伴皆站着不动,神色踌躇。期待已久的彼岸就在眼前,天震子与紫玉等人却是提起了小心。 “几位道友已然到岸,速将木筏借我等一用……” 岸边围过来七人,六男一女。其中四位老者,两位中年男子,还有一个是中年的女子。 这七人的衣着、相貌与年纪不一,便是各自的神情亦不尽相同。有人镇定自若,有人稍显忙乱,还有人稍显焦虑与不安。 出声说话之人,乃是位横眉立目的灰须老者,他与身后的两位中年男子应是一伙的。这三人临近湖边,摆出颐指气使的架势,便欲强取林一等人的木筏。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伙人,林一带着征询的神色看向身后的天震子与紫玉。两人却是不约而同的轻声说道,一切由林师弟、林兄弟自行决断,我等只管听吩咐行事。 “尔等还不上岸,更待何时?我兄弟三人须由此渡湖而去……”先前的那老者还是个火爆的脾气,两句话未说完便瞪起了眼珠子。余下那三位老者与女子则是瞧起了热闹,而眼光却时不时掠过林一手中的铁棒。 林一将岸上众人的神情看在眼里,这才冲着那老者笑道:“此处尽为大湖所在,我等无论去往何方,这木筏说不定都会派上用场。对不住了!还请诸位闪开,我好上岸……” “哼!你既上岸,还想带走木筏不成……”那老者讥讽了一句,带着身后两人往一旁闪开。另外四人则是悄悄远离了几步,眼光不离林一等人的左右。 林一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回头示意了下。见机,天震子与紫玉师徒各自登岸。 恰于此时,那老者不管木筏上还有一人,便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而其人在半空,便见一根铁棒“呜——”的一下横扫了过来。 “砰——”的一声闷响,老者被直接砸飞了出去,连同一把防身的飞剑,双双摔向在了十余丈外的湖水之中—— 湖边突发状况,惊得在场的人皆是一怔。一切不过闪念之间,便有人被砸飞到了湖水中,使得岸上那两个中年人赫然变色,竟是各自祭出法宝来。而木筏上的的林一却是一跃而起,猛地抡起了一道黑风。 又是“砰砰”连声闷响,两个中年人齐齐飞了出去。此时,湖面上才传来“扑通”的落水声。随后,湖堤上有人跌落的惨呼与飞剑坠地的动静响起。 与此同时,林一已轻轻落地,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原本血红的天空,已罩了层雾霾,呈现一片昏黄。他转而掠过岸边那几位袖手旁观者,拎着铁棒便大步走向那两个中年人。 十余丈外,两个中年人忙不迭爬起来,彼此面面相觑,难掩心头的惊悸,扭头便跑。只是眨眼间,两个人影一溜烟的远去了。 见状,林一脚步一顿。有人越过身旁,直奔湖边,身形很是矫健。不待其错愕,又有几人奔了过去。 林一只得停下脚步,回首瞥向了那陌生的四人。对方皆神色从容,其中一个老者还冲着他微微颔首。 “哎呦!道友手下留情……” 湖边有人呼救,林一循声望去,禁不住微微翘起了嘴角。 先前落水的老者将爬至岸边,便被跑过来的天震子隔空抓了过来,二话不说便劈脸一拳砸了过去。呼救声才起,他又是用力一脚,将对方猛地踢飞到了湖堤上,还不忘骂道:“敢与老子猖狂!真是狗胆包天……” 猝不及防遭了狠手,那老者“扑通”一下摔在地上,伸手摸出两张玉符抛起。可不待其符箓之术生威,便被一旁跟上的紫玉伸手弹出细弱的火蛇击飞。便于此时,炎鑫趁势窜了上去,竟是祭出一把法器飞剑冲着地上之人乱劈乱砍。 进入仙境者,可都是元婴修士啊!可这一通乱殴,分明就是练气修士在以多欺少打群架。即便如此,那老者还是抵挡不及,又是一阵求饶声响起。 “哼!老子问你,为何夺我木筏?”自觉着恢复了三分的修为,又有人在背后撑腰,天震子不由得摆出了当年横行玉山岛时的架势。一番拳脚胖揍了对方之后,他更是雄风大振,怒声相向。 天震子眼光老道,早便察觉到了岸上的蹊跷。那陌生的七位修士应来自散修,却并非一伙。不过,对方皆有着练气的修为,不能不让人有所忌惮。 林一之外,玉山岛余下的四人可是被封住了周身的法力。而岸上的这些人怎会有练气期的修为呢?若是对方生出了歹意,只怕一场劫难无从避免! 不过,随着上岸之后,几人体内禁锢的灵力竟然有了动静,天震子禁不住为之一喜。 谁想林一突然动起了手,一棒便将那可恶的老者砸落水中。见状,天震子一怔,随即又暗呼了声痛快!可挑衅的三人,转眼跑俩,还有一个正往着岸上爬。 啊哈!天震子顿时振作起来。可管不得许多了,同仇敌忾的好时候到了!他挽起袖子便冲了过去,而紫玉师徒更是心有灵犀,随其一拥而上,随着一阵乱拳齐飞,着实让那嚣张的老者吃尽了苦头。 “几位道友勿怒啊!我三人乃是来自雍州的散修,急于渡湖,这才有所冒犯……”见对方暂且罢手,老者狼狈地爬起来,连连拱手赔礼。见那手持铁棒之人并未近前,他不禁暗松了口气。 “敢有半句虚言,便再吃我一剑……” “且慢动手!” 有人还要趁机捡便宜,却被紫玉喝止。天震子瞪了一眼炎鑫,继续问道:“这堤两侧各有大湖,你为何偏要渡这浊湖?” 老者陪着笑脸,往后退了两步。与对方相距三五丈远,他又回头打量了下,这才稍感安心,说道:“九泽之地,乃九湖环绕而成。无论去往何处,只须一直往前便可抵达另一地。而有了几位道友的木筏相助,浊湖易渡……” 天震子扯着胡须,沉吟了下,问道:“另一侧的大湖难渡不成?” “这……倒亦不难!呵呵!”老者话语一转,冲着天震子的身后示意了下,好心地说道:“我三人至此,恰好遇见那四位道友欲渡明湖,你等不妨与其同行,彼此有个照应……” 同行?天震子转身看向那一直待在旁边瞧热闹的四人,忽听紫玉提醒道:“那人使诈……” 不及多想,天震子返身便冲了过去。而那老者已拿出一符纸拍在身上,于光芒闪动之中,霎时失去了人影。 一把扑空,天震子羞怒交加,禁不住闷哼了一声,啐道:“一个元婴修士,怎会随身带着练气筑基所用的符箓?这他娘的没道理啊!” 猝然生变,出乎了炎鑫所料。无处倾泻怨气,他只得悻悻躲至一旁。 被人如此的戏弄,天震子的老脸有些挂不住。见林一兀自拎着铁棒半天不出声,他尴尬一笑,摆摆手说道:“眼下只有练气的修为,诸般手段使不出来,倒是便宜了那人!不过,方才可是将其狠揍了一顿哦……” 林一的眼光从远处收了回来,又若有所思地看向那另一侧的大湖。 上岸一步,境地迥异!现如今,天震子等人有了三分的修为,算是有了自保之力。而那未知的明湖中又是怎样的情形,还须走一遭方能知晓。”你我还是乘筏渡湖赶路要紧……”好似对那三人的走脱早有预料,林一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他走向来时的湖边,眼光很随意地掠过那留下来的几位陌生人。对方彼此默默相视,神色不一。 “这位道友,那木筏不要亦罢!”突然有人出言提醒。 闻声,林一缓缓停下脚步,转身好奇地问道:“何故?” 岸边四人中,越步而出一老者。其一身青色道袍,三绺灰白长须,清癯的面庞上,神色略显阴沉。他打量了下林一,又冲着天震子等人轻轻颔首,这才拱手说道:“通州散修居平子,见过这位道友!” 林一并未应声,而是眉梢轻轻扬起,很意外的样子。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彼此不过萍水相逢,转眼便各奔东西,又何须相识?而这四人举止沉稳,神光内敛,绝非寻常的散修。 见此情形,天震子等人走了过来。 “呵呵!通州散修步阳子,见过几位道友!”接着说话的是另一位老者,身材稍显矮胖,着黑色道袍,颇显富态。其须发银白,眉眼和善,还未张口便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紧随其后,又一老者出声说道:“通州散修匡夫子……” 这第三人乃一清瘦的老者,面如刀刻,双目深邃,颌下胡须稀疏而灰白。许是身躯干瘦的缘故,一袭灰色的道袍显得有些宽大。其说话的时候,直勾勾盯着林一,神情专注而诚恳。 “三位道兄都报上了字号,我一个女子又怎好遮遮掩掩……”随着婉转的话语声,有人款款移步,冲着林一等人欠身说道:“通州登仙谷罗秋娘,见过诸位道友!呵呵!偶遇便是有缘!于这仙境之中相逢,可不就是一场仙缘……” 这说话的女子身着彩霞长裙,虽是人过中年的模样,却颇有几分的姿色。其眉如新月,肤色白皙,含笑的神态中有若有若无的矜持。见彼此双方凑至一起,她又不紧不慢说道:“尚不知几位道友来自何方,可否同行乎?”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九十四章 通州散修 第六百九十五章 明湖不明 感谢书友‘钢铁的心’、‘qu名字麻烦’的月票支持!!! —————————————————————————————————————————— 几里宽的湖堤上光秃秃的,没有树木,寸草不生,沉寂而荒凉。循其前后望去,这一线长堤好似与那昏黄的天空连为一体,不知所始,不知所终。 堤上坐着两伙人,分别是夏州玉山岛的五人与那通州的四散修。 步阳子提起登仙谷之后,惹起了林一等人的好奇,并静待下文。可这矮胖老头随即又带着傻兮兮的笑容,自得地说道,眼下是歇息的时候,欲知后事如何呀,待下回分晓。 不说亦罢,没人与那步阳子计较。在浊湖上漂泊了月余,天震子与紫玉等人着实倦了,便趁此机会歇息。虽说彼此只有练气的修为,至少可以吐纳调息了,欲继续前行,还须养精蓄锐才好。 此处不见日月,不分昼夜,只有自己估摸着时辰。小半日的光景过去之后,一行九人起身奔向几里外的大湖,明湖。 于歇息之际,林一再次将仙境的舆图细细看了一遍。上面有几条穿越五九之地的途径,而那居平子所说的便是其中之一。 九人来至明湖的岸边,举目望去,烟波浩渺,一望无际。 新到一处,玉山岛的几人免不了一番好奇的张望,而通州的四散修倒是神态轻松,俨如游山看景一般的悠闲。 “由此前去,不几日便可逾湖而过!”居平子临湖指点,又转向玉山岛的几人,言之凿凿:“只须寻到一条可行的路来,用不上一年,便可抵达后土塔。诸位,仙缘可待啊!” 这番话令人振奋,天震子笑道:“有道友为我向导,定会免去不少的麻烦!哈哈!”紫玉师徒亦是神色欣然,纷纷点头附和。 一时之间,彼此双方皆面带笑容,好似坦途在望,使人心怀大畅! 左右看了下,居平子那阴沉的神色中露出莫名而淡淡的笑意。他与罗秋娘三人相视点头,便大袖一挥,冲着玉山岛的几人招呼道:“诸位,不必耽搁,启程吧!” 林一始终未出声,一直在拄着铁棒默默打量着湖面,却于此时忽而问道:“几位道友的修为不弱,为何不自行渡湖,反倒要招揽他人同行呢?” 好似对此质疑早有预料,通州的四人皆神色不变。居平子深深瞥了一眼林一,说道:“一来人多势众,以壮行色;二来,即便是于仙境无所得,而结识了几位道友,亦不无所获啊!” “呵呵!我等散修,素来不招人待见!”罗秋娘暗有所指地笑了声,步出人群。她径自往前行去,头也不回地扬声道:“……而我等与人为善,只愿得道多助!道友若心存成见,不妨就此分道扬镳!”她抬手抛出一把飞剑踩在脚下,宛若一朵彩霞一般跃至湖面,竟是缓缓飞起。 不过转眼之间,通州四人分别御剑到了明湖之上,却并未即刻远去,而是纷纷转身看向岸边。 林一的小心谨慎,使得玉山岛的几位同伴很不以为然。见通州四人相继腾空,天震子眼前一亮。想不到对方一步离岸,境界顿升。既然可以御剑飞行,渡过这明湖不难啊! “林师弟,你那木筏还真的没了用处,哈哈!莫再迟疑,一同上路吧……”天震子扬声大笑,并与紫玉师徒一同看来,神色期待。 林一笑了笑,尚未应允,天震子已抢先祭出一把飞剑窜至湖面上。转瞬之间,他御剑而起,不忘回头惊喜道:“哈哈!妙哉!一步之隔,便是练气筑基的两重境地!” 已然如此,林一只得随着紫玉师徒一道离开了岸边。他收起铁棒,举步往前一迈,忽而觉得身形一轻,便趁势往上跃起,顺手扔了把飞剑踩在脚下,这才仰头看去。 置身于湖面之上,那昏黄的天空已变作青灰一片。恰于这一刻,好似有禁锢已久的枷锁缓缓除去,周身有着说不出来的轻松,灵力随之运转,修为迅即回升,筑基初期、中期、后期…… 心头一动,林一强行止住了修为的上升,转而看向其他的几人。果不其然,那通州四人皆恢复至金丹初期的修为,而天震子与紫玉则是只有筑基后期的修为,柳兮湖与炎鑫却是止步于筑基中期。 见此情形,林一眉梢轻轻一挑,随即便神色如常。因禁制的缘故,在湖堤上的时候还看不出众人的深浅来,可来到明湖之上,彼此高下立判!不出所料,这通州四人的真实修为,皆为元婴后期的圆满。散修之中,这般的高手可不多见。 与此同时,天震子等人亦看出了端倪,不由神情微愕。 通州的几人则是彼此换了个眼神,转身往前飞去,唯有那罗秋娘留下来。她神态温和,释然一笑,却好似对林一视而不见,却是冲着紫玉招呼道:“有幸与妹妹同行,亦好说些闲话,途中少些寂寞……”后者不好回绝,含笑应允之后,便带着柳兮湖飞了过去。 见状,天震子不以为意地哈哈一笑,便与炎鑫御剑往前。不过,他嘴巴动了下,而落在后面的林一却是摇摇头,只是默默跟了过去。这是二人在彼此传音,一人问道,师弟,你猜那几人意欲何为?另一人回道,有人怕途中少了寂寞…… 明湖的湖面并无异常,只是罩着一层薄雾,一派波澜不惊的样子。而水下面则是不见游鱼与诸般生灵,唯有淡淡的元气氤氲而生。此外,还有九道剑虹掠过,往前飞驰。 后土仙境之内,禁制无处不在。故此,即便可以御剑飞行,亦无人肆意高飞,只是于湖面上百丈处疾行。如此两日过去,一路之上并无意外发生,玉山岛的几人渐渐放松了下来。而罗秋娘始终不离紫玉师徒的身边,三个女子渐渐相熟,彼此间谈笑甚欢。 又是一日过去,天上地下并无异状,赶路的情形如旧。步阳子与匡夫子始终跑在最前头,居平子紧紧跟随,三个女子居中,天震子与炎鑫则是一左一右,落在最后的是林一。 依照仙境舆图所示,明湖占地甚广,方圆不下数十万里。而现如今,这段路程已过去了小半,再用不到十日的工夫便可抵达下一个大湖,翳湖。 接连过去三日并无意外,林一亦是暗暗松了口气。不过,看着那步阳子与匡夫子跑的如此欢快,他的心头竟是生出了几分的异样来。 有那两个老头在前方带路,后面的人只好随行。而湖面甚为宽广,极难辨明方向,就这么一路奔下去,最后会抵达何处,还真是两说。 御剑飞行之中,林一摸出了仙境的图简,轻轻皱起了眉头。玉简的舆图之中,自有一条模糊不清的途径横越明湖。虽说难以辨清其具体所在,却不难看出那是一条直路。可那两个老头在跑了两日之后,竟是于湖面上绕起了弯子,不能不让人有所奇怪。 居平子不是熟知仙境详情吗,又怎会放任‘一癫一痴’于前面带路呢? 林一心头起疑之时,前方的八人陆续慢了下来。他暗忖,果然生出了状况。待其到了近前,才知并非那两个老头生事,而是来自那三位女子。 不知何因,紫玉师徒稍显兴奋,罗秋娘则是面带笑容,不明就里的天震子与炎鑫守在一旁,而停转身来的居平子三人却是神色不耐。 “由此往右,最多半日的路程,便可抵达一湖心岛。此处不仅有天材地宝,还有仙家洞府的遗址,我等不妨前去逗留两日,当有一番所获!”罗秋娘的如此一说,竟引得紫玉与柳兮湖频频点头附和。她又含笑与前方的居平子三人说道:“仙缘际会,不可错过啊!”其话语中带着几分恳求的意味,想来还是要取得那三位同伴的应允。 不料,居平子却是有些不快地摇摇头,回道:“不几日便可穿越明湖,秋娘又何必节外生枝呢!”那‘一癫一痴’亦跟着说道,不可节外生枝,寻至后土塔才是此行首要之事。 “后土塔固然重要,却无妨途中寻宝啊!且仙境开启有十年之久,你我又何须急于一时……”罗秋娘不急不躁,却据理力争。 天震子闹不清发生了什么,禁不住看向了他的师弟。可林一同样是一脸的懵懂,却是来回打量着通州四人的一举一动。 “据我所知,这明湖之中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处荒岛,绝非灵山宝藏的所在……”居平子话语肯定。而那罗秋娘却是执拗地分说道:“我并非妄言,几位道兄随行一观便知!前后不过半日,若有所获,何乐而不为呢!”一旁的紫玉与柳兮湖好似对此极为动心,又是一阵颔首赞同。 这三个女子相处的不错!尚不知,那罗秋娘又于这三日里说过些什么!林一暗自揣度的时候,却见居平子看来,拱手说道:“我等与秋娘相熟已久,实不好严辞相拒,以免伤了情面!而其不听劝阻,着实令人无奈啊!何去何从,还请林道友与天震子道友定夺!” 这是自家人生出了争执,让外人来说公道话呢! 炎鑫见这个居平子的话中没提到自己,稍有失落。他干脆抄起双手转向一旁,竭力将胸中的块垒尽数抛向这大湖之中。 天震子瞪着眼珠子,揪着胡须,一时不知所措。半途中突然生出了这番争执,还牵扯到紫玉师徒,如何是好?无计可施之下,他来至林一的身边,双手一摊,却一言不发,意思是说,你看着办吧! 罗秋娘柳眉浅锁,显然是对居平子甚为不满。她转而看向林一说道:“林道友不必因此而为难,彼此暂且分头而行便是!十日之后,你我于明湖岸边相聚,不见不散,可好!” “不好!”不待林一应声,天震子大手一挥,不容置疑地说道:“你自管独行,我玉山岛五人绝不分开!” 罗秋娘臻首轻摇,一双明眸闪动着不可捉摸的笑意。她轻声自语道:“我等女子生来便低人一等!便是说出话来,亦没人愿听!奈何……”其话音未落,紫玉迟疑了下,还是出声说道:“天震子,若真不愿彼此分开,你我同行便可!” “这……”天震子顿时没了脾气,不得不又转向林一。 静静的湖面之上,波诡云谲。九人踏剑悬空,彼此神色各异。 见所有人皆看向了自己,林一暗暗撇了下嘴角。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九十六章 莫遭人祸 第六百九十七章 蓄谋已久 感谢书友‘扬星’、‘石上清泉1’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junbuwei’的捧场支持!!! —————————————————————————————————————— 一声怒喝,使得天震子四人吓了一跳,茫然四顾。 此处已为阵法笼罩,根本辨不清东南西北来,更是见不到那几个散修的身影,林一又是冲谁说话? 须臾过后,有光芒扭曲了下,山谷一侧的空地上竟是冒出了那通州四散修的身影来。 见状,天震子等人又是神色一变。暗中下黑手的人,果然便是这几个散修。不过,有阵法遮挡,林一怎会知晓对方的存在? 林一却是对几位散修的突然现身毫不意外,怒声逼问道:“尔等为何蓄意害我,从实道来!” 突然现身的四位散修,一个个神态轻松。缓步来至林一面前的三十丈远处,几人这才停了下来。为首的居平子手拈长须,自矜一笑,说道:“何谈蓄意害你?小辈口无遮拦……” “哈哈!小子,你为何一直跟在我老人家的屁股后面跑呢?”一旁的步阳子笑道。那乐不可支的样子,让人见了难以生出敌意。 匡扶子则是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说道:“一番戏耍倒是真的……”他如同在自言自语,又好似专门说与林一听。 随着几位同伴的相继出声,罗秋娘越前一步,颇显风情地抿唇一笑。她面对远处怒目而视的紫玉佯作不见,却是好奇地看着林一,问道:“道友的法眼神通着实不俗!你看得穿这神鲛岛上的五行禁法,可否破阵而出呢?” 看着装模作样的居平子等人,林一缓缓隐去了眸中的赤芒,怒而叱道:“几个元婴后期的修士,却以长辈自居、装疯卖傻、自以为是。以我看来,尔等不过一群寡廉鲜耻之辈,鸡鸣狗盗之徒!再不老实说话,你我不妨刀兵相见!” 面对林一的震怒与辱骂,通州的四人不以违忤,反倒是神色不屑。 “呵呵!九州之大,敢对我等危言恫吓者,不足十数!”居平子颇为自负地摇摇头,说道:“小辈!你口口声称有人蓄谋害你,可有真凭实据?若是道不出个长短来,老夫可不会饶你!” 步阳子、匡夫子与罗秋娘皆带着玩味的笑容看着林一,神色中的鄙夷与不屑溢于言表。于其三人看来,困兽犹斗,不过如此! “这回老子认栽了!可老子不服!速速撤去阵法,你我大战一场……”天震子怒道。无论怎样,被人戏耍了一回,再稀里糊涂钻入这牢笼之中,不能不让人为此羞愤交加。十余丈外,他与紫玉师徒心知祸事降临,已各自祭出飞剑,严阵以待。 抬手制止天震子,林一冷睨着居平子等人。片刻之后,他冷然说道:“之前,于那湖堤之上,你等本意胁迫那三人同行,未果之后,便欲动强,却不料我一行五人来至湖边。情形不明之下,你等只好静观后变。而那三人显然于你等手上吃了大亏,急于摆脱困境之下,便拾掇我等往明湖而去……” 饶有兴致地看着林一,通州的四人神色不明。 “……之后,见我打跑了那三人,你等便心存顾忌,便假意相邀同行……”林一继续说道:“到了明湖之上,那两个老头装疯卖傻先行一步,只是为了引我等踏入陷阱。途中,恐我等起疑,罗秋娘便有意生出是非来,企图不外乎有三……” 居平子与身侧的罗秋娘换了眼神,稍显愕然。步阳子与匡夫子则是好奇起来,一人催促对方接着说下去,另一人缄默不语,却是盯着林一看个不停。 “……其一,借故闹出不和,让我等对你四人少了猜忌;其次,分开我五人,以便分而擒之;其三,无论何去何从,忙乱之下,我等皆会放松戒备而中计。”话至此处,林一眉梢一挑,冷声叱问:“你等百般作态,用意不言而喻。彼此不过陌路相逢,你等为何要如此加害于我?” 通州的四人彼此张望,神色中有惊奇,亦有诧异。少顷,脸色阴沉的居平子转向林一,说道:“小子!几人之中,属你疑心最重!见其一而知其三,倒也不差。不过,尚有其四,你可想知晓?” 林一哼了一声,居平子阴测测地说道:“正是因你的缘故,我等才不得不将你一行五人全部擒获,以免走漏了风声。而若是说蓄谋害人嘛,亦不尽然,只是要你等帮老夫一个忙而已……” 闻得此言,天震子等人茫然之际,却愤愤不已。帮忙?不过巧言令色罢了!如若不然,又何必要这般的设计陷害?而林一却是翘起嘴角,以冷笑揶揄之。 此时,通州四人的神情中少了讥诮之意,多了几分的讶然。 居平子对林一的猜测并未矢口否认,反倒是闪烁其辞,说道:“见到远处山脚下那山洞了没有?只须前去取回一物,老夫便放了你等,如何?” 天震子与紫玉师徒回头张望之时,忽听得身后“砰”的一声震响。四人忙又回头看,见林一手持铁棒冷笑声道:“真是不知所谓!本想你等年长几岁,虽用意不良却并未酿成大祸,我这才强忍至今。而你等却一而再而相欺,莫非真的以为我等可以任人摆布吗?” 林一怒意不减,强横如斯。 左右看了下同伴,居平子已是面色愠怒。 一个修为不过元婴中期的小子而已,眼下只能使出筑基后期的手段,却如此的猖狂,着实令人意外。须知,通州四人所呈现的可是金丹修为,彼此的强弱可是一目了然。 居平子轻吁了下,稍平心绪。他背负双手,周身气势大涨,厉声威逼道:“既入牢笼,便身不由己!敢有不从,老夫便将尔等一个个扔进那山洞……” 面对凶险毕露的居平子,林一不以为惧,反倒是带着冷笑点点头,反唇相讥道:“老儿,且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他脚下后退一步,抬手与天震子几人示意,凛然喝道:“你等闪开,我要杀人了……”其话语嚣张,却有虚张声势之嫌。 见状,天震子与紫玉师徒心头了然。勿须多说,那山洞必为死地无疑!林一断然回绝,当为明智之举。而这几个散修的修为深不可测,绝非先前浊湖上的那十个人可比,他还能大显神威吗? 这片神秘莫测的山谷之中,云雾笼罩,杀机顿起。先前同行的九人,于此时分作敌我相峙。 天震子与紫玉师徒远远躲至一旁,惴惴不安地盯着场上的情形。 林一手持铁棒,不容分说便摆开了动手的架势。 杀人?你有本事杀得了在场的哪一位?真是可笑至极也!通州的四人面面相觑之后,一个个露出古怪的神情来。 方才的那番猜测使人惊诧,足见这小子心思缜密,机智过人。而其不顾置身所在的凶险,不明对手的深浅,便敢如此贸然相抗,可谓莽撞异常! 通州的四位看着傻小子般的林一,先前那曾有过的些许慎重,于这一刻荡然无存! 匡夫子怔怔盯着林一,稍显惋惜地摇摇头。这不过是一场无法挽回的祸事罢了,最终的下场早已注定。 步阳子则是一如从前那般的傻傻笑着,眼光中却是闪过一丝戏谑的冷意。与其有所不同,罗秋娘发出了一声轻叹之后,神色中稍显落寞。不知是莫名的怜悯,还是对这上苍的无奈,看着那徒劳挣扎的林一,她不由得摇了摇头。 居平子的神色阴沉如旧,而修为却从金丹初期升至为金丹的中期。随着威势缓缓散发出来,他冷冷瞥过林一,转而与另外三人说道:“取得鲛绡,乃首要之事!再耽搁下去,不免夜长梦多!”见几位同伴并无异议,其又道:“你等且将那不听话的小子杀了,再将余下几人扔进山洞。我来操持阵法,以防不虞……” 这冷冰冰的话语中,分明是将林一视作了死人。许是心有顾虑,或是真怕节外生枝,此时的居平子已没了耐心。其吩咐过后,余下三位同伴的修为随即便升至金丹的中期。 “诸位莫不是化神的高人?何故欺负我等……”异变又起,目瞪口呆的天震子禁不住大吼起来。那四人竟然还别有用心地隐瞒了修为?于这天地禁制之下,自己一行的修为最高不过筑基后期啊!可对方却有着金丹中期的修为,林师弟又怎打得过人家呢!这下完了…… “哼!实不相瞒,我四人早已踏入元婴后期圆满多年,距化神亦不过半步之遥!为了这仙境之行,彼此又修炼了密法,可于这天地禁制中提升一层的修为……”居平子神情得意,又道:“仙境之中,我四人联手足以与化神高手一战!尔等几个小辈,莫要不自量力!呵呵!” 闻言,远处的紫玉师徒有些不知所措。而天震子心知今日在劫难逃,禁不住气急败坏地啐道:“左一个小辈、右一个小辈!我呸!”他遥遥指着通州的四人骂道:“你等不过元婴后期的修为而已,却以化神前辈自居,吓死老子了!他娘的,真不要脸!” 这番话骂的着实痛快,可被骂的人却不好受!居平子自以为养气的功夫不差,还是被气得闷哼了一声。他翻了下白眼,冲着一旁轻轻挥手。匡夫子默默点头,张口吐出法宝。他并不理会天震子,径自扑向林一。”他娘的,今日是吃了大亏……”天震子看出了对方的用意,心头迟疑了下,猛地一跺脚,吼道:“打架亲兄弟!林师弟,我来了!”他才要奔过来,却见林一已举起了大棒子,头也不回地喝道:“站住!休要添乱!” 真是小瞧了老哥哥我,怎会是添乱呢?天震子暗自腹诽之时,忽而瞪大了眼睛,老老实实止住了脚步。 林师弟曾一度很猖狂,还叫嚣着要杀人,可这又是怎么了……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九十八章 必有一失 衷心感谢书友‘guangpool’、‘無情铁手’、‘祝福之神未来人’、‘平安之2012未来人’、‘鐵手無情’、‘鐵手无情’的月票支持! ———————————————————————————————————————— 当那匡夫子祭出法宝来袭之时,狂妄而强横的林一并未抡起铁棒冲上去,却一反常态,不战而退。 这前后迥然不同的情形,出人意料。 天震子等人不明就里,却唯恐添乱,只得提心吊胆于远处观望。 通州的几位散修诧异过后,随即释怀。果不其然,那小子方才的做作,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匡夫子的法宝乃是一把流水般的飞剑,于波光闪动之中,带着冰寒的杀意,直奔林一而去。他痴呆的神情如故,所关切的却只有生死。 林一转身逃窜,匡夫子视若未见。他干瘦的身子往前飘行,趁势伸出嶙峋的手指一点。那流水般的剑光带着必杀之势,猛地袭向某人的后心。 危急关头,林一吓得往前又是一窜,却不忘将手中的铁棒往身后扫去,恰好撞上了来袭的飞剑—— “砰——” 耀眼的光芒闪过,震耳的轰鸣声中,飞剑被阻。而林一则是被震飞出去几个跟头,踉跄落地之后,竟是安然无恙,还回身冲着对手啐了一口,随即便于山谷中兜起了圈子。 一击无功,匡夫子稍怔了下。 “装傻卖呆的老儿,手段不过如此!若非凭借阵法,尔等又奈我何!”躲至匡夫子三十丈外,林一又是铁棒杵地,摆出了天不怕地不怕的阵势来。 那小子不仅有恃无恐,还肆意挑衅,真是不知死活!居平子轻轻皱起了眉头,神色略有不耐。他挥袖抬手,便欲掐动法诀,却又不得不停下来。只见匡夫子身形骤然一动,形同鬼魅一般直扑林一而去。与此同时,其双手张开,大袖迎风鼓起,两条血色蛟龙霍然而出,气势狰狞,杀气腾腾。 ‘痴夫子’动真火了!那小子命在旦夕!居平子等人放下心来。 场上的情形瞬息万变,远处的天震子四人不由屏息凝望! 那个匡夫子神情阴鸷,口中发出桀桀的冷笑,于山谷中飞快飘行,妖异而骇人!而其所祭出的两头血蛟皆有数丈长,张牙舞爪,气势汹汹,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所谓的‘痴夫子’,哪里还有半分痴呆的样子,那分明就是一位杀人的高手! 这一刻,林一不再继续躲避,反而是手持铁棒,眼光斜睨着左右。 这片云雾笼罩的山谷之中,静谧而又莫测。玉山岛的四人与通州的居平子等人,皆与自己相距数十丈远。而匡夫子已扑至十余丈外,那两条血蛟更是势不可挡。 于此闪念之间,林一的双眉轻轻抖动,长发衣袂忽而无风自起。不待场内外有所察觉,毫无征兆之下,其铁棒脱手而去。与此同时,他张口吐出一道金光—— 口吐法宝,此乃金丹的修为啊! 众人诧异之时,只见林一手臂轻抄,一把丈余长的金剑霍然闪现。 “轰——”的一声震响,那是铁棒击中一头血蛟的动静。 林一长身而起,一跃腾空,手中金剑“唰”的一下便斜劈了过去。威猛的杀气,尽数化作一道金光席卷而去。另一头凶悍的血蛟竟是难奈其势,轰然溃散。 两头血蛟,转瞬折去一半,匡夫子不由为之一怔。眼看着彼此相距不足五丈,他惊愕失声道:“你隐瞒修为……” 见状,通州的几个旁观者诧然。 居平子已暗感不妙,忙道:“退出阵法……”他随即便掐动手诀,却又赫然变色。 只见林一人在半空,长剑倚天,杀气凌然。随其周身的威势沛然而出,修为陡然提升,金丹初期、金丹中期,转瞬便至金丹的后期。 上当了!震骇之下,这是匡夫子唯一的念头。于此天地禁制之下,元婴后期的修士不过才有金丹初期的修为。可这林一年纪轻轻,怎会如此的强大?而随其贴身缠斗,便是想借助阵法之力都不能够啊! 上当了!居平子、步阳子与罗秋娘惊诧之时,恍然大悟。难怪那小子有恃无恐啊!一个金丹后期的修士,足以藐视四个金丹中期的修士。而他如此的年纪,绝不会是化神的高人,定是有提升修为的密法。不过,置身于阵法之中,‘痴夫子’凶多吉少! 上当了!察觉林一隐瞒了修为,天震子与紫玉师徒皆作如是想。只不过,玉山岛的这几人却是为此松了口气。林师弟、林道友断非莽撞之人,果然于暗中留了一手。 心知不妙,匡夫子不敢逞强,身形一顿,便欲摆脱对手。不管他从前是如何的厉害,此时的修为却比对方低了两层。那凶悍的血蛟尚不抵对方的随手一击,可见彼此的强弱之别。此时此刻,不容其不低头暂避一二! 一贯以痴呆示人的匡夫子,早已是判若两人。见机不妙,他变得狡诈异常,抬手召回飞剑挡在身后,便往着场外急遁而去。 林一双眉倒竖,冷哼了一声。此时想逃命,晚了!费了这般周折,便是要杀人,你往哪里逃! 人在半空云雾间,便若惊鸿掠影去。匡夫子逃窜的那一刹,林一紧随而至。他双手持剑,冲其怒斩而下。那丈许的剑芒忽而大涨,倏然化作万千凌厉的剑气狂卷而去。好似烈日陡降,又恰如平地掀起了惊涛骇浪,只见耀眼的金芒疾如骤雨般,霎时便吞没了那仓惶的身影。 “啊——”惨呼声将起,便戛然而止,匡夫子竟被所向披靡的剑芒绞杀粉碎。血红瓢洒,肉糜如雨,一个曾经的元婴后期圆满的修士,一命呜呼,尸骸无存! 这血腥的惨景,令人目不忍睹!毕竟见识过林一的杀戮,天震子等人见怪不怪,可那三个散修亲眼看着同伴惨死,已是惊悸难奈。 一直以来,通州的四人颇为的自负。虽出身散修,身后并无仙门倚靠,而他等的修为却是不弱,并自诩为仅次于化神前辈的高手。对付几个夏州的修士,当手到擒来。之所以如此的小心,还是怕走漏了风声。用阵法设伏困住了对手之后,居平子等人并未掉以轻心,还各自施展密法提升了修为,只想着那筹谋已久的大事可一蹴而就。却不想,困兽凶猛反噬之下,竟然折去了一位同伴,这着实令人意外! 罗秋娘花容失色,步阳子目瞪口呆,而居平子惊骇之余,脸上戾气一闪,迫不及待祭出了手诀。 杀了匡夫子之后,林一未敢稍有懈怠。他人未落地,抬手便是往下一拍。只见乾坤阵盘带着四象旗化作几道流光倏然四去。其不忘冲着远处的天震子等人大喝道:“入我阵法……” 闻声,天震子等人恍悟,急忙冲向林一,却为时已晚。只见山谷之中顿时云雾横生,茫茫不见左右。 天震子大惊止步,忙招呼道:“各自靠近,切勿走散!”可身后无人应声,他心头一跳,急急环顾,只有云雾弥漫,哪里还有紫玉师徒的人影! “紫玉!紫玉……”大喊两声,无论肉眼所见,还是神识探查,四周还是没有动静,天震子禁不住顿足骂道:“真他娘的晦气!早知如此,又何须离林师弟这么远呢!”他一边抱怨着,一边小心戒备,却对不远处的一切浑然不觉。 数十丈外,一阵“喀喇喇”的撕裂声大作,两套不同的阵法在对峙、在相抗。 落地之后,林一不断祭出手诀来运转乾坤四象旗阵。可接下来的情形未能如愿,他错愕不已。 本欲将乾坤四象旗阵笼罩整个山谷用来自保,可林一抛出阵盘、阵旗时便察觉不对。好似有无形的壁垒阻住了阵旗,即便是他竭尽全力,这才凭借着乾坤阵盘之能,勉强布下了一个十余丈左右的阵法。 与其同时,那个居平子还在继续催动山谷的大阵趁势逼来。 两套阵法仿若对面厮杀一般,“喀喇”声不绝于耳,声势惊人。直至纠缠了半个时辰之后,乾坤四象旗阵兀自屹立不倒。 见奈何不了林一,居平子不得不罢手,四下里这才消停了。 困于阵中之阵的林一,却稍显郁闷。 坠落于这山谷之后,陷入这阵法之时,林一便在想着应对之策。不明情形之下,他生怕居平子等人驱动阵法。若是如此,己方五人只得疲于应付,再想脱身,则是难上加难。 故此,林一便尽其挑衅之能,只想引居平子等人进入阵法。待彼此纠缠,对方无暇引动阵法,他便可以将那几个散修尽数杀了。如此以来,困境自解。而之前的那一番莽撞与轻敌,不过是混淆耳目罢了。真真假假的背后,并非没有缘故。 当初,随着众人来至明湖之上,林一便察觉到了体内修为的异样。 所幸,那天地禁制虽苛刻,却又总是对林一网开一面。别人的修为被封,他却有法力可用。而天震子等人有了筑基的修为时,他所恢复的修为更是惊人。 只不过,抱着示敌以弱的念头,林一还是临机隐瞒了修为。而其万般小心之下,还是遭了暗算,不免动了杀机。孰料居平子这几个散修自恃身份,只让那匡夫子一人入阵。不得已之下,他只好先杀了这个对手,再祭出乾坤四象旗阵用来自保。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更何况面对的是四个修为与心智皆非比寻常的高手,林一应付起来不免吃力。 每个人都想着占便宜而不吃亏,无非是一厢情愿的痴念罢了! 想不到,自负的居平子会放弃动手的念头,而抢先引动了阵法,令人应对不及。乾坤四象旗阵不俗,而这山谷的阵法则更为的厉害! 可以布下如此的阵法,居平子等人倒也有些手段。而这几人如此的处心积虑,所图的又是什么?神鲛岛是何所在?那山洞内的鲛绡有何用处? 此外,尚不知天震子等人的情形又如何了……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六百九十九章 岛名神鲛 第七百章 以诈讹诈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开心大门牙’的捧场支持!!! ——————————————————————————————————————————— 三百多年之前,首次的后土仙境之行,居平子无意中坠入明湖中的这处小岛之上。此处方圆不过数里,山石环绕着一山谷,禁制遍布,云雾笼罩,颇为的神秘。 想当初,居平子只是个元婴初期的修士。误闯此地之后,还真是吓了他一跳。因年代久远的缘故,这山谷中的禁制大多崩毁,虽说是威力尚存,却不至于伤人性命。故而,其得以在小岛上幸存了下来,免不了有一番寻幽探奇。 之后,居平子寻至山谷中的那山洞,并有所发现。 山洞直达湖底深处,有远古异兽盘踞。许是曾遭重创的缘故,又或是于漫无天日的苦熬中耗尽了生机,那困于湖底的异兽一直沉睡不醒。不过,其所散发的强大威势,还是令居平子不敢靠前。 离开此岛出了仙境之后,一无所获的居平子难解心头的疑惑,并耿耿于怀。为此,他遍阅典籍,获知那湖底异兽的来历,乃远古神鲛。 鲛,湖海之兽也!其有人鲛落泪成珠之说,有暴戾凶狠吞噬生灵之说,有变幻无常惑人心智之说,种种传闻不一而足。 凡俗所见之鲛,不过一水中怪物而已,并无任何的神异之处。而居平子于仙境明湖小岛的山洞内所见,并非凡物,乃是来自远古仙域的异兽,自有神通之能!不仅如此,他还从典籍中获悉,此兽口涎遇风则化为绡,薄如羽纱,却水火不浸,坚韧非常。由此物炼制成绡衣,乃世所罕见的防身法宝。 故此,居平子便将这小岛命名为神鲛岛。获取鲛绡,被其当作了仙境之行的首要之事。一百多年之后,他邀请了通州的几位散修一道寻至此处,依旧是收获甚微。 不甘心啊!通州的四人筹谋了百多年,又一次奔赴仙境,只待毕其功于此行…… “……呵呵!我已将实情相告!若你我联手,当有所获!不知林道友意下如何?”一番话说完,居平子看着林一,神色期待。 林一兀自昂首看天,可头顶上雾蒙蒙的,深浅难辨。他竭力往山谷外望去,随后又摇了摇头。 山谷内外,可谓两重天地。置身所在的数百丈方圆之内一目了然,可那山谷之外的情形却难以看透。‘幻瞳’之力,有穷时! “林道友,这个……你意下如何?”独自一人说了半晌,有人却置若罔闻,居平子不得不得耐着性子,再次出声提醒。 仿若回过神来,林一缓缓转向居平子,佯作讶然道:“实情相告……何为实情?” 神色一怔,居平子喘了口粗气。 “你之所说,避重就轻……”林一嘴角上扬,带着玩味的神情自语道:“你通州四人修为不弱,何故要他人代劳进洞取宝?你用阵法已困住天震子等人,为何还要专门与我来讨价还价?这山谷内远古禁制已毁,却依然如此的强大,莫说无因……” 居平子沉吟之际,林一又自问自答道:“那山洞仿若雷池一般,让你等不敢逾越半步,便只好用他人性命来换取宝物;事后,唯恐走漏风声,这才假意邀我联手,只想不留活口……” 言至此处,林一不理居平子的尴尬,又带着不解说道:“那山洞内有何凶险……此处的阵法何以这般的厉害……还有,那鲛绡的真正用处又是什么,以至于令人百般执著而不肯放弃……”他眸光一闪,似笑非笑看着对方问道:“居平子道友,可否为我解惑?“ 这小子看似轻狂而莽撞,却不想有个玲珑的心窍!居平子错愕,神色踌躇。对方又不满地说道:“既无诚意,何来的联手一说呢!我且守在此处,便是化神前辈来又有何妨,哼……” 居平子心念急转,呵呵干笑着,说道:“有所问,才有所答!” 林一哦了声,抬起了下巴,神色不屑。 居平子手拈长须,不紧不慢地说道:“正如道友所说,那山洞乃绝地……”话说了一半,其有意一顿,紧紧盯着林一的脸色。见对方不以为然地点点头,他这才略作忖思,又道:“那神鲛不知沉睡多久,却威势惊人,入洞者稍有不慎,便会大难临头。而有人为之……送命之后,神鲛酣睡深沉,便可趁机取得鲛绡……” 林一神色如常,随口说道:“有所失,必有所得……” “正是如此……”居平子眼光一亮,说道:“……尔等五人进洞之后,凭借道友的本事,当可取得宝物全身而退!” 林一眼光睨着居平子,不置可否地撇撇嘴。 话已至此,居平子索性作出不再隐瞒的样子,爽快地说道:“此处原有的阵法,十不存三,被我借其势,重新布就一套五行禁法!须知,禁制一道,以墨门为最。其五行禁法于九州流传甚广,我所布下的便是所效仿的‘地困禁’,借助地利之便,威力自然不俗啊!” 林一恍然点头,好似对居平子的手段颇为惊奇。得以将禁法与远古阵法合为一体,倒也不简单。五行禁法?自己身上便有这个东西,还曾无数次的揣摩过…… “至于那鲛绡的用处吗……”居平子透着几分神秘,有意无意地压低嗓门,幽幽说道:“……身着鲛绡炼制的绡衣,可穿越天际罡风!其他的用处,还用多说吗?” 闻言,林一转而定睛看着那说话之人。见对方不似作伪,他暗暗心惊! 龙甲如何?坚不可摧,乃来自上界的仙家至宝。当初曾身着龙甲强行穿越罡风,不过行至百丈便再难往前一步。而身着绡衣,便可穿越天际罡风?若是如此,岂不是便可扶摇直上云霄,摆脱这天地束缚,去找寻真正的仙域…… 不!若是此法可行,又怎会瞒得过那些化神的高人,谁还去苦苦追寻仙域的下落呢! 居平子等人虽身为散修,却颇有见识,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又为何因此而执着数百年,并不择手段…… 林一忽而想到了什么,心头不由一动。 此时,居平子接着说道:“绡衣,不啻于仙家重宝啊!我等绝不敢走漏半点儿风声,还请道友见谅……” 两人对话,皆不忘留意对方的一举一动。 察觉林一神情有变,却在故作镇定,居平子暗松了口气,出言蛊惑道:“我辈无不执着修行!若可得道成仙,驰于方外而休乎宇内,这天地之间,何足以留其志?何物不可抛舍……” 林一咧开嘴,想笑来着,却又暗哼了一声。谬论!诸多暴*行假以仙道之名,不过是私欲作祟,自欺欺人罢了!而道不同不相为谋,却不妨就此博弈一番,且看谁走得更远! “……临机决断,当断则断啊!”居平子的话语中透着难得的关切。 林一挠挠头,有些为难地说道:“我五人被阵法相阻,又如何一同进洞寻宝……”话语迟疑起来,他歪着头看向居平子,带着猜忌的神色问道:“你敢打开禁法,让我等相见吗?” 居平子挥袖一甩,负手挺胸,呵呵笑道:“有何不敢!为示诚意所在,我放你去见那几人便是!” 打量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居平子,林一斟酌了片刻,无奈地摇摇头,说道:“亦罢!只得如此了!”他随即又是眼睛一瞪,厉声道:“切莫使诈!小心我翻脸不认人……” “呵呵!林道友乃识时务者!”言不由衷地赞了一句,居平子干笑着转身离去。来至阵法之外,他与等候的罗秋娘与步阳子换了眼神,便抬手祭出一串手诀。须臾过后,山谷中云消雾散。 林一尚呆立原地,眸中赤芒一闪即隐。他冲着那居平子淡淡一笑,对方则是神态自若颔首示意。一对仇敌,转眼间便好似心有灵犀,先前的仇恨亦尽随那云雾散去。这一切,怎么看着怎么透着怪异! 谷地间的禁制已畅通无阻,而笼罩山谷的大阵依然如故。对此,林一视若未见,转而留意那几个同伴的情形。 困足于阵法之中,始终不得脱身,震子与紫玉师徒皆焦虑难耐。顷刻间,云雾消失,几人这才发觉来至山脚下。二、三十丈外,一个丈余高的山洞透着阴森寒气,使人不敢临近。 茫然四顾,天震子与紫玉彼此相见,各自顾不得多想,又忙找寻林一的下落。没法子,这亦是人之常情。危境之中,强者才是最好的倚恃。 尚不待远处的天震子等人明白过来,林一忽而抬手一招,几道流光入怀。他身形一动,化作一阵清风,直奔那山洞扑去。 “哎呀!紫玉,你无事便好……”玉山岛的五人皆安然无恙,天震子不免欣喜。他又冲着远处振臂高呼:“林师弟,老哥哥在此……”见林一冲过来,他这便要迎上去。而紫玉师徒忙趁机凑至一块儿,生怕被阵法再次分开。 “休要妄动!” 天震子才要动身,耳边忽而传来一声断喝,一个人影风驰电池般地到了跟前。他心头一懔,忙驻足张望。只见林一双眉倒竖,神色凛然,怀中突然飞出几道流光,迅即落向四周。于此刹那,已消散的云雾横空而起,霎时间罩向整座山谷,还有远近两声怒喝同时而起—— “小子耍诈……” “老儿无耻……” 随之,又是一阵“喀喇喇——”震耳的轰鸣声响起。 咋喜咋惊之下,天震子与紫玉师徒不明就里。见来至身旁的林一在忙碌个不停,几人这才发觉已置身于同一阵法之中。 情形逆转,一切不过闪念之间。目不暇接之际,天震子等人惊愕不已。神识可见,整座山谷的禁制之力,尽数往此处逼来,林一正竭尽全力与之相抗。充耳尽是阵法相峙的撕裂与轰鸣,令人胆战心惊。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零一章 去境存心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 不知可有女性读者,还是祝节日快乐!!! —————————————————————————————————————————— 神鲛岛的山谷之中,只不过消停了片刻,便再次云雾翻腾,危机重重。其间阵法的箝制与反制甚为剧烈而凶猛,但闻隆隆轰鸣声大作,仿若山崩地裂便在眼前,真是好大的一场动静。 一老一少两人,一大一小两阵,激烈相峙。 居平子只是想趁机将某人逼入山洞,好一网打尽;林一则是假意逢迎,不过是想将天震子等人置于四象旗阵的庇护之下。两人各怀鬼胎,翻起脸来更是毫无顾忌。 林一双手翻飞,一连串的手诀引动自身灵力,源源不断倾入乾坤四象旗阵。他于百忙之中所布下的阵法,还是由初始的二、三十丈大小,缓缓缩至一、二十丈,并往着身后那山洞处逼去。 见状,林一不敢大意。那依托远古禁制而成的五行禁法,非同小可。而自身修为所限,不足以将乾坤四象旗阵的威力展现,与对方相峙之下,不免吃亏。察觉身后几人惶然不安,他扬声喝道:“助我一臂之力……” 此情此景,天震子与紫玉师徒已明白了林一的用意。他几人不敢怠慢,各自引动自身灵力加持阵法。 …… 约有百丈之外,居平子大袖飘飘,一连串闪动灵力光芒的手诀飞入大阵之中。远处那山洞之前,林一等人手忙脚乱,却兀自不肯后退半步。见此情形,其两个同伴起身站立,罗秋娘出声赞道:“道兄之‘地困禁’,当有墨门禁法之八成神韵!威力不可小觑!” “呵呵!研修多年,不过是对这‘地困禁’略有所得罢了!而墨门之五行禁法,还有天杀禁、风云禁、生死禁与阴阳禁。五者得其一,只须领悟三分真髓,便足以称得上禁法高手了!”居平子手上不停,话语中不无自矜之意。 “可惜呀!那墨门禁法之所以流传甚广,不过是虚名罢了,其精髓早已失传久矣!”罗秋娘唇边含笑,赞道:“借其表,还其魂,造就三分真髓,使得禁法威力尽显,道兄实乃高人也!” 看着阵法中那几人左支右绌的狼狈模样,步阳子神情振奋。他幸灾乐祸地笑道:“落井下石,恰如此时……”不容分说,他祭出一串手诀,于一旁推波助澜。见之,罗秋娘想了下,亦跟着抬起了双手…… …… 整座山谷的禁制之力,狂如怒涛,汹涌而来。倾轧逼迫之下,乾坤四象旗阵渐渐缩小。 对此,林一甚为无奈。 四象旗阵寄身于大阵之中,无从借助天地之力,便如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只有倚靠灵力加持,这本身便吃了大亏!天震子等人只有筑基的修为,即便予以援手,亦是杯水车薪,于事无补。而山谷中所遗留下的远古禁制又远非等闲,更有那居平子的五行禁法跟着火上浇油,眼下的场面还真不好收拾。 不得已之下,林一转身看向那二十余丈外的山洞,眸子里闪过两道赤芒。 那山洞可谓近在咫尺,并无禁制阻挡。其丈余大小的洞口寒气氤氲,情形不明。 林一眼瞳微缩,嘴角冷冷翘起。暗忖,居平子如此煞费苦心,还是想逼自己用性命涉险。其先前所说不尽不实,可那鲛绡却未必是假。亦罢!事已至此,便如你所愿!不过,有我在,这山洞内的一切便与尔等无缘了! 心思百转,林一即刻有了决断。他扬声说道:“随我左右,退往山洞!” 危急关头,不容人多想。天震子与紫玉忙往后退,便是那炎鑫亦是随声应从,不敢有半分的忤逆。 林一话音才落,猛地张开双臂,隔空抓去。几道流光平地飞起,倏忽一闪,便扎入那山洞的两旁。恰似斗转星移,乾坤四象旗阵轰然挪动了十余丈,霎时便依托山脚再成阵势,并死死封住了那洞口。 于此刹那,五人先后移至山洞,尚不及看清里面的情形,忽而一声惊叫声响起,接着便是有人喊师妹,继而便有两个人影失足跌落。异变陡起,紫玉与天震子忙伸手相救,却徒劳无功,任柳兮湖与炎鑫往下面滚去。 “兮湖……”一把抓空,紫玉大惊失色,禁不住脚下趔趄,差点跟着摔下去,被天震子及时伸手拦住。后者恍然大呼:“又他娘的没了修为,师弟!救人……” 进洞的一刹,几人体内的法力顿时便荡然无存。而洞内的地势异常陡峭,加之脚下湿滑,难免使人立足不稳,这才生出了意外。可眼下唯一的倚仗便是林一,天震子不由得下意识地喊了一嗓子。 依山封住了这山洞的洞口,乾坤四象旗阵不再四面受敌,危情暂缓。而不待松口气,林一身后又生出了状况。恰于此时,天震子喊声便响了起来。不及多想,林一转身便是手腕一抖,一线金光倏然飞去,霍然化作一条十余丈长的金鞭,转瞬便分别缠住了那两个人影。 天震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暗自庆幸不已。急切之下,失声呼救,还是真的找对了人。仙境之中诡异莫测,禁制无处不在,动辄便会被封住修为,而林师弟总是有别于常人! 天震子与紫玉尚在忙乱之中,林一抬手一招,柳兮湖与炎鑫便被从远处拽了回来。待这二人站稳了,他又是手腕轻抖,金光凭空消失不见。 一场意外,瞬间转危为安,柳兮湖与炎鑫两人惊魂未定,紫玉便欲偕弟子致谢。天震子则是与有荣焉地摇头感叹了声,有师弟在,百事无忧矣!而林一则是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凝目四下望去。 眼前的山洞有四五丈大小,洞壁上布满萤石,映得四下里亮如白昼。洞口所在的这片立足之地,方圆不过两丈余。几步之外,便是一条斜长而陡峭的洞穴通往地下的深处,有阴寒之气由下而上,并有狂躁而无上的威势随之缓缓逼来,令人望而却步。 这洞穴的深处,真的盘踞着远古异兽吗?忖思之际,林一不由得皱了下眉头,转而内视气海。道婴与魔婴的法力被封,两者皆是安分守己的老实模样。而此处的禁制,却对龙婴无碍。其不仅修为尽复,还隐有突破至元婴中期的迹象。 除此之外,那金袍金发的小人儿虽是紧闭双目,神情中的骄狂之意却是油然而生。他好似对那地下涌来的强大气机并不陌生,并与之多了份莫名的牵连。 正值林一讶然之际,身后的阵法突然传来几声巨响,接着便有人说道:“林道友,真乃信人也!还请如约取回宝物,我等于此敬候佳音!” 闻声,洞内几人神色各异。林一则是转身看向洞外…… 炎鑫的心底发慌,便欲往一旁躲避,却又无处可去,只得于原地转了个圈子,不忘偷睨着某人。 柳兮湖的心思简单了些,未作多想。师父紫玉却是闪身转向林一,迟疑了下,还是出声问道:“林道友,那人所言何意?” “紫玉!怎可如此说话?”紫玉话音才落,天震子已是怒声相向,而脸上并无恼意。对方愠色一闪,却又瞥了眼林一的背影,轻叹道:“我对林道友并无猜忌,只是……” 居平子、罗秋娘与步阳子已来至山洞前,并出言挑唆,用意不言自喻。林一本想反诘,却不料身后的同伴争执了起来。 疑心,人皆有之!生死系于他人一念之间,不免使得紫玉的心头多了几分的惶急与不安。 林一回转身来,眼光掠过几人之后,冲着紫玉淡淡一笑,说道:“那人曾与我有过约定,便是用你等性命来换取宝物!” 炎鑫的心头一跳,眼光闪烁不定;柳兮湖错愕,却是看向师父;天震子摇摇头,释怀哈哈一笑;紫玉脸色一变,转而又生出愧意来,欠身说道:“道友勿怪!是我乱了自家的分寸……” 林一眉梢微挑,不由暗吁了下,轻轻翘起了嘴角。 人们总是去相信谎言中的真实,却又对真实生出无穷的质疑来。追其缘由,非生性驽钝而心智不堪,而是一个个舍不下自我,被妄念蒙蔽了双眼。 修士又能如何?去影留形,去境存心者,大有人在。道心永固,还须形影皆去,心境皆空,方能乾坤自在而物我两忘! 心念几番轮转,林一冲着几人摇摇头,却不欲多说。他又看了看脚下,再次祭出手诀来。随着一阵光芒闪过,四象旗分居山洞左右与内外,乾坤阵盘居中,成就一个十余丈大小的阵法。 如此一来,乾坤四象旗阵依山而立,少了四面受敌的窘境,将会愈发的坚固。而将洞口这片不大的地方罩于阵法之中,阴寒之气顿解,天震子等人算是有了个暂且安稳的所在。 “砰——” 又一声巨响从洞外传来,阵法却是纹丝不动。有人唤道:“林道友,你我之约,以一年为限,还望好自为之!” 洞内的几人皆循声望向了洞外,只见居平子三人竟是堵着洞口盘膝而坐,摆出了专心守候的架势来。 林一冷哼了声,对居平子不予理会。他转而打量着身边几人,又环顾左右,稍作忖思,说道:“此地促狭,着实令人无奈!权且歇息几日,稍后再图脱身之法!” 天震子看着紫玉,连声应允,说道:“我等数日来一直赶路,又与那阵法中纠缠甚久,早已是疲惫不堪啊!”紫玉附和道:“有三尺之地,静坐足矣!” 林一冲着几人点点头,往前几步来至阵法的边缘。他默默看着脚下那深幽的洞穴,神有所思。随即,其撩起衣摆,盘膝而坐…… ———————————————— ps:去境存心,人性的通病,你、我、他都是这样。希望主角不是假道学。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零二章 五行禁法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junbuwei’的捧场支持!!! —————————————————————————————— 神鲛岛的这片山谷中,居平子、罗秋娘与步阳子三人面向一处山脚而坐。其前方不远处的山洞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十余丈大小的云雾,情形不明。 看着眼前这依山而成的坚固阵法,罗秋娘轻轻摇了摇头,传音说道:“鲛洞之内禁制诡异,林一早该没了修为才是,却支撑阵法至今不倒,着实出人意料!这般僵持下去,最终又将如何,无从知晓……” 步阳子的神色欢快了许多,笑道:“呵呵!这鲛洞可是凶险异常的所在,涉身其中,又怎能幸免于难!这都过去了一月有余,说不定人早已死了,只是空余一座旗阵而已!只待将其毁去,便可取得鲛绡,我等大事可成矣!” 居平子拈须不语,那阴沉的脸色好似经年不改,唯有深邃的眼光闪烁着不停。片刻之后,他沉吟着缓缓说道:“那小子年岁不大,却心机深沉,颇难对付!若是稍有不慎,遭其反噬亦为寻常啊!故而,还是多等上半日,你我再强行破阵不迟!”其话语一顿,又道:“多亏了秋娘的计策,这才将那小子逼入山洞……” 罗秋娘无奈一笑,说道:“与其说逼迫,不如说那人意在宝物……” 居平子哦了声,轻轻皱起了眉头,自问道:“之前,我并未道出实情,那小子又怎知晓鲛绡的真正用途呢?”少顷,他又不屑地摇摇头,说道:“为利之所诱,而无畏生死者,不过尔尔……” “亦不尽然!那林一机智多变,未必没有见微识著之能!”迟疑了下,罗秋娘含笑说道:“若其不死,我等不妨予以善意!如此,才不至于失去掌握……” “秋娘所言有理!无论那小子是死是活,此事决不容外人知晓……”步阳子出声以示赞同。居平子默然片刻,静静打量着身前的阵法。须臾之后,他深以为然地说道:“机事不密则成害!一切还须稳妥才好……” …… 山洞内那片不大的地方,挤着玉山岛两家仙门的五位修士。 一块卧牛之地,静坐小憩尚可,却不好用来吐纳行功。而天震子等人修为被封,稍事歇息之后,只得这么干巴巴坐着,并瞅着某人的背影,不敢有所相扰。 这一个月以来,林一面对那洞穴而坐,安若磐石。所在逼仄,四周凶险莫测,他亦不好静坐行功,唯恐生变。此外,修士行功,几丈方圆内皆为灵力笼罩,难免要殃及那几个没了修为的同伴。 不过,林一并未闲着,而是一直握着手中的玉简,并于识海中,将其揣摩、推衍并加以领会。 玉简来自道齐门闻道子的遗物,便是那篇“五行禁法”。长久以来,林一于闲暇的时候对其多有研读,却不得登堂入室。当猜测出闻道子的身份之后,他深知这篇禁法的不凡,便由此而专注起来。 此时此刻,为居平子所困,着实让林一见识到了五行禁法的威力。 拼勇斗狠,林一不惧那三个元婴后期的高手。而现如今,对方仅凭着禁法便让自己无可奈何。由此可见,争胜之道,修为、心智及诸多神通法门缺一不可。若想与对手周旋下去,便不能不对这五行禁法有所熟知。 为此,林一索性借着被困之际,将玉简中的五行禁法再次好好琢磨了一番。 阵法,须以阵旗阵盘为阵,可大可小,可封山镇海,可生杀困禁,威力强大;禁制,以法诀成阵,倚物借势,随手可就,妙用无穷。而五行禁法,则是集前两者之大成。其抛去阵旗阵盘不用,而威力尤甚;单凭法力法诀凭空成阵,可攻可守,则愈发的玄奥而神异。 五行禁法,暗含五行之道,分别衍生出天杀、地困、风云、生死与阴阳五种禁法,彼此相佐相承,相生相克,变幻莫测而威力无穷。 天杀禁,绝杀之势,凶不可挡;地困禁,困若牢笼,坚不可摧;风云禁,真幻莫测,乾坤逆转;生死禁,生死陌路,殊途同归;阴阳禁,魂飞魄散,生死两难安。总而言之,五行禁法,生杀困禁不过眨眼之间。一旦陷入其中,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得任人摆布。 五行禁法,不可谓不厉害!而其法阵晦涩难懂,手诀更是繁杂无数,极难推衍与练就。 只不过,林一对炼器与丹道小有造诣,对阵法与禁制之道所知甚多。故而,他尝试入手禁法之时,并不陌生。加之一两百年过去了,滴水足可以穿石!更何况其亲身感受一番禁法的威力与变化,虽身陷囹圄,不无所获…… 不知不觉中,已过去了一月有余,林一从手上的玉简上回过神来,暗暗摇了摇头。五行禁法博大精深,非数百年之功而不得尽数领悟。好在这么一番苦功下来,至少已获悉‘阴阳禁’与‘地困禁’之门径所在。 暗舒了口气,林一收起了玉简。推衍法阵极为消耗心神,使人略感疲惫。尚不及歇息,他又眉头轻皱,随即便不作迟疑,起而转身走向了洞口。 见状,天震子迫不及待地跳了起来。枯坐月余,林师弟总算是有了动静。他才想出声说话,便察觉到了洞外的情形,忙跟了过去,并摆手示意紫玉师徒守在原地。 转眼之间,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洞口。天震子尚不明林一的用意,却见其掐出个手诀,罩在阵法外面的云雾散去,现出十余丈外那居平子等人的身影来。而那三人已摆好了强行破阵的架势,不由为之一怔。 “居平子,一年之约未至,你所欲何为?”林一嘴角带着嘲讽的冷笑,明知故问。他又传音与天震子,悄悄交代了几句。对方眨巴了眼,不为人察觉地后退了一步。 罗秋娘臻首轻摇,神色狐疑;银须银发的步阳子则是带着傻笑,与其神情不符的是那眼光中所闪动着的寒意;而居平子则是稍显错愕,转而又干笑了声,说道:“呵呵!心系道友之安危,令人坐卧不安呐!” 林一嘴角一撇,笑道:“有劳诸位守候了……”他神色轻松,而眸子中却有赤芒闪过。罗秋娘一直对其有所留意,忽感不妙,忙惊道:“有诈……”而话音才起,已有人逾阵而出,张口吐出一道金光。 “大胆!”居平子怒叱了声,抬手便祭出一串手诀。随之,四下里光芒大作,禁法骤然启动。而步阳子与罗秋娘各自祭出法宝,严阵以待。 林一冲出阵法的刹那,金龙剑霎时化作万千的金芒,冲着那三人便席卷而去。谁料“轰——”的一声闷响,剑芒被阻,更有急剧翻腾的云雾扑来。 彼此近在咫尺,猝然偷袭之下,竟然徒劳无功! 林一无心恋战,驱动金龙剑于身边盘旋。而他并未即刻返身,却是双袖疾挥,数不胜数的法阵与手诀倾泻而出,只化作道道蕴含灵力的光芒倏然四去。喘息之间,奔涌而来云雾势头一滞,转而倒卷。 居平子等人既然堵住了山洞的洞口,便早有防备。虽说方才应对仓促,还是于转眼间便占了上风。只待略施手段,便可将林一轻而易举地困于禁法之中。 哼!胆敢偷袭,真是不自量力,我便让你尝尝作茧自缚的苦头! 居平子自得之时,突然发觉禁法有变,不由惊愕不已。对方所施展的不就是五行禁法之‘地困禁’吗?虽说那法阵与手诀与自己所知略有不同,而威力却是更胜一筹。这下麻烦了!若那小子深谙禁法之道,此番相峙何谈胜算? 百忙之中,居平子灵机一动,又是一连串手诀祭出。只见山谷禁制发威,连同‘地困禁’一道再次逼向林一。 五行禁法小试身手,略见成效!不待林一欣喜,云雾再次汹涌而至,随之还有莫名的杀机令人惕然。无奈之下,他转身便走,不忘于山洞之前祭出成百上千个法阵。之后,其闪身窜回乾坤四象旗阵之中。 “呵呵!那老儿应变极快!白忙活了一场,却没讨得半分的便宜……”去而复回,不过片刻的工夫,林一略感无趣,冲着等候的天震子自嘲一笑。 天震子正自忐忑不安,见林一安然返回,心头一缓,忙说道:“不吃亏便是得了便宜……”他又底气不足地说道:“你让我守着阵法,可我还真的怕你回不来了……” 看着神色不定的天震子,林一本想安慰几句,想了想随即作罢。比起往日的乖戾与狡狯来,眼前的更像是一个性情中人,却多了莫名的患得患失。他转向阵外的居平子等人,不屑地说道:“想留住我,只怕那老儿还没这个本事!而若非顾忌你等安危,我便是将其引入山洞又能如何……” 天震子才缓了口气,心头又是一紧,忙道:“师弟不可大意!若无阵法相阻,我等又岂是人家的对手……” 闻声,林一含笑点了点头,却是冲着阵外扬声说道:“居平子老儿!既不愿守那一年之约,尽管破阵便是,我于洞内静候诸位的大驾光临!”一句话说完,他与天震子示意了下,扭头便走。此时,其身后突然响起阵阵的轰鸣…… ———————— ps:本想再写几百字,转入下一关卡,可每到周末更是时间少,精力不够用,见谅!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零三章 铤而走险 第七百零四章 大人饶命 第七百零五章 不得其解 第七百零六章 些许小事 感谢书友‘ktpd007’的捧场支持!!! ——————————————————————————————————————————— 见到林一拿出了这么多的乾坤袋,居平子瞪大了眼睛,诧然失声。这一刻,好似纷乱的心绪被一双大手抓起,再狠狠抛弃,诸多的陈年往事便这么飘散而起,又寂没而去…… 那一年,居平子已是通州散修中名闻遐迩的人物,正是意气风发之时。适值后土仙境开启之际,他与几位好友联袂成行。 来至仙境之后,居平子等人误入神鲛岛,不免寻至那处地下的鲛洞,最终的情形可想而知。好在他命不该绝,独自逃了出来。而与其同行者,尽数丢了性命,这其中不乏多年相识的好友。 幸免罹难的居平子回到了通州,一度郁郁难消。此后,他无意中结识了登仙谷的罗秋娘。这女子乃一没落家族的后人,传承底蕴尚存,奈何人丁凋零,到了她这一辈上,日渐式微。 罗秋娘为人多智,生性通达,喜好与人谈经论道,藉此提升自身的境界。居平子与这女子相熟之后,借阅罗家家传的典籍,从中获知神鲛的来历及鲛绡的用处,不免为之心动。 散修中竟有人对鲛绡生出了兴致,罗秋娘大为惊讶,便苦苦追问其下落。而居平子私欲作祟,对此矢口否认。而为了那宝物致使同行的好友尽数丧命,着实令人羞于启齿。他对自己的仙境之行讳莫如深,绝口不提。 一百六十年后,居平子已有了元婴后期的修为。许是对往事的耿耿于怀,也许是那鲛绡的神奇令人难以割舍,他再次踏上了后土仙境之行。 来至仙境之后,居平子拾掇了几个仙门弟子同行。又是一番惊心动魄的历险之后,枉送了几条人命,其并未如愿,却亦非一无所获。神鲛的凶猛并非持续发作,每次吞噬猎物之后便会有片刻的间缓,只须趁此之机动手,便可取得鲛绡并全身而退。 只不过,有了获取宝物的途径,居平子还是没能大获而归。原因无他,想诳骗仙门弟子进入山洞,绝非易事。而他独自一人,力、智有穷时,稍有不慎还会为此惹祸上身。 无奈之下,居平子再次回到了通州。他要寻强有力的帮手,便不得不释放出诚意来。待其将鲛绡的下落告知罗秋娘并就此请教时,所获悉的一切,出乎所料。 罗秋娘家传之典籍所载,非传闻轶事,亦非空穴来风,而是祖上的亲身经历。她早知鲛绡的用处,却因宝物无觅处,只能作罢。如今峰回路转,这颇有见识的女子未作隐瞒,而是将实情托出。 惊喜交加的居平子,这才发觉自己撞上了一桩天大的机缘。那让自己吃尽苦头,却又耿耿于怀的一切,莫不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一番商议之后,两人决计联手。为保万无一失,又招来了步阳子与匡夫子,便有了此次精心筹划的仙境之行。 有了居平子带路,四人很快便寻至明湖。途中一场偶遇,织娘等人见其一行温和有礼便不疑有诈,直待来至神鲛岛之后,这才大祸临头。 于那场混乱之中,趁着鲛兽疯狂吞噬的间歇,居平子如愿得手,而所获取的鲛绡炼制一件绡衣有余,却不足四人的分润。故此,其一行便于明湖的四周巡弋,只待遇见路过的修士,便以故技重施。 于是乎,明湖成为了一个诡异的猎场。以欲壑为陷,以蒙昧为网,所猎取的却是血腥,还有死亡。 事有意外,三个途径明湖的修士却是不愿走回头路,任居平子等人如何的软硬兼施亦是枉然。无奈之下,他们便要强行掳人,却是又遇见了浊湖上的林一与天震子一行,这才有了以后的种种…… 匡夫子死了!神鲛亦没了!那百安门的女子却幸存了下来!不仅如此,林一还捞取了死者的乾坤袋用以要挟,而己方三人却对其无可奈何。怎会是这般的情形呢?若是此事泄露出去,且不说那桩机缘化为泡影,便是来自死者仙门的震怒亦让人无法面对。九州之大,几个散修将无处容身啊! 唉!这都是怎么了?本来是诸事顺遂,却因那小子的缘故,一切都变了模样。莫非那几个交情颇深的好友,便枉死了不成?数百年来的忙碌,只是一场无用功?一日日耗尽寿元,任那天大的机缘擦肩而过? 居平子怔怔无语,失魂落魄一般。此时此刻,他只感到束手无策,进退两难…… 云雾笼罩下的神鲛岛,兀自不见天日,只有静寂的山谷中,这对峙的双方在彼此打量着。有人心事重重,有人忖思不语,还有人唇角带着冷笑。 “哼!老儿莫不是癔症了?”随着讥诮的话语响起,林一收起面前的乾坤袋,只留下一只并抛至身后。织娘伸手将其接过,神色一黯。 “你害死的这些人之中,便有百安门百里川前辈的弟子,为这位织娘道友亲眼所见!那死去的明见乃其师弟……”林一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可是泼天一般的大祸啊!老儿,还不自刎谢罪?如若不然,十七条人命呢,便是将你凌迟了亦不足以偿还……” 闻声,居平子好似从茫然中回过神来。那些乾坤袋的主人,并非都是死在自己的手上啊!其中便有当年一同来此的好友,再加上几个中计丧命的修士,前后不过七、八人而已。十七条人命? “莫要血口喷人!”居平子有些急了。事关自家性命,他不敢稍有大意,忙辩解道:“我等与那三位百安门的道友不过是联手寻宝,事出意外,又怎怪得他人?” 林一轻轻摇头,不予置信的模样。 居平子接着说道:“那鲛洞中的罹难者中,有我相熟的道友三人。除此之外,皆与我无干,你休想栽赃嫁祸……”其一直以高人自居,以禁法见长,以修为与见识著称于散修之间。可他此时话语急切,神色匆忙,早没了往日的自矜。 许是见居平子稍显失常,罗秋娘暗暗担忧起来。她眸光一闪,不慌不忙地跟着出声附和道:“是啊!每次仙境开启的十年间,总会有人闯入此处而身遭不幸,还请林道友慎言!” 林一不以为然地撇撇嘴,眼光却是落在了罗秋娘的身上。暗忖,栽赃嫁祸的伎俩我可是见得多了,只是不屑为之罢了!而你等若是不识好歹,就莫怪我翻脸无情。 “罗道友的这番话,还是留着与他人分说吧!各大仙门不乏明晓事理的高人!呵呵!”讥笑了声,林一说道:“既然不愿撤去阵法,我便奉陪到底!仙境关闭之前,不许有人临阵脱逃!十年,一晃即过……”话未说完,他便不再理会那神色各异的三人,很是轻松地转过身去。随即有云雾横生,转瞬便遮住了山脚下的这块地方。 “林师弟……” “林道友……” 天震子等人迎上来,林一摆摆手说道:“我且将阵法阻隔开来,以便大伙儿安坐歇息……”几人颔首赞同,他便掐动手诀,隔出了几块互不相扰之地。阵法不过十余丈,施法过后,前后左右顿时变得宽阔了起来。 置身于山谷中,多少有几分的修为在身,便可吐纳调息。而此处虽为幻境的所在,却可免去诸多的不变……见状,天震子等人暗暗点头,此举倒也周全! “阵法有我看护,暂且无虞!你等请便……”林一冲着几人招呼了声。 紫玉师徒相继寻了块地方坐下,并各自布下禁制隐去了身影。天震子则是站着没动,神色迟疑。 居平子等人是为了鲛洞而来,那地下是个怎样的情形,鲛兽又是什么模样?之前,整个山洞可是抖动了下,定是林师弟在大显神威,杀兽救美。这百安门的织娘看似柔弱,真实的修为并不低,且貌美性善。十七人都死了,她又是如何活了下来呢?若是花尘子在此,那鬼怪精灵的女子会不会妒意大发?真若如此,倒也有趣,哈哈! 诸多的不解挠得天震子的心头阵阵发痒,想询问几句,却迟迟难以开口。林师弟性情如旧,可那轻松而随意的神态愈发显得高深莫测,举手抬足间自有高手的风范! 想了想,天震子还是忍住了心头的好奇。他不忘与那织娘说道:“妹子!有我师弟在,百事无忧!安心便是……”其又回首冲着林一哈哈一笑,便于阵法中隐去了身形。 林一则是于原地坐了下来,却见那织娘尚未离去,眸光躲闪,欲言又止。他略有不解,问道:“你早已羸弱不堪,何不及早疗伤……” 织娘脸色微赧,垂首欠身,轻‘嗯’了一声,歉然说道:“织娘曾多有冒昧之处,林道友勿要介怀才好……” 林一恍然,随即想起了那次的小城邂逅。他含笑说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待你伤势痊愈,再详谈不迟……” “我早便知晓你的来历,悔不该将之转告于道齐门……”织娘暗吁了下,接着说道:“……所幸未酿成祸端!而林道友之胸襟豁达,着实令人敬佩!”她轻轻颔首致意,眼光轻抬又匆匆闪开,款款转身离去。那一袭曳地长裙随即没入淡淡的云雾之中,好似有月华影动…… 那婀娜的身影不见了,林一兀自笑容僵滞,愕然失神……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零七章 骗不过三 感谢书友‘猫不理狗’、‘ktpd007’的捧场支持!感谢‘ktpd007’的月票支持!!! ———————————————————————————————————————— 连日来的奔波,加之异变迭起,天震子与紫玉师徒早已是身心疲惫。而织娘死里逃生,更是有伤在身。虽说危情尚在,好在有林一亲自操持阵法,这几人总算是缓了口气,各自趁机歇息。 不过,这位阵法的守护者,却于此时默然独坐。许久之后,他才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抹苦笑来!本以为织娘所说的是阳州荒野小城的那次邂逅,却不想她的话中另有所指,真是让人意外…… 想当初,林一为了修补云袍,寻至岚城的天轩阁,于无意中泄露了身份,这才遭致道齐门的追杀。为此,他还当自己的运气不好,乃道齐门蓄谋已久的缘故,又怎能想到这一切竟然与这个女子有关呢!从方才那短短的一句话中不难猜测,云轩阁的东家便是百安门无疑。那家店铺的掌柜将自己来历禀报于织娘,又被她告知道齐门。这虽说是无心之举,可真的未酿成祸端吗? 被人追杀了百年,道齐门与天道门的不死不休,九州仙门的动荡,哪一桩一件不是天大的祸事啊! 看似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彼此掺和到了一起,说不定便会掀起风云,鼓动波澜,引起一场天地的巨变。而事已至此,那织娘尚不知其中的原由,还为之庆幸…… 林一无奈地摇摇头,自嘲一笑,于阵法中为自己隔开一片地方。其手掌一翻,面前的乾坤袋成了一堆。 离开鲛洞之前,林一于那深潭中走了一遭,不仅寻回了自己的紫金葫芦与玄金铁棒,还捞取了为数不少的乾坤袋与法宝。除此之外,他还另有发现。 这些乾坤袋皆是来自丧身鲛口的修士,从上面所残留的禁制可以看出各自的年代远近不一。死去的那些人中,有散修,有仙门弟子,还有那个织娘的师弟明见。 林一曾与明见有过一面之缘,便将其所遗下的乾坤袋交还给了织娘。而余下的这十六个乾坤袋,权作是他此行的意外所获。 早年间杀个练气或者筑基的修士,让人常有一夜暴富的错觉。随着修为的提升,杀的人与获取的宝物亦愈来愈多,林一反倒是渐渐淡了这与生俱来的俗念。当他很随意地将神识逐一浸入了乾坤袋,却为之暗暗瞠目。 十六个乾坤袋中,所藏颇丰。其中的玉简、符箓、法宝等物应有尽有,还有不下两百万的灵石! 即便是林一有着足够的镇定,还是不免惊嘘了下。一个颇具规模的仙门,怕是亦没有这般殷实的家底吧?而死的这些人可都是元婴修士,身家富足倒亦寻常,却是便宜了自己。 将乾坤袋内查看了一番,林一留下了两枚玉简后,便将其他的东西尽数收入了乾坤戒。他手上拿着的是一篇魔修的功法,还有一份通州的舆图。其之所以如此,自有用意。 林一的魔修可谓是被劫雷劈出来的,却未修炼过与之相关的功法,与魔婴之间亦少了一丝神魂与共的默契。为此,他便对魔修的功法有所留意。 来时途中,林一于浊湖的湖堤上杀过一人,曾顺手得到了一篇寻常的魔修功法。而眼下他手上所拿的玉简中乃是一篇《天道魔法》,显然是为死去的天道门弟子所留!两者相较,其自然看重了后者。 九州魔修,当以天道门为尊!还记得花尘子说过,魔道即天道!这话听着显得霸道了些,却不无玄机!至少有了魔冢的那番经历之后,林一对魔修多了几分认知。 用去了半日的工夫,林一将《天道魔法》牢牢记下。将其收了起来,他又饶有兴致地看起了那枚通州的图简。其中的舆图与以往所见略有不同,上面着重标注了各个家族与仙坊的所在。 毋庸置疑,这份舆图为散修所有,许是来自居平子当年的同伴之手。林一将其握在手中,神有所思。 从这份舆图之中,可以轻易寻到罗家所在的登仙谷。不过,上面并无任异样的标记。 片刻之后,林一又拿出了来自匡夫子的那枚图简…… …… 一个多月过去了,神鲛岛的山谷中,通州的三人兀自守在原地。其间,居平子曾数次尝试破阵,皆被林一化解。之后,双方便继续僵持了下来。 静坐中的居平子,缓缓睁开了双眼。他左右看了下同伴,禁不住暗叹了一声。那小子不仅狡诈多智,还有强大的阵法可作依恃,这般相峙下去,真若到了仙境关闭的时候,万事休矣! 不过,除却这般苦守以待良机,又能如何呢?”道兄,林一谎称杀了神鲛不足信。而他既能救得了那幸存的织娘,想必是得到了鲛绡……”罗秋娘传音说道。 居平子无奈地摇摇头,说道:“那小子成心与我等耗上了……十年?真若到了十年之后,此事泄露必将招来仙门的雷霆之怒……天下何处可以容身?” 矮胖的步阳子呆坐着不吭声,同样是无计可施的模样。 罗秋娘迟疑了下,还是说道:“为今之计,不得不如此……” 居平子神情一怔,忙道:“不可!若是那林一不从,反倒是弄巧成拙,你我再无回天之力……”见其不允,罗秋娘神情稍显苦涩,轻叹了声便不再言语。 过了半晌,居平子见左右沉闷,自感无趣。他拈着长须,轻咳了声,说道:“秋娘有何计策,不妨说来,彼此亦好斟酌一二……” 罗秋娘沉静如常,眼光中却是闪过一抹忧色。看着眼前云雾遮掩的阵法,她轻声说道:“与其这般无休止地耗下去,不若寻那林一道出隐情!此次万不可再虚言相欺,他必会有所动心。如此以来,岂不是各遂所愿……” “那小子为人奸诈……”居平子还想回绝,罗秋娘神色中多了几分决然,接着说道:“此乃摆脱眼下窘境唯一之法,不得已而为之啊!当断不断,悔之晚矣……” “这……”居平子踌躇了下,说道:“你之所言不无道理,容我思量……”见其迟疑不决,罗秋娘略感失望。这位道兄的修为、见识与才学,皆高人一筹,却少了临机决断的果敢。如此这般,怎可成就大事呢…… 便于此时,云雾翻涌,林一突然窜了出来。三人不明所以,忙起身戒备。对方却是咧嘴一笑,趁机围着山脚前的阵法好一会儿忙碌。 “可恶!不过转眼的工夫,又多出了上千道的‘地困禁’与‘阴阳禁’,这小子分明要固守于此……”见状,居平子忙与左右分说,便欲伸手相阻。步阳子跟着上前,罗秋娘则是心念急转。 “老儿真乃高人也,竟被你一言道破玄机,呵呵!”林一呵呵一笑,双手却是疾挥不停,成百上千的手诀随之闪动着光芒,往四下里飞去。见三人逼来,他不以为然地双肩一耸,转身便走。于其消失于阵法中的一刹那,罗秋娘忽而抛出一枚玉简,急声喝道:“林道友,我有话说……” 林一头也不回地抓过玉简,瞬间隐入了阵法。 居平子止步转身,愕然失声:“秋娘,你怎可如此的莽撞……”对方神色沉静,对其未作理会,而是顺手撩起了耳边的发梢,兀自紧紧盯着前方。 步阳子则是愣在了原地,嘟囔着说道:“早知如此,不若一走了之……” “怎可中途退出?你我有约在先……”居平子烦躁起来,竟是出声喝叱。 步阳子则是带着无辜的笑容,满不在乎地说道:“道兄有话不妨与匡夫子说啊!谁让他先走了一步呢……”见其竟是冲着自己装起傻来,居平子脸色一沉,叱道:“你待如何……” 恰于此时,林一突然又从阵法中冒了出来。两人忘了争执,忙与罗秋娘一道看去。 “咦?自家人起了内讧!真是好热闹,呵呵……”不过转瞬间,林一返身而回,含笑揶揄,手上还握着罗秋娘的那枚玉简。 居平子与步阳子稍显错愕,各自止住了争吵;罗秋娘则是明眸一闪,神色中暗含期待。 林一的眼光掠过三人,转而冲着罗秋娘举起了手中的玉简,带着不可捉摸的笑意,问道:“之前曾诓骗我一行来此,之后再骗我联手寻宝。呵呵!罗道友莫非还想故技重施?” 罗秋娘神态自若,一如从前那般的嫣然笑道:“我罗家所在的登仙谷有句童谚,骗人不过三,过三不登仙!” 林一‘哦’了声,佯作回味的模样来,随即笑道:“这童谚可是害人不浅啊!被骗一回便足以要了人命……”见对方含笑不语,他眉梢一挑,又摇晃了下手中的玉简,问道:“我若是将其交予他人……譬如化神前辈,又将如何?” 居平子与步阳子皆是脸色一变,而罗秋娘却是笑容不改,说道:“道友若无意登仙,行事自不必有所顾忌!” “呵呵!你以为我会信了你罗家的小儿之言?”林一背起了双手,神色不屑。 罗秋娘眼光闪动,反问道:“童言无忌,天道无咎,仙缘可遇而不可求!道友以为然否?” 林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冲着罗秋娘不置可否地呵呵一笑,说道:“好一个可遇不可求……”话未说完,他竟是转身步入阵法,眨眼不见了踪影。 居平子与步阳子愣在了原地,各自患得患失起来。而罗秋娘则是面对着云雾翻腾,不动声色。 少顷,居平子忽而有所察觉,伸指惊呼道:“那小子撤了阵法……”随声,罗秋娘与步阳子凝目望去。笼罩阵法的云雾缓缓淡去,山洞前人迹杳无……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零八章 九羽岛 第七百零九章 懒得理你 第七百一十章 格杀勿论 一山,一亭,一弯浅水。 这是九羽岛另一侧的临湖之地。山不过百丈高,为苍翠覆盖;山坡上芳草萋萋,石亭半斜,平添几分荒芜之意。幽深尽头的山腰处,乃一无人的洞府。山脚下,一弯浅水由不远处的翳湖曲折而来,逶迤远去。 水边出现了几个人影,正是天震子与紫玉师徒。一路寻觅而来,几人所获颇丰。 那弯浅水澄澈无波,好似一条凝滞的河流,恒久长存。几人临水而立,无意脚下,皆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山腰上的洞府所在。 “哈哈!九羽岛上,天材地宝俯身皆是,真他娘的不虚此行啊!回头须将灵药分一半送我师弟才是,他与清幽谷的交情匪浅,我亦好趁机讨些丹药……”天震子于水边止住了脚步,不忘与紫玉分说道:“清幽谷的丹药早已是名闻遐迩,却不易相求!你若有意,我不妨亲身走一趟……” 紫玉对天震子的讨好视若未见,兀自远望。只不过,那沉静如往的神色中,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其回首看了眼两个弟子,转而冲着某人轻声道:“那清幽谷莫不是天震门的后院,任你予取予求……” 闻言,天震子神色一窘,随即又满不在乎地大手一挥,哈哈笑道:“求几瓶丹药还不是小事一桩!回头我与师弟吩咐一声……”紫玉对其狂妄颇为不满,嗔道:“你偌大的年纪,尚不及你师弟的举止稳重!” 天震子还想辩解几句,回头却是撞上了紫玉那咄咄逼人的眼光。其心头发虚,忙转身手指前方说道:“哎呀!今儿运气真是不错,又遇见了一处仙人洞府,里面说不定有好东西……”说着,他才想动身,忽又错愕不已。随即,四人皆抬头望向了远处。只见十余道人影由远至近,并有人喝道—— “这仙人洞府为我等所有,尔等速速离去……” 喝声未止,十余位衣着各异相貌不同的修士落下了身形,一个个神色不善。 两个月了,天震子等人跑遍了大半个九羽岛。许是地处偏僻的缘故,又或许是运气所致,途中还真的未遇见过其他的修士。谁想转眼生变,几人的轻松与惬意顿时没了,彼此面面相觑,各自的神色凝重起来。 只不过,一行四人原本便是冲着洞府而来,实不甘轻易弃之而去。而对方却有十二人之多,皆为元婴中后期的修为,若是争执起来,己方难免吃亏! 见紫玉师徒敢怒不敢言,天震子不由得挺起了胸膛。他冲着十余丈外的那为首之人拱了拱手,随即露出了狡狯的笑容,扬声说道:“见过夏州的诸位同道!彼此有话好说,无须动怒!” 方才说话的乃是一黑瘦的老者,有着元婴后期的修为。见对方胆怯并胡乱攀认起来,他微微冷笑。其随行者略作诧异之后,皆神色不屑。 “哈哈!既然诸位道友看中了此处,我等便将这洞府拱手相让便是!请……”天震子哈哈陪笑,佯作与世无争的模样。 紫玉还以为会有一番正气凛然的指责,却不料会是这么个情形。她还是暗暗松了口气,与两个弟子使了眼色,便往后退去。对方人多势众,着实不便逞强,还是暂避一时才好。 而天震子敷衍了几句之后,并未摸清对方的来历,不免失望。他无奈地摇摇头,暗啐了一口,转身与紫玉尴尬一笑,自我宽慰道:“我等外出两月有余,还是去寻林师弟要紧……” 那四人识趣退去,黑瘦老者颇为得意。 便于此时,一旁有人叹道:“我等自九山之地而来,真可谓死里逃生,怎及他人如此的逍遥!”有人附和道:“于此处呆上个两月,定会寻到不少的宝物啊……” 老者心头一动,不由得看了下左右,转而冲着那即将远去的四人喝道:“与我站住!” 紫玉师徒的脚下一顿,不明就里。天震子却头也不回地低喝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他起初悠闲的步履突然一变,已是踏空而起。而身后三人醒悟过来,随其御空疾行。 老者脸色一沉,怒道:“那几人果然心怀不轨!”尚不待其有所示意,身边的同伴早已是心领神会。转眼之间,十余道人影拔地而起,冲着前方的四人追了过去。 此时,人到了半空之中,天震子才来得及回头看了下,不禁怒骂道:“他娘的,老子就知道有人没安好心!”他一旁是紫玉,身后是神色慌张的柳兮湖与炎鑫,而数百丈之外则是追过来的那十余个修士。 若非借助遁法,如此拼命的狂奔,便是分出修为高低的时候了!须臾过后,柳兮湖与炎鑫便被对方的飞剑追上。他二人不得不祭出各自的法宝,边打边逃,行迹狼狈。而天震子与紫玉则是跑在最前头,暂且无虞。不过,有人见弟子遭难,不由得慢了下来。 天震子跑的正欢!九羽岛不过千里方圆,用不了多久便可飞至来时的山谷。那儿有林师弟在,再加上修为不弱的织娘,己方便有了六人,大可与敌手周旋一番。即便不敌,亦好过眼前这般的不堪。 转念之间,身边没了紫玉的身影。天震子回头看时,不禁暗暗叫苦。那师徒三人已被数道剑光困住,而远处的一个个人影正狂扑了过来。 哎呀!紫玉凶多吉少!可若是返身加入战团,将以一敌三,同样是自身难保!真他娘的晦气啊! 天震子迟疑不决之时,两道剑光便到了身后。不及多想,其抛出两级响雷轰了过去。待危情稍缓,他已是神情狰狞,怒不可遏! 太欺负人了!天震子身形猛然一顿便停了下来,两手连番扬起,一连串的响雷不要命地往着身后砸去。他张口吐出法宝,骂道:“一帮子不要脸的东西,只会以多欺少!紫玉,我来了……”而其话音未落,却又瞪大了眼睛。一道虹光擦肩而过,倏然冲向了紫玉师徒。与此同时,万千金芒凭空乍现,森森的杀意狂泻而出,霎时便逼退了敌手的攻势。 不过是喘息之间,便陷入一群高手的疯狂围攻。那师徒三人祭出三只虚幻的大鼎连为一体,苦苦支撑。于此凶险之际,突然有人出手相助,危境逆转。 看清来人,紫玉失声惊呼:“林道友……” 炎鑫脸色苍白,心慌意乱。可见到那人突然现身,他还是没来由地松了口气。不过,其防身的虚鼎依旧是紧紧护在身前,不敢有分毫大意。 柳兮湖则是惊喜交加,跟着师父唤了声林道友。 天震子已趁机到了这四人的跟前,庆幸道:“师弟啊!你来的可真是时候!” 来者正是林一,手里还拎着紫金葫芦。他于那处山坡上饮酒来着,却察觉有人闯入了九羽岛。进入仙境的修士有数千之多,有人途径此处亦为寻常。而对方却是直奔天震子四人而去,令其不禁担忧起来。 好事儿想着不灵验,坏事儿一猜就准!林一还在观望,那边已生出了变故。不过转瞬间,双手便交上了手。 那可是一群修为不弱的高手,杀几个势单力薄的人只在须臾之间。天震子与紫玉尚可抵挡一二,柳兮湖与炎鑫则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不过,林一所在的山谷距天震子等人尚有七、八百里远,便是即刻动身去救,施展风遁术亦要盏茶的工夫才能赶到地方,更莫说御空而行了。眼看着紫玉师徒便要遭殃,他不及多想,手诀掐动,破空遁去。 许是修为提升的缘故,这一回的‘破空遁’没有生出意外来。顷刻间,林一便到了几人的近前。他随即祭出了《玄天剑阵》,使得紫玉师徒化险为夷。 冲着惊魂未定的几人打了个招呼,林一这才不慌不忙地收起了紫金葫芦,昂首四顾。 剑阵之外,十二个修士围成了一圈,皆诧然不已。这不是传闻中的以剑化阵吗?那灰袍的年轻人什么来头?不对,其模样似曾相识 那黑瘦的老者亦好似想到了什么,手上突然多出一枚玉简。未几,他眼光中厉色一闪,阴测测一笑,与同伴示意道:“诸位师弟,诸位舒州的道友!此人便是曾于西溟海现身的林一!”听其如此一说,众人恍然,杀心顿起。 “小子!我家祖师早已命人通传舒州的大小仙门,只有遇见你,便格杀勿论!”老者冲着林一冷笑道。他虽是心惊剑阵的威力,可还是未将对方视作大敌。那小子不过是元婴初期的修为罢了,而余下的几人更是不足为虑。 见此情形,天震子无奈地暗叹了一声。师弟啊!虽说你杀人的本事见涨,可这仇家亦太多了吧! 紫玉师徒则是余悸未消,心头又悬了起来。今日注定是在劫难逃了! 林一打量着四周的情形,寻思着对策。若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妨乐见其成。可愈是想着息事宁人,却愈是有人逼着他大动干戈! 眉梢轻轻一挑,林一背起了双手。他抬起了下巴冲着那老者示意了下,带着不可捉摸的神情,忽而咧着嘴笑问道:“你等皆是道齐门的弟子?”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一十一章 玄机莫名 第七百一十二章 临机决断 一伙舒州的修士趁兴而来,转眼间便折去了一个。 凡人都明白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何况这些整日里炼心炼力的修士。余下的这些人忙聚拢一块儿,颇有几分结阵的架势。其中一个被撞断了几根肋骨,已吞下丹药径自调理;死里逃生的古作则是躲在人群当央,身形摇摇欲坠。那一张黑脸成了酱紫,眼神中只有惊惧与愕然。 “师兄……”有人出声问候。 古作摆摆手,示意自己无妨,却又一瞪眼,脖颈子往前一拱,“噗——”地一口淤血喷了出去。 见状,那些来自舒州各大仙门的修士一个个面面相觑,转而又各自小心戒备。一个元婴后期圆满的高手,可是仅次于化神前辈的存在啊!而就这么一个高手中的高手,竟被人家打的吐血,真是难以置信。换作他人,岂有命在?先前那位身陨的道友便是前车之鉴…… 吐出了一口老血,古作禁不住的一阵心神恍惚。他忙吞下几粒丹药,脸色渐渐恢复了常态。气息受阻,玄功运转不畅,其索性摸出一把飞剑踩于脚下,这才余悸未消地抬起头来。 惹得道齐门祖师大动肝火之人,果然非比寻常!而这小子年纪不大,难道已是元婴后期圆满的修为不成?真是歹毒啊!此人不仅长着嫩脸皮,还隐藏了修为,怪不得身陷重围还有恃无恐!不过,十一人联手之下,任谁都讨不得便宜……若是再添几个帮手呢?呵呵…… 古作与林一不约而同地望向了远处,所不同的是,对方神情凝重,而他却是冷笑起来!便于此时,在场众人皆有所察觉—— 九羽岛上,又多出了二、三十个人影。这伙人先后发现了这边对峙的情形,分作两群飞了过来。 片刻之后,来者中的十七人竟是直接奔向了古作。从其衣着相貌上可以看出,这些修士并非来自同一仙门。而余下的十一人则是于百丈外缓缓止住了身形,一个个神色不明。 来人转瞬到了跟前,古作暗暗振作了下,越众而出迎了上去。对方为首的乃一个粗眉重髯的老者与一个中年妇人,其中一人惊呼道:“师兄!缘何如此……?” 古作摆摆手示意自己无妨,冲着那老者拱手说道:“见过这位道友……” 那妇人忙于一旁分说道:“此乃真武门的庚午道兄!” 老者身躯健壮粗大,神情彪悍,周身透着隐隐的杀气。他傲然环顾,这才与古作拱手说道:“我与几位师弟途遇火青子及舒州、平州的诸位同道,这才结伴而行。却不知古道友于此摆下战场所欲何为?”其又打量一眼对方,稍显意外,问道:“何人伤你?何人伤得了你?” 古作神色一窘,缓了口气,说道:“原来是与我舒州交好的两家道友,幸会!容我分说……” …… 这边一伙人忙着相见寒暄,那边却是沉闷了许多。剑阵之中,只有天震子一人在说话。 “真他娘的晦气!人家本来便人多势众,眼下又多了一群帮手。而这十来人不知来自何处,这是要作壁上观啊!我夏州的修士何在?怎么一个都见不到呢?不要多,只须来他个三、五十人助拳便可……”天震子愤愤不平,又道:“师弟,你与那些人说道说道,便是于一旁助助声威亦好啊……” 紫玉师徒没了主见,任天震子在唉声叹气。他三人一边留意着林一的神情,一边强抑着心头的忐忑。 古作一伙再加上后来者,足有二三十人之多。如此以来,己方便要以一敌四、以一敌五。林一能打败元婴后期的修士又如何?面对围攻,他还是独木难支啊!今日大难临头,只怕无人可以幸免! 林一打量着古作一伙人,轻轻皱起了眉头。天震子说的没错,今儿的运气着实差了些。 几个真武门的乃是炼体修士,比起他人来要强悍一筹,尤其是那个元婴后期的庚午,更是不好对付。古作的师妹火青子虽是元婴中期的修为,而那些舒州、平州的修士并无弱手。只待《玄天剑阵》不支,对方势必一拥而上。到那时候,便是自己大开杀戒,亦断难顾及天震子等人的周全。没法子,这伙人太多了! 情形危急,没工夫多想了! 林一眉梢轻扬,转而看向百丈外的那群修士。他冲着一中年人传音道:“我等来自夏州,无故遭致舒州、通州与平州的围攻!生死一战将至,敢问对面的道友来自何方、是敌是友?” 于远处观望的那伙修士中,为首的便是那个中年人。此人三、四十岁的模样,有着元婴后期的修为。与其同行者,则是元婴中期与初期不等。此外,人群中还有两个韶华年貌的女子。 中年人远远打量着古作等人,又将眼光落在那威势不凡的剑阵之中。阵法相阻,他一时辨不清林一等人的深浅,却还是轻声回了一句。 那中年人话语简短,林一却是听得明白。他眸子精光一闪,心念急转,嘴巴随即又动了下。不待那中年人应声,其转而冲着天震子等人说道:“古作等人有了帮手,绝不会善罢甘休!我等还须离开此地……” “分头行事,只会被人家分而歼之!那伙人修为可不低,根本逃不了啊!”忽见林一有了决断,天震子吓得心头一跳。师弟不会是心思有变吧?危难当头,谁不想着自保呢! 紫玉一直留意着林一的动静,闻言,她脸色为之一变。真若如此,两个弟子将十死无生。而无论比拼厮杀,御空飞行或是施展遁法,自己与天震子皆难敌对手,最终的下场可想而知。真要离开,又该往何处去?若是再闯入一个修为受制的地方,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唯有等死一途了! 心有所忧,紫玉忙随着天震子附和道:“林道友,三思……” 林一抬手止住两人,不容置疑地说道:“事不宜迟,迟则生变!于剑阵撤去之时,你等四人奔来时的山谷而去,不必结伴御空,各自施展遁法逃命要紧,自有我断后!” 同行的修士若施展遁法,霎时间便各自跑散了。而落单之后被人追上,则情形更糟。先前天震子与紫玉师徒未敢莽撞便是此因,并藉以联手挣得暂缓之机。若非如此,林一便是想救人亦分身乏术。 故而,天震子与紫玉听林一这般说话,各自踌躇起来。 林一则是不予分说,抬手一招,始终笼罩着数十丈方圆的剑芒乍然消失。他双眉一竖,神色凛然,低喝道:“走……” 见此情形,天震子与紫玉师徒哪里还敢有半分的迟疑,霎时间便化作四道虹光倏然远去。 …… 古作虽是伤势未愈,兴致却是不错。 无意中遇上了祖师要杀的林一,实为幸事。本以为己方人多势众当稳操胜券,谁料尚未交手便被那小子偷袭,并有所伤亡。这一切太过意外了,却又不能不令人羞愤难当! 痛定思痛,戒急用忍!那小子有同伴制肘,行事必有顾忌。只须将其缠住、困住,再趁势予以雷霆一击,可达成祖师所愿也! 而现如今,师妹火青子又带人前来助阵,可谓是锦上添花,那小子不死都不成了! 于是这般,古作与庚午等人道出了要杀林一的原由,并还许诺说,事成之后,在场的诸人皆会得到祖师闻白子的赏赐。不仅如此,他还将那小子的妖修炼体之术很是吹嘘了一番。 庚午并未多言,只是身上的杀气顿时浓重了几分。而其几位同门师弟则是冲着古作冷哼了声,以示不屑。不过,尚不待去寻那个林一的麻烦,已有人大喊:“剑阵没了……” 见状,古作惊道:“那小子要逃,诸位分头去追……”不用其吩咐,那庚午与几个师弟已跃身而起,直奔林一。余下诸人则纷纷施展遁法,便欲去追天震子与紫玉师徒。 情形陡变,场面有些混乱。百丈之外,那十一人则是不为所动。其为首的中年人拈须忖思,眼光却是落在那个年轻人的身上。此人为何不趁机逃离,方才所说是真是假? 剑阵消失,天震子与紫玉师徒皆亡命而去,而林一却是驻足原地,双眸炯炯。待对方有所察觉并发出了喊声的那一刹,他便若被一阵狂风吹起,骤然间便到了数百丈之外,却又猛地止住了身形,双手疾挥,千百道灵力所化的法诀迅即消失于半空中。少顷,见有人追来,其扭头便走。 与此同时,那二三十个修士已各自施展起了遁法,庚午师兄弟更是冲在前头。谁料“砰砰”一阵闷响,竟是一个个从半空中跌落了下来。 “禁法?” 古作身子有伤不便疾行,却还是察觉到了前方的异样。而不待他有所诧异,又是“砰砰”十余声闷响,后者再次被迫止住了去势,只有两三人得以远遁而去。 方才追得甚急,众人皆没将林一的举动放在眼里。如今去路被阻,一个个这才发觉半空中多了道无形的墙壁。那是一道数百丈宽的禁法之墙,薄如羽翼一般,上面已被撞出了几道裂缝。 “此乃五行禁法!为那小子仓促而就,不堪一击!与其破之,不若迂回避之……”古作在师妹火青子的陪同下赶了过来,不忘大声提醒。 猝不及防之下意外受阻,庚午早已是怒不可遏。不容分说,他抬手招出一把钢刀来,迎空一抖,便冲着前方狠狠劈了下去。一道耀目的寒光呼啸而去,紧接着便是‘喀喇’一声巨响,禁法竟是被生生劈开了一道十数丈的豁口。其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往前疾驰而去……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一十三章 并肩御敌 第七百一十四章 还我铁棒 第七百一十五章 无话可说 感谢书友‘goatherd’、‘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jiadelao’的月票支持! …………………………………………………… 相距如此之近,庚午竟是没听清林一说什么。那一刹那间,只有一片血光汹涌而来,令人不容多想,亦无从回避,便这么被滔滔的洪流所吞没。 恍惚之中,那铺天盖地而来的不只有血光,还有兽性沸腾与洪荒战火,更有无上的天地之威与横扫万物的萧杀之意,令人敬畏、屈服! 稍稍茫然之后,庚午忽而面目狰狞起来。未几,其双目圆睁,猛地咬破了舌尖。直待一口精血喷出,他这才禁不住打了个冷战,余悸未消地抬头看去,神色又是一变。 半截铁棒不见了,林一赤手空拳。其双眉倒竖,面沉似水,眸子里血光闪烁。衣袂长发仿若风吹,猛地往后扬起。与此同时,一条丈余长的青龙凭空闪现,张牙舞爪作势之后,倏然与其融为一体,元婴后期的威势沛然而出。 庚午自恃修为高强,素来悍勇而无所畏惧。不知为何,当他回过神来,心头一阵发虚。化神修士之下,能撑得住自己一刀的人可不多。而那小子于隐瞒了修为之下,不过只是折去了铁棒而已,人却毫发无损。如今怎地,要用一双拳头来拼命吗?还幻化出了龙影,这妖修之术怎会如此之强? …… 山谷上方,那两人交手的情形可谓是一目了然。林一隐藏了修为令人意外,却还是一招落败。即便他负隅顽抗,还是难逃厄运。而庚午所遭遇的一切,旁观者却无从知晓。 百丈之外,火青子心下稍缓。她与其他三人换了个眼神之后,回首看向远处的山峰,随即便默默点了点头。 古作一伙人,散落于四周的山峰之上,恰好将山谷围在了当间。他那黑脸皮上泛出一抹阴鸷的笑容,神色得意。小子,你命不久矣! …… 山坡上的阵法前,天震子目瞪口呆。师弟的大棒子就这么没了?要赤手空拳拼命不成?元婴后期的修为……干脆我唤你一声师兄得了! “无妨!我师弟的一双拳头更是厉害,且拭目以待……”天震子还是忘不了与身边的人吹嘘,却自感底气不足,忙引颈张望。 …… “你,还我铁棒!” 又一声冷喝传来,庚午这才听明白,却又转眼糊涂起来。那铁棒粗陋不堪,有何不舍?知道我手中大刀的来历吗?此乃深海玄金加九天精铁及诸多稀有之物,经婴火百炼而成。这刀还有一个名堂乃真武不传之秘,无须多言,单从刀名中便可见端倪。刀为何名?‘虎啸’是也!自有无坚不摧之威! “还我铁棒……” 见那林一再次低吼了一声,庚午眼中凶光一闪。哼!凭借幻术来故弄玄虚,真是小瞧了庚某人!你不过元婴后期小成的修为,赤手空拳之下还挡得住我的‘虎啸’不成!随即,其周身杀气一凝,举臂擎天,刀芒大盛。 双方相距十余丈,彼此触手可及。庚午举起大刀的一刹,数丈的刀芒再次幻作一头白虎,凌厉的杀气顿时罩住了林一。他恶狠狠啐了一口,猛地挥动臂膀,冲着对方便一刀劈下,虎啸声顿时响彻长空。 恰于此时,林一已腾空而起抬手便是一拳击出,四周的灵气为之一滞,紧接着“砰”的一声闷响,撼人心魄。随其刹那,一条数丈的青色龙影脱臂而出,张牙舞爪,气势凶悍。而他并未作罢,身形前冲,一拳接着一拳狂泻而出。 霎时间,躁动的杀机横空而起,一条条龙影疯狂扑向了那白虎。 “轰——” 耀目的光芒之中,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霍然炸开,整座山谷为之撼动。 庚午的身形暴退数丈才堪堪站稳,手中的大刀僵持,悬而不落。半空中,那头白虎兀自咆哮不已,却被十余条青龙相阻,彼此厮杀不休。 “你一双肉拳怎敌我虎啸刀魂?”庚午惊愕失声,双臂叫力,而被刀芒兀自挣脱不得。 林一的去势只是稍稍一顿,却杀意不减。他冷冷注视着对方,嘴角挤出一句—— “斗龙骁悍,生而只为一战,岂是虎魂可敌!你,还我铁棒……” 斗龙之术?闻所未闻!怎么还对那铁棒念念不忘!早知如此,又何苦来哉!如今魂刀被缚,莫非要庚某与你赤手互搏不成!哼!与我开—— 庚午暗中使力之时,只觉得狂风扑面,令人气息一窒,正是那林一大步冲来,再次挥拳击出两道龙影。他一咬牙关,双目凸起,力贯双臂,接着便是“喀喇”一声,魂刀终得已挣脱龙影,裹挟着狂猛的气势呼啸而下。 “轰——” 一条龙影撞上了白虎,轰然炸碎,双双消散。 “砰——” 另一条疯狂的龙影霎时击中了庚午,他护体灵气霎时崩溃,魂刀脱手而出,整个人直直倒飞了出去。 林一去势一缓,隔空抓刀在手。他眼光冷晒,好刀!其长四尺、宽九寸,背厚刃利,银光闪闪,寒气逼人。 哼!毁我铁棒,便用此刀抵偿! 不作迟疑,林一身形骤然一动,顺势举刀往前—— 庚午人在半空中去势不止,禁不住又是“噗”的一口热血喷出。他此时已骄狂皆无,只余下胆战心惊。见魂刀易手,转瞬便要落在自己的头上,其哀呼了一声,我的‘虎啸’,岂可噬主! 便于此刻,观战的火青子神色一变。不及多想,她忙不迭摸出一片玉符用力捏碎祭向了空中,不忘疾呼:“禁符……”余下那三人会意,各自扬手一抛…… 而暴退之中的庚午,再不敢心存侥幸。他一手掐动手诀,一手多了片同样的玉符,猛地捏碎…… 林一欺至庚午四五丈近处,便欲挥刀劈下,心头却是一沉。其手上猛然一阵颤抖,刀身光芒一闪,继而便有虎啸声扑面而来,令人猝不及防。于此刹那,他眼前一暗,周身倏然一紧,一层坚如金石的禁法凭空出现,如壁、如笼、如枷,禁锢倾轧而来。 异变陡起,林一去势受阻。间不容缓之际,其左手循着刀身猛地抹去,那才将现身的虎影与啸声顿时偃旗息鼓。而他尚不及有所挣扎,禁法又是连多了四层,眼前的天地顿时为之一变,之前的山谷与敌手尽数没了踪影。 这是五行禁法吗?林一愕然四顾—— 有风,自天边而来,卷尽黄沙万顷,吹去了前世今生情,只余下古道苍凉,人影凋零! 有雨,从心头落下,弥漫了双眼,浸透了风景,直欲将这天地湮没,让人沉沦其中,而不再前行! 有长剑悲鸣,是诉不尽的仙道寂寞! 有猛兽横行,使人脚下徘徊不定! 有冰霜,有雷电,有危壑,有荆棘丛生…… 这一刻,令人只想着融进那风里,随之魂飞天外,而不必在乎桑田沧海;只想着迎向那如霜的剑锋,任冰寒刺透胸膛,哪怕是热血染红了尘埃! 此般孑然独行,执着以往,不过是一路的落寞与孤独,生又何欢?不若抛却负累,放逐那与生俱来的沉重,死又何妨…… 置身于一片混沌的天地之中,林一垂首怔怔**,神色变幻不定,任那剑锋袭来,任那猛兽扑来…… …… 山谷之上,一个两三丈的大石头凭空生成,正缓缓下落,情形诡异。 用了五层的禁法,终得以困住了林一,火青子这个妇人面呈得色。她回首冲着远处示意了下,又是轻抬手臂。三位元婴后期修士心领神会,各自转身飞去。与此同时,山谷四周的山峰上冲下来一个个人影,与之前的那三人一道奔向下面的山坡,转眼之间便摆出了严阵以待的架势。 山坡之上,阵法之前,观望的众人神色各异。那中年人看了下身后的阵法,又转身打量着半空中那气势汹汹的对手,他不由得摇了摇头。随行的十位同门跟着不安起来,一时不知所措。 天震子愣愣杵在原地,大张着嘴巴,怔然失神。师弟啊!本以为你大棒子厉害,谁想你一双铁拳更为霸道!一拳打飞了真武门的元婴后期高手,真他娘的痛快!只不过,老哥哥我尚不及叫声好,你便遭了人家的暗算。眼下你变作了石头,哥哥该如何是好…… 一旁是紫玉师徒三人,虽是紧守着身后的阵法,却进退两难。 炎鑫悄悄低下头,神色不明。他心底巴不得那人死了干脆,却又隐隐生出几分惋惜。其师妹柳兮湖则是紧紧偎着师父,神色黯然。 紫玉打量着四周的情形,幽幽一叹。她瞥了眼天震子,轻声说道:“林道友受困一时,或有脱身之法。古作一伙,人多势众且有所防备,我等只可静观其变。你稍安勿躁……” 天震子哦了声,慢慢转过身来。他与紫玉点了点头,又看向中年人一伙,冷哼道:“不静观其变又能如何?我四人势单力薄,外人又靠不住……”见对方看来,他一拧脖子转向他处,自语道:“……你我暂且据阵固守,方不负师弟的一番苦心!” 中年人稍显尴尬,拱手说道:“这位道友!我乃百安门明心,为寻师妹而来……” 闻言,紫玉师徒皆是一怔,而天震子眼珠子一转,手臂一挥,不忿道:“你寻师妹干我何事?除非帮着一起抢回那大石头,不然你我无话可说……”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一十六章 混乱之象 天震子的话,简单明了,便是要与百安门的明心联手去救人。 明心则是对天震子的蛮横稍感意外,无奈地摇了摇头。 百丈之外的半空中,那一、二十人早已摆开的阵势困住了这片山坡,显然是早有防备,这个时候去救人,实为不智之举。而若是对方存心不良,最终的情形只怕会更糟! 此外,先前动手,已属莽撞之举。眼下尚未见到师妹,且林一被擒生死不明,若再贸然行事,又将同门的安危置于何地! 暗自斟酌了片刻,明心还想分说一二,以便寻出师妹的下落。谁料天震子眼睛一瞪,竟是拂袖转身回避,满是不屑为伍的模样。 …… 好似天外飞来,那块禁锢了林一的大石头‘砰’的落下,于平坦的谷地上颇显突兀。 半空中,火青子与庚午相继跟着大石头落了。不过,前者面带笑容,神色得意,而后者则是另一番模样。 庚午摇摇晃晃站稳了身形,随即脸色一苦,高大而粗壮的腰身竟是微微佝偻下去。其衣袍的前襟破了个大洞,露出了毛茸茸胸口,上面一个硕大而青紫的拳印赫然醒目。他冲着不远处的大石头看了一眼,一时之间,震骇、错愕、羞愤涌上心头,可谓是五味杂陈,令人不堪忍受。 一阵疼痛传来,庚午闷哼了声,随之嘴角缓缓溢出了一丝血迹。少顷,他这才缓了口气,却是恨意难消。钢筋铁打般的身子,竟是被人生生打断了三根肋骨,还差点为此送了性命。不仅如此,魂刀被夺,更是奇耻大辱啊! 林一,你如今被困已是插翅难逃,庚某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道兄身子有伤,不易动怒……”庚午正自咬牙切齿,一旁的火青子出声劝慰。忽见对方愠怒更盛,她自知失言,忙又媚然一笑,说道:“此番擒获林一,道兄当为首功!” 这话还差不多!庚午才想挺起胸膛,却又哼哼了声,无奈地弓下了身子。 火青子转而四望,眼光流转,笑意盈盈。古作与另一伤者正于那山峰上静坐调养,余下二十来人则是不失时机地困住了山坡上阵法,以防林一的同伙趁机作乱。 “呵呵!虽是费了一番周折,还是大功告成!”火青子志得意满地笑了声,转而又看向数丈外的大石头,又道:“由庚道兄逼林一出手,再相机祭出禁符,任其再是狡诈多变亦难逃此劫……” 这番话不无由来,一切早有预谋。之前,古作见林一神出鬼没令人难以招架,便与火青子暗商对策。待庚午逼那小子动手之时,五人趁机祭出禁符。 要知道,那禁符来自墨门,只有九大仙门才可获得。现如今,五人联手用此符对付林一,苦心可见一斑。 “化神之下,没人可以抵挡五层禁符之威。短则三五时辰,长则旬日,林一必将死于天杀地困之中。呵呵……”火青子轻松一笑。墨门的禁符自有生杀困禁之别,而其五人所祭出的正是绝杀之禁,只为取得林一的性命!她又冲着远处投以不屑的一瞥,接着又道:“……那伙人来自百安门,皆为胆小怕事之辈!而百里川从不参与仙门纷争,倒不好对其弟子赶尽杀绝,只须稍加威吓便可!你我意在林一,当为庚道兄雪恨……” 火青子所说的这番话,不无讨好安抚之意。 身为女子,火青子生性自负。而她善解人意,能言善辩,在道齐门中颇有人缘。于其刻意奉承加上机巧多变,祖师闻白子亦渐渐留意到了这个女弟子,并生出了收徒的心思。 这一回得以擒杀林一,火青子自认功不可没。为此,她更是尽心尽力,只想着可以达成所愿! 见庚午气息稍平,火青子嫣然一笑,转而冲着远处招呼了一声…… 迫于威势,山坡上的明心与天震子等人不敢妄动。舒州、雍州以及平州的三家修士稍稍靠后,于谷地上落下身形,戒备依旧。有五人折身返回,其中的四位真武门的修士则是直奔庚午而来。那位来自舒州的修士,则是忙着收拾同道的遗骸。 庚午服下丹药之后,便于大石头的十余丈外盘膝而坐。他吐纳调息之际,不忘吩咐几位师弟守在四周,等着为某人收尸。而那位舒州的修士忙完了之后,亦来至此处。如此这般,加上火青子这个女子,七人再次将生死不明的林一围在了当间。 从双方动手之始,林一连伤三命后又打伤庚午,接着便是禁符显威、敌我对峙等等,惊心动魄的一切难以言述,而前后的发生不过是片刻之间。 此时,林一被困于禁符之中,于火青子等人看来,他早晚难免一死。而这女子兀自不肯罢手,又摸出一把阵旗来,自语道:“一时不见林一尸首,便不可有一时的大意!”说着,她便围着大石头布设起了阵法。当祭出最后一面阵旗时,其神色一动,愕然抬头…… …… 山谷一侧的山峰上,正自吐纳调息的古作突然睁开了双眼。好不易困住了林一,他这才来得及调理一下伤势。可尚未安歇片刻,这九羽岛上便又生出了异样,并令人心生惶恐。那是…… 古作诧然望去,只见山谷的上方,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影。那是个身着云袍的中年修士,三绺青髯飘于胸前,神色淡然。其背负着双手,静静悬于半空之中,默默打量着整座山谷…… 看清来人的模样,古作吓了一跳。随着对方的眼光掠过,他只觉得遍体生寒。其不敢大意,忙站起身来…… …… 山坡上的阵法之前,天震子神色纠结。 林一突然失手被困,四象旗阵便没人操持,使得天震子的身后空有一座阵法,却已无阵可倚。而大石头距山坡足有四、五百丈远,如今外有阻隔,内有重围,便是想接近亦不能够,又何谈救人呢! 若是换作他人,老子早便溜之大吉了。而林师弟屡次救危扶难,哥哥我又怎能弃你而去!再者说了,谁让你是我的师弟呢! 不过,这般袖手旁观,让人心头不是个滋味!可不如此,又能如何? 这伙百安门的弟子曾联手御敌,并非事出无因,显然是师弟有意为之。而他并未道出实情,只是想多寻几个帮手罢了!现如今,明心眼见着师弟遭了难,随即便欲置身事外。哼!河未过,便想拆桥,这为人着实差了点儿!还想寻师妹?我偏不道出实情来。如若不然,又怎对得起我林师弟! 无计可施的天震子摇头叹息,却忽又抬头看去,心头一懔。随即,他又是一怔。明心一行竟是面带喜色,一个个御空而起迎了过去。而原先的那伙人却不敢阻拦,反倒是各自返回,只管紧紧守着那大石头。 见状,天震子恍然,随即眨巴起了眼睛。曾于西溟海上见识过一回,来人乃是百安门的化神祖师百里川…… “师父!” “拜见祖师!” 明心带着众人迎至近前,各自恭敬行礼。 于此处巧遇门下弟子,百里川微微颔首,却兀自打量着山谷中的大石头。少顷,他又转向那山坡上的阵法,自语道:“不过一座寻常的四象旗阵而已,却法度森严,颇显不凡……” 明心等人簇拥一旁,不敢多言。而百里川却是想到了什么,将眼光移向了那守着大石头的一伙人,轻声问道:“明见,你等分明与人交过手,是何缘故?详情道来……” 明心忙将前因后果一一禀报,说道:“……那林一被人追杀之际,声称见过织娘师妹,弟子便随其来至此处。又因见到了云轩阁的令牌,这才……还请师父定夺!” “哦?织娘在此……”百里川问道。 明心答道:“因阵法相阻,弟子未见师妹的身影!而林一遭难,这阵法无从开启……” 百里川若有所思,沉吟了下,问道:“那禁符所困之人便是林一?” 明心未及应声,已有人答道:“正是……” 百里川转过身来,两男一女三位修士到了十丈之外,各自神情恭谨,执礼拜道—— “晚辈道齐门古作、火青子,有请前辈恕罪!” “真武门庚午,还请前辈主持公道……” 百里川手扶青髯,神色不明。 “我家祖师要杀林一,为九州仙门所共知。而我等死伤惨重,这才将此人困住。还请前辈多加体恤!”古作拱手说道。火青子不失时机地跟着附和道:“为此,晚辈们曾与诸位道友有过争执,好在未有损伤。我道齐门实不想与百安门反目成仇,请前辈明鉴!” 这对师兄妹神态恭敬,话语中却是绵里藏针,不无用意。 庚午换了衣衫,却行迹狼狈,不改重伤未愈的模样。他犹自不忿地说道:“哼!林一伤人夺宝,晚辈绝不会善罢甘休!我真武门何曾遭受此般的羞辱?” 见此情形,百里川神色不变,沉吟不语。而便于此时,又有人飞过来出声说话—— “晚辈天震子,拜见前辈!您老人家可要救我师弟啊……”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一十七章 第七百一十八章 迁怒他人 感谢书友‘几瓶云烟’、‘rayray1111’、‘水德道人’的月票支持! ……………………………………………………………………………………………………………… 这一刻的山谷中,静寂无声。 那道巨大的深壑前,林一傲然而立。褴褛的衣衫下,金甲闪耀;挺拔而强健的身躯,如山如岳,气势凛然。仿若一路披荆斩棘,又好似从蛮荒中浴血杀来,硝烟散去,他战意犹存! 林一缓缓抬起头来,昂起刀削一般的面颊。那双眸中的血光,浓重而深沉!睥睨四方,他微微一怔,随即冷哼了声,抬手虚空抓去。一条小巧的蛟龙离体而去,转瞬间卷回五个乾坤袋,还有半截玄金铁棒。 此情此景,山峰上的古作已心生怯意。冲破层层禁符的禁锢,还顺势杀了五人,此处谁是那小子的敌手?心念急转,他便想借机抽身离去,却又心头一跳。若那小子趁势狙杀,别人或可逃得性命,而自己断无幸免之理。 只是稍作迟疑,古作眼中厉色一闪,忙往四下里传音。那伙修士正自惶惶两难之际,一个个惊醒过来,纷纷聚拢到了一块儿。 半截铁棒失而复得,林一默默打量了下。少顷,他将其收起,缓缓往前飞去。数里之外的山峰上,以古作为首的一、二十人结阵以待,一个个神色不安。 “林一,打开你的阵法!”恰于此时,一声不容置疑的话语响起。 林一置若罔闻,去势未止。 “止步!”一声轻叱再次传来。 林一眸子血光闪动了下,兀自往前。突然,他身形被迫一顿。霎时间,仿若有寒风漫过整座山谷,天地万物尽为冰结、凝滞。不仅如此,四周的灵气好似亦被封禁起来,不为己用。 心头一懔,林一眸子里的血色更浓。他转过身来,冷冷注视着山坡上的那人。对方手扶青髯,面色沉静,开口说道:“纵使你左右无敌,却还不是老夫的对手……” 林一不语,任对方接着说道:“元婴之下,以天地之力为己用;而元婴之上,却可掌控天地之力为他用。这一步之遥,天差地别……” 林一眉梢轻挑,神有所思。对方又道:“老夫百里川,为弟子织娘而来!虽无意插手尔等的恩怨是非,却还是想奉劝一句,生死由于一念,祸福系之寸心;杀伐之道,终非我辈所为!” 百里川将话说完,笼罩山谷的无形威势顿时没了。而林一依旧站着不动,面带寒意,神色冷峻。 “师弟,别忙着杀人了!有人要毁你阵法……”好不易瞅着了机会,天震子大嚷了一声便腾空飞起,转眼飞至林一的近前,却改作传音说个不停。少顷,他又冲着山坡上的百里川等人指手画脚,显然是余怒未消。 见机,紫玉师徒三人亦飞了过来。 片刻之后,天震子便道尽了苦水,犹自愤愤不平地喘着粗气。获悉自己被困后的一切,林一默不作声,转向古作等人所在的山峰。那伙人中有十余人的手中攥着禁符,正严阵以待。 长吁了下,林一昂首向天。过了一会儿,缓缓收起了身上的气势,片片金甲随之消隐,他随手拿出一件道袍遮住了袒露着的躯体,这才冲着天震子与紫玉师徒颔首示意。妖异的血光没了踪影,其双眸澄澈如往。 …… 见林一返回山坡,山峰上的那伙人放下心来。 古作暗暗缓了口气,却满脸的阴霾,神色郁郁。有人说道:“古师兄,那人不好对付,你我不若就此他去……” “为了道齐门的这桩恩怨,公良门已折了一位同门,我等已是仁至义尽……”有人附和,便有人不愿罢休,那幸免于难的真武门修士说道:“林一杀了我四位师兄,罪大恶极,绝不可轻饶!我当召集同门于仙境中截杀此人……” 争执声四起,众人已乱了方寸。古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脸色愈发的黑沉。 本想趁着人多势众收拾了那林一,却不想反被他陆续杀死了十余人,更有四位元婴后期的高手殒命于此。 祖师为了那小子兴师动众不无道理啊!而若想成事,还须召集更多的人手才行。 古作拈须沉吟半晌,这才起身止住众人,说道:“公良门的道友可先行一步,舒州的同门与这位真武门的道友随我离开此处,再作计较……” …… 林一与天震子等人回到了山坡上。百里川背负双手静立,余下一众门人守于阵前。 彼此相距数丈,林一并未依着规矩拜见百里川,而是回头看去。见古作等人纷纷离开了九羽岛往着远处飞去,他冷笑了声,转身抬手一招,几道流光入怀,乾坤四象旗阵随之消失不见。 “织娘道友便在此处,诸位请便!” 冷冷说了一句,林一看也不看百里川等人,自顾于百丈之外寻了块地方盘膝而坐。见状,天震子与紫玉师徒跟了过去。 百里川神色如常,只是淡淡打量一眼林一的背影,不以为意地摇摇头。又是一个无礼的小辈!他转而看向山坡上那并排的六个山洞,少顷,便冲着一封闭的山洞缓声说道:“织娘,此处不是炼器的地方,随为师离开此地!” “原来是师父驾到!明心师兄与各位同门安好……”欢快的话语声由山洞内传出,正是织娘本人。她又说道:“织娘手头正忙,还请师父静候几日!” 百里川轻轻皱了下眉头,说道:“此处乃是非之地,不宜炼器,还不听从师父的吩咐……” 许是察觉洞外的异常,织娘说道:“弟子有恩必报,还请师父成全……亦罢!待弟子将此前的一切拓入玉简,师父一看便知……” 片刻之后,山洞中飞出了一枚玉简。百里川将其接过,只是稍稍看了下,竟是微微动容,轻叹道:“明见已死!而你……”话语一转,他接着说道:“如你所愿,安心炼器便是!” “多谢师父!”织娘应了声之后,便再没了动静。 百里川又将手里的玉简看了一遍,便将其递与身边的明心。对方恭敬接过,与同门传阅。他略作忖思,脚步轻移,慢慢走向林一等人。 百丈之外,林一阖目静坐,对身外事充耳不闻。一旁的天震子却一直留意着山洞前的情形,见百里川走来,他犹感不忿地哼了声,扭头与身边的紫玉大声说道:“那织娘虽为女子,却懂得知恩图报,啧啧!不易啊……” 这话里分明是暗有所指!可对方乃是化神前辈,不忍气吞声又能如何!紫玉不愿多事,冲着天震子瞪了一眼,便带着两位弟子站起身来。 天震子砸吧砸吧嘴,只得将一肚子的牢骚咽了下去。而他心有不甘,索性学着林一的模样闭上双眼,对走近的百里川视而不见。 彼此相距数丈远,百里川这才停下脚步。紫玉师徒躬身施礼,不敢有一丝怠慢。他轻轻挥手,说道:“尔等不必拘礼!我寻林一有话说……” 紫玉师徒退避一旁,而林一却是坐着不动。天震子扭动了屁股,继续跟着装聋作哑。 面对两个小辈的放肆,百里川不以违忤,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林一,你亲临死地救我弟子性命,我自当承你这份人情!这两块禁符便赏赐与你,以为补偿……”说着,他随手拿出两块玉符抛至林一的身前。 玉符尚未落地,林一蓦然睁开双眼,挥袖轻拂。 百里川淡淡一笑,说道:“此符不受天地禁制所限,甚为难得!你……”话未说完,他神色一怔。只见林一根本未将宝物放在眼里,而是将其转手分别扔向了天震子与紫玉。 天震子尚未睁眼便接住了玉符,他与紫玉皆错愕不已。 百里川的脸上没了笑容,拈须不语。默然片刻,他盯着林一问道:“长者赐,岂可转赠他人?” “前辈的厚赐,我林一可消受不起!”林一话语一转,又道:“于我遭难之际,天震子兄长与紫玉道友不离不弃,情义弥足珍贵。而他二人无端受辱,这两块玉符聊做补偿,亦算适得其所!” 闻言,天震子与紫玉感佩莫名。 林一冷然又道:“我救得织娘的性命乃无心之举,她帮我修补云袍只为问心无愧。此后,两不相干,两不相欠!我与我的兄长绝非挟恩图报的小人!” 天震子心怀大慰,重重点了点头。他挺直了腰身,附和道:“师弟所言不差,我等虽来自小仙门,却秉持道义为先,宁可不吃亏亦不占便宜……不!宁可不占便宜亦不吃亏……哎呀,就是这么个道理!”他很是豪爽地一摆手,竟是转而将玉符扔向柳兮湖,大声道:“丫头!这玩意送你了!” 柳兮湖讶然,忙道了声谢。见天震子得意忘形,紫玉暗暗摇头,只得将另一块玉符送予弟子炎鑫,以示公允。 百里川养气的功夫极好,却还是感到心头一堵。其背负双手,佯作远眺,须臾过后,这才神色如常。不用多想,这个林一定是听了他师兄的一番话,这才迁怒他人。 眼光落在林一的身上,百里川说道:“百安门向来与世无争。我不救你,自有道理!世间种种,善用者生机,不善用着杀机。身为修士,当远是非,栖恬守逸,道境自成!” “前辈差矣!人救不若自救!”林一轻轻摇头,淡然自若,接着说道:“猛兽易伏,人心难降;溪壑易填,人心难满。若人人皆如前辈这般的栖恬守逸,我又何来的是非恩怨?” 百里川沉吟了下,却发觉已无话可说。于转身离去之际,他还是大有深意地看了眼林一,问道:“你与文玄子的交情如何?”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一十九章 妄谈交情 感谢书友‘zzzyyy7214’、‘叶叶叶子蓝’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zzzyyy7214’的捧场支持!! ……………………………………………………………………………………………………………… 原本只是将林一视作一个寻常的小辈罢了,可亲眼目睹这个年轻人的强悍与骄狂之后,百里川不免有所诧异!为此,他又想起了天震子之前所说,这才于离去之际多问了一句。 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以神通破开五层禁符并趁势杀了位元婴高手,这足以惊世骇俗了!纵观九州仙门,有这般本事的小辈还真是闻所未闻。而百里川擅长炼器不喜杀戮血腥,对此只是暗作讶异,却并未有所留意。与其看来,境界修为才是大道根本。 此外,这个年轻人却救了自己的弟子,适时予以赏赐一番,可谓就一事了一事!修道者,心如止水鉴常明,凡尘不扰境自成!而若对其有所引导,当为长者的提携之恩。若那个天震子所言为真,自己有了这番善意在前,以后遇到了神州门的文玄子时亦算是有了交代。 可三言两语之后,百里川这才发觉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林一。对方相貌年轻,气度迥异于常人,且修为与见识皆不一般。尤其那话语中暗藏机锋,睿智诡辩,隐有得道高人的风范,令他无从指点。 如此一个年轻人,又怎会是来自一个小仙门呢?不过,对方所答再次让百里川无言以对。 林一正色说道:“长幼尊卑有别,怎敢妄谈交情?我林一岂是不识好歹之人……” …… 百里川独自寻了块地方阖目冥思去了,明心等人于山坡上各自歇息。 林一等着拿回自己的云袍,同样要于此处守候几日。只是他又抛出了旗阵,将自己一行五人罩了起来。 再次布下的阵法不大,十余丈而已,可保五人安危无虞! 林一此举毫不避嫌,摆明了对百安门一伙人生出了戒备之心。而对方却对此见怪不怪,泰然处之。彼此双方强弱有别,此番提防亦属常理之中。 封住了阵法之后,林一与天震子四人交代了几句。折腾了大半日,这几人皆心神疲惫,眼下正是喘口气的时候,正好借机吐纳调息一番。 见四周并无异常,林一这才另辟了块地方盘膝而坐。少顷,他禁不住长吁了下,那刚毅自若的面容上忽而呈现出了浓浓的倦意来…… …… 大半个月转瞬即过,林一从静坐中醒来,眸中精光一闪。阵法之内,天震子与紫玉师徒正自趁机修炼;阵法之外,织娘尚未出关,明心一伙散落于山坡上,一个个神态悠闲。而那个百里川却不见了…… 微愕之中,林一的神识漫过九羽岛。一处坍塌的洞府前,徘徊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见状,林一嘴角一撇,神色不屑。自禁符中脱困的霎那间,他便察觉到了山坡上的异常。一个气息内敛好似凡人般的男子,莫名出现在这仙境中的湖岛之上,那必是高人无疑!而曾于西溟海上见过一面,其随即便认出了百里川的身份。 高人又如何?自出道以来,见的高人可多了,却多为道貌岸然之辈,实难让人恭维!故而,林一对百里川视而不见,只想着去寻古作一伙人的麻烦。 后来又如何…… 林一摇了摇头,眼光落在自己的双手上。他缓缓攥紧了拳头,肌肤顿时涌动一层淡金的光芒,雄浑而强劲的力道充斥了全身。于此一刹,四下里的气势为之一滞。 松开了拳头,林一的嘴角多出了一抹笑意。得益于多年来不懈的修炼,加上仙境中充裕的灵气,还有那若有若无的奇异元气,《升龙诀》之‘斗龙诀’几近大成之境。斗龙骁悍,生而为战!此诀于逆境中争胜,生死关头显威,便如蛟龙战天,愈战愈勇,愈战愈强!即便没了玄金铁棒,他一双铁拳照样打得真武门的庚午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那五道禁符的威力不可小觑。若非龙婴与魔婴的不凡,以及威力愈发强大的魔印,林一自认难逃此劫。想来,闲暇的时候还须好好琢磨一番五行禁法才是,以免重蹈旧辙。 而若非逼不得已,林一绝不愿施展魔印。凭借杀人吞噬精血之来壮大自己,魔婴的举止太过诡异!任此下去,他难免魔性炽盛而失了本心,最终将陷于杀戮中难以自拔。此外,保命的手段又怎可轻易示人呢! 静坐片刻,林一心念一动,面前多出了十余个乾坤袋。来至九羽岛上,杀了几人?十一个!其中五个元婴初期,四个元婴中期,两个元婴后期。 竟然杀了这么多的元婴高手?林一禁不住暗嘘了下。曾几何时,元婴修士可是令人仰止的存在,如今却被自己屠鸡宰狗一般的杀了。人命卑贱如斯,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不知为何,林一的后背忽而冒起一股寒气来,令人心生敬畏。他稍作怔然。转而咧咧嘴又轻吁了下。这是对天道的忌惮,还是对生死的敬畏? 须臾之后,林一收敛心神,一一查看起了乾坤袋,里面的丹药、法宝、符箓、灵药等应有尽有,灵石便有两三百万之多。这伙修士无不经过数百年的积累,一个个的身家颇丰。 林一将所获分别收入了乾坤戒,手上只余下一枚玉简。此乃真武门的功法,为《真武诀》。将其大致看了下,他暗暗点了点头。 修炼的法诀虽有不同,却殊途同归。这真武诀以采气炼体之法,外淬筋骨,内炼心神,自有龙虎之力,猛兽之威。其修炼的法门与《升龙诀》的‘龙灵诀’与‘锻龙诀’有三分的相似,却粗浅了许多。 看到此处,林一恍然。难怪有人将自己当作妖修炼体之人!而《升龙诀》的博大精深绝非《真武诀》可比,二者有云泥之别。 只不过,《真武诀》中最后一篇法门还是让林一生出了兴致。 《升龙诀》可以修炼出龙灵化形,并随着修为的提升而威力无穷。林一修出龙灵之后,将其与正阳金龙手融入一体,更是多了几分的变化自如。而《真武诀》无此神通,却另辟蹊径,这才有了这篇‘炼妖诀’。 所谓‘炼妖诀’,乃是抽取兽魂炼化成形,为修士所用。刀魂的由来,便是如此。 看着手中的玉简,林一不由得那把锐不可挡的大刀。片刻之后,他将这篇‘炼妖诀’熟记之后,手上又多出两截玄金铁棒。此乃当初的玄金铁杖加上诸多飞剑炼制而成,虽说粗陋不堪,却胜在沉重而坚硬非常,等闲的法宝根本不是对手。可就这么一根坚不可摧势大力沉的铁棒,却被人家一刀两断! 看了下铁棒上的刀口,林一轻轻皱起了眉头。稍作忖思,他将其放置一旁,抬手抓出了庚午的那把大刀来。 魂刀?虎啸?记得庚午曾如此提起过。 林一祭出几个手诀,将所在的这片地方禁锢了起来。他左手顺着四尺长的刀身一抹,轻微的‘喀喇’一声,之前封禁的禁制崩溃,随之一声虎啸响起,狂风扑面。 眉梢轻挑,林一暗哼了一声。他将魂刀轻轻一抛,双手掐着印诀往前猛地一抓。那才从刀身上显形的白虎身形一顿,转而疯狂挣扎起来。 林一口中默念‘炼妖诀’,又是抬手一指。那白虎气势渐弱,却兀自不肯屈服。 见此情形,林一稍作忖思,再次打出了几个手诀。白虎悲鸣一声,竟是缓缓淡去了身影。他不慌不忙摸寻出一个尺余高的玉瓶来,以法诀为引,转瞬一道光芒飞入其中。 收了白虎之后,林一又在玉瓶上连加了几层禁制,这才凝神端详。 这便是虎魂?玉瓶之内,一头通体莹白的猛虎蜷缩而卧,神态不安。而其一双虎瞳中却散发着凶光,气势逼人。 白虎难寻,虎魂更难得。而这白虎之魂分明便是头修炼成精的妖物,且至少有着元婴初期的修为,着实罕见,想必只有仙境中才有这般妖孽的存在! 玉瓶置于一旁,林一抬手抓过‘虎啸’大刀。此刀与玄金铁棒的分量差不多,可见那庚午的力气不俗! 林一将神识浸入刀身查看,其间存有一个芥子阵法,应为虎魂的容身之处。除此之外,刀刃、刀背与刀柄上皆嵌有不同的阵法,各有其用。 还真是一把好刀!相比之下,玄金铁棒太过寒酸了! 林一看了看地上的两截铁棒,面露不舍。再寒酸,那亦是自家的东西,岂可轻易抛舍!他又将眼光落在手上的虎啸大刀上,动起了心思。 心头有了计较,林一便记下刀上的阵法,又用了一个时辰的工夫将其揣摩了一番。之后,他稍作歇息,又打量一下旗阵内外的情形。见四下里无恙,其收敛心神,这才将‘虎啸’大刀横悬身前数尺远处。 可惜了一把好刀!毁了我的铁棒,我只好拿你陪祭了! 不作迟疑,林一屈指弹出一缕细小的火蛇来。与从前丹火有所不同,此时的婴火呈紫金,而少了青色,威势更甚。随其手诀引动,那细小的火蛇转眼化作熊熊的火团将大刀裹了起来。 于婴火的煅烧之下,大刀的熔化的极为缓慢。半个时辰之后,情形依旧。 林一讶然!这‘虎啸’大刀既然可以砍断自己的铁棒,果真有不凡之处!照此下去,没个一、两日,怕是难以见功! 稍作忖思,林一神色一动。他收回了婴火,默然片刻之后,再次缓缓抬起手来,又是轻轻一弹,一缕黑色的火焰飞出……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二十章 虎啸天煞 感谢书友‘卡卡2010’的月票支持!!! ……………………………………………………………………………………………… 又是半个月过去,织娘出关了。她神色稍显疲惫,却神色欣喜。等候的同门迎上来,彼此免不了有一番问候。 “师妹……” “师姐……” “娟子见过姐姐!” “露儿见过姐姐!” 那两个女子更是越过人群,依偎织娘的左右,神态亲昵。 “见过师兄,诸位同门安好!两位妹子安好!” 织娘笑语盈盈,与众人一一打了招呼。之后,她一双美眸掠过远处的阵法,转而款款走向山坡的另一侧。师父百里川正安然独坐,笑容熙和。 “弟子拜见师父!有劳您老人家守候了!”未至近前,织娘欠身施礼。 “呵呵!此番历练于你大有裨益啊!短短一月便了却一桩恩怨,为师甚慰!”百里川目含赞赏之色,起身又道:“将那云袍还与人家,随为师继续赶路!” “这……弟子从命!”织娘还想着拿出云袍让师父鉴赏一二,那可是自己平生以来的巅峰得意之作啊!闻言,她稍感失落,却不敢忤逆,只得颔首称是。师父这是怎么了?救命之恩可谓天高地厚,又岂能轻易偿还得了! 织娘转向那阵法的所在,尚未移步,便见光芒闪过,冒出了四个人影来,正是天震子与紫玉师徒,却不见那人出现。心有不解,她还是轻轻走了过去。 “我师弟正忙于炼器,难以抽身!妹子……道友,还请将云袍予我转交即可!”天震子阔步走了过来,大着嗓门示意道。 织娘看着那阵法,心头又是一阵疑惑。天震子的话语显得生分了许多,缘何不再以妹子相称?他真的是在炼器?还是在回避什么?我闭关的这月余,山谷中究竟发生过什么,为何没人与我提起? 转身看了下身后的师父与诸位同门,织娘兀自不得其解。心忖,或许他真的在炼器吧! 还记得那次荒野小城的邂逅,并因紫金葫芦引出了一番对话。自己曾说过,那葫芦的炼制者当有元婴后期的修为,虽侵淫此道多年且手法娴熟,却凝势有余却失于大巧。此法用于炼丹当为绝世高手,用于炼器却有不足…… 当时,还想着与其师父结交一番,并要帮着炼制发簪……他虽是佯作一个没有修为的凡俗道人,却未料到早已被认出了身份…… 想到此处,织娘莞尔一笑,随即黯然……后来,师弟罹难,竟是他于绝境之中救了自己。而如今,本想着亲手将倾尽心血炼制出的云袍奉上,以表谢意,却要由他人转交…… 暗吁了下,织娘的腮边还是露出浅浅一笑。她长袖轻舞,双手间多出一件道袍来。 “天震子道兄!还请将此物转呈林道友!”双手松开,织娘怔怔看着道袍缓缓飞去,又轻声分说:“此袍须祭炼方可穿着,自有妙用。云靴同理……告辞!” 见云袍落至天震子的手上,织娘有些不舍的移开眼光。她又冲着远处的紫玉师徒颔首示意,转而道别离去。 此时,等候多日的百里川已到了半空中,门下弟子纷纷动身跟了过去。织娘禁不住又回首一瞥,那阵法毫无动静。她转而御空而起,默默前去…… 目睹着百安门的一伙人离开了九羽岛,天震子哼了一声,冲着紫玉说道:“那百里川还不及一个女子明晓事理,枉为高人!” “慎言!”紫玉嗔道!连番的遭遇,让人疲于应付,这位虚鼎门的门主着实不想再生意外。她看着天震子手中之物,由衷赞道:“这云袍乃九州仙门中罕见的宝物!织娘倒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一旁的柳兮湖与炎鑫亦是惊羡不已!众所周知,云袍出自云轩阁,却有价无市,便是掏出灵石亦买不来,只有九大仙门中的长辈才可有这么一件宝贝。那织娘以此物来报答救命之恩,足显诚意。 只不过,这云袍的来历如何,四人皆无心过问。 天震子打量着手中轻柔的云袍,咧开大嘴笑道:“哈哈!师弟福缘不浅,尽是结交大仙门的女子!而哥哥我还是喜欢花尘子多一些……”说着,他又心虚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阵法。依着那人的脾性,怕是更喜欢性情温顺且兰质蕙心的织娘。 大手一挥,天震子冲着紫玉师徒示意道:“且于此处守候几日,倒是要看看师弟炼制出怎样的法宝来……” …… 阵法之中,林一对百里川与织娘的离去无动于衷,而是专注于身前之物。 那把虎啸魂刀不见了,地上了两截玄金铁棒亦没了踪影,林一身前数尺远处横悬着一根崭新的铁棒。其鸡卵粗细,五尺半长,笔直而光滑,隐隐闪动着黑色的光芒,并散发着横扫万物的狂躁气势,令人望而生畏! 此番炼器,本事大有长进!看着焕然一新的玄金铁棒,林一暗暗自得。经天煞雷火的淬炼,虎啸魂刀很快便化为浆汁。而他不愿作罢,又融进了玄金铁棒与十余件元婴法宝之后,并嵌入了诸多的阵法,这才将其凝练成形, 当初的玄金铁棒粗陋不堪,连灵器亦算不上,全凭着力大欺负人!而如今它却脱胎换骨,旧貌换新颜,真正成为了一件法宝! 而我林一所用,又岂是寻常的法宝!斟酌一番,他拿起了身边的玉瓶。破其禁制,其随手抓去。一尺余长的白虎跳了出来,活灵活现,威势十足。 于那白虎即将疯狂之际,林一迅疾打出一串手诀,并顺势弹出了一滴精血。微弱的红光一闪,精血凭空分作两半,霎时没入虎身与铁棒之中。 精血印记之下,白虎顿时萎靡不振。林一又是手指一点,虎影淡去,一缕虎魂倏然飞入铁棒之中。他眸光一闪,微微一笑。自此以后,这铁棒法宝便叫作‘天煞’! 只不过,原来的玄金铁棒变作了法宝,便可于气海中蕴养,而元婴有三,这‘天煞’归谁呢?其暗含天煞雷火之威,却沉重异常…… 稍作思量之后,林一抬手轻轻一招,横悬着的‘天煞’铁棒上黑光一闪,竟是不见了踪影。下一刻,它已飞入气海之中,成了花针大小,被盘坐着的龙婴置于双膝之上。如此以来,金龙剑则归了道婴。三婴之中,唯独魔婴赤手空拳,只有双手虚托着的那一点火光如旧。 与此同时,气海当央的老龙有所察觉。于静坐中悄悄打量了下‘天煞’,他不屑地摇摇头,随即又闭上了双眼。 …… 歇息三日之后,林一撤去阵法与天震子等人相见。 天震子忙不迭奉上了云袍,并将织娘的交代又转述了一遍,又忽而来了一句—— “师弟,那织娘倒也不差!哈哈!” 这话听着莫名其妙!看着不远处的几位同伴,林一有些茫然。 天震子哈哈一笑,又连连点头,神态却暧昧不明,好似一切尽在不言中。紫玉转而他顾,仿若无事人一般。柳兮湖臻首低垂,眼光却斜睨着身边的师兄。而炎鑫则神色尴尬,清咳一声之后,故作从容。 林一兀自不明就里,索性往远处看去。曾热闹一时的山谷,静寂如初,只有那道深壑尚在,见证着曾发生过的一切。此时的九羽岛上,不见他人的身影,而数千里之外…… 不过喘息之间,神识已漫过了七八千里的湖面,林一轻轻皱起了双眉。少顷,他暗哼了声,这才将眼光落在手上。与原来的相比,手上的这件灰色道袍没了奢华,却多了几分简约。其轻柔如水、如纱,隐有一层波光涌动,仿若云水飘渺来去,彰显不凡。 这云袍与云靴须祭炼方可穿着!若非织娘相告,谁会知晓这些名堂呢! 林一苦笑了下,手上又多了一双云靴来。 “林师弟!哥哥我真是看走了眼啊!你原来与织娘早有勾搭!如若不然,云靴何来……?”天震子好似抓住了什么把柄,大惊小怪起来。他又连声催促道:“快快祭炼,让我等长长见识……” 紫玉师徒循声看来,皆一脸的好奇! 林一错愕!云靴何来?我早便有了,可又如何说得清楚!他冲着天震子咧咧嘴,佯装了回糊涂,便祭炼起了手上之物。 须臾之后,林一手上的两样东西没了。随其心念一动,麂皮靴子‘砰’的一下碎开,脚上已换上了云靴。他又随手扯去原来的灰布道袍,显出了一身飘逸不凡的云袍。 林一低头打量自身,暗暗称奇。这云袍、云靴皆可隐入体内,穿着起来着实方便了许多。而织娘所说的另有妙用,还须日后尝试才可知晓。 “哎呀!还真是应了俗间的那句老话,人靠衣装啊!你原来不比哥哥我长得好看,而换上了云袍之后,还真是模样大变,玉树临风……”天震子哈哈笑道。紫玉冲着其瞪了一眼,却还是与两个弟子凝神端详。既为云轩阁的阁主所炼制的宝物,必有不凡之处,正好趁机见识一番 年少时,林一身子单薄而颀长。修炼《升龙诀》之后,他的四肢愈发匀称而健壮。如今有了飘逸而合体的云袍之后,更显身姿挺拔,卓尔不群。只是那一头黑发凌乱如故,加之嘴角动辄带出来的莫名笑容,于其桀骜不羁中,多了几分漫不经心的随意。 见几人的眼光老是盯着自己,林一无奈摇头。心忖,有天震子在此,谁敢说只有女子才爱惜自己的容貌?他随手摸出了紫金葫芦便想拴于腰间,云袍上的绦带忽而自己个动了起来。 林一讶然之际,绦带已将紫金葫芦栓牢了。想不到云袍竟可随心所欲,妙哉! 呵呵一笑,林一招呼道:“诸位,到了该动身的时候了……”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二十一章 要老命了 于九羽岛逗留了将近四个月,林一等人继续往前。 启程的时候,天震子还想见识一下林一所炼制的宝物。对方却无意炫耀,婉拒之后,托称以后自有机会。他随即打消了好奇的念头,并祈愿着那个机会永远不要出现。还用说吗,非生死关头,师弟又怎会祭出杀招呢! 一行五人往前疾行,半个月之后,渐渐将翳湖抛在了身后。当脚下的湖面变作了陆地,几人从空中落了下来,四下张望。 天光依旧灰白,那烟波浩渺的湖面,已成了一片开阔而平坦的荒原,寒脊而荒凉。其左右无际,而前方的百里尽头,却隐隐出现了九个巨大的山口,诡异莫测。 九山之地,却同时出现了九个山口,让人无从选择。诧异之后,天震子与紫玉拿出舆图查看起来。炎鑫与柳兮湖引颈远眺,皆是一脸的茫然与无措。 林一则是抬头望天,又低头踩了踩脚下的地,于左近闲溜。随着心念一动,云袍的绦带自解,紫金葫芦悠悠飞起,被他一把抓起。昂首灌了一口酒,其神态悠闲。 片刻之后,天震子与紫玉各自放下手上的舆图,相视摇头。 有人踱着方步饮着小酒,惬意无边,还不忘低头打量着身上那飘逸的云袍,颇有顾影自怜的意思。见之,天震子揪着胡须的大手放下,无奈地说道:“一件新衣裳而已,至于这么显摆?我说师弟啊!前途莫定,你要有个说法才是!”他又手指前方,分说道:“那可是九个山口呢!想当初,我便误入其一遭致被困……” 一旁的紫玉附和道:“何去何从,我与天震子皆没了主张,请林道友决断……” 好似游山看景一般的随意,而林一却并未闲着。他一边暗暗留意着百里外的动静,一边内视着气海中的情形。 置身于‘天煞'铁棒之后,虎魂一直惊悸不安。无论是天煞雷火还是龙婴龙威,皆是无从面对的强大存在,令其不堪忍受。为此,它时不时发出一声哀鸣,隐有求饶之意。 见此,林一微微一笑。暗忖,这白虎虽为虎魂,却有了灵智!不过,与其求我,不若多与龙婴亲近一番。而那天煞雷火的威势,则爱莫能助了! 天煞雷火有焚尽万物之能,却被自己用来炼器,急于求成之下,不免太过于冒失!而若非及时用婴火换了那雷火,只怕魂刀都会被烧成碎屑。不过,雷煞之威却留了三分于铁棒之内,又岂是虎魂可轻易消受。 好似察觉林一所想,虎魂委屈地呻吟了下,竟是渐渐变得安稳了。 此时,有人问话,林一只好收敛心神。他又轻呷一口酒,随手一丢,紫金葫芦乖乖回到了腰间。其得意地一撇嘴角,这才背负双手,很是洒脱的慢慢走过来。 见此,天震子眼馋不已,却又抱怨道:“这可不是饮酒的时候!我等该往何处去,你倒是说句话啊……” “呵呵!于我看来,这九个山口没什么不同!你二人自可决断,我随行便是!”彼此相距三两丈远,林一停下脚步。他看向天震子与紫玉,带着轻松的笑容接着说道:“事关各位生死,岂能由我一言决之!” 这话怎么听着别扭呢!天震子未及多想,急道:“哎呀!这九山之地各有不同,依舆图所示,为大稽,太夏,王野、彭首、云梦、震岐、太孟,天门与帝关九座大山。又有散、轻、争、交、衢、重、圮、围、死地之分,走错了道儿可就麻烦了!” 紫玉则是盯着林一,眼光一闪,随即想起了什么,不由得脸色微赧。她欠了欠身子,带着歉意问道:“林道友,可是为了翳湖分道而行的一事耿耿于怀?” 林一并未作答,而是不置可否的呵呵一笑,分明在静待下文。这一刻,天震子亦明白了过来,听紫玉接着说道:“途径翳湖时,罗秋娘声称万里之外的荒岛上有养颜灵药。为此,我与兮湖皆动了心,便欲顺路走一趟,却不想中了人家的算计,若非林道友心思机敏……悔不当初呀!紫玉赔罪了!” 紫玉面带愧疚,郑重一礼。柳兮湖俏脸一红,忙跟着躬下了身子。 师父与师妹如此,使得一旁的炎鑫回避不及。他只好尴尬地拱了拱手,随即又悄悄后退一步,以示自家的清白。 哎呦!紫玉何时如此谦恭过啊!天震子心生不忍,转动着眼珠子哈哈笑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此乃女子天性,何错之有!罗秋娘等人以有心算无备,我等难免有所意外……” 林一侧身闪了一步,示意自己担当不起紫玉师徒的大礼,转而看向那个帮人开脱的好心人。 天震子顿时底气不足,挠了把胡须,难为情地说道:“师弟啊!哥哥我亦是大意了啊!总不成让我与你赔礼吧……”话未说完,他一拍胸脯,信誓旦旦地又道:“自此以后,哥哥听你的便是……” 林一摆摆手,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看着身前的四人,他沉吟了下,说道:“我并非斤斤计较之人,却不得不如此……” 话语一顿,林一背手转向远处,接着说道:“我等结伴而行,同进同退并非虚言,不可为了一己私欲而牵累他人!” 闻言,天震子神情发窘,暗自腹诽不止。你我师兄弟好说话,可你总要为人家紫玉留些情面吧! 紫玉并无恼意,只是赧然未消。她与两个弟子默不作声,只顾留意林一的话语缓和了下来,继续说道:“此去将愈发的艰难,稍有不慎便是形骸俱消的下场!而我等若要继续往前,唯有甘冒锋矢之险,别无他途!而实不相瞒,我对仙境所知与你等并无不同,只晓得震岐、太孟,天门与帝关四山不好走,而余下的五山却不容选择……” “此话怎讲?”天震子好似忘却了方才的一切,好奇地问了一句。 林一说道:“数千里之外,正有一群人赶来!而前方的山口未必便没有埋伏……” “是古作等人……?”天震子惊道。紫玉师徒亦神色一变,各自惴惴不安起来。 林一轻轻点头,说道:“古作等人并未远去,始终于五六千里之外徘徊……” “你神识怎会如此强大?”天震子又惊讶了声,自知失言,忙道:“你是谁啊?我师弟啊!我等如何是好?” 林一转过身来,坦然说道:“若是滞留于此,只怕会招来更多的敌手!回头,同样避免不了纠缠。故而,我等唯有一路往前,并择机进入九山之地……” “便依师弟所言,你我速速动身!”大手一挥,天震子说道。紫玉师徒并无异议,皆颔首应从。 林一又往远处打量了下,有些不放心地说道:“临近九山之地,莫忘了避开震岐、太孟,天门与帝关四山!此乃重、圮、围、死之地,极难穿行。若有意外,宁可……” “了然!走……”不待林一将话说完,天震子振臂高呼了声,便带头御空而起。 这人啊,本性难移!林一无奈地摇摇头,只得冲着尚在迟疑的紫玉师徒示意了下,四人相继动身。 …… 百里远的路程,转瞬便至。 一座扯地连天的大山,如壁如垒一般挡住了五人的去路。而其间却是裂开一道里许长的豁口,云雾笼罩,幽深莫测。 于此山口的十余里之外,天震子率先停了下来,并摸出仙境舆图。少顷,他回头冲着林一哈哈笑道:“师弟!你别总是皱着眉头啊!哥哥我自会小心!此乃大稽山的所在,可行否?” 林一兀自看着前方,未见异常。这相距的十余里虽不远,却非幻瞳可及。他又左右张望,说道:“可行,当速行!不可行,便奔往下一个山口……” 这大山足有千里宽,左右毗邻着大湖。若要前行,唯有穿越那相隔百里的九个山口。除此之外,别无选择。而远处的那伙人正愈来愈近,不好再作耽搁。 不容天震子抢先,林一直奔前方而去。而临近山口百丈远处,他身形一顿,扬声喝道:“止步!” 于林一停下的一刹,天震子已擦身而过。眼看着便要窜入山口,却被这冷不防的喝声吓了一跳,他掉头疾返而回,忙问道:“是否有变?” 紫玉师徒已各自止住了去势,有些不知所措。 林一抬头仰望,数丈长的赤芒夺眸而出。那道狭长的山口,仿若天地之门裂开了一线缝隙,甚为的奇异!其中云雾笼罩,神秘莫测,使人一时辨不清深浅。 当眼光落在前方的云雾深处,林一的嘴角冷冷翘起,说道:“转往下一个山口!” “为何……”天震子不解问道。林一身形一动便到数百丈外,头也不回说道:“山口被人布下了极为隐秘的阵法,分明等着我等自投罗网……” 天震子一怔,随即啐了一口,骂道:“可恶!”而当其与紫玉师徒循着山脚追至下一个山口时,再次气得破口大骂。原因无他,山口之内又被人布下了阵法。 不过,第三个与第四个山口,却是帝关山与震岐山的所在,五人只得逾门而过,直奔第五个山口。 此处通往王野山,林一停了下来。幻瞳之下,未见阵法。他心头起疑,却还是将所见告知身后赶来的几人。 放弃不易穿行的山口不顾,却于另外两个山口内布下了阵法,用意不言自明,便是要逼自己进入险地。毋庸置疑,这定是古作一伙人所为。那阵法藏于云雾之中,极为隐秘,便是神识亦难察觉。若非自己的幻瞳神异,只怕这会儿已落入了陷阱。 只不过,这王野山并非绝境的所在,怎会没有阵法相阻呢?是古作等人的疏漏,还是有意为之? “哎呀!不过这么一会儿的工夫,那群人已逼近此处,怕不有三、五十人之多,显然是冲着我等而来……”天震子惊呼道。 紫玉师徒亦有所发现,各自惊慌起来。而天震子兀自不肯消停,又气急败坏地骂道:“真他娘的晦气!翳湖方向又过来十余人……咦?” 惊咦了声,天震子不作多想,冲着狐疑不定的林一急声说道:“事不宜迟!此处既无阵法相阻,你我当速去……”他大手一挥便欲动身,却又猛地瞪起了眼珠子,失声骂道:“真他娘的要老命了……” 云雾遮挡的山口深处,突然冒出了一个个人影……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二十二章 孤注一掷 云雾笼罩的山口之内,情形突变,天震子与紫玉师徒目瞪口呆。那突然冒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古作一伙。不用多想,对方蓄谋已久,张网以待,专为自己一行的到来。 对此,林一并未有所诧异,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将萦绕不去的疑云抛至身后。古作一直于暗中窥伺,令人摸不清真实的用意。如今一切明了,他反而是安下心来。与其提防暗箭偷袭,倒不若明刀明枪的厮杀一场! 转念之间,山口中冲出来的那伙人已到了两、三百丈远处。于天震子等人惊慌之际,林一双眸冷芒一闪,喝道:“速去下一个山口,我来断后!”他张口吐出一道黑光,随之一声虎啸震彻天地,撼人心魄。 天震子不及有所惊奇,忙与紫玉师徒返身便走。 林一抬手一点,凭空闪现出一头数丈的白虎,气势狰狞,戾气十足。其足踏黑色的狂飙,急卷而去。 于此潜伏多时总算是等到了对手,这伙人蜂拥而出,去势正盛。突然黑风扑面,白虎袭来,威不可当。猝不及防之下,其一个个忙着躲避,却还是有人闪避不及,被“砰——”一下击飞了出去。 有人惊呼:“啊……庚午师兄的虎魂!” 一击得手,那头白虎兀自于半空中张牙舞爪,气势汹汹地挡住了众人的去路。其足下一根数丈的铁棒旋转不休,搅动阵阵的黑风呼啸四去,威势惊人。 而林一却于出手之后,弃虎魂与天煞铁棒不顾,趁机抽身后退。 寻常的法宝须神识法诀的驱使,才可施展出应有的威力,而有了虎魂的‘天煞’铁棒则大为不同。于《炼妖诀》之下,加之精血印记所制,人虎之间慢慢有了心神的相通。如此以来,林一只须操控那头白虎,法宝便可自行御敌,便若对敌之时多了个帮手。故而,他根本不在乎身后的情形,直奔山口之外而去。 前路被阻,从山口内涌出的这伙人去势一滞。居后的古作赶了上来,手拈长须,左右打量了下。他眼光掠过那白虎看向远处,冷笑道:“呵呵!那小子已仓惶而逃!这虎魂不足为虑!而舒州与真武门的同道已应约而来,只待我等联手一处,围而歼之……”他挥手示意,众人齐齐祭出法宝…… 转瞬之间,林一出了山口便不失时机地反手一招。那遭受围攻的虎魂正自咆哮不已,忽得赦令,裹着一团黑风便窜了回来。他一把抓过‘天煞’铁棒,却脸色一沉,往前疾飞而去。 …… 天震子与紫玉师徒先走了一步,却只是奔出了二、三十里远,便被翳湖过来的一群人拦住了去路。而对方并非古作的帮手,反倒是来自夏州的一伙修士。 于危难之时遇上同州的道友,本应是桩喜事儿,而天震子却怒不可遏!他之前便认出了从翳湖奔过来的这伙人,便暗暗叫苦不迭,只得心存侥幸并指望对方不要借机生事。而事非人愿,还是被人家挡住了去路,这分明要趁火打劫啊! “离婴!我等被舒州、雍州的人合伙追杀,你不伸手相助亦就罢了,岂可落井下石!还不让开……”天震子神色惶急,怒声相向。他与紫玉师徒虽祭出了法宝,却不敢贸然动手。后有追兵,强敌将至,又怎可于此作无谓的纠缠。 冤家路窄!数十丈外一字排开的十五人中,为首的那个面容枯瘦的老者,还真是魔煞门的离婴。他与另一位中年人居中而立,两旁则是几位同门,以及来自夏州其他仙门的修士。 “你等缘何被人追杀?”离婴并未说话,那中年人却趾高气扬地出声问了一句,又道:“若是舒州、雍州的同道图谋不轨,我神州门定会秉持正义!还请你一一道出原委……” “你……”天震子瞪眼怒吼,却有所顾忌,只得将怒骂的话强行吞了回去。那中年人不过有着元婴后期小成的修为,却因有着神州门的身份而装腔作势。远处数十人即刻将至,这是说话的时候吗?离婴这厮阴毒,竟借神州门之手来坑人。 “这位道友,你对付得了那五、六十位元婴高手吗?还请让出开道儿来……”心急火燎的天震子强抑不忿,出声相求。一旁的紫玉师徒亦是焦急万分,不由得回身看去。 “呵呵!那数十人并非奔着我等而来,又何须翻脸动手呢?而我神州门……”那中年人依旧啰嗦个不停。而其话未说完,一声叱喝响起—— “神州门又怎样?滚开……” 闻声,天震子气势一涨,忙道:“林师弟……” “神州门不可轻侮……”被人扫了颜面,那中年人终于发怒了!一旁的离婴始终默不作声,却于此时阴冷一笑。 便于此时,一道金光随声越过天震子四人,于半空中猛然一顿,现出一面金质的令牌 见状,那中年人与离婴等人皆是一怔。而其本人失声惊呼:“太上长老……” “若不从命,死!离婴,这笔账暂且记下……”随着杀气森然的话语声,一道人影疏忽而至。其袍袖一卷便收了令牌,却身形不停,手中‘天煞’往前一指,拦路的那伙人不由得闪向两旁。 林一赶至此处,无暇与离婴计较,更不便冲着一伙舒州的修士痛下杀手。迫不得已之下,他抛出了那块令牌,还真派上了用场。 “哎呀!我师弟果然与神州门的文玄子交情匪浅呐!”天震子尚自讶异,林一已直奔前去,而此时古作等人已追至身后的不远处。不敢怠慢,他忙与紫玉师徒动身疾行,途经离婴身旁时还不忘狠啐一口,以示心头的不忿。 那神州门的中年人兀自惴惴不安,离婴却于此时冲着众人招呼道:“我等不明*真相,还是暂避是非才好!宫辛道友……” 林一等人这边才走,那边一伙人便追了过来。离婴的话,适时提醒了那叫作宫辛的中年人。他忙道:“速速退往翳湖,以免惹人猜忌而节外生枝……”不用其吩咐,一行十余人转眼便离开了山脚前的这片地方。 古作带人追出了山口时,便见到前方有人拦住了林一等人的去路。为此,他还暗暗惊喜。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合该那小子今日倒霉!谁料对方转而躲至一旁…… 既非敌手,便不用理会!古作根本未将离婴一行人放在心上,径自往前追去。 …… 林一奔至第六个山口,此为彭首山的所在。而其只是略作查看,便发现了山口深处所隐藏的阵法。只是这么稍稍的耽搁,古作等人已追了上来。无奈之下,他只身迎向了那来势汹汹的对手,并吩咐天震子与紫玉师徒,如有意外,不妨各自逃命! 事已至此,林一不敢心存侥幸。若是被五六十个元婴高手困住,将凶多吉少。 乾坤四象旗阵即便是再坚固,亦抵挡不住这么多人的轮番强攻!魔印一次又杀得了几人?而若要全力施展‘天、地、人’三印,凭借自身魔修的修为,最多不过两回!魔婴吞噬精血又如何?且不说此举长魔性而损道心,那暂缓的间歇便足以致命!到时候,莫说自身难保,只怕天震子等人难逃此劫。 见林一再次孤身迎战,古作等人各自稳住了阵脚,联手祭出法宝。其用意浅显,不求速胜,只想着缠住对手。万丈的高山脚下,争逐的人影很是渺小,而此番的对撞却惊天动地…… …… 须臾之后,天震子与紫玉师徒便奔至第七个山口前。 每一处的山口看似相差无几,却自有不同之处。此山口外坍塌了半边,深处却有黄色的云雾遮掩,诡异非常。 天震子摸出舆图查看了下,得悉此处通往太孟山,又有‘圮地’之称,乃险境所在。他暗自咒骂了声,便大手一挥,与紫玉师徒继续往前。 行不过十余里,疾驰中的四人去势一缓,各自骇然变色。百里远的天空中,突然冒出数十道人影。 几次三番的耽搁,尚未寻到真正的去路,那伙人却适时赶到了! 天震子的心头已是苦不堪言!正如林师弟所说,那伙人皆杀气腾腾,分明就是冲着自己这五人而来!面对数十位高手的下场,十死无生…… “如何是好?”紫玉望着远处,喃喃自语。见自家的师父已失了方寸,柳兮湖俏脸发白,惶然无措。 炎鑫暗暗咬牙,出声说道:“师父!师妹!林道友有言在先,你我分头……行事!他法力高强,自可脱身……” “放屁!逃命便是逃命,何谈分头行事……”天震子正苦于无计,忽而眼珠子瞪起,冲着炎鑫怒叱道:“那伙人中不乏元婴后期的高手,你我又往何处逃?他娘的,不想死便跟老子走!紫玉,随我来……”见对方未有不从之意,他再顾不得许多,转身便往回跑。 紫玉轻叹了一声,冲着两个弟子示意下了,便随天震子往着来路飞去。炎鑫无奈地翻着白眼,却不敢忤逆,只得急急追上师父与师妹二人。 不过三两句话的工夫,那伙来意不善的高手便到了四五十里之外,天震子与紫玉师徒却又被迫回到了方才的那个山口前。而林一无意与对手纠缠,正边战边退,与其四人渐渐临近。 此时此刻,天震子不作多想,冲着紫玉师徒大手一挥,孤注一掷般地大喝道:“绝路逢生,恰如此时也!走……”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二十三章 太孟危途 九个山口,九条不同的去路,到头来还是让人无从选择。 前有伏击,中有阻挠,强敌又奔袭至此,情形危急之下,天震子一头冲入了太孟山的山口。于其看来,前方是绝路又如何,大不了再如上一回那般被困上十年,亦好过等着被人群殴啊! 天震子才去,那数十个人影已到了十余里之外。紫玉师徒不敢迟疑,忙跟着奔往山口。 此时,林一尚未摆脱身后的纠缠,古作召唤来的那伙帮手已铺天盖地而来,天震子等人被迫原路返回,并于慌不择路之下冲进了山口。见状,他便知道之前的话又白说了。古作等人要对付的还是他林一,五人分头逃命未必不是个法子。如今一同踏上莫测危途,前景堪忧! 而林一有所不知,还有个炎鑫没忘了他的那番交代,却于天震子的强势之下身不由己。 不过转念间的工夫,天震子四人于山口前失去了身影;而紧追不舍的古作等人,已欺至身后的三五百丈远处;那数十位元婴高手更是从天而降,凌厉的杀机直扑而来。 事已至此,不容多想,林一身形一闪便到了数里外的山口之前。与此同时,数件法宝的疾袭而去,却是难以触及那快若闪电般的身影,任其逃入那云雾遮掩的深处。 少顷,古作等人与那伙奔袭至此的高手汇集一处,却于山口踌躇不前。 “司庆师弟!” “项元师兄!” 古作与那个真武门的修士越出人群迎向来者,彼此纷纷拱手寒暄。对方足有四十人之多,为首的乃是一位身着玄衣道袍中年男子与一位身躯健壮的老者。 被称作司庆的中年人来自道齐门,有着元婴后期的修为,肤白清瘦,双颊无肉,留着三绺短须,神态极为的轻松随意。不过,其眼光冷幽而漠然,令人望而生畏。 那老者乃是真武门的长老,名为项元。他相貌身躯与庚午有几分仿佛,骨骼粗大而健壮,神情凶恶。 “呵呵!见过古师兄!”司庆越步而出,拱手笑道:“途经翳湖之时,恰好收到了师兄的传音符,师弟我不敢怠慢,忙于四处召集人手,却不想还是迟了一步……”他又往一旁示意道:“项元道友自明湖而来,还有十余位道友分别来自忘湖与元湖!若非急于一时,我还能带来更多的人!” 古作颔首赞许,说道:“有师弟与诸位道友来援,未为晚矣……”眼光掠过众人,他暗松了口气。雍州与舒州两家来了四十人,小半数以上有着元婴中期的修为。其中连同师弟司庆与真武门的项元在内,元婴后期的高手便足有六位。 “呵呵!谁让林一是我家祖师要杀的人呢?再有师兄的传召,我等莫敢不从……”司庆随口奉承了一句,却话语一转,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那人果真如师兄所说的悍勇难敌?”他虽是如约而来,却对这般的兴师动众颇为不解。 召集这么多的高手来对付一个人,至于吗?而师兄一行尚有十六人之多,莫非还杀不了那个林一…… 真武门的项元略有不耐,满不在乎地说道:“堪称悍勇者,非我真武门弟子莫属!那人既是杀了我师兄与几位师弟,便罪不可恕!与其这般啰嗦下去,不若追而杀之……” 见诸人轻敌,古作无奈地摇摇头。有些话不说清楚,便是再多的人追上去亦是无用。他手拈长须说道:“我前后二、三十人与那林一对阵,几近半数折于其手……不得已之下,传唤同道来援,并以阵法相阻……” …… 半个时辰之后,山口前的五、六十人又分作两伙。其中的二十位元婴中期与七位元婴后期进入了太孟山,余下的人则是奔往他处。 不一会儿,曾喧闹一时的山口前清静了。 翳湖岸边,一直守望的另一伙修士放下心来,各自歇息。 离婴独自冲着那无人的山口冷笑着,神情自得。而其身旁的一人却是满脸的悔意,出声埋怨道:“离道友,你不是要寻那几人讨个公道吗?相阻之时,缘何又一言不发?你……唉!你可害苦了我!” 说话之人乃神州门的宫辛,患得患失之际,他止不住的唉声叹息。 来至仙境之后,宫辛与一伙舒州的修士结伴而行。因其来自神州门,不免为众人巴结示好。那离婴身为一门之主,同样是礼让有加,令人倍添好感。故而,当对方有所请求之时,他便不假思索地应承了下来。 谁料事出意外,那人竟是……怎么会呢? 离婴转过身,阴冷的笑容随之温和了许多。此前,临近九山之地的时候,他远远便见到那个林一与天震子等人遭致截杀。那位的仇家可真是不少啊!暗喜之下,其临时起意,怂恿着某人上前阻挠,谁想对方竟是拿出一块匪夷所思的金质令牌来。 哼!那小子虽逃得一时,却招惹那么多的高手随后追杀,恶有恶报啊…… “无心者,无咎也!宫道友又何须介怀呢!”离婴安慰了一句,又不以为意地笑道:“他一个来自小仙门的弟子,又怎会持有你所说的令牌,何况真假难辨……” 宫辛连连摆手说道:“道友有所不知,我神州门的长老令牌乃专门炼制而成,伪造不得!而其质地纹饰自有不同,以示尊卑有别,门下弟子无不知晓……” 离婴心头微愕,却不动声色地说道:“那小子不过是侥幸捡了一块令牌,这才佯称神州门的长老……” “不……”宫辛摇摇头,左右看了下,这才心有余悸地说道:“何处可以捡到太上长老的金质令牌?我绝不会看错!其持有者,可号令神州门……” 离婴眼光一闪,拈须不语。宫辛愁眉紧锁,神情中不似作伪。见状,他暗自惊骇。号令神州门?岂不是可以号令夏州了……莫非神州门文玄子是那小子的靠山?可即便如此,谁人又会将太上长老的令牌相赠?这有悖常理啊! 不过,那小子便是妖孽在世又能如何?还不是被人追杀而难逃一死!没人庇护,那个清幽谷势必将归我所有…… …… 昏黄的天光下,峡谷陡峭,山石嶙峋。其间有五个人影掠地疾飞,直奔前方那未知的深处而去。 此处,便是太孟山的所在! 林一穿过云雾之后,便到了这狭长不见尽头的山谷之中。因禁制所限,于修为无碍,却只得离地三尺飞行。他不及看清四下里的情形,一路疾奔,很快便追上了天震子与紫玉师徒。 那四人正落荒而逃,忽见林一摆脱敌手赶来,皆为之欣慰不已。自以为绝路逢生的天震子,更是连呼侥幸。 而林一不予分说,只是催促对方继续前行。 半个时辰之后,穿过一道狭窄的峡口,林一忽而停了下来,并随手布下几道禁法。见其神情凝重,几人察觉不妙。天震子落在了一块大石头上,回身远望,说道:“此处崎岖不平,遁法无用,使得你我赶起路来慢了许多。此外,神识尚不及往日的一半,不知林师弟可有发现……” 林一离开了原地,随口答道:“古作等人已入了山口……” “真的追来了?有多少人……”天震子惊呼了声,便跳下了大石头。紫玉师徒皆神色微变,忙跟着加快了身形。 “二十七人,尽为高手!”林一背着双手,身子微微前倾,离地三尺疾行不止。他冲着赶至身旁的天震子扬声说道:“你等全力赶路,我随后布下禁法稍加相阻。只须相距两千里,便可暂时摆脱古作的纠缠。此地危机莫测,多加留意……” “他娘的,真是让人不得安生……”天震子狠狠啐了口。他与紫玉师徒心领神会,一同往前狂奔而去。 峡谷深幽,便于行走的地方狭窄而曲折,为林一布下禁法省却了很多工夫。他一路上频频出手,于身后留下十余处真真假假的‘地困禁’与‘阴阳禁’。即便是古作等人有所察觉并迂回而过,那一番麻烦总是免不了的。 如此又过了两个时辰,峡谷豁然开朗。而天震子与紫玉师徒却渐渐慢了下来,讶然四顾。 呈现于几人眼前的,乃是一座光秃秃的大山。其高不过千丈,而左右十余里之外却尽为深沟险壑。 “这便是真正的太孟山吗?欲往前行,我等只得由此翻山而过!”稍作张望之后,天震子招呼紫玉道:“林师弟已赶上来了……” 四人不敢耽搁,继续奔着前方的高山而去。林一随后而来,左右看了下,却又摇摇头。此处地势开阔,仓促布下的禁法便没了用处。不过,两三千里之外已见不到古作等人的身影。 抬头打量了下前方的高山,林一微微皱了下眉头。他未作停留,不多会儿便追至那四人的身后。 此时,天震子与紫玉师徒已到了山脚下。山坡平缓,未见异常,几人直奔山上而去。而行不过百丈远,突然有人失去了身影,随之一声惊叫响起……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二十四章 老子记仇 四人上山,天震子在前,紫玉与柳兮湖并肩居中,炎鑫随后。 一声惊叫响起,柳兮湖已从原地失去了身影。其所在处突然塌陷,多出个一丈方圆的洞穴。天震子猛地停下来,有些措手不及;炎鑫不明所以,吓得抽身便退;而紫玉见弟子遭难,想亦不想便顺手甩出了长袖试图搭救。 只是刹那,紫玉只觉得脚下陡然一沉。心知不妙,她便欲往一旁躲闪,却无从借力,竟是往下直直坠落。 便于此时,一个人影从后而来,手腕轻轻一抖,一线金光倏然分作两道卷向了下方的洞穴。尚不及将紫玉师徒救上来,其飘逸的身形忽而一滞,同样是一头跌落下去,却不忘出声吩咐—— “此地不宜久留,速去……” 情形突变,转瞬间没了三人,天震子愣在了原地。而那炎鑫则是猛窜出数十丈,这才惊魂不定的回身张望。 原本平缓的山坡上,霍然多出个数丈大小的洞穴,黝黑不见底的洞口静寂无声,却若一张大嘴巴,悄无声息地便吞了三人。 “喀喇……”一声轻微的震响,惊醒了怔然失神的天震子。他身形暴退十余丈,又猛地停了下来。只不过眨眼间的工夫,那个塌陷的洞穴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紫玉……林师弟……”天震子瞪大了双眼,惊愕不已。这好好的山坡不见分毫的异常,却冷不防裂开了个口子,令人应变不迭。紫玉与柳兮湖掉了下去,而手段高强的林一救人不及竟是亦跟着遭了殃。此外,大山遍布奇异的禁制,用神识亦看不透地下的情形,更是无从寻找他三人的下落,这可如何是好! 情急之下,天震子祭出一把飞剑便往山坡上砍去。刺溜一道火星过后,坚硬的山石完好如故…… “啊……又来了……”又一声惊呼响起,天震子循其看去。炎鑫所在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丈余大小的洞穴,而他本人甚为机警,早已窜至远处的一块凸起的石头上,正惶然不安。 看着安然无恙的炎鑫,天震子的脸色沉了下来。对方有所察觉,忙环顾左右,却不敢轻易动身,只好冲其挤出几分笑容来说道:“呵呵!方才林道友所言不差,还须离开此地才好!若古作等人追来,大祸临头……” “你真不是个东西……”天震子突然指着炎鑫破口大骂。对方一怔,忙道:“缘何出言相辱?道友慎言……” 好似被触动了心头的隐讳,天震子眼睛一瞪,怒叱道:“谁他娘的是你道友?老子与你师父乃同辈中人,你安敢与我平辈相称……” 炎鑫脸色发窘,方想争辩几句,天震子冲其啐了一口,骂道:“你师父与师妹生死不明,你却只想着逃命!小辈,老子早看你不顺眼了……”说着话,他竟是挽起了袖子,戾气横生。 见天震子说翻脸便翻脸,还摆出要动手的架势,炎鑫再亦顾不得许多,忙跳下那块石头,诧异道:“你待怎地?大敌当前,怎可内讧!” 天震子冷哼了声,恶狠狠地说道:“紫玉、兮湖与我师弟遭难,你一个腌臜之辈岂可独活?我便杀你为他三人陪葬!” 炎鑫大惊失色,急道:“林一手段高强,师父、师妹与他在一起必将化险为夷!即便是他三人有难,又干我何事,你又怎可迁怒于我……”他随即恍然道:“你寻机泄愤,只因我杀过你弟子的缘故……” “寻机泄愤又如何?老子记仇,你明白便好!吃我一记天雷……”天震子杀气腾腾地冲向了炎鑫,随手便是一击响雷扔了过去。谁料对方早有防备,根本不予招架,竟是转身便逃,眨眼便窜向了半山腰。而他才要趁势追击,却又再次愣怔起来。 雷声尚未远去,而那道雷法落地之后却是没了踪影。 这地方真是古怪!天震子嘀咕了一句,又转向方才三人失踪的所在。那暗黄的山石依旧是光秃秃一片,不见一丝的缝隙。 师弟啊!你吉人天相,定会带着那师徒二人脱险!便是如哥哥当年那般被困十年亦无妨,至少你我还有相见的那一日。 暗自斟酌了一番,天震子还是无计可施。他往着来路看了一眼,转而冲着山上奔去。 紫玉啊!那孽徒见死不救,乃十恶不赦之大罪!我这便为你清理门户! 逃出去数百丈远,身后没了动静,炎鑫不由得回头张望。见天震子又追了过来,他暗暗叫苦。那人蛮横无理,纠缠不起啊!早知如此,还不如陪着师父一同坠入地下呢!罢了,我敬而远之,我退避三舍,我还是先行一步吧…… 山上随时会有塌陷的洞穴出现,着实让人胆战心惊,而炎鑫却颇有机智,专寻有石头的地方往前疾行,竟是躲过了一次次的无妄之灾。天震子看出了蹊跷,随后紧追不舍。 二人前后追逐,渐渐远去…… …… 陡峭的峡谷中,一伙人被迫停了下来。 一阵法宝的轰鸣过后,狭窄的路口畅通无阻。 古作脸色黑沉,挥手示意继续赶路。众人循着曲折的峡谷逶迤前行,他与几位元婴后期的修士落在了后头。司庆与其联袂而行,禁不住讥笑道:“呵呵!这禁法着实粗陋不堪……” 越前几步的项元随声应道:“林一就在千里之外,断难逃脱……”他又不忿地哼道:“若非亲眼所见,我决不信有人一拳击败庚午师兄!此番定要与其一试高下……” 古作一手拈须,一手背负,兀自往前疾行不止,对两人的话不予理会。进入太孟山之前,将林一的凶悍与狡诈转告司庆等人得知,便是想让这伙同伴抛去轻敌之念。如今看来,并未能尽如人意。 “呵呵!虽非亲眼目睹,我却是对师兄的话深信不疑!”许是见古作神色不快,司庆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说道:“一记神通尽斩五位元婴高手,足以震惊九州!而那林一若是没有这个本事,又怎会让我家祖师为其耿耿于怀呢?” 项元心头好奇,问道:“据司道友所言,闻白子前辈可是化神期的高人,竟传令舒州上下来擒杀一个元婴小辈,这太过匪夷所思!缘何如此……?” “我家祖师说了,林一杀了我道齐门弟子,这才结下仇怨……”司庆随口答道。 项元恍然,随即不屑地说道:“那林一既是杀了道齐门弟子,又何须等到了此时才寻其报仇,还这般兴师动众……换作我真武门,早便将其擒杀!” “这个……呵呵!真武门威武!”言不由衷地敷衍了一句,司庆眼光一闪瞥向了身旁的古作。对方神有所思,径自轻轻颔首。此刻,这对师兄弟好似心有灵犀,却又各自暗暗惊讶不已! 来至仙境之前,道齐门的弟子从未听说过林一这个人,更未听说过有师兄弟死在他的手上…… “砰——” 一声闷响从前方传来,接着便是一道微弱光芒阻住了狭窄的谷口。不及防备之下,头前开路的两人一头撞上了禁法,不再如之前那般被阻挡回来,而是转眼间便没了踪影。 一行人忙停了下来,并往两旁散开,各自神情戒备。古作等几位元婴后期的高手赶上前去,司庆讶异道:“这禁法与之前有所不同……” 项元打断道:“你既通晓禁法,还不快将那两位道友解救出来……” “墨门的五行禁法人人皆知,而真正的通晓者又有几人?”司庆反诘一句,四下里无人应声。他又接着说道:“先前的禁法只作阻挡之用,此处的却有围困之能,两者的不同浅而易见。此乃林一仓促而就,必不堪一击,我等当强力破之,师兄……” “砰、砰、砰……”又是一阵闷响,随之那道光芒闪动起来,分明是被困的修士正在挣扎。 古作往后退去,挥手示意道:“动手……” 一时之间,这狭窄的谷口湮没在了法宝的轰鸣声中。 片刻之后,禁法的光芒砰然炸开,先前失去身影的两个修士突然凭空跌落出来,双双神情萎靡,惊魂不定。禁法的威力或许一般,却架不住这番折腾,那两人显然是遭罪不轻。 那小子布下的禁法灵力微弱,于疾行中不易及时察觉,却并非没有应对之法!古作稍作忖思,吩咐道:“多加留意!不妨用飞剑探路!若有禁法相阻,绕过去便是……” 有人祭出飞剑掠着地面往前探路,一行人继续往前。 果不其然,一炷香之后,飞剑被阻。众人停下来凝神查看,前方几块大石头的当间,隐约可见禁法的痕迹。而两旁的山石虽是犬牙交错,只须稍费周折便可攀越而过。 古作冷笑了声,示意众人依计而行。不作迟疑,诸高手纷纷提纵身形攀石而上,一个个甚为的矫健。 谁料转瞬间异变又起,只见光芒闪过,接着便是“砰”的一声,冲至最前、跃得最高的一人竟是一头栽下,‘扑通’摔在了地上。见状,余下诸人忙止住身形,这才发觉峡谷两旁可供穿行的地方被尽数布下了禁法。 于原地等候的古作,禁不住皱起了眉头。他才要命众人强行破禁,却又心思一动,来至方才的那几块大石间,随手祭出一道剑光。飞剑去势稍稍一滞,便一穿而过,毫无阻碍。 古作收回了飞剑,胸口起伏了下,脸色霎时又黑了几分。 便于此时,一旁的项元惊讶道:“那几人不见了……”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二十五章 微澜疏影 “砰——” 黑暗中传来一声闷响,是有人双脚落地的动静。随之,两线金芒闪过,有两道人影倏忽前去,接着,有人急声说道:“离开此地……” “喀喇喇——” 山石一阵撕裂、碰撞与倾轧,惊得三个人影匆忙躲闪。 须臾过后,翻天覆地般的喧嚣倏然远去,四周顿时为之一静,有人惊呼道:“去路已无……” 三个人影又是一阵忙乱,少顷便各自愣在了原地。 “师父,金遁、土遁皆没了用处……”封闭的山洞内,这女子清脆的话语声中带着恐慌与不安。 “兮湖,稍安勿躁……仙境之内禁制遍布,遁法无用亦属寻常!”又一个女子出声安慰。她稍稍缓了口气,又道:“于危难关头,林道友再次出手相救,此恩深重,紫玉感佩莫名……”其说着话,手上多出一块萤石。四下里顿时明亮起来,现出三人的身影,分别是紫玉师徒与林一。 这是一个封闭的山洞,不过一两丈的大小,颇为促狭。这牢笼般的地方不仅阻断了去路,更是挡住了神识,让人束手无策。为此,柳兮湖的惊慌在所难免,强作镇定的紫玉则是看林一,适时出声道谢。 林一从身后收回眼光,幻瞳的赤芒一闪而过。他冲着紫玉师徒摆摆手说道:“身陷囹圄,又何谈相救之恩!”说着,其咧嘴苦笑了下。 上山之时,见紫玉师徒落难,林一便出手相救。这本来便是随心之举,无须多提。而如今人没救出去,却是将自己搭了进来,这着实令其始料不及。 林一祭出龙须鞭卷住了紫玉师徒之后,身形受缚,脚下无从借力,往下直坠百丈。察觉四周有变,他先一步落地之后,便将那二人直接循着所见的缝隙抛去,这才避免被山石碾轧成为肉糜的下场。而一劫未去,一劫又临…… 不过,三人的安然无恙,让林一暗呼侥幸。天震子与炎鑫只须依照自己的吩咐及早离去,便可躲过古作等人的追杀。而眼下被困于此,还须设法脱身才好! 于林一暗自寻思之时,柳兮湖出声说道:“师父!不知我师兄现在如何了……” 紫玉手托着萤石,暗吁了下,说道:“遭变之时,林道友曾有过交代。此时,他二人说不定已离去。” 还以为师父牵挂师兄的安危,柳兮湖不无担忧地说道:“师兄曾杀过天震门的弟子,只怕他二人……” 紫玉神色稍怔了下,随即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说道:“天震子安敢如此?” 闻言,柳兮湖安下心来,却又若有所思…… 一堵石壁前,林一于左右打量了下,祭出金龙剑在手往前刺去。金光闪过,剑身直没三寸深处便停了下来。 这石壁之中暗含禁制之力,可谓坚若金石! 林一催动周身的灵力,一阵耀眼的光芒过后,剑入尺余深便再不得往前一寸。他用力旋动剑锋,好不容易撬下一小块石头,却无奈地摇摇头。不怪石壁的坚硬,亦非金龙剑不够锋锐,而是自身的修为所限。任此这般,想要从这地下脱身,只怕比登天还难! 见状,紫玉还想助一臂之力,林一却已收起了金剑。自知暂无脱困之法,这女子轻叹了声,说道:“虽是被困,尚有三尺容身之地,又可躲避古作等人的追杀,未尝不是一桩幸事!” 林一转过身来,说道:“且静候几日,以待脱身之机!”他冲着紫玉师徒示意了下,便倚着石壁盘膝而坐,随手取下腰间的葫芦。 紫玉扬手轻抛,萤石轻轻落在林一所掘出的那个小石洞之中,这才与弟子双双坐下歇息。 半日之后,这百丈深的地下依旧是一片沉寂。黯淡的光亮下,三人皆无心静坐,各自想着心事。 林一饮了口酒,神有所思。他在想着身上的那块玉符,还有罗秋娘的那枚玉简…… 闻白子如此大费周折,所图的还是自己身上的金龙剑与玉符。金龙剑的不凡之处毋庸多说,而玉符究竟有何用处?凭其便可寻至仙域不成…… 此外,还有与出云子的那个约定。其看似神秘,却又有些荒唐,而眼下看来,或许未必简单! 出云子要林一于暗处协查仙域的下落,唯一的理由,便是不想为此惊动九州的各大仙门!而无论事成与否,对方皆以长老令牌与‘破空遁’相赠,令人无从拒绝。 而持有太上长老令牌者,岂不就是等同的存在?出云子的这番厚爱,着实让人惶恐!他明知闻白子不会放过自己,却依然将自己视作可以火中取栗的那个人…… 还有罗秋娘的玉简,其中是份并不陌生的舆图,还有一段匪夷所思的话…… “师父……” 许是久坐闲闷,又或是置身险地而心头不宁,柳兮湖与师父说起话来。 紫玉抬眼看了下,林一兀自低头沉思。她转向身边的弟子,轻声问道:“何事?” 柳兮湖稍作迟疑,说道:“师父曾严令门下弟子不得与天震门为敌,奈何对方总是寻机挑衅,这才有了我师兄上门杀人一事……”其悄悄打量了下师父的脸色,又接着说道:“我等皆知师父与天震子门主有旧,却不得其详,这才使得两家弟子生出仇隙来……” 看着神情生窘而话语吞吐的弟子,紫玉沉吟了下,说道:“林道友不是外人!兮湖,你有话直说便是!” 柳兮湖脸色微赧,说道:“天震子门主对师父颇为忌惮而又不失谦恭……可见两家仙门不无渊源!若两家弟子获悉详情,必将为此消弭仇怨……”其稍显忙乱地垂下头去,暗暗舒了口气。 这女子敬畏紫玉的威严,从来都是温顺少言的模样。而因柳家的缘故引来两家仙门的恩怨,令其心中郁结难消。师父明明与天震子交好,而门下弟子之间却势同水火。任此下去,难免还会生出不必要的纷争。此时此地,若可借机一吐块垒,亦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紫玉却是未想到弟子会说出这番话来,微微愕然。少顷,她抬手佯作撩起发梢,借机掩去神色中的一丝羞意。其眼光回转,只见林一倚着石壁,一手持着酒葫芦,一手托腮,仿若神游天外;弟子兀自垂着头,略显不安。 默然半晌,紫玉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兮湖用心良苦,为师岂能不知!亦罢……”她好似有决断,接着说道:“你我被困于此,尚不知何时才可脱身,为师便分说一二,亦是为了两家仙门的弟子着想……” 紫玉说,她与天震子同出一门…… 那是夏州的一个小仙门,名为鼎元门,其中的弟子大都来自各个家族。紫玉筑基之后,由族中长辈的引荐,便拜入了这家仙门。 天震子乃是一散修,却因为人乖巧而善于钻营,同样成为了这家仙门的弟子。其年轻的时候可不是现在的模样,相貌极为的英俊,加之天资聪颖,很快便于同辈的弟子中崭露头角。之后,他被一个金丹后期的前辈收为亲传弟子,并成为了紫玉的师弟。 拜入师门之后,师姐与师弟免不了要相识一番。貌美端庄的紫玉被天震子惊为天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而对方却嫌弃这个师弟出身散修,秉性不良,品行不端,并对其不理不睬。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冷艳高贵的师姐,让师弟暗暗倾心不已! 天震子获悉紫玉瞧不起自己的原由之后,曾恼羞成怒,亦曾黯然伤神,却依旧是痴心不改。他索性将一腔的劲头用来修炼,倒亦不无所获。 那一年,紫玉的家族生出了变故。受之牵连,其本人凄苦难度。趁此良机,师弟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来讨好师姐。几次三番之后,便有人暗生情愫。 只不过,好事不长久!正待天震子闭关结丹的时候,其师门与别家仙门生出了争执,引得高手上门寻仇。 鼎元门只是一家小仙门而已,经不起多大的风浪! 那一场乱战之中,鼎元门的长辈被杀,弟子死伤无数。而紫玉心有所牵,还是于百忙之中寻至天震子闭关的地方,却已是人去洞空。无须多想,定是那位师弟独自逃生去了。 日久见人心,危难才显真情!那位让自己动了心的师弟,竟是薄情寡义之人! 遇人不淑啊!悲愤欲绝之下,紫玉立誓与天震子一刀两断,一了百了。于其心生死意之时,危情逆转。有神州门的高人途径鼎元门并出手逐退了强敌,这才救下了这些可怜的弟子,并收归门下安置。 心灰意冷之下,自负的紫玉并未拜入神州门,而是返回故土,闭关苦修。结婴之后,她便寻了偏僻的玉山岛开宗立派,创立了属于自己的虚鼎门。 有逍遥之趣,有山林之乐,紫玉守着虚鼎门安稳度日。可谁想两百多年之后,那个冤家又冒了出来,并寻上了门。 往事不堪回首!紫玉对天震子不予理会!而对方却带着一张变丑的老脸苦缠不休,并道出当年的迫不得已。 死水尚有微澜疏影,何况紫玉这个女子呢!而生死关头的背弃,绝不容宽恕!奈不住天震子的纠缠,她便来个翻脸不认人。既然冷嘲热讽无用,还是直接开打吧! 天震子自知理亏,哪里敢与紫玉动手,只得落荒而逃!而他不愿就此罢休,竟是于玉山岛上自立天震门,以示相守相伴之意。无奈其门下弟子皆来自散修,少于管教,难免生出是非来,这才引出后来的种种……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二十六章 天若不与 第七百二十七章 锱铢必较 第七百二十八章 亘古有仙 第七百二十九章 混沌山涧 多谢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多谢书友‘有情鐵手’的月票支持! …………………………………………………………………………………………… 一道深涧为云雾紧锁,两旁的山峰直透天穹。紧挨着此处的乃是一片塌陷的山谷,约莫有千里的方圆。此间怪石嶙峋,寸草不生,颇显荒凉。其四周的高山,横亘连绵,如壁如嶂,于这荒芜中守护着这沉寂的天地。 一阵云雾翻腾,那山涧中霍然窜出三个人影来。 那是两男一女三位元婴中期的修士,行迹仓惶。三人窜出山涧足有百丈远,这才疲惫不堪地停下脚步,于余悸未消中茫然四顾。 两位男子乃老者,一面色青黄而颌下少须,浑身的阴气;一满脸的皱纹,神态苍老。那女子乃一中年妇人,身着素衣,神态端坐。这三人虽是衣着相貌各异,却同为惊魂未定的模样。 眼前的山谷并无异状,三人放下心来,各自寻了块石头坐下来缓口气。 片刻之后,这三人稍稍回过神。彼此面面相觑,禁不住一阵长吁短叹! “于不幸之中坠入此地,却有幸结识诸位道友得以结伴同行,却不想……”那满脸皱纹的老者话未说完,便又是一声长叹,神态萧索。 “圮绝崩毁之地,名不虚传啊!而生死有命,石机子道友又何须为此伤怀呢!”说话的是那位浑身阴气的老者。其身前两丈外的女子抬眼看向两位同伴,说道:“丘元道友的话不无道理!而一行十数位同道仅存你我三人,不免唏嘘呵……” 叫作石机子的老者手扶长须,稍作默然,缓缓点头说道:“我并无大碍,多谢丘元道友!正如尹叶道友所言,仙道多舛,生死无常……便如这混沌涧,阴阳逆转不过一步之间……”他不由转向来时的山涧,投以深深一瞥,又是微微一叹,转而闭上了双眼。仿若不如此,不足以将那惊心动魄的一切远远抛去。余下的两人随其看去,各自无语。 一路亡命至此,三人早已是倦乏了!说了几句话,彼此宽慰一番,便欲趁此调理生机将养体力。尚不待其静下心来吐纳调息,却又不约而同转首望去。空寂的山谷之中,有一男两女从远处奔来—— 劫后余生的丘元三人神情微愕,皆站起身来。 须臾之后,来人近了。为首者乃是位相貌寻常的年轻男子,背负着双手,衣袂不起,片尘不惊,离地三尺疾行;那蓬松的发髻上横插一根莹白的龙首簪,披肩的黑发轻轻扬起;其一身灰色道袍看似不凡却又难辨端倪,尤为惹眼的是腰间还悬着一个精巧的酒葫芦。 此人刀眉星目,面黄如玉,淡然的神色中带着几分不羁的随意。而如此一个年轻人,岁不过数百,却已是元婴后期的修为。其身后是两位女子,一着湖青色长裙,容姿秀美,有着元婴初期的修为;一为中年女子,神态雍容而风韵不减,乃是位元婴中期大成的高手。 来者远远见到这驻足观望的三人,并未放慢身形,而是稍作打量之后,便直奔那山涧而去。石机子看了一眼两个同伴,冲着对方扬声说道:“三位道友止步……” 那三人身形放缓,各自神色惕然。 同为陌路蹉跎人,一番好意的提醒乃应有之义!石机子叹了一声,接着说道:“此乃混沌涧,乃凶险莫测之地!三位道友若执意前往,还望好自为之……”见对方起疑,他无奈地摇摇头。世道崩坏,道心不古啊! 丘元与尹叶则是不愿多事,索性于一旁默不作声。一场偶遇罢了,转眼便各奔东西,谁又管得了谁的死活呢! 此时,那三人转而走了过来。 为首的年轻人远远便拱起双手,面带笑容说道:“多谢这位道友的一番善意!诸位,林一有礼了!”两个女子随其见礼,并自报家门,以示敬意。 见来人明晓事理,石机子心头一缓,便往前踱了几步。他与两位同伴点头示意了下,各自拱手说道—— “墨门石机子,见过林道友……” “天行门尹叶,与三位道友见礼!” “呵呵!我乃六神门丘元!林道友,幸会!这位紫玉道友竟有如此才貌双全的弟子……” “……” 来自不同地方的六人,这便是算相识了,彼此不免又寒暄了几句。其中的紫玉与人交往颇为的老道,不多时便从对方的口中获悉混沌涧中的大致情形—— 仙境之行初始,石机子与几位同门运气不佳,直接坠入九山之地的太孟山。好在他遇见了尹叶与丘元等人,彼此结伴而行。 横越仙境的‘五九’之地,则少不了‘九山’这一关。而若想翻越太孟山,混沌涧则为必经之地。据传,此处乃凶险莫测之地,极难穿行。而天机子一行自以为人多势众,便义无返顾地踏上了这条生死之路。 当劫难来临的时候,再多的人亦无用啊…… 几人说着话,林一含笑倾听,默默环顾四周,神有所思。 好不易从河谷中脱身,却不想又遇上了混沌涧,可此时已不容回头! 想起之前的遭遇,林一暗自庆幸。于幻瞳中觉察河谷尽头石壁背后的玄机,他便动手砸碎了兽骨,还真的寻出了一条缝隙。之后,一行三人穿行其中,又接连辗转了两日,又被阻住了去路。 仙境之中,神识常常没了用处,而'幻瞳'却不受禁制所限,可以轻易看透几丈厚的石壁。紧要关头,林一寻至山石的薄弱处,一棒砸开了去路。他带着紫玉师徒脱困而出,这才发觉到了一个陌生的山谷之中。 巧遇石机子三人,林一还颇为意外。对方并非与古作一伙,只是几个途径此处的修士,他与紫玉师徒放下心来。而此时,这对师徒正陪着人家唏嘘不已,引得石机子善念又起,郑重忠告—— “……混沌涧难行,你等不若就此他去!” 紫玉颔首致谢,却又颇显为难地说道:“皆知前途凶险,却总是让人无从抉择啊!道友不妨将遭难的详情讲来,我等亦好就此斟酌一番,如何……?”对方只提及同行的十数人死得惨烈及手足情重等等,却对所遭遇的劫难语焉不详。 “这……混沌之境,阴阳莫辨……”石机子的话语忽而变得吞吐起来。 紫玉问道:“可否细表……”她眼光掠过那三人,转而睨向一旁的林一。 石机子神色躲闪,好似有所顾忌而一时难以作答。 几人皆寻了块石头坐下说话,唯独林一在一旁抄着双手站着。见石机子讳莫如深的模样,而尹叶与丘元皆对实情避而不答,他不禁好奇问道:“几位道友,莫非是有难言之隐?” 尹叶神色变幻了下,说道:“并非如此……”话至一半,这女子又轻叹了声,摇头说道:“只是说不清、道不白而已……” 石机子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神色凝重起来。 那个六神门的丘元稍作迟疑,冲着林一阴笑道:“呵呵!道友又何必苦苦追问呢!你等若执意前行,我便送上一句话……” “丘道友请讲……”林一眉梢轻挑,转而望向了远处。 石机子与尹叶愕然,双双看向丘元。那人拈着稀疏的胡须,阴测测一笑,将要开口说话,远处突然传来‘砰、砰’两声雷鸣,惊得他顿时闭上了嘴巴。 在场诸人皆起身远眺,神色各异。 不过是盏茶的工夫,两道追逐的人影由远至近。 那跑在前头的一人衣衫不整,行迹狼狈,却惊喜万状,连声高呼—— “师父!那人要杀我,师父救命啊……” 后方紧追不舍的那人却是渐渐放慢了脚步,同样是惊喜莫名,哈哈大笑道:“我便知道你三人安然无恙,如何?哈哈!紫玉!林师弟!兮湖丫头……” 逃命的人与要杀人的人,皆是喜不自禁,而有人却是怒了! 尚不待那前后追逐的两人来至近前,紫玉已是柳眉倒竖,明眸喷火,身形一动便冲了过去,怒叱道:“天震子,你敢杀我弟子,讨打!”她不由分说便祭出了飞剑,越过弟子直取后面那人。 “哎呀!哎呀呀!我何时要杀他?且慢动手……”天震子一怔,猛地止住了身形,而紫玉的飞剑却气势汹汹到了跟前。他不敢抵挡,返身便逃,气急败坏地吼道:“炎鑫那小畜生不顾师父死活,实乃大逆不道,当受天雷刑罚……” 转瞬之间,二人追逐远去。 虎口余生的炎鑫,心神一缓,脚下踉跄,差点一头栽倒。待勉力站稳了,他这才猛*喘了几口粗气,不忘幸灾乐祸地回头看去。 “师兄!无恙否?”柳兮湖心有牵挂,忙上前问候。 炎鑫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气喘吁吁地说道:“无妨!且看天震子那厮如何倒霉!” 猛然遇上这么一遭,石机子三人不明就里,只得于一旁瞧着热闹。那天震子与紫玉分明相熟已久,且交情匪浅。而他却要杀她的弟子,她又要杀他……这着实令人糊涂! 远处那一对冤家相逐正欢,林一视若未见。他眼光斜睨,冷哼道:“炎鑫,你该死……” 这一声冷叱仿若惊雷!那得意忘形的某人,吓得心头一哆嗦,随即恍然,已是神色大变……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三十章 昼夜不分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自在鬼哥’的月票支持!!! ………………………………………… 炎鑫真的是该死!身为亲传弟子,他怎会看不出师父与天震子的纠葛不清与暧昧不明?而其对此不仅置若罔闻,反倒是为挑起那两人的争斗而沾沾自喜! 这已不是小人的心思在作祟,而是品行卑劣! 以一字概之,坏! 林一动怒,某人脸色大变。好似雪水当头浇下,那才生出来的几分侥幸与欣喜顿时没了踪影,他只觉得寒意侵体,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一个不留神便祸从口出,竟是将这位杀神给忽略了,真是自寻晦气!这面生的三位道友又是谁…… 于惴惴不安之中,炎鑫地转过身来。他强作镇定,挤出笑容来冲着石机子三人颔首示意,这才看向林一,陪着小心说道:“不知……不知道友有何吩咐?” 林一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冷笑,语带调侃地说道:“天震子杀你,还有师父出手相救!我要杀你,谁人来救……” 炎鑫脚下一软,吓得差点坐在地上。这人真若动了杀心,莫说师父阻拦不得,自己便是想逃都逃不掉。惊慌之下,其往后连退了几步,语无伦次地说道:“怎可妄动杀念,还请道友息怒!若有言语冲撞之处,我……在下……”眼光瞥过师妹与那几个外人,他一咬牙,接着又道:“……在下赔罪便是!” 见此情形,袖手旁观的石机子等人虽不明所以,却还是忍不住暗暗摇头。这炎鑫好歹亦是个元婴修士,怎会吓成这般的模样!风骨何在? 柳兮湖则是为师兄的安然无恙而欣慰!对方的冷淡一如既往,并未让这女子感到有何不妥,只是心头那浅浅的失落无人知晓罢了! 而林一突然出声叱责,让柳兮湖亦跟着吓了一跳。这位林道友莫非真要杀人不成? 不及多想,她忙上前拦在两人的当间,急声道:“林道友,我师兄他……”对方不为所动,她脸色一红,忙臻首低垂,低声说道:“还请林……林前辈,勿要与我师兄一般见识……” 师妹怎可自贬身份?如此这般岂不是要牵连于我?炎鑫正自惶急不安,听林一又漫不经心地说道:“毁人者自毁,侮人者自侮,皆自作自受,怨不得他人!而不知自救者,该死……” 最后那句话很轻,却铿锵有声,好似一把利剑狠狠劈来,浓烈的杀伐之气令人胆战心惊!炎鑫的眼角急遽抽搐了下,竟是猛地跳起来便急窜而去,不忘冲着远处扬声喊道:“师父,还请放过天震子前辈……” 柳兮湖讶然望去,师兄竟是大呼小叫着跑远了。她恍然转身,林一已是走向石机子三人,那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挂着一抹玩味不明的笑意。这女子一时无措,神色生窘。 “呵呵!丘元道友,我可等着聆听您的金玉良言呢……”林一冲着那三人颔首微笑,旧话重提。其中的丘元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又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劫后余生,略有所感罢了……” 六神门,乃是九州有名的鬼修门派!看着一身阴气的丘元,林一缓声说道:“还望道友不吝赐教!” 丘元与两个同伴换了眼神,又迟疑了下,这才说道:“祸由心生!”言罢,他又冲着期待下文的林一耸耸肩头,意思是自己的话没了。 祸由心生……还真的是只有一句话!林一微愕,还想追问几句,却又轻轻皱起了眉头转而远眺。与此同时,在场的其他几人亦察觉到了山谷中的异样。 紫玉不再追赶天震子,而是与炎鑫一道疾驰返回。 山谷的更远处,神识可见一个个人影冒了出来。 林一回头瞥了一眼,扬声说道:“诸位!就此别过!”不待有人应声,他与柳兮湖转身离开,转瞬便与天震子三人汇至一处。未作停留,五人竟是直奔那山涧而去,于眨眼之间依次失去了身影。 正自观望的三人回过神来,却对远处奔来的那伙修士不以为意。石机子默不作声地摸出块玉符丢了出去,随着一阵光芒闪过,万千禁法笼罩四周,一座防御森严的阵法霍然而成。 “墨门阵法,果然不同凡响!”三人于阵法中坐定,尹叶出声赞了一句。丘元附和道:“有此阵法,我等便可安然置身事外!” 石机子苦叹了声,说道:“阵法可避**,却躲不过天灾啊!”两位同伴深以为然,他又问道:“丘道友,你莫非识破了那个林一的来历……?” 丘元呵呵笑道:“曾于西溟海上贸然顶撞化神前辈的,不就是这个林一吗!当时的情形有目共睹,我还为其胆量所折服!想必两位道友亦认出了此人吧?” “我并未留意,倒不曾记得……”尹叶摇摇头。石机子则是感慨说道:“认不认得又有何妨!途中偶遇,你我略尽路人之善意罢了!不过,那伙人已赶了过来,林道友一行危矣……” …… 一如烈日灼空,天光明黄而耀目。 浓雾渐渐散去,山峰与山涧不见了,呈现在前方的是一道漫无尽头的山脊,五个人影正往前疾奔。左右几里之外,则是深不见底的险壑…… 一个时辰之后,四下里情形如旧,光秃秃的山脊静静延伸着,不知所终。 “林师弟!古作等人是否追来?”天震子问道。林一、紫玉与他三人并肩而行,柳兮湖与炎鑫随后。 匆忙扎入混沌涧之后,五人便疾驰不停。而过去了这么久,身后未见动静,不免让人诧异。 “二十四人,皆在三千里之外!”林一答道。 天震子啐了一口,骂道:“乍一见有人从山谷中冒出来,着实让老子吓了一跳!已是几日过去,古作怎会就一路寻来的呢?真的他娘晦气难消!” “许是被雷声招来的……”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天震子眼睛一瞪,回首骂道:“放屁!” 炎鑫脚下一缓滞后数丈,匆忙瞥了一眼某人的背影,不忘赔笑道:“我只是随口一说,并无他意。道友……不!前辈不必介意!” “天震子,休得放肆!”紫玉怒叱了一声。对方讪讪一笑,她兀自不肯放过,告诫道:“你那雷法响彻万里,古作等人循声而来,不足为奇!天震子,你若再敢欺负炎鑫,我与你势不两立!” 天震子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笑道:“哈哈!紫玉何须动怒!我不过帮着你管教一下弟子……” “不劳大驾!”紫玉冷冷回敬了一句。 天震子自讨没趣,又理所当然地说道:“我等长辈说话,岂容他一个小辈多嘴,家教何在?” “哼!我家林兄弟都未曾说三道四,又何时轮到你来操心我虚鼎门的家事?”紫玉反唇相讥。 脚下不停,天震子看向一旁的林一。对方只顾往前赶路,两耳不闻身外事。他转向紫玉,惊奇问道:“我师弟怎会成为你家兄弟?” 紫玉的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下来,带着几分自得反诘道:“你师弟又如何不能成为我兄弟?” 闻言,天震子眨巴了眼睛,哈哈大笑道:“善哉!”见其喜不自禁,紫玉略显郁闷,还是出声问道:“你何以如此得意?” 嘿嘿!你我同有一个兄弟啊!彼此可不就是一家人吗!天震子心头窃喜,却佯作感慨道:“刀兵不起,纷争不再,玉山安宁,乃我之所愿也!” 此话何解?紫玉回味之际,天震子又冲着身后的两人大声说道:“兮湖丫头,炎鑫小辈,你师父的话还须牢牢记住了!我与我师弟皆为你家长辈,当礼敬有加而不可慢待。如若不然,我这人虽是宽宏大度好说话,你林师叔翻起脸来可是吓人,哈哈……” 自以为讨得便宜,天震子放怀大笑。紫玉只是对其瞪了一眼,却并未出声叱责。 见师父已有默许之意,炎鑫暗自腹诽不止,却颇为识趣地说道:“晚辈遵命!” 柳兮湖看了一眼身边的师兄,又悄悄打量着那人背影,没来由地轻轻一叹,低声说道:“是……” 身后强敌将至,而天震子的兴致却是不错,于一路上说笑不停。好似有了林师弟的壮胆,有了紫玉的相伴,这天下尽可去得…… 如此又是往前行了两个时辰,天光竟是慢慢转暗。于不知不觉之间,好似有浓重的夜色降临,天地昏暗不清。 “哎呀!天黑了?这仙境可不分昼夜……咦?”于天震子的惊呼声中,五人身形一滞,竟是法力不再而无法飞行。彼此神情错愕,各自于夜色中张望。而此时神识受阻难以及远,唯有凭借目力才能看清左近的情形。 不分昼夜的仙境,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而随着这莫名夜色的降临,天地禁制有了变化! 林一双脚落地,幻瞳的赤芒一闪而过。见那四人于原地彷徨,他提醒道:“尚不知古作等人的情形,我等还须继续往前……”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三十一章 祸由心生 感谢书友‘乾元幻化’、‘jimywendy’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青锋水栈’的月票支持!!! ………… 混沌涧之中,一行五人走了不过三个时辰,明亮的天光渐渐黯淡下来。须臾之后,四周已笼罩在一片黑沉的夜色之中。 这一刻,无所不在的威势倾轧而来,离地三尺飞行的五人不堪重负,被迫落地而改作了步行。 往日来都是飞来飞去,忽而改作双脚赶路,天震子与紫玉师徒稍显匆忙。而林一则是抄着双手走在前头,步履稳健而轻松,只是他双眉浅锁,神色惕然。 混沌涧,还真是名符其实。此地昼夜不分,阴阳不明,让人仿若置身于一片混沌之中,茫茫然不知所趋。除此之外,沉重的黑暗湮没了这片天地,亦困住了神识与法力。 于此天地重负之下,林一的修为无碍,却略感窘迫。周身法力的运转滞涩,神识亦不过数十里,此时的他与个练气的修士没甚两样。另外四人的情形则要艰难许多,其中的天震子与紫玉尚可从容赶路,而炎鑫与柳兮湖早已是脚下无力,累得气喘吁吁。 林一依然是健步如飞,根本没有停下来歇息的念头。此时已见不到古作等人的身影,说不定那伙人已追至身后。若就此耽搁,只怕夜长梦多。 一个时辰之后,前方出现一道低矮的山岗。林一轻快地跳了上去,却又不得不停下来。 那四人已落后了百多丈远,各自神情疲惫。 于末尾缀行的炎鑫步履蹒跚,满脸的苦相。此人被天震子追杀了数日,体力早已不支,未及喘口气便又踏上的逃亡之路。如今禁制所迫之下,整个人仿若负重而行,可真是难为了他。 柳兮湖手提裙裾勉力前行,却不忘惦念着师兄,禁不住回首关切问道:“师兄,无恙否?”炎鑫不耐烦地摆摆手,索性趁机停了下来站稳了,狠狠喘了几口粗气。这女子还想说话,身后有笑声响起—— “哈哈!林师弟,可是另有发现?” 柳兮湖闻声转身,只见林一背对众人伫立于山岗之上,师父与天震子已走至近前。她才要招呼师兄,对方已挪动脚步从身边擦肩而过。其暗暗咬着嘴唇,忙跟了过去。 林一并未应声,而是静静望向远处。待天震子与紫玉爬上山岗之后,二人亦是怔住了。 山岗过去,地势渐沉渐远三五里,乃是一处山坳,上面矗立着一座孤零零的石屋,还有一点灯火若有若无。夜色之中,那一点灯光是如此的微弱,却又是这般的醒目。它好似在等待着家人的回归,又仿若为远道而来的客人照亮脚下的路…… 赶过来的柳兮湖见到这奇异的情景,失声惊呼:“前方有人家……”一旁的炎鑫则是瞪大了眼睛,神色期待。 天震子与紫玉则是默不作声,只余下满目的愕然。仙境绝地,又怎会有人家呢?而那一点灯火却神秘而诡异,竟是远远穿过夜色而来直透心底,令人欲念渐起,蠢蠢欲动。 山岗之上,天震子与紫玉师徒皆紧紧盯着那点灯火,生怕一不留神便失去了这天地间仅有的一丝明亮。 恰于此时,林一忽而轻轻颤抖了下。他暗抽了口凉气,缓缓转过身来,已是两道赤芒夺眸而出,霎时掠过那兀自出神的四人。 “哎呀!他娘的……”天震子只觉得一阵寒意掠过心头,禁不住出声咒骂。紫玉随之恍然,已是脸色微变,喃喃道:“此乃幻术……” 这两人的阅历见识皆非一般,虽稍有迷失,随即便从幻境中清醒过来。而柳兮湖与炎鑫则是修为定力不足,一个是冷汗涔涔,另一个是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片刻之后,回过神来的四人这才想起同行的还有一位,忙转身看去。幻境突然消失,定是有人暗中相助…… 林一默然**,若有所思。 来混沌涧之前,六神门的丘元曾送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祸由心生。唯有外魅内惑而致心智蒙昧,才会方寸大乱而自酿其祸。为此,林一便猜测此间有幻境的存在,并于途中暗暗留意。 故而,当山坳上出现了那诡异的情景之时,林一便看出了蹊跷。而他自恃‘幻瞳’之能,从不畏任何的幻术,却不想还是差点吃了亏。 数里之远的一点灯火,竟有此般的威力,着实令人意外!不过,欲往前行,那山坳乃必经之地,不容回避。 见那四人看向自己,林一想了想,还是说道:“那石屋的所在,必有幻境无疑!眼下我等进退两难,不知诸位有何高见?” 那山坳之上情形不明,身后的强敌随时可至,何去何从,还真是让人难以决断!天震子与紫玉忖思之际,炎鑫已狼狈地爬了起来,说道:“只有舍命往前……” “长辈们说话,岂容你多嘴……” 炎鑫才张口,便挨了一通训斥。他这才想起自己与柳兮湖已被贬为了晚辈,只得带着不忿躲至一旁不再出声。 天震子冲着紫玉咧嘴赔笑,转而说道:“我只想多问一句,方才是不是林师弟暗中动了手脚?”他言下之意,想闹明白是不是林一有破除幻境的手段。 林一迟疑了下,颔首默认。对方大手一挥,作出释然状,说道:“如此便好!” 紫玉跟着放下心来,附和道:“此去,还须仰仗林兄弟才是!” 这两人是将一行安危尽数相托,可自己又如何有这般大的本事?林一冲着远处的山坳投以深深一瞥,说道:“祸由心生,境由心造……” …… 湖水的岸边,站着一男一女两位修士。 青衫男子乃中年模样,颌下留着三绺短须,细眉细目,面带笑容。女子则是一身粉衣,貌若豆蔻,明艳照人。两者皆是元婴中期的修为,彼此间相处甚欢。 这二人的面前乃是一片荒原,一望无际尽是金黄色的石砾,景致奇异。 “嘻嘻!可是发大财喽!遍地黄金哦……”说话的女子眉眼带笑,嘴巴半张,如痴如迷的憨痴状甚为讨人喜爱。她双袖扬起,喜不自禁地往前走去,好似要将所有的宝物尽揽入怀。 男子拈须一笑,眼神禁不住瞥向那貌美的女子,出声说道:“呵呵!尘子妹妹若有意这些俗物,哥哥便为你取些来便是!” 女子脚下一顿,翩然转首,惊讶道:“于陆丁道友看来,我花尘子便是那喜好俗物之人?哼……”她鼻尖微蹙,竟是小脸一沉,径自甩袖前去。而其有意无意间的含嗔带笑,更是魅惑横生。 叫作陆丁的笑容不改,心神却是为之一荡。他很是洒脱地呵呵一笑,大步追了上去,讨好说道:“岂不闻凡间有大俗即雅之说?尘子妹妹当为大雅之人……” “嘻嘻!这一路行来可是不易呢!”不过转眼之间,花尘子便好似忘却了方才的不快。举目四望,她带着满脸的欣奇说道:“趟过了九川之地的两条大河,又越过九泽之地的一个大湖,总算是来到了九原之地!此处又是什么所在呢?莫非是……” “呵呵!九原之地,为五行、阴阳、生死之九种不同地势,诡异莫测。此乃九原五金之地!”陆丁赶了上来,与花尘子比肩而行,和颜悦色地说道:“此行艰难,哥哥便陪着妹子一路走下去……” 花尘子秀发一甩,偏着脑袋轻轻一笑,秀眸盈动,问道:“是要陪我走尽天涯路……?” 什么天涯路?陆丁一怔,对方已是小嘴一撇转向了前方,却是留下暗香袭人。他猛嗅了几下,如豆的眼神一阵闪亮,忙紧紧跟随了过去。 这个花尘子年轻貌美且修为不低,却性情纯真而少于历练,应是涉世不深的缘故!此行得遇这么一个女子,运气着实不差! 往前行了不多远,四下里空旷无人。花尘子正待离地飞起,陆丁紧赶了几步,伸手相阻道:“尘子妹妹!你我连日奔波至此,不若就此歇息一番如何?” 花尘子被迫停下来,有些好奇地打量着着眼前之人。这家伙自九泽之地一路追来,不弃不舍,倒有自己当年的几分风范。不过,我可不是那个臭小子! 陆丁笑容如故,见机说道:“哥哥我手头上有一件宝物,尚有不明之处,妹妹可有兴致?”他还郑重其事地点点头,以示所言不虚。 花尘子后退一步,转而四顾,突然嘻嘻笑了起来。 陆丁窃喜,紧紧盯着这个稚气未脱的女子,问道:“妹子可是应允了……?” 银铃般的笑声兀自响个不停,花尘子以袖掩面,花枝乱颤,只余下一双明眸波光流转,更显娇姿百态。 见状,陆丁赔笑了两声,竟是随手拿出一枚传音符抛了出去。花尘子对其举动浑若未见,却已是将双手隐于袖中。 陆丁却佯作随意地说道:“每至一处,我都会联络同门,以防不虞!”分说之际,他手上又多出了一把小旗来。 此时,花尘子嘴角含笑,幽幽看着陆丁,带着几分不解的神色说道:“尚有不明?你手上的可不就是阵旗吗……” “呵呵!尘子妹妹倒有几分眼力!且看我阵法的威力如何……”陆丁的笑声忽而转冷,猛地挥手疾抛,阵旗倏然四去。 花尘子神色不变,却是不紧不慢地抬起了藏于袖中的一只小手,露出一面精巧的禁牌……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三十二章 客从何来 感谢书友‘littled’的三张月票支持!感谢书友‘萤火虫0321’的月票支持!!! ……………………………………………………………………………………………… 越过山岗之后,五人慢慢走向了几里外的山坳。 行得近了,四下里愈发的黑沉,而那点灯火却愈发的明亮。 心有忌惮,天震子与紫玉师徒皆低头盯着脚尖走路。而即便如此,那光芒还是弥漫而来,让人无从躲闪。随着往前的脚步落下,每个人的心头亦好似有一点灯火在轻轻跳跃着。仿若那奇异的火光与生俱来而无处不在,并一直蛰伏于心头的深处而从未熄灭…… 石屋的十丈之外,五人鱼贯行来。只须继续走下去,便可穿过这片山坳。而这几个于夜色中赶路的人,却于此时纷纷停了下来。 林一虽未低头刻意回避,却是将眼光投向黑暗的远处。他背着双手默默走在几人的前头,于不知觉间止住了脚步。稍稍迟疑,其缓缓转首看去,神色惊愕—— 那孤零零耸立着的石屋,高约丈余,三丈大小,古朴而简陋。除却那七尺石门之外,其上下左右不见一丝的缝隙,彷如为整块大石雕凿而成。 这一刻,有暖暖的光华自屋内倾泻而出,逐去了夜色,照亮了整个山坳。不知于何时,一个老妇人倚门而待,翘首远眺,好似在等待着什么人归来。少顷,她转向着那远道而来的五人…… 林一眉头轻轻抖动了下,眸中赤芒一闪即隐。他身后的四人来至左右站定,皆怔怔然而噤声不语,唯余下满目的惊骇。之前可是将此处看了个清楚,何曾有过半个人影?而这突然冒出来的……? 那老妇人银发童颜的模样,布衣钗裙,神态慈和,缓声说道:“客从何来?”她眼光掠过几人,落在了林一的身上,稍稍端详了下,又自语道:“这娃娃倒是古怪……” 迎着那屋内的光芒,林一辨不清、亦不敢打量老妇人的神情。而当对方看来时的一刹那,他心头忽而一阵急跳,浑身的汗毛顿时根根乍起,脚下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这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农家妇人,毫无威势可言。而在她的目光之下,所有的一切皆无遮无掩,让人形同**坦陈而无所遁形。如其所说,这一刻的林一觉得自己就是个娃娃,不仅手无缚鸡之力,更是从里至外皆被对方看了个通透。气海之中,老龙窜入了金龙剑,原地早没了踪影…… 林一眼瞳微缩,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他低下头去,惊悸难消。而一旁四人并无异状,其中的紫玉上前一步,惴惴不安地躬身说道:“见过夫人!晚辈一行来自异地,欲借路前往他乡,就此告辞了……”天震子与另两人不敢怠慢,忙跟着拱手见礼,大气亦不敢出一下。 这几人皆知此地诡异,只想着早早离开! “诸位远道而来,怎可逾门而过?老身孤苦已久,难得有人说句话……”老妇人自门边款款而出,手上已多处一只陶罐与几只陶碗,含笑说道:“还请小憩片刻……” 这老妇人话语温和,让人如沐春风,生不出半分抗拒之心。她走至门前的空地上,俯身已是倒满了几碗清水摆成了一圈,而后径自拎着陶罐趺坐下来,举止从容而随意。 此情此景,天震子与紫玉师徒哪里还敢说出辞行的话来,忙迎上前去躬身致谢,而后各自守着一碗清水坐了下来,却有些不知所措。仙境绝地,山坳孤屋,银发老妇,清水待客,一切太过匪夷所思…… “你……姓字名谁?不想陪老身坐一会儿,说上几句话……”见某人还愣在原地,老妇人的话语声依然宁和而舒缓。天震子与紫玉师徒皆回首看去,林一正慢慢走了过来。 “在下林一,见过前辈!”林一走至那无人的水碗前站定却并未坐下,而是躬身回了一句。 “万木成林,你却一枝独秀?”老妇人兀自抱着怀中的水罐,轻轻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混沌之初,以一为始,你这名字倒也有趣……” 林一微微顿了下,垂首轻声答道:“晚辈的名讳,取平和守一之意!” “老身随口一说,你不必介怀!”老妇人顺着屋内的光亮看着林一,笑容如故,接着说道:“唤我明夫人便可!记住了……” 闻言,林一缓缓直起身来,这才看清不远说话之人的模样。这女子长发如霜,却又面如童颜,容貌秀美,让人辨不清真实的年纪。她抱着怀中的水罐安坐于地,神态安详,分明便是个寻常的村妇。以其为首,六人围坐了一圈。而五丈之外便那石屋及石门,里面空空如也,只有悬空一点灯火。那徐徐的光芒缓缓泄出…… 心头一懔,林一忙收回眼光。明夫人的神情似笑非笑,令人不敢正视。这女子的一言一行看似随意,却让人心生敬畏而不敢有半分的忤逆。她静静坐在那里,近到抬眼可见,又若星辰之远,可望而不可及。 林一低头看了下左右,天震子与紫玉师徒老老实实坐着却神色不安,而面前的那碗清水却无人敢动。他撩起衣袍,慢慢坐了下来,凝视着身前的那只陶碗,伸出手去…… “取来明泉一碗水,洗去混沌万千尘!”有人轻声说了一句。 林一端着水碗,闻声看去。明夫人笑容熙和,好似言有所指。天震子与紫玉师徒则是盯着自己的手上,皆神色紧张。 明泉水?这混沌涧中一片荒瘠,寸草不生,何来的泉水!稍作迟疑,林一又将水碗放下。 送出了五碗水,却无人敢饮。对此,那个明夫人好似早有预料,并无不快之意。 林一暗暗松了口气,拱起双手,强作镇定地说道:“方才见明夫人倚门而待,不知是等何人归来?”明夫人瞥了一眼他头上的发簪,神色黯淡了下,竟是冲着远方幽幽一叹,说道:“我在等我家的小丫头回来!” 这……难道真的是在等人?林一心头又是突地一跳,不由得转向几位同伴。天震子与紫玉师徒暗暗瞠目,错愕不已。此乃太孟山之混沌绝地,百六十年才开启一次,谁会到这么一个地方来?这虚实难辨的一切,还是幻境吗…… 林一硬着头皮说道:“请恕在下冒昧!不知……令爱去了何处?” “雨儿那丫头……倒是与我情如母女!她去了何处?没人知晓……”彷如触动了心事,明夫人陷入追忆之中,轻声说道:“那一年,雨儿离我而去,便再没回来过。之后,听说她遭了难,我便四处去寻,却难觅其踪……” 山坳上,石屋前,灯火的光芒笼罩之下,只有明夫人在说话,而林一与天震子五人皆沉默下来。她又轻叹了声,说道:“……每至一处,我便等候千年,却还是不见雨儿归来!眼下又是千年过去,我该走了……” 雨儿是谁,因何离去又遭了什么劫难,林一等人皆不明所以。明夫人说了这么多,却对此语焉不详。此时的她仿佛真是一个老者,难以忍受丧女之痛,带着满脸的哀伤絮絮叨叨个不停,那小丫头如何如何的孤苦伶仃…… 不敢出声相扰,林一与天震子等五人于一旁静静守候着。不管这幻境是真是假,只须安危无虞,便这么坐上几日倒亦无妨!而聆听一个老者的倾诉,这本身便是德之所在!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砰——”的一声闷响传来。 明夫人收声停了下来,眼光掠过身边的五人,略有欣慰。 林一与天震子等人则是神色微变,转首望去。响声来自数里外的那道山岗,那里有暗中布下的禁法。不用多想,是古作等人追了上来。 这五人才要起身逃离此处,却于明夫人含笑的眼光中难以挪动分毫。于惊悸之中,各自又是心神一缓,听对方说道:“有客远来,自当款待一番!” 看着面带笑容的明夫人,林一不由得心生苦涩。并未束缚手脚,亦未被威势所逼,却于对方的一个眼神之下心甘情愿地留了下来,而放弃了所有的挣扎。我命由人不由己,又何谈顺天逆取,如此仙道岂不荒唐? 林一暗自不忿,却无可奈何。于天震子四人茫然之时,他神色中多出了一抹自嘲的冷意! 山岗上走来的二十四人! 一路追杀至此,这伙人并未因见到林一而欣喜若狂,而是一个个神情诧然,惊慌四顾。 明夫人迎上去,于三十余丈之外摆放了一圈陶碗,同样送了一句话,‘取来明泉一碗水,洗去混沌万千尘。’不出所料,没人敢饮水。她便又将水碗一一收回,却不再寻人叙话,而是径自返回。 远远见那伙人一个个老老实实的坐着,林一神色讥诮。那些家伙来至此处的所遇所见,应与之前的自己并无二致。如此倒也不错,且看接下来又将是番怎样的情形。 于暗自思量之际,林一猛地转首看去。一点灯火飞出了石屋,倏然飞至半空之中……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三十三章 此话何解 第七百三十四章 相依相离 第七百三十五章 万缘皆罢 感谢书友‘青云天外’、‘炎亭人’、‘理書’的月票支持! ……………………………… 林一正自于远处忙活着,没想到几人歇息的时候还会生出意外来。待他察觉并赶来时,紫玉已不见了踪影,只余下地上的一滩血迹,还有那让人望而生畏的洞口。 炎鑫与柳兮湖尚自惊悸不定,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那黑影破石而出并掳走师父,只不过一眨眼的工夫,令人猝不及防。而随之所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势,更是让人无从抵抗。 天震子被狠摔了下,虽无大碍,却已是急火攻心,话未出口便一口淤血喷出。不及喘口气,他瞪着猩红的眼珠子,手指着那深幽莫测的洞口,咬牙切齿地说道:“那畜生掳走了紫玉……我……我要救她……” 林一退后一步,双眉斜竖,凝眸打量着峭壁上突然出现的这个洞口。其约莫四丈高两丈宽,幽深的洞穴深处情形不明,有淡淡的血腥从中弥漫而出,更有狂躁而暴戾的气机若有若无。除此之外,还有强大而不容抗拒的威势汹汹逼来,让人惊悸难奈。 暗自惊嘘了下,林一只觉得头皮发紧。便是化神前辈亦没这般骇人的威势,这究竟是何等样的凶猛异兽? “兄长……” 忽见天震子抬脚便要冲进山洞,林一忙出声制止。谁料对方虎步一顿大手一挥,转身怒目相向,喝道:“我要救紫玉……”他那猩红的双眼中尽是杀气,神态几近癫狂,转而又冲着炎鑫与柳兮湖怒吼:“令师生死不明,安敢坐视?” 林一暗吁了下,上前一步拦在天震子的身前,面向洞口沉声说道:“救人我去,你三人于此等候……” “我怎可弃紫玉不顾?若再相阻,我便没你这个师弟……”天震子愈发暴躁起来。 见此情形,面无血色的柳兮湖暗暗咬了下嘴唇,走至林一的身旁,昂首轻声说道:“师父遭难,弟子当舍命往前!” 炎鑫见师妹移步便知不好,不由得暗暗叫苦。逃命都还来不及,却要争着抢着去送死,真是枉费了多年的苦修啊!岂不闻灵台无物谓之清,万缘皆罢自分明,怎可为凡念扰了道心呢! 忽而察觉寒意逼来,炎鑫抬头正撞见一双要吃人的眼光。他吓得一哆嗦,忙挺直了身子,大义凛然地说道:“此去凶险,炎某当仁不让!只须救得家师性命,以身饲虎又何妨……” 闻得身后的动静,林一回首瞥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二人莫忘了那禁符,兄长随我来……”他身上光芒一闪,玄天盾浮出体外,已是一步踏入了洞穴。天震子不甘落后,与其并肩而行。 柳兮湖怔了下,忙跟了过去。炎鑫则是忙不迭摸出一块玉符紧紧扣在手中,还不忘祭出一尊防身的大鼎护住左右,这才暗啐了一口,随后冲进了山洞。 前去数百丈,寒意与血腥渐渐浓重起来。置身所在一片黝黑,目力难以及远,四人只得用神识探路。天震子虽是救人心切,却不再莽撞,只是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又行了千丈远,洞穴渐渐下沉、变窄,接着拐向了右手。林一稍稍一顿转过身去,已不见了来时的洞口。他未作迟疑,离地三尺继续往前,手上的金剑有光芒隐动。 愈是往前,血腥愈重,令人心悸的威势亦愈加可怖!十余里过去,又拐了个弯子,狭窄的洞穴豁然开朗。而行至此处,四人却是停了下来,已是脸色大变。 这是一个数百丈大小的地下洞穴,尚未临近,便有浓重的血腥与狂躁的气机迎面逼来,令人心惊肉跳。三百丈之外,挨着石壁又凹陷下去一片地方,那是一个数十丈大小的坑穴,里面竟是蜷缩着两头怪物。其体长四五丈,形若蛟龙,却又头大如斗,兼有满身的坚铠与粗短有力的四肢,相貌凶狠而狰狞。这对异兽好似酣睡,并未察觉有人窥伺。 典籍有载,远古有兽名蛟巨,下有穿山过涧,上有叱咤云霄之能,性恶凶顽…… 林一认出两头蛟巨兽的来历时,不由得将眼光移至另一侧的空地上。 那里尸骸遍布,一片狼藉,其中的一件紫衣甚为的醒目! 见状,林一神色一黯。便于此时,他身边突然响起了一声悲恸的呻吟,接着一个身影骤然窜出,竟是直奔那堆尸骸而去。 有所惊动,那两头异兽忽而缓缓抬起头来,惊人的威势顿时笼罩整个巨大的洞穴。 林一心头一沉,已不容多想,猛地喝道:“你二人速退……”话音才起,他身形一闪便疾追天震子而去。 炎鑫早已吓得面如土色,掉头便跑,不忘急声唤道:“师妹,林师叔的话不可不听,退……” 柳兮湖愣怔原地,目瞪口呆。那两头异兽一跃出了地穴,竟是快若疾风,其一冲向了天震子,另一个直奔自己而来。师兄的话传到耳边,她恍然醒神,转身急退。 天震子已冲到了那堆尸骸中,俯身便抢起了地上的紫玉。尚不及看清怀中的情形,他已是心疼难奈,禁不住发出‘嗷’的一声悲呼,这便要返身回转,而地穴中跃起的蛟巨兽已狠狠扑了过来。 生死临近,心神恍惚的天震子不为所动。他已是满面哀伤,双目噙泪,只顾着抱着怀中的人儿,下意识转身离去。便于这一刹,蛟巨猛地张开大口,一道黑影闪电般激射而出。 “小心……” 林一随后便到了天震子身前的十余丈远处,却还是不及那蛟巨占尽了地利之便。他高呼一声,抬手抖出一线金光便猛地往后一拉。为龙须鞭所缚,两个人霎时便疾飞了过来。 不容多想,林一转身便走,手上却忽而一沉。天震子竟是被那道黑影透腹而过并倏忽回卷,这便要将其与紫玉拽回去。 急切之中,林一蓦然回首,幻瞳赤芒大作。那紧追而至的蛟巨身形一滞,他挥动手中的金剑便拼命斩去。剑芒闪过,那道黑影急遽颤抖了下,猛地缩回到了妖兽的口中。 间不容缓之际,林一身上光芒闪过,忽地从原地失去了身影。下一刹那,他已到了几里外的洞穴拐弯处,又是身形一闪,倏然而逝。 与此同时,另一头蛟巨已追上了炎鑫与柳兮湖。两人想不到妖兽的飞遁如此之快,便是元婴后期的高手亦难以企及,只不过转念间的工夫,带着血腥的杀机便已到了身后。 腥风狂袭而来,落后一步的柳兮湖自知难以逃脱,忙摸出一块玉符捏碎,周身顿时笼罩在一层光芒之中。于此刹那,一道黑影击向了她的后背,便听得‘砰——’的一声震响,那才化成的坚硬石甲顿时炸成了粉碎。迅猛的劲道令其不堪承受,一口热血飙出,整个人直直横飞了出去。 炎鑫正自狂奔,师妹突然擦肩而过。他情知不妙,随手便捏碎了玉符。此时此刻,可以暂保一命只有这块墨门禁符了。不及有所侥幸,又是‘砰’的一声炸响,其紧随柳兮湖而去。 完了!一时意气之争,还是送了性命!早知如此,宁愿被天震子追杀亦好过这般的情形啊! 必死无疑,炎鑫心生哀意。而人未落地,一道黑影又一次擦身而过,他再无招架之力,只得暗叹了声,咬着牙闭上了眼睛。谁料其身上一紧,竟是腾空往前飞去,耳旁风声呼啸…… 炎鑫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已到了来时的山涧。他与师妹皆被一道龙影缠缚着,另一旁还有相拥在一起的天震子与师父,而当间双手力挽四人的竟是脸色铁青的林一。这是……?其尚自懵懂,四周景物倏忽一变…… 半个时辰之后,一道山口前突然有光芒闪过,继而现出了林一的身影。他双手一松,四个人分别脱去了束缚。两人躺卧不再动弹,令两人则是从慢慢爬了起来。而其本人脸色苍白,脚下往前踉跄了几步,竟是扑通一下瘫倒在地。 破空遁神速异常,却极为损耗法力!这一番疾奔,着实累坏了林一! 于仙境之中,神识减半,尚可一遁两千多里。而于此狭窄的山涧中破空疾遁,却颇为的不易。即便如此,拼命狂奔了半个时辰,林一还是跑出去不下十数万里。虽是摆脱了蛟巨的追杀,而此时的他却已是精疲力竭。 不过,力气没了,还可以找回来。人没了呢…… 长吁了下,林一扯过腰间的紫金葫芦,昂首便猛地灌了一口烈酒。不远处有人惊呼,随即便传来抽泣声。他身子一抖,缓缓闭上眼睛,举手将酒水当头浇下来,任那辛辣的滋味洗面,任那冰凉直透心底…… 百里川所赠的两块禁符,保住了炎鑫与柳兮湖的性命! 紫玉死了,天震子亦死了!紧紧拥在一起的两人,气海皆被洞穿,早已是魂飞天外! 这一对冤家,曾因一次无意的离去,而生出了诸多的是是非非,并苦苦纠缠了数百年。而如今,两人生不能相依,却死在了一起,不再有背弃,并永不分离…… 曾记得来时的西溟海上,某人说过,诸位,仙境之行,始于此时,上路啦! 唉!却不想……天震子兄长,一路走好! 逝者已矣!师父、真元子,元青……还有……还有……相熟的人便这么一个个离去了,而活着的人又何曾有过侥幸!即便抛得下曾经的过往,又何曾忘怀…… 这么一路走来,前方愈发的宽广,而身后却倍显寂寥! 当我倒在路边的那一日,谁人为我驻足,谁人为我感伤…… ………… ps:写人死是很痛苦的事情,尤其是花费笔墨的人物。很多道理不经过生死是难以明白的,我们不妨从他人的身上给自己寻找一些幸福的借口!并用一个故事,来分享我们浅薄的认知与感悟!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三十六章 又扯远了 感谢书友‘唐家一少’、‘leilei0211’、‘逍遥一农夫’、‘吆喝卖回忆’的月票支持!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 ………………………………………… 一日过后,狭窄的山涧渐渐合拢,前方竟是没了去路,疾行中的一伙人不得不停了下来。 此处根本不见林一等人的踪影,毋庸置疑,这一趟是跑错了道儿。真武门的项元气得一摔袍袖,冲着众人抱怨道:“哼!早知如此,我等该听从司庆道友的话才是……” 之前,司庆曾说要循着大道追去,而古作却执意要走小道。如此这般拼命的追赶,到头来却是白忙活了一场,难免有人心生不满。 古作仰头看着那高不见顶的峭壁,拈须不语。他此时的脸皮没有最黑,只有更黑。 众人堵在此处,一时没了主张。 司庆呵呵一笑,走至古作的身旁,转而伸出双手冲着四方虚按了下,说道:“列位,稍安勿躁!凡事有所得,便有所失!那个林一虽是讨得一时便宜,却未必逃得脱,最终谁是赢家,还两说呢!”话语一转,他又与古作说道:“师兄!此路不通,却胜在来去无碍,我等就此回转便是!” 古作脸色缓转,望向来路,沉声说道:“师弟所言大善!我与林一,不以一时的得失论输赢,当以生死决胜负……” …… 太孟山的山口,一如戈壁滩般的荒芜。其左右两侧不见尽头,前方百里远处乃九山之界。由此往前,便是九薮之地。 昏黄的天光之下,山口前的这片地方倍显荒凉。歇息了半日的林一睁开了双眼,却兀自坐着不动,怔怔出神。另外两人见其醒来,慢慢走至近前,却默然无语,各自神色黯然。 片刻之后,林一轻轻扬手一抛,两块没了灵气的灵石顿时化作了碎屑洒落。烟尘散去,眼前的一切回归沉寂,他自语道:“尘归尘,土归土,倒也适得其所……” “林师叔……”柳兮湖迟疑了下,将两个玉瓶放在了林一的面前,随之还有两个乾坤袋。她咬着嘴唇,眼圈又是一红,退后一步低着头不再说话。 天震子与紫玉被焚去了尸身,所有的热血与情愁等等,尽化作玉瓶中的一抨灰烬! 看着眼前的两只玉瓶,林一暗吁了下,嘴角泛出一抹淡淡的苦涩笑意,说道:“不必拘于辈分……” 柳兮湖稍怔了下,却未出声。一旁的炎鑫悄悄抬眼打量了下,忙道:“若是乱了辈分,岂不是有违家师生前的吩咐,又如何称呼……?” 林一轻轻摇了摇头,不容置疑地说道:“一声道友,足矣!” 闻声,柳兮湖抬起头来,神色微愕。成为一家仙门的长辈有何不妥? 炎鑫见林一不似作伪,则是暗松了一口气,却又心头一动,随即有所猜测。少顷,他又若有所失起来。 林一伸手将天震子的乾坤袋收起,接着说道:“兮湖姑娘,天震子之物由我转交予他的弟子,令师所遗还是由你收回吧……”柳兮湖尚未应声,他已是双手虚托起玉瓶与乾坤袋,起身正色说道:“此外,烦请将他二人带回虚鼎门合葬,我日后自会前去拜祭!” 柳兮湖忙后退半步,欠身一礼,恭敬称是。待其收起了玉瓶与乾坤袋,林一撩起衣摆再次缓缓坐下,神色淡然。 见状,炎鑫不解。古作一伙人不知何时就会追过来,眼下可不是耽搁的时候啊!回头看了身后的山口,他趋前一步,陪着小心说道:“林……林道友,我与师妹虽有小恙,却并无大碍,不知何时动身……?” 林一兀自看着前方,随口说道:“我在等古作等人的到来!” 闻言,炎鑫惊诧不已! 瞧热闹才不怕事儿大呢,可这是逃命啊!可尚未摆脱追杀,却坐等着仇家上门,这与寻死没甚两样! “道友这是何意?”炎鑫失声质问了一句,忙又连连摆手,欠身说道:“不……我是说我等虽有心一搏,却力有不逮,古作可是人多势众啊……” 柳兮湖立于一旁,神色惴惴。 林一轻轻皱眉,说道:“据我所知,古作一行死伤惨重,最多不过余下一多半的人手。我想……”他话至此处,眼光一挑,看着身边的二人说道:“我杀不了妖兽,只好杀几个人为天震子与紫玉报仇!” 炎鑫心头一沉,面呈苦色。人都死了,又何须作这无谓之争呢?再者说了,天震子与师父在的时候还是免不了逃命一途,此时又是要闹哪一出啊!他暗自腹诽不已,却不敢争辩。 沮丧之下,炎鑫无奈地长叹了一声。你有本事便去尽情厮杀吧,我可不想白白搭上性命!少顷,他眼光一闪,心头竟是轻松了下来,冲着林一拱手说道:“对不住了林道友!仙境之行就此作罢,我去寻一个地方躲起来,只求苟活!” 林一眉梢一展,神色中并无不快。他不理炎鑫,反倒是看向柳兮湖。 那女子则是左右为难,踌躇不定。 林一转向前方,神色淡漠,轻声说道:“此去百里远,便是九薮之地。两位若无意仙境之行,未必没有保命的法子!请自便!”他说着,竟是闭上双眼,不再理会那两人。 柳兮湖神色一窘,有些不知所措,一旁的炎鑫则是趁机招呼道:“师妹!莫要妨碍林道友歇息,你我还是速速离去为好!”她稍作迟疑,只得拱手说道:“林道友,保重!” 林一点了点头,却不再作声。 柳兮湖轻轻一叹,默然转身。 炎鑫忽而想起了什么,忙道:“我虚鼎门绝不与天震门为敌!以后还望林道友多多关照才好!”见对方不予理睬,他讪讪一笑,忙追师妹而去。 那两人的身影去远了,林一缓缓睁开了双眼,嘴角微微上扬,却无分毫的笑意。且不管那个炎鑫的秉性如何,却不失为一个精明之人! 静坐片刻,林一起而转身走了回去。太孟山的山口足有十余丈宽,布满了碎石,四下里倒也平坦。他稍作打量便抬手抛出了四面阵旗,接着又摸出阵盘往地上一拍。随其手诀引动,山口前这片百丈方圆的地方,顿时为乾坤四象旗阵所笼罩。 来时曾遇见岔口,不知那伙人走了哪一条道儿!且不管如何,且等上个十日再说。如今独自一人,再无须有所顾忌。只待古作追过来一头撞入阵法陷阱,又岂是杀几人可以了事…… 林一眉梢一扬,眸中冷芒闪动。片刻之后,随其手诀掐动,阵法顿时消失不见了,只余下那昏黄的天光,高耸着的万丈峭壁,以及静穆的山口。除此之外,还有他孑然**的身影。 转而四顾,林一抬手举起了紫金葫芦。随着辛辣入口,他轻轻吐了口酒气,缓缓抬起脚步,用力踏碎沉寂,碾过这片荒凉。 距山口的百丈远处,林一踢去脚下的碎石,寻了块清爽的地方坐了下来。又饮了几口酒,他收起了紫金葫芦,拿出两块上品灵石握在手里。吸纳灵气之余,其不妨一心二用。 之前歇息了半日,体力不过恢复了大半。古作等尚未现身,眼下正好可以借机养精蓄锐! 半个时辰之后,林一心绪趋于平和,不由得回想起曾发生过的一切。察觉有人从金龙剑中溜回气海,他心头一动,出声问道:“老龙,你可识得那个明夫人?” “不认得!” 那人双手掐印,正装模作样地盘膝静坐。听到问话,他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很是干脆地回了一句。 见老龙没了往日的回避与迟疑,林一反倒是起了疑心,好奇又道:“既是如此,你为何吓得躲了起来?莫非,那明夫人能一眼看透我的气海不成……” 老龙眼睛猛地一睁,怒道:“我呸!怎可这般糟践我老龙的威名?一缕分神而已,我怕她作甚?我不过想换个地方睡觉罢了,你管得着吗?” 林一恍然道:“哦!原来只是一缕分神啊!倒是小子我少见多怪了,还请老龙就此分说一二!” 老龙却是怔了下,随即无奈地闷哼了声。稍不留神便会言语有失,又总会被揪住不放。与这小子说话,可真是令人头疼! “既是一缕分神,我遇见的便不是仙境固有的幻境,乃是那位明夫人所施展的大神通!那人来自何处?莫非是上界的仙人?她要找寻的人又是谁?为何又要与我传音,那四句谶语何解……” 好不易逮到向高人讨教的机会,林一又怎会错过。而不待他将话说完,老龙已是忍无可忍地怒道:“够了!我又不是你家先生,且年岁大了记性不好,为何要与你有问必答?” 不对啊!比起往日来,此时的老龙好像急躁了许多!若非因那明夫人之故,又是为何? 林一暗自思量,稍后缓声说道:“是小子我太过于急切,老龙勿要气恼,年老体衰不易动怒……”察觉对方又要发作,他忙话语一转,接着说道:“老龙随意指点几句便是,我洗耳恭听!” 好言好语抚慰之下,老龙的火气小了许多。他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又不放心地说道:“那我便随意指点你几句?不许质疑,不容动问……” 林一连忙点头,讨好地应承道:“老龙真乃良师益友也!得蒙高人指点迷津,小子幸甚!” 老龙哼了一声,说道:“林小子,你杀人时雷厉风行,骗人时狡诈百出,心机深沉且不形于色沉,着实长进不少!为此,老龙我颇感欣慰啊!” 闻言,林一撇了下嘴角。这是谬赞还是有意的嘲讽? 老龙缓了下,又沉声说道:“叱咤九霄者,当有超凡入圣的修为,而过人的胆识、多变的机智与百死不悔的执念,更是缺一不可!这……他娘的,又扯远了,我便与你说说这分神……”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三十七章 阵法埋伏 感谢书友‘淡然1102’、‘o老吉o’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阿健宝贝’一张、‘克癌7851’两张月票的支持! 感谢淡然1102成为无仙的首位护法!感谢草鱼禾川成为无仙的舵主! ………………………………………… “……三境圆满者,分神千万,无一不是幻象,无一不是本尊的存在,无一不是大神通。而你距那一步尚有天地之远,此时讲这些有个屁用,还不如就那一点飞火来说道一二……” 林一默默独坐着,唯有两眸熠熠生辉。 老龙接着说道:“天下之火,分天、地、人三火,阴阳各六,共计十二种。天之阳火有二,为太阳真火与星精飞火;天之阴火有二,乃九龙赤火与天煞雷火;地之阳火有三,地之阴火有二,人之阳火有一,阴火有二,最末尾的便是三昧真火…… 你来自魔冢的一点火种,便是与九龙赤火相仿佛的天煞雷火,却因祭炼不足而难以呈现本来的面目。而之前山坳石屋中的灯火,便是令老龙我也生畏的星精飞火。 好在那飞火的威力百不存一,又无意为难你这些凡夫俗子。如若不然,焚尽这残存的仙境绝非难事……” 闻言,林一暗暗动容。焚天灭地只在挥手之间,那是怎样的一番气势啊!自己好不易走至今日,脚下的路好似宽广起来,却亦变得愈加的高远莫测!而自己体内的天煞雷火若是展现出十成的威力,又是怎样一番情形呢?他不由得长舒了口气,听老龙又道:“至于那四句话,未必就是谶语,说不定是那老婆子的信口胡诌,你理她作甚……” 信口胡诌?这个老龙又言辞闪烁,林一无奈地摇摇头。那个明夫人即便只是一缕分神的存在,依然强大的令人无从想象。而当时的山坳上有那么多的人,缘何只有自己听到了这四句话? 万山明泉水自清,千荒远古陌路行;一点飞火三千境,九世为人两难逢!这四句话究竟该作何解?那位明夫人以水待客的时候还说了两句,便是‘饮下明泉一碗水,洗去混沌万千尘! 那陶罐中,莫非盛的便是明泉水?只须饮下一碗泉水,便可摆脱山坳上的混沌幻境? “……你这般的弱小,被人家看透气海中的情形有甚稀奇。至于那女子的来历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还有啊……呆在九州,修至化神已是极致,若想再有所突破,绝无可能。一个没有元气的破地方,早早离开才是正途!指点到此为止,说话真是累人啊!我困乏了……” 老龙又借口去睡觉了,林一却是留下了一肚子的疑惑无从分解,只得一边回味着那位高人方才的一番话,一边暗暗忖思不已。 三境圆满者,可分神千万,无一不是幻象,无一不是本尊的存在,无一不是大神通……只须想一想,便令人心神激荡难平! 化身千万,岂不就是掌天控地,仿若神明一般的存在?‘寄魂分身术’倒是与其有着几分的相仿,而自己眼下却是连一尊分身都尚未修炼出来!而老龙说的三境圆满,所指的又是哪三境? 记得《洞真经》中有云,仙术与修为分为上、中、下三关。下关乃是借助天地之灵气,扶助胎息,以行炼炁化神之功,又分为化神、炼虚、合体三层境界;中关为梵天四境,上关为洞天三境。之后,还有一个模糊不清的罗天境。 不过,《洞真经》只是一篇有关心境感悟的经文,对修为层次的界分却忽略不提。若想弄明白所谓的三境圆满,只有留待日后了…… 老龙啊!我知道你瞧不上我的修为,且待来日再看如何?九州不利于化神修士的修行,可通往九州之外的途径又在何方?若获知仙域的所在,我当竭力前往!我倒是要看看什么才是天外天,真正的仙人又是什么模样…… 林一独坐了半日,兀自思绪纷飞,却还是疑惑难消。他索性抛开一切,闭目养神,便若一块大石头般动也不动,渐渐融入到了这片沉寂之中。 …… 当再次为禁法所阻而被迫停了下来,古作一行人倒是放心来。故技重施者,除了那个林一绝无旁人! 古作却神色焦急,招呼众人加快破禁的手脚。如今已耽搁了两日,只怕要追杀的人早跑远了!待去路无碍,一伙人往前走了不多远,又于峭壁一侧的洞口前止住了脚步。 看着那深幽的洞穴,地上的血迹,以及四周凌乱的气机,古作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有人欲往洞内一探,被其急忙喝止。他与师弟司庆换了个眼神,便挥手示意继续赶路! 这一回古作不再居后缀行,而是率先冲在了前头。余下的人不敢怠慢,一个个全力跟了上去。 “师兄!你以为还会有人活下来不成?”几位元婴后期的修士赶了上来,其中的司庆面带微笑,话语含蓄不明。 项元有些糊涂,脸色难看起来。接连折腾了数日,要杀的人却是跑了个没影,而这对师兄弟还故作玄虚,着实让人无趣。他忍不住说道:“我等这是要追杀林一,还是自顾逃命?两位有话不妨明讲!” 古作脚下不停,拈须说道:“那洞穴内必有异兽出没,乃凶险之地,不可久留。而洞口前的杀气未消,定是有人遭难。岂不论那林一是否幸免,我等唯有往前急追下去,一切自见分晓!” 司庆呵呵一笑,附和道:“项道友勿要见怪,方才可不是多话的时候!那异兽的凶猛可是有目共睹,不得不多加小心。林一若是在洞穴内,必死无疑;若其侥幸逃脱,若如我师兄所言,只管这般追下去便是!” 项元哼了一声,脸色好转,说道:“莫要走脱了那林一才好……” 古作看了一眼司庆,回头示意道:“诸位!此去应无阻碍……”随其吩咐,众人施展遁法,霎时加快了身形。待一个时辰之后,各自转用御空之术来稍稍缓口气,之后再次急遁而去。 如此这般走了一日之后,太孟山的山口在望。 一行人赶路甚急,毫不犹豫地往前冲去。而才将出了山口,一个个竟是缓缓止住了去势,神色错愕。 山口之外的百丈远处,背对坐着一个灰色的人影,周身上下竟是见不到丝毫的灵力波动。远远看去,那就是块石头,只有走得近了,才会有所发现。 “林一……?”项元见那人的背影眼熟,顿时振奋起来,抬手抓出一把细长的银剑,作势便要杀过去。曾于山坳上同处一地,敌我双方并不陌生。余下诸人应变极快,亦是纷纷祭出了法宝。 司庆才要上前,却又停下来回头看去。师兄古作立在山口处未动,神色狐疑。他心头一动,忙往四下里打量,却未见异常,而那坐着的人已慢慢起而转身。 “果然是你!纳命来!”项元顾不得许多,已是大步往前,猛地抛出了手中长剑。只见半空中耀目的光芒闪过,竟是银蛇狂舞,骤然化作百道寒光倏然落下。 “砰——”的一下,寒光炸碎,百道剑芒消失,那三丈长的银剑倒飞了出去,犹自空鸣不已。其上攀附着一条大蛇,萎靡不振。而此时的半空中却是多出一头巨大的白虎,足踏一团黑色的旋风,威风凛凛。一招得胜,它昂首咆哮,气势狰狞。 彼此相距尚有数十丈之远,项元不再往前,却大声怒道:“那是我师兄的虎魂!你胜之不武……”见其落败,余下诸人不敢大意,便要联手应敌。 林一打量着山口前的情形,面带冷笑,所隐匿的威势缓缓散出。等了三日,还真的等来了这伙人!不过,二十四人只剩下半数不到,却依然纠缠不休,倒也执着!今日过后,还能活下几人?他眸中冷芒闪动,冲着那项元不屑地说道:“你师兄的虎魂又能如何!我杀了你,你身上的东西不同样归我所有……” 项元神情一滞,却无从争辩。此前,古作曾多次提到对手的强大,其很不以为然。而交手之后,他这才明白师兄与师弟的被杀并非偶然。 林一不理项元,眼光掠过两旁的七人,又移向山口处,不无挑衅地说道:“古作,你苦苦追来便是要杀了我!而我便在此处,你却为何止步不前?” 闻得如此一说,那摆开动手架势的八人皆是一怔。同行者还有两人并未走出山口,而是远远躲于十数丈之外。这是何意? “师兄……”司庆察觉不妙,于一旁出声提醒,却不愿移动脚步。古作神情阴鸷,稍作迟疑,忽而扬声说道:“诸位同道,速速离开山口……” 林一眉梢一挑,猛地掐动手诀。与此同时,项元等人心头一惊,才要动身,便见眼前光芒一闪,去路已无。随之有人冷笑道:“杀一个,算一个……” 云雾横生,阵法突现,古作与司庆皆是神色一变。二人身形暴退,直至数百丈远之外,这才双双停了下来。 “师兄!你何以看出有阵法埋伏?”那山口已被阵法所笼罩,司庆惊奇不已。 古作脸色黑沉,恨恨说道:“我虽未看出阵法的所在,却早已领教过那小子的奸诈!他独自一人守在此处,又怎会没有蹊跷?可还是迟了一步,那八位同道处境不妙啊……” 司庆说道:“已然如此,我二人不妨前去强行破阵,以助项元等人一臂之力!” 古作回头望向来路,不由得心生无奈。若是那八人遭难,此行可就只剩下自己师兄弟二人了。而要杀的人不仅没死,二、三十位高手便这么没了!他神情苦涩,叹道:“强行破阵……”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三十八章 有完没完 感谢书友‘淡然1102’的捧场与月票支持!!! ………………………………………………………………………… 太孟山的山口被阻,那座阵法持续闪动着光芒,并隐有雷鸣响起,里面应该很热闹! 强行破阵?那小子的阵法曾被十余人强力围攻过,最后还不是安然无恙?眼下仅凭着两人之力,莫说破阵,只怕…… 于原地痛苦地挣扎了片刻,古作冲着那山口投以幽怨一瞥,咬着牙黑着脸皮,一转身奔向了来路! 辛辛苦苦一路追来,折损了那么多人手,便这般罢休了?司庆很是不解,却还是随师兄离去,并将那些深陷阵法的道友抛在了身后。为人遇事要谨慎,还须当机立断,才可免去不虞之灾!不过,他还是没忘了借机讨教。 于其看来,那个林一再是如何的狡诈,又或是骁勇善战,却只有元婴后期小成的修为而已,尚不足以让人畏惧。没有那些道友的相助,师兄弟以二敌一依然是大有胜算。即便意外不敌,当可全身而退!所谓一式神通尽斩数位元婴高手,更像是一种传言。 古作明白这位心思玲珑的师弟还抱有侥幸,却不欲多说。费尽心机,用尽了手段,却落到了这般境地,奈何!只能说那小子命不该死!再继续纠缠下去,最后要死的人便是自己! 为今之计,还是远离那山口才是,以免有人杀得兴起再趁势逞凶。不过,早先还在拼命要追杀的人,此时却唯恐避之不及。这可真是世事无常! 直至一日过后,身后并无人踪,古作与司庆停了下来。只须暂避个三两日再返身赶路,便可躲开不必要的麻烦!二人尚不及喘口气,却又双双神色一怔。那个黝黑的洞口就在前方不远处,有躁乱的气机汹汹逼来,令人心神难安! 不知不觉间又回到了这么个地方,师兄弟二人皆暗感不妙。尚不及喘口气,司庆惊讶说的:“师兄!来时途径此处,所见的可不是这般的情形,那是……”身旁无人应声,他猛地回头,只见师兄已是急遁而去,连声招呼亦没有! 心头一沉,司庆不敢多想,身形暴退而去。只是刹那,风声呼啸而至,一道黑影毫不留情地穿透了他的身子…… 狭长的山间之中,一个仓皇的身影狂奔不止。 半日过后,古作这才疲惫地止住了脚步,无力地依着峭壁左右张望。片刻之后,他慢慢委顿于地,神情悲苦…… …… 太孟山的山口,那座阵法急遽摇晃了一个时辰之后,终于慢慢消停了下来。 待云消雾散之后,山口前现出了林一的身影,兀自满身的杀气。他收起地上的八只乾坤袋及散落的法宝,冲着山涧的远处望去,哪里还有另外两人的踪迹! 本想着将顽敌一网打尽,却不料被那个古作坏了好事!而其见势头不对便溜之大吉,倒是深谙保命之道! 林一暗哼了一声,随即打消了去追杀的念头。 转身回望,这天地间的荒凉依旧,令人禁不住长舒一口闷气,胸怀为之一畅! 一个人独行,寂寞亦自在! 林一信手解下腰间的紫金葫芦,昂首灌了几口酒,便将其收入乾坤戒。他所作忖思,又掐动几个手诀。随着身上涌出一层光芒过后,其相貌气势为之一变。 少顷,太孟山的山口前,那个年轻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乃是一位须发灰白的老者。此人的模样与当年的真元子有几分相仿,而其周身的气势却若有若无,让人难辨深浅。 左右打量着自身,林一微微一笑。自从习得《幻灵术》,这还是首次幻化出年长者的模样。 哼!舒州的修士既然认得我林一的相貌,我便与你来个改头换面。如此以来,应会少些麻烦! 林一手拈长须,踱着方步晃了几下,自感并无不妥,这才抬头看向前方。 百里之外,便是九薮之地,如今已过去了三日,那对师兄妹想必已是走远了!炎鑫的为人虽是龌龊不堪,却不失*精明之处。若他真的愿意放弃仙境之行,两人的安危应无大碍。 离地三尺悬空而起,林一将两只大袖往后一抄,这便要动身前去。便于此时,他突然停了下来,转而看向了右手的远处,不由得皱起眉头。 太孟山前的这片地方,虽说是寸草不生且遍布碎石,却胜在平坦,有何异常皆瞒不过修士的双眼。那边稍有动静,便被林一及时察觉。 数百丈之外,一阵光芒闪过,从中冒出一个粉色的人影来,竟是个容貌娇美的年轻女子。其行迹有些狼狈,而灵动的眉目间却带着那惯有的狡黠神情! 这不是花尘子又是谁?仙境开启的时候便用计撇开了这个女子,她又怎会出现在此处? 林一错愕,随即想起自己已变幻了模样,这才悄悄松了口气。他对花尘子佯作未见,身形一动便往前飞去。 “那位老师兄,请留步……” 有人娇声呼唤,林一的脚下猛然加快。 “师兄救命……” 呼救声临近,那粉色的人影竟是抢至前头拦住去路,林一被迫收住了脚步。只见对方带着哀求的神情急急说道:“这位老师兄,可否念在同道的情分上容尘子说句话……” 林一面无表情,却暗自提起了小心。 这女子气息不稳,发鬓凌乱,分明是逃命的架势。这魔女还有被人追杀的时候?罕见啊! 林一清咳了声,袍袖抬起缓缓伸出了右手来。他不紧不慢地拈着长须,带着低沉而苍老的嗓音说道:“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请让开……” 花尘子秀眸闪亮,带着满脸的稚气惊讶了声,又拱手说道:“哎呦!老师兄真是威风凛凛,令人仰慕啊!天道门花尘子有礼啦!” 林一却毫不领情,索性来个黑脸以对。谁料对方尚未出声说话,远处却又是一阵阵的光芒闪过,接着便凭空冒出十余个人影来,还有人恶声骂道:“花尘子,你害死我五位师弟还想一逃了之……” 花尘子神色惊慌,却兀自不愿放林一离去,可怜兮兮地诉苦道:“老师兄啊!便是那伙人欺负我,可真是气死人了……” 只不过眨眼间,那伙人已气势汹汹地围了上来,并于数十丈外摆开了动手的架势。来者十四人,半数为元婴中期的修为,余下皆为元婴初期,领头的乃是一个青衫中年男子,是唯一的元婴后期大成的高手。 花尘子眼光于四下悄悄打量,不忘继续说道:“见我一个单身的弱女子,那伙坏人便生了歹意,还请师兄救我……” 那十四人手脚挺快,竟是有恃无恐地围住了四周,且一个个咬牙切齿带着满脸的恨意。林一环顾左右,不由得暗生无奈。我不过轻松片刻而已,这还有完没完了…… 花尘子见林一不为所动,秀眸一闪,转而冲着那为首的男子娇声怒叱:“陆丁!有我师兄在此,你休得猖狂!” 那青衫男子颌下留着三绺短须,细眉细目,如豆的眼光中尽是杀意。他看着虚张声势的花尘子,不屑地冷笑道:“从九原逃至九泽,又从九泽逃至九山,这一路上,你可是认了不止一个师兄了,又如何?死的死,逃的逃……”其话语一顿,转而打量着林一,毫无顾忌地恫吓道:“莫要见这女子貌美便想着贪便宜,不想死的话速速滚开,我公良门可不是你敢得罪的……” “放肆!”林一眉头一挑,沉声叱道。这伙人还真是不识好歹,竟是将自己牵扯了进来。他手拈长须,元婴后期的威势沛然而出,自有一番高手的气度。 “呀!师兄真是好修为!”花尘子暗自窃喜,忙别有用心地恭维了一句。而那公良门的陆丁却对此视若未见,出言讥讽道:“色胆包天者,何其多也!你不过元婴后期而已,又怎敌我十四人联手之威!若不识相,便留下命来……” “休得辱我师兄!以己度人,你才是那见色起意的小人!”花尘子反唇相讥,又针锋相对地叱道:“陆丁,敢与我天道门为敌,当年的道齐门之祸便是尔等前车之鉴!” 陆丁狞笑道:“呵呵!正是如此,才不能留下活口……”他话未说完,心头猛然一懔。与此同时,四周的那十余个修士皆神色一怔,连同花尘子亦是忙后退几步。诸人齐齐看向那个老者,一个个诧然不已。 林一面沉似水,周身的威势愈发强盛,眨眼便从元婴后期的小成提升至大成、圆满。少顷,有吞吐天地的气势陡然而降,霎时便笼罩了山口前的这片地方。于此刹那,其修为忽而消失不见,却自有令人仰止的高人风范。他道袍无风自动,长须飘飘,睥睨四方,神情不怒自威。 “化神前辈……!” 花尘子花容大变,失声惊呼。与师祖松云散人相处日久,她对化神前辈再熟悉不过。这威势,这气度,不是化神高人又是什么?而九州的高人就那么几人,早便一一见过尊荣。这位前辈缘何如此的面生…… 陆丁将小眼睛瞪得溜圆,神色大变。而其同伴忙收起了法宝,惊得一个个面面相觑……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三十九章 前辈高人 感谢书友‘克癌7851’的鹏程支持!感谢书友‘飘零人间’的月票支持! ………………………………………………………………………… 一个不留神,竟拦住了位前辈高人,花尘子吓得一吐粉舌。不及多想,她往一旁跳开,甚为乖巧地行礼说道:“尘子见过前辈!家师祖乃天道门的松云散人,晚辈代他老人家有礼了!” 说话之际,这女子心念急转,眼光飞快掠过面前的这位老者。对方身着灰色道袍,仙风道骨,俨然便是世外高人的模样! 见状,陆丁亦不肯怠慢,忙远远拱手说道:“先前有所冒犯,还请前辈恕罪!陆丁代家师公良赞有礼了!”其话音才落,余下诸人齐声拜道:“见过前辈……” 林一拈须远眺,神色略有不耐,心头却暗暗自得。《幻灵术》,可隐匿自身法力,更容易貌,并可幻化出高一层的修为来,很难被人识破!曾与化神前辈打过交道,并对化神的威势有所体会,故而,他摆出高人的架势来倒也有模有样。 如此这般亦是无奈!林一虽是恼怒那个陆丁的放肆,却不好予以惩治。有这个狡诈如狐的花尘子在一旁,动手的时候难免被她瞧出破绽。眼下看起来,冒充一回前辈倒还不错,至少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此时,四周诸人皆神色恭谨,便是那个花尘子亦是竭力佯作出温顺知礼的模样!回首左右,林一眼光斜睨,神态倨傲。 这一个个皆非省油的灯!一个搬出了师祖松云散人,一个抬出了公良赞,吓我呢?不过,这个花尘子竟是松云散人的徒孙,倒是让人意外!他袍袖轻甩,背抄着双手,沉声说道:“罢了!这不敬之罪暂且记下……” 这位前辈倒是个好说话的人!陆丁暗松了一口气,却又不安起来。只见花尘子又是躬身一礼,正色说道:“前辈可是来自百安门?改日尘子当与师祖登门拜谢相救之恩!” 林一眉梢一挑,冷冷瞥向了花尘子。对方神色诚恳,唯独一双明眸在闪烁不定。他对这女子不予理会,冲着九薮之地的方向稍作打量,竟是转而往左。众人不敢相阻,任其傲然离去。 前行不多远,那个粉色的人影再次挡住了去路。她伸开双臂,满脸的凄惶无助,并连声哀求道:“前辈啊!群狼未去,您怎可丢下尘子孤苦一人呢?” 林一不动声色,却是暗暗自责。还真是失策!只顾着摆脱这不必要的纠缠,却不想还是有所疏忽。九州的化神修士不过十数,皆为众人所知晓,如今突然多出一位陌生的前辈,顿时便让这个玲珑剔透的花尘子起了疑心。她方才的话看似寻常,却暗含玄机,什么来自百安门,不过是有意试探罢了。 不出所料,这女子还是追了过来,一日既往的难缠! “前辈!您老人家便让尘子随行呗!若是遇见同门,我自不会怕了那伙贼人……”见林一好似迟疑不决,花尘子笑靥轻绽,带着楚楚动人的神情,好奇又道:“九薮之地就在眼前,前辈为何弃之他去……” 林一冷哼了声,以示心头的不快。还不是因你花尘子的缘故!去往九薮之地,若是不凑巧遇上了炎鑫二人,只怕又会横生枝节。他有心强行离去,陆丁却是带着一伙人跟了上来,还不住声地乞求道—— “前辈!您可不能带走这个女子啊!她不仅满口谎言,还害死了我五位师弟,血债定要血偿!” 闻声,林一转过身去。陆丁隔着数十丈远便老老实实止住了脚步,小眼睛中尽是委屈的神色,说道:“花尘子貌美如花,却是蛇蝎心肠。她用计骗我同行,却于半途中设下禁法陷阱。所幸有同门来救,晚辈这才捡回一条性命!而其不愿认罪,又引我一行辗转于仙境之中,致使同门师弟一个接着一个遭难……一路上,这女子还不断胡乱攀认师兄,只想祸及他人,用心何其毒也!我等只想杀她一人报仇,并不想因此引起九州仙门的纷争,还请前辈明察……” 陆丁还真的怕林一带走了花尘子。若是任其离去,今日的一切定会为天道门所知晓。而松云散人可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必将登门寻仇。到那时候,麻烦就大了!怪只怪自己鬼迷心窍,可谁又能想到一个女子竟会这般的难以对付呢! 林一默不作声,神色不明,只是将眼光淡淡落在了花尘子的身上。那女子冲着陆丁一伙人挥动了下小拳头,精巧的下巴一抬,正气凛然地说道:“哼!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而前辈当面,尘子还须据理以争,以示清污之别!” “前辈……”话语一顿,花尘子转向林一,同样带着满脸的委屈说道:“请容尘子为您道来……” 双方争着抢着告状,却各怀鬼胎。花尘子虽猜疑这位前辈的来历,却还是想借机来摆脱追杀;而陆丁一心要杀人灭口,又唯恐有高人插手此事。林一则是冷眼旁观,从两人不尽不实的话中获悉了这场恩怨的大致由来—— 仙境之行的初始,花尘子落至九川之地。她离开此地之后,于九泽中遇到了有着元婴中期修为的陆丁。见其貌美且性情纯真,更有元婴中期的修为,对方不禁动了心思,便执意结伴同行。 陆丁的邪念并非无因!他修炼缓慢,便欲借助双修功法来另辟捷径。此法有伤天和,却有不少修士乐于此道,且成效不错。故而,其亟须元婴炉鼎来提升修为。而金丹炉鼎尚且难以找寻,又有哪一个元婴女修愿被人采炼。如今好不易遇上一个落单的花尘子,怎容错过! 许是花尘子无心拒绝,又或是有意为之,陆丁得以陪伴佳人左右,并相互摸清了对方的身份。二人明面上相处甚欢,却各自暗中提防。 待这一男一女行至九原之地,陆丁终于凶相毕露,并发出传音符召集通州同门的修士,以防不测。便于此时,花尘子抢先祭出了墨门的禁牌将其困住。 这块禁牌乃墨门的门主所赠,与禁符有所不同。后者用一次便没了,而前者却是一牌在手,便可随意布下威力奇绝的禁法。 自以为高明,倒头来却落入了对手的算计,待陆丁明白过来为时已晚。而其怎肯束手待毙,忙以真正的修为奋力挣扎。五行禁法岂非小可,他一时难以脱困。 一招得手,花尘子顿时欢呼雀跃起来。哼!獐头鼠目的家伙,便是隐匿了修为又怎样,还不是落得这般下场。敢占本姑娘的便宜,你以为你是那小子啊! 不过,花尘子得意了没多久,便犯起了难。禁法困杀,总要有个一时半刻才可建功,而陆丁所召集的同门却相继赶来,已不容她耽搁下去。 不得已之下,花尘子与公良门的弟子交了上手。谁想对方的人愈来愈多,更有几位元婴中期的修士围攻,已令她不堪应付。 见机不妙,花尘子返身逃往九泽之地。而获救的陆丁早已是恼羞成怒,又岂肯罢休,便带着众人紧追不舍。 花尘子不过一介女修,虽有心思玲珑且机智百变,却非骁勇善战之人。她竭尽全力,还是难以摆脱陆丁等人的疯狂追杀。 于是这般,一伙人追着一个女子,从九泽到了九山。 途中遇异兽侵袭之时,花尘子便趁势布下陷阱。猝不及防之下,陆丁连遭致暗算,并折去了五位师弟。 除此之外,花尘子还常常会偶遇‘师兄’。于其一番蛊惑之下,所谓的师兄不免要说几句公道话。陆丁则是没道理好讲,带人便上去一阵群殴。 倒霉的‘师兄’死了,花尘子得以借机缓了口气,便再次继续逃命。当她见到林一的时候,便忙不迭地上来攀亲,却不想人家根本不买账。于其无奈之时,那老头竟是不堪陆丁的羞辱,意外地展现出了真实的修为。 这可是元婴后期的高手哦,好歹可以与陆丁周旋一番了! 花尘子暗自窃喜之时,又是大惊失色。这位‘师兄’岂止是个高手,还是位前辈高人呢!不过,九州何时多出一位化神的高人?没听说过啊!而其身着的道袍看似寻常,细瞧之下,又颇为的不凡。云袍?百里川前辈是个中年人,这老头究竟是谁…… 双方一番唇枪舌剑之后,各自停了下来看向在场的唯一高人,指望有个说法。 林一手拈长须,眼光淡淡掠过四周,傲然无物。少顷,他缓缓开口说道:“尔等是是非非,与他人何干!若再纠缠,莫怪老夫杀人!”话音才落,他周身气势大盛,迅猛的杀机狂泻而去,霎时便吞没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花尘子只觉得气息一窒,禁不住小嘴半张。她尚不及有所惊骇,令人生畏的冰寒之意疏忽散去,周身为之一轻,好似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陆丁等人恍若失神,一个个手足无措。化神前辈动怒了,还要杀人…… 于诸人愣怔之际,林一已飘然远去! 咦!那老头……那位前辈就这么走了? 花尘子明眸闪动,未作半分迟疑,动身便追了过去。 待陆丁明白过来时,只是眼睁睁看着那两人走远,却已无心追赶。且不管以后如何,还是先躲过眼前的这一劫吧!若是那位前辈真要杀人,花尘子岂不是要自讨苦吃……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四十章 踢下河去 第七百四十一章 相送十里 第七百四十二章 言而有信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 ……………………………………………… 林一要强渡黑水,便带着花尘子飞向了对岸。因天地禁制的缘故,一去不过十余丈,二人便从半空中掉了下来。他早有计较,顺手便抛出了三把飞剑。 那三把飞剑,皆为林一杀人所得,无一不是元婴修士所用的法宝。其虽未经祭炼,于法力加持之下,便大材小用成为了垫脚石。当他脚踩第三把飞剑借力跃起之时,急流之中突然冒出一道黑影来。 猝不及防之下,林一被缠住了腰腹,并猛地往下坠去。 百忙之中,林一不忘将花尘子抛向岸边。而那粉色的人影才去,他便倏然沉入了奔腾的河水之中。异变陡生,冰冷的黑暗霎时将其吞没。 入水的一刹那,避水咒诀运转,林一双眸中赤芒闪烁,只见横虐而暴躁的狂流之中,一张血盆大口已带着汹汹杀气到了面前。那森森的利齿,便于黑暗之中亦清晰可见。 这是一条大蛇,还是一条蛟龙?于间不容缓之际,林一随手祭出龙须鞭,并猛地挥动左拳砸了过去。那妖兽不曾想过有人敢还手,且力道是如此的强劲,顿时中招。 “砰”的一声闷响,铁拳正撞上妖物的下颚。其来势一顿,大嘴稍稍合拢,便迅疾被一道接着一道的金光密密匝匝地缠缚起来。它怒不可遏,疯狂地摇晃着大脑袋,竭力挣扎,还不忘凶猛地扭动着身躯,势必要将猎物禁箍、勒死、碾碎。 一拳挥出之后,林一左臂酸麻,且腰腹以下乃至双脚,早已被粗大而坚韧的‘蛇身’缠了几圈,并愈勒愈紧,竟是让人喘不过气来。而那妖物的袭击受阻,更是凶性大发,正疯狂地呲牙咧嘴,眼看着便要挣脱龙须鞭。见此情形,他暗呼不妙,这下麻烦了。 这沉水所在的天地禁制,与先前的浊湖相仿,林一道婴的法力被封,只余下龙婴与魔婴支撑着练气的修为。他本以为这大河只是水沉难渡而已,凭借自身的手段可保安危无虞,却不想水下还藏有如此凶悍的妖物,着实令人防不胜防。而此时不占地利,难免要吃亏。 念头急转之间,林一力贯全身。随着筋骨的一阵‘噼啪’乱响,强悍的力道顿时充斥四肢,而尚不及有所挣扎,妖物便缠着他沉入水底,更是猛地甩动着脑袋,并用上面的那个独角狠狠砸了下来。 林一不敢怠慢,双拳齐挥,“砰”的一下击在了妖物的独角上。对方大脑袋猛地抬起,他更是被震得上身往后一仰,拳头乃至手臂皆是一阵彻骨的酸痛。而那畜生只是稍作停顿,便怒张着一半的大嘴恶狠狠咬来,那上面还有一半尚未挣脱的龙须金鞭。 妖物如此凶狠,令人招架不迭。林一被逼得怒了,双目猛然圆睁,幻瞳赤芒霎时穿透黑暗的河水。一片无边无际的血色顷刻间弥漫笼罩而来,那畜生恍惚失神,气势为之一滞。 禁锢稍有松缓,林一抽身而出。他并未逃离,而是手指一点,猛地收紧了龙须金鞭,将那张大嘴捆扎了起来。其犹自不愿作罢,往前一窜,竟是翻身骑在了妖物的脖颈之上,挥动一双铁拳便不要命的砸了下去。 “砰、砰”几下,难耐的疼痛使得妖物惊醒过来。其顿时狂怒不已,疯了般的急遽翻滚。“砰——”的一声,龙须鞭子竟是崩断几截,它猛地回头袭来,那迅猛的力道令人难以把持,林一差点被甩飞出去。好在只是往下滑动数尺,他忙不失时机地伸出了双臂,铁钳般紧箍着水桶粗的兽身,并在那张大口下左躲右。 妖物怎肯就此认输,好一阵子的折腾不休,却难以咬到脖颈下的对手。林一又以双脚缠着它的身子,并抽出一只手来,摸出一把飞剑便狠狠刺下。 虽说修为受限,林一却有一身强悍的筋骨与龙婴之力。故而,他没费什么工夫便将妖物的身子捅出来一个窟窿。 那畜生吃了大亏,愈发的疯狂。而背上之人却四肢缠缚,一时难以摆脱。如此这般,直待半个时辰过去,它渐渐力疲。 林一怎会错过良机,再次一剑捅下。 疼痛与恐慌,让这如蛇如蛟的妖物吃禁不住。背上之人虽微不足道,却如蚁噬骨般的要命,早已不堪忍受的它,不得不作负隅顽抗。而于此纠缠与厮杀之际,林一趁机将其又捅出了几个窟窿。 片刻之后,精疲力竭的妖物已是斗志全无,便欲钻入河底深处躲避。而此时的林一却是来了劲头,趁着尚未下沉之际,竟是双手抓着它抛向了河岸。 冷不防的破水而出,又狠狠摔在了地上,妖物惊慌起来。乍然见到一身粉衣的人影,它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只待殊死一拼…… 突遭惊变的花尘子,早已是吓得手足无措。面对凶狠的异兽,被封住修为的她毫无招架之功。当一道灰色的人影突然越顶而过,其目瞪口呆…… 林一跃出河面时,眸子冷芒一闪。上了岸,岂容你这水中的畜生嚣张!他倏然冲下,猛地劈出了一道剑芒。 “轰——”的一声,那妖物来势一顿,往后滚了两圈,却并未被剑芒所伤。而它随即便认出林一这个真正的死敌,猛然盘起了身子并张着大嘴,凶相毕露,作势欲扑。 练气的修为怎使出法宝的威力来,想要结果这畜生的性命,还须近身肉搏才成!林一人未落地,已是快若闪电般冲至那妖物的身边。上岸之后,它远没在水中那般的灵活,尚不及有所动作,项下便又被人双臂紧紧箍住。 妖物才要挣扎,林一已是一剑插下。对方疼得浑身一抖,扑地便是一阵急遽的翻滚。而他手上光芒闪动,竟是摸出一把又一把飞剑,尽数深深捅入那畜生的体内。 一时之间,人兽滚成了一团。飞沙走石之中,若有若无的咻咻哀鸣与厮打声不时响起,让人怵目惊心。 不消片刻,一切安静了下来。 河岸边,花尘子以手掩口,满目惊愕。那条四、五丈长的虬蛟一动不动躺着,身上竟是插了十余把飞剑,剑剑只余下了剑柄。其头颅下裂开了一道数尺长的豁口,尚自流淌着黑血。而那老头正骑在异兽的身上,手上还拿着一把滴着黑血的飞剑。经过了一番厮杀,他一身的道袍还算齐整,却是披头散发,模样有些狼狈,却杀气腾腾…… 天呐!那老头怎会如此凶狠,他哪来那么多法宝…… 花尘子暗暗缓了口气,轻声说道:“前辈!入沉水,杀蛟龙,您好生厉害哦……” 林一闻声抬头,那女子正带着讨好的神情看来。他沉声问道:“臭丫头,你为何还未离去?”说着,其起身移开两步,转而打量起地上的妖物。 花尘子慢慢恢复了常态,近前说道:“还不是担忧前辈的安危呀!尘子这才甘冒性命之危而不舍不弃,并有幸目睹您老人家斩杀蛟龙……” 林一已看出了妖物的来历,回首冲着花尘子瞪了一眼,说道:“虬蛟不过是沉水之兽罢了,又如何当得蛟龙之称?你一个小丫头年岁不大,便只会卖弄口舌不成?”言罢,他将灰白的头发收拾了下,又是一振衣袂,这才原地踱了几步,很是老气横秋的模样。 花尘子暗自腹诽,带着满脸的委屈说道:“您身为前辈,怎可如此冤枉人家?若非如此,尘子又何以会现身此处呢……” 闻声,林一不予理会,而是拎着飞剑为虬蛟开膛破肚。哼!毁了我龙须鞭子,我便将其剥皮抽筋!他神情中略有疲惫,却难掩自得之色。 虬蛟足有四五丈长,鳞甲坚韧厚实。费了好一番工夫,林一才将其剥皮去骨,并将那独角割了下来,又抽出了一根蛟筋。肚肠横流之中,他又摸出一枚鸟卵大小的黝黑兽丹。 “这畜生虽说很强大,却并无法力神通,怎会生出内丹呢?”看着手上,林一好奇地自语了一句。他转而看向不远处,那花尘子还立在原地,小嘴撅着,幽怨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受气的小模样煞是可怜! 臭丫头,任是百般作态,只是自作自受罢了!你也有今日……林一眉梢一挑,抬手示意了下,以长者的口吻说道:“小丫头,说说看这东西有何用处,老夫不妨将其送你……” 花尘子蓦然抬头,委屈的眼神顿时闪烁起来。看着那满地的血腥,以及那屠夫一般的老头,她忽而嘻嘻一笑,小脸霎时明艳动人起来,好似方才什么都未曾发生过,竟是蹦跳着往前走了几步,盯着对方的手上说道:“虬蛟乃远古异兽,生来便有内丹,可炼制提升修为的丹药,实乃不可多得的宝物……” 林一佯作恍然,说道:“原来如此……” 花尘子小嘴一撇,轻轻抬起精巧的下巴,贪婪的神色中带着狡黠的笑意,说道:“老人家,要言而有信哦!” 林一不屑地哼了声,拈须说道:“老夫岂是那言而无信之人?一枚内丹而已,权作小丫头的见面礼吧!”他说的冠冕堂皇,却已不再是拱手相让,而是成为了长辈对晚辈的赏赐。 花尘子嘻嘻一笑,忙装模作样地躬身拜谢。林一很是大方地丢出了手中的兽丹,转身之际,已是淡淡翘起嘴角。他走向那对黑血未尽的蛟肉,挥剑便斩下一块来。身后有人好奇问道:“前辈作甚?” 林一随口答道:“吃肉!” 花尘子已收起了兽丹,明眸一闪,稍稍迟疑了下,笑道:“那蛟肉……的味道应是不差哦!”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四十三章 失之东隅 感谢书友‘qu名字麻烦’、‘cards’、‘網路小子’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qu名字麻烦’的两张月票支持!!! ……………………………………………………………………………… 沉水的岸边,林一收拾了下,又将虬蛟的独角与数丈长的蛟筋纳入囊中。 虬蛟的独角与蛟筋可是好东西啊!花尘子眼热不已,却不再有非分之想。异兽是老人家豁出命去才杀死的,她能得到一枚内丹已属意外之喜。不过,看着这位古怪的前辈又对蛟肉动起了念头,这女子不由好奇起来。 蛟者,周身剧毒也,这远古沉水中的虬蛟尤为更甚。莫非,还真有人敢吞食蛟肉不成? 花尘子不予点破,只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某人忙碌。 林一割去了一块十斤重的蛟肉,用手虚抓着寻了块清爽的地方坐下。将其抛至身前数尺远处,他随手打出了一个手诀。黑血滴下之后,那空悬着肉块倒是嫩白如玉。 花尘子走至近前观望,神色狐疑。林一对其不理不睬,屈指弹出一团火球。肉块顿时为火光所包裹,并慢慢烧烤起来。不一会儿,黑血便被烧灼殆尽,蛟肉变得焦黄并滴下油脂,诱人的香味随之散开。 林一手拈长须自得一笑,又是接连打出了几个手诀。焦黄的蛟肉随之翻滚起来,眼看着便熟透了。他大袖子轻轻一拂,灼热的火焰消失,那焦香四溢的肉块便缓缓飞到了面前。 挥指如刀,林一抬手便将蛟肉分成了数块。他将其中的一小块抓过来稍稍端详,又轻轻嗅了下。蛟肉色泽焦黄,异香扑鼻。 一丈之外,背着双手的花尘子禁不住偏下了身子,大眼睛一霎不霎。修士到了金丹期的修为之后,便不沾烟火之食,待修至元婴之后,更是没了口舌之欲。谁想今日倒开了眼界,竟是遇上了这么一位要吃不要命的人。老头,你不会真的这般贪嘴吧?不过,你是高人前辈,自不用我这个小辈出言提醒。那蛟肉有毒,还是剧毒哦…… 好似已饥饿难耐,林一张口便咬向蛟肉。将其稍加咀嚼之后,他面露愉悦,接着便大快朵颐,吃得甚为痛快。便于此时,有人自言自语道:“有毒?天下的爬虫,无不想化蛟成龙。而你龙婴在体,他日便是万兽万妖之主,岂会怕了这虬蛟之毒呢!这蛟肉之中含有元气,实乃罕见的美味!食之,不仅可强筋健骨,还可恢复体力,老龙没骗你吧,味道如何……” 蛟肉的细嫩与河鱼差不多,味道则愈加鲜美。转眼之间一块肉便吞了下去,竟是入腹即化,还有淡淡的元气于体内缓缓散去并消失,却还是令人心神为之一振。听到老龙如此分说,林一呵呵一笑,抬手又抓起了一块蛟肉。吃得兴起,他袍袖一翻,面前多出了一坛老酒。 林一吃喝不停,某人眼馋不已。其气海之中,老龙咂巴了下嘴,无奈地抱怨道:“哼!不能吃,不能喝,真是憋死个人了!林小子,你就尽情得意吧,我眼不见心不烦……” 气海中没了动静,林一却是吃喝不停。许久未曾这般饮酒吃肉了,不妨他尽情痛快一回。 沉水涛涛如故,岸边却是另一番情景。 一摊虬蛟的碎尸前,林一安然独坐。他一边大口喝酒,一边大块吃肉,怡然自得。 花尘子悄悄靠近了两步,暗暗惊奇不已。这老头的吃相虽是不堪入目,却并无中毒的症状。诱人的肉香逼来,她不禁蹙鼻翕动了下,又是心头一怔。咦!已多少年没吃过东西了,此时却隐隐食指大动。 “前辈……”疑惑难解,花尘子忍不住出声说道:“这蛟肉是否可口……”未几,她带着窘态嘻嘻一笑。心忖,这话问的,跟着嘴馋的孩子没甚分别。 风卷残云一般,十余斤蛟肉转眼便剩下了最后一块。林一举起酒坛子来了一大口,酒气长吁,这才转身冲着花尘子很是大方地说道:“小丫头,这肉甚是美味,送你一块尝尝……”他虚空一抓一抛,余下的那块拳头大小的蛟肉便飞了过去。 “呀!这肉吃不得……”花尘子失声惊呼。她忙往一旁躲闪,长袖一甩便将飞来的蛟肉挡了回去。 任那肉块掉落在地,林一视若未见,径自抓着酒坛子痛饮起来。少顷,酒尽坛空,被他随手摔碎,这才一振衣袂站起身来,沉声问道:“为何吃不得!” 花尘子抬头看去,暗自愕然。对方神情莫测中,竟是隐有几分揶揄的笑意,尤其是那深邃的眼光直透心底,令人无从掩饰。她心念急转,神色自若地说道:“尘子少沾烟火,不喜肉食,前辈勿怪呀!” 看着这满口胡话的女子,林一调侃问道:“不喜,还是不敢?明知蛟肉有毒,却等着要看老夫的笑话,你这小丫头分明就是心存不良……” “你早知蛟肉有毒……?”花尘子眼皮一眨,随即左顾右盼,转而便带着无辜的神情,楚楚可怜地说道:“俗语有云,祸从口出,毒从口入,尘子身为一介弱女子,自当小心才是!前辈……勿要冤枉人家啦!” 哼!我便真是老眼昏花亦不会冤枉你!看了眼那欲盖弥彰的女子,林一拈须一笑,神情高深莫测。他不再言语,而是转身走向一旁。 花尘子暗暗松了口气,却又不忿地一撇小嘴。吞食了蛟肉而无恙,想必是用火炼去了毒性的缘故。如此浅显的道理,值得卖弄吗?哼!倚老卖老,故作玄虚! 林一割取了几大块蛟肉收起来,以便留着以后打牙祭。他又摸出仙境的舆图看了下,暗中有了计较,便冲着花尘子说道:“这两岸的数万里之内,皆为沉水之境。若想及早离开此地,仅凭着两脚的步行可不成!” 花尘子兀自盯着那一地的狼藉,神色不定。肚肠横流,剥皮抽筋,还被人吃了肉,这虬蛟真是够倒霉的!这老头下手真是狠毒啊!谁若是得罪了他,下场绝不会好过。闻声,她忙抬起头来。对方神色如常,仙风道骨如旧,便是话语亦跟着温和了许多。这话中有征询之意? “嘻嘻!凡事由前辈定夺,尘子自当奉命行事!”花尘子翘起脚尖避开地上的血腥,雀跃一般到了林一的近前,兀自背着双手身姿摇曳,狡黠的神情中带着几分顽皮的稚气。她那笑容好似从未消失过,随时便能绽放出不同的花来,时而娇艳,时而明媚,时而又婉约沉静,让人心生怜意。 林一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抬手摸出了那根蛟筋。其拇指粗细,莹白如玉,长有近五丈,虽未炼制,却依然是坚韧非常。 见状,花尘子脸色一苦,说道:“前辈,莫不是又要将我捆起?”捆扎住了手脚之后被人拎着疾行,那种身不由己的滋味不好受,她着实不想再来一回。 若是我金鞭尚在,又岂容你这个魔女心存侥幸。不容分说,林一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花尘子。他将蛟筋轻轻甩了过去,对方心领神会忙伸手抓住一端。其转身便祭出御风术疾驰而去,身后紧随一道粉色的人影。 毁弃的龙须金鞭,并非真正的龙须,乃是由兽筋所炼制的一件灵器,并陪伴了林一多年,就这么扔在了沉水中,不免令人惋惜。而意外得到了蛟筋,让他略感欣慰。失之东隅,而收之桑榆。只待他日将之好生炼制一番,定会多一件不俗的法宝。 一根蛟筋拉得笔直,两个人影去势如飞。 林一并未丢下花尘子不顾,而是带着这个‘晚辈’一同上了路。身为‘长辈’,他很是乐意照顾这个小丫头!至于真正的缘由,一切自在不言中。而这一番捉弄之后,其早年间所遭受的怨气慢慢烟消云散…… 两人所去的方向,乃九川之成水的所在。越过那条大河,就可抵达九原之地。如此这般,林一已先后走过了九泽、九山、九川三地。只须经九原穿过九薮之地,他便可直达后土仙境的最终去处,后土塔山! 七日之后,疾行之中的两个人影慢了下来,并双双抬头看去。不知不觉间,黑沉的天光变成了一片昏黄。 禁制生变,眼下已是来到了成水的地界。修为恢复,林一与花尘子皆可掠地飞行。二人不及歇息,一前一后奔着前方而去。又过了半日,一条千丈宽的大河挡住了去路。其左右不见首尾,只有平缓的浑浊河水流动不息,一时难辨究竟。 林一飞至此处,并未冒失过河,而是于岸边寻了块地方坐下喘口气。而花尘子被蛟筋拽着一路随行,早已疲倦,便趁机停下来歇息。 这大河虽宽有千丈,却平静而舒缓。若此情形不变,一飞而过可谓是轻而易举。而仙境之中,无处不是凶险莫测之地,凡事还须小心。 两个时辰之后,眼前的大河还是老样子。那浑浊的河水虽不为神识所看透,一时之间却不见异状。林一看了下不远处的花尘子,那女子正明目顾盼,笑意盈盈。他才要起身,对方已是轻盈跃起,出声说道:“前辈,可是要渡河……” 林一尚未说话,心头一懔。与此同时,花尘子已有所察觉。两人不约而同回身看去,双双神色一变……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四十四章 为何骗我 感谢书友‘铁手有情’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理書’、‘桃枝摇摇’的两张月票支持!!! ………………………………………………………… 昏黄的天空之下,一望无际的荒野之中,那条宽阔而浑浊的河水流动不息。 大河的岸边,两人皆望水而坐,全然没留意到身后的情形。待林一有所察觉之时,心头禁不住骇然一跳,忙起而转身。刹那间,他与花尘子皆是愣在了原地。 百丈之外,不知何时多出了两位身着玄色云袍的老者。一位个头高大而身材健硕,粗眉重髯,双目有神,气势威严。另一位身材矮小了许多,同样灰白的须发稍显稀疏,且神色木讷而阴沉,让人望而生畏。两者皆道人装扮,步履悠闲,缓缓往岸边走来。 看清来人,花尘子诧然不已。她明眸闪动,悄悄瞥向身旁的不远处。 林一眉梢轻挑了下,已恢复了常态。他顾不得理会花尘子,兀自提着小心。来者竟是两位化神的前辈!只有真正的高人,才可以这么悄然无息的出现在身后而不被发现。即便自己的神识足够强大,与真正的化神前辈相比,还是多有不如。 不过,这突然冒出来的两位高人并不陌生。林一曾于西溟海上有所留意,还是及时认出了对方的来历!两位老者分别是真武门的公羊礼与公良门的公良赞。他二人怎会出现在了此处,还边走边说着什么…… “公羊道兄已过了‘五九’之地,却又返回来重走了一遍九泽与九山,莫非真的为了那个林一?一个小辈而已,说不定早已死于仙境之中了。你不妨将其交予门下的弟子处置,无须大动干戈。”说话的是公良赞,面无表情的脸上带着不以为然。 公羊礼的神情有些阴沉,说道:“道友有所不知啊!一个修为不高的妖修小子,以一敌众,竟然连杀我门下弟子多人,其中还有几位元婴后期的长老,这不能不让人有所震惊!我真武门可是天下第一妖修的所在,岂可遭此重辱……”他话语一顿,眼光掠过岸边的那一老一小,又道:“我要寻到那小子,并非只是为了报仇。若其手段与弟子传音中所说的相符,未必不是我真武门之幸……” 公良赞看了眼身边的同伴,暗暗摇了摇头。这位一生好斗,且喜好杀伐之道,并对所谓的强者青睐有加。他神色如旧,漠然说道:“哦……道兄不会是生出了惜才之心,而要收了那小子为徒吧?他可是闻白子道友要杀之人……” “呵呵!”公羊礼以笑声作答,却面无笑意。如何处置那个林一,他自有成算,无须与他人多说什么。此外,闻白子公然声称要杀一个小辈,这本来便出乎寻常。那小子的来历,则不能不让人有所好奇啊! 公良赞在半道上遇见了公羊礼并获悉了对方意图,不容分说便要结伴同行。而一连走了多日,并未见到那个诡异的小子,不免让人失去了耐心。后土塔山,才是此行的重中之重,可不好让人抢了先。他心有所想,却不动声色的话语一转,说道:“若要在后土塔山中有所收获,则不好再耽搁下去,还须赶路要紧,道兄意下如何?” “待过了这成水之后,你我就此前一路往前便是。但愿那小子命大可以多活几日……”公羊礼想了想,如此说道。许是心里不痛快,他大步走向岸边,冲着那两个发呆的修士扬声叱道:“小辈!还不与老夫滚过来……” 公良赞则是对那岸边的两人没有兴致,只是踱着步子缓缓跟了过去。 花尘子立在原地,左右两难。虽是认出了来人的身份,这女子却不敢擅自离去,更不敢贸然上前拜见。那两位前辈的门派与道齐门交好,自然便是天道门隐在的敌手。若是被对方识破了她的身份,难免会横生枝节。而令人意外的是,那个公羊礼出言不善并走了过来,这下该如何是好? 呀!倒是忘了身边还有一位靠山呢!花尘子心头灵光一闪,便往一旁移动了几步。而尚不及与那位高人有所示意,对方将她弃之不顾,竟是疾步走下河岸,还远远拱手说道:“见过两位前辈……” 看着那位高人匆忙的背影以及谦卑的举止,花尘子怔立当场,檀口半张。他不是化神的前辈吗?怎会又成为了元婴后期的修士……这道貌岸然的老头,你……气死我了…… 公羊礼与公良赞先后停下了脚步,于这两人的十丈之外,林一躬身行礼,神情恭敬。花尘子贝齿暗咬,小嘴直撇,却不敢怠慢,身形一动便抢至近前,拜道:“晚辈有礼了!” “哼!姓字名谁,山门师承,为何临水不渡,可曾见到过夏州玉山岛的林一,速速与老夫一一道来!”公羊礼神情不耐,气势逼人。 林一尚未出声,花尘子又抢先说道:“晚辈花尘子,乃阳州百安门弟子,行至此处本欲渡河,却被这位道友纠缠这才不得离去。前辈所指的林一又是何人,晚辈无从知晓,路上更未遇见过其他的道友……”她一口气将话说完,便老老实实地低着头不再吭声,显得极为的乖巧温顺。 公良赞对两位晚辈的拜见视若未见,独自一个人拈须不语,神色不明。 公羊礼打量一眼花尘子,神色稍缓,问道:“百里川是你何人?” “乃我家祖师!”花尘子头也不抬,不假思索的轻声说道。 公羊礼点了点头,眼光落在了林一的身上,话语一沉,叱道:“你可曾听见老夫问话,为何默不作声?又为何欺负一个女子?” 林一神色不变,缓缓直起身来,不卑不亢地说道:“晚辈乃道齐门的弟子,并不曾欺负花尘子道友!此乃师门令牌,请前辈过目!”他说着竟是双手奉上一物,分明就是道齐门元婴长老的身份令牌。 公羊礼眼光一扫,所见无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一旁的公良赞则是木讷不语,只是默默盯着林一,若有所思。 林一手掌一翻收起了令牌,冲着花尘子含笑说道:“这位道友既然来自百安门,不知可有物证?莫要谎言欺骗了两位前辈才好,呵呵!”对方抬头怒视,才要争辩,他不失时机地转向公羊礼说道:“晚辈进入仙境之后,便坠入九川之地,并与这位花尘子道友结伴同行,此间并未遇见过他人。若是见到林一,晚辈必不会手下留情。师门有命,将其格杀勿论……” 闻白子要杀林一,与其交好的几家仙门皆知晓此事,这位道齐门的弟子所言不差。而百安门的百里川向来与世无争,倒不好为难他门下的弟子。一腔不快没了落处,公羊礼烦躁起来,转身招呼道:“此事暂且作罢,渡河……” 恰于此时,花尘子举起一双小手,怯生生地说道:“前辈,这是晚辈的令牌……” 公羊礼懒得理会,已是双袖一张,身形腾空。公良赞随之一跃十余丈高,却不忘冷冷问道:“小辈,你可是闻白子的亲传弟子?” 林一作出拱手相送状,却未敢出声。对方远去,丢下一句话—— “若非亲传弟子,怎会有一身不俗的道袍……” 林一怔了下,身旁有人咬牙切齿地说道:“老头,你很好……”他对其置若罔闻,而是踏上了河岸,举目远眺。 两道人影凌空而行,十余丈下的河流平缓如故。待其飞至大河当间的时候,水面上异变突起,竟是骤然窜起了百十道银色的光芒,声势惊人。 见状,花尘子顾不得寻某人的麻烦,反倒是陪着对方瞪大了双眼。 百十道光芒皆有丈余长短,手臂粗细,如刀似剑,去势如虹。突遭袭击,公羊礼与公良赞浑不在意,双双大袖挥动,随之两团强劲的旋风呼啸而下。只是刹那,光芒一一炸开,又纷纷落水,溅起团团的浪花。而那两人身形倏忽一闪,便已从河面上没了踪影。不消片刻,河面上情形如旧,好似什么都未曾发生过,而那两位高人已去了近万里之外。 “瞧一瞧啊看一看,人家才是真正高人呢,不似某人面皮厚……”有人惊叹了声之后,便不依不饶地出言嘲讽。 林一手拈长须,目视前方,神态自若。他虽是装聋作哑,却还是对公羊礼与公良赞的手段神往不已。花尘子说的不错,那才是真正的高人!只须略施神通,便足以惊世骇俗。由此可见,元婴后期与化神不过一步之遥,却境界迥异,天差地别。 自己的一招‘魔印’,可谓无往而不利,当面对化神修士的时候,又有几分的胜算?保住性命便是幸事,若想全身而退,只怕并非易事! 机缘巧合之下,终得以见识到了化神前辈的手段,令林一大开眼界的同时,不由暗生惕然。他不畏元婴修士中的任何一人,却对所知的那九位化神前辈心生无奈。那是九座高山,真的无法逾越吗…… 林一忖思之际,花尘子已怒气冲冲地到了身前,挥动着小拳头,娇声叱道:“臭老头!为何骗我?”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四十五章 老奸巨猾 第七百四十六章 又在骗人 感谢书友‘飘摇夜雨1’、‘qu名字麻烦’的捧场支持!!! ………………………………………………………… 在冥蛇的撞击之下,十把飞剑化作的剑盾摇晃起来。虚踏其上的林一只觉得脚下发沉,凌空的身形受阻,渐渐有往下坠落的趋势。 飞剑成阵成盾,锋锐有之,坚固的防御有之,却因灵力加持的缘故,竟是耐不住冥蛇的连番冲击。眼看着林一难逃坠落之势,随即便要遭受异兽的群起而攻。于其应变之际,花尘子已到了十余丈之外,轻笑道:“老头,见识一下我的百鬼夜行如何呀……” 随着这幸灾乐祸的笑声响起,林一忽感不妙,忙抬眼看去。凌波而来的花尘子,一如仙子般的飘逸动人。而其身下那数丈大小的一团黑雾却是阴森阵阵,鬼影幢幢,令人怵目惊心。 话音才落,那女子嘻嘻一笑便是长袖曼舞,随之便有几个虚实莫辨的人影冲出了黑雾。那竟是几个元婴初期的魂体,一个个神情狰狞,裹挟着阵阵阴风便扑向了滞于河面上的林一。 这女子果然心存不良!林一双眸中冷芒一闪,却又稍稍迟疑了下。便于此时,他身下猛地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剑盾随之四分五裂,远近的冥蛇顿时被招引过来,并急袭而出。而那几个气势汹汹的鬼魂顷刻即至,并隐隐有围攻之势。不仅如此,更有十个金丹修为的鬼影随后涌出。 霎时间,这片河面之上银芒闪烁,阴气弥漫,情形诡异而惊人。 于此间不容缓之际,林一突然从原地失去了身影。闪念之间,他已出现在河的对岸,已是双脚站稳并缓缓转过身来,并信手一招。数百丈之外,正承受着冥蛇密集围攻的剑盾忽然炸开,继而化作一道道流光鱼贯飞来,转瞬间竟是于岸边摆开了一道气势森然的剑阵。 毫无征兆之下,近在咫尺的人便突然没了影,而待花尘子有所察觉时,对方已到了数百丈之外。惊愕之下,这女子未作计较。那老头不仅善于隐匿与变幻修为,且遁法神奇,就是性情多疑胆子小哦!她不以为意地嘻嘻一笑,继续催动手中暗扣着的鬼珠。 成水的岸边,林一背着双手临水而立,双眸泛着寒意。方才那突如其来的一切,着实令他动了怒气。情形危急之下,再被人趁机落井下石,这是要人命啊! 臭丫头,你再是狡诈多变,亦不能如此的肆意妄为。想要动手,我今日便成全了你! 不过,那件宝物可驱使鬼魂来对敌,倒是令人意外。看来自己对仙道的诸多法门,还是所知甚少…… 林一摆开了阵势,只等着要将为非作歹的花尘子教训一番。少顷,他又神色疑惑。那女子偷袭不成,为何还留在原处徘徊…… 宽阔的河面之上,冥蛇接踵窜起,银芒此起彼伏。那数十道鬼魂被击破了虚幻的身影,瞬间又化作一个个张牙舞爪的人形,于黑雾翻腾之中疯狂反扑。 银芒炸裂,水花溅起,一条接着一条的冥蛇消失不见,却有一缕接着一缕的阴气被那些鬼魂吞噬。一炷香之后,河面上渐渐消停下来,只有一团黑雾徐徐往前,还有那醒目的粉色人影煞是妖娆。 未至岸边,已有人严阵以待,花尘子忙止住了鬼雾的去势。猜到了什么,她不屑地一撇小嘴,扬声叱道:“你这老头好没道理!我帮你驱除冥蛇,你却过河拆桥。早知你腿脚这般的利索,溜得如此之快,我又何故多此一举……” 距岸边一二十丈的河面上,足踏着妖异的雾气,花尘子正色凛然。 见状,林一杀意渐消,却不肯就罢,沉着脸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哼!以己度人!”不容林一将话说完,花尘子张口打断。她很是委屈地说道:“我不是别人口中的妖精,亦绝非恩将仇报的小人……” 林一神情一滞,拈须不语。暗忖,若是有人知晓我的本来面目,不知还会不会这般的大义凛然。这样一个鬼灵精怪的女子,宁可错怪她十回,亦不敢轻信一次。而方才的危急可是千钧一发,又岂容有所大意。 片刻之后,林一抬手一挥。剑阵顷刻消失,十把飞剑一一飞入大袖之中。 花尘子哼了声,身形翩然来至岸边。双脚落地的一霎,她摊开小巧的手掌,露出一枚黝黑发亮的圆珠。随其法诀引动,隐隐有鬼哭狼嚎声响起,那盘旋河面上的黑雾迅疾飞入珠子中不见了踪影。 “我的鬼珠如何呀?”察觉有人眼神关切,花尘子小手一握藏于身后,神情中不无自得之意。 林一挪开眼光转向远处,佯作无意地说道:“此物应是来自鬼修的门派,有甚稀奇……” “有甚稀奇?见财起意的人才会如此说话……”花尘子倒是善于琢磨他人的心思。她嘲讽了一句之后,又炫耀道:“此乃六神门的阴散人前辈所赠,岂是寻常的法宝……” 林一不以为然地说道:“拘魂驱魄之物,太过阴损!听你有块禁牌倒是不错,不知可是来自墨门?”言罢,身旁没了动静,他好奇转身,那女子正满脸的戒备神色,幽幽说道:“老头,可是动了图财害命的念头?” 这个花尘子曾被人追杀而安然无恙,定是有不少的防身手段。她与那个公良门的陆丁争相告状时,曾提及过一块禁牌,想必是件非同一般的宝物。自己若是能趁机见识一二,倒亦不无收获。只不过,此举又岂能轻易如愿。 林一斜睨着花尘子,转身抄起了双手。他不作停留,脚下往前一迈,倏然远去。 花尘子左右张望了下,禁不住得意一笑,御空而起…… …… 十日之后,两人穿行于一片戈壁荒滩之中。 血红而妖异的天光之下,大地平坦而荒凉无际。除了满眼的砂砾与碎石之外,只有两个略显孤单的身影在徒步往前,并说着闲话打发途中的时光—— “老头,我该怎样称呼你呀?” “随意就好!” “没姓没名,让人家如何称呼?” “……本人林姓,一声道友足矣!” “……你也姓林?” “有何不妥?” “嘻嘻……” “……” “老头,这回跟着你走,着实倒霉啊!” “此话怎讲?” “九原之地,分别为五行、阴阳与生死之九种不同的地势。其中‘五行’好走,后者则极难穿行。而你我竟是一头扎入了最为凶险的生死之地……” “别人走得,为何你我走不得?之前的两位前辈还不是由此往前……” “那可是前辈哦!人家会飞的,而你我法力受阻,仅凭着步行,又如何穿越这十数万里的荒原呢!眼下已是走了两日,全然辨不清方向。这般下去,难免要迷失去路,不若你拿出那蛟筋来……” 林一并未答话,而是止住了脚步。几丈之外,花尘子一脸的倦色,却掩饰不住眼光中的期待。 这女子不仅又跟了上来,还惦记上了自己的蛟筋,只是想被拽着借力赶路罢了!而这路程可有十数万里之遥,总不好一味施展御风术。真若如此,仅有的练气修为只怕会消耗殆尽。 而置身于此,已不容回头!九原之中,五行之地各自分开,唯有这阴阳与生死之地合二为一。尤其这生死之地,一路踏尽生死,前途莫测。 见花尘子已坐下歇息,林一并未催促,而是摸出了舆图。片刻之后,他举目远眺,说道:“你我眼下的所在,为生地。五万里之后,便是死地。生死交接处,乃至以后的五万里,最为凶险。而过了这生死地,便可抵达九薮……” 闻声,花尘子说道:“老头,我手上亦有仙境的舆图,对这生死之地并非一无所知。你不愿带着我赶路,无非是想留着力气罢了,明说便是,又何必故弄玄虚!” 林一兀自看向远方,自语道:“阴阳独行,生死不归……” “此话何解?”花尘子好奇问道。 林一举起了手中的玉简,头也不回地说道:“此乃舆图中有关九原之地的略述,你怎会不知……” “呀!我所见到的舆图并无这句话,拿来瞧瞧哦……”花尘子说道。 林一不为所动,竟是手掌一翻收起了玉简,不留情面地说道:“歇息一个时辰之后,继续赶路。若是不从,就此分道扬镳……”说着,他撩起了衣袍,缓缓坐了下来。 “哼!小气的老头!”花尘子腹诽不已。须臾之后,她不甘寂寞地说道:“你隐匿修为的法门颇为不俗,还有你的遁法……嘿嘿!” 阴阳独行,生死不归,乃是舆图中的一句注解,说的便是这九原之阴阳生死路。其言中之意不甚了了,而这生死不归路的凶险却毋庸置疑……于忖思之际,林一听到有人说话。想占我的便宜?他眉梢一挑,缓缓转向那嬉皮笑脸的女子,傲然说道:“我的遁法虽有独到之处,却不及“幻灵术”的玄妙!其易容换貌,隐匿修为,神通非凡……” 花尘子明眸闪亮,巧笑盈盈。其嘴角一撇,不屑地说道:“老头又在骗人哦!你那“幻灵术”怎会有这般的神通,莫不是欺我小女子没见识……”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四十七 一脸奸笑 第七百四十八章 成心捣乱 第七百四十九章 坐忘生死 感谢书友‘飘摇夜雨1’、‘风间游荡’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风间游荡’的捧场月票支持!!! ………………………………………… “祝皂!若不住手,五百年契约再添百年,收入鬼珠而不得轮回……” 一声叱责响起,祝皂有些诧异。他心有不忿却不敢抗命,随着魂体一黯,身影散去,顿时化作一缕青烟飞入玉瓶之中。 “嘻嘻!唯恐你这老头遭殃,我这才忙着赶了过来,所幸未酿成大祸……咦?为何这般嘴脸,要吃人不成?我神识难以自如,奴婢不听话,又怪谁来……?” 花尘子于几丈外停下了脚步,兀自带着劳苦功高的模样。见林一面色阴沉,手上的飞剑还闪动着耀眼的寒光,她不由得往后一跳,很是无辜地瞪大了双眼。 林一看着这百变莫测的花尘子,不得不收住了去势,却又无奈地轻叹了一声。或许,当年彩霞客栈的那个在梦中想家、想爹娘的人,不该这么过早的陨落…… 默然片刻,林一杀机渐隐。他收起了飞剑,转身踏入云雾之中。 花尘子左右看了下,悄悄一吐粉舌,冲着那寂然的背影追了过去,不忘说道:“老头,勿要气恼哦!方才我不过是好奇那死者的遗物,谁想到竟会这般的不堪一击呢!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林一缓缓往前,一言不发。什么东西?早已见到那老者衣袖中的所藏,却于幻瞳之下一无所获,他便有所留意。那好似一团凝结的雾气,稍加重击之下便突然消弭于无形,随后所出现的一道黑色光芒快若闪电,便若这虚无中裂开了道口子,甚为的奇异。而那情形…… “呀!那情形与乾坤袋毁坏时极为的相似……”花尘子跟了上来。她惊呼了声,接着说道:“典籍所载,远古有袖中乾坤之说,须弥芥子随手可就,根本无须专门炼制乾坤袋。而时至今日,诸多仙术神通尽皆失传,那死去之人想必来自无数万年之前……” 自以为有所发现,花尘子喋喋不休地卖弄着见识。 林一便如一个真正的老者,神色淡然而步履沉稳。袖中乾坤倒也不错,至少不用担心死后被人夺去了随身的宝物。一切化作了尘埃,一切归于虚无! 一前一后的两个人愈走愈远,而四周依旧是雾气昭昭。随着寒意愈来愈浓,白的雾气淡去,黑沉的雾霾弥漫而来,彷如暮色降临,令人心生茫然。 见此情形,林一的脚下谨慎起来。其身后三尺远处,花尘子总算是闭上了嘴巴,还攥着长袖中的玉瓶不撒手,神色戒备。 不知不觉间,两人又往前走了半个时辰。而黑色的雾霾已笼罩天地,浓重的夜色之中,伸手不见五指。突然,一阵风声呜咽而起,彻骨的寒意迎面袭来。 即便有云袍护体,林一还是于阴风中打了个寒战。错愕之中,他才发觉神识已然没了用处。其缓缓停下脚步,凝目四望。幻瞳之下,只有无尽的雾霾翻涌不休。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见。而那鬼泣般的风声却忽远忽近,不时侵扰心神,让人忽而生出了莫名的倦意。 无边的夜色之中,天涯路尽! 恍惚之中,林一竟是如释重负般的长舒了一口气。仿若奔波了太久,眼下已寻至归宿的所在;又好似一路跋涉而来,终得以抵达此行的彼岸! 这一刻,林一感受不到寒意侵体,只想着屏息凝神去聆听那风中的召唤。浓重的倦意涌来,不堪承受的他盘膝坐了下来,嘴角微微翘起,缓缓闭上了双眼…… ……一个个人影从眼前走过,又渐渐走远。其中有似曾相识的一双年轻夫妇,那是爹娘?一一远去的身影是那样的熟悉,其中有师父、苏先生与雪云、翠儿、天福、真元子、元青、元风、徐紫萱、洪荃儿、叶羽、若水先生、冬雨儿,还有……还有……那些亲朋之后,还有此生所杀死的第一个人钱虎,还有……**、冼峰、公冶干父子…… ……所熟知的,与自己曾杀死过的,数百个人影就这么缓缓而来,又慢慢远去。无论是亲朋还是仇家,皆神色安详。好似脚下的路早已注定,他们走的是那样轻松,让人有动身追随的念头…… ……那对年轻的夫妇正回首看来,面带亲和的笑容,频频招手……师父的银须是那样醒目,于行走间忽而低头看向腰间,又四处张望着,呼唤着。他好似在寻找那个顽皮的小道士,还有紫金葫芦…… 闭目静坐中的林一,嘴角泛起了笑意。他的身子忽而抖动了下,一尊虚拟的幻影离体而出。其并未察觉异样,只顾着脚步欢快地往前追去…… 爹、娘!孩儿来了!师父,您要的葫芦在弟子这儿…… 林一的去势如风,而那近在咫尺的亲人却一个接着一个倏然远去。他稍感诧异,却不愿停下脚步…… 不知追了多久,那一个个人影依然是可望而不可触及,林一不由得慢了下来。回首来路,使人倍感孤零。他再次转向前方,神色茫然。云雾横亘相阻,人迹杳无…… 彷徨之下,林一举步不定。是追逐亲人而去,还是就此孑然独行?莫名之际,他心头一寒,于原地久久伫立……许是过去了一年,也许只是闪念之间,林一双眉竖起,暗暗咬紧了牙关,转身走了回去。前方突然云开雾散,山野清新,草木茂盛…… ……这是一处幽静的山谷,一间木屋旁,一个妇人正在灶旁生火,一个留着抓髻的小儿帮着添柴……少顷,灶台上香味四溢,那小儿便要灭掉柴火。妇人笑容和蔼,出声劝阻道:烛薪用作取光照物,终会燃尽,唯有留下火种传续,才可以长燃不息…… 那母子忙碌着,对一旁的来人视而不见。看着那小儿用灶灰掩去灶火,林一转身离去。逝者已逝,生者还须担负着传承不灭…… ……山谷的坡地上,一座新立的坟冢旁站着两人。那是一位满面哀伤的中年男子,还有一位皓首的老者……老者说道:人秉承于自然,应时而生,顺依而死。你我皆安于天理与常情,顺从天地变化,喜怒皆不入心怀。生之苦难,死之释然,你爹的病亡,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将那山坡上情形看在眼里,林一神有所思,循着山谷继续往前,景物为之一变…… ……一棵大树下,一老一少相对席地而坐。那老者银发银须,神情矍铄,抬手举足间,自有掌控天地的气度,令人不敢睥睨。而其慈和的笑容与舒缓的话语声,却让人有沐浴春晖的安然与恬淡。对面那年轻人长发披肩,双眉斜挑,嘴角还挂着一抹不羁的笑容。他正附耳聆听着对方的教诲…… 老者说道:天有日月星辰与节气的变化,地有疆域之分,而你我又如何求永恒,而避生死……生前驱逐外物而恣意妄为,必然损道心而步入危途。唯有上体天心下体自然,方可证得长生之道…… 听那老者如此侃侃而谈,林一轻轻摇头自语:何为长生…… 闻声,一老一少转首看来,皆神色坦然,便好似大树下论道的原本就是三人。那老者拈须一笑,说道:你来啦…… 林一稍感诧异,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对方好似与他相熟已久,笑着说道:至道之精,至道之极,无视无听,抱神以静,行将至正……可谓道心永恒;目无所见,耳无所闻,心无所知,神将守形,形乃长生…… 林一沉思不语,那年轻人却是略有所悟,与那老者说道:师父所言,道之精髓幽深渺远,道之至极灰暗沉寂,眼不见耳不闻,心境宁和,顺应正道,便可修得长生…… 老者欣慰一笑,却是冲着林一说道:然也!修道者,当上至光明境地,直达阳气本原;下至幽深渺远的所在,直达阴气的本原。天地有主宰,阴阳有府藏,秉持浑一大道而又处于阴阳二气调谐的境界,可谓长生!除此之外,年轻人…… 这是在指点自己吗?林一心头一怔,忙欠身为礼,留神细听。老者接着说道:万涓成水,长生又岂是一日之功,非九转而不可成就正果。其分别为返归质朴,顺从世俗,豁然贯通,与物混同,神情自得,灵会神悟,融于自然,忘却生死,方可修至玄妙的境界…… 这一番话听来,林一心头隐有明悟,却又不明要义。他只得将对方所说尽数记下,以待日后慢慢体会。 老者笑容如旧,缓声说道:天色不早,该回去了! 林一抬头看天,四下里明亮依然。而他不敢忤逆,转身之际还是不甘心地问了一句:如何面对生死,长生了又将怎样? 老者拈须沉吟了下,说道:静坐心空,物我两忘。坐而忘生,坐而忘死。人尽死,而我独存…… 林一心头灵光一闪,却又若有所失。人尽死,而我独存,这便是长生之道…… 那年轻人却随后轻笑道:与其坐忘生死,不若一朝踏破…… 林一回首看去,大树下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初次相见,为何彼此并无陌生之感?那老者的模样依稀相识,而年轻人却好似……?错愕之中,他这才发觉天光黯淡!猛然回过神来,其思归心切,身子竟是突然飘起,接着便风驰电掣一般而去…… 九原生死之地的云雾之中,静坐中的林一猛然睁开了双眼。迷离与清醒之间,仿若有山谷、星辰一闪即逝,如真似幻,却又无从追寻!他低头打量,周身已披了层淡淡的寒霜。 如此这般已是过了多久?若是没有及时醒转,是否便这么坐而忘生,以至于永久沉迷下去,直至灰飞烟灭? 林一暗暗运转灵力,寒霜顿时滑落。不及多想,他忙起而转身望去,神色一怔……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五十章 执着本心 感谢书友‘风间游荡’、‘震北一’、‘铁手有情’的捧场支持! 感谢书友‘风间游荡’、‘萤火虫0321’、‘飘零人间’的月票支持! 感谢书友‘风间游荡’成为无仙的新护法! …………………………………………………………………………… 死寂的夜色中,花尘子端坐着一动不动,周身上下罩了层寒霜,那冰洁的面颊上还挂着一抹熟悉的浅浅笑容。 一个让人头疼并招来麻烦不断的女子,也有安分的时候,着实难得一见! 看着几尺外那静若玉雕般的女子,林一并未有所庆幸,而是轻轻皱起了眉头。花尘子袖中的双手还拿着她企图用来自保的玉瓶,却这么安安静静趺坐于地,好似已融于雾霾之中,永远不会再醒过来。其身上生机微弱,并渐渐逝去。 林一转而环顾四周,神色惕然。漫无边际的阴寒与倦意不断涌来,再次让人昏昏欲睡,只想着坠入那忘生忘死之境。惊悸之下不由得一懔,随着幻瞳中血光闪现,他心头渐渐一片清明。 静坐心空,物我两忘,可上至光明,下至幽远,可忘生,可忘死……便是道之根本吗? 人秉承于自然,应时而生,顺依而死。逝者已逝,还留下生者在继续跋涉。之所谓薪火传承,莫不如是!与其追随过往的一切,不若就此去走属于自己的路! 那曾经历过的情形,如真似幻,而所见所闻,却铭记深刻,让人不能忘怀。尤其是那一老一小的对话玄妙莫测,却又点到即止,引人深思。若那一切皆为生死之地的幻境,为何初次见到的老者并无陌生之感,而那年轻人的模样竟然……? 那片天地安宁而祥和,坐而论道的两人更是高深莫测,可又为何让人察觉到了几分异样呢?老者与年轻人皆道法精妙,所言所述,无外乎静坐心空而物我两忘。而若是坐忘生死,我又何在?若是本心已失,那成仙得道又于我何干? 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不管是坦途还是逆境,我只是我,一个可以直面生死荣辱的凡夫俗子而已!天道之下,生死途中,何妨我执着本心? 不过,最后离开的时候,那两人一言点明了玄机所在,可见不无善意。人尽死,而我独存!于其坐忘,不若一朝踏破生死…… 想至此处,好似有一道枷锁从心头悄然崩溃,无所不在的天地禁制为之一缓解。不知不觉间,林一的修为从练气慢慢恢复到了筑基,继而直至金丹的初期这才安稳了下来。其体内那三个静坐的元婴小人儿,亦是各自神色欣然。 这并非修为提升的征兆,而是境界的感悟有所收获。而那老者口中的‘九转’之境又作何解,还须他日细细揣摩一番才是。 在原地驻足了片刻,林一的神色如常,而周身的气势却有了些许的不同。三百多年的苦苦修行,一朝看破生死,令人心头豁然开朗,却又怅然所失。少顷,他再次从浓重的雾霾中转过身来,神色中多了几分云淡风轻的随意与沉着。 花尘子兀自静坐着,体内的元婴同样是昏睡不醒。她虽尚存一线生机,而魂魄却不知去了何处,若不能及时醒转,便要永远消失在这黑沉的夜色之中。 这个鬼灵精怪的女子,从来便是一个漠视生死之人。此时此刻,执着还是忘却,皆难以摆脱这九原之地的生死桎梏。她又在追寻着什么?不过,若想救其性命,并非易事! 眸子中赤芒一闪即隐,林一轻轻摇了摇头。若是被幻瞳强行惊醒,花尘子那走失的神魂只怕再也难以回转。 稍作忖思,林一双手掐动法诀,脚下往前一迈,一个虚幻的人影离开了原有的躯体。霎时间,一老一小两人相视而立。 看着眼前呈现出本来面目的自己,林一嘴角上扬。对方同样是微微一笑,神情与他毫无二致,修为却低了一层,只有筑基的后期。 这么多年过去,寄魂分身术依然是不堪大用,所修出的分身撑不到片刻便会消散。不过,这缕分神或许可以派上用场。 林一不再迟疑,随着心念一动,分身的身影骤然消失,竟是化作一线微弱的光芒倏忽钻入花尘子的眉心。与此同时,他于对方三尺远处坐下,微微闭上了双眼。 有生以来,林一所修出的第一缕分神,就这么进入了他人的识海之中。不为夺舍,全无歹意,他只想着救那女子一命…… ……眼前的景物一变,茫茫的视野之中,空旷而安谧,却多了几分的寂寥。置身于花尘子的识海之中,林一可以清晰感受到那女子元婴中微弱的气机,却无从获悉对方的神魂所在。他甚为渺小的身影于四周寻觅一番,随即便奔着远处的一抹明亮处飞去…… ……一间静室的蒲席之上,一位虚弱的妇人横卧着,却抓着身边一人不撒手,依依不舍地说道:“娘大限已至……”说着,她眼角溢出泪花。 “娘!不要走哦……”抽泣声响起,那守在一旁的女孩子双目噙泪。她只有十余岁的年纪,瘦小而娇弱,神情凄然。 “唉!可怜我孤苦无依的孩子,娘亦舍不得你呵……”妇人轻轻一叹,眼光中尽是怜爱之意,说道:“爹娘皆是凡人,终究不免一死……你要好好活着,若是有了成为花家修士的那一日,便来坟头念叨一声……” 女孩子双膝跪着,乖巧地俯下羸弱的身子。她依偎在妇人的怀中,泣声哀求道:“尘子不要成为修士,尘子只要娘亲……” 妇人伸出手来,轻而颤抖地抚摸着女孩子的秀发。她泪痕未去,眸子闪动着暖暖的笑意,说道:“傻孩子!只因爹娘不是修士,早已受尽了族人的冷落……修士好啊……可得长生,可遨游云霄……这是……”她吃力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件东西,不无期待地说道:“这是……你爹生前进山狩猎时所获……本想用作你及笄之礼,却已等不到那时……” 女孩子抬起泪眼,摊开的一双小手中,已多了一只碧翠欲滴而清凉冰润的玉镯,触之让人心神一振。她将其轻轻套入手腕上之时,小脸忽而煞白。惊恐之中,她一头扑向了那双目微阖的妇人,凄厉尖叫道:“娘……” ……便于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叹息,随之云雾横飞而来,静室与其中的一切顿时消失不见,原地只余下花尘子那孤零零的身影,正自凄然四顾。她眼角的两滴清泪尚未落下,便融化在了这片虚无之中,好似在追忆,又仿若是在祭奠,只是奈不住那无尽的哀伤…… 轻轻抬起衣袖,露出了手腕上的那只若有若无的玉镯,花尘子黯然失神……片刻之后,她脚步轻移……前方的河谷旁,两座紧挨着的坟冢远远可见,花尘子驻足不前,那过往的岁月一一闪现…… ……十余岁的花尘子,无事的时候便独自一人守着坟冢陪着爹娘说话。她将山果野花尽数采来,独自嬉戏。这偏僻的河谷中,自此多了一个孤单却欢快的身影……那一日,花尘子委屈地倚在坟前哭泣,她在向娘亲诉苦,她在向爹爹撒娇,她的手指被荆棘刺破流血,她却无人可以诉说……当鲜血触及到了玉镯之后,这个可怜的女孩子从此有了不同…… ……不知从何时起,花尘子的睡梦中总是有人说话,并有意无意地传授一些莫名其妙而又简易的口诀。心有灵犀之下,她便尝试着去静坐吐纳,慢慢成为了花家的一位修士。待其有了练气后期的修为之后,便又来至河谷旁的坟冢前,要以此来告慰爹娘的在天之灵…… 便是这一日,花家遭难,幸存下来的花尘子被松云散人收入天道门,却遭致人面兽心的师父欺凌。从此以后,这至纯至善的女子性情大变…… ……花尘子想提升修为来报仇,便求助那常常于梦中说话的人。对方虽见识颇广,屡屡为她释疑解惑,却无适用的功法可以传授,便指点了一条途径……九州之外,另有天地…… 又是一声叹息,静立中的花尘子神色眷恋,举步往着前方的坟冢走去。过往的一切,便若眼前这淡淡的雾霭,缓缓涌来又慢慢散去,却从未离开过自己的身旁。若是另寻天地,岂不是要远离爹娘…… 累了!倦了!我还是那个了无心机的女孩子,我还是那个童真未泯的花尘子!何不抛开负累,放逐身心,就此归于这沉寂之中,而不再离去…… 花尘子的腮边泛起浅浅的笑意,继续走向那芳草掩映下的坟冢。不知为何,她脚下忽而一顿,缓缓抬起手来。少顷,其宁静如水的神色中突现波澜,冲着那玉镯说道:“我不回去,我要陪伴爹娘……” 玉镯只是一道幻影,却有一曾微弱的光芒闪动。 花尘子神情变幻不定,随即便带着执拗的口吻说道:“莫说仙域难寻而让人心生无力,便是那林一业已生出了戒心……” “沉迷过往,不若转身回去!” “我不……” “你寻林一莫非有人指使?” “……” 恰于此时,身后突然有人说话,花尘子想都未想便随口回了一句。刹那间,她猛然惊醒过来,忙收声不语,诧然回首。只见一个身着灰袍的年轻人缓步而来……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五十一章 知晓真相 第七百五十二章 足显情义 第七百五十三章 九薮之地 第七百五十四章 且去他处 第七百五十五章 各有所重 感谢‘阿健宝贝’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震北一’的捧场支持! ……………………………… 一阵光芒闪过,原地冒出了一群人影,皆驻足观望,神情各异。 此处五色天光变幻不定,禁制横飞,气机紊乱。前方的百里远处,有缕缕青烟由天而降,形成了一道虚渺的旋风。其风势舒缓,却茫茫无际,不仅挡住了众人的去路,亦封住了其中另一片奇异的天地。 “师父,那便是天际罡风……”问话的是位中年的书生,一身青袍素净,三绺淡髯飘逸,举止儒雅而气度沉稳。 这十来人中的为首者,同为一儒生模样的男子,双眉入鬓,面庞清癯而神光内敛,更有一身浅色的云袍彰显身份的不凡。闻声,他拈须笑道:“走过‘五九’之地来至此处,只不过是临近后土仙境的门槛。而穿越那天际罡风的大门,进入后土塔山,才算是真正的登堂入室!呵呵!最终又将如何,机缘天定……”他话语轻松,抬手举足间法度自然,自有高人风范。 这说话的二人,便是文玄子与徒弟宁远。随行的十余人,皆是来自夏州及神州门的弟子。 “不过,眼下正是天际罡风猛烈之时,还须静候以待时机!”文玄子如此说了一句,便于原地盘膝而坐。余下众人恍然,各自按下心头的好奇,纷纷就近歇息。 宁远守在师父的一旁,止不住四下张望,自语道:“这天际罡风看似虚渺,却深有里许,却不知其中又是怎样一番情形……” “这罡风不仅凶险,且有屏蔽神识之能,其中十万里方圆,另成天地,绝非寻常……”文玄子性情温和,乐于为弟子释疑解惑。 宁远有些惋惜地说道:“师妹聪颖过人,却是错过了此次的机缘……”他与师妹文心交情深厚,有好处总是忘不了对方。 文玄子摇头轻笑道:“人生机缘无数,岂会拘泥于一时一地!而仙境每百六十年开启一回,数千修士蜂拥而至,最终得以进入后土塔山的寥寥无几!” 闻言,宁远转身看了看左右。他运气倒是不错,进入仙境之后便与几位同门跟随着师父,并顺利抵达此处。而夏州可是来了两百多修士,眼前不过只剩下了十余位,其他的那些人则难觅踪迹。 文玄子冲着远处投以淡淡一瞥,转而冲着宁远吩咐道:“这天际罡风每隔一个半月便会减弱三日,非彼时而不得进入后土境。于此等候之际,你带着几人奔赴‘五九’之地的入口,相机接应我夏州的弟子,并留意各个仙门的动向……” 宁远起身拱手称是,文玄子沉吟了下,改作传音又道:“你师伯不想那林一死在仙境之中,若见此人……” 宁远正俯身聆听,却没了下文。他不解之时,文玄子神色踌躇,轻轻挥手说道:“若他能活着来至此处,且说……” …… 文玄子有所举动的时候,于这十万里谷地的边缘相继冒出一个又一个人影。面对那无法逾越的天际罡风,这些大小仙门的修士只得就此等候。不过,许是仙境就在眼前,又或是另有所图,无人安心歇息…… 九薮之地的出口,为云雾所笼罩。其中一前一后冲出了两个人影,正是公良赞与公羊礼。他二人并未对那天际罡风有所好奇,而是各自展开神识看向远处。 须臾之后,有四位元婴后期的修士奔了过来。来者乃公良门与真武门的弟子,尚未近前便忙着拜见各家的祖师。 公良赞默默面对着来路,木讷而阴沉的神色中闪过一丝愠怒。一路追来,竟是不见了要杀之人的踪迹。哼!不是躲在他处便是落在了后头,我不妨结网以待。 对两位门下的弟子视而不见,公良赞摸出一块玉简扔了出去,命道:“与老夫守在此处,不可放过那两人……”对方不敢怠慢,忙领命称是。其中一弟子转身离去,显然是要去召集人手。 公良赞不会善罢甘休,乃意料中事。而公羊礼却无心掺合,只是暗中传音吩咐了几句,便丢下两个真武门的弟子径自前去。 “你我当联手去寻那两个小辈才是……”公良赞有些不满地追上来。 公羊礼头也不回地说道:“弟子被杀事大,那两个小辈走脱事小,你我各有所重……”其身材高大,相貌粗犷,神态威严,说起话来却不紧不慢。察觉跟上来的那位脸色难看,他佯作未见,接着又道:“既然闻白子要杀林一,我还须前去问个究竟,绝不可放过那小子……” 公良赞阴沉的眼光一动,说道:“你我同去……” …… 天际罡风之外的一隅,一群修士簇拥着一位须发灰白的老者。此人身材瘦长,面如刀刻,眸光深邃,威仪不凡,兀自端坐不动。其对面躬身而立的乃是道齐门的古作,黑脸皮上渗着几滴冷汗,神情惶恐不安。 “呵呵!为了追杀他一人,竟然折去我舒州三十余位弟子……”老者收拈长须,扬声笑道。而其神淡如水,不见半分的笑意。 古作吓得埋下了脑袋,支吾道:“是弟子求功心切,这才酿成大祸,还请祖师恕罪!” 老者眼光一抬,四周的众人皆噤若寒蝉。见身前的古作神情恭谨,他微微颔首,说道:“你不忘师门之命,竭尽所能追杀林一,于同行二十三人尽殁之下,还能全身而退并前来禀明实情,老夫甚慰!” 古作拱着双手,不敢吭声。 老者沉声说道:“有勇有谋且忠于师门者,当为老夫的亲传弟子……” 古作身子一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听对方接着又道:“那些死去的弟子,皆由我道齐门妥为抚恤,便由你着手料理……” 此时,古作才明白所听无误,不由得惊喜交加,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俯首拜倒:“弟子叩拜师父……弟子无能……”费尽周折,耗尽了心机,他等待的便是这一日。身为元婴后期的修士又有何用,化神不成,一切皆是枉然。九州之大,得以化神者不出十数,可见逾越那道天堑之难。而若是有个化神的师父手把手给予指点,便多了一成登天的机缘…… 四周的众人皆缓了口气,并一个个投来羡妒的眼光。 古作的语无伦次乃情理之中,老者则是不以为然地说道:“死伤虽重,却非你之过……”他话语一顿,好似想起了什么,又自语道:“早知如此,当初便该顺手了结此事!可谁想那其貌不扬的小子竟是老夫要寻的人呢,阴差阳错……” “师父!那小子竟从您老人家手下逃脱过……”古作讶然。 老者不予分说,挥手吩咐道:“你且去召集门下弟子,留意那小子的动向!有老夫在,他难逃一死……”古作领命闪过一旁,他转而看向远处,缓缓站起身来。众人随之有所察觉,忙各自往后退去。 片刻之后,公羊礼与公良赞两位高人现身…… …… 九薮大野的沼泽中,一片过人的蒿草间,慢慢现出了林一的身影。他还是老者的模样,却神色惕然,一脸的戒备。 远近未见异常,林一收起了用作藏形匿迹的四象旗阵,长舒了口气。缩着脑袋躲了半月,想必那公良赞已走远多时。不过,他这些日子倒也没闲着。 林一抬手一招,袖口倏然飞出一道银光,去若蛟龙,迅若电闪。随其手指点动,破空声响,无形无迹的风势骤然掠过远处一堆茂盛的蒿草。少顷,那道光芒倏忽一闪便回到了他的手腕上,竟是细弱银线,若有若无。 便于此时,毫无征兆之下,那堆十余丈方圆忽而从拦腰处倒伏下去。而其未至水面,已然尽数成为了碎屑,如雨洒落。 林一嘴角微扬,眼光中现出一抹笑意。自家炼器的手段虽是一般,而耗去十日之功所练就的蛟筋,威力倒也不差。他抬起手腕看了下,随着心念一动,那细若银丝的蛟筋隐而不见。 这蛟筋已是法宝一般的存在,比之前的龙须鞭要强过百倍,将其称之为‘龙鞭’,倒也恰如其名! 一番自得之后,林一再次掐动法诀。只见他周身光芒闪过,原有的相貌渐渐有了变化。少顷,那个须发灰白的老者不见了,一个儒雅的中年书生出现在了原地,竟是与当年若水先生的模样极为的相似。 林一手扶青髯,低头将自我打量了下,神色稍稍一黯。待他收敛心思之后,又冲着身上的衣着皱起了眉头。其虽不如常见的云袍那般醒目,却还是惹人留意。 记得织娘说过,她所炼制的这件云袍甚为不凡,还须细细体会多加尝试才能领略妙用。 于若有所思中,林一掐动了几个手诀。一层光华流动之后,云袍褪尽了最后的一分奢华而归于质朴,继而变作了一件半旧的月白长衫。他于原地踱了几步,甚为满意地点点头。而其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抬手摸向了发髻,颇为无奈地翘起了嘴角。 易容换貌不难,而头上的发簪未变,发髻亦是一如既往地不修边幅。龙首簪早被收藏了起来,而备用的发簪却没几根,这便成了浑身上下唯一的破绽。 林一将头上的发簪收了起来,又在乾坤戒里搜寻一番。不一会儿,他手上突然多出一根细长之物。其长有七寸,尖细如针,还闪动着妖异的红光。 稍作端详,林一随即便想起了这件东西的由来。 此乃虿芒,来自大夏的雷鸣谷,是件偷袭杀人的阴损物。 林一梳理了下乱发,抬手将虿芒充作簪子插入了发髻。见周身上下再无不妥,他踏空而起,直奔大野沼泽的尽头飞去……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五十六章 门风使然 感谢书友‘qu名字麻烦’、‘鳟鲟’、‘梦游这一世’、‘karyuu9’、‘飘零人间’的月票支持!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捧’、‘未来人3’、‘有情铁手’的捧场支持! …………………………………… 五日之后,林一横越大野沼泽。只待穿过前方的凌悠沼泽之后,他便走完了仙境的‘五九’之地,最终抵达后土塔山所在的后土境。 时至今日,林一已在仙境中辗转了八个月。其间遭遇不断,历经生死凶险几回,更是失去了天震子与紫玉,令人不堪回首。所遇、所知、所识的人,一个个擦肩而去。路,便是这么走过,并愈走愈远…… 一头冲入了凌悠沼泽后,林一未作停留,继续往前。此处同为青蒙的天光所笼罩,而下方的情形则略有不同。他凌空百丈飞行,举目四下打量。 大野沼泽水泊稀少,多为蒿草覆盖,虽不乏生机,却稍显凌乱。而凌悠沼泽则是水光粼粼,绿草茵茵,间有罕见的鸟兽身影闪过,更有灵气氤氲升腾,着实多了几分仙境的气象。 见此情形,林一索性挨着沼泽飞行。他放开神识,但见有奇花异草或是灵药,便将其一一采取。 如此这般又过去了三日,林一去势稍缓,一边留意前方的动静,一边手上忙个不停。十余道细弱的银光飞入下方的草丛之中,眨眼间便各自卷起了一株灵药飞回,被他放入玉匣收了起来。 片刻之后,林一不得不止住了身形。前方十数里外已乱成了一团糟,二十多人正围着七八个人狂殴不止,一旁还有十来个旁观者。而这伙人的下方,一片狼藉不堪的泥淖之中则是横卧着一头死去的异兽,还有修士的断臂残肢,场面甚为的血腥。 虽相隔甚远,林一还是瞧出了个大致情形。围观者中有夏州、戎州、雍州与阳州的修士,那伙以多欺少的乃是天道门的弟子,而被围剿的则是来自道齐门与公良门。 这场厮杀的起因很简单,乃是众人合力灭杀一头异兽之后,各家皆想将其据为己有。谁想天道门的二十多人途经此处,上来便指责道齐门与公良门的弟子图谋不轨。两下顿时起了争执,随即便是一场乱战。 旁观者皆看出了蹊跷,而道齐门与公良门的两家弟子明白过来为时已晚,竟是接连被杀了几人。不用多说,这是天道门在借机报复,只是为了当年的那桩仙门旧怨。 其中真武门的弟子本想出手相帮,却被人告知冤有头债有主切勿惹祸上身,而只得作壁上观。其他仙门的弟子更是不愿多事,乐得于一旁瞧热闹。 不大会儿的工夫过后,一场疯狂的厮杀分出了输赢。道齐门与公良门逃走了三人,却留下了七八具尸首。那几个真武门的弟子生怕节外生枝,亦趁机远去。而天道门只是伤了两人,可谓大获全胜。 远远见了,林一为天道门弟子的凶悍所叹服。若说真武门弟子的强悍好斗闻名于世,却比前者少了一分悍不畏死的杀气与血性。 前方战事已毕,林一无意耽搁。待行得近了,他这才知道那头死去异兽的来历。此乃凌犀,居沼泽而披坚铠,善守而性拙,等等…… 天道门弟子所图的并非那头凌犀,待清除了仇家的遗骸之后便相继离去。之前的那几家修士放心地凑至一起,盘算着如何分润异兽身上的好处。对于途径此处的林一,则无人在意。 一帮子人带着满身未散的杀气在前头赶路,林一不好贸然超越过去,只得随后辍行。而两个时辰不到,还是有人对他这个尾随者生出了兴致。 那个折身返回的乃是个瘦弱的老者,尖嘴猴腮,神情猥琐。而前方另有两位老者慢行,有等候观望之意。 林一微愕之际,那人转瞬间便迎了上来,拱手奸笑了声,细着嗓子说道:“嘿嘿!这位道友气度出尘而儒雅不凡……” 不明其意,林一只得随其拱拱手,便欲从一旁绕过去继续赶路。而那人身子一扭,竟是抢至他的前头,套着近乎说道:“这位道友如何称呼……” 一位老者,且不说神情猥琐,便是腰身亦这般的灵活。林一心头一动,眸光一闪。未几,他淡淡翘起嘴角,说道:“我乃……” “我乃天道门万林是也,嘿嘿……”自称万林的老者自得一笑。 被对方抢先出声,林一不动神色地说道:“夏州一介散修……林江凡!不知道友有何见教?”既然认了清幽谷林江仙为兄,他不妨借其名讳一用,却是改动了一个字。你为仙,我为凡! “哎呀!你我名讳中皆有一林字,可见彼此的缘分着实不浅呐!”惊呼了一声,万林又煞有其事地说道:“道友君子彬彬,令人心生结交之意,见教不敢当……” 万林颠三倒四地寒暄了几句,对方却反响寥寥。他自讨没趣,又将林一打量了一遍,这才不无用意地问道:“道友独自一人赶路,形单影只,不知可否与我天道门结伴同行……” 林一拱手致谢,却摇头回绝道:“一人胜在逍遥……” 万林拈着山羊胡子,善解人意地说道:“道友出身散修,谨言慎行乃常理之中。万某不作相扰……”言罢,他故作潇洒的嘿嘿一笑,径自离去。待到了那慢行等候的两个老者的身前,彼此换了个眼神,这才一同加快了身形。 林一兀自不紧不慢地往前,神色淡然自若。天道门的这些弟子与人厮杀的时候,自己不仅在远处旁观,之后又一路跟了过来,难免惹来那个万林的猜忌与盘问。不过,易容换貌之后,只怕九州还没人可以识破自己的身份。而方才的那人……想到此处,他嘴角露出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 如此往前又行了三日,途中又赶过来几个舒州的修士,天道门一行更加壮大起来。赶路之际,一伙人不愿放过沼泽中的好处,更是借机猎取了一头四五丈长的凌犀。 那名为凌犀的异兽,堪比元婴后期的修士,甚为的凶猛,便是林一见了也自忖难以对付。而天道门的二三十人一拥而上,竟是合力一处祭出一条十数丈的黑龙来。黑雾翻腾之中,躲避不及的异兽被缚住了四肢。而得势的众人再次祭出法宝狂轰乱炸,不消片刻便完结了一场战事。 人家是在狩猎,是在收获,不容他人窥伺。林一不好逾矩,只得躲在远处以为回避之意。其所在处是一块漂浮着的草甸子,上面的灵药被天道门的弟子拔了个干净。他权且将此处当作歇脚的地方,并留意前方的情形。 天道门的弟子干脆利落地斩杀了异兽,那形成黑龙的神通更是强过了法宝之威,不免让林一叹为观止,并若有所思。见对方尚在忙着收割好处,他不由得看向所在的草甸。其三五丈大小,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蒲草。 一时兴起,虚空而立的林一落下身形,脚下柔软无从借力。他往下轻轻一坠,草甸随之一沉,却又缓缓浮起,使得四周的水面上荡开了一层层的涟漪。 见状,林一周身的气势猛然散出,却凝而不放。少顷,他再次往下一踏,雄浑之力顿时罩住了几丈之内,草甸子忽地没入了水中。而其兀自凌空,双眸熠熠生辉。 以神通显威,以法宝飞剑斩杀异兽,天道门众人的取胜之道莫过于此! 老龙曾不止一次的说过,修为弱者,以蛮力逞强,以妖族炼体称雄;真正的大修为者,则有搬山倒海的大神通,才是仙道中王者至尊的存在。而那从感悟中来并真正为自己所有,亦是最厉害的手段,非‘天魔印’莫属。由此可见,仙道一途还须法、力并举,专注于《升龙诀》之时,不可轻忽诸般法门的修炼。 不过,机缘巧合之下苦苦面壁了八十年,这才修得‘天魔印’。以后若想感悟其他的法术神通,只怕比登天还难。而自己修为有限,来日方长,倒不急于一时。 一人孤单,途中寂寞,胡思乱想不失为自得其乐。偶有所感,谁说不是一番心境收获!见前方那伙人已动身,林一悄然收起了周身气势,轻轻腾空而起。随着‘哗’的一声水响,数丈大小的一块草甸猛地窜起了丈余高,而其早无意脚下的情形,径自往前飞去。 当临近凌悠沼泽的尽头,远近可见三五个零星的人影冒出来。那些是走散、或者侥幸穿越‘五九’之地的修士,一个个行迹匆匆,却神色欣喜。 …… 用了将近一月的光景,林一终于穿过了两处沼泽,来到了一云雾弥漫的所在。其紧挨着沼泽有一片平坦的草地,两旁隐约可见高耸天穹的山峰,当间的峡谷晦暗幽深而难辨深浅。此外,还有人守着谷口歇息。 林一双脚落地之后,并未急着前行,而是拿出仙境的舆图查看。获悉前方便是九薮之地的出口,他抬头打量。 眼前的这片地方虽云遮雾罩颇显神秘,却甚为的幽静,使人对那峡谷后面的一切心生期待。而十数里之外,那伙天道门的弟子歇息之后并未离去,竟是守着谷口盘查起了后来的修士…… 林一转身看向了来路,便于原地坐了下来。吐纳调息之际,他不忘留意远处的情形。果不其然,有两个历尽千万苦才寻至此处的修士遭致围攻,最终死了一对。原因无他,谁让你是道齐门的弟子。你若是公良门的弟子?对不住,还是死路一条! 想当年,因鲁牙而迁怒于道齐门,松云散人便率众万里迢迢登门寻仇,其睚眦必报的脾性可见一斑。而如今他的弟子在此处截杀那两家的修士,倒亦是门风使然…… 七日后,谷口前又添了四、五个枉死的鬼魂。此处已聚集了三五十人,却不再有道齐门与公良门的弟子出现,天道门一行这才气势嚣张地让开了去路。 半个时辰之后,峡谷前已没了人影。早已养足精神的林一不再耽搁,起身奔了过去。那峡谷看似幽深,却暗有禁制。待步入云雾深处,眼前的景物突然一变,他已然置身于另一片天地之中。 尚未看清眼前的情形,狂躁的杀机便扑面而来,林一怔立原地……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五十七章 尘子命苦 第七百五十八章 约定在后 感谢书友‘戈笔’、‘铁手有情’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帽子555’的月票支持!!! ……………………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老者用女子的腔调在痛诉着某位高人的恶行,可谓是如悲如泣,可怜到了极处。 在后土境边缘的这块地方,争执的双方加上围观者,有六、七十人。人数倒是不多,却是来自九州的各个仙门。 突然见到了这诡异的一出,众人尚有疑惑,而公良赞却是面皮泛黑,心头发沉。不出所料,那告状的老者话至一半,已恢复了女儿身。其粉衣明艳、容貌俏丽、神情楚楚动人,却言辞犀利,令闻者如芒刺背。 “……一个化神的前辈,竟然去掠夺死人之物,这与禽兽何异?道义尽丧,人性安在?千古未闻之恶行,我九州仙门之不幸……”一番不容辩驳的怒叱之后,花尘子又正色凛然地扬声说道:“蒙师祖庇佑,尘子这才逃得一条性命。而我一介弱女子死不足惜,却为了那些被人毁尸夺宝的道友而义愤不平!于此鼓与呼,只为天地鉴,愿我九州海晏河清……” 花尘子只是言语鞭挞公良赞的恶行,却是忽略了当时在场的另外一人。不知她有意,还是无意…… 在场的诸人,义愤填膺者有之,错愕者有之,一个个神色各异。不过,有的人却是露出释然状。看来化神的那道天堑并非高不可及,修为的提升与品行的善恶不相干,所谓的高人嘛,不外乎如此…… “公良赞!你欺负我徒孙便是欺负我松云,这笔帐有的算……”松云散人力战对手之时,兀自气势凌人。 这话都挑明了,两家仇怨已结啊!公良赞不甘心地说道:“松云道友,岂可任一个小辈胡言乱语……”松云散人根本不愿多听,冷哼道:“想动手便上来,要废话的便与我滚开……” 公良赞满脸的阴霾,神色愠怒。其好歹亦是九州有名的人物,却遭受这般不留情面的训斥,让人情何以堪!早知道留下那两个小辈的性命会惹出事端,而眼下事已至此,着实叫人有口难辩。 无奈之下,公良赞回首看向公羊礼,谁想对方正双眼望天,对周遭的一切浑然不觉,全无了方才那般的默契。他心生郁闷却无从排解,只得又转向了闻白子。对方倒是善解人意,沉声说道:“公良道友,你我两家共进退……” 闻白子话声未落,半空中突然传来桀桀阴笑声—— “你两家这是要合伙欺负人了,我六神门岂能坐视……”紧随其声,又有人说道:“仙道有涯,仙道也无涯,还须恪守保身、全生、尽年之道,何苦做这无谓相争……” 于毫无张征兆之下,松云散人身后的不远处突然冒出了两个人影。其中一人形若枯槁,外罩厚重的黑袍,面无血色而神情阴冷;另外一人满脸的皱纹,不苟言笑。 这两人现身的时机怎会这般的恰到好处?而方才那告状的女子已趁机躲入人群中,且神情得意……这是?公良赞错愕,随即面呈苦色,冲着远处拱拱手,无奈说道:“见过两位道友!道齐门与天道门相争,我本有劝和之意,却不料……” 公良赞本想说我是来劝架的,不是来助拳的,却不料先前的那个女子竟是松云散人的徒孙,这才生出了误会。闻白子所谓的共进退,不过是彼此借势之意,各家自有各家的领会。而不待他将话说完,便被一阵桀桀的阴笑声打断。 “嘿嘿!却不料你火上浇油,这才让情形变得愈发的不可收拾……”阴散人的笑声中尽是幸灾乐祸。话语幽幽一转,他又冷冷说道:“为免九州仙门动荡,我六神门绝不容有人肆意妄为!” 一旁的墨哈齐附和道:“与其相争,不若两安!还请公良道友审时度势,勿要添乱……” 这两人的言下之意,天道门与道齐门的仇怨是他们自家的事情,不容有人插手。如若不然,六神门与墨门便要主持公道,最终难免要天下大乱,而你公良赞便是罪魁祸首。 本不想趟这仙门之争的浑水,却于不知觉间深陷其中并愈来愈深。公良赞脸色难看,却有口难言。权衡利弊之后,他只得闷哼了声退了回去。 “呵呵!见过两位道友!” 郁郁难消的公良赞心下难安,耳旁却传来一阵笑声。他循其望去,不由得暗吁了下,索性于原地手拈长须,双目微阖,来个眼不见心不烦,默默想着心事。 公羊礼冲着远处的阴散人与墨哈齐寒暄了一句,拱手说道:“两位道友来的正是时候,我正不知该如何劝阻他两家罢手。……” “嘿嘿!公羊道友有心了……”阴散人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声。 墨哈齐看着场中那相峙不下的情形,点头说道:“仙门之争,所为不过是小辈的福荫!而你我还须着眼长远,为九州计……” 便于此时,突然有笑声从远处传来—— “呵呵!墨道友所言不差!九州盟乃一家,岂可同室操戈……” 诸人皆循声看去,只见场外的另一侧又冒出了三个人影,分别为神州门的文玄子,天行门的仲孙达与百安门的百里川。 来者同为中年人的模样,却神情相貌迥异。文玄子与百里川皆如书生的模样,举止儒雅而气度不凡;而仲孙达则面相狰狞而凶恶,让人不敢正视。 这三人现身之后,远处又涌来了一群人影,乃是各大仙门的弟子,各自环绕四周。而当间十余里的地方光芒闪动杀气不减,那僵持的刀剑兀自难分难舍。 “我神州门乃九州盟百年之盟主,实不忍见仙门大乱……”文玄子与在场的几位化神同道点头示意,便冲着松云散人与闻白子说道:“不几日之后,天际罡风便将减弱,两位道友不若暂且罢手,亦好前往后土塔一觅仙缘……” “凡事以和为贵,两位道友还须三思……”三人一路同来,百里川只好跟着附和了一句。有人虚情假意劝和,有人却唯恐天下不乱。一旁的那个满脸凶恶的仲孙达狞笑了声,意味不明地说道:“我倒是想看看两位道友分出个死活来……” 九州的化神修士齐聚于此,一个个心思各异。 这么多人围观之下,再斗下去徒劳无益,稍有差池不免殃及自身。一对仇家突然心有灵犀,同时打出手诀。 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正自相争不下的刀剑倏然一分,松云散人与闻白子同时罢手。 见状,诸位化神修士反响不一。 仲孙达有些失望地抱怨道:“为何不打了?” 百里川含笑拈须,深以为然地说道:“呵呵!和为贵、和为贵……” 阴散人桀桀笑道:“君子报仇,百年不晚……” 墨哈齐面无表情地说道:“还须以仙缘为重……” 公羊礼哈哈一笑,颇为庆幸地说道:“罢手便好……” 文玄子淡然一笑,扬声说道:“两位深明大义,乃九州同道之福……” 公良赞抬着眼梢掠过四方,暗吁了下,却默不作声。 稍稍缓了口气的松云散人不见疲态,反倒是意气风发地笑道:“呵呵!既然诸位道友相劝,我松云并非不识好歹之人!不过,他日刀兵再起之时,还望诸位不偏不倚,看我痛快恩仇……” 九位高人,分作三方站立,彼此相隔十余里。松云散人与众人寒暄之际,闻白子亦是面带微笑拱了起双手。这方才还作生死拼杀的一对仇家,转眼便若没事人一般。 一时之间,乌云转晴,大伙儿一团和气。而真相如何,唯有自知。 片刻之后,闻白子冲着文玄子一方说道:“文玄子,你既为九州盟盟主,我自当卖你三分薄面!而你方才有言在先,不妨我约定在后!” 文玄子哦了一声,颔首说道:“有话还请讲在当面!” 闻白子眼中厉光一闪,神识随即遍布万里之内。要杀的那人既然不在,还须另作计较。少顷,他转向远处的松云散人,暗有所指地说道:“既然以仙缘为重,我等进入后土境之后不可再起争执!若有人恣意挑衅,则错不在我道齐门。届时,我当与真武门与公良门的两位道友联手应战。而诸位皆不可插手此事,你文玄子更要置身事外……” 言至此处,闻白子转过身来。公良赞憋闷了好一会儿,终有了说话的机会,却是踌躇了起来,却见公羊礼已上前一步,不以为然地笑道:“闻白子道友的话,颇有道理……” 公良赞的眼光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神色,忙跟上前去道:“我公良门誓与道齐门共进退……” 闻白子转而冲着众人说道:“我方才所言,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闻白子的这番举止用意浅显,在场的人尽皆了然。这是唯恐松云散人在后土境中再次发难而引起一场乱战,到那时候,天道门、六神门与墨门若是联手一处,再加上居心叵测的神州门,他道齐门一家难免要吃亏。即便是拉上了公良门与真武门,只怕还是变数不定,不若就此来个约定以防不虞。 “呵呵!闻白子,若是胆怯了不若就此离去,何须在诸位同道的面前装模作样……”松云散人嘲讽道。 闻白子微微冷笑了下,拈须从容说道:“松云,若我去不了后土境,又岂会让你如愿!”他要挟之意明显,却不容人轻忽。当罡风减弱之时,有个化神后期的修士在恶意阻挠,在场的还真没几个人可以顺利进入后土境。 松云散人脸色一沉,文玄子适时出声道:“忍得一时,受用一世!松云道友……” 沉吟了片刻,松云散人冲着闻白子冷哼道:“一言为定!后土境内不提恩怨,只求仙缘……” 闻白子的脸上笑容如旧,深邃的眼光中却寒意闪动。见文玄子亦点头应允,他很是干脆地说道:“一言为定……”话音未落,他已转身扬长而去。 一场纷争消弭无形,公良赞与公羊礼各自离开,在场的其他化神高人亦相继没了人影。少顷,地面上的诸多晚辈弟子跟着四散而去,只有林一留在原地……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五十九章 现出原形 第七百六十章 劫数注定 感谢书友‘鳟鲟’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撇你’的捧场支持!!! …………………… 林一进入后土境之后,还未及感受四周的不同,便在众目睽睽之下现出了本来的面目。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仙境的禁制竟然让‘幻灵术’无所遁形。待其明白过来,为时已晚! 许是此地灵气与元气浓郁的缘故,九州各大仙门的修士并未忙着远去,而是各守着一块地方吐纳调息。而林一现身之初,转眼便从一个中年的书生变作了一个年轻人,顿时惹来一片惊奇的目光,还有人认出了他—— “臭小子,他早已来至此处,真是气死我了……” “这位林道友来的不是时候啊……” “那是乔装易容的林道友……” “他便是杀我弟子的林一……” “师父,是那……那小子……” “……” 众人反响不一之时,一个带着萧杀之气的话语声冷冷响起—— “藏头露尾的小子,你还是自己个送上门来了……” 事已至此,林一反倒是恢复了从容。他不慌不忙地掐动了个法诀,身上的长衫变回了原来的模样。其眉梢轻挑,眼光掠过四周,抬脚往着前方慢慢走去。 白蒙蒙的天光之下,青翠的草地一望无垠,淡淡的雾霭之中灵气氤氲,更有奇异的仙元之气弥漫着四周。徜徉此间,令人心神舒泰,飘飘欲仙。 这本来安谧而寂静的仙境之中,却于此时情形迥异。 数百丈之外,诸多修士分别围坐在了一起。天道门一方,松云散人神色好奇,一旁的花尘子却又惊又喜;神州门一方,文玄子默然不语,宁远则是神色疑惑;百安门一方,百里川一边打量着林一,一边留意着四周的情形,而织娘的脸上有一丝不安闪过……阴散人的阴笑让人难以捉摸,墨哈齐耷拉着眼皮,仲孙达神情凶恶,公良赞阴沉如旧……闻白子面带冷笑,而那公羊礼竟是慢慢站起身来…… 林一脚下舒缓,神态从容。其眼光掠过众人,在文玄子的身上稍稍一顿,便淡然转向了前方。他并未走向神州门,而是径自撇开众人去向了远处。 直至走出去了一两百丈远,林一的脚下忽而一顿,双眉斜挑。数十丈之外,凭空多出一个傲然的人影。与此同时,古作等人抢至罡风的甬道前,先一步断了某人的退路。而那公羊礼迟疑了下,并未借机发难,而是立于原地,与在场的所有人一道举目观望。 “我早便说过,这林一乃我道齐门必杀之人……”那挡住去路的正是闻白子。其二话不说,先冲着众人不无用意地提醒了一句。见没人应声,他这才转向林一拈须冷笑道:“小子,可还记得初次见面时的情形?” 该来的,一定会来,只不过有早有晚而已!正如数十丈之外的那个须发灰白的瘦长老者,即便是当日有所错过,可还是免不了今日的狭路相逢。林一抄起了双手,轻轻抬起了下巴,不急不慢地说道:“百年之前的玉沉海,玄月岛!” 百年之前星月夜的那个小岛上,有高人教训了几个滋事的天震门弟子,林一早便对此留意。待九州高人齐聚西溟海之时,他随即便想起了那桩往事,却不料被人家直接寻到了头上。凡事有因,只是让人常常措手不及罢了! 闻白子深邃的眸光一闪,说道:“你我还真是有缘呐……” 林一不躲不避,迎着对方微微翘起了嘴角。岂止是有缘,这缘分还真是不浅!若非你这老儿的缘故,自己又怎会阴差阳错地踏上仙道,并一路来到了九州!生死仇家,竟是最大的缘分所在,这世道不仅荒唐,还叫人无奈! “……来时,老夫已饶了你一回,而你却在仙境中杀了我三十多位舒州的弟子。小子,乖乖束手就擒,或可免于一死,若敢不从,便是尸骸无存的下场……”闻白子话语清冷,杀气森然。 闻声,远处的众人皆是一怔。叫作林一的年轻人不过元婴后期小成的修为,怎会斩杀了那么多的同道?闻白子的话是真是假,值得斟酌一番。 “哼!这小子还杀了我真武门弟子多人……”公羊礼哼了一声,眸子凶光一闪,随即又没了动静。有闻白子出手,他着实不好再凑热闹。只不过,让那小子的恶行大白于天下,恰如此时。 两位化神高人的异口同声之下,再无人有所质疑,却又一个个诧然不已。杀了那么多人却安然无恙潜至仙境,这个林一究竟是何来头? “呵呵!这小子倒是一表人才……”一直瞧热闹的松云散人突然来了兴致。于其看来,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竟然以一己之身对抗两大仙门,还杀了三十多位舒州的弟子,真是胆量过人气魄不凡!岂止是一表人才,这简直便是我魔道中人,不可多得的仙道菁英啊! 一旁的花尘子明眸闪动,悄声说道:“师祖,不妨收下那坏小子……” 松云散人呵呵一笑,神色不明。 百安门所在一方,百里川微愕。林一被道齐门追杀一事,其略有所知却并未放在心上。而那年轻人竟是凶悍如斯,着实令人意外。察觉身旁的织娘神色关切,他不由得轻轻摇了摇头。 公良赞、阴散人、墨哈齐与仲孙达四人,皆不明所以,只是默默关注着不远处的情形。而夏州一方的众人却面面相觑,一个个惊讶不已。 当年的鳌山论道大会上,林一可是横行一时的人物。其嚣张跋扈与狂妄不羁的举止,早已为众人所知晓。便是这么个狂人,来到仙境之后犹自不知收敛,竟然同时得罪了道齐门与真武门,真是让人想都不敢想。而这可是来自夏州的修士…… 文玄子兀自端坐不动,若有所思。待获悉了林一所闯下的大祸之后,他并未有所错愕,而是眸子精光一闪。而一旁的宁远则是神色一动,随即便冲着四周暗暗示意。 此时的林一,已无暇顾及四下里的情形。面对化神后期的闻白子,面对这难以逾越的高山,其神色坦然,毫无惧意。踏上仙道的那一刻起,便早已注定了今日的这场死劫。 退却,有千般万般的借口;往前,只有一条路。 我林一虽懂得退让,却从未回头!如今妖魔鬼怪挡道,深沟险壑相阻,使人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管凭着双拳打去,双脚踩去。迈不过这道坎,无外乎天数使然;而若就此一路踏将过去,日后谁人又能拦住我的去路! 面对闻白子的生死要挟,林一嘴角上扬,朗声说道:“老儿,我自认与你无仇无怨,而你却几次三番以死相逼,我不得不还以颜色。你枉为前辈,却无端仗势欺人,而林某岂能任人宰割!要杀我,尽管动手;杀不了我,改日必当如数奉还……” 林一的话语掷地有声,却没留一点情面。一个化神的前辈被直斥为老儿,还发下了日后报仇的宏愿,他并非一时冲动,而是断了最后的一线生机与退路。 闻白子本不想废话,却唯恐有人阻扰,这才啰嗦了几句。谁想那小子无知无畏,不仅反唇相讥,还出言辱骂,令其颜面无存。他呵呵冷笑了声,连连点头说道:“好小子,果然不负老夫的一番惦记……” 笑声未止,闻白子眸子一寒。毫无征兆之下,他突然挥动双袖,仙元之力倾泻而出,一道无形的风暴骤然卷向了数十丈外的林一。 一个化神的高人,竟然真的冲着一个元婴的小辈动手了!不仅如此,还使出了仙元之力,这是动了必杀之念! 于众人观望之际,花尘子猛地跳起来,已吓得花容失色。自知无计可施,她忙带着求助的神情看向松云散人。对方不为所动,神色如常。这女子急得直跺脚,只得一霎不霎盯着远处…… 人群中的织娘无奈地轻叹了一声,臻首低垂,神色黯然。不知为何,她心头升起一抹淡淡的怅惘,便是对这仙境亦兴致索然! 文玄子已霍然起身,便想出手相阻,忽又神色迟疑。只见林一立于原地神色不惧,双手猛地挥起一片法诀的幻影,道道手印快若疾风般不断叠加在了一起。于此刹那,其周身魔气涌动,威势惊人,竟然与闻白子不相上下。 见状,文玄子暗暗动容。师兄看重此人,并非无因。而他不过一个元婴修士,绝非闻白子的对手,可这神通…… 闻白子动手之时,林一便感到身形迟滞。心知不妙,他岂敢又半分的侥幸。生死关头,唯有舍命一搏! 不容多想,林一全力驱使魔婴之力。随其法诀疯狂祭出,三十六、七十二、一百零八道手印霍然叠加在了一起。 见那小子犹自挣扎且气势不凡,闻白子不以为然地冷笑了声。一个小辈,便是拼尽全力,又能闹出多大的动静!他长袖挥动,伸出了一只手掌,缓缓往前一抓,百丈内的天地气机为之一滞。 而尚不待闻白子痛下杀手,只听得砰然一声闷响,狂流横虐而起。只见一把数丈大小的黑色巨斧凭空闪出,霎时便击碎了四周的仙元之力。随其刹那,黑风呼啸,小山一般的斧头挟着滔天之势轰然劈来…… …………… ps:没有闻白子,林一不可能踏上仙道!是仇人还是有缘人,真的难以说清楚,现实生活中亦然!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六十一章 在所不惜 感谢书友‘墨念烟’的捧场支持! ………………………… 这神通怎会有如此的威势……? 面对那势不可挡的巨斧,闻白子还想施法应对,心头忽而一懔。不及多想,他身形一闪便在原地失去了身影。 “轰——” 一声巨响惊天动地,一道黑色狂飙直去数百丈,猛地在草地上劈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随着那斧影散去,煞气兀自不减,令人怵目惊心。 “臭小子!我倒是忘了你还有这一招……”花尘子暗松了口气,禁不住挥动了下拳头。其身旁的松云散人愕然之后,面色转喜,自语道:“魔道神通!那是举世罕见的魔道神通!果真是我魔道中人……” “咦?此乃禁制遍布的仙境,若是换做他处,那一斧子足以开山劈地……”阴散人与墨哈齐换了个眼神,彼此皆愕然不已。 “一个元婴小辈,竟有这般的手段……”百里川拈须沉思。他的弟子织娘却头也不抬,只是肩头轻轻抖动了下。于这女子看来,那个救命恩人在劫难逃…… 那小子不是妖修吗,怎会又成了魔修?不过,那一斧子着实不俗,便是化神修士亦要退避三分……公羊礼神色不解之余,暗暗赞叹。 公良赞神色木讷,两眼中却闪过一丝热望,心事不明。 宁远暗自惊诧,不由得转向师父。 文玄子神色凝重,却忖思不语。那年轻人有此手段,足以立于不败之地。而方才分明只是保命的一招,如若不然,他为何要逃…… 众人心思各异,而林一未作半分的迟疑。他掐动手诀,只待使出破空遁法。不出所料,即便是祭出天魔印,还是未能杀得了闻白子。而去路无阻,他等待的便是这脱身之机。 恰于此时,数百丈外冒出了闻白子的身影。惊愕未消,他冷哼了声,扬手便抛出了一道光芒急袭而去。 林一施展遁法远去之际,正是闻白子现身出手之时。他才隐去身影,那道银色的光芒电闪一般便到了身后,冰寒的杀机疯狂而至。 闻白子,一个成名已久的化神前辈高人,抬手举足间的威势,便足以震慑天下。敢于正樱其锋者,九州亦不过寥寥数人。而他这毫不留情的全力一击,更是挟着披靡之势,直叫人难以面对而无从招架。林一不过一个元婴修士,虽有一战之勇,却无一战之力,生死只在瞬间。 这一刻,九州诸人皆屏息凝神,紧紧盯着场上所发生的一切。一个化神高人杀一个元婴小辈,竟然会这般的曲折而惊心动魄,令人匪夷所思…… 罡风的甬道前,古作如释重负地轻吁了下,黑脸皮上神色感慨。得以命丧化神前辈之手,你小子无憾矣! “这小子,有胆有谋,还敢拼命……只是可惜了啊……”松云散人已禁不住站了起来。正如怜爱花尘子这个徒孙一般,他对性情中人向来是青睐有加。眼睁睁看着一块良质美玉便这般陨落了,不免叫人惋惜…… “臭小子,使绝招啦……你不会只有那一斧子的本事吧……”见师祖并无救人的心思,花尘子暗暗扼腕跺脚。此时能帮那小子的,只有夏州的神州门,那位前辈却因忌惮闻白子而迟迟不敢出手…… 林一逃遁之时,闻白子趁机出手,文玄子只是神色一动,却还是在继续观望。即便有心去救,已为时已晚。而那年轻人贸然挑战化神的前辈,莫非只是要一味寻死…… 依着常理看来,林一的巨斧很是厉害,却难以接连祭出并收发自如,最终还是逃不过落败身死的下场。一个小辈,勇则勇已,可若是要与化神的高人对阵,无异于痴人说梦罢了! 不过转念之间,闻白子所祭出的银色光芒已袭至林一的后心处。只听得“砰——”的一声震响,凭空突然冒出了一只丈余大小的玉鼎。光亮耀目之下,其挡住了那必杀一击,却生出了几道裂缝,犹自悬而不落。而十数丈之外,随着又一阵光芒闪过,竟然跌出了林一那踉踉跄跄的身影,还不忘怒目回首。 闻白子出手之后,便横飞前去,只待要擒杀林一,便可得到寻找了千年的东西。而再次一击落空,他不由得神色微愕。这不是双方的对阵斗法,而是杀人!那小子除了等死之外,所有的挣扎皆是徒劳。俗云有云,福无双至。他一个元婴小辈,再任有天大的本事亦不能一而再而侥幸逃生…… 冷哼了声,闻白子抬手一招。玉鼎倏然变小,转眼成了一块带着裂纹的玉佩,甚为的眼熟。见之,其不禁皱起了眉头。此乃当初赠予弟子鲁牙的防身玉佩,怎会落至那小子的手中,这与自我矛盾有何不同? 于危急关头救了林一性命的,正是他从鲁牙手中抢来的防身玉佩,由其师父闻白子亲自炼制,足以抵挡化神修士的一击。 林一怎管得了闻白子的心思,被迫现出身形之后,禁不住一阵心神浮动。自知间不容缓,他不敢怠慢,再次掐动手诀,只想着施展破空遁。后土境十万里,只须先一步钻入后土塔,尽可与对手周旋下去。 见林一还想逃遁,闻白子呵呵冷笑了声,眼光中厉色一闪。小子,事不过三,你这次断无幸免之理!他缓缓往前,手上的玉佩已然不见,却猛然挥动一双大袖,张口吐出了一道银芒。 正待施展遁法的林一,被迫身形一滞悬于半空之中。又是可恶的元神之力!不仅如此,那老儿还动用了法宝。而自己的天魔印一时难以建功,此时危矣! 多年未有过的死意于这一刻覆顶而来,一阵神魂的战栗从林一的心头升起。其猛然转过身来,双眉倒竖,幻瞳中血色弥漫。于此刹那,金光一闪,他已是金龙剑在手。 禁锢了林一之后,闻白子才要祭出法宝绝杀那小子,却有一片血光迎面罩来,竟是让人心神恍惚。他稍稍一怔,手上一缓,随即便清醒过来。小子,竟还用上了幻术!其神色一凝,失声怒喝道:“金剑!那是我道齐门的金剑……” 此时此刻,一直静观其变的文玄子突然身形一动,清冷说道:“道友住手!莫忘了此前的约定……”话音才起,他直奔闻白子而去。而那五、六十位夏州的修士轰然散开,竟是眨眼间便将舒州的弟修士围困了起来。猝不及防之下,古作等道齐门弟子应变不及,顿时身陷重围。 异变陡起,九州各大仙门一片混乱。 闻白子回首看去,神色愠怒。百安门诸人不知所措,六神门与墨门弟子皆祭出法宝,天道门的弟子则是虎视眈眈盯住了公良门,而天行门与真武门双双对峙各不相让。不仅如此,文玄子、松云散人、公羊礼分别抛下弟子扑了过来…… 闻白子反手托出一团虚无的光芒,神色戒备。转眼之间,那三人已到了百丈之外,却又情形一变。 公羊礼晃动着高大的身躯,转眼已挡在了另外两人之前,说道:“诸位,何故如此……” 相隔二、三十丈,两人身形一顿。松云散人瞪眼说道:“公羊道友,莫非要与我为敌……” 不以为然地呵呵一笑,公羊礼带着一丝不屑的神色说道:“不忍见以多欺少,我只想息事宁人罢了!文玄子道友……”他独自面对两位化神的同道,浑然不惧。 文玄子眼光掠过那按兵不动的公良赞,直接越过了出面相阻的公羊礼,冲着闻白子沉声说道:“道友无视之前的约定,我神州门既为百年盟主,只得为九州仙门主持公道……” “哼!借故杀一个小辈是假,扰乱九州仙门是真,我松云着实看不下去……”松云散人趁机指责起来。 远处的阴散人附和道:“松云道友被人毁了祖宗的陵寝,起初我还不信,可眼见某家行事无忌,令人齿冷啊……” “然也……”墨哈齐适时来了一句。 仲孙达嗤笑声,带着满面狰狞嘲讽道:“哼!连个小辈亦对付不了,偏偏还有人为虎作伥,着实丢尽了颜面!想要动手,随时恭候,且看最后谁是赢家……” 这几人皆正义凛然,却无人明说着要救一个遭难的小辈。而真正的用意,各家自知。 场外的化神修士,只有百里川与公良赞一声不吭,却心思各异。其中一人不想多事,另外一人却暗有计较。而场内外的情形一目了然,每一家皆有备而来。 法宝在身前盘旋,掌心光芒闪动,脸色阴沉的闻白子杀机渐盛。将四周的情形看在眼里,他冷笑道:“我早已言明要杀了那小子,与之前的约定无关。诸位要借故挑衅,以多欺少,我闻白子又怕了谁不成……” 不待文玄子说话,闻白子忽而转向了那困于元神之力中的林一,怒声道:“诸位看清了,那小子手里拿的便是我师兄的金剑!而宝物现世,我师兄闻道子却下落不明,我岂能罢手?但有阻拦者……” 话语一顿,闻白子面罩寒气,森然说道:“此人干系我仙门荣辱,事关重大。但有阻拦者,便是我生死大敌,我闻白子愿与之玉石俱焚,在所不惜……”为了要杀林一,他这是豁出了一切。 若是搁在以往,闻白子的这番架势足以让人望而却步。而他此时的作态,却是让人揣度不止。除却文玄子之外,在场的各位门主皆对其要杀之人生出了兴致。 一个小辈而已,何德何能让一个化神期的高人为之拼命? “放屁……” 文玄子等人尚自斟酌之际,一个清冷的话语声缓缓响起,引得场内外无数道目光看去。 半空之中,林一手持金剑,嘴角挂着冷笑。他虽是被困在了原处,却傲然而立,神态张狂。 “你敢辱骂老夫……”闻白子杀气逼人。 林一嘴角上扬,眸子血光渐隐,一字一顿冷然说道:“金龙剑,乃林某之法宝!它只为林某所独有,谁都夺不去,谁都拿不走,不管是千年,还是万年……” “呵呵!将死之人,饶舌而已……”闻白子怒极生笑,盘旋在身旁的那道银芒骤然袭去。弟子鲁牙耗时八十年,舒州死去了数十人,皆没能杀得了这个小子。他今日绝不能错过良机,只因后土塔就是眼前。 闻白子话音未落,文玄子已有察觉,扬声叱道:“道友凌驾于九州盟之上,乃祸乱之源,得罪了……”于对方动手的一霎,他与松云散人同时发难,各自祭出一道黑光与一道剑光,分别袭向了对手。 公羊礼早有提防,挥臂便是击出了一道虚幻的拳影,直奔文玄子而去。而闻白子冷哼了声,掌心银芒一吐,倏然迎向了松云散人。 与此同时,神州门的弟子扑向了道齐门的弟子,天道门的弟子冲着真武门的弟子杀去……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六十二章 林某在此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 ………… 九州的数千修士,来至后土境中的不过两百多人。大伙儿难得齐聚一处,而尚未消停片刻便又生混乱。 情形危急,林一难以兼顾,他的眼中只有闻白子的一举一动,并暗暗将灵力注入到了金龙剑之中。 闻白子神色有异,林一便知不好。他周身的灵力一阵狂泻,金龙剑猛地抖动了下,光芒闪烁。 “老龙!为我剑灵,一扫鬼魅魍魉……”林一缓缓双手持剑,凝视前方。 不出所料,闻白子突然出手,相隔数十丈便有浓烈的杀机汹汹逼来。危急之时,老龙却毫无动静。 林一双眉倒竖,周身的气势沛然而出,沉声咋喝道:“一座灵脉!再不现身,你我永世不要相见……” “成交!哈哈!好一个狂妄的小子……”林一的识海中突然响起老龙的大笑声,金龙剑随之光芒暴涨。 于此刹那,闻白子的法宝已急袭而来,文玄子、松云散人与公羊礼同时出手,场外的元婴修士纷纷祭出了法宝…… 林一嘴角冷冷翘起,双眸熠熠生辉,猛然举起了双臂。一道数丈的剑芒霍然而出,风雷始动。 “神龙显威,与我杀他娘的……”伴随老龙的狂呼,接着便是一阵“喀喇喇——”的撕裂声,禁锢四周的元神之力崩溃,闻白子法宝的来势随之一滞。 林一身形一跃而起,双臂抡起一道金色狂飙怒卷而去。随其刹那,金龙闪现,一声龙吟震彻天地—— 此时此刻,于这后土境的一隅,无论是观战的,还是混战的,每一个人皆怔立当场而惊愕不已。 林一衣袂飘逸,黑发飞扬,一双竖眉之下,双眸炯炯,杀意凛然。他双脚凌空踢开,两臂抡起金剑一劈而下,矫健的身姿一如蛟龙般凶悍而势不可挡。随其剑光所向,那金甲闪耀的长龙,怒目狰狞,张牙舞爪,挟着风雷之势狂袭而至。霎时间,无上的龙威,便若万仞高山倾覆一般轧来,顿时叫人惊悸难耐而心生惶然。 一个在化神前辈手下垂死挣扎的元婴修士,怎会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手段?还有那金光闪闪的长龙,绝非常见的拟物化形,那与真龙降世有何分别…… 首当其冲的闻白子,神色骤变。若说方才的巨斧凶猛,这金剑更是让人无从招架。这亦非寻常修士间的斗法,这是以血肉之躯去挑战那煌煌天威。 金龙呼啸扑来,已不容闻白子多想。他早已将另外一个对手文玄子抛在了脑后,急忙驱使法宝与元神所化的神通迎上去。 “砰——”的一声震响,元神光芒溃散,法宝飞剑便若风中败絮般倒飞,而那狂躁的杀机汹涌而至,惊得闻白子转身破空而去。与此同时,在场的诸人尽皆恍然,各自施展手段逃离原地。一时之间,流光四去,人影乱窜。 “轰——” 不过闪念之间,一道金光去势凌厉,地动山摇般的一声轰鸣陡然炸开,肆虐的狂飙随之席卷而去。只见沟壑深陷,剑势余威不减,紧接着又是“喀喇——”的一声闷响,那罡风所在处猛地一阵摇晃,十余丈高的甬道戛然消失。 金光回旋,金龙再次凝出身形于半空中摇头摆尾。汹汹龙威之下,人人生畏。 “噗——”人未现身,便是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两三里之外的一隅跌出了行迹仓惶的闻白子,便如之前林一的那般狼狈。他灰白的胡须上沾染着血迹,惊悸回望,苍白的脸上兀自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金剑……那本该属于道齐门属于自己的仙界至宝…… 深壑两则的数百丈乃至千丈之外,远近呆立着一个个惊慌失措的修士,还有人身上带伤,显然为之前的混战所致。而此时没人再想着拼杀,只是为了那惊天一剑而怔然失神…… 闻白子只是稍加阻挡,便被剑势所伤;在场诸人见机躲避,虽说得以幸免,却犹自感到气息不平而心神动荡。一剑之威,何以强大如斯?方才若是稍慢一步,谁人可以安然无恙? “臭小子!你果然有所依恃……当年,当年,我幸亏没有逼你太甚……”花尘子躲在人群中惊嘘不已,暗自称幸。 织娘愕然未消,却以手掩胸悄悄松了口气。扶困救危,道义为先;面对强敌而不屈,风骨傲然;处世淡泊,却又敢于危急关头显身手。和风细雨与怒涛雷霆兼而有之,谦谦君子与桀骜不驯于一身,林道友真乃奇人也!紧盯着那傲然的身影,她明眸间闪动着一丝意外的欣喜! 古作回头看了一眼那消失的罡风甬道,黝黑的脸皮一阵抽搐。突然想起那些死去的同门,他不由得心生冷意…… 宁远早便见识过林一的狂横及‘一体三婴’的神异,更深知巨斧神通的强大,可他还是为了方才的那一剑惊得目瞪口呆。怪不得师伯与师父皆对这个年轻人另眼相待,从此往后,此人必将威震九州…… 凶险莫测之时,没人愿逞强,公良赞与其他几个化神修士均躲到了一旁。他木讷的神色一如既往,唯有两眼中精光闪烁个不停。抬头看了眼骄狂的金龙,又转向那年轻人,其心头止不住一阵默念,仙家重宝,有德者居之…… 公羊礼、仲孙达、阴散人与墨哈齐四人,皆神色各异心事不明。松云散人震惊过后却是满脸的疑惑不解,那小子不是魔修之人吗,怎会又一身的正阳之力,魔道双修不成? 一场尽占上风的混战,于意料之中开始,却又与意外之时中止。惊诧之余,文玄子并未失望,反倒是为之心神一振。师兄所言不差,但凡有大机缘,皆迹象不明,或借人、或借物来呈现端倪,只须审时度势,借力而为,便可占得一分先机。若运数未至而强行为之,便若当年的闻道子那般,不过是枉费心机而成就了他人的机缘…… 在场的那么多人,可以说一个人一个心思。而此时的林一,眼中只有一个闻白子。他双眉斜挑,眸光灼灼,神情张狂,嘴角挂着一抹不羁的冷笑。其傲立当空,双手所持的金龙剑再次缓缓举起,周身的气势咄咄逼人。 一剑惊四方,林一并未趁机逃遁,而是将自身的灵力继续疯狂地倾入金龙剑。转瞬之间,一道耀眼夺目的金色剑芒倚天而起。金龙势盛,随之一阵狂舞,直欲踏碎苍穹。他衣袂黑发无风自动,双眸血光一闪,冷冷俯瞰,盛气凌人地说道:“自出道以来,想杀我的人不下数十数百,而时至今日,林某在此,剑亦在此!闻白子……” 话语一顿,林一带着狂傲的神态冷冷说道:“林某以练气的修为杀过筑基,以筑基的修为杀过金丹,结婴初始便力斩元婴中期的高手。而美中不足的是,林某还没杀过一个化神的高人。闻白子,可敢遂了我的心愿,彼此殊死一战。用你血,祭我长剑……” 九州之大,修士无数,却从未出现过这么林一这般猖狂嚣张的一个人!一个元婴后期小成的修士而已,却指名道姓要杀一个化神后期的前辈。不仅尽其羞辱之能,还要用对方的血来祭剑。若是换作往常的时候,这番话足以惹来众怒。而此时,四下里却静寂无声。 或许,在众人看来,林一有着惊世骇俗的大神通,已然是与化神高人比肩的存在。这么一个高手中的高手,年轻气盛,言行举止迥于常人,着实不足为奇。而其最终能否杀得了一个前辈,倒也令人期待。至少,松云散人之流,为此颇为的振奋…… 闻白子双目圆睁,胸口急剧起伏,沾血的长须颤抖,脸色一阵青红交加,叱道:“小子……你找死……” 何时遭受过这般肆无忌惮的羞辱?两千多岁的闻白子可谓道心坚固,早已是喜怒不形于色,却还是于此时抑制不住地暴怒了。其抬手一招,那被震飞出去的法宝倏然从远处飞回。而他这边御空才起,四周已是人影一阵晃动,前方去路已无。 闻白子一惊,猛地止住了身形。文玄子、松云散人与仲孙达,一字排开挡在了他的身前数十丈之外,皆神色不善;公羊礼与公良赞两人,却被墨哈齐与阴散人分别堵在了原地,一时难以脱身。 八大化神修士转眼分出了敌我,只有百里川一人置身事外。在场的诸多晚辈弟子,则是一个个剑拔弩张。 “这是何意……”闻白子虽有所猜测,却还是怒声相向。而当前的三人不退不让,其中的仲孙达抬眼打量了下那金剑、金龙,意味不明地恶笑了声,说道:“适可而止,过犹不及,还望道友三思而后行!” 松云散人不屑地哼了下,理所当然地说道:“你毁我先人陵寝之旧怨未去,岂容你再次挑起仙门的纷争……” 文玄子手扶青髯,沉声附和道:“我等同为后土境而来,怎可彼此相残而惹人心寒?林道友乃我夏州修士,我等怎好任你恃强凌弱?若是如此,我九州盟道义何在?我神州门的脸面又何存?仙境之内不谈恩怨,只论仙缘,还请道友就此罢手……” 松云散人与仲孙达的话里还带着三分的恫吓,摆明了是要先礼后兵。而文玄子则是义正辞严,根本不容人有所辩驳。 闻白子又急又气,却对这番软硬兼施无可奈何。便于此时,有人冷笑道:“得道者,绝路自可逢生;失道者,最终将无路可行!” 众人循声望去,半空中的金龙与那道倚天的剑光已没了踪影,只有林一手持三尺金剑,周身狂态尽敛,昂然说道:“文玄子前辈有言在此,林某不得不从!闻白子!还望好自为之,你我的仇怨改日计较不迟……” 话音未落,一层光芒闪过,林一突然破空疾遁而去。他方才还狂妄而不可一世,却不料说走便走,毫无半点征兆。待众人明白过来时,其人影已到了七八千里之外,继而便不见了。 “破空之术?”闻白子诧然失声…… …… ps:前一章节后说的与林一仙缘有关的是闻白子的师兄闻道子,当时有感就匆匆写上了也没仔细检查,怪我脑子内存不够用了,特此说明改正并致谢!认真看书的朋友大有人在,甚慰!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六十三章 性不可易 感谢书友‘淡然1102’、‘有情鐵手’的捧场支持!!! …………………………………………………………………… “可恶……” 闻白子怒急交加,却被人拦住了去路而不得追赶。小子,不过虚张声势罢了,又怎会真是老夫的对手!借众人相阻之际,你讨得口头便宜还要装模作样,着实可恶! 而文玄子等人更加的可恶!什么挑起九州仙门动荡?什么道义、恩怨、仙缘?一个个说的冠冕堂皇,无非是看出了其间的蹊跷,这才趁势横加阻挠,不过是各有所图罢了! “我只想从那小子的身上寻出师兄闻道子的下落,而诸位屡次这般欺我,又是为何?真若撕破脸皮,九州将就此永无宁日。此罪不在我……”闻白子重重喘了口粗气,带着孤注一掷的口吻说道:“而在你文玄子……” “呵呵!”文玄子淡淡一笑,神色慢慢转冷,沉声说道:“道友若是执意妄为,我可否寻你讨要我师兄出云子的下落呢?” 闻白子神色一怔,顿时语结。虽说一直借师兄下落不明来搪塞神州门,可真要面对文玄子的质问,他还是底气不足。那桩旧怨虽过去了千年之久,却纠缠至今。两家仙门虽还没到赤膊动手的地步,却始终在暗自提防着对方。 “当年,我师兄出云子与闻道子等人结伴去了异域。之后,唯有令师兄独自一人返回,却对过往的一切刻意回避。其人虽在仙境中失去了踪迹,而冤有头债有主……”文玄子气势逼人,接着说道:“你既然要借一个岁不过数百的小辈生事,不妨我旧账重提……” 闻白子沉沉不语,脸色却是愈加的难看起来。当初由一件云袍而追查到林一下落的时候,其之所以暗中派人擒杀,便是怕神州门有所察觉。直至后来,弟子鲁牙虽然失手,却还是获知那小子竟然真的藏有师兄的遗物。振奋之余,他对此事念念不忘。 后土仙境开启之日,闻白子公然出手教训了林一,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投石问路之举。见文玄子等人并未为此有太多的计较,其放下心来。那只是一个小仙门的弟子,神州门不会因此与自己大动干戈,更不会想到其中真正的缘由。故而,他便搬出了所谓‘宁杀错勿放过’的借口,这才有了后来的追杀不断。 只不过,那小子着实命硬,不仅逃脱追杀,还窜至后土境。闻白子怎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于其看来,只须追回师兄的宝物,此番仙境之行,当大有可为! 闻白子自以为行事周全而隐秘,即便不能瞒天过海,至少可以达成所愿。时至此时,他才知道并非如此。 文玄子与松云散人的趁机发难乃意料中事,毕竟彼此早有仇隙。可眼下却是五家仙门同时跳了出来,相阻的时机又是恰到好处,这便不能不让人有所意外了! 不仅如此,文玄子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绝非临机应变,摆明了就是蓄谋已久…… 想至此处,闻白子的心头渐沉。棋差一招,全盘皆输!不过,文玄子何时有过这般的老谋深算? “林道友所施展的遁法,神速异常,堪比化神的破空之术,却还是稍差一筹!一个元婴修士有这般手段,着实令人高看一眼……” 八大化神修士对峙之际,有人说话。众人循声看去,百里川神态从容,手拈青髯缓步走来,自语道:“得道者,绝路自可逢生;失道者,最终将无路可行……那位林道友的话虽粗俗,却暗合大道至理!” 人群之中,织娘神色微愕。师父向来不喜多事,却又为何于此时站了出来? 花尘子从远处收回神识,诧然摇头。记得那小子的遁术极为平常,又何时习得破空之术?不过,他逃去时的身形倒是与一个人相仿。遁法,还有《幻灵术》?这女子的心头忽而灵光一闪,禁不住暗暗惊呼了声,随即恨恨地攥紧了小拳头…… “古人有云,性不可易,命不可变,时不可止,道不可壅。苟得于道,无自而不可;失焉者,无自而可……”百里川踱着步子,轻声吟语:“无自而不可,无自而可,岂不就是林道友方才所言……” 百里川是借着古人的话说,本性不可改变,天命不可变更,时光不会停滞,大道不会壅塞。若是真正得道了,去哪里都不会受到阻遏,而失道的人,无论去哪里都是此路不通。不过,此情此景,他的这番感慨有些叫人摸不着名堂。 闻白子神色一动,趁机避过文玄子,冷声问道:“道友,莫非亦要与我为敌?” “百里川道友不妨与我等联手,四五对阵,倒也算得势均力敌……”公羊礼久不出声,却于此时来了一句,顿时惹得众人神色一紧。 见状,百里川停下脚步,冲着众人虚抬双手轻轻按了下,含笑说道:“诸位如此僵持,又何苦来哉!”他转向文玄子,缓声劝说道:“我等只为仙缘而来,还须谨守之前约定……” …… 一口气奔出去数万里,身后并无人影追来,林一这才猛地止住了去势。而他识海中却是叫嚣声不断,那是老龙在抱怨—— “……方才那拼命的架势,那狂傲的劲头,颇有我老龙当年的几分风采!合该大杀四方之时,你小子却又是虚晃一枪,丢死个人了……” 林一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举目前望。 “……想当年,我老龙可是有战无退,有我无敌,有死无生,气冲霄汉,威震天宇……人挡杀人,神挡杀神,直叫那血染长空,天地变色……”这么多年过去了,老龙的神魂之力渐渐强大,好不易有了一回显示身手的机会,他不免兴致勃发,却又对某人心生不满。 千里之外,一座高山拔地而起,巍峨不凡。其左右占地不下百里,塔形而立,直插天穹。 见之,林一微微动容。 那便是后土塔!高塔如山,又称之为后土塔山…… “林小子!聋啦?我在说话呢……”无人理会,老龙不乐意了。 远眺片刻,林一继续往前飞去,回道:“以我全身的修为,加上你老龙的神通,可以全力劈出几剑?可否斩杀闻白子” “两剑!”老龙很是干脆地说道:“而你小子修为太弱,元神未成,御剑难以自如,虽有老龙帮着使出些许的威力,若要杀一味躲避的闻白子,着实不易……” 闻言,林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那一剑的劈出,惊天动地,却因威力巨大而不能收发由心,着实令人无奈。修为不够,元神不成,即便是身怀天魔印与金龙剑,还是难以施展出应有的威力,更莫说随心所愿地去杀掉一个仇家了!他当时虽摆出气势汹汹的架势,最终的用意还是要脱身而去。真若耗尽了修为而难以自持,只怕会是另一番情形! 只不过,几大化神前辈的出手相助,还是让林一颇感意外。至少,他欠下了文玄子的一份人情。 “杀不了那小辈又如何?”老龙满不在乎又道:“一剑之威,足以震慑当场。两剑之下,我不信还有人敢与你交手!哼哼!修为不足,便要以势压人!自此以后,当睥睨九州……” 狂兴不减而意犹未尽,老龙的话语亦变得琐碎起来,却是无意中道出了林一的用意。 老龙的话倒也不错!九大化神的前辈,便如大山压顶一般令人透不过气来。无论是仇家闻白子,还是对自己关照有加的文玄子,皆让林一无从面对而心生不安。不想畏畏缩缩,更不想唯唯诺诺,他只想可以挺直腰身来直面一切。 经此一战,闻白子之流当有觉悟,林一绝非是任人拿捏之辈! “林小子,人不疯狂枉少年啊!快些提升修为,与我踏破九州……哈哈!” 老龙的释怀大笑,让林一错愕。每回自己纵狂杀人之时,这位高人总是显得振奋。反之,对方则甚为的沉闷而不快。少顷,他轻声笑道:“我自幼得长者教诲,乃老要精神,少要沉稳……” 不出所料,林一话音才落,老龙不屑地嘲讽道:“屁!凡寿不过百年,一觉未睡醒便没了,怎容你卖弄沉稳!……” 林一无奈地摇摇头,老龙的话难听,却总有他自家的道理。对方又道:“以己度人,以凡度仙,岂不是颠倒了一切……” “如你所说,当以人度己,以仙度凡……”若有所思,林一不禁念叨了一句。 老龙哼道:“仙人怎会顾及凡人的心思……” “为何不会?”眉梢一挑,林一反问道。 老龙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不会就是不会,我怎说得清楚!” 林一淡淡一笑,说道:“帮我使出了那一剑,老龙却不见疲态,可喜可贺!” 老龙嗓门一高,得意说道:“不怕你赖账!此处元气充沛,我自会于金龙剑中吐纳一番……” 两人说着话的工夫,林一再次放慢了身形,昂首凝望,眸光闪动……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六十三章 后土塔山 远处见塔,近处见山。 一座土黄色的高塔,或是一座高山,扯地连天般巍巍矗立在十余里之外。其云雾笼罩,神秘莫测,令人仰止。 这便是后土仙境中的后土塔! 林一好奇地瞪大了双眼,并散出神识小心查看。那巨大的土黄色塔身,便若风蚀峭壁一般的古朴斑驳,满目皆是沉寂已久的沧桑,与莫名而雄浑的气势。其千丈以下的情形尚可瞧得清楚,而千丈以上则掩没在云雾之中,难见端倪。 片刻之后,未见异常,林一离地三尺往前飞去。不过须臾之间,他身形忽而一沉,已是两脚落在了一条斜长的石阶之上。与此同时,浓郁的灵气与更为充裕的元气扑面而来,乐得老龙哈哈大笑了声,便没了动静。 许是天地禁制的缘由,又或是后土塔的神异所致,一道无形的重负陡然降临,逼迫之下,使人难以离地飞行。 站稳身形,林一惊奇四望。脚下所在的石阶,便如山坡一般左右环绕着巨塔,往前足有千丈之长,层层叠叠的阶梯数不胜数。 石阶的尽头,便是那如壁峭立的塔身,还有一道**丈高的塔门。那高大的门洞幽深,有淡淡的云雾氤氲而出,令人难辨究竟。 林一抬动脚步之际,却又稍稍迟疑,竟是往后退出了石阶。随之刹那,他身形一轻,踏空而起,再次凝目张望。 毋庸置疑,只须踏入石阶的所在,便好似有万千斤的重负压在身上,让人举步维艰。不仅如此,法力的运转迟缓,神识亦大不如前。 仙境内遍布禁制,此处所在更是非比寻常!不过,这偌大的后土塔,只有一个塔门不成? 思索片刻,林一循着石阶的边缘往右手飞去。几里之外,他身形一顿,微微皱眉,便又继续往前。如此这般走走停停,半个时辰之后,其又返回到了原地,已是满脸的错愕。 绕着后土塔飞了一圈,那石阶尽头还是只有一个塔门。无论从何处看去,那幽深的门洞好似从未有过变化,只等着有人进入…… 面对这诡异的情形,林一百思不得其解,索性拿出了一枚玉简查看起来。若无意外,他手上的这份舆图应来自闻道子。其中不仅有‘五九’之地的叙述,更有后土塔内的详细图解。 穿越‘五九’之地的时候,因形势所迫,这舆图并未派上多大的用场。而对这即将要进入的后土塔来说,有一图在手,着实可免去不少的麻烦。 一炷香之后,林一收起了玉简,神色不解。有关那奇异的塔门,在舆图中只有一句话的概述,仙途始于足下……? 转而仰望巨塔,林一暗有所思。正如之前文玄子所说,后土塔分为九界。千丈之下的这一截石塔,便为赤明界的所在。穿透那云雾往上,分别为玄明界、耀明界、虚明界、观明界、太元界、虚无界、太极界与无极界。每一界内又分为九层,共有九九八十一层,内有乾坤而玄幻莫测。 此外,后土塔之内,千变万端的禁制无处不在,使得九界的情形又各有不同。穿行其间,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而这塔中不仅有仙人的遗存,据传还暗藏有仙域的途径,这才引得九州的修士趋之若鹜。正所谓,凶险与机缘并存! 林一收起了玉简,再次落下身形,张口吐出了一道黑光飞入乾坤戒。想了想再无不妥之处,他抬脚踏上了石阶,缓缓往上行去。 这环绕后土塔的石阶,一尺宽厚,斜斜直去千丈远,气势恢宏。行走其间,一身灰衣的林一很不显眼。而他却好似在翻越一座高山一般,神色凝重而步履沉缓。 每上一级台阶,天地禁制便会加重一分,让人不得运转法力与之相抗。愈是往前,林一的脚下愈慢。半个时辰之后,才走出了三百多丈远,他不由得停下来缓口气,并错愕不已。如此这般,走至尽头岂不是要耗尽全身的修为? 来时与闻白子拼命,再加上一路上所施展的破空遁,早已用去了体内六七成的灵力,只因三婴的强悍,才让林一支撑至今。而此时此刻,其不敢另寻他处歇息。若不及时进入后土塔躲避,待闻白子等人追来时再次发难,他已没了一拼之力。 不假思索,林一摸出两块灵石握在手心。他抬头打量了下,眉梢轻轻一挑,继续迈动脚步…… 半日之后,林一渐渐行至石阶的高处。后土塔就在百丈之外,而其却是双目圆睁,心神浮动,已呈力竭之兆。他无奈停了下来,随手将无用的灵石捏碎抛开,恨恨皱起了眉头。 行程过半之时,禁制的重负突然倍增。逼迫之下,林一只有全力与之相争。而灵石的吸纳却入不敷出,凭借着自身残存的修为不堪应付,他只得咬着牙这才走出去了九百丈。而若想接着往前,余下的石阶可不单单只有百丈远这么简单,顶着一座愈来愈重的大山前行,每一步都是艰难。 林一扭头看了下身后,不忿地撇撇嘴角。无灵力护体之下,寻常的修士只有原路返回了。如若不然,只怕性命堪忧。而自己便赤手空拳走上一遭,且看又能如何…… 稍稍定了定心神,林一双拳紧握,周身的骨骼一阵噼啪乱响。没了修为,他要凭借着强健的筋骨走完这百步台阶。少顷,其眉宇间带着张狂的彪悍之气,抬脚往前迈去。 “砰——” 与之前不同,此时的林一落脚有声。一级台阶踏过,无所不在的沉重倾轧而来,他闷哼了声,挺直了身躯。 与此同时,气海中的龙婴紧闭双眼,却同样是一脸的狂意。其有心相助,却法力不济,只得一边吸纳,一边不甘地随着林一强行运转《升龙决》。而一旁的魔婴与道婴却不愿多事,各自忙着自家的吐纳调息。 临近后土塔,灵气中所含的仙元之气愈发浓郁。龙婴与魔婴吸纳灵气之时,不肯放过元气。不知不觉间,其中龙婴的体内竟是多了一丝莫名的气机。 “砰——” 脚步落下,林一身形一晃,勉力往前。其额头筋脉凸显,面颊呈现一层淡金,四肢骨骸间的脆响不断。 再次往上走了三十丈,林一的脚下有些踉跄,身形微微佝偻,显然是到了强弩之末。他筋骨之强虽是罕见,却还是因少了法力的加持而稍显不足。愈是临近后土塔,那天地禁制之力愈发的强大,令其不堪承受。 林一咬牙切齿地又走了二十丈远,背负的沉重已压得他几近跪在了地上。他颤抖着身躯缓了一缓,不屈不饶地抬起头来,脸上已渗出了层细密的汗珠。 后土塔就在前方,我便不信过不去这最后的五十丈!喘了口粗气,林一吭哧了声,艰难地直起了腰身。莫名之间,他心头一怔,好似想起了什么。随神念所至,其眉宇间竟是闪过了一层诡异的煞气。 不消片刻,林一骨骸间的爆响声戛然而止,那淡金色的肌肤下筋脉一阵跳动,强劲的力道渐渐生成并源源而来。少顷,一条淡淡的青色龙影浮出体外,时隐时现。他不禁微微翘起嘴角,凝重的神情为之缓转,面颊上的汗珠亦消失不见。 与之前所凝练出的龙灵有所不同,这龙影神态狰狞而狂傲,周身散发着乖戾而暴虐的煞气。随之出现的一刹那,诡异的龙婴之力顿时充斥了四肢百骸,林一昂然而起,双眸灼灼。 不作迟疑,林一踏阶而上,脚下甚为的稳健。随着一步步往前,他身边盘旋的龙影缓缓凝实。 那竟是一条小巧而凶恶的青色猛龙,煞气袭人。它背脊上还闪动着一条清晰可见的金线,更显妖异不凡。而天地禁制愈强,其斗志愈发猖狂,使得林一的脚下从容了许多。 盏茶的工夫过后,林一终得以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与其同时,天地重负突然荡然无存。讶异之中,他不禁转身回望。那猛龙身影淡去,被其收入体内。 千丈长的石阶,共计九千九百九十九级。而越过这短短的一程,竟是用去了整整一日。一步步行来,着实不易!或许,这便是舆图中那句话的用意。 不过,经历了这番艰辛的历练,倒也不无所得!凭借着一身的铜筋铁骨,于耗尽修为之下的全力一拼,竟然暗合《升龙诀》破而后生之道。而龙婴与自己神魂契合,暗自催动《升龙诀》相助,这才使得早已大成的‘斗龙诀’圆满,并提升至‘魔龙诀’的境界…… 一心二用,不忘留意着体内的情形,林一环顾左右。此处的灵气稀少起来,而更为浓郁的元气在四周飘荡不止。挨着巨塔的乃是一处百丈宽的石坪,尽头便是那唯一高大的门洞所在。相隔如此之近,那淡淡云雾之后的情形依然不明。 稍作计较,林一并未急着进入后土塔。他又摸出两块灵石来,于石阶的一旁盘膝而坐,神有所思。 此时的气海之中,三个元婴皆在恢复体力。而龙婴体内那一丝奇异的灵力不同以往,却又神异非常。这又是为何…… …… ps:等更的滋味不好受,这破书着实写不快,业余码字有心无力,多担待!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六十五章 折节下交 感谢书友‘鳟鲟’的月票支持!!! ………………………… 巨塔前的石坪上,林一盘膝静坐。半日之后,手中的两块灵石成了寻常的石头,他这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随着修为的高深,上品的灵石亦不敷使用。如此吐纳调息了数个时辰,林一的法力算是回来了五成。他轻轻拍了拍手上的石屑,自忖要不要继续歇息下去,却又神色一动,随即便打消了这心思。 林一回首看了下身后的门洞,眉梢一挑。少顷,其索性于原地安然不动,反倒是转向身前的那千丈石阶。之后,他嘴角微微翘起,举目眺望远处。 不过转眼间的工夫,九个人影出现在千丈之外的石阶前,彼此相距十余丈,一字排开。稍后不久,便是各大仙门的弟子陆续涌来。两百多人未及缓口气,便一个个昂首张望。 来者正是九州的一众修士!看情形,彼此间好似摒弃了前嫌。只不过,那为首的九位高人却神色踌躇,不知在想着什么。 林一端坐如旧,双目微阖,仿若行功入定之中。他虽是对身外事浑然不觉的样子,却暗中留意四周的动静…… “诸位道友,莫忘了你我只为仙缘而来……”有人扬声说了一句,分明是暗有所指。 闻声,众人的眼光从千丈之外林一的身上移开,齐齐看向了出声之人。百安门的百里川神态自若,踱着步子走至石阶旁站定,冲着那八位道友拈须含笑,接着说道:“列位皆为明晓事理之人,还须谨守之前的约定,不得于后土塔内再起争端。真若寻得仙缘,乃我九州仙门之幸!” “你我争执不休,岂不是任由仙缘旁落?百里道友的一番善意不无道理,我公羊深以为然……”附和者乃公羊礼。随其话音,在场的另外几位化神修士均示赞同,便是公良赞亦跟着点了点头。闻白子却默不作声,只是紧紧盯着文玄子与松云散人。 “罢了!我松云岂是那出尔反尔的小人,便如百里道友的劝说……”松云散人手扶长须,神色不明。 十余丈之外,文玄子冲着脸色阴沉的闻白子微笑道:“我神州门乐见九州之和睦!还望有人不要借机生事……” 闻白子冷哼了声,转而看向那石阶尽头端坐着的人影,悻悻说道:“后土塔之内,我不再寻那小子的麻烦便是……” 每个人的话里都留有余地,还是暂且达成了一致。于危急之时出面劝说的百里川释然一笑,带着功成身退般的淡然仰望千丈外的巨塔。在场的诸多晚辈弟子亦跟着放下心来,皆目露热望。 这一刻,好似所有人都忘了塔前还静坐着一个人影。 须臾之后,不用示意,九大化神的修士心有灵犀地同时踏上了石阶。天地重负之下,每个人皆神态从容。 见状,各大仙门的弟子亦纷纷动身。有人急着抢步往前,随即便面呈苦色;有人却不慌不忙捏碎了手中的玉符,待周身加持了层法力之后才拾级而上。 与此同时,林一蓦然睁开双眼,有些意外地看向石阶的另一头。九位高人的周身罩着一层元神之力,浑然不惧天地禁制。而元婴修士中有人凭借所祭出的禁法护罩,同样是脚下轻松。尤其是那花尘子更是有所依恃,还冲着自己遥遥挥动着拳头。 正自愕然之际,九道强大的神识先后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林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不过是一炷香的工夫,那九位化神的高人便走过了五百丈。虽各自的脚下慢了起来,却未见大碍。如此这般,用不了小半个时辰,这些人便可顺利穿过石阶。 回想起自己踏过千丈石阶的不易,林一暗暗摇头。事已至此,观望下去已是无益,他缓缓站起身来。便于此时,一声惨嚎声响起,令人头皮发炸。 那是一位炼体的散修,倚仗着强健的筋骨,独自一人冲在了各大仙门弟子的前头。才至石阶的四五百丈处,他已是面色酱紫,体力不支。而其不愿就此作罢,便于原地强撑不退。 少顷,这人法力不济,‘扑通’一下跌倒在了石阶上,随即血光四溅。他惨嚎声才起,便被天地禁制碾轧成了一堆血糜。 察觉身后的惨状,九大化神前辈没一人出手相救。许是念及那人来自妖修,其中的公羊礼稍稍一顿,扬声说道:“无专有的护身法门,还须量力而行。逞强者,死路一条……”在他的提醒之下,没有那种护身玉符的修士心生退意,而有所依恃的各大仙门弟子则是继续往前。 见此情形,林一暗吁了下,默默转过身去。那种奇异的防身玉符,只有各大仙门的弟子才有。若是天震子与紫玉不死,怕是同样进不了后土塔。 “林道友,老夫与你一见有缘,可否结伴而行……” 有人呼唤,错愕之中,林一回身看去。三百丈外,一字排开的九位化神高人拾阶而来,一个个大袖飘飘,神色莫名。 其中的松云散人面带笑容,很是亲切的继续说道:“我天道门乃天下魔修之最,而道友与我可谓一脉相承,不妨就此探讨一二……”他身后的两百丈之外,花尘子神色狡黠,暗暗自得一笑。 “俗语有云,艺多不压身!林道友对我六神门可有兴趣……”不远处的阴散人适时出声。两位老友的心思不言自明,墨哈齐不甘落后,别有用心地缓声说道:“老夫还少个弟子……” 松云散人手拈长须,得意笑道:“林道友乃魔道中人,你二位莫要与我相争……” 这三人边说边走,皆带着几分期待的神色盯着远处的林一。 天行门的仲孙达,带着恶人的模样狞笑着说道:“小子,你杀伐果断,乃我辈中人……” 公羊礼左右打量了下,神色不屑,转而扬声说道:“林一,我不想占你便宜。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妖修之人……?” 百里川举止儒雅,拈须一笑,和声说道:“无自而不可,无自而可……林道友年纪轻轻,却不忘道境的修行,前途不可限量也!” 公良赞亦想来上两句以示自家的存在,迟疑了下却又缄默不语,只是悄悄瞥了眼近旁的闻白子。他那木讷的神情之下,显得心事重重。 按耐不住之下,闻白子闷哼了声,佯作随意地说道:“林一,只须交出我师兄遗下之物,过去的一切既往不咎,我道齐门还将予取予求,如何……” 之前,众人还对林一视而不见。不过转眼间的工夫,九州的高人们便性情大变,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要与一个小辈折节下交。而这一切好似与文玄子无关,他只是个瞧热闹的人,独自于一旁含笑不语。 看着那临近的九位高人,林一眸中精光一闪,脚下不由得后退了两步,已是微微翘起了嘴角。他淡淡一笑,说道:“承蒙诸位抬爱,林某不胜惶恐……实不相瞒,我乃魔、道、体三修,改日定当与诸位讨教一番……而眼下却不是时候,呵呵!失陪!”边说边挪动脚步,未了,其转身直奔百丈外的门洞而去,瞬间没了踪影。 “林道友,慢走啊……”林一才去,九位化神的修士脚下猛然加快…… …… 随着眼前的景物一转,天地变换,林一已置身于另一处所在。他稍稍一怔,四下观望。天光赤明,烟云掩映,流水淙淙,山石错落,草木花香,曲径通幽…… 这便是后土塔的赤明界?林一不敢贸然前行,凝神打量。未几,他暗暗动容。 身后的门洞已消失不见,来处只有一望无际的山林。天光迷蒙不清,四下里仿若晨醒时刻,让人一时辨不出端倪。而幻瞳之下,一山一石、一水一木,无不有禁制闪动。便是那纵横错杂的小径上,亦是步步危机。 不用多说,这塔内的一切皆为神通造就。而这无处不在的仙家禁制,才是此行最大的阻碍!只怕稍有不慎便会自酿其祸,还须小心才是。 此外,这赤明界内,灵气更加稀少,仙元之气则愈发的浓郁。 林一忙运转气机,不由暗暗摇了摇头。只恢复了五成的法力只能离体三尺,神识为四周的禁制所阻挡,他最大的依恃还是一双幻瞳与一双铁拳。 默然片刻,以所记的舆图与眼前的情形对比之下,林一缓缓迈动了脚步。眼前的小径不过三五尺宽,曲曲折折通向前方的一处竹林。许是嵌有各种细碎的玉石,路面上有斑驳的光芒闪动。行走其间,宛若踏着星辰而行,颇为的奇异。 前行不过三十余丈,一株不起眼的草叶横斜路旁。林一眸光一闪,不敢大意,慢慢抬脚绕了过去,随即便又身形一顿,俯身细瞧。片刻之后,他轻轻用力一跃,已到了几尺开外。 便于此时,有动静传来,林一头也不回往前走去。直至那碧翠的竹林近旁,他才驻足回望。那九位高人来得倒快,已然现身于一片山石间,却神色谨慎,一个个裹足不前……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六十六章 流水杳然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 …………………………………… 九位高人对后土塔内的凶险早有所知,而当再次亲临实地的时候,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愿贸然往前。 “每回来至此处,所见的禁制皆有所不同,无须大惊小怪。诸位莫要耽搁了,走完这仙境的八十一层可是不易啊……” 这片山石间的地方不大,九个人呆在一起稍显拥挤。而闻白子、公羊礼与公良赞挡在了众人的前头,松云散人不乐意了,忍不住便出声催促了一句。瞥见百丈外的林一,他又带着善意呵呵笑道:“这仙境内可是倏忽万变,那位林道友莫要贪图冒进……” 见那三人还在踌躇不前,仲孙达更是不耐烦地抱怨道:“若是胆怯,不妨让出道来……” 闻白子有些恼怒,却不便发作。他冲着远处斜睨了下,稍作迟疑,手上多出了一颗雀卵般大小的晶莹明珠。随其法力注入,便若点亮了盏灯笼,一团丈余大小的莹白光芒徐徐弥漫开来。从这淡淡的光华之中,隐约可见四下里的层层禁制。 “两位道友自管前行,有我随后照应!”闻白子手掌虚托着明珠,神情笃定。 公良赞心领神会,默默循着小径往前走去。公羊礼则是赞了一声,这鉴珠可真是宝贝!他迈开大步,落地无声。 闻白子不理身后,缓缓跟了过去。三人所去的方向,正是林一走过的那条小径。 许是为了避嫌,又或是另有它意,余下的几位高人并未紧随而去,而是看向了其中的墨哈齐。这位墨门的门主越众而出,深邃的眸光闪动,手拈长须沉吟道:“与往年相比,此处的禁制大同小异,非亭阁楼榭之所,不会出现难解的困杀之禁。诸位只须小心些,循规蹈矩,不为幻象所动,应无大碍……” 这后土塔内的禁制并非一成不变,一条路走过二回,曾经的坦途说不定便会多出陷阱来。此行,唯有墨门的墨哈齐精通禁法之道。有他这番分说,众人心下稍安。 “这可不是彼此谦让的时候,我便先走一步,还请墨道友居后指点……”松云散人招呼了声,便散出神识留意四周,带头踏上了那条小径。墨哈齐点头应允,冲着前方看了一眼,拈须自语道:“鉴珠倒是可以辨出左近的禁制,用处却是……” 闻白子三人已走过去了二、三十丈,松云散人一行随后鱼贯而行。而距此百丈之外的那片竹林旁,则是站着林一,神情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玩味。 小径上,闻白子三人的脚下轻松。 “避开那株仙草……” 身后有人提醒,公良赞往旁移动一步,却眼前一亮,忍不住便想伸出手去。而闻白子适时出声制止道:“且慢……” 公良赞心头恍然,却兀自神色不舍。三尺远处的地上,横躺着一块光芒闪烁的晶石,惹人眼馋!他身后的公羊礼惊讶道:“虽说是为了仙缘而来,而这仙晶才是你我不可或缺的宝物……” 闻白子不容置疑地吩咐道:“仙晶的三尺之内皆为禁制所在,不得大意……” 竹林下,林一有些失望地撇撇嘴。来时便察觉那草叶与遗落的仙晶上布满了禁制,还想看着有人倒霉,却是空等一场。那所谓的鉴珠子倒是神异,可见闻白子乃有备而来。 闻白子三人避过地上的陷阱,林一无意久留。转身打量了下眼前的竹林,他慢慢了走了进去。 见林一没了身影,数十丈之外的闻白子却是缓缓停下脚步。回身看了下地上充作诱饵的晶石,又瞥了一眼临近的那六位道友,他眼中厉色一闪,随着袍袖轻拂,一缕指风激射而去。 于此刹那,地上晶石倏然不见,而四周的气机却为之猛然一乱,便如狂风骤然袭来,令人猝不及防。闻白子一怔,随即便与公良赞与公羊礼呆立原地。片刻之后,四下里安静下来,情形一如从前,而临近的松云散人一行却凭空消失。 “道友,你这是……”安危无虞,前面的两人转过身来。公良赞不吭声,公羊礼问道:“你方才暗动手脚,便不怕自酿其祸?”禁制无处不在,唯恐避之不及,闻白子的举动着实吓人一跳。 “我不喜被人盯着身后……”闻白子阴沉的脸色缓转。他冲着手上示意了下,接着说道:“他几人有深谙禁法的墨哈齐可作依恃,而我有鉴珠在手……” 见识过那颗明珠的用处,公羊礼拈须笑道:“进入后土塔之时,道友让我二人抢先一步,原来如此……” 闻白子长吁了下,神色变得轻松起来,说道:“文玄子与松云散人等五家仙门狼狈为奸,妄图以多欺寡,而我等只有虚以委蛇,以退为进。眼下彼此不见首尾,正是寻那小子的良机,呵呵……”话至此处,他禁不住得意一笑,接着又道:“那小子自称魔、道、体三修,绝非来自我九州的仙道传承。其一身诡异的法门极为的罕见,倒是与传闻中的仙术有几分的仿佛。那几个老家伙与之示好,用意不言自明。而我只要我师兄的遗物,两位不妨便宜行事……” 公羊礼手扶着浓重的胡须,若有所思,随即便不置可否地呵呵一笑。公良赞却是神色一动,沉声说道:“事已至此,不可多作耽搁!” 闻白子点头说道:“两位随我来……”他这回不再滞后,而是手托着明珠,率先奔着那竹林而去…… …… 一阵风来,竹林摇曳,清脆有声。行走其间的林一脚下一滞,玄天盾已护住了周身上下。与其同时,他诧异四望。幻瞳所见,拇指粗细的竹竿晶莹碧透,上面隐有光芒闪动,煞是奇异。那片片竹叶更是青翠欲滴,却如剪似刀,锋锐非常。 随着风儿掠过身旁,微弱而清晰的破空声‘啾啾’作响,林一神色微变。玄天盾才浮出体外尺余,便被摇动的竹叶轻易刺破。他心念一动,龙甲已布满了全身,而风声渐去,四下里随之安静了下来。 这禁制怎会无缘无故起了变化?林一轻轻皱起了眉头,而神识所及一无所获。他转过身来,眸中幻瞳闪烁。少顷,其冷哼了声,从竹林的缝隙寻路而去。 …… 闻白子已到了竹林边,借助手中鉴珠的光芒稍作打量,便冲着一旁的两人示意了下。而不消片刻,三人又从其中冒了出来,面面相觑,皆神色错愕。追那林一而去,双方前后脚进了竹林,却彼此不得相见,着实让人意外。 “那人去了何处?”公良赞神色郁郁。他已猜出了大致缘由,却不愿就此罢休。 公羊礼转向竹林,无奈地摇摇头,说道:“这禁制倒是古怪……” 闻白子沉吟了片刻,带着一丝歉意说道:“许是方才禁制生变的缘故,这才牵连到了此处!无妨,那小子不会走远……”他托起手中的明珠,再次踏入竹林之中。 见状,另外两人只好跟了过去。 …… 两旁草木繁盛,一条小径星芒闪动,其中的一行人驻足不前,皆神色戒备。 九州的化神高人走了三个,还剩下松云散人、墨哈齐、文玄子、阴散人、仲孙达与百里川六位。于行走间,禁制突然生变,倒是没能吓着这伙人。 “是闻白子有意触动了禁制,呵呵……” 往常的时候,墨哈齐不苟言笑。而置身于禁制之中,他却是精神头一振。 方才相距咫尺,转眼便不见了闻白子的踪影,松云散人有些发愁地问道:“墨道友,缘何发笑?” “此处禁制乃远古仙境所留,虽历经万千年之久,却因元气不失而威力犹存。其有应时变化之能,且牵一发而动全身。那闻白子自以为计,却不知凡俗间还有作茧自缚一说……”说话间,墨哈齐袍袖翻转,手上多出了一块圆形的玉盘,又道:“这仙家禁制破之不易,而若要从其中寻出一条可行之路,倒也不难!还请诸位退后,容我试上一试!” 余下诸人心头一缓,忙一个个让开了地方,以便墨哈齐施为。对方手托着玉盘,不无炫耀地分说道:“此乃我墨门祖传之五行禁盘,堪与仙家禁制一较高下……” …… 禁制生变,乃闻白子暗中使坏。林一弄清楚了缘由之后,没有与其周旋的心思,出了竹林便寻路而去。 赤明色的天光低垂,山石披翠,淡淡的花香怡人,袅袅的元气氤氲。在这奇异的仙境之中穿行,林一没有半分的惬意,只有神色惕然。 那条布满星芒的小径早已不见了,林一只得在这无人的山林间寻觅前行。他幻瞳闪动不停,慢慢转过一道百丈高的峭壁,耳边有水声传来。 慢步前去,林一微愕。百丈之外乃一汪碧潭,山崖上流水飞溅。其四周奇松怪柏参天,还有疯长的野草枯藤盘转,恰好将潭边的一石亭簇拥当间。 左右禁制无碍,林一渐渐走近潭边。不及留意潭水中的异常,他冲着那翠盖掩映下的石亭看去,神色疑惑。 被枯藤遮去了多半的石亭,白玉砌就,形状古朴。其上一横匾额,‘赤明’二字清晰可见;两旁亭柱上各有一句话,分别为流水杳然去,清风随处游……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六十七章 山赤鼎明 深潭碧水,草木幽深,古亭添趣,一派洞天福地的景致。 那亭子横匾上的‘赤明’二字,许是应景之意。便如大夏玄天仙境中的赤明殿、耀明殿与玄明殿相仿,只是一个称呼罢了。而那亭柱上的‘流水杳然去,清风随处游’两句话倒像是另有所指,又作何解? 水花轻贱,一尾锦鲤倏忽一闪便沉入潭中。 林一慢慢趋近潭边,幻瞳闪烁。眼前哪里还有什么潭水、锦鲤,一切尽为禁制所化。那枯藤、古亭倒是真实的存在,只不过上面同样布满了层层叠叠的符文。 这法力神通,足可以假乱真!林一暗赞了声,再次转向了那翠盖掩映下的石亭。 在这后土塔内另造乾坤,当年的仙人真是好雅兴!不过,流水杳然去,清风又何在……?于这虚拟的山水之间,虽有一番虚拟的幽静自在,却还是少了天长地远的挥洒与随意…… 默然片刻之后,林一无意久留,便由潭边往前。身后情形如旧,而他已渐渐远去。便好似一位深山的独行客,不知来路,不知所踪,只是要在这寂静的天地间,找寻那属于自我的一分悠然。 四处禁制遍布,那草木稀少处并无大碍。林一依着仙境舆图所示的方向,自寻一条野径前去。待穿过这片山林的所在,景物随之转变,一片荒漠挡住了他的去路。 低垂的天光依然,而眼前的荒芜却是一望边际。 林一回头看看身后,并不见闻白子等人的踪影。而他不敢大意,又稍候了片刻,这才祭起了御风术…… …… 半个时辰之后,荒漠边出现了一群修士。这不足两百的一伙人并非那九大高手,而是来自各大仙门的弟子。 “咦……师祖等人去了何处?”一个年轻貌美的粉衣女子步出人群,狡黠的神色中带着几分诧异。一旁两位老者冲着远处打量了下,其中个头略高的沉吟道:“一家饭食养百样人,同行陌路者亦然……” “嘻嘻!空玄师兄的话虽寓意高深,却让尘子听着糊涂呢!”女子调侃了句,又道:“您是不是要说,因禁制生变的缘故,这才境遇迥异……?” 两位老者相视尴尬一笑,那空玄无奈地说道:“小师妹聪慧过人……”其话音未落,有人走近拱手说道:“神州门宁远,见过花尘子及两位道友……” 闻声,花尘子与两位师兄转身看去。神州门的数十位弟子来至近前,为首之人便是文玄子的徒弟宁远。 师兄妹三人心下了然,便带着天道门的二三十人与来者施礼寒暄。宁远转而离去,又分别问候了其他仙门的弟子。转了一圈之后,他又折返回来。随后,人群隐隐分作三伙。神州门、天道门、六神门、墨门与天行门的弟子凑至一块,好似暗有默契。见机,道齐门、真武门与公良门的弟子忙聚在一起。唯有二十多个百安门的弟子仿若洁身自好一般,**于各大仙门之外。 有人拉帮结派,百安门的弟子还是有些不安。其中的一位中年男子留意着四周的情形,拈须说道:“前辈们踪迹杳无,各家门下的弟子便没了约束……”话至此处,他带着征询的神色看向身旁的三位女子,又道:“神州门等五家足有百十人之多,道齐门三家则只有五六十位弟子。寡众悬殊之下,难免再起争端,我等若是不趁机回避,只怕会殃及自身……” 三位女子中的一人神色沉静,轻声说道:“明心师兄所言不无道理,我等自行离去便是。” 对话的师兄妹便是明心与织娘,另外两个女子分别是娟子与露儿。 明心好似放下了一桩心事,重重点了点头,这才冲着四周的同门吩咐道:“我与师妹商议已定,启程……”言罢,其带头冲向了荒漠,余下诸人纷纷动身。 织娘微微蹙眉,并未多言。其师妹娟子却小声埋怨道:“哼!师兄不敢主张,这才拉着师姐……”这是一位身着素衣长裙的女子,面如满月,神色妩媚。 一旁的露儿则是一袭浅色长裙,身材小巧,柳眉细目,带着轻柔的话语声笑道:“师姐,途中不妨说说那林道友的事儿来听……” 织娘神色一怔,随即轻轻摇头。另外两个女子相视一笑,与其左右结伴追随同门而去…… 百安门弟子的举动,并未惹起神州门等人的在意。而百丈外的道齐门、真武门与公良门三家却没了耐心,在古作的示意下,五、六十位修士相继奔向了荒漠。 转眼间的工夫,原地还剩下百十人。 见那三家走远,宁远这才扬声分说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等联手一处,只是不想为人所趁……”余下众人心知肚明,便不再逗留,一个个施展身法冲向了前方。 花尘子与两位师兄并肩而行。宁远与同门交代了几句之后,便往着三人凑了过来,很是随意地笑道:“据说,花师妹与林道友的交情匪浅……” 仙门的明争暗斗皆由师兄们操心,花尘子的心里只想着自家的心事。一个元婴修士,竟敢与化神的前辈一争高下,真是让人看走了眼呐!还记得当年的未央海,你可是被我逼得无路可逃。谁料时过境迁,一个原本寻常的小子,突然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本以为你不过是占了我的便宜,这才于魔冢之内获得了一身魔修的修为。而你不仅巨斧的神通惊人,金剑的威力尤为更甚啊!臭小子,你究竟还隐瞒了多少不为我所知的东西?不成!我不能放过你…… 闻得有人说话,花尘子头也不回地顺口答道:“宁远,莫要占我便宜!” 宁远冲着空玄与空元二人打了个招呼,不以为然地笑道:“你乃松云前辈的徒孙,只有元婴的中期的修为,我以师妹相称呼,并无失礼之处……” 花尘子忽而回首问道:“宁远,你打得过林一吗?” 宁远神色尴尬起来,苦笑道:“之前的那一战,可是有目共睹。化神之下,怕是没人打得过林道友……”他心头暗忖,那位林道友可谓一战成名!不过,师伯或许才是背后真正的高人! 花尘子狡黠一笑,说道:“我与那小子可是有着上百年的过命交情呢!你唤我一声师妹不要紧,却是将他置于何地……” 宁远神色一动,含笑摇头。同辈道友之间,怎可如此诨称?对方神色得意,他佯作未见,问道:“尚不知你与林道友是怎样的过命交情,不妨说来让我等长长见识……” 一旁有人跟着好奇起来,其中的空玄问道:“那位林道友自称魔、道、体三修,真乃不世出的奇人!小师妹何时有过这么一位挚友……” “师妹既然与林道友相交甚厚,可知其功法来历,与道齐门恩怨由来……”好事的空元亦追问了一句。 宁远笑容温和,两位老师兄凑热闹,左近的同门跟着竖起了耳朵,花尘子却明眸一闪,故作淡然地说道:“我与林道友,乃君子之交,不提亦罢……” …… 一座山,挡住了唯一的去路。 山高不过千丈,却与低垂的天光连为一体。其寸草不生,通体赤色,一如赤焰灼空,甚为的诡异。而尚未临近,便有炙热的威势隐隐逼来,令人诧然止步。 驻足于山脚下,林一错愕不已。荒漠的尽头,竟然有这么一处所在,一如天之涯,地之角,让人惶惶然而进退两难安。 后土塔之内,可有着九界八十一层,又怎会轻易便到了尽头!而眼下不过是才走了三日,若是任这般耽搁下去,再被闻白子等人追来并纠缠…… 忖思片刻之后,林一缓步往前。山坡陡峭,粗陋的石阶交错而上。走了不过两步,那炙热的威势便若浊浪荡尽,四下里竟然再无异常。而幻瞳之下,所去处的禁制平稳,通行并无大碍。 不作迟疑,林一循着石阶,一步一步往上走去。待翻越一道百十丈高的山岗,他无奈地再次停了下来,轻轻皱起了眉头。 眼前的所在,乃是一处平坦的山坪,有着数百丈的方圆,当间矗立一座巨大的紫色丹炉。其十余丈大小,双耳三足,造型古朴,气势沉浑。此外,那丹炉的上面刻有奇异的符文。见之刹那,便好似有莫名的烈焰之势汹汹逼来,令人心悸难安。 丹炉固然神奇,而仙境中的一切皆真假难辨,无须为此耽误工夫,及早越过此山才是正途。林一稍稍定神,却随即犯起了难。 那丹炉的四周竟然被密密叠叠的禁制封死。山坪虽然宽敞,却是不见了去路。 心有不甘,林一又是一番查看,而四下里情形如旧,依然难寻可供穿行的禁制间隙。无奈之下,他拿出了那枚图简 据仙境的舆图所示,眼下所走的这条路没错。而其中有关此山的注解,却只有一句话,四个字,山赤,鼎明……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六十八章 谁要寻死 感谢书友‘鳟鲟’、‘广胜’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飘摇夜雨1’、‘sankcs未来’的捧场支持!!! ……………………………………………… “……此乃赤山,那炼丹的大炉为远古仙家所留,称之为明鼎……” 山岗上挤着一大群修士,有坐有立,却无人敢擅自往前半步。数十丈外,一人背对端坐,正是那位名动一时的人物。 “神识所见,禁制密集而无法穿行,我等又该如何……?”五大仙门的所在处,几人围在一起说话。见宁远有讨教之意,花尘子得意说道:“来往的诀窍,当在鼎炉之上……” 在场众人皆带着不解的神色抬头看去,而除了那个陷入禁法深处的林一之外,巨大的丹炉上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宁远又问道:“道友不妨明说……” “嘿嘿!水无常形,久浊自清。之所谓大道不言自明……”花尘子摆出高深莫测的样子。 宁远无奈,只得拈须苦笑作罢。这一路上,可算是领教了这个女子的本事。原本还想探听些什么,谁料一无所获之后,末了反倒是被对方摸清了自己的用意。如此一个鬼灵精怪的女子,着实让人头疼! 看了一眼丹炉与那安然独坐的身影,宁远转向四周,若有所思。自己一行用了三日的工夫,这才穿过了荒漠。而赤山挡路,各大仙门的弟子皆被堵在了此处。却不想有人早到了一步,那九位前辈又去了何处?而有关此地的通行之法,对于各大仙门的弟子来说,并非一无所知…… 见花尘子等人有了动静,宁远轻轻摇了摇头,径自离去。待走至同门所在的地方,彼此示意了下,他便随左右一起坐了下来,不忘冲着那丹炉上的符文凝神打量。仙境之内,凶险所在,机缘所在…… 半个时辰过后,丹炉所在的山坪上,禁制的边缘处,九大仙门的弟子渐渐横坐成了一排。而便在此时,百丈外的那人缓缓起身。 被同门师兄弟簇拥着的花尘子,虽神色如常,却暗暗腹诽不已。虽有禁制相阻,可相距如此之近,那小子不会听不到传音啊?这不是成心装聋作哑,又是什么? 前方有变,花尘子忙与众人一同看去。只见那林一默然伫立了片刻,竟是袍袖舒展,随即便打出了一串法诀。与其刹那,丹炉上的符文一闪,忽而化作一道赤色的火焰急袭而至,炽烈的浊浪横扫而来,令人窒息难耐。 见此情形,围观的众人不无动容。却见林一又是轻描淡写般地挥动双袖,那袭来的火焰霎时一顿,随即化作栩栩如生的赤焰蛟龙,围着丹炉疯狂旋转起来,愈发强大的气势席卷而去。 众人心生不安,各自起身站立,皆惊愕不已。 不过转眼之间,蛟龙不见了身影,只有一团巨大的赤焰燎向了半空。而其中的紫色丹炉光芒闪动,还有丹药的异香散出,煞是奇异! “丹炉之内,必有仙丹……” 不知是谁失声喊了一嗓子,顿时引得群情振奋。那丹炉原本就是远古仙人所留,若真的遗下了几粒仙丹,乃情理中事。仙丹啊!莫大的机缘岂可由一人专美…… “啊……” 混乱将起之时,一声惨呼惊醒了众人。一位天行门的弟子心痒难禁之下,竟是往前走了几步,却无意触动了禁制。尚不待他有所应变,已是横空飞向了丹炉,霎时便被赤焰吞没,瞬间已是尸骸无存。 四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皆怔然当场,却不忘留意着林一的一举一动。 众目睽睽之下,林一对身后的情形浑然未觉,却于此时伸出手指隔空点去。只听得“砰——”的一声,好似丹成出炉的动静。那猛烈的火焰突然炸开,迅疾化作一片赤色的光芒笼罩四面八方。而丹炉却是渐渐恢复了原状,喧闹一时的山坪上再无异常,一切安静了下来。 少顷,赤色的光芒消失的无影无踪,一条三尺宽、丈余高的甬道随之乍现即隐。而这横穿山坪的通道,怎瞒得过在场的那么多双眼睛,有人惊喜道:“禁制已破,此路可行……” 各家弟子再次忙乱起来,数道人影抢先一步冲了过去。 于此刹那,一声清冷的话语声响起—— “往前一步者,死!” 仿若雷池在前,几个人影猛然收住了脚步。与此同时,山坪上寂静一片。只有那说话之人缓缓转过身来,神色冷然,不怒自威。 于众人愕然之际,花尘子稍作惊讶之后,便小嘴一撇。暗忖,真是好大的威风哦!不过,一声呵斥之下,竟无人敢僭越一步,坏小子真是恶名在外了! 道齐门的人群中,古作的黑脸皮抽搐了下,神色郁郁。任那几位同门的师弟僵立在甬道前,他心念踌躇,目光阴沉…… 神州门所在的地方,宁远手扶青髯,神色不明。 山坪的一隅,百安门的修士聚在一起。时刻不忘门主百里川的教诲,弟子们皆不好惹是生非,方才更是没人凑热闹。而其中明心、娟子与露儿等人,曾与林一并肩御敌,彼此算是打过交道,这时候索性于一旁袖手旁观。 “扶危助困,乃义所在!舍命相救,乃德之所在!不畏九大化神的高人,力拼闻白子前辈,乃勇之所在!一声喝退天下同道,乃威之所在!尚不知,情归何处……”娟子看向前方,不忘与身旁的两位姐妹传音说话。 露儿会意,抿唇一笑,跟着传音说道:“有德有义之人,岂能无情乎!师姐!你以为然否……” 织娘不为所动,轻声说道:“我辈修道之人,岂可沾染俗念,惹上尘缘!愿好人长命,昨日情义,今日云烟……” 闻言,两个女子面面相觑,神色不解。而织娘却是微微一笑,神色淡然…… …… 没人逼近,林一转向了丹炉,轻轻翘起了嘴角。他并非因方才的一喝之威而得意,而是为意外所得而欣喜。 被挡住了去路之后,林一只好琢磨起了那奇异的丹炉,随即辨出上面符文的异常。有过面壁体悟天魔印的那段历练,他对符文印记有了不同寻常的解读与认知。 没用多少工夫,林一从那符文中揣摩了一套手诀。稍作尝试之后,丹炉发出一声清脆的鼎鸣,他眼前闪出了一道禁制的缝隙。振作之下,其深入百丈后再次凝神体会,这才于幻瞳之下,获悉了丹炉上暗含的玄机。 此山,名曰赤山;丹炉,叫作明鼎,为仙家炼丹炼器之物。上面的符文,竟然是一套手诀。而另一篇口诀却是藏于其下,非事先破除禁制,或幻瞳而不可见。 十八式‘明火印’,与九句‘明火诀’,两者合而为一,可控天下之火!亦就是说,丹炉上的符文,乃是来自远古的控火之术。而只须懂得其中的一招一式,便可于山坪所在的火禁之中寻出一条可行之路来。 身为修士,没人不懂得控火御火之术。而随着修为的提升,林一深知其间的不同。 丹火与婴火,可以凭借自身的法力予以操纵。而若是御敌,或是炼丹炼器,还须有专有的控火法门才可物尽其用。不过,来自异界的天煞雷火,却因无匹及的控火之术,这才难以将其操纵自如,不得施展出应有的威力。眼下意外获得这套‘明火印诀’,可谓恰如其时。 半日之后,林一熟记了手诀与口诀。而有了这番耽搁之后,那九大高人并未现身,各大仙门的弟子却是陆续赶了过来。 对此,林一虽感到有些麻烦,却并未有所在意。放眼九州,除了那九位化神的前辈之外,他不再畏惧任何人。 于是这般,施展出了尚未娴熟的‘明火印诀’,林一还是打开了一条禁制通道。待他喝退了几个要占便宜的人之后,却是对这丹炉生出了好奇。 毋庸置疑,这‘明鼎’,乃仙境至宝!方才施法之时,那如真似幻的炼丹情形,便足以让人为之动心不已。任其抛弃于此,无异于暴殄天物。若能将之收为己用,岂不是更好…… 念及此处,林一的双手猛地一阵挥动。与之前的‘明火印诀’不同,他这次所祭出的祭炼法诀离体不过三尺,便再难远去。收取‘明鼎’无望,他无奈地摇摇头。而其这番瞎忙活,却是让在场的某人心生不忿。 你旁若无人般的收取宝物,而我等只能干看着,还不得近前,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真武门、公良门与道齐门三家所在的人群中,走出了几位愤愤不平的真武门弟子。其后还跟着一人,正是黑脸皮的古作。他瞥了一眼丹炉前的那个背影,这才转向其他仙门的同道,干笑着拱手说道:“列位!你我等虽有过隙,却无妨携手同觅仙缘!呵呵……” 众人看来,古作随即立于原地,深有感慨地接着说道:“……而仙道多舛,仙缘难觅啊!我等还须守望互助,彼此谦让,才可于仙境中有番收获。若是有人私欲作祟而藐视天下同道,岂不就是惹起争执的祸源……” 无人理会,古作又是干笑了两声,继续说道:“那位林道友恃强凌弱,不仅要独占宝物,还挡着大伙的去路。如此蛮横之举,令人齿冷啊!义愤之下,古某人便站出来说两句公道话。是非曲直,列位自有评断……” 古作话音未落,走至禁制甬道前的一人叱道:“哼!不过元婴后期小成的修为罢了,还当自己真是化神的前辈不成!于此禁制之下,人人法力受困,彼此没甚两样……” “嘘……”古作惊嘘了声,忙带着惊慌的神情劝说道:“人家敢与家师一争高下,可不就是高人一般的存在?还请道友慎言……”对方中年人模样,有着元婴后期大成的修为,四肢粗大而健壮,气势彪悍,恶狠狠地说道:“我呸!若打得过闻白子前辈,他为何要逃?一个元婴修士敢妄称高人,又视我辈何在?厚颜无耻,莫过如此……” 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林一已转过身来,眉梢斜挑,轻叱了一声—— “谁要寻死……”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六十九章 真是啰嗦 感谢书友‘鳟鲟’的月票不懈支持!!! …………………………………… 丹炉‘明鼎’,乃仙境之物,若是可以轻易收取,不会还摆在这个地方而无人问津。林一自知贪心作祟,转而释然。某人的挑衅,却是让他有些不耐烦。而其话音才落,那个叫嚣的真武门弟子神情一滞,在场的众人尽皆随声看来,一个个神色各异。 “古作,又是你……”林一下巴轻抬,眼光斜睨,话语清冷。 被人如此指名道姓,古作黑脸皮一沉,转而又温和而不失大度地笑道:“路不平,有人踩!世道不平,天怒人怨也!林道友即便是以前辈自居,肆意恃强凌弱,却不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吧!呵呵!我不过说两句话而已,不敢劳高人动怒……” 一番话里暗带嘲讽却又振振有理,还借机吐了一口污水,古作此举不可谓不阴毒。而其却无张狂之意,反倒是歉然一笑,往后退了两步,以示自家的无奈。 禁制的那条通道前,道齐门的弟子已悄悄闪至一旁,只有四个真武门的弟子带着满脸的不忿,兀自不肯退却。方才那中年男子还以为林一要冲着自己发作,未曾想过对方根本不搭理自己。他才生出来的一丝惧意顿时被羞怒所吞没,禁不住眼珠子一瞪,咒骂道:“去他娘的高人!仙境又不是他一人所有,为何要独占此处不容我等靠近,此般野蛮行径与凡俗的强贼有甚两样……” “两位道兄的话在理!九位化神的前辈尚在,谁敢妄称高人……” “呵呵!有人不知天高地厚……” “还想独占仙境不成……” “哼!分明未将九州同道放在眼里……” “有本事杀得了一人,却杀不尽我九州的正义之士……” 起初还只是寥寥数人在别有用心地在抱怨,随即便有天行门、六神门等别家的弟子跟着起哄。 “这位道友行事不妥……” “挡路着实不该……” “这……犯了众怒可是得不偿失啊!还须谨言慎行……” 许是出于好心,又或是与众人感同身受,百安门的明心便随声附和了一句。而他话才出口,便被人喝止—— “还请师兄慎言!” 明心这才留意身旁的织娘已是面罩冷霜,神色不快。他稍稍一怔,听师妹传音与一众同门又道:“既要置身事外以图自保,便不得见风使舵,行那蛇鼠两端之举!言尽于此,还望各位好自为之!” 织娘生性恬淡,却极有主见,在百安门内的声望不亚于几位师兄。而身兼大名鼎鼎的云轩阁阁主,可见这女子的心智非同一般。她这番话说出来,诸位同门无不颔首应允。明心自忖失言,不由得神色微赧。 吵闹渐起,声讨的势头愈来愈盛。众人的矛头直指林一,场面有些不可收拾。 林一却是无动于衷,就那么傲然**着,好似在瞧一场热闹。只是他冷芒闪动的双眸中,带着一抹嘲讽之色。 便于此时,宁远突然抬高嗓门说道:“我夏州神州门的弟子,勿管他人是非……”紧随其后,花尘子更加的不客气,娇声叱道:“各位师兄弟,与我闭嘴!寻死、杀人又关你等何事,岂能受他人蛊惑……” 四下里为之一静,而林一却突然自语道:“去他娘的高人……骂得真是痛快……” 之前那个带头辱骂的中年人神色错愕,却又不服不忿地说道:“我乃真武门辛雀子……” 冲着那人轻轻摆了摆手,林一循着禁制内的那条甬道缓步往前。被人如此轻忽,那叫作辛雀子的中年人话语一堵,脸色顿时酱紫。 漫不尽心地掠过了四周,林一的脚下不停,自嘲道:“着实想不到,还有人寻我说理的这一日……”其踱着方步,神态悠闲,却话语突兀,让人不明所以。而与之打过交道的古作、宁远、花尘子与织娘等人,以及方才出声指责的各大仙门的弟子,皆神色关注,却心思各异。 林一踱着方步,神色悠远,接着说道:“十六岁的时候,有人与我说过,只有用铁拳、用钢刀才能占得便宜,讨来公理!而弱小卑微者,唯有屈服,别无他法。我不信!下山踏上江湖之后,我便一次次去向强者讨要公道,却换来了一次次的生死劫难!究其缘由……”话语一顿,眼光从远处飘了过来,他又道:“只因我人微言轻,只因我的拳头不够硬……” 走至禁制的边缘,林一身形站定,继续说道:“这么个浅显的道理,从下山的那一刻我便知晓了,直至今日才真正的了悟。而两百多年一晃而过,我还是我,只是不再卑躬屈膝,不再忍气吞声,这又能如何……” 远处,花尘子神色一动。或许别人未有所留意,她却是暗暗惊讶不已。从那小子的话中不难猜测,其本人最多不过两三百岁的年纪,却已修至元婴的后期……? 林一的眼光落在了古作的身上,对方神色躲闪。他微微一笑,说道:“……任我拳头坚硬,依然摆脱不了小人的纠缠!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便有是非不断!而我不愿争执,不屑摆道理,更不想被人所杀……”话语一转,其沉声说道:“我只有杀人……” 古作躲在那几位真武门弟子的身后,不无用意地说道:“你……你杀得几人?一己之力,你又岂是我九大仙门的对手……?” 便于此时,花尘子突然叫道:“黑脸老头,休得胡言!你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为何要扯上九州仙门呢!林道友乃我至交好友,天道门绝不会趁此发难……”她越众而出,神色自得,又转向不远处问道:“宁远,你可莫要为虎作伥……” 宁远无奈摇头,却正色说道:“林道友为我夏州修士,尚且庇护不及,又怎会与他为难……” 这两家仙门皆不愿与林一为敌,以其马首是瞻的六神门、天行门与墨门三家弟子纷纷附和。而远处的明心适时出声问候道:“林道友,别来无恙……” 九州的修士,方才还在一同声讨着某人,转眼间便壁垒分明。 稍感错愕,林一冲着百安门的明心颔首致意,眼光在织娘的身上一扫而过。那女子独自垂首,神态宁静。宁远面带着笑容,神情莫测。花尘子却是狡黠一笑,还鼻尖一蹙,好似彼此心有灵犀的模样。 林一转向了不远处的古作,淡淡说道:“事已至此,你犹自不肯罢休,可谓执迷不悟。有胆一战,不妨上前来!若是怕死,便与我远远滚开!” 古作神色愠怒,恨恨瞪了一眼对方,却不敢直言顶撞。多少回的交手,皆是己方落败。面对这样的一个强人,蛮力不能争胜,只得巧取。而方才的一番算计落了空,他暗暗不忿。 林一冲着那些真武门与公良门的弟子说道:“在我未离开这片山坪之前,任何人不得靠近此处的禁制!”若这一百多人拥挤而来,狭窄的甬道不堪其负,势必再起争端。再者说了,他真的不想被人随后步步紧逼。故而,其如此一说,并非全是恫吓之意,却有人不领情,怒声叱道—— “哼!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我等为何要听你的吩咐?” 这个叫嚷之人,便是那个不愿退去的辛雀子。自始至终,林一根本未正眼瞧他,着实令其羞怒交加,便再亦按捺不住心头的火气。 林一皱起了眉头,说的:“我非滥杀之人,却容不得有人逼我!” 见机,古作便想说话,却有一道目光冷冷瞥来。他心头一寒,随即往后退了一步,却还是不为人察觉地动了动嘴巴。 辛雀子气势陡然一涨,不以为然地说道:“哼!真是啰嗦!逼你又怎样?打得过我师兄弟四人再说大话……”他抬手扯出一根粗大的牙棒,就势轻轻一挥,呜呜的风声顿起,寒意逼人。 与此同时,一旁的另外三个真武门弟子,已是各自法宝在手,于禁制前摆开了阵势。而那三家仙门尚余下五、六十人,则是环绕在十余丈外,皆神色戒备。此举不仅截断了林一的去路,亦将其他几家仙门挡在了场外。 古作趁机缩在人群中,不显山不露水。 四个真武门的弟子,恰好堵在了甬道出入的地方。林一只须往前一步,顷刻间便会陷入重围之中。 见此情形,远处的另外几家仙门并未妄动。 宁远看了一眼那结阵以待的三家修士,又看向进退两难的林一,拈须忖思不语。 花尘子禁不住攥紧了小拳头,神色期待。那小子的为人,看似平和而随意,实则一个桀骜不羁之辈!不过,他总是让人意外…… 许是被牵动了什么,织娘回首凝眸。不知为何,她又暗吁了下。他之江湖,杀伐不断;我之江湖,又如何…… 置身事外,六大仙门的弟子一个个心生好奇。于这些人看来,林一方才的话虽说得轻松,真要独自力战相同修为的四人并斩杀之,绝非易事。要知道,因禁制所困,法力难以自如,便是天大的神通只怕亦没了用处。此时此地的强者,非真武门的弟子莫属! 禁制之外,真武门的四人有恃无恐。 禁制之内,林一双眉斜挑,眸子冷芒闪动……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七十章 荒野无涯 场内外的元婴修士,皆为仙道中的高手,见识非比一般。在这个使不出法力的地方,任有天大的神通亦毫无用处。 故而,在辛雀子的眼中,林一没什么大不了的。而师兄弟四人联手之下,当战无不胜。对方还敢妄言滥杀?且看最后谁是赢家! 辛雀子四人,堵成了个三五丈大小的围攻阵势。见林一侃侃而谈之后却是没了动静,其不屑地冷笑了一声,便与三位师兄弟使了眼色。 待各自往前欺近了两大步,辛雀子的手上暗暗用力。那丈余长、人腿粗细的狼牙大棒之上,一阵碎银般的光芒闪动,血腥的杀气令人胆寒。其三位同门各自执着势大力沉的法宝,或剑、或刀,同样的气势汹汹。 林一立在禁制之中,不动如松,只有眸子里的寒意愈来愈重。这伙修士皆为九州的元婴高手,一个个见识不凡,还是看出了自己的短处。此时不比以往,要杀这四人之后全身而退,怕是有些麻烦。而众目睽睽之下,稍有不慎,说不定便会被那三家弟子困住。到那时候,将是一片混乱。 不过,眼下已无退路!而没了金龙剑与天魔印,不妨我杀人立威! “林一,莫要龟缩不出,还是让我等见识一下你的高人手段……”辛雀子有些等不及了,再次出声挑衅。见此情形,道齐门等三家弟子紧绷着的心弦忽而一缓,还有人跟着嗤笑起来。 林一神色不变,周身上下却是缓缓散发出了一层煞气,并有一道青色的龙影随之倏忽即没。他袍袖一翻,黑光闪动,已是‘天煞’铁棒在手, 突见林一扯出根六尺多长的铁棒,辛雀子神色一紧。不用其示意,四人顿时挥动起了法宝,将禁制前三丈之地困死,不为对手留下分毫的可趁之机。 这一刻,除了对阵的双方之外,所有人皆在凝神观望。 林一手臂抬起,‘天煞’之上黑光流转。他不慌不忙地双手持棒,脚下轻轻往前一迈。看着那严阵以待的四人,其不以为然地冷冷翘起了嘴角。 辛雀子四人忙全力驱使手中的法宝,狂虐的杀机死死封住了所在的方圆之地。 林一脚步尚未落下,身形骤然一快,眨眼间便窜出了禁制。其手中的‘天煞’铁棒去势更急,便若一把黑色的利剑直指前方。 辛雀子师兄弟,皆为久经战阵之人,应敌的手段很是老道。对手现身的一刹那,他四人已挥动法宝扑了上去。 没了法力神通,却有着妖修炼体的铜筋铁骨与一身罕见的力气,正是展现真武门弟子身手的好时候。辛雀子四人合力一击之下,威力更甚。只见法宝呜呜作响,光芒闪烁,声势惊人。 林一冲出了禁制之后,不管不顾地抡起铁棒冲着就近的一人砸去。而四道法宝的光芒已然临身,他却无从躲避…… 十余丈之外,人群中的古作眼光一亮,转而又神色踌躇…… 数十丈之外,宁远微微愕然,兀自静观其变。花尘子明眸一闪,振奋的神色之中隐有期待…… 百丈之外,织娘轻轻蹙眉,暗忖,那绝非一个莽撞之人…… 于众人关注之际,那四件夺命的法宝,已毫不留情地砸下。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耀眼的光芒霎时吞没了林一的身影。 “不堪一击,呵呵……”一招得手,辛雀子又惊又喜。而他笑声才起,便戛然而止。与此同时,围观的众人皆瞪大了双眼。 光芒散去,四件法宝同时落在空地之上,而那遭受围攻之人却是不见了。于辛雀子等人惊愕之际,身后突然有一道黑色的狂飙呼啸而至。 猝不及防之下,四人皆脸色大变。而不过闪念之间,便是“砰——”的一声闷响,其中的两人同时遭袭,便好似被狂风斩断了腰身,竟是不分先后地一起飞了出去。 一念之差,便折去了两位师兄弟,惊得辛雀子与另一人匆忙退后,还不忙用法宝挡在身前。而林一突然破空而出,横眉立目,杀气凛然,再次扯起了一道黑风怒卷而来。 这一刻,辛雀子恍然而悟。对方好像是一体三修,自己又如何讨得便宜?他随即心生悔意,已是斗志全无,便要转身逃命,还急切高呼道:“古道友……”另外一人亦不敢逞强,身形暴退而去,只想着借助身后的诸多同门,来逃得一条性命。 十丈外的古作,早已是心生不妙。见状,他便要带着众人一拥而上。 于此间不容缓之际,林一紧逼而至,双眸赤芒乍现,猛地将手中的‘天煞’狠狠掷出。 人已被引出了禁制,怎么还不动手?辛雀子本想呼救,而古道友三个字才喊出口,便被一片寒森森的血光所笼罩。霎时间,他心神恍惚,只觉得死意降临,让人难以抗拒。 只不过闪念之间,辛雀子陡然惊醒过来,却为时已晚。一根冰冷的铁棒便若一堵大山一般,带着疯狂的杀意与无从低档的威势,于电光石火间便砸在了他的身上。其耳边隐约听到“噗——”的一声,眼睁睁看着原本强健的身躯被碾成了肉糜,气海中的元婴被轰成了粉碎…… 另外一人才退出五丈远,身形忽而一顿。待其有所察觉之时,腰腹间猛然一疼。他神光涣散地看了一眼三尺外那个面无表情之人,又难以置信地低下头去。一只铁爪般的手上,血迹淋漓,还有一个似曾相识的元婴…… 古作已趁机冲出了人群,三家仙门的五十多位元婴弟子随其汹汹而动。 恰于此时,“扑通、扑通……”四具死尸摔落在了地上。一息,或是两息,辛雀子四人尽皆丧命。 杀了人之后,林一未作半分的停留,趁势掠取了乾坤袋与地上的法宝,又抓回了‘天煞’铁棒,身形一晃便退到了禁制之前。而其手上所抓着的那个元婴,却是不见了踪影。来去如风,他双脚未稳,周身的杀气未消,已是冲着别有用心的古作等人冷声叱道:“不想活的,上前受死!” 那原本要趁机发难的三家弟子,突然变得迟疑起来。看看地上的死尸,又看看杀意森然的林一,这伙人面面相觑,一时难以挪动脚步。 四位来自名门大派的妖修高手,眨眼便成了四坨没了生机的血肉。而那个林一不施展要命神通的时候,杀起人来更是如快刀斩麻。其杀戮成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有意无意间的杀人立威,颇见成效。从此以后,只怕再无元婴修士敢轻易挑战林一。而其这番举动,虽说是震慑了九大仙门的弟子,却还是有人生出了异样的心思。 花尘子暗暗惊嘘了下,小脸上神色变幻不停。坏小子,真是诡计多端!仙境开启之时,你便是用了方才的那一招骗了我,真是可恶!不过,你杀起人来,真是少见的凶残啊!无妨!若师祖愿收你入门,我这个师姐还是颇有容人之量的……嘻嘻…… 这女子时而蹙眉,时而自得其乐,引得不远处的宁远暗暗留意。少顷,他又看向那傲然**的年轻人,若有所思。分身?一个元婴修士,元神未成,如何修得分身之术…… 那边的一场厮杀分出了输赢,这边的织娘却心事不明。许是厌倦了血腥,又或是看淡了生死,她早已转向他处,心头悠悠一缓,却又莫名荡起,耳畔却传来某人盛气凌人的话语声—— “古作!多少人死在你的挑唆之下,而你本人却安然无恙。有你这样的弟子,乃道齐门之幸,却是真武门、公良门之不幸,呵呵……” 林一冷然一笑,转身闪入禁制之中,直接穿过山坪远去。于此处耽搁了这么久,耍够了威风,他再无意逗留。待其不见了身影,又一次见机躲在人群深处的古作这才走了出来。 禁制已无恶人相阻,其他仙门的弟子即将涌来。古作看向身后众人,理所当然地吩咐道:“收殓了几位道友的尸骸,我等还须抢先一步……”话未说完,其神色一怔。真武门的弟子自行其事,公良门的人则是直奔禁制而去,只有道齐门的弟子尴尬立于原地。 一句简简单单而又用意粗浅的话,便让三家的结盟名存实亡? 古作的黑脸皮一阵抽搐,不甘地摇摇头。少顷,他冲着那些同门师兄弟无力地摆摆手,便要彼此结伴离开,却又停了下来。山坪上,所有人皆转身远眺。三道人影渐渐临近…… …… 穿过了遍布禁制的山坪之后,林一循着石阶直奔山顶而去。 千丈赤山,不难攀越。林一只用了小半个时辰,便已慢慢接近了那赤霞弥漫的天穹。 不见骄阳,只在云霞之巅漫步,前后左右一片茫茫。 林一暗暗提着小心,一步一阶,好似踏云而去。 莫名之间,眼前豁然开朗,又一座高山巍巍矗立在远方…… 诧然之际,林一回首身后。荒野无涯,归途已无。之前的那片天地,仿若已成为了不可逆转的过去。他抬头看去,天光赤明…… …… ps:猜到了结局,却永远猜不出过程。人与故事,都是这个德行!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七十一章 去留随意 感谢书友‘飘摇夜雨1’、‘leafhoo’的捧场支持!!! …………………………… …… 昏黄的天光之下,无边无际的荒漠之中,一处低矮的沙丘背后,林一双手结印,阖目静坐。浓郁的灵气从身下的聚灵阵法中涌来,他整个人都包裹在一层淡淡的光芒之中。 一阵轻微的碎裂声响,嵌入阵法中的那数百块灵石尽数成了碎屑。随着周身上下的那层光芒隐去,林一这才慢慢睁开了双眼…… 百里之外,一团粗大而转动不息的风沙直上天穹,一如大漠孤烟。而其少了斜阳的映衬、苍鹰的相伴,使得这方诡异的躁动之中,有是还是那亘古已久的沉寂。 此行,林一算得上是第一个进入后土塔的修士。闻白子有意触动了仙境禁制,使其与众人分开,却在赤山遇上了九大仙门的元婴弟子。此后,他又杀了四个挑衅之人。这番铁血的手段未必让他人心悦诚服,却震慑住了一些心怀不轨之辈。 一时没了纠缠,林一借机远去。而未过多久,他便察觉身后有人追来。唯恐节外生枝,其索性全力狂奔,只想摆脱不必要的麻烦。 六个月以来,林一接连穿过赤明界、玄明界、耀明界与虚明界。其间危难不断,却每每化险为夷。几番历险,几番周折,却不敢耽搁,一路疾行之下,他这才到了眼前的这方所在,观明界。 不眠不休地狂奔了半年之久,还须时时提防日日小心,并要应付仙境中的各种凶险,原本只剩下五成修为的林一,行至此处已是筋疲力竭。没了法力修为,便没了嚣张的本钱。不然,往日的震慑便成了色厉内荏的吓唬人。自家人知自家事,他着实不愿这般强撑下去。 故而,一口气穿过了八层的观明界之后,林一便不失时机地歇息了一番。谁想这一坐便是七日,他这才借助聚灵阵法恢复了体力…… 远处的那道旋风经久不息,与七日前的情形没什么两样。林一拿出了一枚玉简看了看,又将其收了起来。据仙境的舆图所示,只须穿越那道如柱如烟的屏障,便可抵达后土塔的太元界。 不过,那道旋风的所在,看似壮观而奇异,却非善地。 林一才要接着赶路,忽而神色一动,随手掐了个法诀,隐去了身形与灵力。之后,他缓缓站起身来,隔着沙丘看向远处…… 沙漠的尽头,冒出了九大仙门弟子的身影。许是途中遭致意外,其中的二三十人不见了。而余下来的一百五六十人皆施展御风术,一道道人影飞掠疾行,竟是直奔那旋风而去。 众人皆赶路匆忙,百安门的弟子无意争先,其中的三个女子更是落在了最后头,并边走边说着话儿—— “……只须过了这观明界,后土塔的九界已去其五。据同门的师兄所说,少有人可以行至此处。而亲眼所见,方知耳听为虚啊……”好奇张望之余,娟子冲着前方的人群示意了下。九州仙门的弟子大都在此,只有二三十人折在了半道上。故而,她有此感慨。 三个女子并肩而行,彼此间甚为亲近。而其中的织娘却是含笑不语,任身旁的两姐妹嘴上不停。 露儿接话说道:“你所言有误!明心师兄曾提起过,九州的修士抵达太元界之后,便再难前行,唯前辈人物或大机缘者,而不得走完后土九界……” 闻言,娟子有些不甘心地说道:“我等费了这般周折,却要在太元界止步……” 露儿取笑道:“且知足吧!据说,后土九界之中,唯太元才算得上是真正的仙境。只须在其中寻觅一番,当不虚此行……” “真正的仙境?岂不是天材地宝遍野皆是,随手可得……”娟子好奇问道:“太元之上,还有虚无、太极与无极三界,莫不是与仙境无关……” “这……”露儿不知如何作答,便带着求助的神色看向了身边的织娘,说道:“师姐!我二人有所不明……” 娟子点头附和,说道:“师姐不妨就此分说一二……” 织娘冲着两位师妹微微颔首,轻声说道:“我所知不多,皆来自师父……”她淡淡看了眼前方,接着又道:“露儿所言不差,那太元界才是我等的去处。其并无遍地的宝物,只因仙气浓郁的缘故,为前辈们视为真正的仙境所在。彼处不乏灵药、洞府等等……” 娟子与露儿恍然,却又神色不解。 稍稍一缓,织娘善解人意地接着说道:“……所谓的仙气,乃仙元之气,与我等无用,却有助于化神前辈提升修为。太元之上的三界尽为仙气的所在,却无一丝一毫的灵气。故此,元婴修士置身其中,法力无处凭借,处境堪忧。为自身安危着想,各大仙门的弟子皆不愿轻涉险地……” 三位女子说话之际,天道门的一群人早已抢至前头。其中的空玄、空元照旧是守护着小师妹,却不忘时时留意百丈外的情形。一百多修士几乎是并驾齐驱,唯恐落后一步。 两位师兄如此谨慎,花尘子不以为意地笑道:“道齐门的黑脸老头暗算林一不成,反倒是被那小子坑了一回。若非闻白子三位前辈赶来,他三家仙门说不定会反目成仇呢!其貌合神离,已难成联手之势,不足为虑……” 空玄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讨好地说道:“师妹的那位至交好友,可谓是有勇有谋啊!寥寥数言,便离间了三家仙门,着实妙哉!” 花尘子明眸闪亮,带着与有荣焉的神情嘻嘻一笑。 见师妹笑逐颜开,一旁的空元亦来了兴致,跟着说道:“林道友离去之际,所幸我家祖师与其他几位前辈及时现身……” 那一日,林一才去,闻白子、公羊礼与公良赞便赶到了赤山。当时血腥尚在,情形混乱,三位高人有些不明就里。 待知晓了前后的原委,公羊礼并未因弟子被杀一事而震怒。于其看来,那人的魔修与道修极为的不凡,妖修炼体更是胜过真武门一筹。而三修于一体者,更是旷古罕见。为此,他与公良赞好似想到了一处,两人皆要急着赶路。 闻白子不难猜出两位同伴的心思,却想要借机迁怒于其他几家仙门。谁想文玄子、松云散人等六大高手随后而至,令其心愿落空…… 花尘子犹自神色得意,小嘴一撇,说道:“哼!闻白子若是慢走一步,师祖岂能饶他!他老人家不仅恩怨分明,更是慧眼识英呢……” 慧眼识英者,早已有之。而真正的缘由,却不尽相同。数十丈处的宁远听见了这三人的说话,暗暗摇了摇头,驱动神识往前看去,除了那愈来愈近的旋风之外,未见其他的动静。心忖,那九位高人与林道友皆不见踪影,只怕是早已去了太元界…… 风沙扑面,身形受阻,由远至近的一百多人纷纷止步,皆神色凝重。 五百丈之外,一道宽有里许的风沙之柱直耸天穹。其看似缓缓涌动,实则急剧旋转。那‘呜呜’的风声撼人心魄,卷起的粒粒细沙竟带着破空之势扑面而来,声势惊人。 古作越众而出,身上已多了一层护体的灵气,将那急袭而来的细沙尽数挡下。他抬手示意了下,沉声说道:“此处乃风沙通天道,又称明元境,或明元殿,沟通观明与太元两界。其外罩三分罡风之势,不易穿越。如无适用的防身法宝,还须慎行……” 话未说完,古作左右看了下,便黑着脸皮不吭声了。本门的弟子尚听招呼,而真武门与公良门的弟子皆对他不屑一顾,已各自祭出了防身的宝物冲向了前方。 古作暗哼了一声,神色郁郁。进入后土境的有三十多位同门师兄弟,在路上与神州门争执时又死了几个,眼下还有二十多位,比起仙境开启之时的人多势众,此时的道齐门可谓势单力薄。而此般境地,皆由一人而起。好在师父并未就此降罪,反倒是收了自己为徒。唉!用尽了计谋,耍尽了手段,却动不了那小子的分毫!或许,命数使然!亦罢!心愿早已达成,且将那不解之仇,暂且放下…… 真武门、公良门与道齐门的人已先后钻入了风沙之中,神州门等其他五家仙门亦跟了过去,只有百安门一众还留在原地。 明心看向织娘,对方沉静不语。他拈须沉吟了下,便以师兄的身份说道:“有我云轩阁炼制的防身宝物,穿过这风沙不难。其中的明元境却凶险莫测,还须临机应变方可转危为安。而我百安门弟子生性内敛而不善拼杀,且少有争强斗胜的手段,此去生死未卜……” 这番瞻前顾后的言语,顿时让众人没了底气。而其他仙门尽皆远去,又让这些弟子心有不甘。 “师兄!容我一言……”织娘秀眉微蹙。 明心忙道:“师妹有话但讲无妨……” “仙缘与性命,孰轻孰重,不言自明!诸位同门还须量力而行,去留随意!”织娘轻声说道。 心头一缓,明心转向四周含笑说道:“仙缘有觅处,生死只一回。师妹所言与我不谋而合!师父曾有言,此行重在历练……”他忽而想到了什么,忙又问道:“师妹,你是前行,还是就此回转……” 几个元婴初期的弟子正踌躇不定,其中的娟子与露儿两个女子更是看向织娘。对方神色不变,淡然自语道:“于我来说,生死皆为历练……”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七十二章 一沙混沌 感谢书友‘leafhoo’的月票支持!!! ……………… ……因这样或是那样的缘由,二十多个元婴初期的修士并未随着同门继续前行,而是就此结伴四散而去。后土塔分为九界,机缘无处不在…… 半个时辰过后,那道旋风前多出了个孤零零的身影,正是从百里外赶来的林一。 细小的沙粒随着迅猛的风势狂袭而来,尚未临身,便从林一的两旁滑过。看了下光芒微微闪动的云袍,他又抬头看向了五百丈之外。 仙境的舆图中有云,风沙通天道,外罩劲风,内有乾坤,自成一境。九州诸家修士,大都各施手段进了此处。那位织娘看似柔弱,却有几分胆色。她劝退了两位姐妹之后,却是要随着几位师兄来一次生死的历练…… 之前,虽说躲在一旁,林一还是对那伙人的动静一清二楚。走岔道了,要么就是错过了什么。不然,为何见不到那九位高人呢?原本跑在前头的,眼下说不定自己已落在了最后…… 林一不再迟疑,龙甲布满了全身。随着法力运转,云袍之上闪过一层流水般的光华,已将其从头至尾裹了起来。再次凝目打量一眼前方,他脚下一动便飞奔了过去。 只是刹那,漫天的狂沙便如万箭齐发,凌厉而强劲的威势横卷而来。林一去势不减,身形倏忽一闪,已消失在了风暴之中…… 不过须臾之间,眼前景物一转,林一猛地收住了脚步,身上云袍的光芒有些黯淡,上面隐带风霜的痕迹,还落了层细细的沙尘。随其一振衣袂,云袍顿时恢复了旧模样,片尘不染。 那道风沙的阻碍易过,其中夹杂着两三丈宽的罡风倒是叫人不敢大意。而方才一番有意的尝试之下,织娘用蛟绡所炼制的云袍彰显不凡。那绡衣可避罡风,由此可见一斑…… 风声隐隐入耳,气机稍显紊乱,四下里情形迥然,林一回首环顾。身后,一堵土黄色的沙墙宛若井壁一般,却兀自疯狂旋转个不停,并环绕着一处奇异的所在。 数十丈之外,高耸着一座占地数百丈的通天大殿。它好似为沙石堆砌,通体土黄,无棱无角,却古朴肃重而威势雄浑,就这么拔地而起,令人仰止。其千丈之巅为云雾笼罩,难辨端倪…… 神色微愕,林一将眼光落在了正前方。那土黄的大殿正门洞开,四下里却无半个人影。而由此往前,未见禁制阻碍,却有淡淡的血腥传来…… 林一轻轻皱起了眉头,才想动身往前,却又看向那殿门的上下两旁。那门楣之上的一方石匾之中,深陷三个大字,明元殿。大门的左右两测,同样还有两行字迹:一沙混沌化五行,九界归一通太元。 将那两句话默诵了几遍,林一犹自不得其解。他忽而心头一动,若有所思。在生死地两界山幻境之中,那老者所言的道境九转,与这后土塔的九界隐约有几分的暗合。 道境之返归质朴、顺从世俗、豁然贯通、与物混同与神情自得,这五转之境,便如后土塔的五明之界。唯有灵会神悟而融于自然,方可忘却生死而直至玄妙,亦才得以体悟太元、虚无、太极与无极之境…… 立于原地忖思了片刻,林一愈发以为自己的猜测不无道理。原先还对那所谓的九转之境有些懵懂,而此时他的心头却是多了几分的明悟。 不过,林一看着门边的那两句话,又糊涂起来。九界归一通太元?为何不是九界归一通太极,或无极之境……莫非,莫非……? 一时闹不明白,林一暗暗摇头。这可不是苦思冥想的时候,诸多疑惑只有留待他日去慢慢琢磨。而由这大殿之中寻至太元界,才是眼下要紧之事。 随着心念一动,林一的脚下轻轻一点,便如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到了殿门之前。稍稍停顿,他闪身便进入了大殿之中。随眼前所见,其神色微愕。 大殿之内光影黯淡却颇为的宽敞,环绕四周的乃是一圈空置的石室。在数百丈方圆的殿堂正中,很是诡异地悬着半截石梯。其宽约三尺,上端直直通向百丈高的大殿二层,下端却离地三丈。而挨着此处的平整地砖上,却是躺着一位死去多时的修士。 从尸身的衣着与致命处的情形来看,命丧同道之手的应是位来自百安门的修士。距其不远处,还有几团法力烧灼的痕迹。不用多想,此处死的并非一人。而这位倒霉者抛尸于此,只是没人收殓罢了!如此说来,当时的情形很是危急…… 林一并未急着往前,而是走向四周的石室,挨门逐户,一一看去。其皆有两、三丈的大小,分明就是一间间的静室,只是人去室空罢了!不过,此处若真是仙人的静修之所,倒是让人难以置信。无他,只因四下里太过简陋…… 走了半圈,并未发现什么异常,林一这才转向那石梯而去。待到了那具尸骸的近旁,他从乾坤戒中寻出一张符纸来。 看着手中之物,林一神有所思。若非随身所藏极为的庞杂,一时还真的难以找出来这般低阶的符箓。而自己的法力难以离体三尺,若要焚去地上的尸骸,只得有所借助…… 许是想到了什么,林一竟是收起了符纸,转而屈指弹出一缕婴火。火苗乍现,离体三尺盘旋。他双手飞快打出了一串法诀。随之刹那,其十指相扣,结成一道符印,轻轻往前祭出。 那缕婴火飞出三尺远处,便去势一缓。而符印疏忽即至,于法力加持之下,火苗猛地跳动了起来。 见状,林一伸出手指轻轻一点。婴火随之炸开,转瞬化作一条细小的龙形,霎时挣脱束缚而去,忽地一下便扑向了地上的死尸…… 地上百安门弟子的遗骸化为了灰烬,林一手指间的那缕火苗还在灵活地萦绕不止。须臾之后,他收起了婴火,嘴角微微上扬。《明火印诀》是否真的可控天下之火,眼下还无从知晓。而其不受禁制所限,却是颇让人意外。 林一转向那离地三丈的石梯,身形一跃而起。待其落在了空悬的石阶之上,脚下甚为的稳当。待稍稍用力踩了踩,并无异常,他这才慢慢往上走去。 盏茶的工夫过后,林一循着三尺宽百丈长的石梯到了明元殿的二层。入眼处是几颗嵌入石壁中的萤石,四下里却依然是一片黯淡。 稍候片刻,林一离开了身后的石梯,于二层大殿的一隅驻足观望。此处大小应与一层的大殿相仿,却被一堵堵厚重的石壁隔开,显得逼仄而怪异。他小心移动了几步,走至两堵石壁之间。 眼前便如一道百丈高、两丈宽的狭长山涧,前去不知所踪,而左右两侧的山壁上,却有一间、两间的石室…… 退后两步,林一转往他处。须臾之后,其又回到了原地,心生不解。他所在的这片地方不过一、二十丈的方圆,却是出现了三个路口,皆为一般无二的‘山涧’。 浅而易见,若要寻至通往上一层的石梯,这三道路口必选其一。若是走错了道儿,又会怎样? 忖思之际,林一漫不尽心地伸手抓向前胸。恍然察觉颌下无须,其不由得撇了撇嘴角。 装扮他人久了,便慢慢忘了自己该有的模样! 眸中闪出了幻瞳,林一直奔两堵石壁之间…… 一炷香之后,林一从另外两堵石壁之间冒了出来。见眼前的所在极为熟悉,他才知道又回到了方才的地方,禁不住无奈地摇摇头。率性之下,总避免不了走上一趟回头路。 不作迟疑,林一返身踏入第三条‘山涧’。每过几丈远,两旁便会出现一间石室,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往前四、五十丈,循着石壁的走向拐了个弯,林一停了下来。与之前所遭遇的情形一模一样,路口又变成了三个。 不想重蹈覆辙,林一暗自思量。幻瞳之下,看不见禁制的存在;石壁所阻,神识难以及远。该往何处走,还真的让人难以取舍。而此处陌生的气机紊乱,分明有人途径此处…… 林一神色一动,抬脚往前走去。不过二十余丈,他突然在一间石室前停下了脚步,转而凝神不语。 那间石室之中盘膝坐着一人,正慢慢睁开眼睛。突然有人现身,吓了他一跳,随即惊道:“林道友,是你……” 此处的石室,便是一个简陋的山洞模样,两三丈大小的地方,坐着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其身上有伤,满脸的倦色,开口说话之际,眉宇间有淡淡阴气缠结不去。 默默点了点头,林一沉静不语。见对方要勉力起身,他摆摆手。中年男子神色一缓,拱手说道:“我乃六神门申山子,见过林道友……” 对方认出了自己,林一并未有所诧异。这个叫作申山子的男子,曾出现在六神门的人群中,虽话语阴沉,却非狡诈之辈。 林一忽而往前两步,径自在静室中坐了下来。申山子脸色微变,他却视而不见,很是随意地问道:“道友缘何如此的模样?你不妨将此前的情形分说一二……”见其神色坦然而沉着,对方暗暗松了口气,不无感慨地说道:“道友杀威甚重,令人胆寒……” 眉梢斜挑,林一淡淡一笑。申山子怔怔看着一丈之外的这位不速之客,跟着露出一抹苦笑来,说道:“难以想象,林道友竟是个随和之人。亦罢!且听我道来……”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七十三章 不记仇怨 第七百七十四章 随缘便好 感谢书友‘梦游这一世’、‘几瓶云烟’的月票支持!!! ……………… 大殿的六层,寂静无声。巨石、污血与死尸之间,林一独自默默伫立。 再不敢啰嗦,五个修士匆匆离去了。便是弃在地上的法宝,亦无人问津,只是怕林一翻脸无情而悔之晚矣! 那个神州门的弟子被扫尽了颜面,不免心生怨气。于其看来,彼此同为夏州的修士,怎可无故偏向外人?不仅如此,又将宗主般的神州门置于何地…… 林一管不了那几人的心思,将其吓退之后,便留意起了几丈外的情形。被一堵石壁封死了半边,那间石室好似少了一半。而其分明为禁符所致,乃不得已的保命之法。 有关墨门的禁符,林一略有所知。类似这般严密的禁锢,非绝望之下而不会如此作茧自缚。一旦用其封住的上下左右,施法之人极难从中脱身。 不过,眼前所见并不陌生。而昨日神蛟凶猛,今日人心险恶…… 眸子幻瞳闪烁,林一出声问道:“是让我助你一臂之力,还是……”其话音未落,一声低若蚊蝇的呻吟从那石壁中传来,轻轻说道:“有劳……” 眉梢微挑,林一又再次凝神打量。石室两丈多宽,禁符所化的石壁却深陷其中,借助地势而分外坚固,外力难以强行破之。他往前走了两步,已伸手扯出了‘天煞’铁棒。 未作多想,林一已是力贯双臂,猛地抛出一道黑光。‘天煞’带着风声,猛地击在了石室与禁符的角落处。 只听得“轰”的一声,地动山摇之中,石室崩出了一道缝隙,一旁的禁符所成的石壁“喀喇”一下跟着裂成了几片,随即现出一个身着月白长裙的女子,正挥动一把飞剑以为助力。那女子正是织娘,面色苍白,嘴角带着血痕,却未见惊喜,只是一如既往的沉静。而其眸中却悄悄闪过一道莫名的涟漪,却让人不易察觉。 林一收了‘天煞’铁棒之后,眼光在织娘的身上一掠而过。见其并无大碍,他颔首微笑,便走至一旁的那道石缝前留意起来。未伤及那女子,还将石室的石壁砸裂,可谓一击两得。 织娘才想出声致谢,却又默然不语。她收了飞剑,独自款款起身,走至一旁等候。不远处的血腥逼来,其神色一黯,禁不住幽幽一叹。 林一的面前,那被砸出来的裂缝有数尺长,手指宽,其中闪动着细微的金芒。他手掌一翻,已是挥动金龙剑劈了下去。 不明所以之下,织娘悄悄抬起眼光,静静关注着某人的一举一动。对方不发怒的时候,全无那种狂傲的气势,更像是个寻常的年轻人…… “砰——”的一声闷响,石壁上凹下一块,而林一的手上却是多出一块土黄的石头。收起金龙剑,他冲着手上端详不停。 石头不过尺余大小,入手却极为的沉重,还有宁和的气机缓缓散出,颇为的奇异。进入这明元殿之后,便动起了心思,终如愿以偿。而看着手中之物,林一不由得想起了玄天仙境中的情形,还有被他亲手毁去的水下城…… 片刻之后,林一兀自出神。织娘踌躇了下,轻声说道:“林道友……” 闻声,林一恍然,手上的石头已然不见了。他走出了石室,这才转身淡淡笑道:“我见道友伤势无碍,这才掘起了石头……”他话语一顿,问道:“此前生出了何事?” 看了下置身所在,织娘与林一示意了下,便跟着缓步走了出去。她摸出几块玉符捏碎,随即祭出了几团火球,瞬间便焚去了地上的三具尸骸。将四下里稍稍收拾了下,这女子才轻声说道:“此事倒也怪不得他人……” 林一从织娘的口中得知,未免遭意外,门中的几个师弟师妹先行返回,她与师兄等余下的十五人继续前行。而百安门一行踏入明元殿之后,便霉运不断。 原本便晚了一步,待百安门等人进入大殿之后,恰好撞见几家仙门的弟子在抢夺石梯。织娘一行只得壁上观,以示回避之意。而其十五人皆为元婴中期以上的修为,在一旁虎视眈眈,不能不让他人有所顾忌。 如此这般,于阴差阳错之下,百安门的弟子与人起了争执。见一时纠缠不清,明心便带人强闯石梯,最后的情形可想而知。不过,死了一位同门之后,他与师弟师妹们还是夺路而去。 闯进了大殿的二层之后,四下里更为混乱。自知难以置身事外,百安门的十余人便合力一处,得以继续往前。待到了大殿六层时,恰逢道齐门、神州门等几家修士正在厮杀。 彼时彼景,明心只须带人从一旁绕过去即可。而他一路杀来,早已是心生怨气,便在一旁劝阻了几句。于其看来,动乱之因皆在神州门的仗势欺人。这番言语难免惹祸上身,随即双方便动起了手。 乱战又起,敌我势均力敌。不料百安门却是救错了人,那几个道齐门弟子见有机可趁,竟一个个转身逃去。如此以来,明心一方便落了下风。情急之下,他匆忙突围,却是抛下了织娘等人。 神州门等几家弟子怎肯罢休,分出人手追杀而去,还留下五人堵住了织娘与三个师兄弟。一番恶战下来,百安门三死一伤。 这女子逃生无门,只得借助禁符困守于石室之中。而对方无意知晓了她的身份,对云轩阁的炼器法门势在必得,这便要杀人夺宝,恰逢林一赶来…… 获悉此前的原委,林一暗暗摇头。那个明心行事谨慎,却不辨是非,不知深浅,最终还是惹祸上身,并殃及同门。这般迂腐德行,倒是一脉相承。只不过,进入后土境之后,百里川的举止倒是让人意外。 “……承蒙林道友再次仗义出手,织娘无以为报……”一番话之后,织娘冲着林一款款一礼,却又神色迟疑起来。 林一略略侧身,不以为意地说道:“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你既无大碍,不妨与我结伴走出此地!” “我之伤势的痊愈,许是与那石室的缘故……”织娘直起身来,伸出手来指向身后的所在。对方含笑会意,好似早已明晓了一切。她脸颊微赧,随即便神色转冷,轻声说道:“我从不欠人情……却不知该如何报答这救命大恩!” 神色无常,这女子怎么了?林一摸了摸下巴,收起了笑容,正色说道:“眼下还是离开此地要紧!你若执意于此,不妨留待他日报答!” 有人睚眦必报,图个一时快意;有人恩怨分明,是为了问心无愧;有人却看淡了过往,只因脚下匆忙…… 织娘肤色白皙,柳眉秋眸,容貌精致。其身材不高却纤细而窈窕,一袭月白长裙出尘不染,如瀑青丝绾于肩后,整个人显得清秀而柔美。往日里,这女子性情恬静而随和。而此时,她冷然中带着几分执着,轻声说道:“我曾有言在先,不欠人情,更不愿欠下这救命的大恩……” 要不,你改日救我一回!林一如此想着,却不便直言。看着这执拗的女子,他沉吟了下,说道:“世间种种,皆过眼云烟!道友无须刻意,随缘便好……” “随缘便好?”织娘随声说了一句,抬眼静静看向林一。对方咧嘴一笑,很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明眸一闪,手上多出一枚玉简,递过去说道:“此乃我闲暇时揣摩出来的一篇炼器法门,不知可否抵偿道友的救命之恩?” 林一心头一怔,还是伸出手接过来。待稍加留意之后,其眉头一皱,忙道:“织娘道友,这使不得……”他出道已久,一眼便看出玉简中的非比寻常。而对方佯称为自己所创,乃诚心如此,又是为何? 织娘的神色一缓,稍显欣慰,却还是决然说道:“相赠之物,岂可收回!” 林一难以置信地摇摇头,举着手中的玉简说道:“你便不怕我将此物广传天下……” 织娘眼帘轻垂,过了片刻,才轻轻一叹,说道:“你如何行事,与我无干!” 掂量了下手中的玉简,林一暗中计较一二,随即便嘴角上扬,不置可否地笑道:“既然如此,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他转身往前走去,又道:“随我来!” 冲着那傲然的背影默默投去一瞥,织娘慢慢跟上去,问道:“曾记得令师乃炼丹大家,不知……” …… 半日之后,林一与织娘到了明元殿的九层。来时又遇上十余个厮杀的修士,却无人敢横加阻扰。他二人一路走来,畅通无阻。 这两人原本便是旧相识,打了几番交道之后,双方算是相熟起来。林一收下了玉简之后,织娘如同放下一桩心事,便借机攀谈。 获悉那所谓的炼丹大家乃另有其人,并早已身陨道消,织娘为此遗憾不已。林一与这女子说着话,还一心二用,或是一心三用。他握着对方所赠的玉简不撒手,同时将来自百草先生的炼丹体悟回想一遍,还不忘就炼器的法门向对方讨教一二。 两人边说边走,渐渐来至大殿九层的一处法阵之前。抬头打量着那直上百丈的一道淡淡光芒,林一转而看向一旁的织娘。几个时辰过后,对方沉静如旧,话语从容,而眉宇间却是多了几分异样的灵动。 林一举起手来,稍稍用力,那一直握着的玉简砰然炸碎。织娘柳眉微蹙,他淡淡笑道:“半日的工夫,足以让我将之熟记几回!”对方明眸闪动了下,随即悄悄转向身边的那道法阵,而腮边却是露出一抹会心的笑靥,煞是动人。 “百草先生的炼丹之术颇为的玄妙,而我之体悟却极为的粗浅,且将其拓于玉简之内送与你,聊胜于无吧!改日有暇,你不妨亲临清幽谷,与我那兄长印证一番……” 织娘转过身来,许是兴奋所致,面颊又涌现一层淡淡的绯红。她伸出手接过玉简,并未道谢,却又莫名其妙地长吁了下。 “走也!” 林一招呼了声,抬脚走入了法阵。织娘不假思索,随其而去。转瞬之间置身异地,两人尚未立稳身形,便双双神色一怔……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七十五章 过命交情 第七百七十六章 太广山下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zd403’的月票支持!!! …………………… 飞雪漫漫,白茫无际,一点灰色的身影倏然远逝…… 半日之后,一处擎天巨峰之前,林一止住身形。前后打量,转而仰望。少顷,他拿出图简,凝神查看。 太元界,乃后土塔的第六界。只须穿越此处的九层天地,便可抵达虚无、太极与无极三界。 据闻道子留下的仙境舆图所示,他曾于当年寻至三处紧要之地,分别为后三界的虚无殿、太极殿与无极殿。而这三处所在,其着重标注了三处地方,却又语焉不详。 此外,闻道子当年的途径,至无极殿终结,此后再无赘述。而其曾走过的那条路,乃林一今日的不二选择。至少,他想由此获悉那位高人的下落。对方是遭遇了变故,还是寻至那传说中的仙域…… 不过,无论是要拨开那千年之前的迷雾,还是为了念念不忘的仙域,这路总要继续走下去。 林一收起了玉简,再次仰望。这占地百里、高万丈的山峰,乃太元之太广山的所在。只须由此攀越而上,便可逐渐接近虚无界。 雪花洋洋洒洒,淡淡的元气随莫名的威势而来,灵气却无从寻觅。如此境地,元婴以下的修士难以生存。 忽而神色一动,林一内视气海。自明元殿脱身之际,他便早已屏住气息,任体内玄功自行运转而另成天地。其修为尚在,却依旧被莫名的禁制所困而难以自如。置身于此,便若一个凡人的练气伊始,一切都是如此的陌生,却又让人欣奇莫名。 气海之中,老龙酣睡不醒。此外,道婴神态宁和,正老老实实趺坐静修。紧闭双目的龙婴与魔婴却是眉飞色舞的模样,皆在不顾一切地吸纳元气…… 见状,林一的嘴角微微上扬,随即便无奈地摇摇头。两婴便如两条贪婪的鱼儿,任流水般的元气穿腮而过,却难以将其收归己用。龙婴体内那一丝奇异的气机,依旧是微不可查却又隐隐存在;魔婴更是瞎忙活,好似只图个一时的痛快。 稍稍收拾了下心思,林一眸中幻瞳闪动。数里之外的山峰陡峭壁立,四周皆无借力之处。而修为所限之下,御剑、御空不得施展,这太广山便是一道天堑,叫人极难攀越。 暗自计较之时,林一转过身来。远处,百多道人影渐渐临近。他不再迟疑,转而冲着山峰奔去。其足不沾雪,御风而行。 须臾之后,林一便到了山峰的数十丈之外,突然凌空跃起,身后有淡淡龙影一闪即逝。眨眼之间,他已飞跃至百丈高处,土黄的峭壁迎面而来。而其去势已尽,却猛地伸出脚尖用力踢去。 “砰——”的一声闷响,林一脚尖触及峭壁的一刹那,下坠的身形已陡然拔起百丈高。而他人在半空,腰身一曲一伸再次窜起,一如蛟龙腾云之势,直奔山峰的高处飞去。 此情此景,若是被当年天龙派的木天成看在眼里,不知又会作何感想。或许,这才是凡人所神往的《龙行九变》…… “咦!那小子有意在我面前炫耀不成……” 百多道人影先后在太广山前停了下来,一个个抬首观望。有人却不失时机地娇声埋怨着,好似离去的林一与她交情真的很不一般。 “不借助符箓之术,便可攀越太广山,林道友真是手段高强……”从那茫茫深处转向身边的花尘子,织娘带着几分不解之色说道:“他已是我辈第一人,又何须炫耀什么……” “姐姐有所不知,那小子好出风头可不是头一回了。哼!骗我等女儿家的手段倒是高强哦!”花尘子摇摇头,很是感慨地说道:“曾记得相识之初,他可是温和守礼的君子模样,不仅善解人意还颇为……嘿嘿!”见其欲言又止,织娘问道:“妹子直言便是……” “姐姐动问,妹子岂敢有所隐瞒呢!”花尘子很是无奈地乖巧一笑,又半遮半掩地接着说道:“那小子总是使尽手段博人好感,谁料那日酒醉,才知晓他本来面目……”话未说完,她已是脸色微赧,连连摆手,羞怯难耐地又道:“往事叫人难以启齿啦……” 织娘神色迟疑,自语道:“他怎会是如此样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花尘子痛心疾首地长叹了一声,眼光一闪,却又故作神秘地问道:“姐姐可知他为何见我回避……” 轻吁了下,织娘神色黯然。 花尘子带着几分怨气,自顾说道:“屡次骗我,让那小子问心有愧啊!不过……”她又转向前方的山峰,毅然决然说道:“既要同走天涯,为何要弃我而去,定要去寻他问个明白……” 织娘默然无语,心事莫名。 花尘子接着又道:“我可无半句虚言,敢用道心起誓哦!莫非姐姐不信我……”说着,她又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以此来确认所说无误。可不是吗!那小子真的用酒灌醉了自己,还屡次欺骗而让人无计可施。不过,他身上的一切不能让外人知晓,便是靠近半步都不成…… 织娘臻首轻摇,歉然说道:“我信妹妹便是……” 花尘子释然一笑,转而闪动明眸看向四方,又犯难说道:“御风一去数十丈,而那峭壁无从垫脚借力,没那小子的本事,叫人该如何攀越此山……” 太广山高逾万丈,着实难以攀越。而各仙门的弟子大多无意前往虚无界,已有人转而他去。在这太元界中四处寻觅一番,但有收获,此行可谓圆满。 不过,还是有人不愿就此止步。 宁远与同门有所交代之后,便与几位元婴后期的长老捏碎手中的玉符,顿时便化作几道流光冲天而去。他那个得罪林一的师弟老实了许多,垂头丧气地跟着其他师兄弟转往他处。 不多时的工夫,又有十数道人影借助玉符飞向了山峰之巅。原地只剩下道齐门、百安门与天道门诸人,而空玄与空元则是守着师妹,一时去留两难。 “非专门炼制的遁符,而不能攀越此峰,这可如何是好?”花尘子不理几位师兄的催促,兀自顿足发着牢骚。 明心等几位百安门的弟子没有离去,却是一个个看向织娘,皆神色迟疑。而对方却若有所思,同样在取舍之间。 “姐姐!你若有飞遁之法,不妨先行一步!妹子我便守在此处,直至仙境关闭那一日,直至负心人回转……”说着话,花尘子撇撇小嘴,神情哀怨而楚楚动人。 许是有所决断,织娘的手上多出一块玉符,说道:“用于此处的遁符,多为我百安门炼制,而我恰好留下一块备用,不妨成全了妹子……” 花尘子诧异道:“姐姐,这如何使得……”而她才出声,已伸手抓过玉符,转作惊喜道:“多谢姐姐!失陪啦……”其不再分毫耽搁,竟是转身冲着几位师兄使了眼色,随即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原地。 不过片刻,又有几人相继捏碎玉符飞遁,余下的天道门弟子则是四散而去。 明心见机走了过来,叹道:“师妹!那花尘子乃松云散人的徒孙,怎会没有遁符?你这是……”他转向其他几位同门摇摇头,很是无奈地说道:“本欲去那虚无界走一遭,而如此以来,我等怎好舍弃师妹而去!” 织娘兀自呆立,闻声之后,却是转首浅浅一笑,说道:“皆为织娘的不是……” “无妨!无妨!”明心很是大度地摆摆手,说道:“师妹若是安好,便是云收雪霁之时!” …… 高大的太广山静穆如故,漫天的飞雪依然是无休无止。一度喧嚣过后,峭壁之下再次迎来了九道人影。而除此之外,还有十余人执着守在原地而并未离去。 “呵呵!于这太元界的一层寻觅了数日,并非一无所获!” 随着笑声临近,山脚下现出了九个人影。那出声的是松云散人,话语中暗有所指。 数十丈外,闻白子不甘示弱地冷声道:“未寻到那小子,却是遇上了我这位故人,倒也不无运气!”他身形不停,直奔那风雪守候中十余人。 松云散人不以为然地哼了声,嘲讽道:“本人的运气向来不差!你便是用禁制相阻又能如何?最终还不是徒劳无功……” 随后而至的公羊礼则是哈哈一笑,打着圆场说道:“仙境之大,却挡不住你我的再次聚首!可见彼此的缘分不浅……” 松云散人缓缓落下身形,眼光掠过不远处的文玄子、阴散人、墨哈齐与仲孙达,又冲着站在一起的公羊礼与公良赞说道:“不想与两位伤了和气,而我松云却恩怨分明……” 文玄子暗中留意着闻白子的举动,却冲着那说话的两人笑道:“我等无不相识了数百上千年,缘分自是不浅。既然来至此处,不若就此携手同行,万不可再生间隙!” “呵呵!所言极是……”话未出口,有人阴笑了一声。 茫茫飞雪之下,八位化神修士各自相距数丈乃至十数丈站定,彼此或是唇枪舌剑,或是暗藏机锋,一时之间很是热闹。 闻白子径自奔向了数十丈外,守候已久的古作忙抢先一步迎上前来,并带着身后诸人躬身拜下。 身形一顿,闻白子离地三尺悬空而立。看着眼前的十余人,他背起双手,一言不发。 古作不敢抬头,忙传音禀报。 片刻之后,闻白子大袖一挥。而对方却如释重负地缓口气,带着左右匆匆奔向了远处。 闻白子缓缓转身,脸色阴沉……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七十七章 禁法真传 第七百七十八章 天长道远 豁然开朗处,依然是雨雾迷蒙。那高大的山峰随之湮没不见了,朦胧的天光之下,唯有一条丈余宽的山脊延伸而去,便若一条悬于半空中的天路,神秘而莫测。 这并非太元界的三层,而是太古山的山巅所在。 错愕之后,林一凝目四望。漫天的细雨,无声无息而如烟似雾。淡淡的凄凉与冷清随之涌来,让人心绪莫名。 林一禁不住长吁了下,眸中多出了几分清冷之意。再次看向那飘渺的深处,竟是让人隐隐有了几分却尘而去的冲动。他暗暗摇头,回首看了下来时的石梯,转而往前缓步踱去。 半个时辰过去,峰巅的这条路渐渐变窄,渐渐陡峭,并由千丈外斜掠而上,直插虚无。雨中漫步的林一却是停了下来,眸中幻瞳闪烁。立足所在,左右不过两尺多宽,而往前却是被一汪雨水挡住了去路,直至十余丈之外才隐约露出一小截落脚的地方。再往前,又是如此,几番断续之后,才最终登天而去…… 十余丈,一纵即过。而此时此地,虚幻莫辨,禁制莫测,叫人不敢有分毫大意。那雨水汇集一处,水花四溅而涟漪不断,并往左右弥漫而去,茫茫一如天河陡降。 于这云水尽头,林一孑然**。少顷,他轻轻往前迈去。随脚步落下,雨水荡漾分开,竟然现出一条尺余宽的小路来。而其两旁却深不见底,俨如危崖孤径。 林一神色谨慎,脚步沉稳,缓缓往前。不过几丈远,他忽而双眉一挑,转而往右看去,眸中的赤芒大盛。右侧悬空的两丈之外,便如危崖对峙,突然多出一条三尺宽的小径,逶迤远去。 神色疑惑,林一转而看向前方。虽有云水阻隔,脚下的这条路并未真正断绝。只须胆识过人,便可凭借神识指引穿越此处。 不过,多出来的那条路为何如此的隐秘,又通向何方? 而没有幻瞳的相助,当年的闻道子绝不会有此发现。故而,脚下所走的才是正途。 思量片刻,林一还是按下好奇,便欲继续往前。而不待他抬动脚步,便又神色一动。只见烟雨深处,忽有淡淡的白色云雾氤氲而起,转瞬化作一道人影由远至近,忽而从其身前一掠而过,竟是直奔那断崖而去…… 刹那间,林一恍如雷击一般,怔然而立,两眼一霎不霎。那道身影寂然而逝,只余下烟雨茫茫…… 幻觉?而即便是幻觉,那摇曳多姿的身影怎会如此的熟悉……好似……不!那分明就是扯着自己衣襟不撒手的……而那白衣飘飘冷艳绝尘的背影,可不就是……不!谁都不是,那是…… 心神激荡难抑之下,林一猛地摇摇头。少顷,两道十余丈的赤芒夺眸而出,直刺那断崖的去处。人迹杳无,烟雨凄迷…… 收起了幻瞳,林一禁不住长吁了下,犹自怔然失神。须臾之后,他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却已是满脸的落寞。 云水之间,林一便这么黯然而立。 不知过去了多久,林一再次转向那断崖,眸子精光闪烁。一道龙影脱体而出的瞬间,他已是脚尖一点,身形一跃而起。 腾空的一霎,天地禁制陡然逼迫而来,林一身形一滞便要下坠。间不容缓,那道青色龙影猛然回旋将其卷起。借势借力之下,他已稳稳落在了断崖之上。 不过两丈之隔,竟会如此的凶险!林一看看身后,暗松了口气。待心神稍缓,他转而往前。 幻觉亦好,梦境亦罢,既然遇上了,便不容错过! 烟雨迷茫之中,一条穿云小径不知所终…… …… 太古山下,三十多人接踵而至。 九位化神高人先到一步,余下的二十多位元婴弟子随后赶来。而这伙人并未急着上山,而是面对一处封路的禁法揣度不已。 “呵呵!我墨门禁法,分别为天杀、地困、风云、生死与阴阳五禁。只须领悟三分真髓,便足以当得禁法高手……”破除禁制,墨哈齐当仁不让。他一边动手,一边欣慰笑道:“林一年纪轻轻,却已深谙五行之地困禁法,着实不易啊!我墨门后继有人……” 墨哈齐所言不无用意,松云散人、公羊礼与仲孙达便要说话,却有人抢先出声笑道:“墨前辈所言极是,只可惜林一乃我魔道中人!” “我那禁牌算是白送了,小丫头还是偏向自家说话……”墨哈齐摇摇头,手上却是不停。见其一老一小斗嘴,其他几人相视一笑,只得罢了凑热闹的心思。 墨哈齐接连打出一串手诀之后,大袖一挥,沉声喝道:“破——”其话音才落,便听得“砰——”的一声闷响,封住路口的禁法已荡然无存。 去路无阻,一干人等便要循着石径上山。闻白子却是背负双手径自走向一旁,十足一个与世无争的模样。察觉其举止有异,而文玄子亦同样落在了后头,有人忽而叫道:“师祖,您老人家说过,上山的路并非一处……” 闻声,已踏上石径的松云散人忽而转身过来。那小丫头明眸闪动,还往两旁暗暗示意。他随即呵呵笑道:“据我所知,山路有九条之多……” 此言一出,众人恍然。不由分说,墨哈齐已带头循着山脚往前奔去。而松云散人却是催促大伙儿同行…… 半日之后,最后一条山径前,墨哈齐无奈说道:“九道禁法,皆一般无二。林一从何处上山,着实无迹可寻。” 诸多晚辈弟子大都没了主张,只顾随着自家长辈行事。松云散人却鹰鹫一般盯着两位道友,还带着玩味不尽的笑容。其这般作态,逼得闻白子一甩袍袖便转过身去,根本不予理睬。而文玄子却从容说道:“据传,太古山,山路九条,皆可抵达太元界三层。既然你等意在林一,彼此不若分头前行……” …… 众人还在山脚下争执不休,而林一已来至穿云小径的尽头。眼前所见,令他愕然不已。 一截十余丈高的山峰,坐落于烟雨之中。里许方圆的所在,有洞府,有石亭,还有…… 林一慢慢踏过青翠山坡,有异香扑鼻而来。心神一振,他循其看去。十余株奇花异草远近错落,皆气机浓郁,甚为不凡。此乃灵药? 心有惊喜,林一并未有所动作,而是再次凝神四顾。自己之外,再无半个人影。 莫非,此前所见,只是一时的心神恍惚…… 不过,眼前的这片地方,极似远古仙人的药圃。这遗漏下来的十余株灵药,不无年份久远,皆为罕见的宝物。 想了想,林一还是将灵药一一采取,并用玉匣封存。将其收拾妥当之后,他这才走下了山坡。左手百丈之外的崖石之上,一座形状简朴的石亭凌空托起;右手百五十丈之外,一处小巧的洞府寂静无人。 左右张望了下,林一就近走向石亭。 四角石亭,为土黄的山石随意雕琢而成,冒雨凌空,自有不凡韵致。其冲着山峰一侧,上有横匾嵌有四字:天长道远。左右两侧的亭柱上另有两句话,分别是:太虚无尘雨儿落,云间有路仙子来。字迹娟秀而飘逸,却似随手书就。 古人倒是好雅兴,但凡石亭牌坊之类,便有三言两语留下,无不意境悠远而引人神往。而此处又作何解?稍作打量,林一还是看不出个所以然,便缓步走上石亭,手指不由轻轻掠过石柱。上面的字迹入石三分,轻盈圆润而灵动非常,应为女子手笔。 踏入石亭的一刻,好似风雨骤歇,绵绵潇潇,凄凄冷冷,尽皆远去。举目远望,景色空蒙,烟雨葱茏,俨如画卷横陈,只是稍显几分的寂寞。置身此间,倒是让人凡念清冷,心境悠然。 由石亭之中转身回望,山峰倾斜,雨雾弥漫,山坡青青,洞府门开,仿若只等有人踏雨归来。见此情形,林一嘴角微微翘起,竟莫名会心一笑。洞天福地,不外乎如此!即便没有风和日丽,有烟雨为伴,守一方安然,足矣! 不过少顷,林一微微一怔。这倚亭观云路,只待风雨故人来,莫不是女儿家才有的心思?而一路荆棘,一路的血腥征伐,自己又岂会安于一时一地? 由此想来,心晴,雨亦晴;心雨,晴亦雨。心随境而动,境随心而变。天以阴阳分长短,道无盈亏自圆满。这便是所谓的天长道远……? 心头灵光一闪,林一抬脚走了出去。转身回望那石亭横匾上‘天长道远’四个字,其似有所悟。当眼光再次落在左右的两句话上,稍加揣摩,他不由得暗暗点头。 太虚无尘,应指太元界与虚无界两者之间的一处所在。云间有路,乃应景之意。而雨落仙来,许是当日的情形,又或许是那位仙子的自称? 久久注视着雨中的石亭,林一悠然遐思。须臾之后,他眉梢耸动,暗吁了下,默然转身,慢慢往那洞府走去。 十余丈高一截山峰之下,挨着山坡凿出了一间小巧的洞府,却风雨不侵。其洞口有一丈多高,三尺宽,里面的地方不大,有榻、有几…… ………… ps:半夜起来码字,总算及时赶出一章。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七十九章 云崖无梦 洞府只有三、两丈大小,一尘不染。头顶的石壁上随意嵌有几颗萤石,四下里光亮柔和。冲着洞口的乃是一方小巧石榻,高出地面尺余,仅够一人盘膝而坐。一侧乃两尺石几,上面摆放着一面铜镜…… 当眼光落在石几之上,林一眉梢一挑,慢慢走过去。将铜镜轻轻拿起,巴掌大小的镜面上,清晰可见人影。将其翻转,背后有芙蓉雕饰,甚为精美。细加端详,不见异常,这分明就是凡俗中的铜镜。若真是一件俗物,为何出现在此处? 林一忽将铜镜交予左手,右手上多出另一面铜镜来。左右对比,他不由得神色一怔。 右手铜镜来自七星岛的水下城,早已不堪岁月的侵蚀而锈迹斑驳。除此之外,它与左手之物的大小形状,并无二致。 一个来自仙境洞府而精美如新,一个来自凡间的水下早已不复旧貌。两者天差地别,却又如此的相似…… 端详着手中的两面铜镜,林一百思不得其解。神识之下,两者似铜非铜,却未见其他异常。幻瞳之下,同样看出不出个名堂来。 片刻之后,林一只得存下疑惑。收起了两面铜镜之后,他抬头看向石几上方的石壁,神色一凝。石壁之上浅浅两行字迹:无尘有雨,云崖无梦。 这句话又是何意?是云路走来无尘,还是佳人杳杳无梦…… 林一轻轻摇头,转而环顾左右,神色寂然。错过,或失去的,便在梦中亦难以找寻,又何谈之前的那烟云恍惚…… 石榻的右侧,乃是一片丈余大小的空地,乍一见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眼光无意掠过,林一便要走出洞府。少顷,他忽而回首凝眸,幻瞳闪现。 稍作讶异,林一走了过去。于那空地前站定,他俯身细瞧。地下三寸处,竟有元力波动,却微乎其微而弱不可察。而幻瞳之下,一座小巧的奇异法阵隐隐成形。 这是仙人所用的阵法?莫非是留作传送之用? 熟知的传送之阵,有阵脚、阵盘,并有敷设灵石的地方,方可为人所用。而眼前所见大相径庭,只有仙元之力所结成的一座法阵,又该如何驱使?难道是猜测有误…… 冲着地上的阵法琢磨了好一会儿,林一兀自不得其法。几欲放弃之时,他还是心有不甘,缓缓往前踏了一步,以便切身感受。而其两脚才将站定,异变横生。 毫无征兆之下,一圈奇异的光芒忽而拔地而起,顿时便将林一笼罩。心知有异,却已不及应变,他被一道强大的威势死死困缚而无处挣扎。不过刹那,耀目的光芒一闪即逝,其整个人影随之倏然消失在了原地。而之前的那座法阵却耗尽了最后的仙元之力,业已荡然无存…… 风雷乍起,斗转星移,七彩光华飞坠,一片莫测的虚无迎面扑来。惊奇之下,林一恍然。仙家阵法无须灵石,不用法诀驱使,虽过了无数万年,依然可以自行运转…… 不过眨眼之间,耳边突然传来崩裂声响,光芒明灭闪烁,天地为之逆转,林一去势陡然一顿,接着便一头撞入无边的空寂与黑暗之中。心念一动,玄天盾透体而出,而他已是满目惊愕。这是何处…… 空寂无边,黑暗无涯。竭尽神识所及之处,什么都没有。万物尽为混沌,天地消失不见。莫名的死寂与孤寒浸体而来,竟让人难以消受。林一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讶然失色。曾见识过乾坤袋碎裂时的情形,眼前的这一切莫不是虚空的所在? 此时此刻,方向不明,无处凭借,林一便这么漫无目的地飘荡在虚空之中。而他随即回过神来,余悸难消。 是了!传送阵法若是崩毁,阵法中人便有坠入虚空之险!方才那一声崩裂声响,便是此因。而若不能及时回转,只怕要永久迷失在这黑暗之中。 心头一懔,林一忙手足乱舞,很是狼狈地止住了身形。修为无碍,却好似与这虚空相悖,全无着力之处。他顾不得这许多,舍命奔着来路。借龙灵相助,其去势愈来愈快,少顷便已化作一道灰色闪电,疾驰而去。 横飞之际,林一忽而察觉前方有光芒闪动,一道虚空的裂缝即将消隐。不敢迟疑,他猛地挥动铁拳奋力击去—— “喀喇——”一声轰鸣,裂缝再次豁开个口子,林一从中一头窜出。 尚不待有所惊喜,林一已是目瞪口呆。一片虚空乱流横扫而至,各种情形随之交替闪现…… ……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长须飘荡,傲然凌空,朗声笑道:“为何一人独守此处?” 烟雨彩虹之下,一位白衣女子倚亭而望,神情切切。其貌美惊人,清丽绝尘。闻言,她臻首低垂,幽幽一叹,说道:“这太虚无尘山,远离纷扰,宜静修种药……” “呵呵!何须为了令师的一句话而耿耿于怀,且随我回转吧……”男子器宇轩昂,威势逼人,却话语温和,眼中满是怜爱之意。 女子神色一暖,还是踌躇说道:“师父所言,一语成谶,岂容轻忽……” “天翻地覆三生劫,一朝生死落九州;但有明镜照泉水,春秋十载有相逢……”说出了那句谶语,男子不以为然地拈须一笑,接着劝慰道:“即便令师一语成谶,而后两句话,岂不就是度厄之法?” “当真……”女子神色疑惑。便于此时,那男子大袖一挥,笑道:“千幻,还不恭迎你家主人回府……”白光闪过,有一貌美女子飘然而落,嘻嘻笑道:“云崖有路盼人归,恰如雨霁彩虹时……” …… 星宇之下,十余人徐徐踏空而行。为首的中年男子面沉似水,不怒自威。随后同行者,一个个相貌迥异且气势不凡。 片刻之后,那中年男子缓缓止住了身形。一干随从神色恭谨,环伺左右。他仰望天穹,沉声自语道:“先师炼制九塔,以图另辟天地……而我只得七塔创仙域,难免为人留下可趁之机……” 一位金袍老者上前一步,霸气十足地说道:“哼!有我神龙一族,谁敢毁我仙域……”其话音未落,另有八人更是猖狂,纷纷附和道:“要毁仙域,先灭我龙族……” 一行随从,只余下三位青袍老者默不作声。忽而察觉中年男子回首看来,那三人神色躲闪。而对方却冷冷转向远方,决然说道:“我在,仙域在!我亡,仙域亡……” ……龙吟阵阵,血光冲天,成千上万的仙人陨落…… ……仙域崩坏,七塔跌落星宇…… ……景物变幻,让人目不暇给。诸多不解,渐渐明晰,而疑云又起,让人再次陷入困惑之中。那斑驳光华一阵急遽闪动,俨如梦幻的一切倏然远逝,已无从追寻…… 林一尚自愣怔之际,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已是身处异地。匆忙立稳身形的瞬间,他便察觉到了四周的异常,不由得神情一怔。 这是一片宫殿的废墟,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可谓满目凄凉。所在乃是一处宽广的庭院,百十丈之外,一座塌了半边的大殿威势尚存。而其门前却守着三十多位修士,为一声闷响所惊动,各自转身看来,皆神情诧异。有人失声惊呼—— “呀!从石堆中蹦了出来,那小子又出风头……” “咦?林道友先走了一步,为何此时才赶至此处……” “呵呵!那小子想必是走岔道儿了……” “林一,老夫有话要说……” “林一,老夫墨哈齐,与你不无渊源……” 情急之下,说话之人干脆一个个奔了过来。而林一不为所动,只是轻轻皱起眉头。虚空乱流之中,便是这辰光亦跟着错乱了不成?眼光掠过四周,他回转身后。来时的阵法已崩毁不见,只余下一堆碎石。之前的那一切,如幻似真…… “嘻嘻!尘子代林江凡问候一声,别来无恙否……” “林一,你我可否详谈一二……” 无奈之下,林一慢慢转过身来,嘴角一撇,懒懒一笑。 花尘子已抢至近前,眉眼带喜,还故作神秘地言语暗示,却忍禁不住一脸的得色。墨哈齐紧随其后,感慨的神情中不无恳切之意。 与此同时,松云散人、仲孙达与公羊礼不紧不慢走了过来,一个个神色暧昧。而闻白子、公良赞、文玄子以及百里川等人,则是与一干元婴弟子留在原地,皆心事不明。 “花尘子,你的话叫人糊涂;墨前辈,久仰久仰!”林一满不在乎地敷衍了一句,便与临近的几人拱拱手,笑道:“大道冲天,各走一边!诸位,请了……”他双袖一甩背到身后,气定神闲地穿过身前的碎石,施施然走向了庭院。 那小子径自绕过一旁,分明是将自己视作了路人,花尘子明眸一闪,顿足恨道:“哼!揣着明白装糊涂,你真长本事啦……”话未说完,她又不弃不舍地跟了过去,心存侥幸地说道:“要不,我将禁牌借你把玩几日……” 林一虽不理会花尘子,却还是躲不过紧逼不舍的墨哈齐。见对方拦住了去路,他咧咧嘴角,说道:“此地并非说话的地方,容在下改日上门候教……” 身形一晃,林一便要躲过墨哈齐。而那老者如影随形,眼神直勾勾盯着他说道:“你身怀我墨门禁法真传,虽有三分造诣,却不得要义……” 林一神色一动,不由得停下脚步。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八十章 虚无碑文 庭院的尽头,那塌了半边的大殿之前,二、三十人又慢慢聚到了一块儿。林一跟在后头,一边暗中留意四周的情形,一边摆出与人相谈甚欢的模样。 现身之初,再次撞见了九州众人,着实让林一郁闷不解。费了许多周折,最终还是避免不了纠缠,他索性随遇而安。而高人们的争相示好,让他不得不提起小心…… 不过,林一的一反常态,还是让在场的诸人难以适从。没了众所周知的张狂,此时的他便是一个性情随和的年轻人。 为此,墨哈齐、松云散人与公羊礼等人还是暗暗松了口气。若是这小子依旧是乖戾不逊,只怕会叫人失去了耐心。 庆幸的是,林一识好歹知进退。而墨哈齐不仅不追究禁法的来历,还以师长的身份予以指点,叫他欲罢不能。虽早有猜测,而获悉自己身上的五行禁法真的来自墨门,还是令其欣喜不已。 众人来至大殿前纷纷站定,并回首看来,神色各异。往日里不喜言谈的墨哈齐,这会儿正与林一滔滔不绝。对方虽不明其意,却还是虚心讨教起来。一老一少,俨然一对忘年交。 “大殿虽已破损,却残余禁制,且看老夫施展手段……”墨哈齐冲着身旁示意了下。林一和颜悦色地拱拱手,含笑说道:“晚辈拭目以待……” 见墨哈齐离开,公羊礼便要移动脚步凑过去,却被松云散人拦住。他有些恼怒,对方却是意味不明地呵呵一笑,说道:“人家的禁法来自墨门无疑,彼此切磋一番乃情理中事。至于其他的说法,倒不急于一时……” 闻言,公羊礼转向四周,只得暂且罢了心思。九位化神的同道,只有墨哈齐专注于大殿前的禁法,余者皆在暗中留意着自己与那位小辈的一举一动…… 许是彼此提防,又许是各有顾忌,一时之间不再有他人靠近,唯有花尘子伴随林一的左右。这女子冲着松云散人会意一笑,便出声问道:“林一,你这些日子去了何处呀,叫人好生惦记……” 大殿的十余丈之外,林一抄手而立,嘴角微微扬起。将墨哈齐破禁的手法看在眼里,诸多懵懂之处豁然而解。五行禁法来自墨门真传,他并不意外。当年的闻道子乃一方高人,随身所携绝非寻常之物。 不过,独自摸索禁法多年,突然有了高人的亲口指点,着实让人受益匪浅。而从对方的言语之中不难得知,那老头并无恶意…… 这片废墟有数十里的方圆,宫殿楼宇尽数倒塌,甚为的荒凉。而眼前这处大殿虽破损不堪,却还留下大半,孤零零地矗立着,颇为的醒目。其为土黄石块砌就,十余丈高,占地数十丈,气势犹存。那塌了半边的门楣之上,‘虚无殿’三个大字清晰可见! 据仙境舆图所示,虚无殿,乃虚无界九层的所在。而之前尚在太元界的二层徘徊,稀里糊涂地便撞至此处…… 听得有人问话,林一转身看去。花尘子偏转着脑袋,神色中透着关切。他轻轻咧嘴一笑,反问道:“由太元界至此,你等走了几日?” 这坏小子总算是正眼看人了!花尘子明眸闪亮,振奋道:“三个月!走至此处,整整用去了三个月呢!我还以为你早溜去了上一界,却不想是躲在石堆里,嘻嘻……” 闻言,林一不由得一怔。虚空乱流之中,所遇所见只是一刹那。谁料恍惚之间,已过去了三月之久!当时若稍有迟疑,岂不是再无回转之机?而那如真似幻的一切,有雨霁彩虹,有儿女情长,还有热血悲壮壮,令人叹息,叫人神往…… 笑声未止,花尘子接着说道:“……你用禁法相阻,自有前辈带路,这才赶至虚无殿!此地灵气全无,据说乃是真正的仙境所在哦!我等一路行来,所获颇丰,不知你又去了何处……” 自有前辈带路?闻白子还是文玄子?是那两人好心,还是心有顾忌所致?林一收回杂乱的心绪,言不由衷地说道:“去了何处?还不是一头掉入石堆里,爬出来便用去了三月,我尚自糊涂呢……” “小滑头!你……”自以为遭人取笑,花尘子顿时没了淑女的端庄,已是凶蛮地挥起了小拳头。见其异样,林一好奇说道:“有何不适?” 花尘子悻悻收手,转而气馁,带着娇嗔说道:“年轻张狂,三句话便没了正经模样……” 林一嘴角一撇,含笑说道:“年长者,大有人在!还轮不着你一个小丫头来倚老卖老吧!” 花尘子鼻尖一蹙,忽又嫣然一笑,手上已多出一样东西,悄声说道:“此物不妨借你把玩几日,如何呀?”说着,她眼光紧紧盯着林一,神色中不无诱惑之意。谁料对方头也不回,说道:“一块禁牌而已,回头寻墨前辈讨要便是!” “林江凡!还记得‘幻灵术’吗……”无计可施之下,花尘子忽而低声威胁起来。好似拿捏着某人的把柄,她带着几分得意说道:“还有哦……那生死之地的可恶老头!哼!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林一诧然回首,问道:“满口的胡言乱语,小丫头可是中了魔怔?”不待对方应声,他很是无奈地摇摇头,径自往前走去。谁料身后有人嘻嘻笑道:“林道友,且等我一步……” 两人的言语来往,瞒不过在场的各位。松云散人对此情形不以为意,反倒是甚为的满意。他扶须微笑,心忖,有小丫头缠着那小子,倒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与此同时,一声轻微的闷响传来,大殿禁制已破,一行人纷纷涌上前去。 穿过高大而歪斜的殿门之后,破败的殿堂出现在众人的眼前。神龛碎裂,墙壁倒塌,唯独大殿内数十丈的地坪尚算平整。 步入大殿,一行人不免好奇四望。九位化神前辈径自直奔大殿的尽头而去,闻白子与文玄子更是冲在前头。彼此有所察觉,二人禁不住看了眼对方,却又各自不动声色。 林一随着众人往前,慢慢停下了脚步。破损的神龛之前,很是突兀地矗立着一座光秃秃的石碑。其为土黄大石雕凿而成,三尺宽,一尺厚,九尺高,古朴而浑厚,自有莫名的气势逼迫而来,让人望而止步。 此刻,九位化神的高人围在石碑的一丈之外,皆举目瞻仰状,一个个神情凝重。少顷,九人竟是撩起衣袍坐了下来。其中的文玄子不忘与一旁的宁远等人分说道:“此乃仙境虚无碑,玄妙莫测。面碑参悟,自有所获!”他眼光掠过林一时稍稍一顿,接着便示意门下弟子各自行事。 见状,松云散人跟着附和道:“此言不虚!但有体悟,不无裨益!” 在门中长辈的吩咐下,元婴修士相继守着石碑静坐参悟。 门下弟子因故错过此次机缘,使得闻白子心有不平。他神色不屑,冷笑道:“此碑玄妙,岂非人人可以参悟!” 不容有人嘲讽,松云散人两眼一瞪便要发作。见这对仇家又要争吵,一旁的百里川轻声劝说道:“际遇应时变化,仙缘因人而异……” 破败的大殿之中,众人一个个围坐在奇异的石碑前。墨哈齐忽而想起什么,扬声招呼道:“林一,即便无从参悟此碑,亦不可任机缘白白错过……” 众人随声回首看来,距石碑的十丈之外,林一兀自背着双手站立,脸色沉静却神有所思。坐在不远处的花尘子正挥手示意,而其浑然不觉。 松云散人有些不解地摇摇头,善意提醒道:“据传,后土塔内有碑三座,分别是虚无碑、太极碑与无极碑。只可惜另外两碑至今下落不明,眼下机缘不容错过,林道友不妨藉此参悟一番!” 挥手无用,花尘子只得轻声传音道:“傻小子!各位前辈的话不无道理哦!只须参悟此碑的一分玄妙,化神可期……” 许是听从了招呼,又或是领受了善意,林一带着恍然状坐了下去。花尘子嘻嘻一笑,忙凝神冥思。 在场众人纷纷转向了石碑,唯有闻白子与文玄子还在留意着某人的举动。身为修士,可以不在乎法宝与灵石,却没人会面对这天大的机缘而无动于衷。而那小辈方才的举止失常!他是真的懵懂无知,还是有所察觉…… 林一盘膝坐定之后,紧闭双目,神态安宁。半个时辰之后,其依然如故。 大殿之内静寂无声,三十多位修士远近冲着一方静坐,这一方情形颇显诡异。当所有人的心神都投到了石碑之上,林一却是慢慢睁开了双眼,赤芒闪动。 幻瞳之下,那光秃秃的石碑上隐隐浮现出一行行的字符:虚无,铭曰,恬淡寂寞,虚无无为,此天地之平,为道之本…… 其寝不梦,其觉无忧,其神纯粹,其魂不罢。虚无恬淡,乃合天道……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八十一章 福缘不浅 感谢书友‘龙哥2628’的月票支持!!! …………………… 后土塔内,有虚无、太极与无极石碑三座,乃当年闻白子途经之地。除此之外,林一对其所知寥寥。 这么一块石碑,竟被诸位高人奉若至宝,不能不让林一为之好奇并暗中留意。而神识所及,却一无所获,他稍启幻瞳,所见顿时便有了不同。不过,其异常的举止还是惹来某人的关注。 故而,林一只得作出入定冥想的样子以掩人耳目。有关此间参悟的门道,他已有所猜测。 那虚无碑看似寻常,却为仙家神通造就,非凝神冥思之下,而不得窥破其玄机一二。不过,单单凭借着强大的神识,未必可以如愿。花尘子不是说了吗,那几位化神的前辈亦不过一分的参悟…… 当半个时辰过后,众人的心思皆放在了石碑之上,林一的眸中赤芒闪烁。幻瞳所及,虚无碑上字符闪现……无所于忤,虚之至也;不与物交,淡之至也;无所于逆,粹之至也…… 不过瞬间,在场的诸人皆有所察觉,一个个从入定中惊醒。那虚无碑外表毫无动静,而原本浑朴厚重的气势却于这一刻突然躁动起来,叫人随之心慌意乱。 众人不明所以之时,闻白子与文玄子已不约而同转身回望,皆神色错愕。 于此刹那,林一猛地闭上双眼,赤芒倏然不见,而那碑上的字符依然纷至沓来……虚无之境,动而以天行,此元神之道也…… 着实让人意外,这石碑的禁制之下,竟然刻有一篇铭文。虚无之境,动而以天行,此乃修成元神之道!其所述并非晦涩难懂,反倒是似曾相识,竟然与《洞真经》之要义隐隐暗合,却更为的简略而明晰。这碑文,难道来自《洞真经》不成? 暗自讶异之际,林一不禁揣摩其碑文所载,心生明悟。人应自然而生,随自然而去,静如阴之宁寂,动如阳之蓬勃,又以恬淡、寂寞与虚无调剂阴阳。如此,忧患不扰,邪气不侵,道心不损。之所谓,虚无之境,合乎自然。而元婴为实,元神为虚,虚实变化之道,自可成就元神…… 豁然之间,林一心境空明,一直懵懂不解的化神之法再无神秘之处。与此同时,体内的道婴双眉耸动,周身气势一盛,几欲睁开紧闭的双眼,挣扎了两下随即作罢。而小人儿嘴角含笑,与之前的威势大不一样。随其吐纳,四周的仙元之气隐有沉敛之势。 此乃道婴境界圆满之兆?若非修为所限,化神便可一蹴而就? 少顷,林一暗暗摇头。那沉敛的仙元渐渐消散,道婴徒劳无功。不过,魔婴与龙婴的吸纳更为疯狂,各自体内那一丝奇异的灵力隐隐可见。那是化神修士才有的仙元之力?这般渺小,不足为用…… 此时的林一,双手结印,神态安详,黑发衣袂忽而一阵无风自动,周身的气势随之缓缓一变。他仿若要融入虚无,却又似无处不在,真正的修为令人深浅莫测。 这一刻,虚无碑躁动的威势消停了下来,而在场的所有人还是盯着林一,皆诧然不已。前后不过一个时辰,他便参悟透了石碑的玄机? 便于此时,突然有人冷笑道:“此子不除,九州仙门便多一妖孽……”话音未落,又有人惊呼:“林一小心……”与此同时,另有人叱道:“住手……” 异变陡起,在场众人皆怔住了。相距如此之近,猝然偷袭之下,无人可以幸免!更莫说出手的还是一位高人…… 尚自体悟之际,杀气忽而临身,林一心头一沉,蓦地睁开双眼,周身已动弹不得,一道银光带着必杀之势倏然而至。他只来得及祭出龙甲护住全身,便见光芒一闪,接着便是‘砰’的一声闷响,来袭的飞剑一顿。 侥幸躲过一劫,林一不以为惧,反倒是神色愠怒,抬手便要祭出天魔印。不料文玄子身形一动横飞而至,已挡在了他的身前。紧随其后,松云散人、墨哈齐更是摆出了动手的架势。而余下元婴弟子忙闪向两旁,唯恐殃及自身,只有花尘子呆在原地未去,手上还不住掐动法诀…… “哼!我还以为那小子参悟了元神之力!而其徒有其表,修为并无寸进,呵呵……” 冷笑声响起,闻白子从容收起法宝。他根本不理会文玄子等人,只是意味深长地冲着林一瞥了眼,便急掠而去。公羊礼与公良赞稍稍迟疑,亦相继离开了虚无殿。 随着闻白子三人的远去,困缚林一的元神之力顿消。他并未起身,而是深深皱起了眉头。 闻白子真够歹毒!他分明要借机杀人,却佯称试探修为,让自己有苦难言。而方才的举止,未必不是迎合了某人的心思,这才令其有恃无恐! 轻轻吐出了口闷气,林一转向不远处的花尘子,轻轻颔首示意。危急之时,正是那女子祭出禁牌挡住了致命一击。如若不然,只怕自己难逃此劫。 花尘子小手一招,一块丈余大小的禁牌从林一身前倏然消失。她随即吐舌一笑,很是得意地小声说道:“此番人情不小哦!” 此番欠下的人情,躲亦躲不过去了!林一慢慢起身,冲着走近的几位化神高人拱了拱手,带着苦涩的笑容说道:“多谢几位前辈的仗义出手!” 几位高人各自停下脚步,皆满脸的关切。其中松云散人很是欣慰地赞道:“知恩图报!乃我辈中人……”他不忘拈须看着一旁花尘子,眼光中尽是笑意。 墨哈齐则是趁机标榜自家的禁法,说道:“不枉老夫将禁牌送与小丫头,还真是派上了用场!” 阴散人阴测测一笑,说道:“嘿嘿!生死关头有美人相救,你这小子福缘不浅呐!”他缩在衣袍中,好似脚不沾地一般左右摇晃着,形同鬼魅。 仲孙达神情狰狞,有些不满的说道:“小丫头多事!这小子未必会死……” 百里川神色端详,迟疑了下,跟着问道:“林一,你从那石碑上看到了什么?”其话音才落,在场的众人皆留神看来。 这几位高人,只有文玄子不出声。他站在林一的两丈之外,拈须含笑。而其眼光中,隐含期待。 林一神色坦然,随口说道:“入定参悟之际,略有所获……”听其如此一说,无论是化神高人,还是元婴弟子,皆心神一振。他佯作未见,接着又道:“石碑铭文有云,恬淡寂寞,虚无无为,此天地之平,为道之本。其寝不梦,其觉无忧,其神纯粹,其魂不罢。虚无恬淡,乃合天道……” 从虚无碑的碑文上随意摘取了几句,林一甚为无奈地说道:“适逢体悟之际,却被人恶意打断!”他转而冲着几位高人问道:“我之参悟粗鄙不堪,还请各位前辈多多赐教……” 林一言罢,四下里静寂无声。每个人都在若有所思,好像要记下方才的每句话,生怕有所遗漏。见文玄子兀自含笑看着自己,他佯作不解地问道:“若有不妥之处,还请前辈明示!” 文玄子轻轻摇头,眼中精光一闪,说道:“我当年曾于此处面碑静坐三月,所得只有一句话!时至今日,参悟所获,亦不过只有两句真言。林道友,你……福缘不浅!” 阴散人口中的福缘不浅,乃调侃取笑。而文玄子如此一说,却大有深意。林一神色不变,轻声回道:“晚辈只是侥幸罢了!” 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年轻人,文玄子欲言又止。未几,他手扶青髯微微一笑,转而冲着那几位尚在沉思的同道说道:“闻白子方才之举,并非真的要杀林一,而是要避开我等以便轻身上路……” 闻白子并非要杀自己?林一抬眼看去,嘴角轻轻一撇。那几位化神的高人并未有所诧异,而是一个个深以为然地连连点头。文玄子又道:“有关余下两座石碑的去处,我略有眉目。而若是被闻白子抢先一步,只怕于我不利……” 松云散人会意,大袖一挥,说道:“无须耽搁!动身要紧……”他倒是干脆利落,话未说完便奔大殿外走去,还扬声吩咐道:“尔等小辈好自为之!林道友,还望多多照看我家尘子!” “林一!先送你一块禁符防身,回头再说不迟……”匆忙丢出一块玉符,墨哈齐便跟着阴散人与仲孙达冲出了大殿。 文玄子落在后面,却不慌不忙地冲着几位弟子说道:“宁远,若有意外,可听从林一的吩咐!”他转过身来,温和笑道:“林道友!后会有期……”还未及动身的百里川跟着莫名其妙地点点头,随即两人飘然而去。 眨眼之间,九位化神高人尽数不见了,大殿之内只有二十多位元婴修士。花尘子犹自不忿地抱怨道:“哼!一块禁符亦好意思送人,墨老头真是小气!天行门的门主更是为长不尊,满口胡言,我出手救人乃道义所在,怎能算多事呢?那位阴散人前辈虽为鬼修,说的可是人话哦……”她还为方才那三位高人的话而耿耿于怀,却暗中留意某人的脸色。一番牢骚之后,她慢慢凑至近前,嘻嘻一笑,讨好说道:“师祖他老人家有命在先,尘子当伴随左右……” 宁远跟着走了过来,尴尬一笑,拱手说道:“林道友!家师有吩咐……” 余下的不过二十来人,以神州门与天道门马首是瞻。事已至此,其他几家仙门的弟子便有了顺从之意,皆点头附和。 林一尚自琢磨着文玄子等人的用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守着的一伙人,他咧咧嘴,却无话可说……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八十二章 相逢难逢 第七百八十三章 劳心劳力 第七百八十四章 倾巢而出 第七百八十五章 绝路死地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rayray1111’的月票支持!!! ………………………… 山谷,还是这山谷。这仙境一般的所在,却因多出了一群怪兽而腥风弥漫,危机四伏。 四头双足的怪兽,足以将山谷中的修士虐杀殆尽。而那十余头无足却野性十足的怪物,更是雪上加霜,直叫人头皮发紧,心头发冷。 花尘子失声惊呼的时候,林一同样是怔立当场。之前隐有的不安终于有了落处,却让人难以置信,宁愿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只是一场幻境。而此时此地,他已不敢有半分的侥幸! 神蛟,又是神蛟!此前遭致罗秋娘等人的算计,曾于九泽翳湖的地下山洞内,亲身领教过神蛟的厉害!不过,两者难以同日而语。那山洞中的异兽只剩下一缕残魂,便已让人敬畏而无从对付。而眼前这群活蹦乱跳的怪物,更似脱笼而出的猛虎,只待一场血肉猎杀…… 林一转念之间,两道黑影由远而近。那是两头无足的神蛟,行动如风,霎时便掠过草丛窜向了他与花尘子所在的山坡。 与此同时,谷地的四周有法宝轰鸣,那是无路可逃的修士被迫还手。而四头双足神蛟,兀自凌空,气势嚣张…… “呀!神蛟来啦……”花尘子吓得再次惊叫起来。与人交手,尚有章法可循,而与这些远古异兽对阵,着实让这女子心生惧意而束手无策。她摸出禁牌,手上又多出一枚圆珠,随即再次寻出一把飞剑,却还是禁不住往后退去,犹自惊悸难耐。 两道黑影带着腥风临近,林一不敢大意。随花尘子退却之际,他冲着远处看了一眼。那四头双足神蛟,才是真正的凶险所在! “不可缠斗,走……” 沉喝一声,林一陡然拔空而起。其转身之时,花尘子已逃入树林之中。他无暇兼顾,脚下虚空急踏,倏然越过十余丈高的树梢,眨眼便到了峭壁之前。于此刹那,风声呼啸而至,那两头神蛟竟腾空尾随而来。 林一脚尖踢向峭壁,猛然窜起数十丈。那两头神蛟兀自紧随不舍,凶恶异常。而其直上百余丈,这才回首看去。 那两头腾空的神蛟来势已尽,眼看着便要摔落下去,却攀附在了峭壁之上,游动自如。而其各自抬头看了看林一,好似有所忌惮,随即便往山下冲去。 林一未作迟疑,脚下借力,继续御风而上。由此横越峭壁,岂不是可以寻到一条出路来?而不过少顷,随眸中幻瞳闪现,他身形一顿,神色错愕。五百丈的高处,一道禁制带着莫名的威势封死了整片山谷。 怪不得那神蛟有所顾忌,原来如此!恍然之际,林一的心头发沉。这仙境一般的山谷,十足一处绝地! 稍稍耽搁,林一往下落去,趁势抓住一块凸起的石壁。如此凌空悬挂着,他回首看去—— 前后不过几个喘息的工夫,十余里方圆的山谷之内,草木断折,血迹淋淋,一片狼藉。之前的二十一位修士,少了四人,却于山坡草地间遗下几处断臂残肢。 余下的十七人不停地拼杀、逃窜,却如困兽一般无路可去,只得徒劳地在山谷中兜着圈子。而那十余头神蛟则成为了手段高超的猎人,三五成群,气势汹汹且风头渐盛。 那处洞穴前,宁远与空玄师兄弟聚在一起。联手逼退一头进犯的神蛟之后,他三人兀自不敢远去,却又神情焦急而满脸的无奈。 山下的树林间,三头神蛟困住了花尘子。其左支右绌之下,只得借禁牌布下阵法自守。谁料一道闪电突然落下,阵法随之轰然破碎,原地现出她弱小无助的身影。而那头逞威的双足神蛟,已然得意返回半空中,继续与其他三位同伴巡视四周。 那三头无足的神蛟仿若有了灵智,不待猎物趁机逃离,已然再成合围之势。其他的九州修士,要么同样被困,要么疲于逃命,要么远远躲避,却无一人敢前来相救。重围之中,那女子神色绝望…… 俯瞰之际,林一忽而遍体生寒,忙将眼光移向空中。五六里之外,一头双足神蛟昂首嘶鸣,目露凶光,显然是留意到了他这个挂在峭壁上的猎物。 那神蛟轻而易举便破开了花尘子的阵法,只怕比化神修士更为的可怕。而方才那道闪电,极似修士的破空之术…… 心头一懔,林一再不敢有半分迟疑。其手掌猛击,借势脚尖用力一蹬,直奔山下冲去。便于此时,一道闪电倏然袭来,紧接着他的身后传来一声轰鸣。那头用意险恶的神蛟已然撞在了山壁之上,却因收势不住,随着飞溅的石屑摔向了山谷。 林一头下脚上,去势正急。人在半空,金甲已布满了全身,他伸手扯出金龙剑顺势往前一指,直奔那重围之中的女子而去。 禁牌被破,符箓无用,法宝因修为受限而难以御空应敌,无计可施的花尘子只得手持飞剑苦苦支撑。而神蛟凶顽,其早已不堪应付。情急之下,她只有借助四周的古木相阻,以期挣得喘息之机。 “轰——”的一声,左近的一株古木被齐根撞断,惊得花尘子忙向一旁躲闪。一头凶残而狰狞的神蛟现出身形,迅疾碾过倒塌的树枝盛气凌人地扑了过来。她吓得惊叫一声,转身便退。而十余丈外,另外两头神蛟一左一右拦住去路。 身处死地,花尘子无力地挥动了下尺余小剑。身后腥风袭来,已让人无从躲避。她花容惨变,两眼一闭,猛地捏碎了手心里的一块禁符。 “砰——” 一声闷响中,花尘子被撞飞了出去。禁符所化的石甲,尽皆碎裂。她柔弱的身子便若一枝桃花,随风雨直坠尘埃。一头神蛟趁势跃起,猛地张口了血盆大口。 这便要死了!飘落之中,花尘子对那凶狠的神蛟视而不见,而是摸着手腕上的玉镯,轻轻一叹。不过刹那,她于恍惚之中微微一怔。一道金光从天而降,那临近的丑陋大嘴突然一顿,便轰然炸开…… 跌落于地,顾不得浑身的血腥,花尘子支起身子看去,满目惊喜。林一…… 从天而降者,正是林一。他来势太猛,跟着剑光便砸了下来。那异兽怎经受这般的折腾,被一剑穿颅之后,便被轰去了小半个身子。而同伴被杀,另外两头神蛟似被惊吓,随即便狂性大发,竟一前一后疯狂袭来。 落地刹那,龙影一闪即逝,林一‘腾’的一下跳了起来,道袍片尘不沾。见神蛟逼近,他暗哼了声,俯身扑向了花尘子。那女子明眸生辉,轻轻伸出手臂,被他顺势一把揽起,猛地窜向了远处。那两头异兽怎肯罢休,随后急追。 穿过树林,越过树梢,躲过厮杀,林一直奔那处洞穴而去。狂奔之中,他神色微讶。受禁制所限,气海中的道婴情形如旧,龙婴与魔婴却稍有异常。之前那一丝诡异的气机,好似在这一刻为两婴所用,并于不知不觉间涌入经脉,却又令人难以捉摸。而自己的修为,亦仿若有了些许的不同…… 转念之间,疾驰中的两人到了宁远与空玄师兄弟的不远处。林一才要将花尘子抛出去,以便来对付身后追来的两头神蛟,忽而有所察觉,不禁神色发窘。对方紧身相贴,将他当作树干一般紧紧抱着,一如藤蔓相缠…… “撒手……”林一低声呵斥。危急关头,一念清冷,他猛地将花尘子扯开抛向了临近的空玄。对方才要伸手去接,却听‘嘤咛’一声,那女子在半途中强行坠下,坐在山坡上还不忘气哼哼地回首看来。 林一不理花尘子,转身便是手臂一振,剑芒暴涨。那两头神蛟近在咫尺,双双凶狠扑来。他眸中冷芒一闪,猛地跃起。而其人在半空,霍然化作一模一样的两人,分别冲着异兽劈下两道剑光。 “扑、扑——”两声闷响,一头神蛟被劈掉了半个脑袋,血肉飞溅;另一头神蛟却被剑光震飞了出去,并未遭受重创。 与此同时,一人手持金剑落在了山坡上,另一人不失时机地再次挥出一道剑光,“扑”的一声便将那头幸存的异兽拦腰斩为两截。 眨眼之间,两个手持金剑的人合为一体,现出浑身杀气的林一。看着目瞪口呆的宁远与空玄师兄弟,他急声问道:“为何还滞留不去……” 空玄师兄弟连连摇头,宁远神情无奈。对方皆有苦难言的模样,让林一没了耐心,张口叱道:“那洞穴乃唯一去路,为何不尝试一番……” 此时此刻,可谓生死在即,林一不理三人,直奔洞穴而去。其动身之际,袍袖顺势拂出,轻轻将地上的花尘子带起。那女子款款站立,一脸的委屈顿消。宁远则是暗暗叹了声,跟着转过身…… 二三十丈之外的峭壁上,离地十余丈的高处豁开一个大口子。其有三、四丈大小,不停往外涌动着狂躁的气机,令人难辨端倪。 顾不得许多,林一凌空跃起。 宁远随后带着歉意说道:“因我无意触动禁制,这才酿成大祸。而此处不仅是神蛟的巢穴所在,还是一条绝路、死地……”其话音未落,林一已跃至洞口前。未待立足,他神色一变,猛地倒飞了出去。 见状,宁远与空玄师兄弟早有所料,皆脸色发苦。花尘子不明所以,却已然有所猜测,不由得慌张起来。 双脚落地,林一神情冷峻。鹊起鹊落的刹那,他还是看清了洞口内的情形。那深达数十丈的洞穴尽头,竟然还盘缩着着一头神蛟,分明是守门堵路的架势。见有人来,洞中之兽蠢蠢欲动…… 恰于此时,那道并不陌生的寒意再次逼来,林一的心头突地一跳,猛地转过身来,双眉竖起……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八十六章 缘何害我 第七百八十七章 力战悍勇 感谢书友“帽子555’、‘雨夜心封’的月票支持!!! ………………………… 一直以来,总是将某人视作最大的依恃。而恰恰就是这位高人,却在危急关头偃旗息鼓。为此,林一不能不有所惊诧,甚至于愤怒。他很少去真正相信,并将自身的安危托付予一人…… “放屁!我才懒得害你……”一个懒洋洋的话语声响起。 林一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头神蛟,叱道:“我早便让你出手相帮,而你却推三阻四。方才生死之际,你却突然收了神魂之力,若非我龙甲、龙灵护体,岂有命在……” 老龙哼了一声,反问道:“你死了没有?你伤着了没有……哦!些许伤势,并无大碍……” 林一气结,质问道:“只须再劈出一剑,我便可趁机脱身。而因你之故,我此时躲无可躲、避无可避、退无可退。一头神蛟,已让我没有还手之力。而这可是四头神蛟,皆有化神的修为。你不是要置我于死地吗……” “若非此地所限,那两脚蛇早该迈过化神的门槛……”老龙嗓门忽而一高,嘲讽道:“哦!你打不过人家,便冲我发火?自家本事不行,火气倒是不小……”不待林一说话,他又诘问道:“你只想着再劈出一剑便万事大吉,你可知老龙我神魂之力还能支撑多久?依着你的修为,又能劈出几剑?” 凭借着自己的修为,最多不过劈出三剑。老龙的神魂之力又能支撑多久,还真未想过。林一欲言又止,对方接着又道:“此地不是玄天境的四极山,你更非那个练气的小子。将生死安危寄予他人,岂不是笑话?你元神不成,施展不了金剑的威力,又杀不了这些两脚蛇,为何要折腾我老龙?” 林一默然,若有所思。四极山!金龙走四极,玄明界中天?彼时彼地,是老龙借助金龙的幻象吓退了那些虺兽,解了生死之困。自己还杀一个叫作万子平的人,从而得罪了万家。一切好似过去了很久……将自家的生死安危给予老龙的一缕残魂,还真的是个笑话…… 一番毫不留情的叱问之后,老龙带着不屑的口吻调侃道:“自家本事不济,却一味迁怒抱怨,你不过一俗辈罢了!老子识人不明啊!神龙一族的《升龙诀》,可不是用来练就粗胳膊粗腿吓唬人的……” “你是说,我杀得了神鲛?”林一神色一动。 “痴人说梦!”一声耻笑之后,老龙兴致索然地说道:“他娘的,这还真的应了俗间的那句话,龙落浅滩遭虾戏啊!少了大半的神魂之力,老子亦杀不了这些两脚蛇!而你枉有一体三婴,又有个屁用!抢不来一条生路,你我缘分就此到头……”他无力一叹,好似已心灰意懒,在气海中没了动静。 众鲛围困之下,抢得一条生路谈何容易。若这些异兽回巢,那十来个暂且逃生的修士连同自己,皆难逃一死…… 或许,老龙话中有话,而林一却无暇多想。他转身瞥向洞口所在,忽而腥风扑面,杀气临身…… 土黄的峭壁之下,洞口的二十多丈之外,林一半倚半坐,情形不堪。而其两条浓黑的刀眉拧在一起,神色变幻不停。他身前的山坡上,一片血腥狼藉。数十丈外,盘曲着十来头无足神鲛,一个个嘶鸣不已,蠢蠢欲动。再远的半空中,只剩下三头五六丈长的双足神蛟,狰狞的神态中透着高高在上的乖戾与狂傲。而另一头神蛟已化作一道闪电,直扑而下…… 那头畜生,不杀了自己,是不愿罢休了!林一情知躲不过去,却不愿坐以待毙。没了依恃,这回只有凭借自己的手段来殊死一拼!刹那间,他斗志大盛,猛地举起手中的金龙剑,而那道闪电已到了身前—— “轰——”的一声巨响,地动山摇,那头神鲛结结实实撞在了石壁上,猛地摔在了山坡上。其双足乱舞,腰身横扫,张开大嘴便是一通撕咬,只见飞沙走石,声势骇人。 只是少顷,神鲛突然停了下来。该死的猎物呢?它有些不解的左右张望,转而怒气冲冲地昂首看去。其头颅上的那道剑痕,已然完好如初…… 挨着峭壁一侧的数十丈外,林一翻滚了两圈,四肢朝天地仰躺着,随即便“腾”的一下跳了起来。他同样是一脸的好奇,嘴角却是微微翘起。后土境内,法力离体不过三尺,破空遁法难以施展。而危急之时自己竟然破空而出,虽被石壁相阻摔了一跤,却躲过了那畜生的致命一击。这是为何?只因方才的那心念一动…… 气海之中,龙婴与魔婴的体内,那一丝奇异的灵力虽然微弱,却清晰可辨,还与山谷内的气机隐隐牵动。两婴已然可以将元气收为己用?不!那丝法力不同于灵力,更非元力,却可以帮着自己使出破空遁法?如此以来,岂不是便可与这些畜生周旋了…… 林一似有所悟,抬头看向四周,妖异的血光在眸子里如火焰般跳动着。身前几丈之外,几头无足神鲛被他吓了一跳,各自稍稍怔了下,便猛然窜起。那头扑空的神鲛更是飞扑而来,杀气腾腾。另外三头双足神鲛看向那归巢的洞口,显然是没了耐心。 这是要群兽分尸不成?林一将周围的情形看在眼里,脚下一动便失去了身影。金光掠过,一头无足神鲛成了两截。破空一闪,其人已到了数里之外的谷地上。青草茵茵,长剑斜倚,他傲然而立,嘴角挂着冷笑,眸中杀机涌现。 林一的举动,如同触犯了空中三头神鲛的逆鳞。巢穴中的猎物暂且抛至一旁,那三头畜生勃然大怒,与同伴一起冲来。四道闪电划空而过,煞为壮观。山谷中,顿起风雷之声。 远古异兽,四头堪比化神圆满修为的神鲛,联手一击之下,谁敢与之一战?老龙!且看今日你我的缘分如何! 扬眉冷哼了声,林一收起了金龙剑,双手迅疾结出一串法诀。而手印离体三尺,便霍然消散。他眼瞳微缩,长袖挥动之间祭出了《明火印诀》,一缕天煞雷火倏然从指尖飞出,却悬在身前不去…… 生死在即,天魔印与天煞雷火皆没了用处?林一才起的雄心,顿时坠入冰窟。而此时此刻不容迟疑,其忙破空一闪。 随之刹那,一声震耳的轰鸣响彻山谷。他方才立足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十余丈大小的深坑,从中窜出四道张牙舞爪的黑影,不依不饶地追逐而去。 五里之外的山坡上,林一立足未稳,已是满脸的错愕。没了金龙剑,没了天魔印,没了天煞雷火,难道要赤手空拳的与四条疯狂的畜生肉搏不成?不仅如此,施展了两回破空遁法之后,体内那一丝奇异的灵力几近消失不见。 “呵呵!你是不是早知我今日必死……”林一苦笑失声,并直指某人。 许是心头憋不住,老龙反唇相讥道:“自古以来,没本事就要挨揍!成为两脚蛇的腹中餐,倒也适得其所……” “闭嘴!”不待老龙将话说完,林一忽而话语一转,冷声说道:“我死,万事皆休!我不死,你以后休得言语搪塞。如若不然,彼此照样是各奔东西,缘分就此了结!” “咦!小子……”老龙惊愕不已。设想过某人会沮丧、会惊惧、会绝望或者出声求饶,不料等来如此强横的一番话。意外之下,他带着几分莫名的心绪轻声嘀咕道:“他娘的,比我还霸道……” “聒噪!”一声叱呵响起,老龙顿时不语。四头神鲛转瞬即至,林一不躲不避,脚下一点腾空跃起。其面罩金甲,眉宇间闪动着不羁的狂意,周身更是涌出一层滚动的煞气。 “天煞”铁棒在手一横,龙婴之力涌入双臂,林一猛地扯起一道黑色的狂飙横扫而去。 生死勿论,力战当悍勇! ‘天煞’威猛,神鲛疯狂。狂飙撞上了闪电,首当其冲的那头畜生无恙,而林一的双臂却是一震,无匹力道骤然袭来,让人难以自持。“砰——”的一声闷响中,他便若一块灰色的石头飞向了半空。 四头神鲛来势一顿,转而腾空窜起,争先恐后追逐而去。山谷中,一头头无足神鲛昂首仰望,兴致盎然。于这伙畜生看来,狩而猎之,乃天趣所在! 而林一被撞飞数十丈,双臂酸疼,两眼发黑,胸口发闷,犹自心神坚守不失。若非一身的铜筋铁骨,这下子便要丢去半条性命。他人在半空,借势再去数十丈,身后倏然窜出一条黑气缭绕的龙影。刹那间,魔龙的龙灵与人融为一体,其双颊上的金甲霍然罩了层煞气,并迅疾布满了整张面孔。 蓦然之间,林一除了闪动血光的双眸之外,浑身上下尽为龙甲覆盖。心念相通,气海中的龙婴兀自闭目,却满脸杀气,周身金光大盛,双手飞快掐动法诀。 此时此刻,林一腾空百丈,去势已尽,四头神蛟到了脚下,各自张开布满利齿的大嘴,腥气逼人。他双眉倒竖,咬牙切齿地便欲将手中的‘天煞’砸出去,忽而身形一顿。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力道,随着龙婴的驱使,霎时涌入四肢。魔龙之力?修炼《升龙诀》已久,却进境缓慢,只将这当作炼体的法门,并未指望有何神异之处。而这是…… 闪念之间,林一头上莫名多出两只虚幻的龙角,遮体的云袍随之消失,现出一身金芒闪烁的龙甲。与此刹那,神蛟已张嘴吞来。不及多想,他猛地抡棒砸下,黑风呼啸—— “轰——” 一声雷鸣凭空炸响,随之一道风暴漫卷山谷,树木晃动,尘屑飞扬,惊得地上那些神鲛瑟瑟发抖。四头来势凶猛的神蛟顿时止住了去势,茫然盘旋,抬头仰望……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八十八章 有心便好 感谢书友‘奥立奥’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淡然1102’的捧场支持!!! ………………………………………… 林一遍体龙甲闪烁,趁势腾空数十丈,身后拖曳一条虚幻的龙影。其头上的黑发中冒出一对半尺龙角,栩栩如生;整个面颊为细密的金色鳞甲笼罩,唯有一双血眸闪动着妖异的光芒。他手持‘天煞’当空而立,睥睨四方,傲然万物。一如金龙巡天,威震四极八荒;又如金甲天神降临,令万物生灵为之俯首…… 煌煌龙威之下,半空中的四头神鲛乱窜了几圈后,再次昂首向天。各自丑陋的神情中,有些忙乱,有些敬畏,还有些莫名的振奋。 林一由空缓缓而降,‘天煞’随手轻轻挥起。那几头神鲛忙往一旁闪开,还不住地摇头摆尾,好似在讨好,又似在求饶。 眸中血光闪动,林一神情威严。少顷,他发出了一声冷哼,收了‘天煞’,昂然退去。而那几头神蛟只是稍作迟疑,竟然随后辍行。 在那处洞口前的一里远处,林一停而转身。四头亦步亦趋的神鲛去势一顿,各自又是一阵摇头摆尾,嘴里还嘶鸣不已,便如几只家犬一般,只想着追随主人而去。地上的那群神蛟,于一阵不安过后,跟着往一处移动。 看着眼前诡异的情形,林一威势如旧。他冷冷瞥过这封闭的山谷,神色漠然。而那四头畜生相互耳鬓厮磨作态,继而试探着慢慢前凑,颇有亲近之意。 …… 与此同时,山洞的另一侧突然出现了一条四五丈长的龙影,金甲闪烁,气焰滔天。正自惶惶不安的一伙修士目瞪口呆,随即有人辨出端倪,惊愕失声道:“呀!是你……不着一缕……” 龙影尚未散去,便猛然卷向一块丈余大小的石头,“呜——”的一下便将其掷向山洞。随之刹那,山坡上响起了一声厉喝:“封堵洞口……” 众人恍悟,忙一起动手。而那金色的龙影拳脚齐用,连打带踢,“砰、砰”连声作响,竟是接二连三将山坡上的大石抛起,尽数砸向了那个洞口。 宁远与另一人才合力搬起一块大石,便见眼前金光一闪,随之又是一声断喝:‘闪开——’他两人尚未松手,林一霍然现出身形便是腾空一脚。“砰”的一下,数万斤的大石飞起,“轰”的一声砌入山洞之中。 不过喘息之间,几丈大小的洞口被石头封堵起来。林一这才双脚落地,云袍已然遮住了周身上下。不及缓口气,他又扬声说道:“大石堵死洞口,加以阵法禁制,可阻神蛟归路……”话才出口,成百上千的法诀从其手上疾飞而去。 …… 一洞之隔的山谷中,四头神鲛已凑至那威风凛凛的金龙身前。一阵欢快的盘旋之后,几个畜生便欲俯首膜拜状,忽而有所察觉。那神祇一般的龙影竟然渐渐消散,眨眼便不见了! 恰于此时,大石撞击的动静适时传来,四头神鲛一阵乱窜之后,猛然转向了巢穴的所在。 被抛弃了,还是被蒙骗了?天上地下的神鲛霎时暴怒起来,不约而同冲向了洞口…… …… “轰、轰、轰——” 连番的巨响之中,整座山峰一阵颤抖,山洞内的大石跳动不止,惊得洞口前的修士手忙脚乱起来,符箓、阵法不要命地扔出,数不胜数的手诀法阵便如狂风骤雨般倾泻而去。直至一炷香之后,不下十几万道禁制死死封住了洞口,而那撞击的轰鸣声兀自不肯停歇。 林一打出最后一串屏蔽的法诀,四下里顿时为之一静。山坡前众人面面相觑,各自长舒一口气。而他却是脚下趔趄两步,软软坐在了地上,已是嘴角带血,神情疲惫。 “林一……” “林道友……” 惊呼声起,众人围了过来。 林一脸色苍白,无力地摇摇头,一言不发。他旁若无人般地摸出几粒丹药塞入口中,随即手握灵石,双目微阖。 见状,宁远沉吟了下,冲着神色不安的众人说道:“林道友力乏,歇息两日便无大碍!他既为夏州修士,我当于此护法,列位还请自便!” 花尘子回头看了下封死的山洞,又带着几分怨气冲着远处打量一眼。空玄与空元早便溜远了,此时仍然未见身影。她暗自腹诽了几句,走至林一不远处盘膝坐下,理所当然地说道:“我伤势未愈,同样要调理几日……”宁远点头应允,便与其一左一右守在山坡上。其他人有的趁机歇息,有的则是去了他处查探、寻觅。 林一根本不理四周的情形,只顾着吐纳调息。直至七日之后,他苍白的脸色才渐渐好转,却依旧闭着双眼端坐不动,唯有眉头轻耸,神有所思—— 曾借龙灵之斗战之力,一拳打飞了真武门的庚午。当时以为,这便是《升龙诀》真正的威力所在!而时至今日,才知并非如此。 老龙再次提到神龙一族,话语中颇有炫耀之意,可见这《神龙决》的不凡之处!他本人来自龙族,想必是对这功法极为的熟悉,却始终语焉不详。真正的缘由,无从知晓。而其在外边山谷中的所言所行,却不无所指…… 着实没有想到,《升龙诀》之魔龙诀,竟会这般的厉害!若非自己意在死拼,还难以体会其间的玄妙。而自己只有第四层功法小成的境界,根本施展不出真正的威力。迫不得已之下,竭尽龙婴之力,这才有魔龙在天的威势。 不过,吓退了一群畜生,自己亦到了强弩之末!龙婴修为殆尽,道婴修为五去其三,墨婴亦跟着受损。好在分身术奏效,不然将是另一番情形。奇怪的是,那双足神鲛…… 想起那匪夷所思的一切,林一禁不住暗暗好奇。一群嗜血成性的神蛟,突然变作家宠一般的乖顺。它等是错认了主人,还是屈服于龙威?而身边真有几头凶猛的异兽可供驱使,岂不是要横行九州?还用着惧怕闻白子之流…… 少顷,林一不以为然地翘起了嘴角。若是如此,莫说无法安置那几头畜生,这与老龙讥笑自己将安危寄予他人有何分别?以鹰犬为爪牙,养宠物壮声色,乃庸人所为!但凭一双铁拳,自可挣得朗朗乾坤! 而一群远古异兽囚困于此,又是何因…… 心有不解,林一慢慢睁开了双眼。这同样为一处封闭的山谷,足有数十里的方圆,却草木断折,狼藉四野。谷地当间,乃十数里大小的一方黑水塘,腥气逼人。 好好的一片地方,被糟蹋的不成样子。囚困于此无数万年,倒是苦了那群畜生。而来时的山洞以及这两座山谷中的禁制,乃有人为之…… 忖思之际,林一轻轻拍去手上的石屑。借助两块上品灵石,三婴的修为找回了大半。只不过,在强行施展第三回破空遁法之后,体内那一丝奇异的灵力业已荡然无存。 那一丝灵力绝非寻常,却来得蹊跷,去得莫名,让人若有所失而又无可奈何! “嘻嘻!醒啦……” “呵呵!林道友无恙便好!” 循着笑声左右看去,林一轻轻点头示意,说道:“两位,有心了!”敢于当众入定静修,其自有所恃。而宁远与花尘子护法的举止不无善意,还是令他颇感欣慰。与人相处,退即是进,与即是得,不必计较恩怨得失,有心便好!而这两人的为人之道,又岂可以常理度之! 一振衣袂,林一缓缓起身。见其神态如旧,花尘子上下打量着,好奇说道:“莫不是天生的一身鳞甲,真的好威风哦……”这女子伤势已愈,神色大好。对方皱眉看来,她忽而想起什么,忙转过身去,已是面若桃红,却兀自嘻嘻笑个不停。 九道人影先后从远处奔来,眨眼间于山坡上站成了一圈,皆神色恭谨。花尘子神情狡黠,悄悄闪开几步。宁远则是走至众人的面前,转而一同拱起了双手。 心头不明就里,林一带着几分疑惑看向宁远。对方竟是郑重说道:“若非林道友舍身相救,我等皆难逃一死。此恩深重,千言万语难表其一,且受一拜!”说着,他与众人躬身拜下。花尘子却对此佯作未见,反倒是悠然看向远处含笑不语,不知是心安理得,还是另有所想。 各家仙门来至此处的弟子共有二十一位,眼下应该还剩下十三人。或许,那八人不该死;或许,这场祸事与林一有关;或许,那几位化神高人才是始作俑者;或许……没有或许。仙道多舛,生死无常,这前因后果,谁又扯得清楚说的明白…… 众人神色诚恳,施礼并无作态。林一淡淡一笑,随着拱起双手,说道:“杀我所杀,救我所救,林某自问不失‘道义’二字!此前各家对我多有揣度,而少有善意。自此以后,还望各位道友莫将我视作恶人,自当感激不尽!呵呵!” 进入后土境之后,林一总是以强横的面目示人,以凌厉的杀伐手段欺人,早已为各家弟子所熟知。而他舍身相救,却未携恩自重,不仅是淡然处之,还如此的随和,让花尘子之外的诸位修士皆错愕不已。一时之间,众人对其敬佩有加,好感顿生。 彼此礼让一番,相互间的话语跟着轻松了许多。见林一挥洒自如的模样,花尘子在一旁暗暗撇了撇小嘴,独自一人心事不明。而宁远眼中的这位林道友,则是愈发的深不可测。 寒暄几句之后,林一对摆脱神蛟一事避而不谈。眼光掠过身前的十一人,他话语一转问道:“据我所知,来至此处的有十三位道友,空玄与空元两位去了何处?” 闻声,众人看向花尘子。那女子神色一窘,不知如何作答。逃入此处之后,空玄与空元只顾着自寻出路,见安危无虞之后,又各自忙着寻宝,直至此时未见回转。那两位师兄的举止不合时宜,真是丢了天道门的颜面。 不过,毕竟是自家的师兄,总要帮衬几句才好啊!花尘子迟疑了下,才要说话,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呼喊—— “大事不好……”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八十九章 别有洞天 随着喊声响起,远处冒出了空元的身影。他一口气奔到众人的身前,兀自神色惊慌。众人不明所以,花尘子迎上前去问道:“出了何事?空玄师兄呢……” 空元是个半百老头的模样,面庞清癯,须发灰白。他个头比他师兄空玄略矮,性子亦稍稍急切了些。 立足未稳,空元匆忙说道:“我师兄他……他……”他话至一半,忽而神情沮丧,不无心痛地仰天一叹,接着便冲着花尘子连连摇头,好似苦不堪言。 见此情形,众人心头一沉。劫难才去,祸事又来了吗? 林一轻轻皱起眉头,沉声说道:“空元道友,还请道出详情。各家同道皆在此处,亦好有个计较!” 往日里人微言轻,没有林一说话的地方。而他此时才出声,便有人附和。 空元定了定心神,便将此前的遭遇简略地说了一遍。七日之前,一对师兄弟撞入一处隐秘的所在。待二人寻至一洞府前,却陷入诡异的禁制之中。挣扎了几日之后,他侥幸逃了出来,师兄空玄却身陷囹圄而不得脱身…… 无论是山谷中藏有仙家的洞府,还是空玄生死不明,皆不容人等闲视之。若要获悉详情如何,只有亲临实地一探方可。为此,林一与众人的想法并无二致,便由空元带着奔向了来处。 林一随着众人前行,再次留意起四周的动静。峭壁耸天,禁制笼罩,这真是囚笼一般的所在。没了神鲛横行,黑水塘波澜不惊。挨着山脚下,可见几处浅显的洞穴,应为那群异兽的栖息之所。而腥气弥漫与满目狼藉之外,未见异常…… 数十里外的山谷尽头,乃是一处不显眼的峭壁角落。来至近前,空元带头停了下来,带着窘态分说道:“此处看似寻常,却另有蹊径!因不想多事,我师兄弟二人才未声张……”不想多事是假,不想被人分润了好处是真。此乃人之常情,倒也无可指责。不过,惹了麻烦才如此这般,他的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 在元婴修士的眼里,整座山谷不过一块方寸之地,着实藏不住什么东西。此处虽有峭壁阻挡,而神识之下却不见异样。不过,既然空元有此一说,且拭目以待。 好奇之下,众人凝神看去。空元舍弃山坡不走,而是循着脚下的低洼处到了峭壁的角落,伸手往前一挥。只见一层无形的涟漪扭曲着,土黄的石壁背后竟然现出一条数丈宽的深涧。 见状,众人讶然。近在咫尺的山涧却让人无从觉察,可见这仙家的禁制,太过神异莫测。 空元接着分说道,几日前无意撞入此处,本以为会有一场机缘,却不想寻来一场祸端。不过,那仙家的洞府乃千真万确。在他的示意下,众人鱼贯往前,各自神色谨慎。 这条十余里长的山涧,更似一个封闭的山洞。其三、四丈宽,数十丈高,甚为的幽暗而狭长。空元在前带路,花尘子与其并肩而行,不时好奇出声询问。而她那位师兄显然是心事重重,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林一走在那对师兄妹的身后,一言不发,却暗有所思。一处封闭的山谷,怎会藏有如此隐秘的去处?那些神鲛于此无数万年之久,岂会不知道这么一个所在?而一群有了灵智的畜生却掘开了封堵山洞的大石,不顾一切地逃出生天…… 须臾之后,一行人到了山涧的尽头,穿过一道无形的禁制,各自停下脚步,皆满目的错愕。花尘子没了与师兄说话的兴致,便退到林一的身边。这女子小嘴半张,失声惊呼道:“别有洞天哦!咦!那是……” 山涧之前的山坡左侧,乃一数里方圆的峡谷所在。此处天光五彩,满山锦绣,元气氤氲,俨然一处仙家福地! 众人无暇他顾,皆是将眼光落在一处。三五里之外的峭壁上,有崖石悬空百丈飞挑,一洞口清晰可见。而下方的山坡之上,却是横卧一堆异兽的骨骸,其中一个人影怔然**…… “……那是空玄师兄!”花尘子的惊呼声响起,那人缓缓转过身来,正是天道门的空玄。 不知何因,空元的眼光掠过众人,突然神色大变,扬声厉喝道:“速去……”其话才出口,便戛然而止。一阵光芒闪过,他已化作一具白骨遗骸坠落于地…… 异变陡起,在场的修士皆目瞪口呆。洞天福地浑然不见,只有一阵阴风漫过心头,令人不寒而栗。 “列位勿要惊慌!那山坡十丈之内布满了禁制,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可怜师兄他……唉!”空元哀叹了一声,便往前走去。察觉身后没有动静,其停而转身。十余人皆站着未动,显然是心有顾忌而不愿轻涉险地。他诧异问道:“各位道友已然来至此处,为何裹足不前……” 宁远手扶青髯,看向左右。见林一盯着远处不作声,他沉吟了下,说道:“仙缘来之不易,生死只有一回。情形不明,还须谨慎行事!”众人余悸未消,却对其所说深以为然。前后已死了九人,下一个不知是谁…… 空元无奈地摇摇头,带着沉重的口吻说道:“我与师兄寻宝倒为其次,寻路脱身才是本意。那神蛟势不可挡,早晚有归巢的那一日,我等皆难逃一死。即便得以苟活一时,还是不免耗尽寿元,落得个身陨道消的下场……”他转而冲着远处示意道:“唯一的出路,便在那洞府之中。奈何我不通禁法,只能望而兴叹!诸位既然无意脱困,便容我设法收殓了师兄的遗骸,再一同听天由命……” 冲着身后摆摆手,空元头也不回地走下了山坡。他方才的一番话不无道理,且与师兄情深意重,众人从惊惧中醒来,各自神色踌躇。只不过,那山坡上的禁制稍有触及便生死逆转,谁也不愿化作一堆骷髅…… “洞府中有出路,你又从何处得知……”林一突然出声问道。空元回首看来,他神色如常。对方继续前行,脚下却慢了许多,接着说道:“那几头神鲛的骸骨堆积于此,不无缘由!洞府乃出路的唯一指望,岂可因一时的安危而弃之不顾!仙缘未至,脱身不得,我师兄却落得个枉死的下场,徒呼奈何……” 林一沉吟了下,说道:“既然如此,我便陪你走上一遭!”身边的花尘子欲言又止,他视若未见,径自往前走去。空元已驻足等候,带着喜色说道:“有林道友相助,大事可成!” 两个墨门的修士暗自斟酌了下,亦跟着走了过去,说道:“空元道友并非虚言!那峭壁为十丈禁制隔绝,他处未见凶险,或可近观……”这两位与林一皆擅长禁法,所言所行让众人意动。所在的山坡距那峭壁甚远,不妨近前见识一番。再者说了,有人头前开道,真若寻得脱困之法或另有所得,岂不是峰回路转…… 空元神色一振,迫不及待转身奔去。片刻之后,众人来至峡谷的尽头,相继停了下来。 在峭壁数十丈之外的山坡上,横卧着四、五头长短不一的异兽尸骨。入眼处一堆白骨森森,寒气阵阵,还透着莫名的威势,令人生畏而却步。 林一跟随着众人一道驻足打量,眉梢轻轻耸动。他从一堆凌乱的白骨之中,辨出一头不同寻常的异兽躯骸。那头异兽形同神鲛,而体长足有十余丈,生有四足,俨如蛟龙一般,颇具气势。 一头生有四足的神鲛,是何修为?炼虚,还是合体?如此强大的远古异兽,同样被化作了一堆白骨,由此可见,那禁制该是何等可怕的存在!而如此一处绝地,却有仙人洞府高居峭壁之上…… 相距如此之近,那层禁制神识可辨,宁远与花尘子等人不敢往前,各自神色惴惴。如此凶险莫测的一层仙家禁制,已然将峭壁上下笼罩了起来,想要靠近那洞府的半步,一如登天之难! 而空元到了此处,却轻松地穿行于骨骸之间,不多时便到了峭壁的十余丈之外。见林一还冲着那堆骨骸出神,他稍显愕然,催促道:“林道友,左近并无大碍……” 林一转向空元,默默点了点头。他循其方才的落脚处,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十来人守在数十丈外,屏息凝望。花尘子明眸轻闪,忍不住出声喊道:“林一,且小心了……”宁远跟着提醒道:“林道友,若不可为,还请及时回转……” 不过须臾间,林一便到了空元的身前。对方转而忙碌起来,他驻足不语。 空元摸出一把飞剑祭出,才去不远便诡异消失不见。他抓耳挠腮一番,又抬手虚空抓去,而几丈外的那具骸骨不动分毫。少顷,其闪过一旁,带着为难的神情说道:“林道友手段高强且深谙禁法之道,可否先行帮我收殓遗骸?” 林一未作推辞,应道:“亦罢!且由我来一试!” 空元松口气了,欣然说道:“我师兄已然行至三丈开外,只须多加留意,到那洞府不难……” 林一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已然到了禁制之前,只是静默片刻,便迈开脚步。他并未直接前去,而是左行右拐,转瞬走至三丈之外,却忽而转过身来,眸中血光闪动。 空元亦步亦趋跟来,忙脚下一顿,好奇问道:“林道友为何止步?可是等我收殓遗骸……” 林一脸色一沉,周身杀气突现,冷声说道:“即刻与我退出禁制!胆敢尾随半步,死!” 空元一怔,随即手拈胡须,带着懵懂不解的神情端详着林一。未几,他诡异一笑。 林一眼瞳微缩,抬手便是一道金光劈去。而其金龙剑尚未落下,突然僵立在了原地。一道银芒突如其来……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九十章 大补之物 感谢书友‘钢铁的心’、‘铁老虎’、‘taotaoba2005’的月票支持!!! ……………… 来时的路上,林一便心生疑惑。来到这峡谷之后,花尘子神色中的异样,空玄那又惊又怒的一声大喊,还有空元愈来愈反常的举止等等,更是让他暗生惕然并有所防备。 不过,空元的暴起发难,还是让林一大惊失色而无从躲避。对方之强,出乎所料。近在咫尺,一道细弱的银芒倏忽而来,霎时便从他的眉心钻入到识海之中。 那是一个人首鲛身的怪物,周身披着细密的银色鳞甲,头上隐隐两点凸起,神情狰狞而凶态毕露。他身形未停,便猛然飞向了识海的深处。 这一刹那,林一什么都明白了。而他手持金剑,犹如失魂般的呆立着,缓缓闭上双眼,唯有脸色变幻不停…… 三尺之外,空元双目失神,不经意间晃动了下,竟是一头倒向一旁。眨眼之间,便如风折落叶,又如万剑临身,他整个人顿时化作一具骷髅,砰然坠地。 数十丈外,花尘子与宁远等人惊愕不已。林一发怒,空元倒毙,一切来得如此的突然,叫人始料不及。 片刻之后,林一还是一动不动站着,情形诡异。旁观的众人渐渐回过神来,依然是如坠云雾而不明所以,各自面面相觑。 “林道友为何要杀空元……” “林道友怎会无故杀人……” “莫不是空元要害林道友不成,这才……” “空元为何要害林道友……” “林道友何以如此……?” 众人纷纷猜测之际,一个六神门的修士迟疑了下,说道:“林道友神魂失守,应为夺舍之兆……” 花尘子的脸色有些苍白,恍然中隐有悔意,喃喃失声自语道:“我师兄怎会无故夺舍?那人……不是我师兄……”来时的路上,她便察觉那位相识甚久的师兄有些异样,却不便明言。而此时此刻,情形急转直下,说什么都晚了。本以为那小子机敏过人,谁想他的对手太过诡异。这一回他真的麻烦了…… 宁远的眼光掠过花尘子与六神门的修士,又移向了那堆白骨,神色渐渐凝重起来。他抬手止住了众人,说道:“林道友身处禁制之中,我等无能为力,只得暂且守在此处,见机再作计较!若有异状,列位……还是自行逃命吧!”说着,其轻叹了一声,后退几步寻了块地方坐下,带着一脸的忧色盯向前方。 闻言,众人忐忑起来。可以夺舍的,不是鬼修便是修成了元神的高人。在这绝地一般的峡谷之中,怎会有这般神秘莫测的存在?而真若如此,害了空元、空玄师兄弟,并敢于对林一出手的那人,又岂是善类!但愿林道友吉人天相,不然大伙儿可真的无路可去了。 这一刻,各家修士一边关切着林一的祸福吉凶,一边担忧着自家的安危。而峭壁之前的十丈之地,形同雷池一般不可逾越。面对仙家禁制,那两个六神门的修士同样是束手无策。眼下只得依着宁远所说,静观其变…… 林一闭着双眼背向山壁而立,手上的金龙剑还举在半空,却如木胎泥塑般的动也不动。而他的识海之中,却很是热闹—— 元神夺舍!当那似人似妖的怪物冲向识海深处之时,林一心头一懔。搜寻并扰乱识海记忆,便可阻断人与元婴的维系,以便最后的夺舍!而自己修炼《锻神鉴》多年,神识足够强大,又岂容这怪物得逞! 事起突然,林一顾不得思前想后。他此时身处禁制之中,可谓利弊各半。稍有动作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场,却少了被人袭扰的后顾之忧,恰好可以全神贯注来对付这欲图不轨的怪物。 林一心念一动,一个虚拟的人影出现在了识海的尽头。小人儿现身之初便双臂疾挥,层层叠叠的禁法脱手而出。喘息之间,他又移往他处,故技重施。 不多时的工夫过后,那怪物便被挡住了去路。稍显错愕,他便横起身子猛力冲撞起来,气势惊人。 禁法乃神魂之力布就,已与识海连为一体,威力不比寻常。那怪物忙活了片刻,收效甚微,便转奔他去。好不易寻至可行处,尚不待他蛮横强闯,林一所化的小人突然出现,数百上千的符阵随之而来,霎时便封死了去路。 见林一早有防备,那怪物索性作罢。他在茫茫的识海之中悬空而立,似人似兽的一张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一字一顿说道:“林一!带我去主人的洞府,我便放过你!”他话语生硬,却不容置疑。 有禁法可作依恃,林一暂且放下心来。他打量着那盛气凌人的怪物,轻轻点了点头,转而又摇了摇头,接着便不置可否地说道:“那具十余丈长的骨骸,为你所留!你是一头鲛兽!” “放肆!我乃神鲛一族,自有主人所赐名讳。你须称呼我为鲛仲!”怪物脸色一沉,话语利索了许多。 既认了主人,便自甘为奴婢,有值得炫耀的地方吗?还神鲛一族,你将神龙一族又置于何地!不过,这妖物的元神,还真是来自那头神鲛。他竟然可以炼化人形,修为绝非一般。林一不动声色地说道:“哦!原来是鲛仲道友!失敬了!”他的恭维并未讨巧,对方哼了一声,漠然说道:“你如草芥一般卑贱,应尊称我一声主人、或是大人,方显敬意!” 林一微愕,随即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说道:“亦罢!你视我为草芥便是……”他暗暗撇嘴,转而连声问道:“你已夺舍空元,为何又暗算于我?那洞府既为你家主人所有,你为何还要我带路,其中真有脱身之法……” 鲛仲的神情有些不耐烦,两眼中凶光一闪。林一对其视而不见,接着又道:“要我带路不难,你先回话……” 神色稍稍缓转,鲛仲不屑地说道:“以我元神吞噬元婴,便可驱使对方为我所用,这并非真正的夺舍!你深谙禁制,那个空元则没了用处。我被仙禁毁了肉身,无力前往洞府……”他用幽冷的眼神盯着林一,说道:“带我一同前往,我便让你借助洞府中的传送阵法离去!” 两人隔着禁法对峙着,林一犹自不解地问道:“那洞府中除了传送阵法之外,还有什么?你莫非不想离开此地……” 鲛仲又是冷哼一声,低头打量着自己布满鳞甲的身子,意味不明地说道:“谁不想逍遥自在呢……而我只寻主人的下落……” 林一眼光一闪,兀自追问道:“你家主人是谁,为何弃你等不顾?” 鲛仲忽而抬起头来,叱道:“无礼!怎可问及我家主人名讳?速速带我前往洞府,你自管离去,彼此两不相干!再有耽搁,我便夺了你的身子,独自行事!” 林一不为所动,故作好奇问道:“仙域已然崩毁,你却不思离去,只寻主人下落又是何意?” 鲛仲两眼一瞪,周身一阵银芒闪动,怒道:“你说什么……” “我说的是人话,听不明白?”林一话语一转,嘴角带着冷笑说道:“仙域崩毁,所谓的主人不知去向,只留下你一群豢养的畜生困守牢笼。而你明知如此,却佯作不知,不过是另有所图。” “你一草芥之辈,竟敢辱骂我为豢养的畜生?还妄言仙域崩毁……”鲛仲暴怒,周身杀气四溢,大怒道:“我这便吞了你的元婴,夺舍……” 林一浑然不惧,嘴角一撇,讥笑道:“我自认草芥,你又何妨当一回真畜生!而若非早已获知仙域崩毁,你那群孝子贤孙岂会逃出山谷,你又怎敢窥觊主人的洞府……”他冷哼一声,抬头挺胸道:“穷凶极恶之下,以夺舍相要挟,当我真的怕你?你吞噬空元的元婴,神魂难以相融,这才是不得夺舍的真正缘由!你一兽类,非要装出个人样来……” “你……狡诈之辈!猜出原委又如何!不能夺舍又怎样?我留下空玄作饵,还不是将你引诱至此。我这便吞了你的元婴,驱使你前往洞府,且看谁是走兽……”鲛仲气急败坏地嘶吼着,身形一闪便沉向了林一的气海。 林一不以为然地轻舒一口气,随即散去了身影。哼!只须识海无恙,便不怕那妖物去气海作怪!还想吞噬?三个元婴,一条潜藏的真龙,我撑死你! 鲛仲沉入气海的一瞬间,不由得愣住了。虽知此人修为怪异,却不想真的是一体三婴。先吞哪一个…… 便于此时,那三个闭目端坐的元婴忽而神色一振,竟然同时动起了手。鲛仲尚自迟疑之际,一根铁棒,一把金剑,还有一点火光,霎时便飞了过来。他神色不屑,气焰大涨,直奔修为最弱的道婴扑去。 于此刹那,突然万千金光闪烁,玄天剑阵霍然而成。紧接着雷鸣大作,黑风阵阵,剑气肆虐,杀机阵阵,鲛仲顿时手忙脚乱。 雷法与铁棒不足为虑,剑阵倒是有些麻烦,而那一点诡异的灯火却让鲛仲不敢轻忽。他身形一变,化作一条四足的银色神鲛,威势大盛。 神鲛摇头摆尾击飞了铁棒,躲过了天煞雷火,一头冲破了剑阵,张开大嘴便疯狂吞向了道婴。其修为太过强大,三婴联手之下依然是不堪应付。 危急关头,道婴阖目端坐而无从躲避。于此间不容缓之际,一条金龙忽然出现,无上的龙威霎时便将来势汹汹的神鲛湮没其中。 神龙!鲛仲大惊,忙回身盘旋。 一阵光芒闪烁过后,一金袍老者背着双手昂然伫立在气海之中,威风凛凛而不可一世。其忽而现出垂涎三尺的神情来,拈须大笑道:“哈哈!大补之物上门也……” ………… ps:昨晚酒醉半夜码字,昏昏沉沉跟梦游一般,抱歉!引此为戒!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九十一章 白骨美人 山坡之上,一堆白骨之前,宁远与花尘子等人或坐或立,无不神色关切。数十丈外,林一兀自闭着双眼僵立在禁制之中。 两个时辰之后,这峡谷中的情形如旧。 宁远手扶青髯,忧色渐重。他忽而想起了什么,转向不远处的一六神门的修士,出声问道:“元神夺舍的成与不成,不知有何不同,之后又将怎样,还请道友赐教一二!” 那人从林一的身上收回眼光,稍作忖思,回道:“据我六神门功法所载,夺舍之法不外乎有二。一为夺魂,借体重生;一为元神吞噬,强行取而代之。而两者皆有伤天和,不免折损修为与寿元。夺舍之后,须专门闭关静修,才可消弭异我以求神魂契合。夺舍不成,必遭反噬,则得不偿失!“ 宁远若有所思,接着问道:“若异兽修有元神,且强行夺舍于修士,又将如何?”对方沉吟了下,答道:“这……人兽殊途,蛊惑驱魂不难,夺舍怕是不易!我门中典籍,并无相关记载……” “承教!”宁远点了点头,轻声示谢。他转向那堆白骨,愁眉不展。其一番问话,用意浅而易见,暗算林一的并非他人,而是一头异兽的元神。 这空寂无人的峡谷之中,竟然藏着一头异兽的元神,太过匪夷所思。而事已至此,让人无从质疑,只得静观其变,以待转机。各家修士一阵长吁短叹,皆心事莫名。 粉衣青草,白骨美人。盘膝而坐的花尘子,为这方诡异之中,平添了几分惊艳。 没了两个相熟的师兄陪伴,这女子稍感落寞。瞥了眼那头身躯巨大的骨骸,她接着一霎不霎地盯着禁制中的林一,神色中现出几分疑惑。 一头四足神蛟,该是何等可怕的存在!即便不能夺舍,那异兽的元神还是将两位师兄玩弄于鼓掌之间。而过去了这么久,那小子傻傻站着,依然是祸福难测。这一回还有意外吗……咦? 花尘子正自忐忑,忽而眼光一亮。禁制之中,林一那举着两个多时辰的右臂,竟然于这一刻慢慢放了下来。 那小子是成了行尸走肉,还是安然无恙?惊奇难耐,花尘子一下跳了起来。与此同时,宁远等人亦是瞪大了双眼。只见林一的手臂落下的瞬间,手上的金剑已消失不见。其嘴角还微微翘起,有捉摸不定的笑容一闪即逝。 “呀!那小子无恙……” 不待宁远等人有所猜测,花尘子已是如此断言。她用力挥动了下小拳头,长舒了一口气…… …… 林一收起了金龙剑,依然是闭目而立。话语声传到耳边,其浑然未觉,好似尚未醒转的模样。而他气海之中已是云收雨霁,情形喜人。 大喜过望的并非他人,而是老龙!其吞噬了鲛仲的元神之后,便乐个不停,俨然一个穷了八辈子的人,终得以尝了一口荤肉,难免得意忘形。 林一却似个旁观者,无喜亦无忧。虽然在气海中未能施展天魔印,而三婴联手之力还是对付不了神蛟的元神,着实叫人郁闷。 一头神蛟的元神之体,已然如此的强大,若非老龙出手,只怕真的难以收场。 老龙便若天威、龙威一般的存在,现身之初便让鲛仲惊悸不已。三婴则是趁势封堵了气海,断了退路,最终的情形却是出人意料。好似天生畏惧,那神蛟的元神只知道一味逃命,与坐以待毙没甚两样。而其若是敢殊死一拼,老龙的一缕残魂还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 不过,老龙对此却满不在乎。一头四脚蛇而已,还敢触犯龙威不成!他还说了,吃啥补啥!这个鲛仲正是神魂的大补之物,胜过十座灵脉,只须再来两个,便能重塑魂体再造元神,到那时候,哈哈…… 老龙如此惊喜,乃情理之中!常年藏于气海之中,又何来的元神可供其吞噬。不知是为了投桃报李,还是图懒省事,抑或是有讨好之意,他还将鲛仲元神的识海所记扔给了龙婴。 危机已去,林一不理气海中的情形,凝神浸入识海深处。少顷,一头神蛟过往的种种,伴随着无数万年的光阴,急遽纷飞而至…… ……一条丈长的神鲛,便是当年鲛仲的模样?他独自在山林中逍遥,被一红衣女子擒获放入一手镯之中。之后,其又转到了一青袍老者的手上,继而被带到了一个封闭的山谷之中。此处,有着不下长千上万的鲛兽,鲛仲只是其中最为弱小的一头。那青袍老者将其带至此处,便再不见了人影…… 久而久之,山谷中逼仄拥挤而无从猎食,群兽便自相竞逐,渐而吞噬同类。鲛仲便于这血腥与恐惧中苟且偷生,并凶性大发…… 不知又过去了多少年,鲛仲成为了山谷中不多的强者之一。某一日,峭壁上突现山洞,他与几位同伴抢入其中…… 换了一片天地,鲛仲又成为了弱小者,连番的厮杀年复一年…… 当山谷中只剩下数百头神鲛之时,那青袍老者突然现身,并赐下丹药…… 此后,鲛仲生出了双足,与一群同伴被传召至一处隐秘的所在。那是一奇异的峡谷,峭壁上的洞府前,青袍老者居高临下,再次赏赐丹药并传下吐纳修炼之法…… 鲛仲灵智渐成,这才知道之前的两座山谷,合称为‘梵天谷’。而老者以主人自居,名曰‘子桑圣人’;其洞府所在,乃‘梵天峡’…… 凭借着子桑圣人的丹药,众多神鲛的修为大涨,相继炼成了人形。其中的至强者,可飞龙在天,还可以化作真假难辨的修士模样。而鲛仲却因进境缓慢而不再得到主人的赏识,只得躲在僻静处独自修炼…… 一日,突然一阵地动山摇,鲛仲溜出藏身的洞穴,这才发觉那些四足的同伴尽皆不见了踪影。待其窜入主人所在的峡谷,已是人去府空…… 空荡荡的山谷倒也清静,无意多想的鲛仲便继续埋头修炼。数万年的苦修之后,他终于有了四足的修为,忙寻主人邀功,以期获得赏赐。若无丹药,其只是半人半妖的怪物。而峡谷空寂,情形如旧…… 没了丹药,修为再难寸进,鲛仲很是失落。与他一同被抛弃的那些神蛟,则更为的茫然…… 又苦苦空等了几万年,鲛仲绝望了!他诱使几个同伴开路,以便闯入主人的洞府获得丹药。只须修为有成,自可海阔天空! 不料主人留下的禁制凶险异常,在陪葬了几个同伴之后,鲛仲还是被毁去了肉身,元神被困……直至某一日,突然闯进来两个修士…… 数万年的光阴,看似漫长无尽,亦不过惊鸿一瞥。而从鲛仲一生的浮光掠影中,林一还是有所发现。不畏天际罡风,且遁法惊人,此乃神鲛的天赋神通。青袍老者所传下的法诀,并无奇异之处,只是帮着这群异兽得以修炼罢了!而其赐下的丹药却极为的神异,可让四足神鲛轻易提升修为…… 择一隐秘之地来豢养鲛兽,弱肉强食而优胜劣汰,择其强者以丹药提升修为,此举颇费周折,不知有何用意。那青袍老者,定是修为通天之人!而他带着群鲛离去的那一日,莫不是仙域崩毁之时?子桑圣人,子桑圣人…… 口中默默念叨着,林一缓缓睁开了双眼。数十丈之外,花尘子与宁远等人神色关切。 “我无妨!”林一轻吐了一句,心不在焉地咧嘴一笑,便慢慢转过身去,眸子里幻瞳闪烁。这封住洞府去路的一层禁制,虽过了无数万年之久,还是让四足神蛟不敢越过雷池一步,着实叫人叹为观止…… 在场诸人心头一缓,却又暗生忧虑。彼此互换了个眼神,便各自扬声问道—— “林道友!不知那神蛟元神去了何处,你可要多加小心……” “林道友!你真的躲过了元神夺舍……” “还请林道友实言相告,我等亦好有所防备……” “林道友真的无妨?那神蛟元神之强,便是我九州化神前辈亦多有不如,你怎会……” 花尘子上前一步止住众人,自以为是地说道:“列位稍安勿躁!林道友乃侠义为怀、道义为先之人!他说无妨,便真的无妨!他不愿回话,谁问都是无用!”她转而冲着远处哼了一声,神色狡黠。那小子的德行一如从前,其人如假包换。却是不知那洞府中可有出路…… 林一对身后不予理会,只是专注于眼前。大致获悉了这‘梵天谷’与‘梵天峡’的来历,他有所了然。仙家禁制固然强大,却只为阻挡禁锢神蛟之用,其中自有上下的途径。暂且抛去心头的疑惑,其缓步往前。 一阵左转右拐之后,林一深入禁制七、八丈,转而循着石壁凌空踏去,竟是步步升高。斜上十余丈,他身形又是一转…… 峭壁之上,林一凌空虚渡,身形愈发轻松而飘逸。那触之即死、沾之即亡的仙家禁制,竟然在他的脚下形同无物。见此情形,众人错愕之下,又各自惊叹不已。那要怎样的胆识与禁法造诣,才可如此的举重若轻。 “又出风头,哼!”花尘子不屑地一撇小嘴,眼中却有掩饰不住的振奋。 一炷香之后,林一渐渐走至百丈高处。他去势未停,身形轻轻一纵,已然落在了那块斜挑崖石之上。其俯瞰峡谷,冲着下方的众人稍作示意,转而一步踏入洞府,神色一凝……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九十二章 子桑圣人 感谢书友‘步0青0云’的捧场支持!!! ……………… 洞府之内,一尘不染。一榻一几之外,并无其他陈设,十余丈大小的一片地方显得甚为宽敞明亮。其深处另有两个门状的洞口,应为侧室的所在。 入眼处未见异常,林一慢慢往前踱去。一方白玉石榻,上面随意摆放着三个蒲团。一旁的石几上,散落着一枚玉简与一块玉符。 林一走至榻前站立,俯身将一个蒲团抓了起来。其为各种异草炼制,隐有金银光芒闪动,且入手柔软,颇显不凡。 眨眼之间,林一手上的东西便不见了。他接着挥袖卷去,又将另外两个蒲团一并收为己有,这才退后两步端详起来。白玉石榻倒是不错! 摇了摇头,林一走向一旁的石几。他轻轻拿起了上面的两样东西,心头一动。 与此同时,有人诧异失声,却言语吞吐…… 林一不理气海中那人,独自凝思了片刻,又将神识移向了那块玉符,眉梢不由得轻轻一挑。少顷,他收起了手上之物,抬脚走向那两个石门,兀自心事重重的模样。 不过几步便到了临近的那间侧室门前,林一眼光一亮。石室有数丈大小,居中一方三尺石台上,一团光芒之中,悬空浮着五个玉瓶。 林一眸中幻瞳闪烁,慢步走近石台。悬空法阵之外,并无其他禁制。悬浮着的玉瓶皆有三寸长短,上面有‘兽元丹’与‘梵天丹’的字样。 三瓶‘兽元丹’,可助神蛟修成元神?两瓶‘梵天丹’,用作四足神蛟来提升修为?仙人留下的丹药,想必极为不凡…… 林一挥臂插入光芒之中,将五个丹瓶尽数收取。 便于此时,又有人暴跳如雷,并独自在气海中背着双手迈着大步,满脸的杀气…… 林一对气海中的动静浑然未觉,转身走了出去。待他走入另一间石室,心下为之一缓。 居于洞府尽头的这间石室之内,空荡荡的并无他物,唯有地上的一座阵法清晰可见。其阵脚的所在,分别嵌有六块小指头般的仙晶,尚自支撑着法阵的运转。 洞府完好,便是这传送阵亦未损分毫。当初事发突然,子桑圣人这才走得匆忙?无数万年之前的那一刻,究竟发生过了什么…… 在阵法前沉思良久,林一忽而拿出了来自石几上的那一枚玉简,仿若自语般地说道:“老龙,你方才的话许是无心,我却一字不落记下了。你说这神鲛修炼的功法窃自《升龙诀》,我深以为然。即便两者有所不同,却有五成的相似之处。你还说‘焚天丹’乃仿效龙族的‘升龙丹’炼制而成,却粗劣不堪。你又说某人大逆不道,并痛骂不已……” “我说了又能怎样?”气海中的老龙怒吼了一声,骂道:“他娘的!窃取功法,便是独门丹药亦炼制了出来,这是早有人盯上了我龙族啊!想当初,老子还蒙在鼓里……” “我且问你!”林一不为所动,自顾问道:“这‘梵天丹’既然来自龙族,可否为我龙婴所用?当年的仙域至尊又是何人?其妻妾或红颜知己又是谁?而此间的子桑圣人,他为何要倒行逆施……” 老龙气势嚣张,根本不等有人将话说完,便蛮横地吼道:“老子不知道……” 林一双眉一挑,“砰”的一声,竟是捏碎了手中的那枚玉简。他神色漠然,话语转冷,不容置疑地说道:“我此前有言在先,你再敢推诿搪塞,彼此各奔东西,缘分就此了结!”其张口吐出一道金光,伸手一抓便抛在了一旁。他看也不看落地的金龙剑,带着傲然的气势沉声叱道:“原物已然奉还,你还不与我滚出来……” 气海之中,神气活现的老龙顿时愣住了。他手拈金须,愕然失声道:“他娘的,这是翻脸无情啊!敢与老子这般说话者,这世上只有一人……” 林一不予理会,冷哼了一声。气海之中,三婴气势汹汹,各自摆出动手的架势,这是要强行逐客了! 环顾左右,老龙惊愕道:“你还使出天魔印,不怕毁了气海……” 林一不以为然地说道:“心腹大患,当以死相拼!”说话间,他气海之中已是星点弥漫,天煞雷火已然无处不在。与此同时,天魔印渐渐成势,凌厉的杀机顿时罩向了老龙。 此时的老龙早没了怒气,只余下满脸的诧然。这小子并未作伪,而是真要动手啊!虽说未将三婴放在眼里,可这…… “且慢!”不容多想,老龙忙出声求饶。见那漫天的天煞雷火来势一顿,魔婴亦跟着停了下来,他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说道:“小子,你还另藏杀招啊……” 话至此处,四周杀机大盛,老龙只得无奈地摆摆手,接着林一方才的问话答道:“那‘梵天丹’虽炼制粗劣,却有‘升龙丹’三分的药力,非炼神化虚而不得服用。用其强行提升修为,稍有不慎便是爆体而亡的下场,可谓吉凶参半……” 闻言,林一暗忖不语。他此次收取的丹瓶之中,共有九枚兽元丹与两枚梵天丹。如此说来,这丹药一时半会儿用不上了。 “……仙玉至尊,乃仙帝是也!至于妻妾亦好,红颜知己亦罢,他身边只有一个女人……便是帝妃!”老龙的话语慢了下,接着说道:“你提起的那个子桑圣人,他娘的……” 话至紧要处,林一留神细听。 “哎呦!”老龙突然惊叫了一声,竟是一屁股坐倒在气海之中,痛不欲生地呻吟起来,断续说道:“我魂力不济,竟难以消受元神之力,只怕要闭关千年了!你多多保重,早日离开九州,元神大成,有话改日再叙不迟……”察觉某人动怒,他佯作不知,接着说道:“你若真的不念旧情,便杀了老龙吧!就此别过……”其两眼一闭,沉沉入定,再无动静。 老龙何等样人?乃上界的高人,一叱咤云霄的真龙,竟耍起了无赖,奈何…… 林一长吁了下,怒容顿消,杀机已无,只余下嘴角的一抹苦笑。你有瞒天计,人家有过墙梯。与一个活了无数万年的人斗心斗智,讨不得半点便宜!不过,费了一番周折,并非一无所得。 老龙的这番苦苦作态,与其说是回避,不若说是借着入定来痛定思痛。他见到功法与丹药时的震怒,已然表明认得子桑圣人,并曾深受其害。而那白衣女子,竟是仙帝的妃子…… 疑云,自有消散的一刻;真相,终有揭晓的一日。或许,不用等得太久…… 默然片刻,心事淡去,林一恢复了常态。他收起了地上的金龙剑,返身往回走去,并拿出来自石几的那块玉符端详起来。其巴掌大小,内嵌奇异的符阵,两面各有一个字,分别为‘封’与‘启’。不知此物可否开启洞府前的禁制,还须一试方见分晓。 林一未至洞口前,脚下忽而一顿,慢慢转过身去,神色微讶。来时未曾留意,却不想此处另有玄机。玉榻对面的这一方石壁,乍一见并无异常。而其丈余方圆的所在,竟然隐隐罩着一层不易察觉的禁制。 退后两步站立,林一眸中幻瞳闪现。禁制之下,石壁之上,字符清晰可见—— ……虚无恬淡,乃为天道!其无为无形,可传不可受,可得不可见,在太极之先而不为高,在六极之下而不为深……不刻意而高,无仁义而修,无功名而治,无江海而闲,不道引而寿……天地之道无极也! 不消片刻,林一便将石壁上法力所结的字符看了一遍,不由得微微动容。此乃《洞真经》中的一段经文简述,所讲的正是虚无、太极与无极的境界不同,直指大道要义。只须将之稍加揣摩,便将受益匪浅!而之前所见的虚无碑文,只是这石壁经文的一部分;以此推断,太极碑与无极碑的碑文,岂不是同在此处!无须去寻另外两块石碑,倒也少去了不少麻烦…… 子桑圣人,乃真正的仙人!他寻至三座石碑处应是不难,却为何要将经文藏于这隐秘的洞府之中?这般的煞费周折,莫非与豢养神蛟的初衷一致? 忖思之际,林一的眼光落在了石壁上的角落处,又是一怔。那后缀的四字并非经文所有,乃是落款,为‘千荒三圣’。 三圣……是指三位仙人,还是子桑圣人另有别名? 千年、万年之前的一切,相距的是如此遥远,却又不时掀开那扑朔迷离的一角,让人百思不解而又欲罢不能。这好像并非自己当初要走的路,业已不容回头! 须臾之后,林一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且行且安,且待来日,看清风冷月,饮寂寞高远…… 林一隐去了眸中的幻瞳,缓步出了洞府,居高俯瞰。峰下的山坡上,十来个修士翘首以待。花尘子粉衣婀娜,颇为的醒目,还挥动着小手频频示意。 各家修士二十一位,来至此处已然折去了半数,倒也不易!今日得以将余下的这些人活着带出去,实属侥幸! 林一不再耽搁,将手中玉符带有‘启’字的一面冲前抛去。不过刹那,峭壁的十丈之内有光芒闪动,随着禁制消失,一条回旋石梯霍然出现……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九十三章 越界无极 第七百九十四章 无极大殿 感谢书友‘未来人’、‘无仙读者’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 ……………………………… 五色天光之下,无极山静穆而神秘。于那天穹近处的山巅所在,一番喧闹过后,四下里重归沉寂。大殿废墟前宽阔的山坪之上,一群修士默然而立,皆注目一人…… 得悉弟子们的遭遇之后,几家长辈暗暗惊愕不已。若非那林一临危不乱且手段过人,只怕这些晚辈再无幸存者。故而,几位化神修士各自斟酌一二,便欲寻那年轻人说上几句,既为致谢之举,又有示好之意。此外,那山谷、神蛟与仙人洞府,皆闻所未闻,不能不叫人为之好奇! 不过,当众人看向林一的时候,皆露出不解的神色。那年轻人根本没有上前寒暄的心思,而是抄着双手,踱着步子,独自悠闲地丈量起了宽阔的山坪。其时而看天无语,时而垂首忖思…… 一道道眼光扫来,林一浑然不觉,俨如闲庭信步。他神色不变,之前的疑云却渐渐消散。松云散人与文玄子将太极碑毁坏一事归咎于闻白子,不过是个借口。当他林一现身之后,那拼杀的四人同时罢手,更加表明此番争执另有所图……而面对九位化神修士的纠缠,自家一人可周旋不起,还须敬而远之。 不知不觉间,林一在山坪上绕了个弯子,竟渐渐到了大殿废墟一侧的三百丈外。其旁若无人般的怪异举止,一直牵动着众人的眼光。有人再也按捺不住,身形一动便挡住了他的去路,沉声说道:“林一!只须道出实情来,往日恩怨就此了结,老夫还可以陪你同走无极殿……” 数十丈之外,闻白子手拈长须,神色莫测。 林一停下脚步的时候,远处又有几人奔来。他看向闻白子,不置可否地说道:“你想知道什么?我又知道什么……” “当年,我师兄闻道子在此间遭致不测,而我寻觅多回却无所得……”闻白子话语一顿,眼光如锥,说道:“你既然有我师兄的云袍、金剑等随身之物,当对往事有所知晓。还请如实相告,或是点明无极殿所的玄机所在……” “你若真的信我,又何至于如此呢……”林一摇了摇头,眉梢一挑,接着说道:“有关令师兄的下落,只有天知晓!而无极殿一览无余,尚不明玄机所在,不妨待我查看一番再行转告,如何……” 闻白子暗哼了声,才要说话却便被打断,松云散人走过来抢先说道:“林一!无论你是要凭古吊今,还是要寻幽览胜,由老夫陪你走一遭,又何须与他人聒噪!”紧随其后,其他几家的化神修士亦到了近前,文玄子附和道:“林道友,念你道义为先仁义为怀,先行参悟石碑亦属应有之义!有我等在场,你且自便……” 看着走近的各位化神高人,林一淡淡一笑。暗忖,那石碑果然只是个幌子!若非自己突然现身,只怕都在揣着明白而装着糊涂。因闻白子之故,众人皆知晓他林一与千年前的那桩公案纠葛甚深,而闻道子的去向不仅事关仙门的恩怨,还关乎着仙域的真正下落。 当明白了利之所在,欲之所求,这些高人的心思不难捉摸。既然明知那无极殿暗藏玄机,又怎会让仇家对手靠近半步。真若有人看出端倪而抢先一步,岂不是要悔之晚矣! 正是因为自己是个元婴修士,且游离于各家仙门之外,这才让高人们少了顾忌,亦没了耐心。浑水摸鱼,顺势而为,不外乎如此。而眼前的这番情形,竟然不出那位高人的所料…… 林一心念转动之际,一声阴笑响起,阴散人飘了过来,幸灾乐祸地说道:“嘿嘿!林一乃后辈菁英,我辈楷模,自行参悟石碑便是,理他人作甚……”墨哈齐不甘其后,带着欣赏的神情说道:“心正则法正,法正则五行安,此乃禁法要义!我墨门后继有人……” 不过转眼的工夫,九位化神的修士又聚到了一处。 对方人多势众且言辞犀利,自家一人难讨便宜,闻白子索性不再出声。公羊礼与公良赞两人无意参与口舌之争,便陪着他一道盯着林一。还有百里川的神态温和,仲孙达的凶神恶煞…… 十来个元婴修士则是不敢相距太近,各自于远处观望。人群中的花尘子蠢蠢欲动,又因情形不明而心有顾忌,只得暗暗忍耐,一双明眸兀自闪烁个不停。 看着挡在前方的一伙高人,林一暗自轻吁了下,拱起了双手,说道:“数千同道,得以来至此处者,不过双十之数!可见仙道多舛而仙缘难觅!诸位前辈放下纷争,为明智之举,乃九州仙门之福。值此良机,请容晚辈自行其事!但有所获,必不会藏私!若无发现,便是天命使然!”冠冕堂皇的一番话说完,他理所当然地往前走去。闻白子等人未加阻拦,反倒是有意让出了条道儿。 “林一所言不差,且随意行事,老夫看谁敢阻拦……” “林道友!你深受诸位前辈青睐,无须担忧……” “林一,与老夫边走边聊,你的‘阴阳禁’尚有不足……” “呵呵!这小子还真是有胆有识……” “……” 没人再去计较无极碑,皆跟着林一转往无极殿。便是闻白子、公羊礼与公良赞亦跟了过去,松云散人与文玄子对此佯作未见。此间硝烟未尽,九州各家已是互有默契。 有机可趁,远处的花尘子与宁远等人忙奔了来。 林一径直往前走去,还不忘与跟上来的墨哈齐就禁法讨教几句。顷刻间到无极大殿的废墟之前,越过三层九踏的台阶,他在殿门的遗址前伫足打量。 四周的墙壁尽数倒塌,残砖瓦砾成堆,而当间的一块空地应为正殿所在。其足有百丈方圆,为白玉铺就,光滑如镜,颇显气势。大殿的尽头,矗立着那座九尺的无极石碑。其后乃是三座巨大的神龛,左、中尚且完好,右手的却是矮了一截,只余下四、五尺高的基座,上面还有几道裂缝。三者虽有不同,所供奉的神祇皆不见了踪影。 须臾之间,大殿的台阶上已站满了人。香风袭来,林一回首看去。花尘子不失时机地凑至身边,还悄悄一吐粉舌,神色得意。他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循着白玉地砖往前走去,一旁的粉色人影亦步亦趋,惹得随后的松云散人老怀大慰。 林一背着双手自顾前行,暗中忖思不已。巴掌大的一片地方,只须心念一动,便可用神识看个数百回。此地真若暗藏玄机,又怎能瞒过这些前辈高人的法眼呢!莫非,此前的猜测只是牵强附会? 二十多人相继到了大殿之中,各自冲着四下里张望。元婴修士皆初临此地,不免神色好奇;而九位化神的前辈却坦然了许多,却是不忘留意着某人的一举一动。 不消片刻,林一在那石碑前停下脚步。少顷,他竟是在其三丈远处坐了下来,分明是要好好参悟一番。花尘子窃笑一声,便不假思索地守在一旁,冲着那无极碑凝神冥想。宁远等人自知良机难寻,亦跟着寻了块地方盘膝而坐。 一帮子元婴弟子皆被林一带着参悟起了石碑,九位化神的修士神情无奈。境界固然紧要,而找寻仙域的下落才是当务之急啊!再者说了,元神不成,没个三五年的工夫,想参悟无极碑又谈何容易!高人们有心催促,却不便出口。而与其等待,不若自行搜寻起来。于是乎有人奔向瓦砾,有人寻至断壁前查看,还有人留意起了神龛。 文玄子走至神龛之前,见有人抢先了一步,不由得皱起眉头。闻白子瞥了他一眼,微微冷笑。两人各不相让,索性互不理睬,分别凝神打量起眼前的所在。 闻白子所面对的乃是一截残存的石基,三丈多宽,四、五尺高,倒是与其个头差不多。稍作忖思,他身形轻轻纵起,便落在了石基之上。 恰于此时,面碑参悟的林一忽而睁开双眼,神色狐疑。无极碑的碑文与梵天峡洞府中的并无二致,所谓的参悟不过是要一辩真伪。而文玄子与闻白子的举止……? 闻白子垂首看去,除了几道裂缝之外,石基便如一块残石,依然不见异样。其身后不远处,文玄子收回眼光,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一无所获,闻白子悻悻转向一旁。那座完好的神龛高宽皆三丈,颇具气势。他不作迟疑,身形再次纵起。而随其动作,文玄子已然落至另外一座神龛之上。 两人各占一座神龛,彼此又意味不明地换了个眼神,便各自留意起了脚下。 与此同时,无极碑前的林一站起身来。不多时的工夫过后,神龛上那两人相继离去,他抬脚走了过去。察觉有人跟来,其诧异转身。花尘子笑嘻嘻地摇晃着脑袋,理所当然的小赖皮模样。 林一对花尘子熟视无睹,而是不解地看向另外一人。对方退后一步,稍显尴尬地笑道:“呵呵!无心之举,莫怪……” 从梵天谷脱困之后,宁远不仅与花尘子日渐熟稔,还与其一道伴随林一的左右。见对方忽而有所质疑,他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并非巧言令色之人,却亦非盲从之辈!林一咧嘴一笑,转而往前,眼光掠向远处。文玄子正拈须看来,还微微颔首示意。 不几步远,林一在三座神龛前停下了来。花尘子与宁远皆不明所以,随其仰首张望。 伫足片刻,林一突然窜起,转瞬落在了一座完好的神龛之上。他眸子幻瞳一闪即逝,接着又跃向另一座神龛。少顷,其又冲着下方的一堆石块瓦砾打量。 林一的举动,引得九位化神高人同时注目。见其东瞅西望却徒劳无功,闻白子不屑地冷笑了声。 只是稍作迟疑,林一便轻轻跃下,转而落至右侧的神龛基座之上。 看着身下的半截基石,林一神有所思。少顷,其猛地抬脚往下躲去。随其刹那,一声金戈鸣响震彻四方,继而便有光芒一闪即逝。眨眼过后,残石情形如旧,只有他独自站立,嘴角微微上扬。 便于此刻,九道人影倏忽而至……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九十五章 借机讹诈 一堆碎石瓦砾间,林一饶有兴致地寻觅着。跟在旁边的两人却有些心不在焉,不时回首看向不远处。 那座毁坏的神龛前,化神高人们围成了一圈,皆神色狐疑。其中的墨哈齐忙活了一通之后,神色不解…… 花尘子的眼光落在身前,好奇地问道:“林一,你在找寻什么呢?” 林一直起身来,手上还掂着一块碎石,淡淡笑道:“这断砖碎石间,尽是卑劣与无耻。呵呵……”他语带嘲讽,分明是暗有所指。 此前,在神龛生出异状的一刹那,九大高人不约而至,可谓来势汹汹。见机不对,林一不得不暂避锋芒,却随即被赶出了圈外。一个当事人,眨眼成了旁观者;一个受人吹捧的年少才俊,就这么成了个不值一提的小辈。 人性之中,并非只有卑劣与无耻,却因自己的卑微与弱小,这才不得不仰人鼻息、受人脸色。而既然一时无从改变,不妨从那风和日丽与阴风冷雨之中,看一出假风景,识一回真性情。人性也,兽性乎…… 此外,神龛尚在,所供奉的神祇不见踪影,便是与之相关的碎片亦无处找寻。如此岂不是说,仙域崩毁之前,此地曾遭变故…… “林道友……”宁远迟疑了下,在一旁轻声劝慰道:“用意不可重,重则我为泥淖,少了潇洒活泼之机……”亲眼目睹了方才的情形,他自知林一心头不快的由来。而身为小辈,还须有小辈的觉悟才好,又何须自寻烦恼呢! 花尘子的眼光在林一的脸上一闪即过,转而冲着宁远故作惊讶地说道:“呀!话语高深莫测,好似有几分道理哦!” “宁远所言,自有道理!不过……”林一与两人点点头,接着又道:“……我凡俗间的先生曾说过一句话,持身不可轻,轻则物能扰我,便少了悠闲镇定之趣……”说着,他将手中的石块轻轻扔了出去,嘴角兀自挂着笑容。 宁远稍稍一怔,若有所思,自语道:“持身不可轻,用心不可重……林道友境界不凡!” 便于此时,有人扬声说道:“林一!你且过来……” 那半截神龛之前,九个化神的修士围作一圈,皆神色莫名。方才的一番忙碌,显然是徒劳无功。而千百年所寻觅的一切就在眼前,却又无从触及,惊喜与绝望的折磨着实叫人百般难耐。闻白子见墨哈齐亦是满脸的纠结,便再亦等不及了。谁发现了此处的蹊跷,还是由谁来说个明白。 故而,闻白子出声召唤,话语中不容置疑。而其道出了各家的心中所想,众人便一同转向了那正自说笑的三个小辈…… “免了!”闻声,林一想都不想便回了一句,脸色笑容淡去。他满不在乎地背起了双手,下巴轻抬,转向无人的远处说道:“诸位前辈忙于大事,晚辈又岂敢相扰” 林一的这番举止,让左右的两人颇感意外。方才还境界出尘的模样,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不仅如此,还冲着前辈高人出言嘲讽,又是为何?而敢与化神修士动手的只有你一人,此时还有何不敢? 花尘子明眸闪动,乖巧地站在一旁,一声不吭。这小子人绝非善辈哦…… 宁远同样不敢言语,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好歹亦是个名门大派的掌门弟子,无论是修为还是胆识皆不差…… 突遭揶揄,闻白子脸色微变,叱道:“小子!莫要不识好歹!” 林一的那通冷嘲热讽并非只对一家,而余下高人们并未在意,反倒是眼光灼灼,神色期待。年轻人有火气不要紧,有本事就成! 松云散人呵呵一笑,带着赞赏的口吻说道:“恩怨分明,不愧为我魔道之中啊!咦……”他话语一顿,露出恍然的神情来,又亲热地招手示意道:“莫要急着与小丫头说话,老夫有事请教……” 墨哈齐连连点头,随声附和道:“林一,你方才分明触动了禁制,为何我等皆难辨端倪呢?不妨与老夫来说道说道,彼此亦好探讨一二……” 林一依旧是背着双手,独自远眺,对周遭的一切置若罔闻。 闻白子脸色阴沉,松云散人与墨哈齐则是相视苦笑。其他几人自知与那小子扯不上渊源,劝说只是添乱,索性静观其变。 文玄子沉吟了下,出声说道:“适才道友们行事欠妥,林道友勿要介怀!事已至此,还请你使出手段来开启禁制……” “前辈言重了!”文玄子话未说完,林一忽而转过身来,歉然说道:“前辈动请,小子焉敢不从?只是……罢了!”他一甩袍袖,带着为难的神情走向了神龛。其转变如此之快,让花尘子与宁远有些始料不及。二人不及多想,忙跟了上去。 见状,九位化神的高人皆是神色一缓。这小子,还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物! 林一未至近前,已有人让出了地方。他脚下虚空一点,便当仁不让地落在了那半截残石之上。九位高人罗列四周,之外便是花尘子与宁远。余下的那些元婴修士没了参悟石碑的心思,亦纷纷凑了过来。 居高临下,林一分说道:“这神龛基石并非凡物,不仅坚若金铁,还不为神识所窥。而其中却暗藏一座法阵……” “法阵暗藏,你又如何得知?”闻白子站着不动,两眼一翻。 林一哼了声,不假辞色地说道:“信不信在你,说不说在我!诸位前辈若有质疑,又何须多此一举!” “林道友天生异瞳,见人所未见,亦属寻常!列位稍安勿躁!”文玄子拈须颔首,示意林一继续说下去。阴散人桀桀一笑,附和道:“小儿多有异瞳者,八岁之后,便随先天祖窍消失不见,乃鬼修弟子的上佳人选。我等早已察觉林一生有双瞳且屡现异象,或有莫名神通亦未尝可知,天赋异禀莫过于此,无须多作计较……” 松云散人冲着闻白子瞪了一眼,又转向林一说道:“有话但讲无妨!”对方眼皮一耷拉,只得闭上了嘴巴。 四下里再无人出声,林一眉梢一挑,接着说道:“法阵藏于石下三寸,尝试开启不难,而我却有心无力……”话到此处,他双手一摊,摆出无可奈何的样子。 闻得此言,莫说九位化神的高人两眼一亮,便是那些元婴修士亦跟着振奋起来。若那半截残石上的阵法得以开启,莫不是便寻到了通往仙域的途径。而明知阵法就在眼前,却不能砸、不能碰,又看不清其中的情形,又将如何?不过,某人话里有话…… 在场的高人们彼此换了个眼神,转而齐齐盯着林一。文玄子含笑说道:“林道友,有难处不妨明说……” 松云散人呵呵一乐,说道:“老夫有言在先,你若有难处,我等自当倾力相助!” 闻白子留意着林一的神情,沉声说道:“你若真的可以开启法阵,但有所求,无不应允!此外,五百年之内,老夫不杀你!”他与林一的恩怨为众所周知,如今这位仇家都在孤注一掷,余下的诸人无不首肯,便是沉默寡言的公良赞亦跟着嗯了一声以示赞同。 五百年不杀我?好大的气魄!林一看了眼闻白子,继而环顾左右,说道:“既然诸位前辈执意如此,我只得实言相告……”手指脚下三丈方圆的残石,他接着分说道:“为阵脚加持法力,或可尝试开启……” “呵呵!加持法力,不外乎灵石。不管是上品灵石,还是极品灵石,我等皆不会吝啬,必将如你所愿!”松云散人笑道。身为化神修士,谁家没有百万的灵石啊!余下众人深以为然,各自的神色轻松起来。 “加持法力者,并非只有灵石……”林一嘴角上扬,微微一笑,说道:“还有仙晶!”见众人神色错愕,他独自立于残石之上,背起了双手,昂首自语道:“此乃仙家阵法,非仙晶而不得尝试开启!除此之外,还须由强大的禁制为辅,方能辨清阵脚的所在,以便法力的加持!” 九位高人默然,各有所思。 人群后的花尘子适时出声道:“我等随林一逃出神鲛峡谷时,那阵法便为仙晶所驱动……”有人恍然附和道:“那阵法之上可有六块晶石呢……” 文玄子看了一眼弟子宁远,抬手抛出一物,说道:“林道友,我这尚存一块仙晶,不知可堪使用?” 林一信手将那块指长的晶石抓起,未假思索地说道:“不堪使用!”他不理对方的愕然,转向他人说道:“须有九块仙晶,方可尝试开启阵法。再求墨门禁牌一枚,以助我寻出阵脚的所在!呵呵!诸位前辈若有难处则不必勉强,这石头的下面或许什么都没有呢……” “九块仙晶?”文玄子神色微变。一块仙晶都来之不易,还要九块?他忙看向一旁的道友,却见到了一张张苦脸。仙晶对于化神修士来说,与命*根子没甚两样。这东西不比灵石,大伙儿都不富裕啊! 一群高人们在迟疑不决,林一笑意融融。幸亏没说十八块仙晶,若不然将会有人急得跳起来。他又转向不远处,用意不明地点了点头。 花尘子正往后躲去,还不忿地撇着小嘴。察觉有人看来,她气哼哼地一蹙鼻尖。臭小子!贼性不改啊!我方才还忙着你讨要仙晶,你却转眼要占我的便宜!你个没良心的,一直念念不忘我的禁牌…… 林一不理花尘子的小女儿心思,坦然说道:“我便知道凑不齐九块仙晶,这才不欲多事!罢了!原物奉还……”他作势便要将仙晶还与文玄子,谁想另外八人同时抛出一物。其长袖一卷,转瞬间手上已有九块仙晶。 “我只存有两块仙晶,却不得不便宜了这小子!哼!”仲孙达啐了一口,好似仇人一般盯着林一。余下诸人感同身受,一个个神情莫名。 墨哈齐在一旁劝慰道:“莫要以小失大!我不仅与你等同献出一块仙晶,还要……还要……”他迟疑再三,一咬牙,很是肉疼地掏出一物,带着一脸的不舍看向林一,说道:“此乃老夫防身所用的禁牌,墨门仅此一枚!虽不知你如何使用,还请善待之,不可……不可……”他话未说完,林一俯下身来并伸手双手,正色说道:“多谢墨前辈厚赐!” 花尘子有些意外地停下脚步,很是眼馋地看着林一接过了禁牌。心忖,墨门门主的防身之物,岂不是镇山之宝?骗财骗物到了这步田地,还真是无法无天啊!坏小子,若是开启不了阵法,九位化神前辈岂会饶你…… 仙晶与宝物到手,林一暗舒了一口气。不要轻易地将人呼来唤去,除非你有足够的本钱! 林一不再理会四周的情形,而是在原地移动了两步,又拿着禁牌比划了几下。一番作态之后,他猛地将一块仙晶捏碎,用力掷入脚下。碎裂的仙晶闪过几道流光,倏忽没入石中不见。 不过刹那,一团光芒从残石上喷涌而出…… 见此情形,在场的众人皆明白了过来。一块仙晶便足以开启阵法,又何须什么禁牌相助,这分明是借机讹诈!而九位化神修士皆无心计较,反倒是神色惊喜。只见那光芒闪动之中,残石上突然现出了一个洞口…… 便于此时,林一冲着众人呲牙一笑,抬脚往前一迈,霎时便在那洞口中没了踪影!紧随其后,一道道人影蜂拥而去…… ………… ps:每天红票不多,一年多还是到了十万张,无力加更,便多写几个字以示感谢!网站流量低,推介少,点击可怜,还有这个圈子的市侩等等,让人很累且无聊。不过还是有朋友看到喜欢并支持无仙,甚慰!感谢各位的支持!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九十六章 天门不开 第七百九十七章 来不能却 祝朋友们端午节快乐! 感谢书友‘雨心道’的月票支持! ……………… 林一越过了几位化神高人,独自走向了那扇石门。在相距二十丈的地方,他很是谨慎地停下了脚步。 此刻,凌厉的罡风激荡不休,随之而来的无上威势与莫名杀机,令人心神难安。 林一低头打量了下身上的道袍,上面有一层弱不可见的光芒在轻轻闪动,将袭来的罡风化解于无形。通州的那几位散修说的不错,云袍中加了鲛绡果然不同凡响。他又看了看手中的玉符,暗暗撇了撇嘴角。 得罪了一两个化神的修士没什么,占几块仙晶的便宜亦无伤大雅,而真若惹恼了在场的所有高人,绝非明智之举。闻白子早便看出了这其中的蹊跷,这才趁势发难。故而,无论闻道子留下的这块玉符有没有用处,自己都不得不站出来…… 接着又往前走了五丈,林一双脚站定,再不敢挪动半步。距那石门只有十五丈远,彻骨的寒意倾泻而来,让他的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这一刻,其整个人笼罩在那光芒之中,神色恍惚。是在耀眼的绽放中沉寂,还是随着风儿归去…… 不过刹那,林一神色一凝,举起了手中的玉符。其半个巴掌大小,为白玉炼制,上面简陋的纹饰隐有符阵之威,还可从中辨出一个“昊”字。他得到此物之后,一直看不出什么名堂,便未曾有所留意。此时此刻,这么一块古怪的玉符可以开启石门吗? 石门的十五丈之外,林一默然伫立。于这光芒与罡风的浓烈处,他孤单的身影略显寂寥。其后的十余丈、数十丈远处处,一干化神高人、元婴修士,皆在凝神观望。 林一手持玉符,暗暗加持灵力,却徒劳无功。未几,他抬眼看向前方。稍作迟疑,其手臂挥动,所持之物猛地抛向了十余丈之外的石门。一道流光倏然飞去,霎时便淹没在了光芒与罡风之中。 不过刹那,“砰”的一声轻响,那道流光激射而回,越过了林一的头顶,直奔洞穴的远处飞去。 见状,其他几位化神的高人倍感失落。玉符无用,天门难开啊! 与此同时,一直关注着林一举动的闻白子蓦然飞起,伸手便冲着那玉符抓去。却不想他动手的瞬间,一道闪电般的银色光芒破空而至,眨眼便将那玉符强行掠走。其两脚落地,神色悻悻。 林一头也没回,不慌不忙收起了腕子上的龙鞭,抓着那块玉符扬声示意道:“这并非开启石门之物,在下爱莫能助!”他话音过后,洞穴内空寂无声。 神色沮丧的松云散人双眉一展,释怀笑道:“寻至此处,并非一无所获。余下的数百年,或有破门之法!” 那石门之后,十有**便是通往仙域之路。虽不得进入,以后的日子至少有了盼头。在场的化神修士,所剩寿元不等,少则数百年,多者不过千年,可谓时不我待。或许,大伙儿全力以赴之下,不难寻获开门之法。或许,便可由此直达仙域。或许……这路,不就是在或许之间徐徐往前吗?但有一线机缘,还得寻寻觅觅走下去…… 松云散人的话,道出了其他几位的苦衷。墨哈齐无奈地叹了声,说道:“回转之后,我当查阅门中典籍,定要寻出破门之法!此外,我等还须群策群力呀……” 阴散人晃动了下身子,神色凄苦地说道:“除此之外,还能如何?”他转而又桀桀阴笑起来,自嘲道:“修行两千年,却要将余下的辰光尽数消耗在一扇石门之上,仙道弄人啊!” 百里川兀自盯着那扇石门不舍移开眼光,却自我安慰道:“生之来不能却,去不能止,命也!一切随缘……” 此前的神龛阵法,让人束手无策。眼前这动辄吞噬性命的石门,更是叫这些化神的高人们望而兴叹。在小辈的眼中,前辈人物无所无能。而在天威之下,草芥与草芥,没什么不同…… 连番的受挫之下,松云、墨哈齐等人意兴阑珊,稍稍收拾心情之后,便欲另寻他图,却见文玄子与闻白子神色有异,忙一个个转身回望。只见林一依然留在原地,背对而立,令人不明所以。 身后的众人是走是留,林一根本没放在心上。他此时凝望着那扇石门,眸中赤芒闪动。 幻瞳之下,那包裹在光芒中的石门清晰可见。其高有丈许,宽有五尺,由上至下分别呈现出青、白、黄、黑、紫红五色,煞是诡异。而黑色与紫红的异石上,又各自裂出一个拳头大小和一个尺余大小的豁口,令人胆寒的罡风正从中喷涌而出。 见此情形,林一若有所思,手上多出了那块来自梵天谷的启封玉符。少顷,他将其收了起来。这石门的禁制凶险异常,绝难轻易破之。而那门上的豁口,许是玄机所在,若是不能将其堵上,只怕无从着手破禁。 一扇来自远古仙域的石门,要由一个凡俗的修士来修缮补缺,又谈何容易!林一皱起了眉头,犹自苦思冥想。当见到仲孙达死于非命之时,他曾一度心生退意。正如那几个化神修士所讲,知道有这么个地方便是收获,仙道就此有了指望;当下不得破门而入,则无须急于一时,留待日后再设法图之。而当其看清了门上两个豁口的时候,却好似见到夜色中的两线曙光,便再也难以挪动脚步。 林一忖思良久,心头的那一丝灵光乍隐乍现,却依然难以捉摸。他禁不住暗吁了下,缓缓转过身去。随之,叹息声、顿足声在洞穴内响起。文玄子扶须默然,闻白子无力地闭上双眼,众人的神情莫衷一是…… 林一背着双手,尚未抬起脚步,突然双眉一挑,手上已多了一块尺余见方的石头。未作迟疑,他猛地转身挥臂便将其投掷了出去。随其动作,在场的众人又一次屏息凝望。那小子作甚?还敢封堵石门的豁口不成…… “扑——”的一声轻响,那块紫中带赤的方石,竟然轻而易举地穿过了禁制的阻挡,直入石门之中。眨眼之间,门上的一道豁口已然消失不见,先前那逼人的威势为之一弱。 见此情形,在场诸人皆又惊又喜。那小子何来的封堵之物?若其真有破禁之法,此行便不用败兴而归。天无绝人之路啊! 文玄子松开了拈须的手,闻白子深邃的眼中闪动着异芒,松云散人面带笑容,公羊礼振奋异常,百里川怔怔失神,阴散人桀桀阴笑,公良赞的神态如鹰似鹫……许是情不自禁,或是受到了冥冥之中的招引,在场的化神修士皆难以自持,不由得往前缓缓移动…… 那伙元婴修士忘了身后的退路,一个个目露热望。 花尘子紧抿着嘴角,不由得攥紧了小拳头,随即身形一动便往前窜去。宁远稍稍迟疑,忙紧随其后。 天门开启之时,可否一步登仙…… 此时,林一无心理会身后的情形。他盯着那扇石门,长舒一口气,神色欣然。方才心头灵光一闪,尝试之下,意外奏功,其不由得心神一振。 见到石门的五色异石初始,林一便有猜测。要堵住那紫红的豁口,须有来自一处的石头方可。要知道后土仙境之内,无论是大地还是山石,尽为土黄之色。而玄天仙境之内,则皆为紫赤……不过,他想的并非紫红石头的来处,而是那拳头大小的黑色豁口。 适才那块紫红的方石并非来自玄天仙境,而是来自七星岛的水下城。当初纯属好奇,林一才掘下来一块随身带着。见那炼制石门的异石与之相仿,不曾想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水下城乃仙人以大神通开辟而成,筑城的紫石来自仙域无疑。这石门同样出自仙人之手,要将其修缮补缺,除了使用仙域之物,别无他法。而身上侥幸带了一块紫石,又何来的黑石?若要破除禁制,须堵住两个豁口,如若不然,只怕前功尽弃…… 众人渐渐临近,林一犹如不觉,只顾盯着手上多出来的一块石头。当年离开九龙山,在途径桑西堡子的时候,曹掌柜临别赠了一块非金非银的黑疙瘩。曾就此讨教过老龙,对方声称这是来自上界的“离石”。上界,岂不就是仙域!此物看似与石门上的异石相仿,而两者是否来自一处,尚且无从得知。 这块“离石”带在身上多年,几近被林一忘却。他方才苦于没有黑色豁口的封堵之物,便欲转身离去,却突然间想起了这块石头。 既然有了与炼制石门相仿的两块石头,说不得要尝试一番。而紫石已然见功,不知这块“离石”又将如何…… 林一稍稍定了定心神,转而看向左右。几位化神修士皆到了近前,一个个眼光咄咄,蓄势以待。他不为所动,一道黑光脱手而出。 “扑——” 一声轻响从石门上传来,在场的诸人皆是心头一跳。与此前的情形相仿,那块拳头大小的离石,分毫不差地嵌入了豁口之中。随之刹那,罡风尽消,逼人的威势荡然无存。 许是很久,又或是一霎,那扇关闭了千万年的石门,突然于这一刻缓缓开启。与此同时,四周的光芒猛然聚集一处,忽如烈日磅礴,又似炙炎乍泄,再次从敞开的门洞中喷涌而出,顷刻间便将首当其冲的林一罩在其中。 林一并未挣扎,而是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盯着那道奇异的光芒。闪念之间,他竟然双脚离地,缓缓飞向了石门。而随其往前,那道丈余粗细的光芒渐隐渐消…… 见此异状,在场的众人皆恍然大悟。补了豁口,开启石门,触动了仙家的阵法,便会由此被传送至仙域……? 不及多想,八道人影奋不顾身地扑向了石门,却相继“砰、砰”坠地。那道光芒形同壁垒,从一旁难以逾越。有人手足无措,神色焦急;有人却是转至林一的身后,再次迫不及待地冲了过去,还不忘祭出了法宝,只想着夺出一条登仙路…… “轰——”的一声闷响,闻白子再次跌落在地。他挣脱身上的禁符,怒骂道:“小子,你敢挡住老夫去路……”话音未落,其疯了般地一跃而起,化作一道银光急袭而去,势在必得。 便于此时,另外几位高人有所察觉,纷纷效仿起了闻白子,一个个不要命地扑向了林一的身后。那光芒之路,登仙之途,稍纵即逝…… “轰——”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闻白子等人去势一顿,身形踉跄着扑倒在地。 有人失声叹道:“那是我的禁牌,我的墨门至宝……” 有人吼道:“不得关闭阵法……” 有人怒骂道:“岂能让你一人得逞……” 闻白子等人再次跃起,气急败坏地祭出了手中的法宝…… 一阵轰鸣过后,洞穴内重归寂静。所有人皆愣在了原地,失神无语。那扇石门已然消失不见,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 ps:来不能却,去不能止,是指生命来去不能自我的意思,当作章节名,牵强借喻吧! 各位节日快乐!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九十八章 且看云起 无极殿的废墟间,那半截神龛前,一群人神色各异。 随着仙晶元力的耗尽,来时的阵法已难以为继,众人只得先行脱身。待回到大殿之中,想起地下曾发生过的一切,不免叫人心绪莫名。 “林一独享仙缘!他何德何能……”闻白子犹自难以置信而郁愤难平。最后的关头,多人一起出手,不仅没能留住那个小子,还眼睁睁看着石门消失,以至于天路断绝。忙活了多少年了,便是自家师兄的性命都搭了进去,不过是成全了一个小辈…… 公羊礼看着那没了动静的半截神龛,自语道:“仙域去不成了,沟通地下的阵法亦没了,我等又将何去何从?”他的话语中带着深深的不甘与无奈,亦道出了各家的心事。 “林一加持仙晶元力之时,我曾有所留意,打开那阵法不难。而仙踪杳杳,我等又该往何处寻觅……唉!”墨哈齐话未说完,禁不住长叹了一声。 “何去何从?”百里川手扶青髯,摇头晃脑地念叨了一句。沉吟了下,他接着说道:“动处静来,苦中乐来,自有真境真机之趣!”言罢,他冲着众人拱手示意,转身飘然出了无极殿。 动中取静,苦中作乐,这便是修行岁月的写照。修士虽为心志坚韧之辈,却因错过了一步登仙的机缘,不免有一番失落! 百里川的离去,让众人的心绪回到了眼前。松云散人忽有察觉,不禁冷哼了一声。闻白子、公羊礼与公良赞连声招呼亦没有,相继奔向了远处。 看着仇家远去的背影,松云散人不以为然地说道:“开花结果,种田收成,且待来日……”他转向文玄子等人,又道:“为时尚早,我等不妨他去!” 文玄子则冲着那半截神龛投以深深一瞥,默默点了点头。阴散人与墨哈齐皆无不从之意,随即四位化神高人便要离开无极殿。 各家前辈要去往他处,元婴弟子们大都想着追随左右,而有人却留了下来。 花尘子独自守着无极碑,神色决然。她要面碑参悟,直至仙境关闭。 松云散人体恤徒孙,便命弟子相伴,以防不虞。宁远却自告奋勇留下来,他要陪同花尘子道友参悟石碑。 对此,文玄子欣慰首肯,松云散人则是无话可说。 一行人远去之后,无极殿的无极碑前只剩下了两个人影。 宁远走至花尘子的一旁,慢慢盘膝坐了下来,独自冲着石碑默默出神。少顷,他长吁了下,问道:“尘子道友是真的要参悟石碑,还是要等林道友的归来……” 花尘子从静坐中睁开双眼,好奇地看着宁远反问道:“我等那小子作甚?人家去了仙域,又怎肯回转……” 宁远神色不解,转而说道:“这石碑极难参悟,便是化神前辈亦不愿为此耽误工夫!” 花尘子小嘴一撇,不以为然地说道:“如你所说,又能如何?距仙境关闭之日来临,尚有九年呢!竭尽全力一试,但有所悟,化神不难……” 见这女子立志高远,宁远自叹不如。须臾之后,他稍显失落地说道:“只可惜林道友一去不返,此后再无相见之日……” 花尘子明眸一闪,悠然说道:“行至水穷,且看云起!”言罢,其唇角带笑,凝视石碑,渐渐入定。 宁远皱眉忖思,轻声自语,行至水穷,且看云起…… …… 这好似一条地下的峡谷,怪石嶙峋,阴森而恐怖。这又似一条地下的暗河,湍急肆虐却是令人心惊胆战的罡风。 林一躲在一块大石的背后,神色错愕。此前,机缘巧合之下开启了石门并触动了传送阵法,令其心生期待。真若直达仙域上界,又是怎样的一番情形?而转眼之间,等待他的并非坦途,只有无尽的凶险。这是什么所在…… 退路已无,去路只是一条漫无尽头的狭长洞穴。其上下十余丈,左右三五丈,阴暗中有青烟横飞,风声激荡,令人心悸难安。 来之安之,林一只得收敛心神,暗忖对策。罡风所在,绝非寻常。由此一路寻去,或有所得。即便遭凶险难耐,尚可借助地势藏身,安危无虞。 稍息片刻,林一运转灵力,云袍上光芒闪动。他悄悄在大石后面站起身来,慢慢迈出了脚步。罡风兜头而来,威势迅猛,令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林一忙两脚用力站稳,惊得脸色一变,忙低头打量。强劲的罡风之下,云袍上那层黯淡的光芒强撑不退,并随着他灵力的运转而渐渐稳固了下来。 见状,林一心下稍安。加入鲛绡炼制的云袍,虽可抵御罡风,却要借助法力才可以持久。只须自身的修为足够强大,便足以穿越这凶险之地。 不过,神识与法力皆难及远,两脚不得离地飞行,只能这么徒步往前,接下来的路只怕并不好走! 立足风中迟疑了会儿,林一双眉一挑,用力抬起了脚步。未去几丈远,他又是一个踉跄。勉强站定之后,其稍稍缓口气,咬着牙继续往前。 一日之后,林一蜷缩在一块石头底下,神情疲惫,却独自一人冲着来路咧嘴苦笑。走了这么久,不过五十丈远,道婴的法力便如流水而去。再强撑下去,只得用上魔婴与龙婴的修为。如若不然,一时半刻之内,云袍便会被罡风撕破扯烂。末了,只得困守于此而永不见天日。 罢了!路难走,且慢行! 林一掏出两块灵石握在手中,闭目养神。三日之后,他重新振作起来继续赶路。翌日,其狼狈窜至又一块大石头下,已然笑出不来了。 愈往前行,罡风愈发的强猛,损耗的灵力亦日益加剧。前后走出不过百丈远,道、魔、龙三婴被迫轮番登场。而即便如此,还是让林一不堪应付。 不得已之下,林一养足了七日,还事先看清了下一个藏身处,这才强行往前…… 不知不觉便是一年过去,这地下的洞穴中情形如旧。罡风依然迅猛,与其周旋的人影还是那么的狼狈。 一块石头的背后,林一翘首前望。未几,他转身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的苦色。辛辛苦苦一年,却只走出了二十多里。不仅如此,洞穴内的大石头愈来愈少。难以及时寻到藏身之地,令其狼狈中更添了几分的窘迫。 除此之外,林一为了找补体力,每回歇息的日子愈来愈长。他吐纳调息了半月,往前只能走上百十丈。而洞穴怕不有千万里之长,这般下去何时是个尽头啊! 不过,此番折磨并非没有收获。至少,林一察觉自身的修为在缓缓提升! 十年过去,一个人影在洞穴中顶风而行,步履艰难。二十年、三十年过去…… …… 一个金色的人影在洞穴中奔跑,脚下甚为的轻松。而其未去两百丈,便倏然窜向道旁的一块孤零零的大石头。 须臾之后,大石头的背后现出了林一的身形,金色的龙甲不见,灰色的道袍依然如故。其稍作张望之后,盘膝坐下,又长舒了一口气。方才法力殆尽之时,前后数百丈却未见藏身之处,他只得收起云袍而凭借龙甲来抵御罡风。 不过,修为所限,龙甲在罡风中亦撑不了多久。所幸遇上了这块大石头,不然还真的麻烦了! 待缓过神来,林一摸出灵石闭目养神。十日后,其又换了两块上品灵石继续吐纳。这回歇息了一个月,他才养足了劲头,却未急着赶路,而是带着愕然愣坐着不动。 不知不觉间,道婴的修为已然到了后期的圆满。而魔婴与龙婴却是出人意料的慢了一步,各自只有大成之境。三婴的修为高低有别原本寻常,而此时的情形却让林一颇感意外。 三婴本源不同,境界迥异。道婴得益于《洞真经》,修至圆满之境乃水到渠成。而龙婴与魔婴的真实修为强悍异常,早已超出了此界的修士,却还须不同的感悟,方能与前者比肩齐进,直至最终的圆满。 如此说来,一个人要有三种不同的感悟,才能让三婴的修为与境界圆满。不然,化神将无从谈起! 林一忖思半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一种境界的感悟已是千难万难,令多少人抱憾终身;而自己不仅要感悟三种不同的境界,还要一一圆满,这要何年何月才能化神…… 何年何月?念及此处,林一抛开了化神所带来的烦忧,暗暗琢磨起来。来至此处,已过去了多久?三十年,还是五十年,还是百年? 凡人度日如年,修士度年如日。元婴修士以百年记岁,还真的不会在意数十年的光阴。且这洞穴内暗无天日,林一又忙着赶路,一时之间还真的想不起来过去了多久。 片刻之后,林一无意多想,起身冲入到了罡风之中。与从前的艰难相较,他此时的脚下轻快了许多。往前走了两日,其体力渐渐不支,途中却依然未见可作藏身的大石头。 林一散出神识,眸子幻瞳闪烁,竭力要寻一处避风的所在。而幽暗的洞穴内,除了滚滚青烟呼啸而来,什么都看不见。又去数十丈,他身上的云袍突然随风飘起,猎猎作响,几近欲裂。 不敢迟疑,林一忙收起了云袍,现出了一身金色的龙甲,脚下猛然加快。再逆风而行百丈远,前方还是不见藏身之处。只待法力耗尽,他随时都会被罡风吞没,而此时此刻唯有往前一条路。 情急之时,林一忽而止住了去势,诧然回首。只见右侧的石壁上出现了一个丈余宽的洞口,隐有亮光闪动,甚为的诡异。不及多想,他脚下一动便窜了过去。而其深入不过十余丈,便一头扎入到了一团光芒之中,霎时便失去了身影……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七百九十九章 下落不明 感谢书友‘叶叶叶子蓝’的捧场与月票支持!!! …………………………………………… 每年的三月里,四季如春的玉山岛便已是盛夏的景象。这一日的黄昏时分,两个外来的修士踏上了这个景色秀美的海岛。 滨海小镇之外,这两个风尘仆仆之人立足道旁,满面的倦色掩不住炯炯眼光,各自感慨莫名。 “呵呵!邀天之幸……”说话的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身着灰色道袍,丰神俊秀,仙风道骨的模样。他前后张望一番,欣喜又道:“这便是玉山岛的玉山镇……” “据乐成子道友留下的舆图所示,这正是玉山岛的玉山镇所在!”回话的是个中年男子,三绺青髯,双眉入鬓,气度不凡。其神情中略带矜持,言谈举止中亦多了几分的稳重。而回首来路,再看向眼前生机盎然的小镇,他禁不住一阵心神激荡,轻叹道:“两百年后,晏某还是来了……” 年轻些的男子止不住脸上的笑意,呵呵笑道:“晏宗主……啊不……”他随即摇摇头,接着说道:“晏师伯!乐成子前辈曾有交代,玉山镇的柳家与我师父交情匪浅,我二人不妨寻上门去……” 此时,两道剑虹划空而过,为这方天地平增了几分的莫测。那被称作师伯的男子引颈观望,手扶青髯,自语道:“玉山镇的柳家,断玉*峰的天震门,夏州的清幽谷,乃是乐成子转述的三处落脚所在。莫非,林一预知晏某要来吗……”其转而又傲然说道:“老夫已非正阳宗的宗主,你以师伯相称,足矣!便是你师父在此亦无妨,我并未将他视作晚辈……” “呵呵!师父若是知道我东方朔来也,定会大吃一惊……”年轻些的男子喜色难禁,又带着油滑世故的神态说道:“他老人家想必已有元婴的修为……”对方不以为然地说道:“乐成子离开九州之时,林一只是金丹后期。眼下两百年已过,即便他修至元婴,境界终归有限……” 若是林一在此,未必会大吃一惊,而有所意外则在所难免。这两人正是来自大夏的晏起与东方朔,凭借着乐成子留下的舆图一路寻至九州。 如今,晏起有着元婴初期圆满的修为,东方朔则是修至金丹的中期。途中自有一番辛苦,初临九州的感慨不尽相同,两人还是想早日见到林一,以便有个安身落脚处。 神识漫过玉山镇,晏起昂然说道:“随老夫去柳家……” …… 十日之后,玉屏山半山腰的洞府前,晏起与东方朔依山远眺。而面对海天胜景,两人已然没了来时的兴致。 当日登门拜访遭拒,缘由是柳家的家主不在。而对方并未失去礼数,还是为客人安置了歇息的地方,晏起与东方朔只得暂且留下。谁想一连多日过去,柳家的主人依然没有露面。 “过了今日,我等另寻他处……”晏起在原地踱了两步,神色略显不耐。一个小小的家族如此慢待远来的客人,林一与其交情不过尔尔。稍作计较,他踌躇满志地说道:“若是天震门与清幽谷还是难以落脚,老夫便带着你闯荡一番,未必不能挣下一片天地来!” “呵呵!师伯所言极是!”东方朔舒展了下腰身,自行寻了块平坦处坐下,说道:“不过,唯有见到柳家主,才可获悉我家师父的下落!” 晏起皱了下眉头,有些无奈地说道:“这偌大的九州,要寻一人便如大海捞针,又谈何容易!”他想了想,走至东方朔的身旁提醒道:“乐成子送你的那枚传音符,不妨相机一试!” 东方朔应承道:“便如师伯所言,改日自当一试!”他话语一转,又笑道:“我师父无论走至何地,都会留下名头!真要寻他,想必不难……” 晏起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说道:“此乃九州,并非我大夏。当年的乐成子都难以立足,更莫说他一个金丹修士……”话至此处,他回首看去,两道人影从山下御剑而来。其暗哼了声,竟是视若未见,转而走至一旁安然端坐,神态威严。 东方朔却是愕然起身,忙拱手迎上前去。 转眼之间,两个金丹修士在洞府前落下身形。来者一位是中年模样的青衣男子,留着短髯,相貌不凡;一位是韶华女子,绿衣婀娜,貌美动人。 东方朔尚未开口,对方已然出声—— “在下柳贤,见过这位前辈与道友!”随那金丹中期的男子之后,一旁的绿衣女子跟着执手说道:“柳烟儿有礼了!” 这一男一女倒是知礼之人!东方朔报上了自家的名讳,不忘多问了一句:“可是柳家主当前……”见对方称是,他回头冲着晏起笑了笑,调侃道:“真是贵人难见……” 晏起兀自坐着不动,两眼半睁半闭,冲着来人颔首示意。 柳贤带着歉意又施一礼,说道:“我兄妹出门在外,今日才得回转。得悉林前辈的故人来访,在下不敢怠慢,忙带着舍妹前来相见。若有失礼之处,还请这位前辈与这位道友见谅!” 东方朔心头一振,忙问道:“柳道友,你称呼我师父为前辈?”金丹修士口中的前辈,自然便是元婴的高人无疑。如此岂不是说,师父已然是…… 晏起心头一动,不由得睁开双眼,神色疑惑。 柳家兄妹则是面面相觑,暗生不解。林前辈何时收过弟子?既为弟子,怎会不知晓自家师父修为的深浅? 柳贤转向东方朔与晏起,又是歉然一笑,说道:“尚未听说过林前辈有过弟子,请恕柳某孤陋寡闻!两位不妨道出真实的来历与用意,我柳家自有待客之道!”他神色如旧,婉转的话语中却是暗有所指。 闻言,晏起暗暗愠怒。两个金丹小辈,竟敢如此的没规矩,九州仙道已然崩坏了不成? 东方朔不由心头一怔,随即苦笑起来。历尽千辛万苦,可不就是为了寻师父吗!而眼下若不辩解一番,只怕要惹来麻烦。置身异地,凡事还须谨小慎微。此时此地,又该如何才能证实自家的清白? “实不相瞒,我与晏师伯皆来自偏远他乡……”斟酌了下,东方朔正色说道:“家师在两百多年前收下了我这个唯一的弟子,柳道友有所不知在所难免。还请告知他老人家的下落,以便我二人寻去……” “天下人不无想要找寻林前辈的下落,皆一无所获!”柳贤淡淡一笑,接着追问道:“两位声称是林前辈的弟子与故旧,可有明证?” “你是说林一的下落不明?”晏起忍不住出声问道:“他即便有着元婴修为,又怎会惹得天下人关注……” “我只有家师传授的功法,没有物证啊!”东方朔为难地摊摊手,转而又诧异起来。师父在大夏便被人追杀不止,怎会到了九州还是这般的不堪,下落不明又从何说起…… 柳烟儿在一旁始终不出声,只顾着盯着这两个陌生人。见对方神色不似作伪,她嫣然一笑,说道:“林前辈的赫赫威名,在九州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看来你二人真的来自异域他乡……” 赫赫威名!不是说九州还有化神修士的存在吗,林一来至此处不过两百年,又何来的威名?晏起手扶青髯,兀自疑惑不已。 “呵呵!这位道友说的是我师父吗?”东方朔难以置信地看着柳烟,随即又慌乱起来,忙问道:“我师父怎会下落不明?究竟出了何事……” 柳贤的眼光在东方朔的脸上停留片刻,不答反问道:“这位道友既然与令师分别了两百多年,又是如何得知他与我柳家的渊源?” “家师曾托人捎信回去,点明了九州的柳家、天震门、清幽谷皆为交情所在,我与师伯这才寻来!”东方朔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又分说道:“他老人家当时只有金丹的修为,法宝乃是一把金剑,尤喜大棒子砸人!其好酒善饮,且随身带着紫金葫芦……” 柳烟儿神色转喜,说道:“大哥!林前辈并未忘了我柳家!” 柳贤轻轻点头,冲着东方朔伸手虚请了下,便在洞府前的草地上盘膝而坐,欣然说道:“想不到真是林前辈的弟子到访,柳家甚慰……” 柳家兄妹虽为家族修士,却温和守礼且不卑不亢,待人接物颇具大家风范,让晏起收起了轻忽之心。而随着对方道出了与林一相关的一切,他渐渐愕然,继而沉默不语…… 林一来到九州之初,便力挫铁七师徒,并加入到了天震门。百年之后,他在神州门的鳌山一体结三婴,冲破神州门四大长老的阻拦,力斩元婴中期修士,声名渐起。 后土仙境之行,林一独自斩杀了数十人而安然无恙。后土塔之前,他一剑威震九州! 不过,仙境关闭之日却未见林一的回转。有人说他飞升成仙,有人说他被困于后土塔之内,还有人说他早已身陨道消,一时之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至于详情如何,无从知晓……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章 行走之间 第八百零一章 天意弄人 第八百零二章 进退之际 感谢书友‘blck先森’、‘我是张村长’的捧场支持!!! ……………… 林一正要出手教训几个罗家弟子的时候,有人从远处奔来并出声求情。 那是个清瘦的中年男子,有着元婴后期的修为,好似大病未愈的模样。他带着满脸的诧然赶到了近前,知道自家没认错人,不禁以手加额,连连称幸不已。 见到那个由远至近的元婴修士,林一同样是诧异不解。对方藏身何处,为何之前未曾察觉?不过,他还是放过了几个罗家族人。只因求情者曾有一面之缘,正是在后土仙境的明元殿之中,那个藏身石室疗伤的六神门申山子。 “道兄,还请为我罗家主持公道……”见机,那个罗家的元婴修士早已带着几个族人迎上去。而他话才出口,便被申山子挥手打断道:“林道友并非恶人,想必是你等巡山之时有所得罪,且去……” 几个罗家修士稍显错愕,却还是听从了吩咐,各自拱手施礼之后便告辞离去。申山子这才冲着林一分说道:“呵呵!我与罗秋娘相识多年,她的这些后人倒不敢有所放肆!” 林一轻轻点头,含笑不语。见其神色疑惑,申山子善解人意地说道:“当日一别,便是百年。如今林道友重返九州,想必有一番感慨啊!” 闻言,林一心头一怔。地下二三十年,地上已过百载?他一时惊疑不定,忙道:“道友,还请移步说话!” 申山子呵呵应道:“我正有此意!林道友,这边请!” …… 一个时辰之后,申山子带着几分失落与几分忐忑匆匆离去了。雪峰之巅,林一孑然**,神有所思。实难让人相信,在地下的罡风之中备受折磨,前途未明,回首已过百年…… 那一日,林一随石门没了踪影之后,花尘子与宁远留下参悟石碑,其他人则离开了无极殿另觅仙缘。在仙境关闭之前的九年间,道齐门、真武门与公良门三家联手,大肆截杀神州门与天道门的弟子。而后者中的高手皆去了虚无、太极、无极三界,不免为此吃了大亏。 后土仙境关闭之后,九州的修士回转山门,文玄子与松云散人这才知道被仇家狠狠坑了一回。而此番仙境之行,各家仙门皆大伤元气,亟待休养生息。而舔舐伤口的时候,敌我之间并非罢休,不断派遣弟子前往对方的地盘骚扰滋事。故而,接下来的数十年,九州各地危机四起。 当神州门的百年盟主期满,理当继任的百安门推辞不受。一时之间,仙门无人主持,九州上下更为的混乱不堪。 归根结底,仙道中人要的还是长生与逍遥,并非无休无止的打打杀杀。而百年间蹉跎不休,纷争不止,眼见着这日子没法过了,最后还是神州门的文玄子出来说话了。与其如此混乱,不若各家凑至一起,大战一场。此举不仅可以了结往日的恩怨,还可借机推选出真正的盟主来一统九州仙门…… 文玄子的倡议,令人心动。若能一劳永逸地摆平仙门纷争,又使九州仙门大一统,此后天下的修士便可安心修炼,专注于长生之道…… 故此,九州仙门便邀战于人迹罕至的未央海,在长空下拼杀,在碧波上争雄。大战伊始,六神门的申山子为真武门弟子所伤。运气不佳,兼无意拼杀,其便以养伤的名义打道回府。在途径罗家的时候,他借故盘桓了几日。 申山子与罗家素有交情,顺道儿来讨要几粒疗伤的丹药乃情理中事。而罗家的当家人正值闭关,不便见客,他只得回转山门,适逢林一现身于登仙谷。 当年林一前往仙域一事,早已在九州传的沸沸扬扬。突然在罗家的登仙谷中见到了这位奇人,让申山子惊奇不已。传说中的仙域是个什么模样,又在何方,可否念及三分薄面指点一二…… 不过,一番对话之后,申山子大失所望。林一说了,只因得罪了化神高人,才不得不躲起来避难至今。而那飘渺的仙域,尚在寻觅之中。 百年不见踪影的林一,竟然藏身于罗家的登仙谷,这太叫人匪夷所思了!而那些化神前辈若是知晓此事并追究起来,只怕罗家与通州仙门皆撇不清干系。申山子唯恐惹祸上身,便没了说话的心思,匆匆告辞离去…… 万丈山顶,冰峰之巅,林一兀自背着双手举目远眺。一阵强劲的寒风袭来,他衣袂不起,神色沉静。 耗去了百年的光阴,只不过在地下转了个圈子,根本没有离开九州半步,更别提什么仙域了!事已至此,不管是天意弄人,还是仙道多磨,大不了一切从头来过! 想至此处,林一摸出了紫金葫芦便猛灌了一口。酒气长吁,块垒渐消,他意味不明地咧嘴一笑,眼光落在了白雪皑皑的山谷之中…… 从西溟海下的后土仙境至通州的登仙谷,两者相距不下千万里之遥。浅而易见,这雪山深处的罗家,与仙域有着莫名的牵连。此事若是搁在以往,林一或许会有惊诧。而此时此刻,他只是想起了罗秋娘当年留下的玉简,并对这个罗家愈发的好奇起来。 片刻之后,林一将紫金葫芦栓在了腰间,凌空而行。往南飞了两千多里,他慢慢停了下来。身后便是登仙谷,前方百里远处便是罗家庄院的所在。两者间隐有一道天地禁制,隔绝了往来的神识。 登仙谷,果然有些名堂!而罗家上下,并没有他要找寻的那个人影。 正如此前申山子所讲,罗秋娘闭关去了。不过,那女子并非独自修炼,而是与另外两位道友一同闭了死关,且闭关的地方极为隐秘,便是族人亦无从知晓…… 贸然出现的林一,还是惊动了罗家,却没人再敢上前相扰。申山子离去的时候已有所交代,那个年轻人惹不起、得罪不起,唯有敬而远之。 罗秋娘不在家,林一无意为难罗家的族人。他拿出一枚玉简看了会儿,稍作忖思,转身又飞了回去。即便寻不着那女子的闭关之处,不妨在这登仙谷中好好消遣几日。至于未央海的仙门大战,与自己有关吗? 通州以北,尽为冰山雪岭,数千里的登仙谷只是其中的一隅。林一越高山,穿峡谷,过雪原,不慌不忙地连寻了十余日,依然不见罗秋娘的下落。 歇息了几日之后,林一再次穿行在各个雪谷之间。又过去了半个月,他落在一个偏僻的角落中,眸中幻瞳闪烁。少顷,其退后几步,带着小心挥袖拂去。一阵风过,积雪扬起,前方的十余丈外现出了一道石门,上面有模糊不清的四个小字:见道者,入。 林一面对着石门默然半晌,似有所悟。他随即用积雪掩盖了石门,转而飞往他处。两日后,其果然在另一处偏僻的角落发现了又一道石门。不出所料,登仙谷的这第三道石门之上,同样有四个小字:言道者,入。 寂静的山谷深处,林一对着石门连连摇头,嘴角还挂着一抹无奈的苦笑。三道石门,分别刻有不同的四个小字,分别是闻道者入、见道者入、言道者入。其看似寻常,却并非这么简单。而正是自己有所轻忽大意,最终落得个无门可入。 道听不见、看不见,难以言传,又何来的闻道、见道与言道者呢?既然如此,这石门上的小字便是一句妄言。往前一步者,便与天道永诀;转身离去者,岂不是与天道愈来愈远。这进退不得,叫人如何是好? 妄言?念及此处,林一心头一动。后土仙境之中,罗秋娘曾在意无意间提起过一句童谣,‘骗人不过三,过三不登仙’。当时还以为那女子是信口胡诌,却不想是另有所指。如童谣所示,登仙谷中有三道石门,若破解不了上面的那句话,将就此与仙域无缘。 如今,石门只余下两道,林一再不敢有莽撞之举。在地下穷折腾了百年,并未让他绝望,反倒是对那洞穴中的罡风耿耿于怀。加之罗秋娘之前留下的玉简及种种迹象,其愈发相信了仙域的存在。而若想重踏征途,这登仙谷的石门便是一条捷径…… 林一用玉简拓下了石门左右的情形,便继续在山谷中游荡。又过去了半个月,依然难寻罗秋娘闭关的地方。这女子一日不出关,石门之谜一日不见分晓。而这般下去,尚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不若趁机返回夏州。清幽谷与天震门令人牵挂,此外,还欠出云子一个交代…… 一番权衡之后,林一不再迟疑,直奔罗家所在的庄院,寻了传送阵便一头闯了进去。对方不敢阻拦,任其嚣张离去。 …… 几经辗转,不消旬日,林一经梁州过燕州,匆匆来到了戎州的一个小镇上。见天色尚早,他便稍事歇息。 这是一个滨海小镇,传送阵设在镇外的一个院落之内,门前照例有家族弟子看守,还有一些练气、筑基的修士进进出出。 此番赶路,林一不仅借助传送阵,还专寻这偏僻的小镇。原因无他,不想徒惹麻烦罢了!他循着街道走来,手里还拎着一坛本地的美酒,渐渐临近了那个修士看守的院落。 “啪——”的一声,林一扔了手中的空酒坛子,意犹未尽地抹抹嘴巴,抬脚往前走去。距那院门尚有十余丈远,他忽而神色一怔。只见迎面走来一男一女,同样愣在了原地。不过少顷,其中一人猛地跳起来喊道:“哈哈!是你小子……”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零三章 有言在先 第八百零四章 海波不定 林一的有言在先,不过一句话。他要出云子善待罗家,并在动身的时候带上自己。至于什么双修与执掌神州门等等,其一概避而不提。 对此,出云子好似早有预料,想都不想便一口答应了下来。一旁的文心这才察觉到了什么,暗中恼怒师伯之余,不免对那人高看了一眼。 许是没了心事,笑逐颜开的出云子全然没了长辈的模样。他时而讲起逸闻趣事,时而与林一言语逗趣,引得文心亦跟着轻松了许多。 不过,林一却笑容寡淡,心不在焉。看着眼前这个嬉笑怒骂皆成文章的出云子,想起过往的种种,他只觉得紫金葫芦中的烈酒别有一番滋味。 当年那个练气的胖修士,惫懒奸猾的德行中总带着几分小心。其猥琐而可怜,卑劣而无耻,叫人难辨真伪且不屑一顾。谁想时过境迁,当初的那个俗人成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前辈,谈笑之间便将一切操控自如。或许,还将整个九州玩弄于鼓掌之间。此外,他藏形匿迹多年,一朝恢复了修为,却在仙门大战的混乱之际悄然前往未央海…… …… 未央海,在四州环绕的大海深处,人迹罕至,极为的偏僻。而现如今,这片海域却成了个热闹的地方。 一个不大的岛礁之上,聚集着来自夏州天震门的修士。而这五十多人又隐隐分成了两伙,各自在岛上占据了一块地盘,有几分井水不犯河水的架势。 日头西坠,十月里的未央海景色不错。而小岛上的这些修士没有赏景的雅兴,皆三五成群凑在一块儿饮酒吃肉,不时有放肆的大笑声响起。 暮色渐沉,两道人影从空而降。正在吃喝的众人顿时两眼放光,一个个跳起来大呼小叫着,铁长老来啦,胡长老来啦,灵石来啦…… 两个人影落在了小岛上,又彼此冲着对方瞪了一眼,这才分开站立。众人忙围了上去,一个个神色期待。 那满脸凶相的是铁七,将手中的一个乾坤袋高高举了起来,四下里为之一静。与其同来的是方脸重髯的胡老大,不屑地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速速为兄弟们分了灵石了事!这般矫揉造作,跟个娘们似的……” 胡老大的话音才落,哄笑声四起。他自鸣得意,禁不住一阵嘎嘎怪笑。 铁七闷哼了声,已没了说话的兴致。他稍稍缓了下,沉声说道:“今日斩获,换来七千灵石,我等人均一百,余下的改日再说。黄全……”他不耐烦地将乾坤袋扔向了身旁一人,骂道:“他娘的,且将灵石分喽,谁若嫌少,一块没有!”说着,其抬脚便走,只想着安静片刻。 黄全,是个重髯莽汉的模样,已有了金丹中期的修为。他不敢怠慢,拿着乾坤袋便走向了众人,谁料尚未回过神来,已是两手空空。其又急又怒却不敢发作,只得一转身溜了回来,喊道:“师父,胡长老他……” 铁七很是无奈的停下脚步,猛地转过身来。 十余丈外,三、四十个修士围在了一起,当间的胡老大狞笑着举起了手中的乾坤袋,不依不饶地质问道:“改日再说,又是个什么说法?你莫不是要私吞灵石……” 见状,一旁的众人趁机跟着鼓噪起来—— “嘿嘿!谁敢私吞灵石,兄弟们不答应啊……” “胡老大,你将灵石分了便是……” “杀一个金丹修士,只有一百灵石的好处,真他娘的寒酸……” “元婴修士的价钱不差,你杀得了吗……” “这位兄弟,你且知足吧!想当初,打家劫舍的时候还要提心吊胆;现如今,大伙儿皆干着明杀明抢的勾当,着实痛快……” “……” 夜色渐浓,小岛之上依旧是不得消停。胡老大一伙人多势众,气焰嚣张。其对面的十来人则横眉立目,毫不示弱。 此情此景,让铁七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初来乍到的时候,这个胡老大还算乖巧,而未过多久便露出了真面目。当师父身亡,林一又去向不明,此人愈发的猖狂,不仅要独霸断玉*峰,还整日里想着将他铁七扫地出门…… “老子自问待兄弟们不薄……”铁七强抑怒火,沉声说道:“天震门根基尚浅,日子过得窘迫,你我这才来到海上求财!方才的一百灵石不多,聊胜于无。只须齐心协力,日后定有所获……” 此次未央海大战,各州尽遣悍勇之士。神州门召集人手的同时,还许下了赏格。杀对方的一个金丹修士,可得一千至一万灵石的赏赐。若是斩杀对方的元婴修士,则可获得高达十万灵石的重赏。而杀戮无情,各门各派及散修须量力而行。 天震门的家底子薄,一干散修出身的修士皆不善经营,渐渐入不敷出。适逢仙门大战,不仅可以光明正大地杀人夺宝,还可以得到神州门的赏赐,可谓良机难寻,铁七与胡老大便带人兴冲冲地赶了过来。 不过,混战之中保命已是不易,想要杀人赚灵石更是难乎其难。今儿鏖战一日,收成不佳…… “呵呵!铁七铁师兄,你休要啰嗦,区区一百灵石,着实对不住兄弟们厮杀的辛苦啊……”不等铁七将话说完,胡老大呵呵一笑打断了他,不无恶意地说道:“你不妨再拿出一万灵石来安抚兄弟们,如何?” 铁七两眼一瞪,叱道:“胡老大,你对天震门的赏赐是一清二楚,没人私吞灵石,又为何要老子自掏腰包?”他胸口起伏了下,恶声说道:“你若借机生乱引起同门相残,便是违背了林长老的约法三章!到时候,没人救得了你……” 当年,胡老大投奔天震门的时候,曾奉上一枚信简,其中便提到了林一的约法三章。一不可同门相残,二不可奸*淫劫掠滥杀无辜,三不可无事生非祸害山门,但有忤逆者,死! 为此,铁七这才放心了收留了胡老大一伙。而每当对方蠢蠢欲动之时,他便搬出林一来。谁想那位林长老多年不见踪影,这法子渐渐不管用了。 胡老大神色一怔,随即桀桀笑道:“百年之期已过,便是林长老亦奈何不得我!再者说了,人已去了仙域,谁还愿意回转呢!而天震门有今日,我胡子功不可没……”林一曾为他一伙金丹修士种下了百年的神魂禁制,如今时限已过,安危无虞。 念及此处,胡老大愈发的得意。看着人单势孤的铁七,其装模作样地说道:“我本想带着兄弟们自立门户,却难以割舍天震门的百年情怀啊!”他话语一转,又趾高气扬地转过身去,冲着众人不容置疑地吩咐道:“早早歇息,以待来日的厮杀,我胡子定不会叫兄弟们吃亏!” 说话之间,目中无人的胡老大将乾坤袋打开随手一抛,七千灵石眨眼间便被其身边的人哄抢一空。他不忘回首挑衅地冷笑了一声,在前呼后拥中扬长而去。 脸色铁青的铁七尚留在原地,两眼中凶光闪动,脸上的横肉直抽搐。过了许久,他才松开了紧握的铁拳,牙关兀自嘎嘣直响。其身旁还站着十来个愤愤不平的金丹修士,皆满身的杀气并随时要拼命的架势。 片刻之后,铁七转身走向小岛的另一端。待十来个弟子到了身边之后,他随手布下一道阵法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冲着远处的那伙人破口大骂道:“胡老大,老子与你势不两立!” 师父动怒,弟子同辱。黄全挽起了袖子,咬牙切齿地说道:“杀他娘的……” 一个细眉细目的金丹修士凑了上来,阴沉地附和道:“胡老大人多势众,我等不妨剪除其羽翼,断其手脚。只须如此,师父便可一举荡清寰宇……” 黄全想了想,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转向铁七说道:“师父,齐雅说的不错,弟子明日便暗中下手,下黑手……” 齐雅,乃是当年铁七收的第二个弟子,眼下同为金丹中期的修士。见自家的计谋有了黄全的认同,他抹了把稀疏的胡须,更显阴毒地说道:“杀了胡老大之后,悄悄返回山门,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黄全摩拳擦掌,连声说道:“哼哼!此计甚妙!到那时候,天震门还是我兄弟的天下!” 铁七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两人,又转向左右。余下的一帮弟子亦都是神情诡异,满脸的邪气,皆是杀人放火图财害命时的模样。 铁七两眼一瞪,火气更盛。妙计?人都杀光了,岂不是要让天震门断子绝孙!他抬手欲打,张口骂道:“滚你娘的……” 黄全与齐雅两人还等着褒奖,却不料招来一顿臭骂。两人不以为惧,反倒是嘿嘿一乐,一边躲闪还一边口称着师父饶命。余下诸人见怪不怪,各自身上的杀气为之一缓。 两个弟子还是如此的惫懒不堪,铁七很是厌恶地啐了一口,却不忘教训道:“老子要杀胡老大,他岂能活至今日!不过……” “嘿嘿!您老人家要杀胡老大,跟宰个土鸡瓦狗没甚分别!”齐雅又凑上前来,已是眉眼带笑,不遗余力地奉承道:“不过呢,您老家人还惦记着林长老的嘱托,以山门为大!” 黄全亦没了方才的满脸仇恨,而是傻笑道:“师父,林长老何时回转啊?听说他当年在仙境中很是威风,名动九州……” 有两个弟子插科打诨,铁七顾不得发火。提起林一,他不由得长叹了一声。你究竟死了没有?死了干净,老子便可以安心对付胡老大;而你若是没死,倒是回来一趟啊…… …… 在日头升起的时候,沉寂了一夜的未央海,再次沸腾起来。数万修士涌到了海面之上,凌乱的杀机笼罩天地……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零五章 盟主之争 第八百零六章 天震威武 感谢书友‘agou’的月票支持!!! ………… 三千丈的高空之中,两位化神的高人相峙而立。 “……你我修为不易,何苦如此!”闻白子盯着文玄子,对方不为所动。他冷笑着摇摇头,接着暗有所指地威逼道:“我只想奉劝你一句,莫要弄巧成拙,以免到时候悔之晚矣!而你既然执迷不悟,哼……” 十里之外,文玄子神态自若,轻声笑道:“九州混乱如斯,我辈岂能坐视!破而再立,不妨由你我开始……”他拂袖抛出九点光芒,霎时化作九尊尺余大小的方鼎…… 闻白子两眼中厉色一闪,虚空一抓,手上一团银芒吞吐不定。他沉声说道:“文玄子,你果然有所图谋……” “为天下谋,功在千秋……” “欺世盗名,你焉能得逞……” 两人说话之间,一条银色蛟龙迎上了九尊方鼎…… 千丈的半空之中,两家的元婴修士已战在了一起。 舒州道齐门的一方,乃鲁牙与古作为首的十位元婴后期修士;夏州的神州门一方,则是宁远等十人。双方或捉对厮杀,或三两并肩迎战,却因彼此的修为相差无几而一时难分胜负。 不过,其中的铁七与胡老大则是险象环生,连连叫苦不断。场上皆为元婴后期的高手,只有他二人是元婴中期与初期的修为。如此以来,这对难兄难弟只得四处逃窜,一时之间很是狼狈不堪。 不知是因见了面熟,还是为了其他的缘故,鲁牙早早便认准了天震门的铁七,上来便痛下杀招。另一位元婴后期的老者,则出手更为的凌厉。这人只想着结果了胡老大的性命,以便援助同门。 打?打不过。逃?百里外可是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修士,无路可逃。铁七这才知道大事不妙,急得直骂娘。本以为混战中可以浑水摸鱼,谁想竟是这么一个兵对兵将对将的情形,根本讨不得本分的便宜,弄不好还会为此丢掉性命。 见那个曾去天震门耍威风的鲁牙又追了过来,铁七被逼无奈。其随手甩出了几道响雷,转身便跑。他才想忘招呼同样下场的胡老大赶紧逃命,却又不禁暗啐了一口。对方已提前一步溜了,还专寻两家身后的空隙,正在不要命地兜着圈子。 见此情形,铁七心头一动,想都不想便奔着胡老大冲了过去。转眼之间,两道人影在交战双方的身前身后一阵急窜,鲁牙与那位同门随后紧追不舍。 突然被搅乱了阵势,那正忙于厮杀的两家修士既怕有人偷袭,又要提防对手,不由得一个个忙乱起来。而鲁牙与那位同门则投鼠忌器,只好暂且由着铁七与胡老大溜得欢实…… 在高高的天上,文玄子与闻白子斗法不止,一时难较胜负。下面的一伙元婴修士则是忙成了一团,还有两人在一边逃着一边怒骂着,他娘的有种别追…… 海面之上的百丈高处,乃是另一番情形。五十多个金丹修士围成了一个方阵,正在百里宽阔的战场上横冲直闯。随着“天震威武——”的一声大叫,二三十道雷法倾泻而出,霎时便将道齐门几个躲闪不及的弟子轰得东倒西歪。接着一声“财源滚滚——”,几道身影快若闪电一般窜了出去,眨眼便将那几个倒霉之人斩杀殆尽…… 不消片刻的工夫,道齐门的九十位金丹弟子已折去了三成,却还是拿天震门的雷法大阵无计可施。数十人的联手一击,威力无穷,谁敢与之争锋? “玉山独尊——”的喊叫声才起,那几个杀人夺宝的身影已窜了回去。又是一声“仙道亨通——”,数十人的大阵浩浩荡荡冲向了前方。 道齐门的弟子有心以阵法相抗,却架不住对方的雷法凶猛,更少了那种有进无退的疯狂,只得往四下里躲避。而神州门的金丹弟子见机护住大阵的左右,趁势往前逼近。没了后顾之忧,加上连连得手,天震门的一伙人更是气焰嚣张。 “黄全师弟,为兄的那四句话如何呀?”见自家的大阵所向披靡,齐雅神情得意。 在往常山门内讧的时候,齐雅、黄全这对师兄弟没少与人争执。而每当对外厮杀的时候,他这两个天震门的老人,便理所当然地担承起了雷法大阵的重任。胡老大的手下则懂得群殴的好处,皆愿听从调遣。 黄全与齐雅并肩站在大阵之中,并随着人群往前移动。他留意着四周的动静,哈哈笑道:“你胡诌出来的那四句话,喊出来真他娘的威风!今日此时,我天震门将威名远扬!咦……”他察觉不对,笑声一收,不满地说道:“我才是师兄,别没大没小……” “嘿嘿!圣人云,贤者为长!”齐雅的两只小眼眯成了缝,踌躇满志地说道:“齐某人尚有三分的才情……” “穷酸!”黄全不屑地哼了一声,忽又手指前方大喊道:“五十丈外三头羊,天震威武轰他娘……” 那句话怎会多了仨字?齐雅一怔,随即怪笑道:“嘿嘿!师弟的学问有长进……” …… 一伙强人在大呼小叫中横扫着战场,还有两个逃命的人搅乱了拼杀的双方。正如黄全所说的那样,今日的天震门不想出名都难。而这般怪异的情形,不仅让场外的数万修士叹为观止,便是那几位化神的高人亦是为之连连摇头。 文玄子抢先要与闻白子对决,余下的六位化神道友则在一旁观战。而天震门的举止太过惹人注目,墨哈齐诧异说道:“一个小小的仙门,怎会尽是些亡命之徒?” 这几人相隔不远,百里川想了想,意味不明地说道:“林一出自天震门……” “那小子便是个不要命的人啊!却是去了仙域……”好似无根的浮萍一般,阴散人左右摇晃了下,凄凄惨惨地笑道:“还真是傻人有傻福……” 阴散人的话,于无意间触动了诸人的心事。彼此默然片刻之后,墨哈齐轻叹了声,转而说道:“怪不得文玄子会带着一个小仙门上阵拼杀,原来有此渊源……” 几丈之外,百里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记得曾有人提起过,文玄子与林一的交情不浅。当初,我还不信……”他话中所指的是一件往事,那还是在当年的后土仙境之中,九羽岛,织娘、天震子,等等…… 一直拈须不语的松云散人,忽而双目一凝,恍然说道:“原来如此!文玄子的所作所为,皆为有备而来……” 众人闻言一怔,忙一个个抬头望去。 三千丈的高空之中,闻白子与文玄子正酣战不休。而再往上的几片浮云之中,则藏着不为人察觉的一条飞舟…… “哈哈!我这‘隐身诀’如何?” 飞舟之中,三人俯瞰未央海。林一与文心皆神色关注,出云子则在一旁说笑不停。 左右没有动静,出云子好奇问道:“我这‘隐身诀’乃无上法门,你莫非不动心?” 林一继续留意着下方的情形,淡淡笑道:“前辈叫我等在此等候半日,便是为了见识‘隐身诀’的神异之处……”数个时辰之前,三人便已到了未央海。而出云子却施法隐去了飞舟,迟迟不愿现身。即便是下方的文玄子与闻白子业已动手,他兀自不为所动,不知在等待着什么…… 出云子又是哈哈一笑,不无炫耀地追问道:“快说说,我这‘隐身诀’的威力如何?” 林一冲着下方示意了下,说道:“可以瞒得过天下人的耳目,前辈的隐身法诀着实不凡!”说着,他微微翘起了嘴角。百年过后,铁七与胡老大皆成了元婴修士,天震门着实壮大了许多!其暗吁了下,又轻轻皱起了眉头。文玄子此番的言行举止,绝非无因…… “林兄弟,我今日便将这‘隐身诀’传你如何?” 飞舟外裹着一层淡淡的光芒,如云似雾。林一微微一怔转过身来,恰与文心四目相对。那女子眸光流转,神色羡慕。他抬眼看向出云子,对方笑容亲切而气度豪爽。 林一咧咧嘴,似笑非笑地说道:“事关功法传承,岂可儿戏!”说着,他转向舟外往下看去。见其如此,文心有些意外…… 出云子眼珠子一转,不以为意地笑道:“你小子从我手里得到的宝物还少吗?那‘分身寄魂术’与‘破空遁’,不同样来自功法传承……” 林一头也不回地说道:“此前的分身术乃以物易物所得,遁法则为相赠而来。赠送与传授,自有不同之处……” 见师侄文心犹自神色懵懂,出云子心事不明地摇了摇头。少顷,他呵呵笑道:“不识好歹的小子,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 “哦……”林一哦了声,却未及多想,冲着下方说道:“文玄子前辈渐落下风,怕不是闻白子的对手……” 出云子满不在乎地晃动了下肥硕的身躯,说道:“从今往后,我神州门没有对手!” 闻声有异,林一回首。其与文心皆凌空而立,出云子与飞舟则不见了踪影。错愕之下,他未作迟疑,一头冲向了未央海……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零七章 异变横起 感谢书友‘梦游这一世’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leilei0211’的两张月票支持!!! ………………………… 未央海上,激战到了紧要关头…… 文玄子的九尊方鼎,皆化作了数丈大小,上面符文闪动,光华闪烁,气势雄浑。九尊方鼎,俨如九座旋转的小山,死死困住了那头银色的蛟龙。而其本人却是神色凝重,大袖挥舞,仙元之力随着双手的法诀疾飞而去。 十里之外,闻白子面带冷笑,神色轻松。化神修士之间的较量,最终比拼的还是修为。对方的仙元之力已然不济,徒有不凡的九鼎,依然难改颓势,只须骤然予以重击,一战可定乾坤。 此外,下方的情形已然逆转…… 闻白子两眼中冷光闪动,抬手一点。只见一道白色的光芒从他袖中倏然飞出,转瞬便到了那一蛟九鼎的上方。随其法诀掐动,一座百丈玉塔霍然出现,汹汹光芒倾泻而下,无上的威势霎时笼罩四方。 不过转眼之间,那头银蛟不见了踪影,只有九尊方鼎尚自苦苦支撑。而玉塔之威难以阻挡,九座小山般的方鼎慢慢停止了旋转。 见状,文玄子心头一懔,忙祭出法力加持,却收效甚微。他不敢大意,又接连打出了一串法诀,半空中的九尊方鼎倏忽一变,继而化作九点光芒,好似流萤一般疾驰而回。而那高大的玉塔却稍稍倾斜,便带着令人惊惧的气势轰然袭来。 彼此数次交手,闻白子皆未使出这座玉塔。而对方突然祭出如此厉害的宝物,顿时让文玄子有些手足无措。急急收了九点光芒之后,便欲抽身回避,其脸色忽而一变。喘息的工夫,他已被奇异的光芒所淹没,四下里不见天日,唯有茫茫无际的一片虚无,好似要屏蔽了神识、困住了修为,直叫人心生绝望。 “文玄子!任你百般计谋,亦不过如此……” 闻白子的冷笑声才起,一道虚实变幻不定的剑芒突然穿过了那片虚无,并带着凌厉的杀机急袭而来,竟让文玄子无从躲避。他霎时愣在半空之中,惊愕不已…… …… 与此同时,铁七与胡老大亦到了穷途末路。 趁着敌我交手时的彼此顾忌,铁七与胡老大暂且躲过了鲁牙的追杀。而未过多久,古作便看出了这混乱中的蹊跷。他暗中吩咐舒州道齐门上下,守而不攻,且彼此间相互照应。 如此以来,道齐门不仅可以牵制对手,还让铁七与胡老大没了可趁之机。而神州门的宁远等人自顾不暇,又怎管得了那两个强人的下场。 文玄子早已有言在先,此乃舒州与夏州的生死之决,即便是战至最后一人,亦定要分出个胜负来。故而,铁七与胡老大只能在百里方圆之内来回急窜,却不能离开战场半步。再者说了,场外围观的可有数万修士,这两人的一举一动皆在众目睽睽之下…… 正自狂奔的胡老大猛地止住了身形,前方的百丈远处站着那个道齐门的元婴老者。他气急败坏地怒骂道:“他娘的,与老子滚开……”对方不为所动,还驱使法宝逼来。其猛啐了一口,转身便逃,却不想铁七迎面冲了过来,后面还跟着那个气势汹汹的鲁牙。 兜了几个圈子,一对难兄难弟还是被迫撞在一起。 铁七急道:“眼瞎啦!分头跑啊!” 胡老大不忿地骂道:“你他娘的才眼瞎了……”话虽如此,他还是想都不想便窜向了一旁。铁七更是不敢怠慢,忙往右手逃去。 便是这么稍稍的耽搁,鲁牙已到了铁七的身后。见前后左右并无妨碍,已没了动手的禁忌,他冷笑道:“天震门尽为鼠辈……”他大袖子往前一挥,一道光芒倏然飞出,眨眼便化作了一座数十丈的玉塔。此物与闻白子的法宝极为相仿,只是小了许多,而威力却不容小觑…… 一道光芒从天而至,前方顿时不见了去路,铁七尚未明白过来,便已身形受制,慢慢止住了去势。寒意涌上心头,他吓得猛地转过身来…… …… 在铁七与胡老大情形危急的时候,天震门的那伙金丹弟子亦陷入到了两难的境地。“天震威武”的喊声不止,雷法的威力如前,而那杀人夺宝的“财源滚滚”四个字却久久不再出现。 “天震威武——” 随着黄全的又一声嘶吼,一道道雷光砸向了前方。于此刹那,数十件法宝腾空而起,霎时便将去势凶猛的雷法瓦解殆尽。而对方的五、六十人依旧是守在一处,不退不避,严阵以待。 见此情形,黄全沮丧地骂道:“他娘的,又白忙活了……” 齐雅无奈地说道:“起初突袭之下连连得手,余者惊散,使得我雷法大阵所向披靡。而如今对方分明有高人指点,这才冒死结阵。试想,五、六十个金丹后期修士的合力一击,足以挡下我二、三十道雷法啊!此外,胡长老的弟子大多不修雷法之道……” 黄全焦急起来,说道:“我等又该如何?” 齐雅耸耸肩头,手指天上,说道:“还能如何?我等若是散去阵法,只怕自身难保。眼下只得这般僵持下去,最终的胜负还须由前辈们定夺!” 闻声,天震门的众人抬头望去。便于此时,未央海的数万修士皆察觉到了天上的异状,连同那几位化神的高人,无不瞪大了双眼…… 数千丈的高空之上,突然多出了两道人影。其中的男子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黑发披肩,刀眉星目,身着灰色道袍,腰系酒葫芦,气度出尘而洒脱不羁;那女子韶华年纪,容貌秀美,一袭粉黄长裙,婀娜多姿,神态中略显愕然。 “是他……” “是那小子……” “真是那小子!他从仙域回来了……” “呵呵!岂不是说,仙域有了指望……” 无论是墨哈齐与阴散人,还是公羊礼与松云散人,抑或是百里川与公良赞,在见到那天上之人的一霎间,尽皆动容。那年轻的男子并不陌生,叫人为其一直耿耿于怀…… 这一刻,海上的数万修士,没人去在意貌美的女子,尽皆看向那道灰色的身影。百年之前,曾有一个名动九州的奇人…… 不过刹那,那男子突然一头冲了下来。他避开那尚在交手的两位高人,直奔下方鲁牙的那座玉塔而去。其人在半空,已是大棒子在手,猛然喝道:“天震威武——” “轰——” 喝声乍起,狂飙怒卷,一声巨响过后,那下落的玉塔陡然倒飞了出去,并随着光芒闪过渐渐变小。正自茫然无措的铁七恍然醒神,这才看清那从天而降的人影,不禁又惊又喜。 才要建功的法宝被一棒子打飞,猝不及防之下,鲁牙怔立当场。于其诧然之际,两家的元婴修士皆停下手来。宁远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失声惊道:“林一……” 一招得手,林一快若电闪般的身形一动,竟是一把抓向了那已然变小并在半空翻滚不休的玉塔。 鲁牙回过神来,怒道:“住手……”而其这边才出声,那边宝物已断了神识维系,转瞬间便没了踪影。他心疼吼道:“那是我师父依着‘玄妙塔’炼制的法宝,还我……” 林一折身返回,手上还拎着那根黑光流动的‘天煞’铁棒。他不理鲁牙,下巴轻轻一抬,傲然四顾。其现身便救了铁七,还顺手抢了宝物,一切不过闪念之间,让场内外的数万修士看得眼花缭乱。 “鲁牙!追杀八十载的那笔旧账尚未清算,这玉塔不过小小的利息罢了!”林一淡淡看了眼远处的古作及那伙道齐门的修士,转而冲着神州门的宁远颔首示意,这才不紧不慢地收起了‘天煞’铁棒。铁七凑至近前,百感交集地说道:“林……师兄,林长老……” 林一转过身来,尚未出声说话。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冲了过来,还不停地喊道:“天震威武!他娘的,你还真的回来了……” 胡老大抢在铁七之前到了林一的近旁,还想趁机感慨几句,心头却是一哆嗦。有凌厉的杀气骤然逼来,令人惊悸难耐。他忙回退两步,讪讪一笑,带着一脸的谄媚说道:“林长老,您老人家可回来了……” 恰于此时,天上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随之一道无上的威势迅疾笼罩了这片天地。未央海的数万修士暂且忘却了林一的存在,一个个再次抬头看去—— 那座百丈高的玉塔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硕大无比的白色光芒,一如银月陡降,情形煞为诡异。而方才交手的两人,文玄子安然无恙,闻白子却是跌飞出去数百丈远。其口吐热血,兀自惊诧不已…… 只是一晃眼的工夫,那轮银月猛地暴涨起来。继而一道刺目的光芒闪过,接着便是惊天动地般的一声轰鸣。随之便若天威乍泄,迅猛的风暴横卷四方,无从抵挡的气势轰然砸向了未央海。 这是天塌了啊!数万修士大惊失色,各自东奔西躲。有人落荒而逃,有人摔落海面,有人口鼻流血,还有人被震碎了五脏六腑当场殒命。 “走——” 异变横起的刹那,林一冲着铁七与胡老大叱呵了一声,便转身冲向下方。那伙天震门的弟子见机不妙,哪里还理会什么雷法大阵,顿作鸟兽散。他随后而至,抬手祭出手腕上的龙鞭,瞬间缠缚起了十余个人影。 间不容缓之际,林一已到了二十余里外的一个岛礁之上。恰于此时,身后传来一声巨响,接着便是狂风巨浪席卷而至。他转身便布下了一层禁法,‘喀喇喇’的轰鸣声不绝于耳。直至片刻之后,四下里才渐渐消停下来。 林一除去了支离破碎的禁法,又是手腕一抖,十数道光芒随之倏忽不见。一旁的那些天震门弟子犹自面面相觑,惊魂不定。方才可是亲眼所见,但凡落下的金丹修士,不死即伤…… 须臾之后,铁七与胡老大带着二、三十个金丹弟子奔了过来,皆面如土色。这伙人在岛礁上落下身形,便要上前见礼,林一却是摆摆手,兀自抬头仰望……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零八章 瞒天过海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 ……………… 一个肥胖的身影在天上游荡着,还挥舞一双大袖在痛心疾首地叫道:“我的混元罩啊!闻白子!你可恶……”少顷,其又自得其乐地说道:“我当年便是被闻道子的这尊‘玄妙塔’偷袭,却不想他将宝物送与了你,今日两件仙家的法宝同归于尽,亦算是大仇得报……”他转而又哈哈大笑起来,极为得意地睥睨四方,神气活现地喊道:“几个老不死的,还不与我滚出来相见……” ‘混元罩’强行束缚了‘玄妙塔’,因彼此难分上下,最终两件仙家宝物同归于尽。而那崩毁的气势,不啻于一场天地浩劫,使得上千的元婴修士受创,数百金丹修士殒命,未央海上可谓是一片狼藉。 不过,各家大小仙门的修士尚自余悸未消,便再次被那天上肥胖的身影及嚣张的话语惊住了—— “是他……” “出云子?千年不见踪迹,他还活着……” “蛰伏千年,他已是化神圆满的修为……”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一通不留情面的呵斥之后,几位化神的修士没人恼怒。林一的意外现身,足以让天下为之动容;而出云子的横空亮相,则太过惊艳,着实叫人为之震愕不已。 “九州以强者为尊,我神州门便坐实了这盟主之位!谁若是不服,便来较量一番,我不会再手下留情……”出云子还在天上飘荡着,却神态威严了许多。少顷,他又癫狂一笑,居高临下地喊道:“松云、阴散人、公羊,还有墨哈齐,你几位莫非还惦记着盟主之位?若非如此,为何不前来相见?还有那两个新晋的道友,瞅着面生,可是百安门与公良门的后进……” 这是指名道姓了,已不容回避。几位化神修士迟疑了下,还是从各处腾空而起。文玄子已到了出云子的身旁,师兄弟眼神一碰便各自转向他处,好似一切尽在不言中。 出云子又冲着远处说道:“闻白子!当年你师兄闻道子害得我九死一生,而我体念同道之情,方才并未杀你。不过呢……”他嘿嘿一乐,善解人意地宽慰道:“丢人,还是丢命,你总要选一个才是……” 一个岛礁之上,闻白子吞下了几粒丹药尚未来得及缓口气,心头又是一沉。一个千年前便下落不明的成名人物,不仅带着化神圆满的修为回来了,还与那个去了仙域的林一同时现身,着实叫人难以置信!这才是文玄子的真正计谋啊!看着天上那神情得意的胖子,他暗暗斟酌了一番,还是摇摇晃晃飞起,不忿地说道:“胜之不武!” 闻白子的如此一说,还是想强行挽回一点颜面,并有点不服不忿的意思。方才那小子的出现太过惹人注目,出云子的偷袭却毫无征兆,他不免吃了暗亏。而形势比人强…… 出云子笑容可掬地说道:“闻白子,适才承让了……”他随口敷衍一句,便满不在乎地哈哈一笑,转向那奔过来的几位化神修士,问道:“打今日起,我神州门便是九州盟的盟主,诸位可有异议?” 转眼之间,松云散人、公羊礼、墨哈齐、阴散人、百里川与公良赞六人便到了出云子师兄弟的近前,闻白子则是落后一了步,显然是戒心未消。 同为九州的道友,彼此见面应有一番寒暄,却不想出云子还是念念不忘盟主之位。浅而易见,神州门对此早有图谋且志在必得。直至此时,在场的各家化神修士尽皆了然,却有苦难言。事已至此,后知后觉已然无用…… 松云散人稍显尴尬,拱手说道:“道兄神采如故,呵呵……” 其他几人跟着见礼,公羊礼忍不住好奇问道:“千年未见,不知道兄去了何处?” 出云子打量一下海面上的人群,又看向身前的众人,很是随和地笑道:“途中无意遇见一个小子,我便带着他回来看看故人。至于这千年间去了何处嘛,嘿嘿……” 闻得此言,连同闻白子在内的各位化神修士皆是两眼一亮。 公羊礼恍然惊道:“道兄莫非来自仙域……”其话音未落,文玄子已慎重地布下了一道禁制。见状,众人会意,这是怕走漏了风声! 松云散人不假思索地说道:“倒是忘了那小子,速速将其唤来一问……” 出云子不以为意地摇头说道:“没我带路,那小子又何以来至此处?诸位既然舍本求末,不妨就此作罢……” 松云散人迟疑了下,拱手说道:“公羊言语有失,道兄勿怪!敢问仙域的情形……”随声,四周诸人皆屏息凝神,便是闻白子亦暗暗留意起来。 环顾左右,出云子坦然笑道:“盟主一事未了,着实叫人寝食难安啊!” 松云散人沉吟了下,说道:“罢了!我天道门退出盟主的争夺!” 出云子不置可否地打了个哈哈,又看向了左右。 公羊礼倒是干脆,说道:“若是道兄愿带着公羊奔赴仙域,我真武门就此唯神州门马首是瞻!”随后,各家并无异议。 看着闻白子亦跟着默默地点头应允,出云子忽而爽朗大笑起来,说道:“既然如此,我等不妨立誓为盟……” …… 半个时辰之后,九位高人不见了踪影,林一还冲着天空默默出神。本以为此次现身免不了一番盘问,却不想落得个无人理会。无论是出云子与文玄子,还是闻白子等其他几位化神的前辈,皆忘却了他这个人的存在。百年前的纷争,仙域的去向,一切的一切,好似都不曾发生过…… 如此少了麻烦,却叫人隐隐察觉到了几分异样!天上九位高人齐聚的时候,出云子究竟说了些什么…… “依着眼下的情形,今日战事已毕,有请林长老回我天震门的驻地歇息!” 听得动静,林一转过身来。胡老大一脸媚笑,铁七神色亲切,还有三十多个彪悍的金丹弟子守在四周。其中的两人还冲他连连眨眼,敬畏中带着讨好之意。 林一淡淡一笑,身形轻轻飘起。 胡老大嘿嘿一乐,不失时机地招呼道:“兄弟们,为林长老带路!”随其吩咐,二十多人大呼小叫着便冲向了前方。 铁七哼了声,不甘示弱地喊道:“我天震门的老兄弟,为林长老殿后!” 便于此时,一个白色的婀娜身影由远至近。那伙张狂的弟子忙各自停了下来,一个个神色好奇。好美貌的女子,还是位修为不俗的前辈,为谁而来? 林一微愕,身形一顿便返身迎了上去,说道:“织娘道友……” 浪花轻涌的碧波之上,着一袭月白长裙的织娘便若一株白莲,娇美动人。见林一临近,她忙止住了去势。眼光流转,其神色赧然。不远处的那伙天震门弟子,嬉皮笑脸者有之,垂涎三尺者有之,全然没有金丹小辈的觉悟,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无赖德行…… 有所察觉,林一轻轻皱起眉头,回首冷叱道:“滚——” “哈哈!林长老有吩咐,滚啦……” “嘿嘿!莫要坏了林长老的好事儿……” “他娘的休得啰嗦,还不跟着老子一块儿滚……” 放肆的笑声渐去渐远,林一稍显窘态。见织娘紧抿着嘴唇低头不语,他只得拱手说道:“方才有失礼之处,还请多多担待……” “无妨!”织娘暗吁了下,缓缓抬起头来。她抬手撩起了一丝不乱的发梢,轻声说道:“百年未见,可好……”其眼光匆匆一瞥,又忙看向了海面。 远处的修士各自散去,未央海上渐渐安静了下来。林一转向织娘,默默点了点头,这才说道:“我被困地下百年,并无大碍!”他顿了下,又道:“你此前赠我的炼器法诀……多谢了……” 在仙境的后土塔内,林一再次救了织娘。对方以玉简相赠,并佯称是寻常的炼器法门。事后他才知道,那玉简中竟然是篇《云轩辑要》,极为的不凡。 听见道谢声,织娘的神色趋于宁静。片刻之后,其释然一笑,说道:“就此别过,还望多多保重!”此番出海心愿已了,她自此以后将闭门不出…… 百年未见,重逢之时,只有短短的一句问候?林一神色不解,说道:“道友这是……” 织娘拱手作别,淡然笑道:“你若安好,足矣!” 言罢,那女子飘然而去,海面上波澜不惊…… 你若安好,足矣! 林一默然片刻,转身飞向了天震门的驻地。 不大的小岛之上,三十多人正翘首以待。 落下身形,林一径自走向一块方石上坐下。胡老大已抢在了铁七的前头凑了过来,并带着手下弟子齐声拜道:“见过林长老……” 铁七等十来人被挤得难以临近,齐雅与黄全忙高声唤道:“林师伯,林长老,您老人家可还记得两位师侄……” 林一看着眼前的这伙彪悍之辈,不由得轻叹了一声。五十多个金丹弟子,还剩下三十多位。而自己若不现身,大战的最后还能活下几人?没了元婴与金丹修士,天震门亦将不复存在。文玄子将时机拿捏的如此恰到好处,分明是早已知晓出云子的到来。先前在天上等候的半日,足以让那对师兄弟暗通款曲…… 无论是大夏的那个练气修士,还是九州的这个化神前辈,出云子都不是个老实人!而他在飞舟上的那番作态,以及将自己牵扯到大战之中,所图的又是什么……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零九章 回转夏州 感谢书友‘几瓶云烟’、“乾元幻化”的月票支持!!! ………… “我胡子为了天震门招揽了数百的弟兄,没功劳还有苦劳,林长老您看……” “林师兄,林长老,不知当年仙境中的情形如何,还有家师的变故……” “林长老,听说您去了仙域,不妨讲来听听,可有仙子……” “……” 故人相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说。林一离开了天震门已有两百多年,不仅成为了九州名闻遐迩的高手,还在危急关头现身,并救下了一伙兄弟,使得铁七与胡老大等人振奋不已。 海上明月时分,派出收殓同门尸首的弟子赶了回来。大伙儿在岛上自行歇息,铁七与胡老大等人则陪着林一叙话。仙境中的种种传闻由当事者一一道来,更添了几分别样的生动。 获悉天震子的死因,铁七神情黯然,黄全与齐雅跟着唏嘘不已,便是胡老大亦收起了笑容。当听说仙境凶险与机缘的种种,几人又为之心驰神往。而林一亦从对方的口中,渐渐知晓了玉山岛及夏州仙门的大致情形…… 天震门雄霸玉山岛一方,可谓今非昔比。而兄弟阋墙,加之日子拮据,一伙强人这才赶赴海外。按照铁七与胡老大的说法,如此光明正大地杀人挣灵石,凭的是本事,图的是痛快! 这一回的未央海大战,夏州的修士并未倾巢而出。譬如,有天震门顶着玉山岛仙门的旗号,虚鼎门便来了个装聋作哑,趁机远离了这场厮杀。还有的仙门干脆派了几个晚辈弟子前来,只为敷衍了事…… 此外,随着林一的下落不明,天震门与清幽谷亦渐渐断了来往。起初铁七还去求了两回丹药,后来见林江仙一个人的日子亦不好过,只得就此作罢…… 俗语有云,人穷是非多。天震门在玉山岛一家独大,并无外患,有的只是内讧不断。眼下林长老回来了,铁七与胡老大不免要诉诉委屈,道道苦衷。一个想有人撑腰,一个还惦记着神魂禁制…… 对林一来说,并不想牵扯到仙门的势利纷争之中。而天震子不在了,他总不能袖手旁观。至于究竟又该如何,尚有待回到天震门之后再作定断…… 夜色渐深,铁七与胡老大等人散去,林一则在礁石上闭目静坐。 第二日来临,铁七与胡老大早早赶往神州门的驻地。化神高人文玄子曾有许诺,每人一万灵石呢…… 晨辉倾洒,波光粼粼,海天壮阔,景色怡人。小岛之上,养足劲头的弟子们秉性不改,却比往日里安分了许多。在那位林长老的面前,铁七与胡老大都不敢稍有放肆,兄弟们还是识趣些才好! 一阵海风袭来,微微拂动着林一的披肩长发。他兀自端坐着,忽而眉头浅锁,缓缓睁开双眼。黄全与齐雅守在不远处,忙起身到了近前俯身拜道:“林师伯、林长老,可有吩咐?” 两百年过去,这对师兄弟皆有了金丹的修为,虽各自一身的陋习,却并非一无是处。至少比起那些道貌岸然之辈要来的真实…… 林一双眉一展,说道:“为人者,与其练达曲谨,不若朴拙疏狂!你等想要好处明说便是,又何须这般遮遮掩掩,倒是与本性不符……” 齐雅的眼睛眯成了缝,欣慰说道:“知弟子者,师伯也!在下正是那心地质朴之人!”见其言语讨巧,一旁的黄全眼珠子一转,摆出傻乎乎的模样拱手说道:“弟子结丹之后,连个正经的法宝都未添置,咱山门的日子窘迫啊!还请师伯长老赏赐一二……” 给点颜色便开起了染坊,竖个梯子便能爬上天去,这师兄弟的本性倒是叫人无所适从。林一淡淡一笑,抬手扔出了两把飞剑,说道:“此乃元婴修士的法宝,已被我抹去了神识印记。你二人不妨将其祭炼一番……” 元婴法宝?林师伯出手真是阔绰!齐雅与黄全大喜,而尚未来得及道谢,四周呼啦一下围上来二三十人,皆带着迫切的神情拜道:“弟子恳求林长老赏赐……” 这对师兄弟急了,忙各自收起了法宝,转身叱道:“诸位不得放肆!我二人当年差点便成为了林长老的弟子,岂是你等可以相提并论……”其不出声则罢,一张口便得罪了众人,顿时群情激奋起来—— “林长老,晚辈可是由您老人家收入山门的,与那两个小子并无远近之分啊……” “林长老,弟子恳请拜入您老人家门下……” “林长老,您老人家总要一碗水端平喽……” “林长老,可怜可怜弟子们吧……” “林长老……” 见惹了麻烦,齐雅与黄全忙偷偷瞥了眼林一。对方神色淡然且不可捉摸,两人忙伸开双臂挡在众金丹弟子之前,气势汹汹地喝道:“以下犯上者,门规不容!还不退下……” 两兄弟原本想息事宁人,却不想这下惹来众怒。你自家占了便宜不说,还借势欺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等与林长老说话,干你何事……” “滚你娘的!想挨揍不是……” “早看你两小子不顺眼了……” “……” 清晨的小岛之上,煞是热闹!而不消片刻,四下里慢慢静了下来。一个个野性难驯的弟子突然变得乖顺了许多,并忐忑不安地盯着那端坐不动的林长老。对方面沉如水,双眸中闪动着妖异的血光,叫人不寒而栗。 少顷,林一眼光清明,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之所谓兄弟阋墙,外御其辱!你等并非不晓事理,只是顽性不改罢了……”其神色轻松,却法度莫测,且不容睥睨。他接着缓缓说道:“死在我手下的元婴修士不下数十位,你等人均一件宝物并非难事……”说着,其袍袖一挥,三十多道光芒徐徐飞出,逐一落在每一位金丹弟子的面前,皆为品相不凡的元婴法宝。 众人面面相觑,无不神色振奋。方才大伙儿只是趁机起哄,却不想并未受到惩戒,反倒是如愿以偿获得了赏赐。出手便是三十多件法宝,这般胸襟气度非大仙门的门主而不能有。林长老真乃前辈高人风范,令人折服!杀了数十位元婴修士?啧啧!这才是名动九州的人物……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看着一个个金丹弟子收取了法宝,林一话语转冷,不容置疑地说道:“我此前曾与胡子约法三章,以后便是天震门的三条门规,敢有触犯者,将严惩不贷!” 三十多个金丹弟子,连同齐雅与黄全在内,皆是心头一懔,忙齐声应是。林一不假辞色地说道:“天震门将会设下执法堂,尔等好自为之!”言罢,他不再理会眼前众人,而是抬头看向远处。铁七与胡老大回来了…… 一前一后落在了小岛之上,铁七与胡老大神色诧异。诸弟子毕恭毕敬地守在林一的周围,虽一个个难掩神色中的兴奋,却没人敢大声喧哗。 不及多想,这两人到了林一的近前。铁七晃动了手上的乾坤袋,说道:“昨日文玄子前辈许下的灵石尽在此处,还请林师兄处置……” “你与兄弟们分了便是!”林一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转而看向欲言又止的胡老大,问道:“有话不妨道来……” 胡老大忙点了点头,拱手说道:“我与铁七前去领取赏赐,有神州门弟子传令,自即日起,各家仙门回转,大战就此作罢……” 林一轻轻皱了下眉头,反问道:“半个时辰之前,便有各家修士相继离去。如此大的动静,你以为瞒得过谁?” 铁七借机叱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师兄与我师父皆是痛快之人,不喜故弄玄虚……” 胡老大冲着铁七两眼一瞪,禁不住暗哼了声。昨日还不敢以师兄直呼,今日的林长老便成你自家人了,欺负我后来的不成?他强忍着火气,转向林一嘿嘿一笑,说道:“此处的动静自然瞒不过您!只是我从神州门弟子的口中意外获悉,昨晚那九位化神前辈曾相聚一处,之后便各自离开了未央海。因不明就里,这才不知该如何禀报,还请林长老见谅……” 闻得此言,林一神色微怔。神州门执掌九州盟之后,大战的终结顺理成章。而各家化神修士为此放下芥蒂,并一团和气,着实出人意料。出云子,究竟有何意图? 登仙谷的罗秋娘可是闭的死关,三五载之内不见得会现身。若无其相助,根本破不了石门上的禁制。而出云子虽奸猾,却不失谨慎,且答应过自己…… 心思翻转,林一兀自不得其解。片刻之后,他心下略有计较,便一振衣袂站起身来。 见状,胡老大心领神会地长舒一口气。鏖战半年之久,虽说挣了不少的灵石,却着实辛苦啊!他大声说道:“大战已毕,回转夏州……”吩咐过后,并无呼应,便是其手下的那些弟子亦是左右张望,不知在等待什么。 “他娘的……” 胡老大脸色一沉,昂首破口大骂。察觉有人看来,他忙欠身报以嘿嘿一笑。 林一双眉一挑,很是随意地轻声说道:“动身吧……”其话音未落,岛上的三十多人齐声吼道:“遵命——” 突如其来的吼声,让胡老大吓了一跳。那些弟子一个个挤眉弄眼,却神采飞扬。而铁七却是哈哈大笑起来,极为得意。似有所悟,他无力地摇摇头。一帮子见风使舵的家伙…… 五条飞舟,载着天震门的三十多人飞离了未央海。 林一与铁七、胡老大等人同乘一舟,途中有说有笑。他对雷法的修炼以及修行中的体悟,是有问必答,却对神魂禁制避而不提。等到胡老大急不可耐之时,其只有一句话:是走是留,悉听尊便! 为此,心思剔透的胡老大倒是放下心来。神魂禁制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位林长老翻脸!走?为何要走?天震门好歹亦是玉山一霸,更有这么个高手依为靠山,傻子才走呢…… 半个月之后,天震门等人落在了临近夏州的一座海岛之上。由此借助传送阵,可省去小半的路程。 这百里方圆的小岛,名为夕岛。其碧海白沙,山青林密,自有一番景致。天震门弟子皆性情散漫,便想藉此盘桓几日。故而,下了飞舟之后,众人一边嚷嚷着好酒好肉,一边奔向了岛上的集镇。林一对此并不介意,他随着铁七与胡老大循着街道慢慢往前。 因未央海大战的缘故,这小岛成为了过往修士的中转之地。街道上各色人等繁杂,林一便散开神识看去。未几,他猛然止住脚步,昂首远眺。 恰于此时,一道细弱的荧光划空而来……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一十章 师父显灵 第八百一十一章 自求多福 第八百一十二章 直挂长空 感谢书友‘o老吉o’的月票支持!!! …………………………………… 魔煞门的四个金丹修士离开之后,并未即刻撤离清幽谷,而是一边派人禀报山门,一边布下阵法据守。 所谓的魔煞门清幽堂,虽然死了三位元婴前辈,还余下几位金丹、十余位筑基以及百来个练气的弟子。林一对此早有察觉,暗中动怒。他本不想与一些个小辈计较,却见不得鸠占鹊巢之辈如此的猖狂! 在胡老大带人的连夜扫荡之下,魔煞门的弟子被杀了大半,余者皆逃窜一空。林一让他在清幽谷中歇息待命,自己则留在原地陪着晏起与东方朔疗伤…… 清晨的山谷中,万物灵动,生机勃发。东方朔尚在聚灵阵法中吐纳调息,晏起则是吐出一口浊气,慢慢站起身。 十余丈外,林一从静坐中醒来,轻声说道:“不过短短两日,晏宗主已然伤愈五成,修为回来了八成,着实叫人欣慰!” 晏起缓了缓,举步走了过来,摆摆手说道:“全赖林道友的丹药、聚灵阵法与守护之功……”他来至林一的身旁示意了下,便盘膝而坐,接着释然一笑,说道:“我已不是宗主,你不妨唤我一声……”说着,其神色尴尬起来,还是忍不住问道:“我看不出你修为的深浅,可否赐教……” 仙道中人,以修为论尊卑!晏起在东方朔的面前,始终以师伯自居。而见到林一之后,他的心头不再那么踏实。 “我的修为不足道哉!至于如何称呼……”林一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自从在地下罡风洞穴出来之后,怕是那些化神的高人亦看不出他的真实修为。其接着说道:“带着东方朔安然来到九州,并竭力护其周全,你这师伯,倒也名至实归!”不待对方说话,他转而问道:“我已离开大夏两百多年,不知……” “林师弟……?”晏起微微一怔。见对方含笑首肯,他不由得暗松口气了。莫说修为,便是胸襟与气度,这个年轻人比起自己来亦要强上一筹!只是没有想到,称呼一个曾经的小辈为师弟,竟叫人如此宽慰!随后,其手扶青髯,慨然叹道:“想当初,我还是小瞧了林师弟!为兄惭愧啊!罢了,且听我道来……” 当年,乐成子与林一分别之后便离开了九州。他回到大夏之后,曾在仙门中引起了一场不小的轰动。 众所周知,黑山宗的公冶干与玄天门的乐成子,皆与林一同去了异域。谁想百年之后,其中的两人下落不明,而乐成子却独自返回了,不能不叫人对另一片天地充满了好奇与向往。为此,晏起便忙不迭地登门拜访。 乐成子无意藏私,便将异域的所见所闻,以及林一的情形尽数相告,更是让晏起对九州念念不忘…… 之后的数十年,冷翠闭关结婴不成,落得个身陨道消。再无牵挂,晏起决计远行。他本想与乐成子商议一番,不料对方耗尽了寿元早已死去多时。 无奈之下,晏起将正阳宗托付给了木天远与玉珞依两口子。他带着东方朔,按照乐成子留下的舆图,穿越无定海,直至九州…… 此外,那个叛出了正阳宗的卫从,趁着公冶干远走异域便趁机篡取了黑山宗。据说在他在临终的时候,将宗主之位传给了一个叫作秋采盈的女子…… 两百多年,不过弹指挥间,在晏起看来着实没什么好说的。一个时辰过去,他停下来看着默然无语的林一,轻声道:“若有惦记,不妨回去看一看……” 林一眉梢一动,抬头看向天空,漫不经心地问道:“可有人……可有来自海外的故人,去正阳宗寻我的下落?” 晏起沉吟了下,又摇了摇头,说道:“这两百多年间,我自始至终在丹阳峰陪着翠儿,对正阳宗的一切了如指掌,并未见到有人寻来。不知你说的那人又是谁……” 林一轻轻一叹,答非所问,悠悠说道:“莫道前途无知己,清风冷月一坛酒……”晏起不明其意,抬眼看去。天色阴霾,无风亦无月!对方又是带着几分苦涩,淡然笑道:“山中无日月,一梦已千年!只可惜,梦醒常见,梦圆难寻!” 此时的林一,眸光深邃而淡远。他便如一个历经沧桑的老者,回首之际不见感慨,只有流年似水的寂寥!其端坐不动,俨如一尊山石、一株树木,这么自然而然,却又让人不辨深浅而无从触及…… 晏起看着林一,神色微愕。这要何等的修为与境界,才会有这般莫测的威势!当初的那个不起眼的练气小辈,已然如巍巍高山令人仰止…… 林一身上的气势忽而一变,‘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冲着远处长舒了一口气,说道:“邀天之幸!林兄无恙……” 有来时的耳闻目睹,加上方才的一番交谈,晏起对夏州的仙门算是略有所知,忙跟着起身问道:“你说的那位林兄何在?”来的是清幽谷的谷主,又是林一的至交好友,他不能失了礼数,还须趁机结交一二才好。 林一回身歉然说道:“他几人距此尚远,你我还须等上两个时辰!” 晏起拈须轻咳一声,神色尴尬。他的神识可达千里之外,却什么都没看见。两个时辰的路程,岂不是有万里之遥…… “齐雅、黄全!让胡子带人离开清幽谷赶至此处候命!”林一不紧不慢地吩咐了一句。一块大石头的背后顿时窜出两个人影,匆忙应了一声之后便窜向了半空中。 …… 两个时辰之后,东方朔从聚灵阵法中走了出来。其虽然神色不佳,行走已无大碍。而胡子则与三十多人守在一块山坡上,陪着林一与晏起抬头观望。 不过一会儿,一条飞舟从空而降,从中走出来六人。为首的除了铁七之外,还有一位身着青衫的儒雅书生,及一位貌美脱俗的女子。这三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位清秀的紫衣女子与两位男子,分别有着金丹后期与中期的修为。 林一带着晏起、东方朔与胡子迎了上去。彼此尚未凑至一块儿,那书生已然摇头苦笑道:“兄弟啊!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其身旁的女子微微欠身,欣慰说道:“岚若云见过林道友!” 与此同时,那紫衣女子神色激动,躬身拜道:“青玉见过师叔!”其身旁的两人很是识趣,跟着口称林师叔。 铁七大步走了过来,一身轻松地喊道:“林师兄!兄弟我交差啦!”说着,他伸手示意道:“林江仙道友被人夺了清幽谷,便躲在岚城与佳人厮守去了。我道明来由,他二话不说便带着道侣与三位弟子赶来……” “让铁道友见笑了!我听从兄弟的劝告而收了十来个弟子,经历那场变故之后,只剩下了青玉与她带来了两个族人!清幽谷这是……”书生模样的正是林江仙,已是元婴中期圆满的修为。他见到林一极为欣喜,而笑容的背后隐隐透着几分无奈。 林一始终没说话,而是静静打量着林江仙。见对方有所察觉,他这才拱手说道:“林兄无恙便好!”其接着为晏起、东方朔与胡子等人引见,又冲着那紫玉女子说道:“阮青玉,你来到了清幽谷!甚好!” 当年救下青石峡的阮家,并收服胡老大一伙散修,林一便为阮青玉指点了一条出路。没想到这个女子真的拜入林江仙门下,倒是一桩好事!至少,清幽谷后继有人了! 阮青玉与林一相识多年,并承蒙对方数次相救。今日意外重逢,让她倍感亲切,忙恭恭敬敬地说道:“林师叔!听从您的吩咐,我不仅拜入清幽谷,还带来了两位师弟!其他的门人遭难……” 双方寒暄已毕,林江仙走过来笑道:“若非青玉处事谨慎,我那日断难走脱!所幸事后有岚城容身,来来,你我兄弟详谈……” 林一不为所动,说道:“有话改日再说不迟!” 林江仙收起了笑容,叹道:“你既然知晓了往日的变故,又何须为此动怒呢!过去的,便过去了……” 林一默然半晌,转身冲着远处示意道:“阴霾荡尽,还请林兄接掌青幽谷!”他突然话语转冷,缓缓说道:“一切并未过去……” 林江仙忙道:“兄弟,你待怎样……” 林一双眉一挑,我待怎样?只因当初自己杀了一个为非作歹的商尹,魔煞门便借此迁怒于林江仙,并屡次三番刁难,不仅害死了百草老人,还杀上门来强占了清幽谷。记得曾在神州门的鳌湖告诫过离婴,却不想他贼心不死。既然如此,便莫怪我翻脸无情! 忍耐了两日,林一的火气爆发了!他眸中杀机闪动,逼人的威势沛然而出,惊得林江仙等人连连后退。其不容置疑地森然说道:“我要灭了魔煞门!” “灭了魔煞门?”林江仙惊呼了一声,连连摆手说道:“兄弟不可啊!那可是有四、五位元婴后期长老坐镇的大仙门,岂可莽撞……” “不必多说,我意已决!”林一打断了林江仙,冷然说道:“此患不除,清幽谷难有安宁之日!”他不理对方反响,毫不迟疑地吩咐道:“晏师兄与东方留下,铁七与胡子随我前往魔煞门……”其话音未落,四下里轰然应诺,并嗷嗷叫道:“灭了魔煞门!随林长老杀人去啦……” 林江仙呆立原地,与岚若云面面相觑,皆不知所措!阮青玉与两个师弟则是惊愕不已,却难掩心头的振奋!有林师叔在,清幽谷不再受人欺负了! 见林一狂傲十足,抬手举足间气势夺人,晏起不由得微微闭上双眼,暗暗摇头!本以为要看清了这个年轻人的时候,却又总是朦朦胧胧,叫人无所适从!凭着这伙天不怕地不怕的天震门弟子,他……他真的要去灭了一个大仙门? 东方朔则是两眼放光,不失时机地喊道:“师父,带上弟子去见识一番!” 闻声,晏起忙睁开眼,带着期待说道:“师弟,为兄这个……亦想……”一贯以自傲矜持示人的他,没来由神情一窘。自己与东方朔皆拖着伤体,去了不是添乱吗!只不过,来到九州之后,还真的没有见识过这般大场面…… 林一的眼光掠过晏起与东方朔,轻轻点了点头,转瞬化作一道流光,直挂长空而去……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一十三章 死个明白 第八百一十四章 意味不明 感谢书友‘灵隐川’的捧场支持!!! …………………… 九州令常有,金色的九州令却极为罕见! 林一的话很吓人,他怎会代神州门行事?惴惴不安中,魔煞门的众人盯着那块令牌细细打量。离婴似有所察,一时狐疑不定。 山坡上的阵法之中,一干人同样是满脸的懵懂。 晏起心有不解,转向身旁的林江仙问道:“那是何物,又有何用?”对方迟疑了下,诧异说道:“九州令皆为玉质!林兄弟所持之物,莫非真的来自神州门?真若如此,夏州谁敢惹他!至于其有何用处,尚有待揭晓……” 林一眼光冷睨,踏空而上,与九州令并排而立。他傲然说道:“此乃神州门太上长老的令牌,夏州仅此一面!我之言行,便是神州门的意志所在,天下莫敢有违……”其先前的那番话威势十足,却叫人不明就里。待明白了九州令的来历之后,魔煞门上下顿时一片骚动不安。难道真是门主离婴得罪了神州门,这才殃及魔云崮…… 离婴盯着那半空中的一牌一人,不由得眯起了双眼。寻常的修士或许见识短浅,而他却是知道这块令牌的存在。不过,那小子何德何能成为夏州至尊,又将化神高人置于何地?难道是神州门真的要对付魔煞门,这才假他人之手…… 禁不住一阵心绪起伏,离婴的脸皮抽搐了下,叱道:“小子!修得妖言惑众!你怎会有神州门的太上长老令牌……”他话语一沉,冲着门人吩咐道:“小心他的大斧神通,与我围而歼之……”其双手一挥,十余个元婴修士各自祭出了法宝。 “呵呵!这话你本来该去问文玄子,眼下却是来不及了……”收了令牌,林一双眉一挑冷笑道:“杀你,还用不着天魔印……”他话音未落,半空中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四十八道金色的飞剑,自当空煌煌罩下。 离婴眼中厉色一闪,抬手便迎空点去。飞剑未至,数十道黑色光芒疾飞而起。而那四十八道飞剑突然化作万千剑芒,狂如骤雨一般倾泻而下。他才要躲避,却发现已置身于一座剑阵之中,已然没了退路。不过刹那,寒意袭人,杀机四起…… 猝不及防之下,一个元婴修士竟然被剑芒绞成了血肉碎屑。余下诸人大惊,忙四散而去。只见一团数十丈的金色剑芒盘旋在半空之中,凌厉的气势叫人胆寒。而魔煞门的门主离婴,竟然被困在那剑阵之中难以脱身。 十来个元婴修士正自茫然,半空中一道黑光乍现,紧接着便是“砰——”的一声闷响,随之一团血肉坠向山谷。与此同时,林一拎着‘天煞’铁棒冒了出来,带着满脸的杀气看着不知所措的众人,漠然说道:“离婴在劫难逃!尔等若要陪着他堕入轮回,不妨前来送死,我必将一一成全!” 魔煞门的高手不是被杀便是被困,余下的这些元婴初期修士未免底气不足。要知道对方不仅是九州的成名人物,还持有金色的九州令。夏州之大,谁敢与神州门为敌?其中一黄脸的中年人倒是硬气,冲着身后的弟子挥手示意了下,转而看着林一怒喝道:“速速放了我家门主,如若不然,玉石俱焚……” “砰——”那人话才出口,便随着一根横空而出的铁棒栽了下去。少顷,林一缓缓现身,带着莫测的杀机沉声说道:“敢与神州门为敌者,便是此般下场!尔等小辈,修行不易,莫要受人蛊惑而白白送了性命!”其话语平缓,却自有不容置疑的威严。那些蠢蠢欲动的金丹、筑基弟子,霎时安稳了许多,却又一个个瞪大双眼,震骇不已…… 林一转向那那些远远躲开的元婴修士,森然说道:“是生是死,好自为之!”他凌空踏步,慢慢往回走去。数十丈外,一个一模一样的林一,正自傲然而立,睥睨四方。 转眼之间,两个林一合二为一,根本不理会四周的情形,竟是一头冲入到了那团骇人的剑阵之中…… 见此情形,魔煞门的元婴修士面面相觑。传闻中,只有前辈高人才可练就元神分身,却未必有本尊的强悍。而方才那两个林一,不仅难分彼此,便是修为与气势亦难辨高下。如此岂不是说,此时众人要面对是两个深不可测的高手…… 山坡上的阵法之中,天震门与清幽谷诸人同样是惊奇难耐。只身对阵魔煞门的上千之众,林一依旧是气势夺人。他一招困住了元婴后期圆满的大高手,轻描淡写地杀了两个元婴修士,更有鬼神难测的分身法门,一切的一切,直叫人眼花缭乱而又不得不为之深深动容。 “剪羽翼,制敌首,杀人立威,可谓静若处子,动若雷霆!而不管事后如何,自有神州门来收拾收尾……”晏起手扶青髯,暗嘘了一下。心忖,难怪这位林师弟当年便在九州闯下了偌大的名头!不过,他与那个神州门究竟有何干系?与其说是有恃无恐,却好似另有用意…… 林江仙回过神来,禁不住呵呵一笑,带着与有荣焉的神情与岚若云说道:“据传,我这兄弟曾与化神前辈闻白子交过手,一时难分胜负,叫人难以置信……”他又冲着身后点点头,笑道:“青玉啊!若能让你林师叔接掌清幽谷,你这丫头结婴用的丹药便包在为师的身上了,如何……” 阮青玉为人谨慎,处事沉稳,颇受林江仙的倚重!见师父如此动问,她稍稍欠身,看着远处说道:“只怕林师叔志不在清幽谷……” 林江仙哦了一声,随口问道:“他志在何方……” “呵呵!家师志在星辰大海!”一旁的东方朔趁机接了一句,又亲热地说道:“我说师伯,您身为长辈可不能厚此薄彼呀!晚辈的结婴大事便托付给您老人家了……” 看着林一这个诙谐且不失机敏的弟子,林江仙心生喜爱,却别有用意地笑道:“你若肯在清幽谷安家落户,我便将你当作亲传弟子看待!” 东方朔忙拱了拱手,很是恳切地说道:“晚辈正有此意,不过,还须禀明家师才好……” 林江仙轻松地笑道:“林兄弟断无不从之理!我虽不明他的志向,却是知道清幽谷有他的一半!”说着,他转向阵法之外,不禁轻轻念叨着,星辰大海…… 前后不过片刻的工夫,那团旋转不止的金色剑芒寂然消失,之前被困的离婴不见踪影,只有林一独自一人傲然凌空。见此情形,魔煞门上下皆是神色一黯。无须置疑啊!门主已然尸骸无存…… “离婴伏法,罪有应得!”林一背着双手,神色冷然,扬声说道:“一炷香之后,魔煞门将不复存在!尔等是转投别家,还是另寻他往,还须早作决断,以免自误!”他反手一招,几道流光飞入大袖中不见,天震门与清幽谷众人一一现身。 铁七与胡老大突然心有灵犀,忙窜至半空之中吼道:“我天震门精英荟萃,财源广进,有意同享仙道荣华富贵者,速速投奔本长老门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练气的小辈滚开,没筑基以上的修为,你不是丢人现眼吗!” 想不到,有着数千上万年传承的魔煞门,竟然自此而终!那十余位元婴修士心有戚戚,且神色惶然。形势比人强,徒呼奈何!其各自冲着墨云崮遥遥一拜,随即便各奔东西。之后,一些金丹、筑基的弟子御剑离开。而偌大的一个仙门,没有去处的人为数不少,天震门的招揽又是如此诱人…… 铁七等人壮大山门的手段虽不地道,倒也无可指责。成王败寇,仙道中亦然!看着天震门的一伙在广招门徒,而林一却对此熟视无睹,阮青玉暗暗心动,便与师父林江仙小声耳语了几句。对方迟疑了片刻,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她心中会意,带着两个师弟走了过去…… “一炷香的时辰已到!”林一在半空中伫立良久,淡淡看向前方。魔云崮上下人影乱窜,情形混乱不堪。他暗暗长吁了下,冷声说道:“铁七、胡子,与我荡平魔云崮!不从者,尽数驱逐,少造杀孽!” 为了让门下多添几个弟子,铁七与胡老大正忙的不亦乐乎。听到了吩咐之后,两人应了一声,便带头吼叫道:“林长老有令,荡平魔云崮!新入门的兄弟们,都他娘的头前带路,莫忘了要和气生财……” 数百道人影一往无前,气势汹汹…… 林一转而返回到之前的那片山坡上,落下身形之后,盘膝而坐。其不理会四周的情形,抬手拿起了紫金葫芦,昂首便灌了一口。待酒气长舒,他神色既然,心事不明。 天震门一伙如此威风,东方朔便想跟着去凑凑热闹。林一挥袖轻拂,犹自饮酒不辍。 有师父应允,东方朔便与晏起一道飞向了魔煞门所在的魔云崮。而阮青玉带着两个师弟及一群筑基修士亦跟了过去,只留下林江仙与兰若云陪着林一。 “你当初声称要灭了魔煞门,更似一句戏言!却不想应验在了百年之后……”林江仙与岚若云并肩走至林一的近前,依然是感慨万千。他正想接着说下去,却话语一转,关切问道:“兄弟!因何事而心生不快?” 林一闻声回首,淡淡一笑。林江仙已是元婴中期圆满的修为,神采更胜从前。其儒雅而悠闲的举止气度,倒是与身旁的岚若云很是般配。那女子有着元婴初期大成的修为,依旧是容貌秀美,却是比当年来要内敛沉稳许多。 林江仙与岚若云示意了下,两人便在山坡上坐了下来。他摸出一玉壶递了过去,笑问道:“可还记得‘冰岚露’的滋味否?” 林一轻轻点头,伸手接过了玉壶。 岚若云嫣然笑道:“我从爹爹手中习得‘冰岚露’的炼制之法,便成为了林兄专有的酿酒之人!林道友不妨品尝一二……” 林江仙神情自得,却转向林一苦笑道:“她为我一人酿酒,我却要为岚城派炼制了数十年的丹药,这买卖倒也划算!”岚若云冲其娇嗔一眼,说道:“你心甘情愿之事,又怪谁来……” 这两人举止亲昵,和睦无间。林一无意多言,打开了玉壶之后轻轻嗅了下,不由得又将眼光投向了远处。见其心不在焉,林江仙收起了笑容,略作沉吟,又问道:“兄弟,你真是神州门的长老不成?那可是太上长老啊,尚凌驾于门主之上……” 林一举起玉壶小呷一口,默默回味一番。少顷,他看着林江仙,嘴角上扬,反问道:“依兄长之见,实情又当如何?” 林江仙微微一怔,忙道:“兄弟啊!若非如此,却将神州门有意扯进灭门之争,便不怕人家寻你麻烦?到那时候,便是清幽谷加上天震门,亦难敌雷霆之怒啊……” 林一双眉一挑,一口饮尽了壶中美酒。片刻之后,他眼光闪动,意味不明地说道:“灭门之祸是何等的惨烈啊!我且等着有人早日寻来……”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一十五章 一笔旧账 感谢书友‘钢铁的心’的月票支持!!! ……………… 不过三五日,一桩奇人奇事在夏州传的沸沸扬扬。 据传,百年前去了仙域的林一,回来了!得知魔煞门强占其兄长的清幽谷,其勃然大怒,独自一人上门寻仇,力斩门主离婴及十数位元婴高手,一举踏平了魔云崮。而更叫人为之震惊的是,他灭门之行径竟然来自神州门的授意,并有太上长老的令牌为证。当时在场的上千人有目共睹,并无半分的虚假。 获悉此事,与魔煞门交好的几家仙门本想追究一番,最后却不得不偃旗息鼓。只因神州门毫无动静,用意却不难猜测!看来离婴真的得罪了某位高人,这才落下灭门之祸。而不管详情如何,林一的大名,在各个仙门、坊间与家族之中盛传一时…… 林一无心不理会外界的传闻,早早回到了清幽谷。前往魔煞门的魔云崮,他一行不过三、四十人,而回转之时,足有一两千之众。 此番灭门之举,天震门不仅招揽了上百位金丹修士,还带回数百个筑基修士;除此之外,铁七与胡老大更是将魔云崮所有的家当横卷一空。而阮青玉则对魔煞门弟子的品行稍加甄选,收了二十多位金丹、百十位筑基以及千多位练气的门人;如此一来,人影凋零的清幽谷顿时变了模样。 林一要耽搁几日,铁七与胡老大先行返回。他二人带着数百个弟子,可谓意气风发,一路上浩浩荡荡…… 清幽谷,一处山坡之上,林一、晏起与林江仙围着一方石桌叙话。三人的不远处,阮青玉为东方朔分说着山谷中的情形。 “幽冥涧,为我当年栖息之所!晏师兄与东方可在此处安身,不知……”林一冲着山坡尽头的洞府示意了下,转而带着征询的神色看向眼前的两人。 晏起四下打量,欣慰说道:“此间灵气浓郁且远离尘嚣,实乃静修的好所在!从今往后,还要请林兄多多关照!”他从大夏一路奔波至此,此时才算是安下心来。 从魔云崮返回的途中,晏起与林一商议之后,便决计加入清幽谷。林江仙不仅是有名的炼丹宗师,且为人厚道,加之此间重开山门等等,着实大有可为! 林江仙摆手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还怕你去了天震门呢!所幸我家兄弟惦记着清幽谷,这才让我多了位有胆识、善谋断的长老,呵呵!” 这是林一对晏某人的评断?晏起不由得神色微窘,说道:“为了清幽谷,晏某当竭尽所能……” 这位晏宗主若是加入天震门,根本应付不了蛮横的铁七与胡老大两人。而他与东方朔来到清幽谷,不仅可以助林江仙一臂之力,自己亦没了后顾之忧!林一微微一笑,抬手拿出了十余只乾坤袋放在了石桌上。 见状,林江仙与晏起神色不解。瞅着好奇,东方朔与阮青玉亦凑了过来。 “其中不过一些灵石、法宝、功法及灵药等等,我没工夫加以细看,一并交予林兄吧!”林一很是随意地说道:“清幽谷要炼制一套封山大阵,加上弟子的修炼所用,颇耗灵石!若是不够,我身上还有……” 林江仙挠挠头,有些尴尬地说道:“为兄不善经营,入不敷出,倒是让兄弟见笑了!”他伸手不客气地抓向乾坤袋,又道:“你我兄弟向来不分彼此……”少顷,其惊讶失声道:“足有三、四百万的灵石,还有……” 莫说林江仙没见过这么多的灵石,便是曾为一宗之主的晏起亦是如此。三、四百万的灵石,足以支撑一个小仙门运转数百年!而林一在后土仙境中杀人所得,加上魔煞门的离婴以及十余位元婴长老的全部家当,远远超出此数! 东方朔对自家师父的过人手段并不意外,在一旁呵呵直乐。清幽谷家底殷实,以后的日子便好过了许多。阮青玉错愕过后,惊喜道:“师父!弟子正愁上千门人无法安置,林师叔的灵石可是解了燃眉之急!” 清幽谷弟子多了,林江仙却未放在心上。他这么多年逍遥惯了,山门中琐碎之事皆由阮青玉打理。听到弟子如此一说,其不解问道:“千里清幽谷,怎会安置不下上千弟子?” 阮青玉忙分说道:“入门弟子有洞府安身之外,还须修炼所用的灵石、功法等等……” 林江仙又挠挠头,无奈地说道:“弟子十余人足矣!人多了倒是麻烦……”他心念一转,冲着林一恳求道:“兄弟,清幽谷离不开你啊!为兄还是一门心思研修丹道,你看如何……” 林一看了一眼晏起,转而吩咐道:“青玉守灵石,东方管功法,晏师兄执掌山门内外,重大事宜由林兄决断!” 晏起、阮青玉与东方朔皆点头应允,林江仙急道:“那兄弟你呢?为何要置我清幽谷不顾……” 林一缓缓站起身来,背着双手踱了几步,说道:“我于此间盘桓几日后,尚须回天震门看一看,并顺道祭拜天震子与紫玉……” 东方朔趁机说道:“师父,不妨带上弟子啊!” 林一想了想,点头应道:“你且闭关几日,待伤势痊愈大半,便随我上路……” 林江仙不依不饶起来,追问道:“再之后呢?” 林一看着远处沉吟了下,说道:“远行之前,不免要走一趟神州门……” “林师弟又要远行,去往何方,莫不是九州风传已久的仙域?”晏起跟着问了一句。其他几人振奋起来,东方朔更是欣喜说道:“师父,若是前往仙域,说什么亦不能丢下弟子啊!” 林一转过身来,如实说道:“那条路是否通往仙域,无从知晓!我被其困了百年,侥幸之下才得以脱身!而依我看来,没有化神的修为,深陷其中,将九死一生!你等……”话未说尽,他含笑摇头。若是那条地下罡风洞穴可以轻易穿越,登仙谷的罗秋娘等散修又何必空等至今。那几人皆是元婴后期圆满的修为尚不敢造次,更别提眼前的这几位了。不然,去了只有死路一条。 闻言,晏起与东方朔有自知之明,随即打消了心思。林江仙却是从方才的话里听出了不同,问道:“罢了!你且远行便是,却又为何要走一趟神州门呢?” 林一嘴角上扬,意味深长地笑道:“有人不理我,我只能寻上门去……” …… 多了上千弟子,还有大笔的灵石可用,在林一与晏起等人的相助之下,清幽谷生机焕然,渐渐有了仙门的样子。林江仙虽不喜山门琐碎,无奈事关己身,每日里忙得团团转,倒也乐在其中。 十日之后,林一与晏起暗中打了个招呼,便带着东方朔悄然离开了清幽谷。两人并不着急着赶路,而是借助飞舟御空,悠悠飞往玉山岛。途中,一对师徒说话不停。 有关大夏的情形,还是来自晏起的叙述,如今从东方朔的口中说出来,又多了几分不同…… 在木天远成为金丹修士之后,曾派人去寻找过一个叫作大商的地方,却数十年一无所获。也许,他只是为了木家那门远亲的下落…… 还有那个秋采盈,据说曾为玄天门弟子,并专门来正阳宗找过东方朔。那是一个身着月白长裙的貌美女子,见面第一句话便是;你师父还会回来吗?后者摇头不知,其长叹了一声便黯然离去,还念叨着,红颜随风去,离人不复返…… 当听到这些往事的时候,林一默默饮了一坛酒,神色落寞!之后,得知晏起曾在无定海数回救下了东方朔的性命,他对那位宗主的最后一丝芥蒂,随之荡然无存…… 难得师徒相伴,林一拿出一个乾坤袋交与东方朔,里面除了十数万灵石之外,还有几件上佳的法宝与丹药等物。不仅如此,他又将三分的《升龙决》及七分的妖修炼体术合二为一,加上极为好用的风遁术,一并传给了弟子。 师父既然对他人如此大方,又怎会亏待自己这个独门弟子呢!一番喜悦之后,东方朔得意地奉上两个乾坤袋,里面装着来自大夏的数千坛美酒,林一心怀大畅…… 如此过去了半个月,这对师徒绕道玉山镇并逗留一日,使得柳家兄妹受益匪浅。此后,林一带着东方朔直奔天震门…… 如今的天震门可不得了,师徒俩才接近玉北镇便有巡山的弟子迎了上来。对方一行三人,才想叫嚣几句,忽而有所察觉,竟然吓得大惊失色掉头便跑。其中一金丹弟子来自魔煞门,这辈子最难以忘怀的,便是为他带来灭门之祸的那个人! 林一踏空而行,东方朔御剑随后。距断玉*峰尚有十余里,便见山门前站满了人,足有上千之众,黑压压的一片,颇有声势。待师徒俩渐渐临近,铁七与胡老大已率先迎上来,神气活现地喊了一嗓子—— “恭迎门主回山——”随之刹那,恭迎门主回山的吼声如雷,响彻山谷! 林一缓缓止住了去势,面沉似水。铁七与胡老大抢至近前,一个炫耀道:“我天震门终有今日,真他娘的威风啊!”一个哈哈笑道:“胡子恭迎门主归来……” “放屁!”林一双眉一挑,气势凌人,扬声叱道:“老门主尚未拜祭,便有人敢在天震门妄自尊大,想寻死不成!”其突然翻脸,吓得铁七与胡老大一哆嗦。两人便如兜头浇下一瓢凉水,一时不知所措。这位是怎么了?是恼怒此前的山门内讧,还是瞧谁不顺眼…… 林一陡然拔空而起,不容置疑地命道:“门主之位我自有定夺,尔等与我散了!”言罢,他根本不理会身后的铁七与胡老大两人,径自飞往断玉*峰! 铁七与胡老大面面相觑,随即又各自露出了笑脸,转而冲着东方朔说道:“东方道友,彼此乃是一家人,千万莫要见外,还请洞府中说话……” 东方朔尚在东张西望,眼光落在下方一个矮小龌龊的人影上。见对方神色惊慌,他禁不住嘿嘿一乐,扭头拱拱手说道:“两位长老自便,我且去讨要一笔旧账……” ………… ps:一笔旧账,是讨,是还?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一十六章 两不偏袒 断玉*峰的峰巅,一处洞穴之中,林一负手而立,临崖远眺。置身三千丈,海天尽收眼底,淡淡雾霭飘来,情景一如往昔…… 铁七与胡老大守在一旁,两人不敢吭声。东方朔则是好奇地打量着四周,面带笑意。 林一转过身来,看着那两间洞府默然无语。两百多年之前,天震子曾与他在此修炼雷法…… 只因当年撞上了那位恶人并来到天震门,这才有了后来的仙境之行及种种机缘!俗语有云,与君子图利,与小人图名,与天地图机缘。而无论名利与否,机缘却随处皆在,且看本心如何自处…… 暗吁了下,林一的眼光落在了东方朔的身上,轻轻皱了皱眉头,说道:“甲子道根基不稳而难以结丹,且寿元不多。你讨回灵石亦就罢了,又何须仗势欺人呢!” 东方朔神色一怔,忙躬身称是。方才寻那甲子道讨回了灵石,还趁机教训了一番,着实扬眉吐气,却不想一切难逃师父的法眼!想那日自己与晏师伯被一个筑基小辈欺负,叫人羞于启齿!而此一时彼一时,岂不都是在仗势欺人吗…… 心有所悟,东方朔神色窘然。他才要出声认过,林一摆了摆手,走至洞穴内一方石凳前坐下,转向铁七与胡老大问道:“魔煞门之行的收获如何?” 这句话戳到了痒处,胡老大顿时兴奋起来。他不客气地寻了个石凳坐下来说道:“魔煞门不愧为大仙门啊!灵石、药草及各种家当是应有尽有,全数被我席卷一空!哈哈!之所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抄家灭门着实要的,真他娘的痛快……” “再敢污言秽语,信不信我将你扔出去!”胡老大话未说完,林一的脸色沉了下来。对方一缩脖子,忙起身讪讪一笑。他看着铁七说道:“你且道来!” 铁七深知林一的脾性,很少在当面放肆。他幸灾乐祸地看了一眼胡老大,转而一本正经地说道:“魔煞门之行,我获利灵石两、三百万,更有法器、灵器、法宝及草药等等无算,这笔买卖赚大了……”他神色一怔,这才察觉自己的口气与胡老大如出一辙,忙赔了个笑脸,接着说道:“好叫林师兄得知,我天震门已有金丹弟子四百,筑基弟子近千,等闲的门派已难以比肩,可谓真正的玉山至尊!呵呵……”话到此处,其不由得挺起了胸膛,凶恶的面目上竟也神采飞扬。 林一脸色转缓,微微点头。天震门有了今日,亦算是了却天震子当年的一桩夙愿!他抬手拿出了几个乾坤袋扔给了铁七,说道:“我这还有两百万灵石及一些杂物……” 铁七与胡老大换了个眼神,彼此皆诧然不已。林师兄、林长老真是富裕,一人的身家堪比整个天震门了!两人很是善解人意地呵呵一笑,忙异口同声地说道—— “山门今非昔比,岂能让林师兄自掏腰包……” “哎呀!林长老积攒家当不易,还请收回灵石……” 林一杀人越货积攒了不下七、八百万的灵石,其中小半来自离婴及几位魔煞门的长老。他本想将灵石二一添作五,尽数分给天震门与清幽谷,因铁七等人所获颇丰,这才想着为自己留下一些备用,却不想听到了两人的这番话…… “闭嘴!”林一扬眉轻叱,那两人霎时噤声。他吐出一口闷气,说道:“我拿出灵石只为贴补山门之用,并非送与你二人!” 铁七忙收起了乾坤袋,与胡老大连连点头称是。见其如此德行,林一两眼一翻,没了说话的兴致。他索性拂袖而起,不耐烦地吩咐道:“随我前往虚鼎门!” …… 玉山岛之南,有一座南屏山。其钟灵隽秀,灵气充裕,为虚鼎门的道场所在。 南屏山的北麓,一处僻静的山岗之上,几人站在一座坟冢之前。除了林一、铁七、胡老大及东方朔之外,还有身着白衣的炎鑫与一袭淡青长裙的柳兮湖。 炎鑫与柳兮湖早已获悉有关林一的传闻,见其一行乍然现身,两人忙迎出了山门。简短寒暄之后,六人来到了天震子与紫玉的坟冢之前。 这是一座两人合葬的坟冢,前面竖着的石碑上刻着天震子与紫玉的名讳。林一拿着紫金葫芦洒下清酒,欠身为礼。东方朔跟着师父拜了拜,便识趣躲至一旁。铁七与胡老大还想来个撮土为香以示郑重,柳兮湖已拿出现成的香烛摆在了坟前。 林一看了眼那女子,默然不语。柳兮湖貌美如昔,举止端庄,与紫玉当年的神采有些仿佛。她与师兄早已结成道侣,并双双有了元婴中期的修为。而其师兄炎鑫,气度沉稳而内敛,颇有一门之主的风范。 随几人参拜之后,炎鑫看了眼铁七与胡老大,稍作迟疑,走至林一面前深施一礼,恭恭敬敬地说道:“林道友之大恩,不敢有忘!还请盘桓几日,以便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 林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天震门以后不会为难虚鼎门,你二人安心便是,请回吧!”他神色冷淡,摆明是不想与对方有所纠葛。 柳兮湖还想出声相邀,见此情形后,不由轻轻一叹了。当初彼此本来有着生死患难的交情,却白白舍弃了!而如此一个名动九州的人物,宁愿与铁七之流为伍,却不屑与虚鼎门来往,叫人情何以堪!她抿着嘴唇,颔首示意了下,一声不吭转身离去。 炎鑫稍作踌躇,还是说道:“有林道友在,天震门与虚鼎门当以兄弟论处,自不会再起纷争。恰逢百年后再次聚首,在下还想就……就仙域一事讨教一二,还望……” 林一不说话,嘴角露出一抹不置可否的笑容。 晏起神色尴尬起来,自知交浅言深,转而歉然说道:“不妨改日再向林道友请教,失陪!” “我在此间尚有事未了,不送!”林一回了一句,便不理再会炎鑫。对方已然没了之前的沉稳,带着几分尴尬的神情拱手告辞。 铁七与胡老大垂手站立,一时不明所以。既然拜祭完了,还有何事未了?林一走至坟冢的石碑旁边,沉思不语。东方朔则事不关己,只顾着饱览四周风景。苍翠掩映之中,所在的山岗偏僻而幽静…… 片刻之后,林一似有计较。他抬眼看向铁七与胡老大,说道:“天震子兄长便在此处躺着呢!你二人谁有意继任门主,不妨站出来说一声,亦算是对他身后有个交代!”其接着摆摆手,又说道:“不要指望我接掌天震门,这门主之位便从你二人之间决出!” 这是要在老门主的坟前决出继任者……原来如此!铁七还在迟疑,胡老大已当仁不让地上前一步,说道:“这百年间,为了招揽弟子壮大山门,胡子可谓披肝沥胆,不敢稍有懈怠!天震门能有今日,在下不敢妄称功劳,可功劳着实不少啊!至于由谁来执掌门主之位,还须由你这位太上长老定夺,我兄弟绝无二话,呵呵!” 林一不动声色,眼光转向铁七。 被胡老大抢了风头,铁七心有不忿。他哼了声,冲着林一说道:“我虽厚着面皮以师兄相称呼,却是将你视作长辈一般的存在!彼此可是有着两百多年的交情,岂是他人可以相提并论!而在下身为掌门弟子,是否继任门主,有请您老人家一言决之!” 看着这相争不下的两个强人,林一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铁七为我相识两百年的老兄弟,胡子因我的缘故才投奔的天震门,无论你二人由谁来继任门主,我均无异议,两不偏袒!不过,我可是有言在先……”他顿了一下,慢条斯理地说道:“继任门主者,须坐镇断玉*峰百年而不得离开山门半步!如有违反,莫怪我到时候翻脸不认人!” 林一话语随意,却有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又以示公允地说道:“我可将天震门的雷法传授与胡子,天雷淬体百年,或有一番收获!” 铁七尚在权衡取舍之间,胡子瞪着双眼不干了,诧异道:“整日里守着断玉*峰,与禁足有甚两样?还要百年之久?我可受不了那天雷滚滚,岂非是要将人憋疯了……” 林一微微摇头,说道:“这是我的规矩,不容更改!” 胡老大见铁七尚在迟疑不决,他眼珠子急转几圈,无奈地说道:“我还想逍遥快活几日呢……” 林一不以为然地点点头,说道:“胡子既然无意门主之位,不便勉强!铁七……”他话语突然一转,沉声说道:“在令师的坟前,与我跪下!” 铁七惊了一下,却不明就里。而林一神色冷然,根本不容拒绝。他忙走至坟前跪下了去,心头犹自惴惴不安。 林一拿出天震子遗下的乾坤袋与一块玉质九州令,说道:“此乃令师遗物及门主信物!自今日起,你便是天震门的门主……” 门主继任的仪式,简单而不失庄重!铁七老老实实跪拜领命,胡老大在一旁患得患失,林一则是神情轻松……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东方朔拈须微笑。师父啊师父!您老人家真的两不偏袒? “铁门主,兄弟有礼了!还请您老人家多多关照……” “呵呵!你我兄弟不必见外……” “铁门主,日后由您坐镇断玉*峰,出门跑腿的一应琐碎便由胡子我代劳了……” “哈哈!倒是叫兄弟受累了!你我不妨回山再作商量……” 一对冤家,突然成了亲兄弟。两人一番亲热之后,便要守着规矩拜见林一这位太上长老,却又双双看向远处。铁七好奇地说道:“那女子为何回转?后面还有一人……”胡老大理所当然地奉承道:“可不是恭贺铁门主来了……” 天震门的门主有了落处,使得林一少了桩心事。他才想吩咐几句,已然留意到了远处的动静。那带路的女子正是方才离去的柳兮湖,后面跟着一位行色匆匆且神色焦急的陌生男子。 相距尚远,那有着金丹修为的男子便迫不及待地高呼一声—— “前方可是林前辈?晚辈命不久矣!救我……” …… ps:断玉*峰是违禁词,呵呵!多谢各位订阅投票支持!!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一十七章 言行不一 感谢书友‘奥立奥’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leilei0211’的订阅、捧场及月票支持!感谢‘junbuwei’、‘blck先森’、‘开心大门牙’的捧场支持! ………………………… 突然有陌生人跑过来高呼救命,莫说东方朔、铁七与胡老大皆是神色懵懂,便是林一亦有些糊涂!那风尘仆仆的中年男子,有着金丹中期的修为,周身上下并无异常,又怎会命不久矣? 山岗之上,柳兮湖静立一旁。此前返回山门的时候,恰逢有人前来寻找林一。见对方风尘仆仆且话语怪异,不由得叫人为之好奇起来。她迟疑再三之后,还是带着这个男子来到了此处。 “林前辈,您老人家可真是叫人寻得辛苦啊!一个月!整整一个月!在下从舒州至夏州、清幽谷、天震门、再至虚鼎门……”接连的滔滔不绝之后,这男子又惊又喜,还带着满脸的庆幸,双手奉上一枚玉简,恳求道:“在下天道门葛元,有请林前辈施法救命!” 听了这个葛元的一番话,在场的几人明白了过来。此人,乃天道门弟子。他与师妹拌了几句嘴,恰好被长辈撞见,并为此受到了惩戒! 不过,这惩戒叫人匪夷所思!葛元被门中的前辈下了神魂禁制,若是一月之内不得解除,将死路一条。而那位前辈说了,这天下只有一人可以救他性命,便是夏州的林一。只须持信简寻到那人,便可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平白无故遭致如此重惩,葛元很是冤屈,却又只能自认倒霉!在天道门中,那位前辈是有了名的喜怒无常,没人不怕她的! 无奈之下,葛元带着那位前辈的信简与几句吩咐,便匆匆忙忙赶往了夏州。一路之上,他是一个传送阵接着一个传送阵,不敢稍有耽搁。没法子啊!一个月之内寻不见要找之人,神魂禁制发作,其小命便没了! 奉上了玉简之后,葛元还是来不及缓口气,忙道:“前辈!信简若是无误,还请出手相救!花前辈还有几句话让在下转告呢……” 林一手里拿着玉简,双眸闪动,沉吟不语! 铁七与东方朔还在盯着那个葛元,各自神色错愕!神魂禁制?这禁锢人的手段可够歹毒的…… 胡老大则是感同身受,一时心头惴惴…… 柳兮湖略有所悟,已然想到了一个貌美的女子!葛元口中的花前辈,不是那人又是谁?以性命要挟,一月内横越九州千万里,只为传信而来…… “前辈……”葛元再次出声相求。林一冲其打量一下,突然抬起左手抓去,转而屈指一弹,紧接着便是一声微弱的爆响,一缕淡淡黑烟袅袅散去,煞是诡异…… 葛元终得以放下心来,躬身谢道:“花前辈所言不差,林前辈绝非见死不救之人!” 林一看着手中之物,神色渐渐凝重起来。在未央海上,并未见到花尘子的身影。自己现身至今已过去了两个多月,那女子却在一月之前便让人送来这枚玉简。而其中只有一句话:行至水穷云未起,空谷百年雁无迹;天涯路尽天门开,一步绝尘登仙去! 花尘子虽性情多变且狡诈多智,却并非行事莽撞之人!她如此匆忙传信,却只有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林一拿着手中的玉简示意了下,问道:“葛元!你方才曾说,除此之外还有话转告,不妨与我道来!” 一旁的胡老大按捺不住,跟着接话说道:“林长老!胡子虽说无恙……这个……!”亲眼所见葛元遭受神魂禁制的情形,他还是担忧起了自家的安危。 林一瞥了眼胡老大,说道:“百年之期已过,你自然无恙!而言行不一者,才会自食其果!”胡老大暗松一口气,低头哈腰笑道:“嘿嘿!我不过随口一问……” 葛元突然现出为难的神色,欲言又止。见林一看来,他迟疑了下,还是后退了两步,小心说道:“花前辈的原话如下……未竟之途,有人代劳,那个言行不一的小子有此下场,实属报应!哼哼!活该!倒霉……”他说着,还佯作出花尘子刁蛮的神态来,竟也惟妙惟肖。而见此情形,在场的几人并非感到有趣,反倒是面面相觑。稍后,胡老大垂下脑袋,嘴角一阵抽搐。 一番吞吞吐吐之后,葛元被自己个儿吓了一跳。而林一神色沉静,并未动怒,他这才壮壮胆子接着又道:“花前辈还说了,念与那小子有着过命的交情,这才千万里传书,自此以后两不相欠!”言罢,其再不敢出声,只怕惹出祸来殃及自身。 林一双手背后,掌心还扣着那枚玉简,往前踱了两步,抬头远望。四周苍翠环绕,安谧寂寥;秀峰之上,云天高远…… 独自默然片刻,林一转过身来,随手摸出一件法宝扔向葛元,说道:“一路辛劳!这把飞剑聊作补偿吧!”对方忙拱手称谢,便带着意外之喜返身踏上了来路。少顷,他又转向铁七与胡老大说道:“你兄弟二人先行一步……好生经营天震门!日后前往清幽谷求取丹药,休得白占便宜,不然……”其很是随意地转向东方朔吩咐道:“你与我记住了,天震门不掏灵石,一粒丹药都没有!” 清幽谷穷得烧不起丹炉,与天震门不无干系!铁七与胡老大每回上门求丹药,都是理所当然地拿了就走,使得林江仙苦不堪言,却又念及林一的情面而不便拒绝,以至于几年后他两手一摊,没灵石、没药草,丹药何来?如此这般,两家穷亲戚才渐渐没了走动! 现如今天震门成了富裕人家,几块灵石自然不在话下,铁七与胡老大忙应承不迭,又对林一手上的玉简好奇起来,说道:“那花道友莫非是个女子?最难消受美人恩呐!咱家兄弟了然!既然林长老无暇返回山门,且如此这般便是……嘿嘿!呵呵!哈哈!”放肆的笑声响起,两个心虚的家伙已趁机窜到了半空之中,相逐而去。 无心与那两个浑人计较,林一转而走至柳兮湖的身前。那女子想起此前的冷遇,不由得轻声说道:“若有相扰,这便告辞了……” 林一摇了摇头,淡淡笑道:“有些话我本不想说……”他顿了下,接着又道:“天震门的弟子大多来自散修,清幽谷毁了可以再来,而你虚鼎门又经得起多大的风浪?不妨偏安一隅,静心修道!此间风景甚好……” 柳兮湖微微一怔,山岗的坟冢前只余下她独自一人。其缓缓前行两步,抬首远望。人踪杳杳,白云意懒…… …… 清幽谷,幽冥涧,晏起的洞府之中,林一与其相对盘膝而坐。 林一带着东方朔前往玉山岛,走了一个月。而返回夏州的时候,两人只用了一天的工夫。他未作停歇,只想与晏起好好畅谈一番。 曾几何时,这两人一位是前辈高手,一位是后进小辈。彼此间有过欣赏、有过提防、有过暗算、亦有过撕破脸皮的时候,却从未这般好好的说过话。时至今日,光阴荏苒三百多年…… 修为与境界的感悟,炼器、炼丹以及阵法的心得,直至拼杀取胜之道,林一是无所不谈! 为此,晏起大为振奋!他知道面前的不再是那个来自大夏的晚辈,而是一个名动九州的高手!得以与这样一个奇人坐而论道,着实不易! 两人畅谈一日,晏起大有收获!林一的许多见解与感悟,对他来说有拨云见日之功。在其意犹未尽之时,对方笑着离去,说是要寻林江仙饮酒…… 清幽谷以北的青霞山,为门主的洞府所在。此处与幽冥涧为山门中两处禁地,非亲传弟子与长老不得入内。尚未临近便有丹香飘来…… 火红的丹炉旁,有岚若云作陪,林一与林江仙饮酒不辍!从岚城初识,鬼市奇遇,再到后来的种种,他两人有说不完的话…… 林一返回清幽谷的第三日,带着东方朔来到幽冥涧旁的山峰之上…… 半个时辰之后,东方朔跪了下来,无奈地说道:“在师父收到信简的那一刻起,弟子便知道分别在即……” 两日来未作歇息,林一不见疲态。他走至山峰上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摆摆手说道:“你我虽为师徒,年岁却相差无几,不必拘礼!” 东方朔的脸上露出笑容,却执拗说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还是磕几个头才能心安!师父便成全了弟子吧!”说着,他不管不顾地伏地叩首! 林一本想劝阻,却心头一动。待东方朔站起身来,他略作迟疑,便抬手布下几道禁法,又拿出三枚玉简,郑重示意道:“正如你方才所言,若非倾囊相授,只怕为师难以心安啊!只不过,这‘寄魂分身术’与‘破空遁’乃保命神通,即便无法修炼,亦绝不可外传!而后一篇碑文,更不得走漏半点风声。如若不然,小小的清幽谷毁灭只在旦夕之间!切记!” 东方朔忙又跪下,伸出双手郑重接下三枚玉简。几个时辰之后,他当着师父的面将其毁去。 随后,林一又吩咐道,只有在修为有成之后,晏起与林江仙化神之时,方可将碑文相传。东方朔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师父,忙用心记下。还有,莫要往了天震门与玉山柳家的那份渊源;虚鼎门有难时,不妨暗中予以关照…… 林一走的时候,没有惊动晏起与林江仙。他只是让东方朔代为转告一声,要出趟远门!至于何时归来,弟子没问,师父亦未提及…… 旭日初升时分,东方朔冲着那远去的背影躬身一拜!他转而俯瞰清幽谷,双目熠熠生辉……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一十八章 又能如何 感谢书友‘青云天外’、‘阿健宝贝’的捧场支持!!! ……………………………… 神州门数百里外的鳌山脚下,乃天昊镇所在。此处依山而居,为修士汇集之地! 午后才过,乌云遮住了日头。不消一刻,风雨骤来,天地一片茫茫。 已是岁末腊月,这突如其来的一场冬雨愈来愈大!街道上除了偶尔一闪即过的修士之外,早已没了凡人的身影。 便在此时,林一出现在风雨的街道上。他背着双手,信步游走,眉宇间若有所思。少顷,其四下打量一番,身形凌空而起,直奔鳌山的方向而去。 片刻之后,神州门的山门在望,林一去势渐缓。而尚不待他继续前行,突然冲过来两道人影,并出声喝道:“来人止步!” 那是两个金丹后期的修士,皆面无表情。 林一抬眼看去,那座曾熟悉的神鳌峰藏于**深处,情形不明。他轻轻皱眉,叱道:“缘何阻我去路?” 两个神州门弟子似是有备而来,其中模样年长些的一人拱手说道:“非本门弟子且不受召见者,面阻勿怪!还请林前辈就此回转,不然……” “哦?”林一眉梢一挑,反问道:“你已然知晓我的来历?”那人迟疑了下,索性不再吭声。倾盆而下的雨水之中,双方相距十余丈悬空而立,皆无退让之意。 少顷,林一抬手拿出一物,正是那面金质的九州令。稍稍把玩,他将其举起来,说道:“想来,即便我亮出太上长老的金牌,想必还是个拒之门外的下场……” 见到金质九州令,两个金丹弟子悄悄换了个眼神。其为首者斟酌一二,拱手说道:“我家祖师已有所吩咐,太上长老令牌因故丢失多时。林前辈既然持有此令,还请原物奉还!” 许是没听清楚,或是错愕所致,抑或是所担忧的一切成为了事实,林一的嘴角冷冷翘起,周身的杀气沛然而出,顿时将临近的雨水击成粉碎,再化作雾气横卷而去。那两个金丹弟子脸色微变,却是不敢退后,还硬着头皮说道:“山门之前,休得无礼……” “小辈,莫要得寸进尺!”林一双眸一寒,转而扬声喝道:“出云子何在?文玄子何在?出来见我……”他暗运玄功,声震四方。这一刻,鳌山上下除了那不尽的雨水,还有回响不绝的喝声…… 来人不仅杀意滔天,还直呼祖师名讳,这是要单挑山门的架势!两个金丹弟子吓了一跳,忙暴退而去。而不过刹那,二十余位元婴后期的修士恰似平地而出,眨眼间便将林一围困了起来。 异变突起,林一不以为惧,环顾四周,见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出云子与文玄子并未现身,却有宁远与文心带着一二十位高手摆开了阵仗,并冲着他微微颔首示意。 林一双眉浅锁,沉声问道:“宁远!文心!令师及令师伯可在山门之内,为何要如此对待林某?” 文心眼光躲闪,避而不答。宁远歉然一笑,说道:“林道友,且息怒!听我道来……”他眼光掠四周,一个个同门严阵以待。其暗吁了下,接着不慌不忙地说道:“你假借神州门之名而一举灭了魔煞门,在夏州惹起的动静可是不小!家师为此很是不快,虽念及旧情而不予追究,却不想与你再有纠葛!还请奉还九州令,以免彼此伤了和气!” 林一身上的气势不减,下巴一挑,说道:“宁远,不管你是奉命行事,还是要成心对付林某,皆无妨。不过,我再问你最后一回,令师及令师伯是否还在山门之内……” 宁远沉吟了下,从容说道:“事关两位长辈的行踪,请恕宁某无可奉告!” 林一眉梢一挑,嘴巴一撇,冷笑了声说道:“宁远,本以为你是个可信之人,却不想……”他拂袖一挥,又道:“亦罢!你不说,便由我来说……”对方神色微窘,却与四周的同门留意起来。一个外人,怎会知晓两位前辈的动向? 林一背起双手,扬声说道:“两百多年之前,出云子潜回了神州门,便在暗中谋划九州一统的大业!后土仙境之行,文玄子借机挑起仙门纷争,并为日后的未央海大战留下注脚。那对师兄弟真是好算计啊!只须出其不意之下,重挫各大仙门,神州门便可成为天下至尊……”他清冷的话语声直透雨雾,悠悠传向百里、千里,乃至万里之外…… 不管林一所言真伪如何,皆事关非小!宁远神色一乱,忙道:“林道友!空口无凭,还请慎言……” “谁说我空口无凭?这九州令莫非有假不成?”林一抬手示意了下,不以为然地哼了声,周身散发着狂傲的气势,冷然说道:“出云子以太上长老金牌相赠,并让林某在暗中相助。现如今,他心愿达成,却来了个过河拆桥!呵呵……”他摇了摇头,接着又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九州的化神修士已尽数被他带往一条不归路……” 林一的猜测或许有误,却**不离十。而若是任其这般说下去并风传天下,神州门将颜面扫地。宁远有心阻止,却踌躇不定。眼前这人既然敢来,便必定有所依恃!稍有不慎,只怕会事与愿违! 宁远正自两难之际,却又放下心来。只见一道人影穿过雨雾而来,悠然出声—— “言不可尽善,善不可尽言!” 看清来人,林一微微一怔。他周身气势一敛,却兀自狐疑不定。神州门的两位高人并未出山远行? 数十丈外,文玄子飘然而至。其神态从容,好似要融入风雨之中,却又让人无从睥睨!他淡淡看着林一,带着难以捉摸的神情说道:“凡事有度,过犹不及也!” 林一哼了一声,反诘道:“若非如此,你文玄子前辈会现身吗?”他抬手指向左右,又质问道:“早已料到林某要登门,却摆下好大的阵仗,又是何道理?” 文玄子不动声色,拈须说道:“谁让你灭了魔煞门而置我于不义呢?此情此景,不过你咎由自取罢了!”见其气定神闲的模样,林一轻轻摇头,说道:“本以为前辈现身会给我一个说法,未料到您虚言以对,着实叫人心寒!” 话语一顿,林一又朗声说道:“当初的未央海之上,有出云子前辈的暗中传音,你才临时起意派天震门参战,不过是要逼我现身并牵扯在内……” 文玄子眼光一闪,慢慢松开了拈须的手。 林一接着说道:“此后,出云子假借仙域的下落来了个恩威并重,助你一统九州仙门,却将我抛至一旁,忘了彼此的约定,这与过河拆桥有甚两样?”他话语陡然拔高,叱道:“有你等假我之名蒙骗天下在前,又怎怪得了我效仿在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外乎如此!”其敛藏的气势缓缓散出,凌厉的杀机迅即笼罩四方,惊得神州门的那些高手暗暗动容。 文玄子神色一动,适时出声吩咐道:“宁远带人退下!老夫与林道友有话说……” 宁远的心头一缓,与师妹相视无语。转身之际,他两人不忘冲着林一拱手示意! 众人散去,文玄子双袖一挥,数十丈内顿时风雨无声。见林一不为所动,他轻轻一笑,说道:“你所为何来?”其言行举止,竟然与之前判若两人…… 林一默默打量着文玄子,少顷,竟是将金质九州令抬手抛了过去,说道:“一为奉还令牌,二是要寻问出云子前辈的动向!” 文玄子又是呵呵笑道:“果不其然!我师兄走的时候便留下话来,一切皆瞒不过你小子……”不待对方将话说完,林一猛地仰起头来,胸口一阵急剧起伏。数十丈内皆为元神之力所禁锢,风雨不来,只怕人亦难以走脱! “方才的一番作难,并无恶意!不经磨砺,难当重任啊!你之修为秉性,皆为上佳之选……”文玄子收起了金质九州令,转而又拿出一面白玉令牌。他才要接着说话,林一突然回首看来,焦急问道:“出云子前辈已走了多时?他怎会忘了我的有言在先……?” “有言在先……”文玄子念叨了一句,恍然笑道:“又能如何?那个地方你去了十死无生,我师兄才有意相瞒,实乃用心良苦啊!除此之外,他在一月之前便断定你必将寻上门来……”他示意了下手上的令牌,温和又道:“……并让我收下你这个弟子!” 林一怔然!连日来的担忧,还是落到了实处。早知道出云子为人不老实,这才有言在先,要与其同往登仙谷。之所以如此,不过是怕石门被毁而断绝了通往仙域的门径!谁想他已走了一个多月!若非花尘子传信,这一切还蒙在鼓里!曾亲眼目睹那个胖子骗了天下人,而现如今自己亦未能有所幸免! 这还真是世事弄人!不过,正如文玄子所说,事已如此,又能如何? 一口闷气无处宣泄,林一在原地转了圈子,带着古怪的神情冲着文玄子拱手说道:“有愧前辈的厚爱了!若是念及林某的三分薄面,还望以后莫要为难天震门与清幽谷!告辞……”话音未落,他手上突然多出一把金剑,返身便劈向了前方—— “喀喇——”作响,元神禁锢碎裂,风雨急袭而来。间不容缓之际,林一趁势破空而去,随之一声长啸震彻神鳌峰……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一十九章 登仙无门 第八百二十章 道不可名 第八百二十一章 勾陈仙境 感谢书友‘onlyonly00’四张月票给力支持!感谢书友‘幽灵如风’的真诚支持!!! ……………… 真可谓一波三折! 林一曾在闻道子的遗物中,获得一枚玉简,便是勾陈仙境的舆图。只因无处找寻仙境的下落,他早已将之淡忘了!谁想今日此时,勾陈仙境再次冒了出来,令其错愕不已!使得自己被困了百年,并搅动九州风云的,只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仙境!而仙域又何在何方? 这条登仙路,蹉跎何时才肯罢休啊! 不过勾陈,难寻仙域!罗秋娘的话中有话,勾陈仙境便是通往仙域的必经之路…… “据族中典籍所载,勾陈仙境崩坏殆尽,却与外域沟通,故而才有势不可挡的罡风。而林道友既在地下困守百年,想必自有应对之法……”见林一并未否认,罗秋娘淡淡一笑,转向居平子示意道:“居平子道兄……” 居平子点了点头,拈须叹道:“步阳子身陨,倒是成全了你我二人……”他手掌一翻抓出两团光芒,如云如纱,轻若无物,并将其中之一抛向罗秋娘,接着分说道:“勉强炼制出两件绡衣,但愿可以派上用场!” 随后,居平子掐动一个手诀,掌心的那团东西消失不见,身上却是隐隐多了一层流动的光华。罗秋娘如法炮制,同样是将绡衣穿着妥当。 “林道友此前曾问,‘三门尽毁,又怎能合一’……”说着,罗秋娘打量一下自身,接着又道:“三门皆为禁制所成,虽遭毁坏,根基尚存,凭借先祖留下的法诀,或可开启那道虚无之门……”言罢,她长舒了口气,神色异样沉静。 林一与居平子各自不出声,只是看着罗秋娘的举动。只见她稍稍凝神,便双手翻飞,随之道道法诀倏然四去。而其不忘轻声说道:“我等所在,乃三道石门的正中处……” 须臾之后,罗秋娘双手一停,三道细弱的光芒凭空而来,缓缓聚集到了一起!她口中轻念道:“……非盈虚,非本末,非聚散,无始终,道无名,仙无门,尽常在……”话语声未落,这女子的双手扣印迅即往前一点。随之刹那,僻静的山谷中顿时闪过一道刺目的雷光,逼得林一与居平子及其本人皆往后了一步。 眨眼之间,那团几丈大小的光芒缓缓伸展,接着便若屏风一般竖起,如墙似壁,似真似幻。随之一阵扭曲过后,其中竟然出现一道虚幻莫测的门洞,有莹白光华急剧流转不停…… “先祖庇佑!这仙门虽侥幸开启,却不过十息的瞬间,将永不复存在。两位道友,此去断无回转之机,还请自行取舍!秋娘先行一步……” 山谷中这番诡异的情形,令林一与居平子惊讶不已。登仙之途,尽皆来自虚无。有门,还是无门?忽见罗秋娘已凌空飞起并消失在半空的光芒之中,两人不及多想,紧随其后冲向了那道虚幻之门…… 刹那之间,风雷骤起,阵阵光芒闪烁,林一忙紧守心神并暗运玄功护住首尾,身不由己飞向了莫测的虚无深处。而几个喘息的工夫过后,随着眼前景物一转,尚不待看清四下里的情形,他便不加迟疑地离开原处躲在一块大石头的背后,抬首四望,神色微愕…… 灰蒙蒙的天,百丈高还是千丈高?神识之中难辨分明。四周远近错落着的,尽是一块块大小不一的黑石,皆光秃秃的颇显怪异。其间横窜狂舞的青烟肆虐不休,并带起阵阵鬼哭狼嚎般的呼啸声,令人毛骨悚然。这是勾陈仙境?还是乱葬岗…… 不远另一块大石头的背风处,罗秋娘与居平子均为惶惶无措的模样。此间罡风出乎意料的猛烈,使人难以行动自如。而四下里地形错综复杂,又该往何处去?那位林道友却在地下被困了百年,该是何等的不易…… 境况不明,林一倒是渐渐定下神来。与之前被困百年的洞穴不同,这狂虐的罡风中仙元之气甚浓。若罗秋娘所说无误,此处定是勾陈仙境无疑了! 见罗秋娘与居平子看来,林一身形一动便窜了过去。待彼此聚在一起,那两人止不住打量着他身上不惧罡风的道袍。 这块黝黑的大石头不过丈余大小,堪堪遮住三人!谨慎起见,林一还是一屁股坐在地上,说道:“我这云袍中暗含鲛绡,虽不畏罡风,却难以耐久……”对方恍然,随即又各自焦急起来。居平子弓着身子说道:“此处难辨东南西北,且举步维艰,又该如何是好?”罗秋娘面带忧色,跟着说道:“罡风之猛,出乎所料,若是乱走乱撞之下误入歧途,只怕我等情形不妙!” 将两人说话听在耳中,林一不忘运转神识及目力看向远处。大大小小的石头便如一个个坟头一般,透着诡异与莫测;而无处不在的青烟呼啸不止,更是令人心烦意乱。不过,来路已然不见,便是通往此间的洞穴亦无一处…… “罗道友!你家先祖既为罗家后人留下这条捷径,可否提及有关详情……”林一问道。 形势所迫,三人相距甚近,已没了彼此的顾忌。听到林一如此一问,罗秋娘带着苦涩的神情说道:“先祖遗训,元神不成,不得开启仙门强闯仙境。故此,并未留下舆图……”她无奈地轻叹了声,又道:“心存侥幸的下场,便是将捷径变成了绝境啊!而我等已无退路……” 本以为罗秋娘应该是有备而来,却不料她在修为受损之下,仅凭借一件护体的绡衣便一无反顾地踏上了不归路。这哪里是登仙,分明就是在搏命! 林一忖思之际,居平子说道:“罗家先祖有言,不过勾陈,难寻仙域。我等不妨顶风逆行,只须穿越仙境,或可寻至仙域……” 居平子的话有道理!罡风的来处,想必便是仙域的所在!林一对此深以为然,才要说话,对方又犯难道:“只不过,此间罡风盘旋不定,实难辨明来处啊!” 事已至此,林一无心隐瞒。他拿出一枚玉简,分说道:“我手上的恰好便是勾陈仙境的舆图,已随身带了三百多年,未曾想会派上了用场……”其又冲着讶异不已的两人摆摆手,示意对方不必有过多臆测与惊喜,这才接着说道:“居平子道友所言不差,我等唯有逆风而行,才有寻至仙域的可能。而我所担忧的并非如此……” 言到此处,林一突然长身而起,竟是抬脚便窜至藏身的大石上,接着便腾空而起。转瞬间,他已飞跃直上百丈高,去势忽而一顿,却再难往上半尺。其一时难自持,竟是一头栽了下来,好似狂风中的残枝败叶一般飞坠而下,继而“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还止不住的一阵翻滚,狼狈不堪…… 见此情形,居平子与罗秋娘诧然不解。就在两人不明就里之时,林一已大步飞奔而来,“扑通”一下便倚坐在大石头的旁边,浑然无事一般的轻松。 “林道友!你方才……方才查看可有所得?”错愕了好一阵子,居平子还是猜出了林一的用意。而罗秋娘犹自难以置信地说道:“这罡风迅猛难挡,行路已是艰难。而林道友进退自如,着实叫人刮目相看……” 林一缓了口气,咧嘴说道:“我被困地下的百年间,所遭遇的罡风比起眼前来只强不弱。而适才逞强之下没摔死,已是万幸……”见其蛮不在乎的模样,罗秋娘反而是安心了不少,跟着露出一抹浅笑。 “我已探明去处……”林一用神识在手上的舆图中留下拓印,便将其交与居平子,接着说道:“有大石可供藏身歇息,行路倒也不难!而千里之外……两位还是自己看吧!” 话至一半,林一便无心说下去了。勾陈仙境!只有勾陈之名,却无仙境之实!接下来的路,真的不好走! 片刻之后,居平子将图简转交给了一旁的罗秋娘,皱着眉头说道:“比起后土仙境来,勾陈仙境狭小了许多,却依然有百万里的方圆。依照林道友所示,逆风而去千里之外,为一片广袤的荒原所在。而若难寻藏身之处,只怕你我在罡风中凶多吉少啊!” 罗秋娘已匆匆看了遍舆图,诧然说道:“这仙境怎会如此的荒凉?没有宫殿、没有灵药、没有异兽、更无天材地宝,只有……” 林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同样是暗生无奈。还能有什么?如此狂猛的罡风之下,没根的石头都能掀飞了! 居平子拈须轻叹了声,带着几分萧索的口吻说道:“此处什么都没有,只有杀人无形的罡风!而我三人除了逆风而行,别无他途……” 见两人神色沮丧,林一沉吟了下,说道:“我等皆因修为所限,此去吉凶难料!若是留在此处,或许另有转机……” 居平子与罗秋娘相视默然,少顷,他转而看着林一说道:“实不相瞒,我还余下不足十年的寿元!你说我是坐着死,还是站着亡……” 林一不再说话,只是暗吁了下。同样是一个死,或有这样或者那样的不同。凡人讲究个寿终正寝,子孙泣挽;而孑然独行的修士,在脚步困顿的时候,只有弃尸道旁这一个下场…… 罗秋娘则是淡淡自嘲一笑,说道:“我的情形略好一些,尚余下数十年的光阴!” 许是放下了心事,居平子释怀笑道:“呵呵!无妨!只须抵达仙域,一切无忧矣!”说着,他缓缓直起身来,踌躇满志地又道:“我拼着耗尽最后的十年,不信走不过这百万里的勾陈仙境!林道友,可敢同行?”罗秋娘随其起身,决然说道:“此行,当有进无退!” 林一接过罗秋娘递过来的玉简,默默打量两人一眼。未几,他跳起身来看向远方,沉声说道:“此去,有进无退……” ………… ps:预计250万字结束本卷的,要超出一些了。下一卷的卷名还没想好,可能是字数人物最多的一卷。没有存稿反而写的很慢,各位兄弟见谅!努力改变中……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二十二章 逆风而行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幽灵如风’的月票支持! ……………… 天色灰蒙,青烟肆虐,风声呼啸,坟包一般的大石头之间,三道人影鱼贯穿行…… 一日之后,林一独自躲在背风处歇息。直至又过去了一个时辰,居平子与罗秋娘这才狼狈地赶到了近前,各自忙着掏出灵石来找回体力。 “用了十余个时辰,不过才去数十里!呵呵!依着这般走法,岂不是要拼尽了残生……”居平子感慨之后,又不无钦羡地赞道:“林道友的修为还是要强上一筹啊!此般气定神闲,叫人自叹弗如!”一旁的罗秋娘稍稍轻喘了下,带着几分欣慰说道:“承蒙不弃!让林道友久候了!” 林一若要独行,早便走远了!他看着尽显疲惫的两人笑着说道:“两位不必过谦!我当年在罡风之中,一日行不过数十丈!” 吸纳灵石的工夫,倒不误彼此攀谈几句。居平子说道:“据说林道友从后土境径直到了登仙谷,想必其间的艰难胜过此地多矣!” 此处的罡风看似迅猛,却不及当年地下洞穴的一两成。不仅如此,置身所在更有随处可见的大石头以避风势,两番境地着实相差甚远!林一想了想,说道:“都是取人性命的罡风,稍有差池便是个身死道消的下场,皆不敢有所大意啊!”他又示意了下,说道:“两位且安心歇息,路途尚远……” 居平子与罗秋娘各自握着灵石吐纳调息,林一则拿起那枚图简沉思起来。不知道当年的闻道子是从何处得到的舆图,其中只是大致绘出仙境的概况,并无详尽的标注。而亲临实地,想要从中寻至仙域的去处,除了逆风而行之外,还真的别无他法。而四周不见曾经的地下洞穴,看来出云子等人走的是另一条道儿! 抬眼瞥了下身旁的两位同伴,林一不由暗暗摇了摇头。只要没了利害相争,人与人之间并不难以相处!正如居平子之前为了消除间隙所说,彼此向道之心没什么不同!凡俗中人亦然,修士亦然…… 不过,眼下一时安危无虞,而千里之外呢?少了躲避风势的黑石头,前途岌岌可危! 林一透过横飞肆虐的罡风看向了远处,并暗中催动灵力加持在云袍之上。少顷,他嘴角微微翘起。自从上回在地下挣扎了百年之后,体内早没了踪影的那一丝奇异气机又重现端倪。而在勾陈仙境中行走一日之后,其又若隐若现起来,而龙婴与魔婴正自忙着吐纳四周的仙元之气…… 歇息了一日之后,三人接着往前赶路。如此这般,便是两个月过去,一道数百里长、十余丈高的山岗出现在了前方。 行至此处,罡风好似减弱了许多,而疲惫不堪的居平子与罗秋娘皆神色沉重。他两人来到等候多时的林一身旁,话都不及说一句,便匆匆打坐歇息。而前者背倚着山岗,兀自抬头仰望,同样是一声不吭。 那十余丈高的山岗之上,浓烈的青烟湍急如瀑,撕狂的风声如泣如嚎,恰似千军万马呼啸而来,又怒吼着奔向远处,叫人心悸难安而坐卧不定!于此间避风的三人,便如被这方荒凉而死寂的天地抛弃了,任由自生自灭…… 又是两日过去,居平子与罗秋娘才恢复了几分常态,便急匆匆站起身来。而林一却不慌不忙坐着,还带着几分疑惑看向两人。 两个多月,一行三人走了千里远,并将那片布满黑石头的‘乱葬岗'抛在了身后。而越过眼前的这道山岗,便是一望无际的荒原。罡风肆虐之下,无遮无挡,凶险可想而知。对此,林一本人都望而生畏,更莫说修为受损且体力不佳的居平子与罗秋娘两人了。 彼此相视默然了片刻,林一慢慢站起来,转而带着小心踏上山岗。居平子与罗秋娘手掐法诀,身上的绡衣顿时闪过一层光芒。两人振作了下,随后顶着风势往上攀爬。 不过须臾,林一站在了山岗之上。随之刹那,怒如狂涛般的罡风突袭而来,逼得他身子往后一仰,便两脚生根稳稳蹲了下去,不忘凝望前方,眸中幻瞳闪烁。百里、千里,还是万里?无边无际的黑色大地之上,层叠不尽的青烟惊涛骇浪一般狂涌而来,便如一头头的蛟龙奔腾在蛮荒原野之中,只待扫荡吞噬天地万物的一切,所向披靡且势不可挡…… “哎呀!”一声惊呼传来,林一反手甩出长袖,将脚下踉跄往后摔倒的罗秋娘一下拦住,随即头也不回地说道:“此去凶险莫测,两位不妨再斟酌一二!” 所幸有所防备,居平子这才避免了虚惊一场。他与罗秋娘皆惕惕然俯下了身子,又左右打量了一下,说道:“这山岗的一侧参差有序,应是城郭的所在。而那些黑石头,想必就是殿堂屋宇的遗迹。一座仙域大城,便这么生生毁坏殆尽,可惜了啊!”感慨了几句之后,他又转向前方,眼瞳不由一缩。少顷,其明白了林一善意的提醒,却不假思索地一口回绝,强作镇定地说道:“既然是有进无退,林道友无须多言……” 罗秋娘犹自惊魂未定,失声说道:“这罡风之猛,比之来时要强过十成不止……” 林一转过头来,说道:“罡风之猛,胜过剔骨铄金的利刃!此去,有进无退!此去……九死一生!”见两人神色决绝,他皱了皱眉头,看向前方又道:“若无避风藏身之处,你我三人的下场堪忧!而荒原之上无遮无挡,唯有寻低洼处行走,以期死里逃生……” 居平子见识渊博,所说的应是不假。一座仙域大城,便这么被风吹没了!这些不畏罡风的黑石,倒是与‘离石’相仿,坚硬非常,应是仙境特有之物。而罗秋娘的话也没错,此处的罡风比林一在洞穴所遭遇的更为猛烈。不过,他两人只凭着残缺的修为,与一件薄弱的绡衣,想穿越这生死荒原,难! “天道无常,生死又岂能尽如人意!有劳林道友头前带路,我二人唯你马首是瞻!”居平子长须飘飘,神色凛然,周身透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一旁的罗秋娘胸口起伏了下,跟着点头附和。 天道无常,从不曾有过停滞与阻塞,这才有了阴阳轮转与万物不息!而自问不会停下脚步,又何须假善意之名而让他人困顿不前呢!林一双眉一展,说道:“前途未卜,还是小心些为好!”他驱使灵力于云袍之上,一头冲下了山岗。身后两人不作迟疑,随其冲入到了罡风之中。 不过走了数十丈远,林一无奈地转身回望。居平子与罗秋娘已是步履艰难的模样,与此前赶路的轻松大相径庭。不仅如此,其两人的灵力流水一般倾入护体的绡衣,只怕用不了多久,便会双双耗尽修为。而置身于凶险的罡风之中,彼此皆自保不暇,只能听天由命…… 那两人根本没有回转之意,林一接着冲向了前方。曾在罡风中锤炼了百年之久,加之一身的修为今非昔比,他此时大步流星,与奔跑起来没什么两样。眨眼之间,其便消失在狂舞不止的青烟之中。 居平子咬着牙往前挪动脚步,不敢有分毫懈怠。才有察觉时,已不见了林一的踪影,他不由得转向身旁的罗秋娘,彼此面面相觑,各自的眼神中满是惊愕与失落!这两人常年闭关修炼,对九州曾发生过的一切所知不多。而某人的修为之强,还是出乎所料!如今对方独自离去,倒也在常理之中…… 如此支撑了半日之后,两人才勉强走了三、四里远,却已是强弩之末。而青烟激荡,罡风不止,前后左右一片茫茫,叫人惶惶然不知所去! 罗秋娘摇摇欲坠,神色焦急。灵力几近枯竭,护体的绡衣不堪罡风的折磨,只怕转眼间就会尸骸无存。而左近依然不见避风之所,想要折身返回同样是来不及了!这便是违背先祖遗训的下场…… 两丈之外的居平子,犹自在狂风中摇摆不定。愈是往前,脚下愈是艰难。他再次强行迈出一步后,不得不停了下来,神情苦涩。既要加持绡衣用来护体,又要勉力往前,所剩无几的修为实难两周全。本想着用十年穿越勾陈仙境,却不料耗尽了残生只走出去千里远…… 恰于此时,一个灰色的人影突然出现,并顺风飞快临近。见状,心生绝望的两人均是一怔。林一已然走远,又为何要返回? “随我来……” 去而复返的林一到了两人近前,不由分说便祭出腕上的龙鞭。却不料银光一闪,蛟筋炼制的法宝便寂然消失在了青烟之中…… “鲛绡之外的法宝,皆难挡罡风之威!”已猜出林一的用意,罗秋娘忙传音提醒。居平子迫不及待问道:“林道友,前方可是有了避风的所在……?” 情急之下,倒是忘了这茬!林一无暇顾惜龙鞭,上前一手抓着一人转身便走。对方心领神会,任其带着往前疾奔。 直至一炷香之后,狂奔中的林一突然止住去势,猛地将手中的两人丢下,转而‘扑通’一下趴在地上,连连猛*喘不已。这一番折腾,他已到了精疲力尽的地步。 居平子与罗秋娘落地之后,本想坐起身来,瞬间看清了眼前的情形,忙又各自俯下身去。这是一处低矮的土丘,所在乃是一道浅浅的土坑,勉强可档去七八成的风势,却难以舒展身躯,只得这般狼狈不堪地躺卧着……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二十三章 行行又行 第八百二十四章 休要得意 这块突兀而起的大黑石,有一两丈高、四五丈宽,浑圆而厚实。其前方的土坑有三两丈的方圆,不足五六尺的深浅,实乃一处不可多得的避风所在。 林一双脚落地,轻轻放下了罗秋娘,灰色的道袍霎时遮住了满是金甲的身躯。随后,他旁若无人地坐了下来,并轻声示意道:“罗道友,缘何站着……” 罗秋娘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九个人,一时有些无措。除了那个粉衣的女子之外,余下八位可都是九州的化神修士,无一不是仙道巅峰一般的存在啊!往常的时候,这些前辈人物皆神龙见首不见尾,叫人难以揣度且心生敬畏。便是此前罗家遭难与登仙谷被毁,同样是让人不敢对高人们的举止有所忤逆。而此时此刻,彼此竟然相隔咫尺,且同守方寸之地,着实令人无所适从! 不过,林道友竟然对这一切视若无睹?那可不是一位化神前辈,而是八位…… 迟疑了下,罗秋娘还是守着规矩欠了欠身子,说道:“秋娘见过各位前辈……” “此处只有要命的罡风,又何来的前辈?你无端被人欺辱并损及修为,还不够吗……”罗秋娘话才出口,林一突然没了耐性。他不理对方的错愕,不容置疑地吩咐道:“不想死,便与我往前两步坐下!” 这个林道友只有翻脸杀人的时候才是这个样子,看来他是借机为自己抱不平呢!罗秋娘感触良多,却不便多言,只得轻轻颔首应从。她走至那粉衣女子的身前几尺远处,硬着头皮坐了下去。 林一摸出两块灵石攥在手里,犹自满脸的漠然,下巴轻抬,不无挑衅地看着眼前的九人…… 闻白子神色微愕,眼光落在罗秋娘的身上,随即恍然。他见林一如此嚣张,暗哼了声,竟是不予理会,而是自顾吐纳调息。其曾经的伤势已无大碍…… 公良赞脸色木纳,叫人猜不透心思。见林一看来,他索性耷拉着眼皮,佯作不知…… 公羊礼盯着突然现身的林一,还在回想方才那身不畏罡风的金甲,却不得其解…… 百里川轻轻点头示意了下,自语道:“织娘所炼制的云袍中,竟含有一层鲛绡?那登仙谷的小辈,同样身着绡衣……典籍有云,神鲛凶猛,不惧罡风,横行于天际之间……” 阴散人缩在厚重的衣袍中,好似不胜罡风之寒。他阴笑了声,意味不明地说道:“登仙谷石门尽毁,这小子还能来至此处,有点儿意思……” 墨哈齐点了点头,附和道:“出云子道友应为识途老马才对,却带着我等辗转了七八个月之久,至今尚未走出勾陈仙境……” 松云散人干脆直接问道:“林一,你不是要留在九州吗?怎会贸贸然闯了进来……” 花尘子紧紧挨着松云散人坐着,周身罩着一层元神之力。其冲着眼前的罗秋娘撇了撇小嘴,说道:“早知你这女子另有门径,我又何苦强闯石门呢!果然哦!你二人暗中勾搭,还赤身**,斯文扫地……”她这边才埋怨,一旁有人哈哈笑道:“我林兄弟身披金甲,雌雄难辨,偏偏你这小丫头看得真切……” 被人无端取笑,花尘子脸色赧然,随即怒气冲冲看着那个肥胖的身影,争辩道:“出云子前辈曾说过,没你带路,无人可以寻至仙域!为此,你等便抛下林一独自上路。而他还是后来追至此处,又作何解……” 出云子带着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乐呵呵看着林一,俨如老友重逢一般的亲切。他对花尘子的话不以为然摆摆手,摇晃着肥硕的脑袋说道:“诸位皆由我带至此处,无须置疑啊!”其又理所当然地说道:“我本以为林兄弟年少多情,难免要在九州娶妻生子开枝散叶,老哥哥我怎肯忍心带着他以身试险,谁想?哦……他莫不是为了追你这丫头而来……” 花尘子檀口半张,面如赤霞,已顾不得为林一说话,而是急道:“您……你为长不尊,满口胡言……” 这些化神前辈一反常态,并无驾临登仙谷时的咄咄逼人,反倒是与林一极为的相熟且不见敌意,罗秋娘放下心来,忙着趁机吐纳歇息。 林一却是嘴角上扬,神色嘲讽。他‘砰、砰’两下捏碎掌心的灵石,接着又拿出两块来,出声说道:“出云子!你拿花尘子与我取笑,无非是顾左右而言他,欲盖弥彰罢了……”其现身之初,便带着目中无人的模样,着实叫在场的化神前辈们有些难堪。前有因、后有果,彼此心知肚明,倒也不好多作计较。 不过,林一张口不留情,更是摆出了与出云子撕破脸皮的架势,顿时叫众人生出了兴致。这是怎么个状况?他两人之间究竟有何名堂…… 出云子看着左右一个个神色狐疑的道友,双手一摊,苦笑道:“这小子,欺负了我三百多年,奈何……”他转而看着林一,很是大度地说道:“反正闲着亦是闲着,林兄弟有何不快便与哥哥我说一说,总不能平白无故受了委屈啊!” 林一两眼一翻,接着说道:“我并非有意隐瞒往日之事,只想着与诸位一同前往仙域,却唯恐殃及登仙谷,这才与你出云子有言在先。谁料你得知详情之后,不仅将我弃之不顾,还毁了登仙谷的罗家,并逼得罗秋娘强行出关且大损修为……”他话语一顿,眼光扫向众人,又道:“如今的九州,只有文玄子一位化神高人,谁敢与其争锋?天下一统,莫不如是也!” 话至此处,林一停了下来,只等着有人辩驳。而他等了片刻之后,出云子兀自挠着腮帮子,好整以暇坐着,根本没有说话的意思,还冲其含笑示意,分明是要静待下文。不仅如此,在场的众人恍然之后,皆为无动于衷的模样,好似方才所说的一切事不关己。 “过往以往,无须计较!我辈中人执着仙道,早日寻至仙域才是正途!此外……”见无人出声,百里川抚须说道:“若是化神修士尽数离去,九州生变,谁人可一定乾坤?文玄子道友舍身忘己,令人钦佩啊!”他看向林一的身上,接着又语有所指地说道:“织娘的炼器之道,业已炉火纯青!百安门在她的手上,定会传扬光大……” 林一错愕,不由得轻轻皱起了眉头。毋容置疑,百里川的话正是众人此时想法!不管出云子怎样歪解、或是隐瞒真正的用意,皆无关紧要。仙域就在前方,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即便知道事实的真相又如何,谁还会计较曾经的过往…… “哼哼!你这回不骂我是老妖精了吧?”花尘子已恢复了常态,还不忘冲着出云子的背影暗瞪了一眼,这才转向林一说了一句。她言外之意,你与真正的老怪物斗法,岂有胜算!见对方看来,其又带着无辜的神色说道:“人家闭关之时获悉师祖要远行,这才死乞白赖跟了过来,还差点被他老人家扔了出去,谁又能像你小子这般有本事哦……” 松云散人哼了声,说道:“老夫被你折腾得够呛,便不能让我老人家安心歇息片刻……”他转而看向林一说道:“来之安之!修道之人岂可小肚鸡肠般的毫无度量!你若知悉去路,不妨带着我等前往仙域!而你的修为只怕自身难保,且好自为之吧……” 不过是片刻的工夫,在场的化神高人之中,除了出云子还带着一脸玩味不定的笑容之外,余者皆静坐歇息。对于林一的到来,没人质疑,更没人如从前那般的假意奉承,便是神情疲惫的松云散人都稍显不耐烦…… 见此情形,林一长出一口闷气。用意落空,才起的怒火只得无奈散去。没有仙域的下落可作依恃,他在这些高人的眼中一名不文,或许还是此行的一个累赘!而若非出云子一口一个兄弟喊着,说不定连三尺歇息之地都没有…… “哈哈!林兄弟,无话可说了……”出云子哈哈一乐,脸上抖动着狡狯与暧昧的笑意。 林一神情一窒,忍不住出声叱道:“出云子,你休要得意!这笔账以后有的算……” 出云子的笑容渐渐沉了下来,面相颇显威严。他不屑地看着林一,威吓道:“还敢与我算账?信不信我此时便将你扔出去……” 林一盯着出云子,眉梢轻挑,一字一顿说道:“我不信!” “咦?你小子不怕死……”出云子很是意外地惊呼一声,转而看向左右,接着冷声说道:“此处皆为前辈人物,伸伸指头便够你消受一番……” 在场诸人尽皆看来,神色疑惑。是出云子有意与林一过不去,还是后者有意与前者找不痛快? 一旁的罗秋娘从静坐中吓得睁开双眼,有些茫然无措。林道友为何要得罪这些高人?真若生变,岂不是落得个死无葬身的下场…… “哼!天地禁制之下,无情罡风之中,你等凭借元神之力虽自保无虞,却难以分神施展手段。还想与我动手?谁有这个胆量……”林一嘴角上扬,神色张狂。任凭头上青烟盘旋,其一如磐石般犹自端坐不动,昂然面对八位化神高人。他转而看着出云子,以方才的话回敬道:“你信不信,我这便将你扔出去……”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二十五章 家传之物 湍急如流、迅猛如涛的青烟之下,一方土坑之中,林一独自面对着八位高人,气势凌然…… 意外撞见出云子等九人,林一错愕之后随即便已看出端倪,这才毫无顾忌地跃下土坑。化神修士之所以不畏罡风,皆因体外结成了一层元神之力。此举并非只为防御,而是以天地之力因势利导化去罡风之威,却同样少不了修为的支撑。 而百年不见的花尘子,虽已有了元婴后期圆满的修为,却还是难敌罡风的凶猛。她之所以无恙,全赖其师祖元神之力的庇护。松云散人神情疲惫,皆为此故…… 此情此景,任是化神的高人又能如何!若是有谁敢分心他顾,只要仙元之力稍有不济,便会惨遭罡风蚀体的下场! 好似被人揭了短处,在场的诸人皆看向林一,神色各异。出云子沉着脸,有些恼怒地说道:“你眼下的修为所剩无几,我便是任你动手,你自问有这个本事吗……” 林一看着出云子肥胖的身躯,好似在琢磨怎样下手。他冷然说道:“莫忘了,我可有一体三婴!不知谁能挡得住我的‘天魔印’……” 花尘子瞥了眼身旁的松云散人,小声惊呼道:“呀!你那大斧子便是天魔印?无人可挡哦……”其有意无意间触动了众人的心事,各自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天魔印来自何处,无人知晓。而那大斧子的威力,在后土仙境之中曾有目共睹。虽无从抵挡,却可躲避。而此时此地,莫非要躲至罡风之中不成…… “不仅于此,林道友身上的云袍与金甲皆不畏罡风,真若争斗起来,只怕没人讨得便宜……”百里川适时出声说道:“同为九州道友,当以和为贵……” 林一的眼光掠过说话的两人,又看向出云子。谁想转眼间那人神情一变,竟是满脸堆笑,好似忍俊不禁的模样,还做作的双手捧腹,冲他嘿嘿乐道:“你小子假借我神州门之名恣意行事,想必文玄子对此亦是百般无奈啊!今日我若是不借机为难你一番,这世道的公理何在呀……” “哈哈!”话未说完,出云子又得意地大笑了两声,冲着左右摆手说道:“诸位莫要介意!我与这小子相识数百年,难得见他恼羞成怒的时候!真是痛快!”其乐不可支的模样,显然与林一相知颇深且相交匪浅。而随着他如此作态,一场虚惊好似随着罡风吹散了…… “呵呵!原来如此!”百里川欣慰一笑,并与林一颔首示意,好似一切尽在不言中…… 花尘子眨巴着双眼,兀自疑惑不解!出云子与那小子相识数百年?真的如此…… 罗秋娘暗舒了口气,高人的言谈举止不可揣度…… 在场的其他人心绪莫名,却无意多事,各自忙着吐纳调息…… 看着那张笑容灿烂且有些肥腻的面孔,林一不由得缓缓闭上双眼,却还是忍不住重重喘了口粗气。无论何时何地,这个出云子总显得智高一筹!只要与他争长论短,最终的下场便是这般的无可奈何!不过,若非心有顾忌且另有所图,又岂会为其所制!而罡风之中,即便真能使出颇耗修为的天魔印,自己的下场可想而知…… “林兄弟,此地凶险莫测,彼此皆难以兼顾,还须好好将养体力才是!” 林一忖思之际,出云子又善解人意地安抚了一句。尚不待他明白过来,对方又笑道:“没有化神的修为,也敢强闯勾陈仙境!不仅如此,还恼怒我弃你不顾,真是不识好人心……” 出云子话语一顿,又不无诚恳地说道:“实不相瞒,我等一行用了半年之久才脱离了那条地下的洞穴,又用了一两个月的工夫寻至此处。若我猜测无误,接下来的罡风将更为的猛烈啊……”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声,接着不无怜悯地说道:“你与这位小辈,且自求多福吧!” 言罢,出云子耸动肩头,与林一来了个绝望的神情,接着又双手一摊,示意到时候爱莫能助。而其随即暗哼了声,兴致索然。对方根本不理他,早已是双目微阖,手握灵石吸纳不止…… 三日之后,化神的高人们相继消失在罡风之中。花尘子有意耽搁,却离不开松云散人的庇护。身不由己的她,只得怨恨地瞪了罗秋娘一眼,又丢下一句,你小子活该,这才随着长辈们悻悻离去。 向来不喜多事的百里川,临行前却是意外地啰嗦了一回,他让林一自多保重。其他的高人,连同出云子在内,头也不回…… 土坑里空荡起来,只留下林一与罗秋娘两人困守在罡风之中。 化神前辈一一远去,让罗秋娘的心头轻松许多。面对肆虐不休的罡风,她又不禁一阵茫然!在那些高人的眼里,自己与林道友只是两个将死之人罢了!而仙域依然不知所踪,接下来的路还能走多远…… 罗秋娘伸出手来轻抚面颊,又用手指卷起一缕发梢,眼光中划过一丝怅惘!不知季节轮回,忘了秋寒春暖,远离红尘纷扰,只为了孜孜以求的大道!而千年终了,红颜已老,仙道依然飘渺! 居平子道陨之时将未了的夙愿寄托于来世,自己又将如何?若有来世,但愿经历凡俗一世足矣!如此,便可尽情承欢父母膝前,便可携豆蔻春梦徘徊于花前月下……如此百年虽然短暂,又有何憾!总好过千年的凄风随冷雨,晓月伴孤寒…… 罗秋娘看了眼阖目静坐的林一,转而放任思绪渐渐飞远…… 又过了两日,林一从静坐中醒来。他缓缓扬起双手,灵石的碎屑随风而去。前后不过五日的工夫便用去了四块上品灵石,可见自身吸纳之强。而道婴的修为早已圆满,只有龙婴与魔婴在如饥似渴地吞噬着灵气,还有仙元之气…… 林一转向身旁,微微一怔。罗秋娘端坐着目视远方,唇角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其鬓发银白,大半的秀发染了层浓浓的寒霜…… 有所察觉,罗秋娘缓缓回首,犹自面带笑容,却泪光炫动。少顷,其以手轻拭,两滴泪花寂然而没。她带着几分羞涩说道:“此番离家远行之后,境界愈发羸弱不堪了!而上一回尽情哭泣的时候,我还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转眼千年过去,方知那般的纯真烂漫来之不易……” 林一迟疑了片刻,说道:“罗道友……你为何不借机吐纳……” 罗秋娘脸上小女儿的神态转瞬即逝,复又带着几分沧桑说道:“我竭尽全力之下,只能找回原有七八成的修为!与其徒劳无功,不若借机回顾曾经的年月,倒也颇有一番滋味……” 林一暗吁了下,无言以对。本身修为与生机受损,再加上连番的奔波,罗秋娘早已不堪重负。而仙域尚不见着落,这女子还能支撑多久? “来日无多,我不免要步居平子道兄后尘而去……”罗秋娘微微一笑,释然说道。见其语意消沉,林一眉梢一挑,缓声说道:“我会竭尽所能,带你一路前行!” 罗秋娘默默端详林一半晌,微微欠身说道:“不过开启一扇门,便换来你的舍命相陪,秋娘感佩莫名!” “一扇门,足矣!”林一沉声说了一句,慢慢站起身来伸出手去,便要带着罗秋娘接着赶路。对方稍作迟疑,说道:“不妨让秋娘将话说完,再动身不迟……” 林一心生不解,却还是又坐了下来。那女子神色郑重,手上多出两样东西。那是一块形状古朴的玉牌,一枚陈旧的玉简…… “前途未卜,以免有失,我便将两件家传之物托付于林道友……”罗秋娘递出了手中之物,唯恐对方不受,又分说道:“若此行无虞,道友再将其还我便是,总好过被罡风吞没了!” 林一接过那两样东西,拿在手上打量。玉牌有巴掌大小,一面有古怪纹饰,一面刻有‘天罗’二字;玉简之中,竟然是……他神色错愕,不由抬头看去。罗秋娘好似对此早有预料,接着说道:“我罗家先祖,来自外域的‘天罗仙域’,于临终之际留下玉牌并叮嘱后人,来日可持此物寻去,自有安身落脚之处……” 见林一犹自神色诧然,罗秋娘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先祖留下的图简并非寻常之物,所标注的皆为日月星辰,叫人懵懂不解。此外,其中还列明了‘十八仙域’的所在,更为扑朔迷离。至于‘天罗仙域’何在,唯有亲临外域方可知晓!只不过……” 林一暗嘘了下,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两样东西。玉牌的来历暂且不论,单单一枚玉简,便已叫人匪夷所思! 正如罗秋娘所说,这罗家先祖留下的绝非寻常之物,乃是一奇异的图简。而这又非凡俗所见的舆图,乃是?不知不觉中,他心神浸入玉简之中。刹那间,浩瀚无际的星辰扑面而来…… “只不过,没有强大的神识,难窥图简详尽……”罗秋娘话语一顿,忙道:“林道友,小心!”于其出声提醒的瞬间,林一已从玉简中强行收回神识,兀自惊愕不已。 仙域并未崩坏殆尽?日月星辰之间,另有‘十八仙域’……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二十六章 且走且远(本卷终) 第八百二十七章 门洞大开 感谢书友‘剑指踏天下’的月票支持!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给力捧场暨成为无仙新堂主! ……………… 此处,是何所在…… 穿过了那洞口之后,罡风顿消,眼前景物一转,已然置身于另外一片天地之中。林一寻出一件破旧的道袍披在身上,顾不得多想,忙抬头四处打量…… 此处乃是一大殿?数十丈大小的殿堂为玉石所砌,颇为的宽敞,只是屋顶残缺了半边,碧空白云之外,还有……一轮硕大的‘明月’高悬,上面隐约可见山川河流;再远处,曾经遥不可及的星辰如此清晰,且如大小不一的弹丸横陈天际…… “典籍有云,浑天如鸡子,地如鸡中黄;天地各乘气而立,载气而浮……呵呵!古人诚不我欺也!”百里川仰首远眺异景,禁不住拈须摇头吟叹道:“宇之表无极,宙之端无穷!呵呵!仙域飘渺,宇宙浩瀚!” “九州之地,便如那些弹丸一般的星辰……”公羊礼满脸的惊讶。墨哈齐肯定地附和道:“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仙域,又怎知凡俗的渺小……” “哈哈!此处元气充沛,叫人飘飘欲仙啊!”出云子兴奋地挥动双手,大声示意道:“列位,我等已然来到了仙域……” 大殿之中,九州的一行人恍如隔世般仰望不停,兴叹不已。只有松云散人与花尘子及林一躲在一隅,不忘趁机缓口气。而闻白子在三人的身旁驻足片刻,便慢慢踱步往前…… 松云散人默默打量着闻白子的背影,忽而沉声说道:“多谢道友出手相救!过往恩怨,就此一笔勾销!”对方脚下一顿,接着往前走去,头也不回地轻声说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林一从大殿破损的穹顶收回好奇的眼光,静静留意着四周的情形。松云散人的修为损耗大半,正忙着吐纳调息。花尘子乖巧地守护在一旁,神色关切。闻白子神色坦然,言谈举止中少了几分的阴沉,而多了几分的洒脱…… 看着曾经的一对冤家冰释前嫌,林一不禁暗暗摇头。着实没有想到,最终出手救下松云散人祖孙俩的,竟然是闻白子。那可是下黑手除掉死敌的大好机会…… 古朴的大殿之中,空荡荡的,并无他物,却为一层奇异的禁制所笼罩,便是那破损的穹顶亦是如此,让一行人只得这么老老实实呆着而不敢轻举妄动。 来路已然不见了踪影,只有大殿角落处所留下的一座法阵,上面犹自光芒闪动。毋容置疑,那勾陈仙境极地的罡风洞口,有传送之能。除此之外,殿堂的尽头还有一扇石门,同样为禁制封闭…… 林一暗吁了下,随手摸出两块灵石捏碎了。四下里元气浓郁,却并无丝毫的灵气。仙域便是这般模样?而才躲开了要命的罡风,却又被困在这大殿的禁制之内…… “那位罗道友……”花尘子见松云散人无恙,转身走至林一的近前,却欲言又止。 灵气疯狂涌入体内,转瞬间被三婴吸纳一空。林一拍去掌心灵石的碎屑,缓缓抬起头来。花尘子明眸闪动,却神色端庄,与此前的那个魔女好似判若两人! 不知为何,林一的心头没来由一动。后土仙境的九原生死之地,曾于幻象之中见到花尘子的过往。记得那女子原本婉约而宁静,并非后来的疯疯癫癫且狡黠多智…… “距仙域一步之遥,却这么陨落了,叫人惋惜……”花尘子一句话未说完,忽而小嘴一撇煞有其事地教训道:“何故这般逞强呢?累人累己……”见其故态萌生,林一索性闭上双眼不予理会。 花尘子肩头一耸,悻悻离去,还不忘埋怨道:“哼!至今尚未答谢我的万里传信之情,忘恩负义的家伙……” …… 半日之后,出云子等人还是寻不见出路,只得守在大殿内继续歇息。而墨哈齐则是站在那扇石门的一丈开外,满脸的无奈。 夜色降临,大殿内随之陷入黑暗之中。当旭日升起,四周又是一片明亮。由此可见,众人所在的地方并非与世隔绝…… 又过了两日,众人渐渐恢复了修为。不过,连番的寻觅之下依然一无所获,初临异地的兴奋慢慢消褪,每个人的脸上多了几分的焦急与无奈。既然来到了仙域,总不能这般困守下去。海阔天空就在眼前,早已叫人迫不及待…… 林一从静坐中醒来,手掌一翻拿出了紫金葫芦。灌了一口酒,胸怀轻舒,他这才慢慢站起身来。而尚不待其走动,一个肥胖的身影便到了身前,很是亲热地招呼道:“我早有决断!只须你凭着本事穿越勾陈仙境,我便正儿八经认下你这个兄弟!果不出所料,哈哈……” 林一对说话的人视若未见,犹自端详着手里的小葫芦。想了想,谨慎起见,他还是将其收了起来,继而背负双手举步往前,并抬首看向大殿的穹顶,双眸生辉。星辰皆若弹丸,只因远近不一,这才有了大小的不同,且上面万物尽有,真是神奇而有趣!如此想来,不知回首之时,能否寻见九州的所在…… 记得幼时童谣有云,天上一颗星,地上一口丁。浩瀚而遥远的星河只存在于梦幻之中,可望而不可及,却不想一直便置身其中而不自知。直待登临天宇,才知天地高阔,方可领略宇宙之广袤无极!眼下只须走出这大殿,便将从此逍遥自在吗…… 大殿居中的空地上,各位高人盘膝而坐。林一对此熟视无睹,嘴角上扬,犹自沉浸在遐思之中。身后的出云子跟了过来,有些无趣地骂道:“你这小子真是心胸狭窄,枉我一番折节下交……” 花尘子守在松云散人的身旁,不失时机地自语道:“无事献殷勤,非……长辈所为哦!” 出云子两眼一瞪,虎着脸训斥道:“小丫头,怎可与长辈这般说话,信不信我老人家打你屁股!” 松云散人才想制止花尘子的无礼,却见某人这般没大没小,他干脆耷拉着眼皮来了个置身事外。 花尘子脸色一红,毫不示弱地跳起来强辩道:“我自家说话,干您老人家何事?” 出云子忽又满脸的笑容,浑身的肉直哆嗦,乐不可支地说道:“你总是暗中帮那小子,只可惜人家不领情!这便叫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徒呼奈何……” 花尘子气结,猛地跺脚,胸脯起伏,贝齿紧扣,犹自无言以对。出云子捧腹大笑不止,神情得意。 一老一小逗趣,旁观者无意搀和。而转瞬之间,大殿内便静了下来,众人的眼光皆落在了林一的身上…… 林一脚下不停,直至那扇石门前停了下来。正在一旁忖思的墨哈齐回过神来,忙出声提醒道:“不可临近一丈之内……” 见状,花尘子顾不得与人争执,一下跳起来凑至近前。出云子神色狐疑,晃动着身躯慢慢跟了过来。与此同时,在场的其他人皆是一霎不霎盯着林一的举动。 驻足于石门的一丈之外,林一双眸中幻瞳闪动。此门高有丈余,三、四尺宽,与四周莹白的玉石浑然一体,乍一见看不出什么名堂来。而其正中却是微微凹下,有半个巴掌大小…… 林一默然半晌之后,又转身回望四周。花尘子与出云子站在一侧,余下的几人翘首观望,身后的墨哈齐适时分说道:“石门乃唯一出路所在!老夫已探查了两日,却不得破解之法。虽说安危无虞,而困守此处并非长久之计。事已至此,你不妨出手一试!” 出云子连连点头,说道:“林兄弟!听说你可以开启后土境无极殿的法阵,煞是神异不凡!今日不妨大显身手……”墨哈齐好似想起什么,忙又跟着说道:“依老夫看来,破解此处禁制,倒是用不着仙晶……” 林一的眼光落在墨哈齐身上,不由微微一怔。曾在无极殿诓骗了八块仙晶,想不到还有人为此念念不忘。随即恍然,他嘴角一咧,说道:“若是谁有脱困之法,我倒是想奉上几块仙晶以表谢意呢!” 出云子与花尘子之外,在场的几人皆为当日的知情者。闻得此言,各自神色莫名。 林一不以为意地转过身来,手上多出了两块玉符。其一有巴掌大,乃是来自梵天峡的那块‘封启符’;另一块小了许多,上面刻有一个古怪的‘昊’字。他突然拿出两样东西,在场的诸人皆看得清楚,有人不明所以,有人却按耐不住站起身来,并出声说道:“其中一块玉符,正是我师兄闻道子之物……” 闻声,林一头也不回,只顾着端详手上之物。 左右无人附和,闻白子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只得摇头作罢。众人对其举动皆不以为然,各自心想着,管他是谁家的东西,不知可否用来开启石门…… 初临异地,林一便已留意到了这扇石门。其虽无破解之道,却想起来身上的这两块玉符。若是不成,再寻他法,眼下不过出手一试罢了! 林一举起那块带有‘封、启’二字的玉符,随手往前划动了下,前后左右并无异样。少顷,他将其收起,接着又举起另一块玉符。 尚不待林一再有动作,那块刻有‘昊’字的玉符突然脱手而去,瞬间穿过禁制,无声无息嵌入到了石门之中…… 见此情形,在场诸人不无瞪大双眼。只见石门之上那块凹陷处已然消失,接着便是一阵光华扭曲,随之门洞大开。于此刹那,一个肥胖的身影倏然窜了进去……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二十八章 昊天仙境 感谢‘lei0211’、‘hahahaha0211’、‘taotaoba2005’、‘未来人02’、‘manyinjin’各位书友一天十四张月票的给力支持!!! ………………………… 出云子抢先窜没了影,林一与花尘子及墨哈齐等人跟着走入石门。本以为脱困在即,谁想转眼之间众人愣在了原地…… 穿过石门之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间大屋子。或者说,这是一间封闭的石室。数十丈大小的一片地方很是平坦而宽敞,当间矗立着一方几丈高的白玉石台。往上便是形同塔尖一般的穹顶,有七点星光缓缓倾洒而下…… 少顷,众人的眼光掠过出云子,再次落在了那方白玉石台之上。其顶端有一团光华氤氲闪动,当中静静悬浮着的两样东西清晰可见。那是两把玉尺,一者色泽金黄,一者莹白剔透,皆透着慑人的气机,神异莫测…… “诸位小心了!此间并非善地……” 闻声,众人这才察觉出云子的异常。只见他已到了白玉石台的七八丈之外,却是僵立在了原地,还不忘大声嚷嚷着。墨哈齐的手上已多出一块禁牌,稍加探查之后,忙提醒道:“不得靠近石台十丈之内,否则便要深陷禁制而不得出……” “墨道友,石台上的那不值钱的东西便由彼此二人分了如何?我凡俗间的红尘知己,可是个心灵手巧之人,尤善女红,还真的少了把量体裁衣的尺子……”出云子身陷困境却不改嬉皮本性,趁机嘴上逗趣。墨哈齐不喜说笑,恼怒道:“你凡俗相好的女子早已成灰,又怎用得了仙家的宝物……” 出云子不以为然地嘿嘿一乐,笑道:“墨老头,休要啰嗦,还不速速助我脱困!” 墨哈齐哼了声,小心往前挪动脚步,面带难色地说道:“仙家禁制岂是儿戏?我尽力而为便是,若有不逮,算你倒霉……” 这两人说话的工夫,余下诸人守在来时的石门旁不敢妄动,却紧紧盯着那诡异的石台,禁不住满目的热切。虽不见脱身的去路,却意外闯入藏宝的密室。不言而喻,那两把玉尺绝非凡物啊! 林一的眼光却是看着尖塔一般的穹顶,若有所思。这似曾相识的一出,与玄天仙境的玄天殿很是相仿!所不同的是,此处只有七点星光洒下淡淡光华,凭添了几分的诡秘!而那石台之上的两把玉尺,又有何用? 心有所动,林一禁不住缓步踱去,渐渐临近石台的十丈之外。有所留意,众人面面相觑。花尘子明眸一闪,嘴巴翕张了下,一旁的松云散人点了点头,又与左右换了个眼神,意思是那小子破除禁制很有一手…… 恰于此时,墨哈齐恍然说道:“此处禁制并非绝地,自有间隙可供穿行,只须留神寻觅便可……”他话未说完,便是一怔,忙道:“林一,且小心……” 忽见林一迎面走来,出云子笑道:“哈哈!林兄弟,可是惦记着哥哥的安危?咦!你这是……”他猛地闭上嘴巴,已是满脸的诧然。只见对方两眼中血光闪动,神情妖异,竟然叫人不敢直视!相识了数百年,这小子的身上还有我不知道的东西……? 林一越过墨哈齐之后,双眸中幻瞳闪烁。他脚下稍稍一顿,便径自走入禁制之中,转瞬便与出云子肩而过。对方眼珠子一转才要借机跟随,却又迫不得已留在原地,怒叱道:“小子!你竟用无耻卑鄙的禁法阻我去路?操守何在……” 走出两步之后,林一回首呲牙一笑,说道:“此间逼仄,容不得前辈的庞大身躯!奈何……”他手指拨动不停,弱不可见的禁法光芒一闪即逝。见对方不再相逼,其转而抄起双手继续左转右行,逐渐接近石台。 “我呸!”脸上肥肉一哆嗦,出云子已是大叫道:“竟敢取笑我的心宽体胖?我没你这个兄弟!”他两眼上翻了片刻,好似已是怒不可遏。而其转而又垂首凝神,接着便是自得一笑,竟是循着方才林一的落脚处慢慢跟了过去。 片刻之后,林一已然踏上几层台阶,到了石台的旁边,这才看向身后。出云子尚在几丈之外,猛然停下来,双手一摊,脸上笑容亲切,很是坦荡的模样。墨哈齐也已进入禁制之中,余下几人跃跃试欲,只有花尘子老老实实守在原地…… 林一转过身来,神色狐疑。白玉石台直径约一丈,呈八角,遥对大屋子的八方。其上暗含强大而莫名的威势,却又好似为那两根玉尺所牵动,并将整座密室连为一体,颇为的奇异! 稍作迟疑,林一伸手往上抓去。数尺外的两根玉尺不为所动,犹自静静悬于光华之间。他眉梢一挑,脚下缓缓升起,再次探出手臂…… 与此同时,在场的所有人皆凝目观望。两丈之外的出云子不无惋惜地摇头苦笑,暗忖,被那小子抢了先,到手的便宜便这么没了!而不过转眼之间,他又神色微愕…… ‘砰’的一声轻微的闷响过后,林一的手指如同戳在了一道墙壁之上,才将触及那团光华便被猛然弹开。好在他有所防备,忙双脚坠地站稳了这才免生意外,犹自诧异不已。若是无法破解包裹玉尺的禁制,眼前的宝物只能是可望而不可得。 “哈哈!宝物乃有德者居之!林兄弟且闪开一旁,让为兄来试上一试……”出云子禁不住得意起来,一边大笑着,一边竭力往前逼近。 林一神色一动,顾不得理会出云子,抬手屈指弹去。一滴精血分作两半,瞬间透过那团莹白的光华分别落在的玉尺之上。随后,一切并无异常…… 见状,出云子很是放心地笑道:“哈哈!宝物通灵,择主而事!林兄弟还是莫要瞎耽误工夫了……” 林一神有所思,突然伸出双手再次屈指连弹。只见闪动金、赤、墨光芒的三滴精血倏然飞去,尚未各自分作两半,便已没入石台上的那团光华之中。 不过刹那,一团炽烈刺目的光芒陡然炸开,霎时间将数十丈的密室映得如同白昼。除林一之外,在场的所有人皆在这一瞬回首躲避,犹自两眼灼痛难耐…… 喘息的工夫过后,出云子与众人强行定睛看去。那石台上的光华与其中的玉尺,皆无影无踪,便是密室穹顶的星光亦在缓缓黯淡逝去。 不过,那曾经的七点星光,竟然化作若有若无的九点星芒!而无论是目力所及,还是神识所到之处,皆不见玉尺的去处。林一两手空空,同样是惊愕不已…… “禁制不见了!” 随着墨哈齐的一声惊呼,林一与众人皆回过神来。数十丈大小的密室渐渐陷入黑暗之中,而环绕石台的禁制已荡然无存! 便于此时,出云子失声惊叫道:“此地诡异!速退!”而尚不待他抽身离去,那方石台突然发出“喀喇”一声沉重的闷响,随之迅猛的威势陡然横卷四方,霎时吞没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林一不及躲避,便被凌空甩了出去。而随着眼前景物一变,他不禁目瞪口呆…… 这是一处狭长的山谷,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修士。有人在半空中飞坠不止,有人在回头大喊,还有人冲着自己看来并满目的惊疑…… “昊天塔毁了……” “有人取了宝物所致……” “是那几人夺宝毁塔……” “休要走脱了那几人……” “……” 无暇多想,林一忙稳住身形看向左右。唯有出云子与公良赞两人不知去向,余下的七人俱在,正各自回头张望。而身后的巨峰之上,一座通天的白玉巨塔形同幻影一般,眨眼间消失不见…… “各位道友!缘何相阻?” 随着公羊礼的怒喝声起,林一双脚已然落在地上,却不由得心头一紧。他循声看去,不忘留意四周情形。 这山谷有三五里宽、数十里的长短,两则皆为高峰所在,四周遍布灰白参半的玉石,且元气与灵气浓郁,并有一层强大的禁制封堵住了天上的去路。此前清晰可见的星辰,均不知所踪。而这莫名的所在,不知为何多出数百个修士,一个个口音稍显怪异,皆神色不善、气势汹汹。 林一看向远处唯一的谷口,接着又转向前方,不由得双眉浅锁。此处冒出来的数百人,除了众多的元婴修士以外,竟然还有十余位化神的高人,并将自己一行围堵在了脚下这片不大的山坡之上…… “尔等从昊天塔中现身之际,正是宝塔遭毁之时!此乃有目共睹,不容争辩!”数十丈外,一个黑须圆脸的中年修士气势逼人,冲着公羊礼冷笑道:“交出塔中的宝物则罢,如若不然,此处便是葬身之地!” 有人附和道:“昊天塔自此不复存焉!尔等罪大莫及……” 有人愤愤不平道:“我等在此间寻觅了数百年一无所获,却不想被你等夺宝毁塔,真是可恶……” 还有人好奇说道:“从口音服饰看来,这伙人并非我衡天仙域的修士……” 所见所闻,使得公羊礼有些茫然无措。他回首看着同伴,彼此皆神色惴惴且心绪莫名。 衡天仙域?历尽千辛万苦之后来到了仙域,总算是得偿所愿!之前的大殿与密室,竟然是又一个昊天仙境的昊天塔的所在,着实叫人匪夷所思!那神秘莫测的玉尺,便是这些修士所寻的宝物? 不过,天晓得宝物去了何处……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二十九章 天威伏龙 感谢书友‘leilei0211’的给力捧场暨成为无仙的新堂主!感谢书友‘川上仙’的三张月票给力支持!!! …………………… 一直寻找的仙域就在眼前,尚不及叫人有所惊喜,便陷入到了茫然与无措之中! 这狭长的山谷里,不管是数百个气势汹汹的元婴修士,还是十余位气势逼人的化神同道,皆非等闲之辈!而唯一的谷口所在,并非畅通无阻,分明可见有人把守。若是稍有不慎,只怕一切难以善了!而初来乍到突遭欺辱,又该如何…… 闻白子的眼光略过四周,上前一步与公羊礼并肩而立,拱手说道:“在下闻白子,一行……八人,皆来自偏远异乡!适才无意闯入此处,并不知晓仙境宝塔遭毁的缘故!至于诸位所言的宝物,更是叫人不知所以然!”说着,他挤出几分笑容来,又道:“相见便是有缘!尚不知道友该如何称呼……” 先前的那个黑须圆脸中年人还未出声,一旁留着灰白胡须的清瘦老者好奇地念叨了一句,随后厉声问道:“你等究竟来自何方,从实道来……” 见对方如此无礼,闻白子不动声色地说道:“既为偏远异乡,不提亦罢!” 那老者哼了一声,眼中闪动着冷芒,幽幽说道:“如此看来,尔等既非我衡天修士,又非来自其他的仙域,莫不成飞升至此……”其话音未落,四周便有嘲笑声响起—— “无数万年以来,从未曾听说有人飞升!这几位还当自己是炼虚合体的高人,呵呵……” “故作玄虚罢了!不过是想着趁乱逃离此处……” “哼!不交出宝物,谁都休想离开昊天谷半步……” “昊天塔被毁,若是惊动了前辈高人,可不得了……” “……” 那个黑须圆脸的中年人有着化神后期的修为,应是此处的为首者。他极其傲慢地摆摆手,待四下里稍稍一静,转而不屑地看着闻白子说道:“叫尔等明白,我乃天威门申豹!十息之内,若不双手奉上塔中宝物,没人能活着走出昊天谷!” 闻白子脸色一沉,强行耐着性子问道:“我等真的不知宝物下落,又该如何?” 申豹不容置疑地冷笑道:“束手就擒,由我发落!” 一番忍气吞声之下,竟然还是这般下场,着实叫人忍无可忍!彼此修为相当,谁又会怕谁不成!闻白子心头火起,便欲发作,松云散人身形一动便与他站在了一起,凛然叱道:“无端刁难,仗势欺人!真是岂有此理!” 公羊礼早已怒容满面,双膀一晃,带着威严的气势扬声说道:“人多势众又能如何?我等绝非任人欺辱之辈!” 阴散人脸色苍白,周身散发的罕见的阴寒之气,轻轻飘至三位同伴的身旁,桀桀冷笑道:“呵呵!这便是仙域吗?与我等穷乡僻壤相较,亦不过如此!” 墨哈齐暗哼了声,上前两步昂首挺立,正色说道:“士可杀而不可辱!” 转眼之间,九州的五位化神修士在山坡上站成一排,皆神色冷峻且昂然无惧!百里川手拈青髯,自嘲一笑,轻声自语道:“有人的地方,便有纷争,便有江湖!所谓的仙域……亦然!”说着,他神态自若地走到了墨哈齐的身旁,慨然又道:“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生死当前,谁又能置身事外呢……” 稀里糊涂的便身陷重围,更有群情汹汹的强敌,来自九州的六位化神修士并无惊慌,亦无卑躬屈膝,更无畏难而退或者迁怒于他人!这里没有门户之见,没有往日的恩恩怨怨,只有沦落异域的九州修士,还有同仇敌忾…… 六位化神的高人在山坡上罗列一圈,有意无意间将同行的两位元婴小辈护在了身后!连番生变,并莫名其妙地陷入绝境之中,任是花尘子机智百变,亦难以厘清前后的原委,并为此心生不安!叫人神往不已的仙域,怎会是这般情形呢?且不论塔中宝物去了何处,便是将其双手奉上,看情形今日亦难逃此劫啊…… 花尘子看向身旁的林一,见其始终锁着眉头不吭声,她不由得悄悄传音问道:“如何是好呀……” 林一眼光闪动,默默留意着四周的动静,心念急转不停。昊天仙境,应与玄天、后土、勾陈相仿,同为远古仙域崩毁遗落的所在。而此仙域,非彼仙域!此外,这数百个修士便是为了昊天塔内的宝物而来。那两把玉尺,绝非寻常…… 那个天威门的申豹及四周的修士,皆为蛮横无理之辈!九州的六位化神前辈难得一回齐心合力,只怕最终的情形还是难以预料…… 这所谓的衡天仙域,叫人难辨端倪!不过,这绝非一方乐土! 听见身旁有人问话,林一回首看向花尘子,暗中示意道:“且临机应变……”他抬脚往前一迈,便已到了百里川的身侧,举止沉着且从容…… 不过前后的工夫,林一与六位化神的前辈站在了一起。 恰于此时,那个申豹凶狠说道:“尔等既然执迷不悟……” 松云散人一摆长须,不甘示弱地冷哼道:“又待怎样……” 申豹眸中凶光一闪,冷笑了声,缓缓抬起手来,接着说道:“……与我天威门为敌,便是与衡天仙域为敌,与仙盟为敌,尔等这是自寻死路!”随其动作,十余个化神修士与四周的数百元婴修士缓缓退后。尚不待他一声令下,林一心头禁不住一跳,急声说道:“绝不可任其结阵,各位前辈合力冲向谷口……” 话才出口,林一已然在原地消失。眨眼之间,百十丈外的人群之中突然惨呼声起…… 身陷重围,竟还敢抢先动手?猝不及防的申豹不由得一怔,随即怒道:“胆大妄为!与我擒杀这伙来历不明之人……” 松云散人及左右的九州同道,亦是大出意外。一直躲着不露头的林一于此时突然动手,用意不言自喻!这是要搅乱对手的阵势,以便趁机夺得一条出路! “动若雷霆,先下手为强!好小子……”松云散人气势一振,扬声说道:“林一所言不差,若任由数百人结阵,我等必将十死无生!事已至此,有进无退,杀出去……”随其一声高呼,六人合力一处,带着花尘子一道冲向数十里外的谷口!申豹怎肯作罢,与十余位化神修士横起迎头相阻,双方瞬间撞在了一起。山谷之中法宝轰鸣,杀机横虐…… “扑——”的一下,血污四溅之中,一人被破空而来的剑光劈作两半。四周的修士尚自惊愕不已,那道金色的剑光随着灰色的人影倏忽一闪便没了,眨眼间却又出现在了数百丈之外,接着又有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 数百个元婴修士真若联起手来,足以让在场的化神前辈为之忌惮三分!而这么多人拥挤在狭长的山谷间,被林一闯入其中并大杀四方,各自难以施展手脚,霎时间忙乱起来…… 与此同时,松云散人、闻白子等六位化神修士力合一处,势不可挡,逼得申豹等人连连后退! 一头五六丈的披甲巨兽,便若一把锋锐无匹的利刃怒劈前方;十余丈长的黑龙、银蛟不甘示弱,奋勇争先。公羊礼与松云散人及闻白子并驾齐驱,三人冲在前头。百里川与墨哈齐护住左右两翼,阴散人殿后。六人彼此相距十数丈,各自施展神通且首尾呼应,只有居中的花尘子紧咬着嘴唇,小脸上尽是慌张…… 申豹等人的修为并不占巧,仓促间祭出的法宝难以显威,眼睁睁看着九州的一伙人往前移动。而衡天仙域的数百元婴修士犹自混乱不堪,却拿神出鬼没的林一无可奈何…… 便于此时,先前的那个须发灰白的老者忽而离去,使得一众化神修士心生不解。申豹顾不得拦阻九州等人,怒道:“晋山子!你伏龙门焉敢擅自行事……” 晋山子暗哼了声,头也不回地扬声答道:“此间促狭,难免为敌所趁!只须断了出路,贼人唯有束手就擒的下场!” 申豹恍然,忙厉声喝道:“退守谷口……”随其吩咐,数百元婴修士相继奔向谷口。而他本人则是身形一闪,便已抢先一步到了数十里之外。随后十余道人影急急掠过山谷…… 一剑劈翻了个元婴中期的修士,林一正欲趁势再下杀手,却在原地现出了身形诧然四顾。人群如潮水般退去,衡天仙域的十三位化神的修士退守谷口!而九州的松云、闻白子等七人虽有察觉,还是慢了一步…… 林一顾不得多想,转身看向地上的死尸。接连杀了数人,却不见有乾坤袋。他心头一动,抬手弹出一缕火团,霎时间便将尸骸化为灰烬。未几,其虚空一抓,一个小巧的铁环飞到了手中。 乾坤戒?仙域修士所用的并非乾坤袋,而是下界罕见的乾坤戒…… “迟则生变!” “一鼓作气冲出去!” “唯有冲出山谷,才可抢得一线生机!如若不然,你我皆要折在此处……” “林一,随老夫杀出去……” 松云散人与闻白子急寻对策之际,不忘回头招呼一声。随后,众人冲向了前方。林一收起了手上的东西,迅即跟了上去。 山谷之中,一行八人急急前行。而数十里之外,元婴修士尽皆不见了身影,只有十三位化神的修士严阵以待! 见此情形,松云、闻白子及公羊礼等人均神色凝重,却不约而同看向身后赶来的林一。真若摆开阵仗,己方六人绝非对方十三人的对手,更莫说夺路而逃了!不过,某人的‘天魔印’大有可为……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三十章 我来杀你 昊天谷的谷口,两丈多宽、十余丈高,形同一道狭窄的门缝。临近谷口的坡地上,申豹与晋山子等十三位化神修士据险而守…… 林一赶上了众人,顿时明白过来,沉声说道:“值此危急关头,诸位前辈但有所命,在下必当全力以赴!” 松云散人眸子精光一闪,去势不停,大袖一挥说道:“一举踏破牢笼,自有海阔天空!林一,且看你手段如何……”公羊礼点头附和,闻白子迟疑了下,还是随声说道:“单凭你我,谁都难以突破重围!而彼此合力一处,方显我九州仙门之威!林一!放手施为!老夫等人为你后盾!” 林一的眼光掠过众人,双眉一挑,身形陡然加快。渐渐临近的谷口,他双手猛地舞出一片幻影,一道道法诀骤然飞出。松云、闻白子、公羊礼、墨哈齐、百里川、阴散人与花尘子七人,随后疾行。 转眼之间,林一已到了谷口的千丈之外! 一个元婴小辈带头冲了过来,令申豹与晋山子等人不屑一顾,却还是驱使法宝在谷口前的坡地上,布下了天罗地网,只待有人上前送死! 林一不作迟疑,三十六、七十二、一百零八道法诀迅即叠加在了一起。一团黑风凭空而出,霍然化作一把寒意森森的巨斧。与此同时,他身后的松云、闻白子、公羊礼等七人,趁势祭出了手中的法宝。 申豹与晋山子这才察觉不妙!那诡异巨斧所散发出的森然杀机,叫人胆寒!其后六位化神修士的全力出手,同样不可小觑。这联手之下的悍然一击,势不可挡!他两人不愿让开去路,更不敢怠慢,连同左右的十余位同伴齐齐祭出法宝…… 九州一行八人不畏强敌,气势如虹!林一的手指往前一点,巨大的魔斧裹挟着风云之势呼啸而去。松云、闻白子等人竭力前冲…… “轰——” 眨眼之间,敌我双方短兵相接,俨如天地对撞。耀眼夺目的光芒之中,一声巨响震彻山谷。林一‘天魔印’以披靡之势劈向了前方,公羊礼的巨兽、松云散人的黑龙与闻白子的银蛟,以及百里川、阴散人、墨哈齐的飞剑,更如犁庭扫穴,趁势横卷而去。 十三人的固守之势顿时瓦解,对手八人依然亡命一般疯狂冲来。申豹与晋山子等人大惊,各自再无战意,见机匆忙施展遁法躲避。而林一的天魔印去势不减,轰然袭向谷口。前去无碍,随后的松云与闻白子等人精神大振,却不料情形陡然逆转…… “轰——”的又一声巨响突如其来,天魔大斧四分五裂的一刹那,强劲无匹的威势便如狂风倒灌,霎时便将冲至谷口的林一等八人横扫倒飞了出去…… 林一人在半空,只觉得气机阻滞,禁不住一口热血飙出,犹自惊骇难耐。天魔印的威力虽去了大半,却绝非等闲。松云与闻白子等人的联手之势,依然不容小觑。而莫名之间,己方攻势崩溃,且不堪一击。是谁,有这般强大的修为…… “扑通、扑通……”几声闷响,九州的八人相继狠狠摔在了数百丈外的山谷中。林一落地的瞬间,又是一口淤血喷了出来。他方才首当其冲,难免遭致重创。其忙摸出几粒丹药吞下,自视并未伤及心脉,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环顾四周时又不禁神色一变…… 松云散人、闻白子及公羊礼皆长须染血,神情骇然;墨哈齐、百里川与阴散人的处境略好几分,却无不行迹狼狈;花尘子小脸苍白,满目的惊惶! 此情此景,让林一无暇多想。他忙从地上爬起,心头忽而一阵大跳。尚不待其有所察觉,一道道不容抵抗的强大威势从天而降…… 威势降临的一刹那,竟然叫人手脚迟缓,神魂难以自恃。林一情知不妙,才要躲避却为时已晚!几根黝黑的绳索破空飞出,瞬间便将其死死束缚,而不得挣扎…… 林一紧守心神,诧然四顾。只见十余丈大小的一片地方,矗立着一根根黑玉石柱。九州一行皆无幸免,尽被捆缚其上,一个个震骇不已! 便于此时,谷口前的山坡上,悄无声息冒出了两个人影。那是两位须发灰白的老者,分别身着土黄道袍与玄色道袍。申豹与晋山子等人迎上前去拜见,有称前辈的,有称师伯的,有称门主的…… 林一紧紧盯着远处,心头阵阵发冷。神识所及,那两个老者的身影似有似无,修为深不莫测!来人竟是炼虚的高人不成?如若不然,申豹与晋山子怎会以晚辈的身份相见,又怎会一举擒下九州众人…… “师祖……” 花尘子娇小的身躯被捆在石柱上,倍显无助!她本想出声求救,却又无力地闭上嘴巴。本以为可以冲出山谷,不料异变横起。此行八人,皆难以自保,且下场难以预料…… 松云散人冲着花尘子无奈地摇摇头,转而与相隔不远的几位道友面面相觑,均神情焦急而惶惶不安。之前,与修为相差无几的申豹等人尚可合力一拼。而对手突然换成了传闻中的炼虚前辈,着实叫人措手不及且无从应对!这便如金丹对阵元婴,胜负本无悬念…… 不仅如此,杵在地上的石柱似有镇魂锁神之能。众人的修为被封之外,还被极其坚韧的黑色绳索禁锢了手脚…… 谷口的山坡之上,那黄袍老者漠然看着远处遭擒的八人,又冲着一侧的高峰微微摇头,随后开口说道:“得悉昊天塔被毁,老夫与祖渊道友这才赶至此处!而事体重大,还须禀明之后再作定夺!不过,这几个来历不明的小辈,倒是有些手段……”他身材清瘦,不苟言笑,抬手举足间自有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旁被称作祖渊的玄袍老者,个头敦实,神情张狂,桀桀笑道:“申岳道友无须担忧!没人逃得了我的‘伏龙桩’与‘困龙索’……” 黄袍的老者名叫申岳,微微摇了摇头,带着几分阴沉说道:“方才那几个小辈于亡命之下,竟然可以施展出堪比炼虚初期的一击,着实不好大意!” 祖渊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说道:“你我两家各留一位得力弟子看守此处,余者尽数奔赴昊天仙境之外并通传各地,不得将昊天塔被毁一事随意泄露出去……”话未说完,他有些不忿地哼了声,抱怨道:“此事断难隐瞒,却是苦了你我二人……” “道友慎言!”申岳提醒了一句,似有所指。 祖渊一怔,随即带着几分忌惮的神色仰头看了一眼,悻悻又道:“罢了!谁让昊天仙境在你我两家的地盘上呢!此番不免跑一趟,以示敬意……”他又吩咐道:“晋山子留下看守昊天谷!若有闪失,你自戕便是,莫让老夫动手!”言罢,其大袖子一甩,返身扬长而去。 晋山子同为老者的模样,却在祖渊的面前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不敢怠慢,忙躬身领命称是。 申岳与天威门的申豹叮嘱了几句,随即便跟着祖渊离开了昊天谷。余下的化神修士则相继散去,各行其事。 片刻之后,喧闹一时的昊天谷终于安静了下来。天威门与伏龙门的两位化神修士,各带着十余位元婴弟子守在谷口,将整个山谷变作了一处真正的牢笼。 晋山子有命在身而不敢大意,在谷口前的坡地上盘膝静坐,老老实实地安守本分。不仅如此,他还派出弟子在谷外巡弋,以防不虞。 申豹对晋山子的谨慎不以为意,自顾撇下留守的弟子便走下山坡。在他看来,那不过是两个不值一提的小辈,以及六个引颈就戮的化神修士罢了!与其等待候命,不若先行审查一番,或有所获亦未可知…… 晋山子双目微阖,却对四周的情形一清二楚。他耷拉着眼皮,有些不快地说道:“申道友!师门长辈尚未发话,你我不可擅自行事……” 才走出两步的申豹脚下一顿,似笑非笑地转身说道:“道友可是担心你家的伏龙、困龙之术不够稳妥……” 晋山子轻哼了一声,说道:“我家门主的伏龙桩与困龙索,乃仙门一绝,便是炼虚的前辈深陷其中亦难以脱身,更莫说那几个来自偏远异乡的修士了……” 申豹手拈黑须,神色自得。闻言,他呵呵笑道:“如此便好!我只是好奇那几人的来历,并无他意!”说着,其背着双手往前踱去。 晋山子眼皮一翻,只得作罢…… 不一会儿,申豹便离开了山坡到了山谷之中。看着眼前被捆缚手脚的七男一女,他不禁仰天打了个哈哈,得意笑道:“此前我说过,没人能活着离开昊天谷,如何……” 九州的众人怒目而视,一言不发。事已至此,又能如何! 申豹慢慢走至公羊礼的身前,眸光中凶光一闪,竟是抬手一巴掌扇了出去——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过后,公羊礼面不改色,却已是眸中喷火,怒不可遏地吼道:“何敢如此相辱?” “哎呦!”申豹甩了甩手掌,佯作惊讶地说道:“脸皮厚实!炼体的修为倒是不弱……” 公羊礼气得浑身直抖,却无可奈何。修为被封,四肢被缚,叫人根本无从挣扎。他只得瞪着要吃人般的眼光,闷哼不已! 眼睁睁看着公羊礼受辱,在场的其他人感同身受。闻白子强抑愠怒,缓声说道:“彼此皆为同辈中人,还请这位申道友自重!” 申豹冷冷瞥了一眼闻白子,桀桀怪笑道:“我是个有仇不过夜的人!谁若得罪了我,我会叫他生不如死!你竟然还敢劝我自重……”他抬手将公羊礼腰间的乾坤袋抓了下来,拿在手中端详,转而好奇自语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喀喇——”一下,申豹强行抹去了乾坤袋上面的神识印记。 公羊礼再次闷哼了一声,嘴角溢出了血。乾坤袋上的印记牵动着心神,便这么被猝然灭杀,令他不及防备而难以承受…… 申豹已然明白了乾坤袋的用处,呵呵笑道:“须弥纳物?你等竟然用如此低劣的东西……原来真是来自传说中的下界……”他神色转喜,振奋叫道:“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周折才能寻获昊天塔的宝物,如今看来再也简便不过,搜身即可……” “啪——”又一记耳光响起,闻白子的半张面孔红肿起来。他可没有公羊礼的炼体之术,又怎承受得住申豹的重手。其怒火攻心,差点没背过气去。 “这便是敢劝我自重的下场!” 申豹冷笑一声,伸手又从闻白子的身上搜出了两只乾坤袋。他毫不留情地将其抹去了印记,逼得对方苦不堪言。 “哼!身上只有两块仙晶,真是穷到家了,还敢与我妄称同辈中人……”申豹接连搜查两人,并未寻见称心如意的宝物,顿时便没了耐性。他就近欺至花尘子身旁,本想一巴掌过去来个如法炮制,却见对方是个貌美的女子,手上不由得停了下来。不过,一个小辈的身上更没油水…… 恶人当前,花尘子已吓得闭上双眼,连声叫道:“休得碰我!休得碰我……” 申豹脸色一沉,随即狞笑道:“臭丫头,我杀了你不过举手之劳,还敢叫嚷……”他抬手抓向了花尘子的腰间,竟然顺势将起腰间的乾坤袋与半边的衣裙一起扯下—— “刺啦——” 花尘子顿时半边身子袒露在外,酥胸半掩,肌肤如雪……她又惊又怒又羞,失声惊叫:“无耻之徒!” 申豹顾不得花尘子的尖叫,只觉得眼前香艳袭人。情不自禁之下,他再次抬出手掌。 “住手——” 恰于此时,一声怒吼响起。忍无可忍的松云散人疯了般咒骂道:“敢辱我徒孙,我必杀你……” 申豹一怔,随即冲着松云散人恶笑道:“辱你徒孙又怎样?我将她剥光了又如何?有本事来杀我啊!”他有意慢慢伸出手去,极其的嚣张无耻。花尘子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能无助尖叫。在场的九州众人皆羞愤交加…… 如愿以偿地激怒了众人,申豹心怀大畅。就在他戏弄花尘子之时,一声冷喝在其身后响起—— “我来杀你——” ………… ps:写到上午十点半,匆匆检查一遍,比原来多出一千字,又没看清楚,便直接上传了。所以,这一章又提前了!抱歉!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三十一章 一一对否 天威门的申豹,是个锱铢必较、睚眦必报之人!他尽其羞辱之能事,肆意折磨着来自九州的一伙修士! 无论是公羊礼、闻白子,还是松云散人及在场的其他几位,无不是九州名动一方的人物,何时遭受过如此大辱? 这还是那个期待已久,并历尽千辛万苦所要寻找的仙域吗? 不见灵丹妙药,修为尚未提升,还没看清这个衡天仙域的真面目便横祸突降,致使众人失手遭擒。如今身陷囹圄,又遭此凌辱,着实叫人不堪忍受!而修为被伏龙桩所封,四肢为困龙索束缚,我为鱼肉,人为刀俎,又该如何…… 便在此时,又一声冷喝响起:我来杀你! 申豹正自得意,闻声诧然四顾。伏龙桩上,被缚的八人一个不少。是谁要杀我? 突然有所察觉,申豹忙抬头看去,不由得神色一变。不及多想,他猛地闪至百丈之外,却突然去势一顿,竟然僵立在了半途中。其周身上下死死裹着一层禁制,任凭如何挣扎,一时难以动弹。而便在此时,一个身着灰袍的年轻人出现在了半空之中,一手持着金剑,一手拿着一块禁牌…… 看着那个并不面生的年轻人,以及其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汹汹威势,申豹失声叫道:“元神分身?你……你不是元婴小辈,你是化神……炼虚……”他不由得忙乱起来,转首冲着远处大喊:“晋山子,速来助我……” 此时,松云散人、闻白子、公羊礼等六位化神修士,还有花尘子,皆忘却了愤怒,只顾着怔怔看着半空中冒出来的林一。他双眉斜挑,神态冷然,周身上下闪动着一层神异的金芒,更显威武不凡!而其沛然而出的威势,比起之前的那两位炼虚的高人亦不遑多让…… 林一,曾于后土仙境一剑惊八方!其终究只是一个元婴修士罢了,还难与化神修士相提并论!不过,他此时怎会显现出如此深不可测的修为?猝然之下,用墨门的禁牌困住了申豹,尚可理解!而这年轻人却要杀了一个化神后期修为的对手,已超乎想象!而另外一个林一,依然被捆缚在伏龙桩上,垂首不语…… 在场的九州诸人震愕之时,林一毫无征兆地消失在半空之中,继而倏然一闪,业已到了申豹的近前。他这回不再啰嗦,而是挥手劈下一道金光。 申豹骇然色变,大惊道:“仙器……”他话才出声,便随着骤袭而来的剑芒戛然而止。眨眼之间,其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却突然从头顶窜出一个拳头大小的人儿,犹自带着满脸的恐慌逃向远方。 林一好似早有预料,收起禁牌的左手曲指凌空弹去。间不容缓之际,一缕黑色的火焰,便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倏然追上了小人儿。霎时,半空中传来一声细微的惨呼,申豹的元神已在天煞雷火中焚成了虚无。 半息、一息,还是闪念之间?没有地动山摇的声势,亦无惊心动魄的交锋,只如疾风扫叶般的无情与从容,林一便这么轻而易举地灭杀了一个化神后期的修士…… 当九州的诸人震愕之时,尚自呆立原地的申豹,忽而连同身上的禁制一道缓缓裂成了两半。转瞬之间,其‘扑’的一下化作了血肉碎屑。不过刹那,一声轰鸣乍起,山谷中顿起狂飙…… 须臾之后,风雷尽隐,山谷之中静寂无声。申豹的肉身早已没了踪影,只有林一傲然当空。他手上拿着一个指环默默打量,随后将其收起来,转而昂首看向远处。 昊天谷的谷口,晋山子与一、二十个元婴弟子惶惶而立,犹自满目惊愕不已!方才申豹出声呼唤的时候,他根本未予理会。谁料转眼情形大变,便是有心上前相助,亦无力回天…… 这伙来自下界的修士之中,竟然隐藏着炼虚的高人。其非但不惧伏龙桩与困龙索,并持有仙器,还一招杀了申豹,太过匪夷所思…… 忽见那个年轻人看来,晋山子心头一寒,忙转身大声吩咐道:“死守谷口!门中长辈顷刻即至……”话未说完,他扬手抛出数道传音符。事态紧急,唯有召唤强援!真若走了这几个下界的修士,自己绝逃不过师门的重惩! 林一见那些衡天修士并未逼近,随即折身返回。他无暇顾及九州众人的反响,径自虚空踏行,手上金龙剑猛地落下—— “轰、轰、轰……”八声闷响过后,八根黑玉炼制的伏龙桩被金龙剑劈成了粉碎,困龙索随之消失,被缚的八人相继脱困…… 花尘子扯起撕破的衣裙挡住裸露的肌肤,犹自惊魂未定。她一双明眸紧盯着那个挺拔的身影,心绪莫名! 松云、闻白子、公羊礼等六人,皆顾不得缓口气,眼光随着那个年轻人缓缓移动…… 两个一模一样的林一,霎时合二为一。而不过少顷,其双脚落地,禁不住踉跄一下,接着便是一口热血喷出,随即周身那层神异的金芒寂然消失…… 见状,松云散人暗暗动容。想必这小子用了什么秘法,这才大显神威,却还是不免损及了自身的修为!他郑重拱手说道:“林一!你今日舍命相救并手刃仇敌,我松云祖孙俩没齿难忘!” 闻白子轻轻点头,跟着举手说道:“林一,这份人情我记下了……”随后,公羊礼、阴散人、墨哈齐与百里川皆如此附和…… 林一抬起头来看向众人,随手将公羊礼、闻白子及花尘子的乾坤袋抛了过去。他脸色有些苍白,嘴角还挂着一抹血迹,带着几分苦涩说道:“此时此地,生死不由人!我谁都救不了……”不容对方出声,其摆摆手,焦急说道:“天威门与伏龙门的前辈但有一人回转,你我断无活路!冲出昊天谷,各自逃命,事不宜迟……” 各人心头一沉!林一情形不堪,再指望他这个小辈去对付那些炼虚修为的高人,便如异想天开。而看守谷口的衡天修士已发出传音符求救,大祸即将来临…… 闻白子不假思索,扬声说道:“林一所言有理!谷口只剩下一个晋山子,不足为虑!逃出生天,恰如此时也!”他招呼了下,与阴散人、墨哈齐、百里川、公羊礼动身冲向谷口。花尘子从乾坤袋取出一件长裙穿着妥当,便跟着松云散人一同往前。回头见林一随后而行,那女子不忘颔首示意。 九州一行八人,瞬间便到了谷口的数十丈开外。 此前失手遭擒加之倍受凌辱,早已令闻白子等人羞愤难当。如今挣脱牢笼在即,各自更是带着一腔怒火杀向了谷口。晋山子及二十多个元婴修士虽结阵据守,不过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前方的闻白子等人已各自祭出法宝,眼看着便要迎头撞上拦路的衡天修士,随后辍行的林一忽而心头一懔,诧然抬眼望去。 与此同时,昊天谷的谷口突然多出一个中年人的身影。其中等身材,一袭黑袍,黄脸黄须,双目如鹫,神情阴鸷。见九州一伙人冲来,他眸中凶光一闪,霎时消失在了原地。随其刹那,便是“轰——”的一声巨响。首当其冲的闻白子、公羊礼与阴散人凌空倒飞了回来,墨哈齐、百里川仓皇后退,松云散人、花尘子与林一则是不约而同地止住了去势…… 再次猝然生变,近在咫尺的谷口,依然是可望而不可及!九州的众人正自惶然无措之时,突见那中年人现出了身形,随即便是一道银光闪过。临近的阴散人躲避不及,竟然‘砰’的一下被炸开了肉身。其状惨不忍睹!半空中,只剩下一个元神小人…… 乍然醒悟,阴散人的元神才要急遁逃命,却为时已晚!那个中年人上前一把将其抓在手里,用力一捏,接着便塞入口中竟是强行吞了下去,还颇有滋味地咀嚼了几下…… 闻白子、公羊礼、墨哈齐与百里川,已仓惶退回到了松云、花尘子与林一的身旁。七人聚在一块儿,无不目瞪口呆!生吞元神!如此惨无人道之举,竟然发生在所谓的仙域!道心何在?人性何存…… 那中年人吞噬了元神之后,并未继续发难。其凌空数丈而立,不屑地看着不远处的九州七人,桀桀笑道:“呵呵!几个小辈亦敢在衡天仙域撒野,真是不知所谓!” “多谢前辈援手……”见来人一招定乾坤,晋山子大缓了一口气。他才要上前拜见,便被对方不耐烦地斥退,并不以为然地哼了声,阴沉说道:“即便没有收到传音符,我南行子亦要赶来会一会几个来自下界的小辈!” 话至此处,叫作南行子的中年人下巴一抬,带着一丝诡异的冷笑接着说道:“方才神魂俱销的,乃一鬼修,可是阴散人?” 这个南行子,乃衡天仙域的炼虚高人无疑!而他怎会知晓九州一行的来历,并道出了阴散人的名讳?闻白子、公羊礼等人面面相觑,惊愕万状! “尔等只余下八人……哦,还有七人……”南行子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而他语不惊人死不休,接着趾高气扬地说道:“那妖修的是公羊礼、魔修的是松云散人、面如死人的是闻白子、粗俗不堪的是墨哈齐、书生模样的是百里川,唯一的女子是花尘子,可恶的小子是林一!我所说的,一一对否……”(本书原创首发纵横中文网!)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三十二章 力战不怠 第八百三十三章 劫数重重 感谢书友‘梦游这一世’、‘风箫吟’月票给力支持!!! ……………… 仙域之行,可谓劫数重重!几番惊变之后,得以幸存下来的林一、松云散人与花尘子,又被南行子纠缠并挡住了去路。而无数的修士正自远处赶来,三人的处境岌岌可危! 林一不作迟疑,身形一动,直奔南行子而去。没了老龙可作依恃,他只是一个元婴修士罢了!此时要从一个炼虚中期的前辈高人面前夺得生路,无异于飞蛾投火!而唯此一途,其别无选择! 人未死,路未绝,当力战不怠!但有三寸气在,便注定了要一往无前! 转瞬之间,敌我相距百丈。差点阴沟里翻船,让南行子对林一忌惮三分。见对方再次有恃无恐地冲了过来,他抬手祭出一把飞剑,禁不住心生疑惑。那小子不似化神炼虚的修为,又为何弃了金剑仙器不用…… 林一人在半空,手诀疾飞而去。道道水桶粗细的雷光随之霍然而成,相继倾泻而下。 见状,南行子不敢怠慢,忙用飞剑相阻。只见雷光闪耀,轰鸣震耳,可谓动静非凡。而不过转眼之间,他神色微愕,随即怒极生笑!这雷法不过元婴修士的神通,对于炼虚的修士来说形同隔靴搔痒,根本就无济于事! 此前的那把金剑倒是叫人不敢小觑!不过,没有足够的修为,根本使不出仙器的威力!一个故弄玄虚的元婴小辈而已,穷途末路时还是现出了原形!看我怎么收拾你…… 南行子看出了林一的深浅,顿时放下心来。他冒着雷光往前欺去,只想着来一通虐杀,以还那一剑之恨! 便在转念的工夫,南行子忽而一怔。他一边留意着那小子的情形,一边不忘抬头看去,不由得神色错愕。只见接踵而至的雷光猛往左右分开,从中霍然落下一把黑色巨斧,诡异非常且势不可挡!其凌厉的杀机,竟然叫人心生惧意! 那该死的小子使诈,竟在雷法中暗藏杀招! 南行子恍然过来,便想躲避!而看着四周渐渐临近的衡天修士,他心头一横,驱动法宝飞剑便迎了上去。 林一见南行子中计,全力施展天魔印狠狠劈下。 “轰——”的一声雷鸣,黑色狂飙所去披靡。南行子连同法宝一起,猛地被震得倒飞了出去,直至百丈外才狼狈不堪地止住了身形,犹自满脸的不可思议!那小子的所施展的是何神通,怎会有如此的威力?他一口淤血到了嘴边,又强行吞回。察觉体内并无大恙,其两眼直冒凶光…… 见此情形,林一暗叹了一声!曾无往而不利的天魔印,竟然杀不了一个炼虚的高人!顾不得许多,他回首冲着松云散人与花尘子示意,避开南行子所在,夺路疾遁而去。 林一的破空遁法与松云散人比起来,多有不及。而对方还要带着一个花尘子赶路,彼此情形逆转。 不过喘息的工夫,林一便已飞出去数百里。留意身后有异,他忙回首看去。数十里外的情形,令其双眼圆睁。那个凶残而狡诈的南行子,已不失时机地追上了松云散人,并毫不留情祭出一道剑光! 松云散人紧紧抓着花尘子全力疾驰,杀机陡然到了身后。情知不妙,他来不及躲避,猛地将手中的花尘子抛了出去,冲着远处的林一大吼道:“带尘子离开此地,老夫求你……”其话才出口,飞剑已穿透气海而过,竟是将元神绞成了粉碎…… “师祖……”花尘子尚在半空中翻滚不止,便发出一声凄厉的惊叫。松云散人坠落之际,被南行子赶上来顺势一脚踢飞。其没了生机的躯体顿时炸开一团血雾,惨不忍睹! 花尘子猛地止住了身形,全然没了惊慌的模样,只有迸裂的明眸在泛着血红的泪光!总是以为天下人都对不起自己,总是以为师门亏待了自己!而师祖始终在纵容、并倍加呵护,直至为了自己送了性命…… 见那女子傻了一般愣怔在半空中,临近的南行子得意地狞笑了声,伸手抓了过去…… 数十里外,林一已在原地失去了身影,正竭尽全力扑向了花尘子!不管能不能救下那个女子,他都要冒死一试! 便于此时,花尘子忽而跃起。其小脸上带着痛彻入骨般的狰狞,如疯似魔一般地尖声吼叫道:“我要杀了你为师祖报仇……”她双手猛地抛出如雨般的各式法宝,全然是悍不畏死的拼命架势…… 南行子微愕,随即不屑地哼了声。他大袖子一挥,卷动元神之力。漫天的攻势顿时被引向了一旁,其身形虚实一闪,趁势便已隔空牢牢抓住了花尘子。恰于此时,数十丈外冒出了林一的身影,厉声喝道:“ 放了她……” 这小子自身难保,还敢回来救人?南行子带着戏谑的神情看着林一,手上稍稍用力。花尘子不堪承受,禁不住呻吟了一声。一缕血迹溢出了嘴角,她犹自满脸的愤怒。其娇弱的身躯微微抖动,俨如三月桃红,无奈春寒料峭…… “南行子!你罪该万死……”林一抬手拿出了金龙剑,周身的灵力不要命地倾注而入。九州一行十人,死伤失散殆尽。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眼睁睁看着花尘子受辱死去! “哼!你还能施展出仙器的威力吗?”南行子如此说着,却一把将花尘子扯在身前,不忘留意着林一的金剑,冷笑道:“你动手之际,便是这女子殒命之时!” 林一手上剑芒吞吐不定,随着周身灵力的耗去,他两眼阵阵发黑。一个修为如此之高的前辈人物,却集狡诈、凶残与卑鄙无耻于一身,真是叹为观止!他猛地举起了金龙剑,却又一阵无力涌上心头。其不由得看向那个孤独无助的女子,神色踌躇…… 花尘子艰难回首看去,一双血眸中透着莫名的欣慰…… 南行子似有察觉,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了。他禁不住气急败坏地说道:“自爆元婴!神魂俱灭,不得轮回……”其猛地丢下花尘子,匆忙躲避。 便于此时,一团血光陡然在半空中炸开,艳若桃红,明照千里!随之“砰——”的一声闷响,狂飙横起,怒向八方…… 迅猛的威势滔滔如潮,逼得林一暴退了数百丈。喘息之间,那团血红寂然消失,他依然目瞪口呆。花尘子!一个曾经狡诈如狐、性情百变的魔女,为了不让他林一为难,为了她自己免受凌辱,毅然而然元婴自爆,从此魂飞魄散…… 心绪大乱,不及哀伤,林一忽而神色一动。只见一道细弱的流光划空而来,竟是一只曾见过的碧翠玉镯。他忙将其抓在手中,随之一个熟悉的嗓音轻轻响起:我伴你,走断天涯…… 是花尘子?林一惊诧不定!南行子已然趁势逼来,其无暇多想,收起了玉镯,转身破空急遁而去。九州一行,不是死伤殆尽,便是下落不明,如今只剩下了他一人,只能夺路而逃!而强敌环伺,又能逃得掉吗…… 不过少顷,半空之中闪过一道光芒,随之冒出了南行子的身影。其好整以暇地祭出飞剑,冲着仓皇而来的林一微微冷笑。 林一被迫停了下来,身形一阵摇晃。遭致重创及连番强拼修为,早已是疲惫不堪。他抬眼看着那个如狼似豹的死敌,郁愤难平。化神修士已然如巍巍高山令人仰止,炼虚的修士更如险峰天堑叫人心生无奈。如今面对南行子,其神速异常的破空遁法竟然无处藏形。彼此修为天差地别,奈何…… “南行子!与我滚开……”稍稍缓了口气,林一再次抖擞。一声怒喝之后,他双手持着金龙剑便冲向了前方,竭尽全力劈下。顿时万千剑芒呼啸而去,玄天剑阵轰然罩向了拦路之人…… “砰——”的一声巨响过后,剑阵溃散,林一倒飞了出去。南行子只是退后的两步,便不依不饶地扑了上来。 百忙之中,林一收起了金龙剑,周身涌出一层黑色的煞气,再次奋力冲向了前方,随之天魔印霍然劈下…… 这小子来自下界,却身携仙器且神通诡异非常,定与昊天塔的宝物下落不无干系!今日倒是便宜了自己!南行子不屑地摇摇头,身形倏然消失。 半空中落下一道黑色的闪电,气势惊人,威震天地!而所要对付的人,却没了踪影!林一暗啐了口,趁势破空遁去。元神不成,天魔印便是个死物,根本杀不了真正的高人! 林一正自亡命狂奔,一道剑芒突然破空急袭而来,瞬间便已到了身后。待他有所察觉之时,竟然被杀机禁锢而无从躲避。 南行子没了耐心,这是要一击必杀! 危急关头,林一头也不回抛出一块玉牌。随之刹那,一声轰鸣…… 那块墨门的禁牌才将结成阵法壁垒,便被飞剑击成了粉碎。法宝余威强劲,迫使南行子的去势稍稍一顿。 好不易有了暂缓之机,林一落荒而逃。而两道强大的威势陡然天降,瞬息将其笼罩,更有九头黑色恶蛟扑来,叫人心生惶惶而不得挣扎。 林一去势迟滞,眸中赤芒闪动。他双眉倒竖,身后拖曳出幻影,霎时化作十余丈长的狰狞魔龙。随其‘明火印诀’祭出一点‘天煞雷火’,继而轰然一拳击出。与之刹那,九条丈余长、各自带着黑色火焰的魔龙,带着不屈的愤怒与滔天的杀意,猛然迎向了九头恶蛟。 “轰——” 龙、蛟对撞的一瞬间,天地顿起狂澜。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狂躁的威势骤然炸开横卷四去。林一凌空倒飞,口飙热血!魔龙诀加上天煞雷火,乃是他最后的杀招,却已然不堪一击…… 与此同时,魔龙溃散,天煞雷火消失不见。恶蛟化作九块玉符,被凭空而出的一人抓在手中,犹自惊奇自语道:“躲得过我伏龙桩一击,这下界的小辈有些名堂!倒是要擒来琢磨一二……”这玄袍老者,正是去而复返的祖渊。其话语声未落,数百丈外又冒出了身着黄袍的申岳,满脸的愠怒,扬声叱道:“所幸及时赶回!杀我弟子,不得轻饶!” 林一接连翻滚了十来个跟头,差点一头摔下去。他狼狈不堪的站稳了,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带着又惊又怒的神情抬头看去。数百丈之外,伏龙门的祖渊、南行子,与天威门的申岳,三人守着四周,已然将其死死困住……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三十四章 一死百了 感谢书友‘hoomlhnk’的捧场支持!!! ………… 一个南行子都叫人无从招架,如今要加上两个更为强大的申岳与祖渊,林一似乎已看到了自己的下场!遭受一番凌辱之后,身死道消,尸骸无存…… 这便是老龙所说的,天意难违而在劫难逃吗? 南行子冲着申岳与祖渊拱了拱手,说道:“这小子来自下界,身负昊天塔被毁之谜!此外……”他看了一眼无处可逃的林一,又冲着远处皱了皱眉头,接着传音说道:“据悉,其一行十人……”数十里之外,数百上千的修士在看着热闹,一时不敢靠近。 两家仙门的三位高人相隔数百丈,彼此互成犄角之势。莫说一个元婴小辈,便是等闲的炼虚修士亦难从中逃脱。而摆开如此阵仗,无非关乎昊天塔一事。不然,随便哪一人出手,都可轻易取敌性命! 听了南行子的一番话,申岳打量着那个衣袍破旧,且面如金纸的年轻人,沉吟了下说道:“事已至此,我等还是将这小子带去交差了事!”而祖渊却是眼珠子一转,桀桀笑道:“若是由我等直接拿了昊天塔的宝物奉上,岂不是更好!” 南行子会意一笑,传音附和道:“师兄所言不差!据传,有了昊天塔中的宝物,便可寻获仙经!真若如此,莫说衡天,便是纵横界内外,亦未尝可知啊!” “两位慎言!”申岳一惊,忙抬头示意了下,说道:“那……那传闻中的仙经,事关界内仙盟八大仙域,岂容我等觊觎!”话虽如此,其难掩心头热切,禁不住迟疑起来…… 那三位高人究竟在说些什么,无从得知!不过,看其德行,便如对着刀俎下的鱼肉,只想着如何下手。林一在半空中仓惶**,仿若在等待着最后的厄运降临。他暗哼了一声,从远处收回了眼光,默默盯着手中的一个玉瓶,神情中透着一丝疯狂!此乃夏州岚城鬼市中偶得,曾被老龙提及有提升修为之用…… “林小子!修为太弱,又遭重创,强行吞服龙血的下场,你可知晓?”这是老龙在出声劝阻,话语里少了往日霸气,多了几分莫名的沉重与无奈。 杀招尽出,却已然难以撼动对手分毫!生死旦夕,又何须有所顾忌呢!林一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若我未记错,强行提升两阶的修为,十之**会爆体而亡……”他重重喘了口粗气,转而又道:“左右不过一死,不妨来一个轰轰烈烈!”他猛地捏碎了手中的玉瓶,一滴豆粒大小的金色血液呈现在面前,犹自盈润转动!其张口用力吸去,一线金光入腹,狂躁的威势顿时充斥全身…… 见状,气海中的老龙欲言又止,却坐卧难安!这小子真的不想活了啊!自己又该如何…… 林一吞下了龙血的那一刻,便已将一切置之度外!不过转瞬之间,一团炽烈的火焰由上至下将其湮没。随之狂躁霸道的气机在体内陡然沸腾、咆哮,并无情撕裂着每一条筋脉、每一截骨骼、每一寸肌肤。剧烈而难以承受的疼痛汹涌袭来,其惨哼了一声便在半空中缩成一团,依然扭曲挣扎着不停。 “砰、砰、砰……”连串的爆裂声响中,灰色道袍碎成齑粉,周身肌肤炸开团团血雾,林一顿时成了个血人。而其异状随即惊动了远处的三人,南行子好奇说道:“自戕不成?不似自爆元婴啊……” 申岳手拈着长须稍作凝神,诧异说道:“那小子方才分明吞服了逆天丹药,此乃强行提升修为之兆!” 祖渊恍然,随即不以为然地说道:“一个元婴小辈罢了!即便有逆天之举,又能如何!其自寻死路,我等便顺势而为……”他与南行子使了眼色,对方心领神会地说道:“由我亲手送那小子入轮回!如何……” 申岳想了想,附和道:“一死百了!倒也不失稳妥……” 南行子狞笑了声,很随意地祭出了一把飞剑。便在他要动手的时候,不由得神色一怔。与此同时,其两个同伴亦是诧然不解。那是…… 与此同时,痛不欲生的林一缓缓直起身来。他上下**不着一缕,却血肉模糊,叫人惨不忍睹。其一头黑发无风飞扬,露出一张狰狞的面颊,还有两道血色的眸光! 少顷,林一突然握紧了双拳,挺起了胸膛,周身上下顿时又炸开团团血雾。好似忍耐不住,他猛地引颈发出一声嘶吼。一如龙吟般一声长啸,高亢而起,震彻千里! 见状,天威、伏龙两家仙门的三位高人皆隐生不安。那小子威势渐盛,狂意渐生,一身的修为好似有了不同…… 南行子不再迟疑,抬手祭起一道剑光直奔前方。只有宰了那小子,方能如申岳所说的一了百了! 便于此时,林一猛然抬头怒视着南行子,百丈、千丈的赤芒夺眸而出。于此刹那,他周身迅即布满了金色的龙甲,惊人的威势沛然而出。化神初期、中期、后期,直至炼虚后期的圆满,修为的疯狂提升,不过闪念之间…… “砰——”的一下砸飞了袭来的飞剑,林一狂性大发,猛地扑向了一脸惊愕的南行子,厉声吼道:“纵使天威伏龙,我誓将杀之灭之!”不容对方有所躲避,他快若龙行,迅若电闪,又一拳砸了过去。随之金光乱舞,风雷大作,恰如猛龙降世,势不可挡。 那小子不畏飞剑,凶悍如斯!南行子有心应变,却已暗生惧意,忙转身躲避,不忘大呼道:“两位兄长助我……”而他呼救声才起,林一的铁拳轰然击出。 “砰——”的一声闷响之中,便如狂风横扫一般,躲避不及的南行子倒飞了出去。 申岳与祖渊大惊,同时出手。那已不是元婴小辈,而是一个炼虚圆满的高手! 一拳重创了南行子之后,林一依旧是不依不饶。不管是要灭了天威伏龙,还是要为了惨死的九州同道报仇,他今日定要杀了此人! 眼看着口吐鲜血的南行子在凌空翻滚,林一便要扑上去痛下杀手!而两道剑光汹汹而至,皆为炼虚修士的全力一击!他闷哼了声,根本不予理会,本尊的身躯突然一分为二,一条魔龙脱体而去! “轰——”的一声巨响从后传来,林一浑不在意,只顾恶狠狠盯着无处可逃的南行子! 见林一杀意滔天,南行子惊慌难耐!他人在半空中,便想借助遁法逃命,却被一股强大的气机死死钳制,竟然使得神通无从施展!其惨然色变,奋力疾呼道:“两位兄长,救我……” “哼!我要杀的人,谁都救不了!”林一怒吼一声,所化的魔龙霎时吞没了南行子的身影。只见半空之中血肉横飞,他竟是将之活活撕成了粉碎。对方元神出窍遁去,被其虚幻的龙尾一卷而回。 不过喘息之间,南行子肉身被毁,便是元神亦未能逃脱!而申岳与祖渊的联手一击,却只是落在一具虚幻的分身之上。那两人错愕不已,却又神色一变,忙齐声喊道:“住手……” 魔龙身影散去,现出一身金甲的林一。他上下煞气环绕,神情狰狞,手中所捏着一个小人儿,正是南行子的元神,还在不断出声喊道:“道友,饶命……” 林一冷冷斜睨着申岳与祖渊,转而看着南行子的元神,咬牙切齿地说道:“杀人者人恒杀之!你敢吞噬他人的元神,便注定了此时!”言罢,他想都不想,手上猛地用力一捏,顿时灭了元神的魂魄,接着便将之塞入口中吞了下去。少顷,其忽然闷哼了一声,周身气势紊乱起来。 眼睁睁看着相熟的道友与同门被人灭杀,申岳与祖渊不由得大怒!随即所见,使得二人心头一动,禁不住遥遥换了个眼神,接着双双扑向了林一。 “林一,强行提升修为已然犯了大忌,眼下又耐受不住炼虚元神的威力,老夫看你还能撑到何时!”祖渊扬声怒骂,抛出了九块玉符的同时不忘祭出飞剑。这一回,他要竭尽全力杀了那小子!不然,终将遗祸为患! 申岳脸色阴沉,随声附和道:“道友所言有理!此人方才还有炼虚圆满的修为,而一击之后便已落至炼虚初期,加之承受不住元神之力,只怕转眼便将心脉尽断而爆体身亡!”他话语轻松,而下手却不留情,一把飞剑带着必杀之势轰然袭去。 看着一左一右扑来的两人,及环绕四周那玉符所化的九头恶蛟,林一的心神一阵恍惚!体内的灵力正如潮水一般退去,强行提升的修为随之渐渐归于虚无。而自己本身便没想着活着离开此地,被对方看破玄机来不足为奇!眼下尚可一搏,又怎能坐以待毙!人未死,便要力战不怠! 随心念转动,林一周身的威势赫然见涨,竟再次提升到了炼虚中期的修为!而祖渊的飞剑已到了跟前,他抬手召出金龙剑劈了过去。 只听“轰”的一声震响,两道剑光猛地撞在了一起又霍然分开。林一身躯摇晃犹自不退,满面的萧杀之气渐浓!而祖渊却是倒飞了十余丈才止住了身形,难以置信地怒道:“凭借秘法提升修为?你难逃一死……” 来自通州散修匡夫子的妖修秘法‘登天术’,竟然在此处派上一回用场!林一森然说道:“死则死矣!不死,莫忘了我的那句话……”话音未落,他身形凭空闪出数十丈,再次用力劈出一剑! 此次交手,林一终究未能幸免。在申岳的飞剑强袭之下,他直直倒飞了出去。龙甲尽隐,修为从炼虚跌至化神、元婴,又从金丹、筑基一路急遽消失。随之血脉筋骨尽断,**的四肢皮开肉绽,周身上下几近崩溃爆碎。与此同时,另外一个林一破空而出,毅然决然地祭出天魔印,疯狂地扑向了九头恶蛟所成的伏龙大阵。 随着一道黑色的闪电在半空中落下,三头恶蛟炸成了玉屑。间不容发之际,林一与分身合二为一,竭尽最后一丝力气往前冲去!申岳与祖渊怎肯罢休,紧追不舍! 林一尚未在半空中隐去身形,两道剑光便到了身后!他已不及躲避,更无力招架,只得任冰寒的杀意吞噬而来!而就在死亡降临的一刹那,一道金色的人影突然从其体内闪出,强行挡下了那致命一击! “轰——”的一声闷响中,余威袭来,林一吃禁不住,却还是咬着牙关回首观望!而他随即心神涣散,两眼一黑便昏死了过去! “他娘的,这不是天意又是什么?最后还是要搭上我这条老命啊……”那高大的金色身影一阵虚实不定,却还是不顾一切地抓起了人事不省的林一。他冲着满目惊愕的申岳与祖渊很是威严地冷哼了一声,便挥臂用力一划。虚空中霍然出现一道黑色的裂缝,眨眼间又随着两道人影消失不见…… …… ps:第五卷就这么悲催地拉开了帷幕,囧了个囧!黑暗中,让善良的我们一起向往光明并珍惜生命吧!仙道就是炼心之旅!虐也好,爽亦罢,当你透过纷扰看清了路旁的风景时,恭喜你,你已经达到了世上无仙,心中有仙的境界啦!请考虑接任玄元观观主之位,如何……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三十五章 衡天仙域 感谢书友‘风箫吟’、‘李你哦垃圾’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偶是南柯’的3月票支持!感谢各位的订阅投票支持!!! ………… 这是一处山门的所在,却无门无柱,只有远处的山坡上矗立着的一块数丈高的晶石,上面刻有‘衡天’两个古朴的大字! 山坡下,两位老者以外,并无其他的人影。而这两人却神色郑重,垂手肃立,恭恭敬敬抬头仰望。越过‘衡天’晶石往上看去,那淡淡雾霭的深处有山峰高耸,隐约可见苍郁遮掩下的楼台殿阁,更有云霞缭绕其间,颇显气象不凡! 两位老者皆为须发灰白的模样,只是个头与衣着略有不同。身着黄色道袍,且略显清瘦的是天威门的申岳;一袭玄色道袍且身躯敦实的,是伏龙门的祖渊。两人在此处呆了半个时辰,还是等不见一个人影。 申岳回头看了一眼,心头一阵惴惴不安。遥远的半空中好似悬着一个巨大的圆盘,上面山川河流纵横,大洋辽阔,景象蔚为壮观!那便是两人的来处,衡星! 衡天仙域,有主星伴星各一,分别称作衡星与天星。此外,还有大小的从星无数。 申岳与祖渊两人所在的这片地方,乃天星的衡天峰。其上的衡天门,掌控着整个衡天仙域。不过,这两人从衡星赶来,为禀报昊天塔被毁一事却久久不得召见,只能这般苦等下去,不敢有分毫的怨言! “啊!来啦……”听到身旁祖渊的暗示,申岳转过身来,与其一道抬眼看去。那块晶石的前方,出现一个身着青袍的男子。其有着二、三十岁的年纪,留着一抹淡淡的青髯,相貌俊朗而器宇不凡。他循着山坡上的石径缓步走了下来,神情倨傲,冲着等候的两人漫不经心地说道:“有话不妨道来,由我转告家师即可!” 祖渊才将缓口气,又急了起来,忙拱手央求道:“于风道友!此事还须当面禀明才好,劳烦代为引见……”一旁的申岳跟着点点头,不忘赔上笑脸。 那男子走至两人的近前,慢慢停下了脚步,带着一丝不耐烦地神情说道:“淳某人话不说二遍!家师会客,无暇召见他人。你等既然执意如此,不妨改日再来!失陪!”言罢,他大袖子一甩,转身便要离去。 见状不妙,申岳上前一步抬手说道:“于风道友!请恕我二人言语无状,只因事体重大……”祖渊脸色变幻了几下,跟着赔礼说道:“情急失态!还请道友勿要介怀!” 叫作淳于风的男子脚下迟疑片刻,这才不情不愿回转身来,眼光瞥向远处说道:“家师早已知晓昊天仙境之变!你两家仙门将肇事者抓来即可,又何须多言……” 申岳脸色发苦,欠了欠身子,带着歉意说道:“职责所在,我等自不敢懈怠!只是那毁塔夺宝之人非比寻常,且……且下落不明,唯有禀报衡天门得知,以便定夺!” 祖渊低着头,暗哼了声。若非有师门可作依恃,谁还会怕你不成!心头虽是不忿,他还是老老实实递上一枚玉简,分说道:“我等已将前后原委拓印其中……” 淳于风的眼光掠过两人,抬手接过了玉简。少顷,他轻轻皱眉,又忖思了片刻,说道:“我会将此事转禀家师知晓!你二人回山待命……”其长袖轻摆,瞬间便在原地不见了身影。 申岳与祖渊点头称是,之后默默步行离去。直至十数里之外,两人御空飞往就近的一座山峰。待经过一座传送阵抵达衡星并到了无人处,其各自的心头依然是忐忑不已…… …… 衡天峰上的一座八面临风的玉亭内,一方蒲席之上,两位老者相对盘膝而坐。其一面色红润,长眉低垂,正手拈长须说道:“适逢路过衡天,得悉昊天仙境生变,欲寻老友问个明白,不知可有教我……” 说话的老者乃年过半百的模样,身着浅色道袍,神态随意平和,唯有一双深邃的眸子炯炯有神。他见对方沉吟不语,又呵呵一笑,善解人意地说道:“你我两家虽为近邻,却少于走动,余恒子道友心有顾虑,乃人之常情……”其笑容一收,话语一转,又叹了声说道:“唉!我八家同属界内仙盟,奈何星途遥远而天各一方,彼此间难以互通有无,只得任由界外的仙域高高在上……” 另一位身着深色道袍的老者,面容清癯,长须飘然,神光内敛,一直端坐着不吭声。恰于此时,他摇头笑了笑,冲着一旁的道友说道:“戈灵子道友!仙境莫测,昊天塔突然不见了亦属寻常!至于塔中的宝物,终究还是传闻罢了,不足为信啊……” 一番苦心落了空,戈灵子无奈地看着余恒子,说道:“昊天塔内的宝物,事关远古仙域秘辛,岂能有假……”他话语一顿,双手一摊,带着几分痛心疾首的模样又道:“道友此举,莫过于自欺欺人啊!唯有走向界外,才可以成为仙人!不然,一切皆是枉然啊……”话未说完,其索性站起身来,大步出了玉亭。 余恒子起身相送,不动声色地举手说道:“他日若有所获,我绝不会忘了道友今日的这番良言!” 戈灵子身形一顿转身问道:“道友所指,可是昊天塔宝物的下落……” 余恒子手拈长须,含笑点了点头。 戈灵子神情一缓,呵呵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先行谢过了!改日有暇再回,告辞!”他拱拱手,身形扶摇直上云霄,转瞬间没了踪影。 余恒子默然片刻,又撩起衣袍坐了下去。少顷,之前的那个淳于风在不远处现出了身形,躬身一礼,转而走入玉亭,奉上了手中所持的一枚玉简,分说道:“师父!此乃昊天塔被毁前后的详情!由天威与伏龙两位当家人亲自送来……” “详情……”余恒子随手接过玉简,眼光掠过远处,淡然说道:“这世间的详情何其多也!而所见所闻,真假几何……” 淳于枫若有所思,随着师父的眼光看向四周。山峰陡峭,玉亭凌空,云雾飘渺,竟叫人有难辨端倪的恍惚! “无须拘礼!”余恒子示意了下,缓缓举起了玉简。弟子淳于风欠身致谢后,便坐在他的一旁。须臾之后,其随手将所持之物丢在了蒲席上,拈须不语且神色不明! 见状,淳于风眉头一皱,试探着问道:“可是那两家仙门有所欺瞒?真若如此,还请师父息怒!弟子寻上门去……” “在衡天仙域,还没人敢瞒骗老夫!”余恒子很是随意地摇了摇头,接着说道:“那天威伏龙两家仙门,将塔毁宝失之过,尽数推在一个来自下界的年轻人身上,倒也有趣!” 淳于风心有不解,问道:“这传言中的下界,竟然真的存在?” “呵呵!这天地广袤无极,难以想象也!”余恒子微微一笑,接着说道:“趁此空暇,为师便与你分说一二……”他沉吟了下,又道:“据为师所知,除了你我所在的仙域,还有灵气匮乏的下界,与上界……” 话至此处,余恒子又迟疑起来。未几,他看着神色不解的弟子,还是说道:“我等原本所属界外仙域,只因莫名的一些变故,这才有了内外之分……” 话语稍稍一缓,余恒子接着说道:“……如此一来,衡天、奎木、月厌、岁破、暮苏、亢金、水府与星马,便成了界内。而慧天、德天、天嗣、天威、天魁、天罡与天罗,则成为界外七大仙域,并凌驾于众生之上。我等不甘自弃,结盟相抗,却因诸多的缘由而不尽如人意。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神秘莫测的上界,却只存在于传闻之中,不得其详……” 上界?岂不是要凌驾于万物之上!淳于风心生神往,随即他又带着些许的不平说道:“上界飘渺莫测,不提也罢!而界外七大仙域,却强压我界内八大仙域无数万年!我辈中人,缘何不能在修为上强出一头呢?便如师父您老人家,只须再上层楼,便可睥睨天下……” 弟子傲气天成却不失轻浮,且心志可嘉!余恒子伸手轻轻点了点蒲席上的玉简,不无深意地说道:“你之所愿,岂非不是他人所想?你以为暮苏仙域的戈灵子真是途经此处……” 淳于风恍然,说道:“风传已久的那桩仙域秘辛,果然为真?师父可知此事的原委……” “何为真,何为假……?”余恒子不置可否地自问了一句,又道:“有关这桩秘辛的传言,却是来自界外,为我界内修士获知并带回。之后,有界外高人闻风寻来,却难以勘破昊天塔的究竟,最终不了了之。不过……” 微微摇了摇头,余恒子继续说道:“不过,昊天塔所在的昊天谷开启之时,还是引得界内外的修士蜂拥而至。谁敢说没人在暗中窥伺呢?此前戈灵子的来意,浅而易见……” “只须寻获昊天至宝,便可得到仙经一部,并由此打破修为桎梏……”心有所动,淳于风禁不住接过师父的话。 余恒子两眼中有精光一闪,说道:“为师早已是合体圆满的修为,却因天地禁制而难以寸进!外界的修士,却有来自远古仙域的功法,自然可以修至梵天境界……” “梵天境界究竟如何?”淳于风好奇问道。 余恒子长吁了下,带着一丝莫名的振奋答道:“梵天境界共为四层,分别所指仙人、天仙、金仙与仙君的修为!” “梵天四境之上呢?”两眼一亮,淳于风随声又问。 余恒子怔了下,怅然所失地说道:“为师亦无从得知……” 淳于风稍加斟酌,有了计较,说道:“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那个来自下界的林一!说不定他的身上,真有昊天塔至宝……”他拿起了一旁的玉简,接着说道:“那人在昊天仙境关闭之前现身,适逢界外修士早已离去,这才尚未引起太多的惊动!而其一个元婴小辈,竟然杀了化神的申豹与炼虚的南行子,并于申岳与祖渊的合围之下,被高人救走且下落不明,着实叫人难以置信……” 余恒子打量一眼淳于风,暗暗点了点头。弟子的所思所想,倒是与自己不谋而合。他拈须沉吟了片刻,说道:“断然不得将此事泄露出去……”见对方还想动问,他大袖轻拂,吩咐道:“与为师暗中通令衡天仙域,即便是耗上个百年、千年,务必要寻出那个林一的下落!” 淳于风不敢怠慢,忙起身拱手称是,随即转身离去。 余恒子犹自拈须自语道:“只因事出蹊跷,更不能让界外知晓啊……”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三十六章 诈尸还魂 第八百三十七章 边关军营 第八百三十八章 行不改名 感谢书友‘银河君’、‘newatson’、‘琰曦’的捧场支持!!! …………… 那长袍的男子看似弱不禁风,脚下倒是挺快。不容明白过来,李大头只觉得眼前有人影一闪,对方便已入了身后的帐篷。他两只大眼一眨巴,心忖,坏啦!那位仙长莫非看出了什么…… 心有顾忌,李大头转身便蹿进了帐篷。叶百夫长与吴将官迟疑了下,一低头随后跟来。而胡轩、牛胜与司雨三人不敢妄动,惴惴不安立于原地,彼此面面相觑。 不大的帐篷之中,昏暗湿闷且透着一股子酸臭。两位上官对此强自忍耐,而那位厉仙长却浑然不顾,已然到了里端的地铺之前凝神打量。李大头大步凑至近前,忙不迭说道:“不知仙长有何吩咐……”他话未说完,对方脸色一沉,回首瞪了他一眼,厉声叱问道:“此人是谁?为何会躺在此处……?” 他娘的,仙人就是仙人,一眼就能看出‘赵聋子’的真伪不成?李大头心头一跳,忙躬身后退一步,慌张抱拳说道:“这是我手下的兵丁,只因患病才沉睡不醒……” 历仙长不耐烦地哼了一声,竟是挥臂虚空一抓。从那躺着的‘赵聋子’的乱发中忽而飞出了一根暗赤的簪子,被其捏在了手里。他双目如鹫,冷冷掠过李大头看向了叶百夫长与吴将官,毫不留情地质问道:“这人真是尔等营中的兵丁……?” 吴将官暗忖,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老子哪里能一一记得!他眼光一瞥,身旁的叶百夫长会意,忙呵呵笑道:“这如何有假?此人可不就是赵……赵……” 哪一场大战下来,手下的兵丁不得死伤大半啊!人死了又来,一茬接着一茬,除非李大头这个不死的狗日的,余下的谁又能一一记得住呢! 叶百夫长一时口吃起来,李大头已从地上捡起一块牌子,趁机说道:“这不正是陶里郡来的赵龙吗!属下曾与百夫长大哥提及过的……”他手上那块因血水浸透而发黑的黑色竹牌上,可辨‘虎威、跳荡、赵龙、乌干、陶里’等字样。虎威跳荡,乃军中的番号及兵种,乌干陶里则为籍贯…… “既为寻常兵丁,又何来的法器?”历仙长的嗓门突然高亢起来,气势吓人。他举着手中的那根发簪,凶狠狠地说道:“若有隐瞒,莫怪本仙长翻脸无情……” 李大头的一双环眼瞪圆了,看清了历仙长手中之物时,诧然不解。他娘的,一根发簪而已,还是宝贝不成?不过,兄弟几人都是粗枝大叶的汉子,还真没留意过这些。 见仙长的火气来得莫名其妙,李大头挠了挠大脑袋,理所当然地说道:“后山坟地里这些东西多了,在下便为赵聋子随便捡了一身行头,却不想是仙长口称的宝贝,回头我兄弟几人再去瞅瞅……” 历仙长见李大头神情不似有假,继续厉声逼问道:“后山是何所在?带着本仙长去查看一番……” 埋死人的地方有甚好看的?李大头不解之时,一旁的叶百夫长明白了过来,讨好说道:“呵呵!大头所说的后山,乃边关乱葬之地,改日不妨由属下陪同仙长前往……” 历仙长的眼珠子急转了几圈,又俯身看向脏乱不堪的地铺。上面躺着的男子面色蜡黄,破衣烂衫腥臭难闻。其双目紧闭,胡子拉碴,形态瘦弱,周身上下不见丝毫的灵力,分明就是个沉疴已久的将死之人。 自己看走眼了?这几个下贱的兵丁倒是好运气,竟能捡到堪比灵器的一根簪子!权且将其当作法器收起来,以免师兄们知晓后心生妒忌。 历仙长干瘦的胸脯一挺,手上的簪子已不见了。他大袖子一甩,叱道:“大战在即!岂容伤患滞留营中惑乱军心?将其抬走交由郎中医治!”其转身走向帐篷口,不忘昂首自顾尖叫道:“谁敢不从,我便告他个治军不严之罪!” 武将官冲着身旁不满地冷哼了一声,忙追出帐篷。叶百夫长的脸色跟着沉了下来,手指李大头骂道:“都是你个狗日的与我闯祸!还不将人抬走……” 李大头急了,忙连连摆手央求道:“抬走赵聋子,他必死无疑啊!” “他娘的,仙长已然下令,你还敢与老子顶嘴……”叶百夫长横眉立目,抬手便要打人。见李大头带着一脸苦相连连抱拳求饶,他强抑火气,骂道:“明儿日出之前,这个赵聋子若还不能醒转并操刀上阵,你最好便将其抬进后山扔了!如若不然,莫怪老子一刀劈了你!” 猛啐了一口,叶百夫长怒气冲冲离去。李大头则是余悸未消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扑通’一下坐在了地铺上,禁不住长吁短叹起来。这他娘的雨季过去,天气着实闷热啊! 不一会儿,帐篷外的那兄弟三人鬼头鬼脑地溜了进来。胡轩看了一眼情形如旧的‘赵聋子’,又凑至李大头身旁,说道:“这人不仅心口藏金,头上还有宝贝,且三月不吃不喝却睡而不醒,来历着实蹊跷啊!莫不是我等救错了人……” “你他娘的真是‘混蛋’!”李大头骂了一句,又不无郑重地说道:“‘赵聋子’躺尸的地方为我军一侧的纵深所在,其这般的瘦弱的身板根本难以杀至此处。你这般胡扯一气,不仅是叫他即刻没了脑袋,还要害死我等……” 胡轩脸色微变,忙与一旁的牛胜、司雨连连称是。通敌,可是立斩不饶的死罪! 见三人明晓利害,李大头又沉重地说道:“百夫长倒是卖了三分薄面,我等亦不能不识好歹……”说着,他转向躺着不动的‘赵聋子’,无奈地又道:“‘聋子’兄弟,哥哥我已仁至义尽了!明早便将你送至后山……” “多……谢……了……” “谢个屁啊!后山多虎豹,你活不成……啊?” 李大头随声回了一句,忽地有所察觉,不禁“啊”的一声便猛地跳了起来。他与一旁的三位兄弟循声看去,皆惊奇不已。 只见那沉睡不醒之人,于此时缓缓睁开双眼,神情极其虚弱。他话语怪异,不似乌干的口音! 好不易等着这位‘赵聋子’活了过来,李大头来不及惊喜,却是心头一惊。他顾不得多想,俯身拎起了一旁的圆斧,冲着地铺上的那人狠狠举了起来,带着惊人的杀气厉声喝道:“你来自赤桑国……”要真是让那个狗日的胡轩给说准了,今日的麻烦可就大了…… 与此同时,胡轩、牛胜与司雨不敢怠慢,一个个操刀在手。只要对方稍有不对,即刻便会刀斧加身。 这一刻,不大且湿闷的帐篷内,令人窒息!而面对四个杀气滔天的大汉,地铺上那人只是淡淡一瞥,便又缓缓闭上双眼。 “这……”李大头手上的大斧子兀自高举着,却迟迟难以落下,只有脸上的汗水‘吧嗒、吧嗒’砸在了地上。冲着一个来历莫名且无力抵抗的人下杀手,不能够啊!至少他不屑为之!其他三位随其而动,亦跟着犯起了难! 便于此时,地铺上的人再次睁开了眼,缓缓开口说道:“我……并非赤桑人士……”其腔调虽还怪异,却是愈来愈像帐篷里几人的口音。 “砰——”的一声,李大头丢下了大斧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不无庆幸地说道:“这位兄弟,你不醒来则罢,醒来便他娘的吓人一跳!方才可是差点将你砍了……” 胡轩等人各自放下兵器围了上来,一个个好奇地看着这个昏睡三月还没死的人。对方依旧无力状地躺着不动,只有一双眼睛在静静打量着四周。 “与哥哥我说一说,你是哪一营的兄弟,回头将你送过去……”李大头接过胡轩递过来的陶罐,又冲着牛胜与司雨吩咐道:“将他扶坐起来,以便喂食些清水!” 躺着的人半倚半斜在一团脏乱的褥子上,慢慢抬起手来摸向自己的面颊。当他触到了那一两寸长的胡须时,稍稍怔了下。见水罐到了嘴边,其摇头拒绝,神色低沉地说道:“人都死了,我忘了来处……” 李大头错愕,忙问道:“忘了来处,可忘了自家的姓名?”对方未加思索,轻声答道:“我叫林一…” 林一?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啊!不过,这人的口音倒是愈来愈像自己人了。李大头看向一旁,胡轩三人皆摇头以示不知。他转而无奈地说道:“这位林兄弟!你羸弱不堪且忘了来处,明日大战来临之时,军中断难容身……” 闻声,那黑发黑须的年轻人微微点了点头。在长达三个月的沉睡中,好似他对周遭的情形并非一无所知。 李大头放下了手中的水罐,禁不住抓耳挠腮起来。少顷,他一拍大腿说道:“罢了!你就是‘赵聋子’,我这便寻百夫长讨情去……”而其起身尚未离去,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禁不住垂首看去,自己的脚腕子被那个林一紧紧抓住,犹如钢铁枷锁一般,竟是一时无从挣扎。 “他娘的,你好大的力气……”随着李大头的一声惊呼响起,那人松开了手,眼光中带着一丝歉意,淡淡地说道:“无须求情!若明日拎不动刀枪,再将我扔进后山不迟!” 李大头与胡轩三人面面相觑,转而不无善意地说道:“大病初愈,难以操刀上阵,还是寻上官道明原委,才是活命之道……”他本是好心,不料对方出言谢绝道:“与其如此,倒不如多多寻些吃食来……” 见状,兄弟四个神色一缓。李大头痛快地说道:“能吃能喝便好!你等陪着‘赵聋子’说话,我去去便回……”说着,他大步如飞地出了帐篷。而对方却是冲着近前的三人摇了摇头,随即无力地闭上双眼自语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叫林一!累了,容我多歇息一晚……”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三十九章 困顿之际 感谢书友‘乾元幻化’的月票支持! 感谢书友‘newatson’、‘智凯’的捧场支持! …… 累了!便这么昏昏沉沉睡了三个月!可当醒来的时候,依然叫人心神疲惫! 林一吞下了十余斤的肉食之后,无暇理会李大头四人,倒在潮湿发霉的褥子里,再次陷入独自一人的黑暗之中…… 吞入龙血之后,林一筋脉炸裂、肌肤绽开、筋骨寸断,几近爆体而亡。在那生死存亡之际,一缕奇异的气机却始终紧紧守护着心脉,并强行压制着龙血之威,为他捡回了一条性命!而在最后的危急关头,老龙拼着残魂之力出手相救,令其躲过了那必杀一击…… 至于如何穿破虚空,并在一个风雨夜坠入死人堆,林一并不知晓。直至他被李大头等人带回去一个多月之后,才慢慢有了知觉。而其极为疲惫,继续沉睡了下去。三、四百年了,一直行走在路上,从未有过停歇。当被迫止住脚步的时候,竟是这般的困顿不堪…… 沉沉无梦!或许就这么长眠不醒!而隔三差五的,林一还是不断被惊动。他能清晰感受到有人在搬弄清洗着身子,能听到有人在调笑、怒骂,并慢慢知道了帐篷里四人的名字以及军营的大致情形。而其身不由己之下,不得不去回想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断断续续之中,那生死的瞬间化作了无数碎片纷至沓来,让林一明白了处境的所在,亦随之跌入了深渊。神识无用、气海关闭、修为尽失,便是眸中的幻瞳亦消隐不见。大难未死,他却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凡人! 修炼近四百年,堪堪化神之际,一朝修为尽失,无异于天塌地陷一般的叫人心生绝望。不仅如此,老龙亦没了动静,想必是为自己所累而伤及了根本!唉!几番舍命相救之情,叫人又该如何报答!还有那个鬼灵精怪的女子,面对生死抉择,竟然是那么的毅然决然…… 消沉了几日之后,林一从浑浑噩噩中安静了下来。虽然没了神识而不能自视,他还是发觉了身子的异常。随着体内与体外的痛楚减缓,皮开肉绽的肌肤在慢慢愈合;爆裂的筋脉与断折的筋骨,亦在一丝莫名的气机牵动下渐渐完好如初…… 如此的重创竟能得以自愈,使得林一的心头暗生期待!他索性继续沉睡,任那一丝不为所控的气机在体内游荡…… 不过,历仙长的现身,让林一暗生惕然。即便是闭着双眼,凭着他多年来的见识,亦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威势。那个仙长,不过是个筑基初期的修士。本以为自己的身份有所泄露,却不想那厮只为了发簪而来!好在李大头应对得当,不然还真不知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不过,那被抢走的只是来自大夏仙坊的一根虿芒。而唯恐有所损坏或遗失,龙首簪则早已被自己收藏了起来,自后土仙境之后,再没拿出来用过…… 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竟敢强抢自己头上的虿芒法宝,还将之不屑地称作为法器,真是不知所谓!莫不是这世道变了?不过,情形未明之前,军营之中不失为一个藏身之所!而这两国交战的地方,是否还属于衡天仙域…… 翌日来临的时候,号角声响彻军营,鼓声震动大地,林一随之慢慢爬了起来。不想被人扔进后山,更不想让李大头等人为难,他只得认下‘跳荡营赵聋子’的这个身份。此外,其一身伤势好了七八成,虽说没了修为,而筋骨力气尚在,还有不俗的武功,在战场上保命应是不难! 且随遇而安,未竟之事,只待日后再作计较…… 林一站在帐篷里,犹自脚下发虚。看着大了一号且沾满血污的战衣与皮靴,又抹了一把浓密的胡茬,其禁不住摇了摇头。筑基的修士有个俗称,叫作‘无漏真人’,指的便是体内另成天地,连个汗毛孔都不外泄,自然可以随意蓄须。而他筑基时有二十出头的年纪,又吞食过有驻颜奇效的紫晶果,故而一直是年轻人的模样。眼下没了修为,成了俗人,这胡须是见天就长,一时还不太适应。 “聋子,莫要逞强!上了战场,生死无情!” 李大头看着林一虚弱的样子,丢下一句便出了帐篷…… …… 身为伍长,李大头还是寻到叶厚百夫长讨了个人情,对方见‘赵聋子’已能起身便不再追究,还容许歇息三日。如今,林一未被扔进后山,亦未随营出战,而是独自一留在了帐篷里。 李大头带着那三兄弟出征的时候,心情儿不错!他一本正经地断言,有的时候,‘野狗’比人有良心! 林一自知气血尚有不足,趁机盘膝坐在铺子上尝试吐纳。少顷,察觉徒劳无功之后,又依照着江湖内功运转的法子静坐,其最终还是白忙活。无奈之下,他便饮着冷水,吃着李大头留下的熟肉,一个人默默想着心事…… 不管是亲朋还是仇家,不管是死了的还是活着的,一切终将渐渐远去。便如那曾经妖娆的季节与难忘的风景,出现在前方,相忘于道旁。驻足回望时,飞鸿杳杳,片影难寻! 衡天仙域之行,九州同来的十人死伤过半。除了自己逃出一条性命之外,公良赞、出云子与百里川则下落不明。还有一个花尘子,她究竟死了没有?记得那一声熟悉的叹息里,有哀怨、有释然,还有莫名的庆幸!我伴你,走断天涯…… 林一放下了吃食,缓缓起身走出了帐篷。他的双手禁不住交叉在一起,便如纷乱的心绪一般在纠结不清着! 没了神识,手指上的乾坤戒便没了用处,亦无从知晓那只玉镯的蹊跷。只不过,在九州后土仙境生死之地的幻境中,那个有着一样容貌却性情迥异的女子,着实叫人懵懂…… 未近正午时分,**辣的日头已晃得人睁不开眼。林一抬手遮额,环望四周。空荡荡的军营里鲜见人影,只有一个挨着一个的帐篷置于暴晒之下,热浪氤氲,酸臭冲天。 在这么一个地方,竟然躲在帐篷里昏睡了三个月!而如今醒转过来,竟没发觉有何不适!只是这兽皮坎肩上的味道着实不堪了些…… 见帐篷前的过道上摆放着一块晒石,林一慢步走了过去。他一把扯下了身上的坎肩,又抬脚甩去了两只破靴子,之后坐在滚烫的石头上。“吱——”的一声烧灼的动静从屁股下传来,其浑然不觉,只管在火一般的日头下暴晒着,以期逐去一身的霉气…… 正值酷暑时节,林一精赤上身独坐在烈日之下。不一会儿,他已是大汗淋漓!原本一个上天入地的元婴高手,有着百炼的筋骨,早已是寒暑不侵。而其眼下却披头撒发,情形狼狈,十足一个吃喝拉撒睡无一不缺的凡人! 林一低着头,任污浊的汗珠滚过胸膛。曾经的皮开肉绽尽皆愈合,只留下几道隐隐的伤痕,在灼晒之下阵阵酥痒。没了灵气护体,冷暖自知,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一动不动坐了两个时辰,林一这才惬意地哼了声,起身到帐篷里仰首灌了一罐子水,转而又回到了石头上继续暴晒下去。随着污浊的汗珠渐渐淡去,他觉得体内的气血通畅了许多。 万物之生由乎阳,万物之死亦由乎阳。凡人之生长壮老,皆由阳气为之主;精血津液之生成,皆由阳气为之化。故此,阳强则寿,阳衰则夭。精盈则气盛,气盛则神全,神全则身健,等等。林一伤重初愈,气血郁结已久,来这么一通至阳至烈的暴晒,倒是合乎凡俗道家的养生之说。 日头斜落时分,地上的靴子与兽皮坎肩好似被晒得熟透了,不仅又干又硬,还缩小了许多。而林一除了流淌了一身的臭汗之外,上下并无不妥。他原本就是坚若金石的肌肤,只怕真用刀劈火烧亦难损分毫! 忽而想起了什么,林一抬头仰望。半空之中,赤日高悬,唯独不见了那轮硕大而奇怪的‘明月’。莫非,老龙已带着自己离开了衡天仙域? 一时怔然不解,林一独自坐在石头上发呆。那番生死大劫,皆因昊天塔的宝物而起。松云、闻白子、公羊礼等人惨死的时候依然不明究竟,而其本人却是一清二楚! 念及此处,林一不由得抬手摸向眉心!当日的昊天塔之内,触及了玉台上禁制的一刹那,两把玉尺便飞入到了他的识海之中。彼时彼刻,在场的人皆未有所察觉。而接下来的一切,却叫人始料不及! 公良赞或者是出云子,自然有出卖同道与落井下石之嫌!而松云、闻白子、墨哈齐、阴散人与花尘子的遭难,可以说与他林一不无干系!如今想起来,不免叫人暗生愧意!无论怎样,是我林一对不住九州的各位道友了…… 过了许久之后,林一这才长出一口闷气站起身来。虽说修为没了踪影,可往日里淬炼过的筋骨绝非寻常。如此歇息了一日,浑身的力气似乎回来了几分。他握紧了拳头,禁不住恨恨啐了一口。 我林一笑看恩怨,却并非是有仇不报之人! 申岳与祖渊!不管你是天威伏龙还是恶虎挡道,只要我不死,借用李大头的一句话来说,这事儿他娘的没完! 林一弯腰拾起了坎肩与靴子,随手拍打了几下。他往后退了两步,转身便要返回帐篷。恰于此时,一道剑光突然从远处飞来,随之一声厉喝响起—— “与本仙长站住……”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四十章 岂有此理 第八百四十一章 热血战场 感谢书友‘newatson’、‘傻鸟我去’的捧场支持!!! ……… 林一没想过要杀人,却又不得不冒险杀人!许是他修炼数百年,举止皆与常人有异,这才被历仙长瞧出了破绽并纠缠不放。又或许,有人成心找死…… 不过,林一还是为此颇感无奈。费了一番周折,才有惊无险地杀了一个筑基修士,可见自身的体力并未恢复到原来的一成,尚不知窘境何时才能好转。 歇息片刻,林一不敢有所耽搁,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脚下那具血肉模糊的死尸,他往前走去。 此前,历仙长曾驱使鬼魂从地下搜罗了不少兵器,却大都锈蚀太甚且不堪为用。他转了一圈,俯身捡起一物。这是一把断刀,柄长一尺,刀宽八寸,半截刀锋尚余四尺长,上下虽有锈迹,却不失锐利之势;其为精钢锻造,足有七八十斤重,被林一拿在手里轻如无物。以兵器论,此刀比李大头等人的利刃圆斧要强上一筹。 无意多想,林一拎着断刀便在一旁掘起了土坑。少顷,其一脚将死尸踢了进去。才要以土掩埋之际,他又蹲下,在一堆烂肉上打量起来,却不见有乾坤袋的影子。 林一用刀锋撩起了死尸的袍袖,果然有所发现。随着刀光闪过,一只指环落在了他的手上。其三下两下掩埋了土坑,又拾起那把无主的飞剑,却是停下了离去的脚步。 没了神识与修为,还将无用的乾坤戒与灵器带在身边,徒惹麻烦而已! 林一忖思片刻,转身往着来处走去。待其出了山谷,天色已晚。见四下里无人,他随手将手里的两样东西掷入一株大树下,又抠了一团泥巴涂抹在胸口的龙甲之上,这才扛着那把断刀返回了军营…… 翌日,林一继续晾晒着身子。夜色降临,他便在帐篷前的空地上仰躺着,怔怔看着繁星闪烁,然后沉沉入睡…… 空荡荡的军营里依旧风平浪静,与往日里没什么不同。而林一本人,则更像一个懒散不堪的兵士,只在百无聊赖中荒度光阴。或者说,他就是一个俗人,便是那臭不可闻的茅坑,都不免光顾了几回…… 五日后的半夜子时,林一从沉睡中惊醒。看着热闹起来的军营,还有忙碌不停的绰绰人影,他坐在地上抬首四顾。为何长眠无梦,为何这些出征将士又突然返回…… “聋子!他娘的聋子何在?”有人临近,并扯开嗓门叫唤着。林一迎了上去,微微一怔。 此时,帐篷所在的山坡上,已被火把照得如同白昼。随着人影晃动,呛鼻的血腥弥漫开来,浓重的杀气充斥着整座军营。只见李大头、胡轩与司雨脚下踉跄,神情疲惫不堪。才到帐篷的门前,浑身浴血的三人已各自丢下手中的兵器,扑通一下便躺在了地上。前者还抬手嚷嚷道:“拿些食水来垫垫肚子,天明时分还要拔营出征,老子先睡一觉……” 林一忙从帐篷里拎出了两个水罐及一团泛着酸味的肉食,不忘询问牛胜的去处。李大头猛灌了几大口清水,嘟囔了一句便睡死过去。而另外两人根本顾不及吃喝,早已是鼾声如雷。 李大头虽口齿含混不清,林一还是听明白了。牛胜死了!那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绰号叫作‘牛屎’。除此之外,便是什么模样都让人记不得…… 日上三竿时分,林一扛着那把断刀走在一条山路上。其左右相伴着李大头三人,同行的乃是跳荡营的数百壮汉。前后则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滚滚洪流,只见人头攒动,旆旌飘扬…… “吼吼——”随着几声嘶吼传来,行走有序的人群稍显慌乱。林一回首观望,神色微愕。只见两头身高丈余、毛发金黄、体格健壮且头生独角的怪物,各驮着一个兵士跑了过去,快猛如风,神异非常。 “有甚好看的,不就是两头虎角骏吗……”林一尚自好奇,便被一旁的李大头推搡了一把,还教训道:“你这般弱小的个头,还是离那畜生远些,以免被踏成肉糜……” 这乌干军中的壮汉,皆个头高大。置于其中,林一原本健壮的身躯显得瘦弱矮小。他对此不以为意,随口问道:“营中可有战马?” “战马便是虎骏,有何不妥……”这下轮到李大头好奇起来。林一支吾了一下,索性摇头不语。此马非彼马,此地亦已非九州,更非大商或者大夏,还是多看少说为妙! “你他娘的真是古怪!舍弃我为你讨来的利刃,却扛着半截马刀不撒手……”李大头脚下不停,嘴上亦不闲着。他的话引来前后左右的一阵哄笑声。对于林一的个头来说,那把五尺多长、近尺宽的马刀,太过沉重而巨大…… 原来是一把断折的马刀!遭受一群军汉的讥笑,林一不以为意,继续听李大头说话。牛胜死于三日前。在那场雨季后的首战中,乌干大胜赤桑。故而,这一回全军拔营趁势追击…… 午后时分,大军来到了一片开阔的谷地间。林一随着众人折腾了一阵子,这才好不易消停下来。发觉情形有了不同,他忙踮着脚尖往前眺望。十余里外竟是冒出了几个巨大的方阵,各自刀枪密布,旆旌招展,虎骏成群,强弩硬弓无数,更有阵阵战鼓声传来,直叫人望而生畏! 见状,林一暗自惊嘘!那便是赤桑的军阵?真可谓法度森严,声势浩大!曾在草原上见识过千军万马,并为之动容。而眼前的这般情形,比起当年来不可同日而语! 林一转向左右,不禁暗暗点头。李大头等人皆神情漠然,周身杀气盈动。他又循着己方的一侧看去,足有十余万人挤得到处都是,数十里方圆之内尽是乌压压的一片。还有十余个修士御剑腾空,不知是在帮着排兵布阵,还是另有用意。 眼光闪动,林一悄声问道:“大头!本营不是有三位供奉吗,为何不见身影……” 李大头没忙着搭话,而是目视前方,稍显不满地哼了一声,骂道:“他娘的,你才来几日便喊我大头……”一旁的胡轩嗤笑了声,低声附和道:“不得目无长官,至少唤一声大头哥……” 依着年纪论大小,此处还没人敢让我唤一声大哥!林一不予理会,听李大头说道:“……听说那位历仙长下落不明,他的两位师兄为此要耽搁几日,这才无暇随军出征。不过,那些个供奉除了监军之外,还有何用,哼……”心有顾忌,他的话语声愈来愈小。 恰于此时,雷鸣般的战鼓声突如其来,震得人心头直跳,乌干大军随之一阵骚动。李大头等人已刀斧在手,一个个双目圆睁,还禁不住发出一阵重重的喘息。 林一不明所以,翘首看向大纛所在。中军阵前,近百面的大鼓同时擂响。数十虎骏来回奔驰,骑士挥动旌旗,催动号角。随之刹那,刀枪如林,吼声如潮,直叫人热血沸腾…… 此情此景,林一心头竟是涌起隐隐杀意。他诧然暗嘘!如此惊人威势,着实罕见! 不过须臾,乌干一方骤然而动,上万头虎骏越阵而出,带着所向披靡之势,猛然冲向前方。而敌军针锋相对,同时万骑奔腾。霎时间,整座山谷都在颤抖。 便在两军的虎骏交锋之际,赤桑一方忽而兵分两路,直插乌干左右两翼而来。而其中军则是摆出战车,布上拒马强弩,万箭齐发…… 见状,即便林一未经战阵,亦看出了几分蹊跷。乌干一方的左右两翼,皆为步战之士,只怕难以抵挡虎骏的强攻。赤桑一方虽为新败,而这一回分明是有备而来…… 转眼之间,数千虎骏便冲到了林一所在左翼前阵的百丈远。其上数千壮汉直起腰身,不约而同掷出了手中的圆斧。于此一刹那,乌干一方弩弦嘣响,箭镞齐射,更有兵丁举起木盾、长枪无数,一个个奋勇争先。 两军短兵交接,便如天崩地裂…… “砰——” 一把圆斧将兵丁与木盾一起劈为两半…… “喀喇——” 一杆长枪猛地折断,随后的汉子顿时被撞得直飞出去…… “扑哧——” 利箭、长枪直入一个骑士的腰腹中,其口鼻吐血,眼见着不能活了,却满面狰狞地发出一声怒吼,用力抛出手中的马刀。寒光纷飞之间,头颅滚落…… “轰——” 一头虎骏被利斧砍去了双足,却去势不减,猛地砸入人群之中。五六个兵丁躲避不及,顷刻间被碾为肉糜。肚肠横流,惨不忍赌…… 即便是杀人无数,林一亦为这惨烈的一切而瞠目。修士间的拼杀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只为了利害相争;而这些凡人兵丁的舍生忘死,又是为了什么…… 赤桑的虎骏骑兵势猛,乌干大阵的左右两翼一时混乱不堪。战况不明之时,鼓声急起,有人挥动大刀冲在了前头。那是吴将官,一身的铁甲‘哗啦’直响,扬声高呼道:“为国杀敌,男儿当如是!”与其同时,叶百夫跟了过去,沉声喝道:“兄弟们,随老子上路了……” 林一清楚记得,凡俗间只有人死了,才称之为‘上路’!故而,当初九州后土仙境之行的前夕,天震子曾如此说了一句,让他感到有些怪异,却不想一语成谶。而眼下的边关战场,这些汉子便没想着活下去。人都死了,面对刀枪箭矢,当无所畏惧! 跳荡营的数百汉子闻风而动。李大头冲着手心啐了一口,用力攥紧了圆斧,恶狠狠地吩咐道:“聋子、混蛋、死鱼,跟在老子身后!上路了……”他大步如飞地往前冲去,兄弟几人紧随其后。转瞬之间,喊杀阵阵,热血飞溅……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四十二章 杀戮之外 第八百四十三章 行道迟迟 感谢‘草鱼禾川’、‘newatson’、‘o老吉o’、‘无位而尊’的捧场支持! 感谢‘o老吉o’的月票支持! ………… 前去不过百丈远,身后铁蹄声紧。李大头心头一沉,猛地停转身来。一旁的三人跟着一慢,诧异回望。胡轩急道:“大头哥……” 李大头双目圆睁,头也不回地怒喝道:“没人断后,谁都活不了!你他娘再不滚开,老子岂不白死了……”其拎着手中的大斧,独自冲向了五头高大凶猛的虎骏。这一回,他不再躲避,凶悍异常…… 胡轩与司雨迟疑不决,进退两难。是逃命,还是拼了?逃,有李大头断后,或可逃得一条性命;而直接与虎骏相拼的下场,死路一条…… 李大头的举止,让林一颇感诧异!他不及理会身旁的两人,双眉一挑便返身追了过去。忽见前方危急,其手中的断刀猛地挥起…… 一骑率先追来,铁蹄怒踏。李大头身形一晃试图躲避,并顺势抡出了手中的圆斧。那虎骏之上的骑士冷笑着,挥动马刀便斩。 “嘡啷——” 金戈交鸣,圆斧脱手,李大头吃禁不住,猛地往后跌了出去。虎骏的铁蹄趁势踏来,他忙于落地的瞬间一个翻滚避过那致命一击。而一道寒光突至,叫人已无从躲闪。其心头一沉,要死了…… “砰——” 便在李大头等死之时,异变横起。一声闷响炸开,随即又是一声嘶吼,那道夺命的刀光随之往上一荡,竟是贴着他的头顶划过,还顺势掠去一撮毛发。其吓得趴在地上不知所措,却是看清了原委。虎骏被一块坚石击中了头颅而受惊跃起,上面的骑士猝不及防,这才刀锋走偏…… 谁救了自己?李大头诧异之际,身子忽而腾空往后飞去。“扑通”一下摔在胡轩与司雨的脚旁,他顾不得起身,抬头已是满目惊愕。 只见‘赵聋子’已高高蹿起,手中的断刀横扫而出。寒光所至,“咔嚓”一声,形同摧枯拉朽一般,方才那个骑士已连同铁甲断成了两截。污血飘洒之中,他**的双脚在虎骏的腰腹上用力一点,霎时便如下山的猛虎一般扑向了临近的又一骑。 “扑——” 刀光过后,人头冲天而起。林一再次斩杀一人之后,身手愈发的矫健。他好似回到了往日,刀锋所指,横扫八方…… 鹊起雀落的刹那,四个赤桑壮汉尸首异处。余下一骑未至近前已察觉不妙,掉转虎骏便要远离是非之地。林一急追三四丈,尚有不及,猛地掷出了手中的断刀。一道暗影骤然而去,瞬间击中了对方并透体而过…… 林一这才追上前,俯身拾起了断刀。四周血腥狼藉,五头虎骏落荒而去。其本想琢磨一下那畜生与寻常的马匹有何不同,只得作罢。他从一旁的死尸上脱下一双靴子穿上,又撕了两根布条拴紧了,转过身来…… “他娘的,我大头该喊你一声哥……”当李大头三兄弟回过神来,又是一阵惊叹。各自忙着跑过来问东问西,还不忘顺手割去地上赤桑士兵的首级…… 此时天色已晚,赤桑大军败退。号角声传来,为这山谷平添了几分沉闷与悲壮…… 篝火燃起,煮肉的香味飘荡着,而四下里的血腥,却挥之不去…… 山坡上,林一与那兄弟三人围坐在一起,各自捧着一块煮肉吃着。他从司雨的口中得知,虎角骏极善奔跑,专为战马之用。农用或是拉车的,自有驽马或其他的畜生。 “聋子!你今日功劳最大,接着……”李大头又从不远处的锅里捞出一大块肉,用树枝叉着拿来过来。他满脸的笑容里,有讨好、有敬佩,还有几分自然的亲近! 林一摇了摇头,举着手里的肉块示意道:“不必客套!”李大头坐在他的身旁,好心地劝说道:“这虎骏肉的味道不错,难得吃一回,怎可不多来几块呢?” 一旁的司雨与胡轩嘴上吃个不停,不忘笑着附和道:“大头哥说得极是……” 林一将斩杀敌骑五人的手段,佯称是家传的武功。李大头、胡轩与司雨为此惊羡不已,却不敢上报邀功。谁让这个‘赵聋子’并非真正的赵聋子呢!见其本人无心提及过去,他兄弟三个便识趣地不再纠缠。再者说了,当时天色暗淡,战场混乱,那一切并无他人留意…… 一番谦让无用,李大头满不在乎地说道:“老子才不喜客套呢……”他抱着煮肉狼吞虎咽起来,吃相狰狞而急切,仿若从未吃饱过一般。 林一默默瞥了一眼李大头,转而远眺。十余位修士穿行在夜色里,焚烧死尸的火光之中,隐约可见有人祭出圆珠,其状不明…… 见此情形,林一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便于此时,身旁的李大头忽而嘀咕道:“娘啊!大头吃饱了……”其长叹了一声,将肉块塞入怀中,仰面朝天地躺下去,随即鼾声如雷。 不知是被李大头触动了心事,还是疲惫所致,胡轩与司雨匆匆吞下了手中的肉食,各自抱着兵器倒在地上没了动静。或许,只有睡着了,才能远离了生死动荡,才能见到了娘亲…… 林一跟着三人慢慢躺了下去,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拿着肉块慢慢啃食。浩瀚的夜空之中,只有那轮明月依旧,而散落天际的星斗,却是如此的清晰而陌生。这其中便藏着罗家所说的‘十八仙域’吗? 若想有一日横跨罡风而驰骋于星宇之间,只怕化神、炼虚的修为都难以如愿!尚不知那个衡天仙域之中,可有踏破虚空的高人!不过,那一切突然变得如此的遥远,眼下的自己不过是一个凡人,一个身份低贱的边关兵士…… 林一将肉块塞入口中,囫囵吞了下去。自己是真的饿了吗?天晓得!他的眼光忽而落在湿漉漉的右手上,神色微愕。少顷,其抬起了手臂,并借助篝火的亮光默默打量。 汗水、血渍夹杂着烟灰尘屑,使得林一的整个人都污秽不堪。即便其**全身,怕是亦难以分辨出本来的肤色。不过,此时他手臂上的污渍却是一块一块的,还有微不可查的黑气一闪即逝。 林一将手臂横在眼前,两眼一霎不霎。形同甲片的污渍,颇为诡异。那已无迹可寻的淡淡黑气,岂不就是曾熟知的魔婴煞气…… 此时,有人低声吟唱—— 昔我往矣, 垂柳依依。 今我来思, 赤日灼灼。 行道迟迟, 载渴载饥。 我心伤悲, 莫知我哀…… …… 翌日来临的时候,乌干大军在山谷中结营自守。而跳荡、破风、前锋等五千之众,却领命突入赤桑境内探路…… 崇山峻岭之中,蜿蜒山径之上,五千人逶迤前去。怎奈脚下崎岖难行,一日不过二、三十里。 半月过后,这一伙探路的先锋深入赤桑五百里。才过了一个狭窄的山谷不久,有斥候来报,前方被大石封死。众人只得在山径的两旁歇息,以待疏堵之后继续前行。 五千人赶至此处,已近黄昏时分。而山中无风,依旧是酷热难耐。 林一抱着断刀歪倒在一块石头旁,模样狼狈。其披头长发脏乱不堪,便是三寸多长的胡须上亦沾满了草屑,唯有一双眸子明澈如旧。臭味弥漫而来,一旁的李大头骂道:“拉屎拉尿的滚远些,熏死老子了……”几丈外,胡轩与司雨等人撅着光屁股嘿嘿直乐。 李大头啐了一口,低声说道:“今晚若在此处宿营,怕是不妙……”见林一看来,他又接着说道:“走了半个月,皆畅通无阻。而眼下突然断了去路,依着你聋子看来,又将如何……” 自从林一显示了一番身手之后,李大头三人不再嘲笑他的矮小与瘦弱,而是将其视作一个不可或缺的兄弟!即便是李大头本人,但有所想亦总不免与‘赵聋子’说上两句,图个心头的一时安稳。 此时的李大头却面呈忧色,话语里亦不似往常的闲聊。林一仰头看了下两侧陡峭的山峰,又打量一下左右疲惫不堪的兵士,若有所思地说道:“赤桑真若派兵于此设伏,我等插翅难逃!” “如此浅显的诱敌之计,便是你赵聋子都能看出来……”李大头坐直了身子,瞪着双眼,大手一摊。少顷,他无奈地叹了一声,复又躺了下去,抱怨道:“我昨日曾与叶厚百夫长提起此事,却被吴将官骂了回来。说是军令难违,我一个小小伍长再敢扰乱军心,便剁下我的大头……” 喘了口粗气,李大头恨恨骂道:“他娘的,但愿莫要被我言中,这可是五千条人命啊……” 林一默然片刻,轻轻点了点头,说道:“人微言轻,自古皆然!无论仙凡,都他娘的如此!” 李大头惊讶一声,凑了过来,赞道:“聋子,你他娘的骂人都这么高深莫测……这个……那个……”其奉承过后又变得吞吐起来,好似迟疑不决。片刻之后,他才从坎肩的夹缝里摸出一样东西,又带着几分郑重与几分窘态说道:“聋子兄弟,哥哥我求你一件事,不知成不成……” 林一的眼光落在李大头的手中,那是一块小小的竹牌,比起军中的稍有不同,上面还刻有一行小字。他有些好奇地说道:“有话但说无妨!” 李大头哈哈一笑,佯作轻松地说道:“我总觉着,此次难逃一劫!你聋子却有一身的真本事,若侥幸回转,可否念在同袍之情,与我家中的老娘捎句话,就说……”话至此处,他忽而垂下了大脑袋。见其如此,林一不置可否地说道:“你年底便可荣退,何须急于一时呢……” 重重叹了一声,李大头抬首看向林一,眼光中的潮红一闪即退。他正色说道:“那一日,若非你出手相救,我早便尸首异处了!而临死之前,才知辜负了家中老娘的十载等候啊!我可不敢再有侥幸的念头,还是有所交代方能安心……” 将士难免阵前亡,李大头自然知晓这个道理。见林一点头应允,他缓了口气,释怀一笑,说道:“你若回转,便与我娘说,我大头吃得下,睡的着,活得好好的!”其将那块牌子塞入对方的手中又道:“若有意外,我同样会去你家中走一趟。你之爹娘,便是大头的爹娘!” “阚里郡,陇下村,李大头……”林一打量着手中的牌子,听李大头分说道:“我不识字,这是我娘找人刻下的牌子,怕我回家迷了路!你这个假‘聋子’家住何方……” 意外?人死寻常事!不死,才是意外!当娘的,都怕孩子迷了路。却不知,远行的那一日,家便装在心里头,从未忘了! 林一收起了竹牌,摇头说道:“我爹娘早亡,不劳费心……”话未说完,他神色一变。“轰隆隆”的闷响之中,两侧的山峰之上突然有大石坠落。司雨与胡轩拎着裤子便跳了起来,大声惊叫道:“敌袭……”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四十四章 血肉道场 感谢‘悠哉123’的月票支持!感谢‘淡然1102’、‘奥立奥’、‘newatson’、‘儒君明昭’的捧场支持! ………… 五千人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中走了半个月,不见敌踪。而去路被堵的半个时辰之后,两侧的山峰上突然出现一个个人影,并随之大石滚落,箭矢如雨…… “都他娘的趴下……”李大头吼了一声之后,便忙不迭地躲在身旁的石头下。 林一将身子缩成一团,以断刀护住头顶,抬眼四顾。有人在奔跑中便被砸成肉糜,有人趴在地上却被弩箭穿身,到处都是滚石在跳动,血肉在横飞。不过瞬间,狭窄的山涧中已是混乱一片,血腥狼藉,惨不忍睹。突遭横祸的兵士们却无处躲藏,只得在凄惨的嚎叫声,苦苦支撑…… 直至盏茶的工夫过后,落石飞羽渐稀。而原来的山径却成了犬牙交错状,尽为大大小小的石头所阻断。与此同时,两侧的山峰上抛出了藤枝绳索,无数的赤桑兵丁援其而下。 李大头与林一被几块大石头堵在一处逼仄的角落里,虽可看见外面的情形,却一时难以脱身。他绝望地骂道:“他娘的,这是要斩尽杀绝……”其话未说完,便听得“砰”的一声,挡在面前的一块石头已被人踢飞。 一朝脱困,李大头毫不迟疑地跳了起来,冲着林一喊道:“聋子,此地不宜久留……”他又忙着大声招呼道:“死鱼、混蛋……” 山涧之中,不时有幸存的兵士从犄角旮旯处蹿了出来,一个个转身仓皇而逃。胡轩从一旁冒出个脑袋,惊慌叫道:“司雨没了……” 一泡屎尿的工夫,司雨便落得个尸骸无存。这运道无常,人命的卑贱又算得了什么!李大头叹了一声,大斧子一挥,吩咐道:“逃吧……”此时将不见兵,兵不见将,还是逃命要紧!他与胡轩掉头便往回跑去。林一神色凝重,拖刀随后而行。 方才猝然遭袭,乌干的五千之众至少折去半数。而山上下来的赤桑兵丁趁机截杀,让这些劫后余生的汉子惊慌失色。山涧狭窄,来路为山石所阻,不消片刻,李大头等数十人便因拥堵而困在原地。有人怒极大骂,有人挥刀相向,一时之间混乱不堪。 恰于此时,已有敌兵冲了下来,而乌干的这伙兵士犹自进退两难,情形岌岌可危! 见状,林一跟着焦急起来。今日稍有不慎,怕是要全军覆没!唯有冲出这条山涧,或可抢得一条生路!滞留原地,必将十死无生! 林一不作多想,肩头一晃便挤开了跳脚怒骂的李大头,沉声说道:“你与胡轩休要离开半步,随我来……”言罢,他倒提着断刀,双膀用力,插入拥挤的人群中左右一分。那些粗大健壮的汉子竟是难以立足,顿时闪向两旁。其顺势前冲,势不可挡,转眼之间便到了拥堵的地方。 三个兵丁卡在两块大石之间,一时相争不下,却又各自不得脱身。林一到了跟前轻轻一跃,抬脚便踢。惨叫声中,那三人直接飞了出去。他去势不停,身后的李大头、胡轩等人随后跟了上来。 前行不过十余丈,几个赤桑壮汉从空而降,各持刀枪凶狠狠地拦住了去路。林一根本不予理会,手中的断刀泼风一般挥了出去,随之血光乍现,尸身横飞。而敌兵愈来愈多,山涧中混战四起…… 又是十几个壮汉横挡在山涧中,林一不管不顾地迎了上去。随其刀锋所向,皆无一合之敌。眨眼之间,他便趟开了一条血路,却不得不返身蹿了回来。李大头等人被敌兵围堵,正自挥动兵器厮杀…… 林一手起刀落,瞬间结果了几个侵扰之敌。而尚不待他招呼李大头等人逃命,前方又出现了一群人影。其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吼了一声,再次冲了上去…… 一路之上,林一记不清劈翻了多少人。他的身上被泼了一层又一层的污血,便如从血海中爬出来一般。而其犹自紧紧握着湿漉漉的刀柄,以蹦出了豁口的刀锋,一次又一次无情地收割着人命…… 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林一终于冲到了来时的山谷。而尚不待他来得及缓口气,便愣在了当场! 只有数里大小的狭窄山谷之中,一两千个赤桑兵士拦住了去路。成堆的死尸旁边,幸存的百十个乌干兵士亡命逃窜…… “他娘的,今日死定了……”李大头拎着滴血的斧子,大口喘着粗气。与他站在一起的,是胡轩与十几个侥幸逃出来的汉子。 林一同样是胸口起伏,气喘不已。自沉睡醒来之后,杀了那个历仙长都不似今日这般拼命!难以抑制的疲惫袭来,令他一阵心神恍惚。任是刀枪不入的身子,亦受不了如此的折腾。力竭之时,情形可想而知! 忽见林一等人现身,那百来个浴血的汉子忙聚拢过来。当获知对方的来历之后,在场的众人无不神情绝望。此战,注定要全军尽殁! 此时夜色降临,敌方燃起了火把。密密匝匝的人群围了上来,刀枪如林…… 惊恐所致,一个年轻的汉子禁不住哆嗦着两腿跪下,却被一旁的同伴一脚踢倒,骂道:“赤桑不受降,只要首级……”那人羞愧难耐,不得不又爬了起来,随手拾起了地上的钢刀…… 李大头恨恨啐了一口,有些无力地举起了圆斧,说道:“今生有幸兄弟一场,但愿来世还能相见……”一旁的胡轩咧嘴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早死早投胎,来世寻个好人家……” 血水与汗水混在一起,挡住了双眼。林一伸手抹了一把,双眸中泛起一抹血色。其猛地昂起头来,沉声说道:“老子不信来世,只论今生!纵使刀山火海,亦要闯上几个回!随我杀出一条血路……” 他一番话说完,左右无人附和,只有愈发粗重的喘气声响起。 林一回身看向大头,又道:“死了,万事皆休!不死,林某会前往阚里陇下走一趟!”丢下这句话之后,他纵身冲向了刀枪丛林,猛地挥出手中的残锋,吼道:“杀——” 李大头环眼怒睁,振臂高呼:“杀——”随之刹那,百来个汉子齐齐发出狮虎一般的咆哮声,奋力扑向前方…… 一刀挥出,一蓬血雨,几只人头落地;又一刀劈下,临身的刀枪尽折,众敌胆寒;再一刀横卷而去,尸身横飞,血如瓢洒。林一便若一头凶悍的蛟龙势不可挡,而刀山如海、长枪如林,一层又一层的人群蜂拥而来…… 杀了多少人?数十、还是上百?林一只不过冲出去二、三十丈,便被淹没在惊涛骇浪之中。心有惦记,他一刀劈翻了几个汉子,趁机跃起回头观望。摇曳不定的火把亮光中,只有数不胜数的赤桑兵丁,而李大头及那百来个汉子尽皆不见了踪影…… 一转眼的工夫,都死了……林一愣神之际,十几把钢刀已落在了身上,更有无数长枪狠命刺来。他“扑通”一下摔在地上,尚不及爬起,便被一柄利斧斜劈在脸上。 “砰——”的一下,林一仰面朝天摔倒在地。霎时间,其眼冒金星,头颅疼痛欲裂,禁不住惨哼了一声。纵使铜浇铁铸的身子,还须力气支撑。而面颊更是脆弱紧要的地方,一个不慎遭致重击,着实令其不堪忍受。与此刹那,刀、斧、枪雨点一般落下…… 这一刻,林一便若坠入血火炼狱之中,又似遭受着万千雷霆的轰击。而其不屈的怒火霎时充斥五内,转瞬化作滔天的杀意。他猛地一跃而起,长发飞扬,神情狰狞,双眸泛起妖异的血光,仰首长啸…… 这一刻,林一不再夺路而逃。他一头扎入人群之中,刀锋掀起道道狂飙,随之血肉横飞,鬼哭狼嚎…… 这一刻,林一忘却了生死!形同癫狂的他,只想杀、杀、杀!而其要杀的人,却杀不胜杀…… 明暗不定的火把亮光中,一两千个赤桑的兵丁疯狂着,拥挤着,犹自汹汹如潮。林一在其中左冲右突,咆哮不已,怒杀不休!早已疲惫的他,拼的是血性张狂,拼的是杀伐无情,拼的是百折不挠的至刚至强…… 林一的身形愈来愈慢,手上的断刀亦愈发的沉重。便在他精疲力竭之时,体内瘀滞的气血忽而畅通起来。不知不觉,其眸子的血光愈发妖艳,眉宇间更是多出一层淡淡的黑气。 于这莫名之间,原有的力气竟然回来了几成,林一猛然嘶吼一声,再次狂性大发,疯一般冲向人群。他手中的断刀骤然爆出数尺长的锋芒,势不可挡!他要将这钢铁丛林,化作生死道场。以血肉为祭,只为踏破这沉沦的天道…… “砰——”断刀吃禁不住强劲的力道而砰然炸碎,而林一身前几丈内已无人再敢靠近。他赤着上身与双脚,下身遮着半截破烂不堪的碎布。而其湿漉漉的披头散发中,一双血眸透着冰寒的杀意,便是在夜色中,依然咄咄逼人…… 睥睨四周,林一缓缓蹲下身去。他脚旁的血泊之中,静静仰卧着李大头。那汉子的一双环眼圆睁着,犹自杀气凛然!而其所有的不甘、不忿、不屈,尽皆随魂而去…… 此情此景,使得林一心头炽烈的疯狂中,蓦然多了些许的寒意。至刚至强,却不足以至尊,又怎奈何得了这天道的无常!可以尽情地杀戮,可以坦然走向死亡,而当一切归于沉寂化于虚无的时候,却叫人这般的无奈而心意怅惘!之所谓,亢龙有悔,过犹不及…… 霍然之间,林一仿若清醒了几分。他抓起了李大头,又随手抓起了那把大斧子,转身冲向了山谷的尽头。但有拦路者,便被一斧子砍翻。少顷,其脚尖点地,一跃三四丈,再跃七八丈,瞬间越过人群,倏然消失在夜色中……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四十五章 何罪之有 感谢书友‘newatson’的捧场支持!!! …………………… 曙光初现,苍郁的山野笼罩在一层淡淡的晨霭之中…… 一处僻静的山岗之上,林一黯然**。他身前是一座简陋的坟丘,下面安葬着李大头。 片刻之后,林一仰首长叹了一声。他眸中的血色已然消褪,眉宇间的那团煞气亦没了踪影,唯有神色中一抹郁郁久久不去! 李大头,若非是你一念恻隐,林某早已尸骨无存!而我只能将你从死人堆里带回来入土为安,却不能救你性命,徒呼奈何…… 生我者,父母!养我教我者,师父!救我性命者,叶羽、若水先生、琪儿、冬雨儿、老龙……还有你李大头!而所救的人究竟是谁、来自何方,你一概不知,却已生死相托…… 有心回报,而逝者已逝!想等到力所能及的时候,却只能对空遗恨…… 李大头,我这便回转寻往阚里陇下村,你且安心吧!只可惜不知道胡轩、司雨与牛胜三人的家乡所在,莫怪…… 林一躬身拜了几拜,转身奔着赤桑与乌干的边界而去。经历这一番血腥杀戮,其自觉着体内有了些许的不同。而修为没有动静,神识无用,他还是对此难明究竟。不过,一身的力气又回来了两成。还有莫名的狂躁与杀机在心头涌动,叫人有抑制不住的疯狂…… 走走歇歇便过去了五日,林一在途中遇见几个乌干的伤兵。见其浑身的污血结成片片黑痂,披头散发的模样颇显狰狞,对方吓得掉头便跑。他追上去询问后才知道,这是之前走山路摔伤的落伍之人。 当听说探路的五千人全军覆没,那几个伤兵更是骇然色变,竟是各自窜入一旁的荒山野林之中,惶惶如惊弓之鸟!林一无意深究,继续往前。当他来到关隘的时候,意外突然降临。 边关的隘口,原为两国相峙而守的所在,如今却被乌干一方占据。里许宽的山谷倚势扎寨,远远看去楼台高耸,旆旌飘扬,刀枪明亮,自有一番气势。林一来至此处,尚未临近关门,便惊动了值守的兵丁。他除了腰间缠着一圈遮羞布之外,可谓一丝不挂。加之其披头散发,更有满身的污血,形同鬼魅。 不过转眼的工夫,一群乌干的持械兵丁围了过来,皆神色不善。林一不想生事,便道明了自家的来历。他乃前锋一小卒,突遭伏击,侥幸捡回一条性命…… 怎么说自己亦是杀了数百敌兵,这才得以侥幸脱身。功劳、苦劳且不论,只待过了关口便他娘的扬长而去,谁还管你什么乌干与赤桑的战事呢!林一如此以为着,却有人不这么想。他才表明来历,两道剑虹突然而至。尚不待其明白过来,其中一人突然祭出一道阴气。 猝不及防之下,林一猛地被放翻在地。一个曾经的元婴高手,屡次三番被小辈欺辱,他怒喝:“缘何如此……”而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却趁机扑了上来,顷刻间将其手脚用兽筋死死捆住。 半空中两人依旧踏着飞剑高高在上,那是一个半百的老者与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男子。前一个须发灰白,神态威严,看架势好似个金丹的前辈;后一个出手擒住林一的,则是个留着短须带着冷笑的筑基修士。 “缘何如此?待老夫东山子一一道来……”那老者根本不看地上的林一,昂首拈须说道:“神道门的筑基弟子历元被人杀了埋在后山,还将乾坤戒与飞剑藏于大树之下,这绝非修士所为!此外,前锋五千之众尽殁,唯有你活了下来,不能不让老夫感到好奇呀……” 东山子,这不就是营中三位供奉中的一位吗!另一个不用多猜,必是历元的师兄宗泰无疑了。藏在树下的乾坤戒都被寻到,这两人莫非专为自己而来?林一狼狈地躺在地上,沉声说道:“这位仙长所言,叫人懵懂!全军覆没,又与我一个小兵何干……” “哼!历元死因未明之前,老夫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而全军覆没,临阵苟活者乃死罪,岂容你争辩……”东山子大袖一挥,林一拴在裤腰带上的两块竹牌飞到了他的手中。其随后吩咐道:“宗泰,将此人暂且关押,来日问罪!” 怪不得途中遇见的那几个伤兵亡命山林,只因回来将难逃一死才不得不如此。林一恍然之际,已被那个宗泰隔空抓起…… 大营后方的一个山洞内,横七竖八躺在十来个汉子。原来这些都是前锋营掉队落伍的汉子,虽侥幸躲过一劫,还是没能逃过无情的军规。林一缩在潮湿的角落里,对身旁不时响起的咒骂声无动于衷。他此时对这个军营已是厌恶透顶,却不得不忍耐着! 那个东山子如何说?来日问罪!我一个外来人在此处冲锋陷阵、拼生拼死,何罪之有?便是杀了历元又能怎样?一个小仙门不仅视人命如儿戏,还在战场上祭炼那些惨死兵士的魂魄,真是岂有此理!这笔账暂且记下,老子定要将这个神道门砸个稀巴烂…… 林一暗哼了声,默默看着洞口栅栏上锁着的铁链,还有外边站着的两个值守的兵丁。见天色尚早,他索性一闭眼睡了过去,还发出一阵鼾声。 夜半时分,更鼓慢响,林一从酣睡中睁开了双眼。山洞内那些汉子皆睡死了过去,却不时发出放屁、磨牙、梦呓、呼噜的动静。除此之外,只有洞口外的火把在幽幽闪着亮光。他稍稍用力,手脚上的兽筋“砰”的一声轻轻崩开。其跳了起来,转瞬便来到了洞口前。栅门外的三五丈远处,两个值守的兵士各自坐在地上打着盹儿。 林一在地上摸了一块石子捏碎了,抬手屈指轻弹。两道暗风急袭而去,那两个兵士一声不响地倒在了地上。他不作迟疑,抬脚便踢向了坚硬的栅门。“喀喇——”一声闷响,手臂粗细的木柱随之成了碎屑。与此同时,洞内那些汉子被惊动,一个个从地上爬起来,皆睡醒惺忪而茫然无措。 “是走是留,请便……”林一轻轻丢下一句话,已然从洞口前失去了身影。一语惊醒了梦中人,那些汉子顿时便炸窝般地跳了起来。他娘的,这是逃狱造反啊!左右一死,不如冲出去撞撞运气…… 林一顾不得身后的情形,转瞬便溜到了洞外。大致辨明了一下方向,他身形急纵而起,飞快穿过军营消失在夜色之中。而那十来个汉子却没有高来高去的本事,索性抢得钢刀、举着火把,焚烧起草料、帐篷来了,以求趁乱脱身。 不消片刻,乌干大营内火光四起。有人高喊敌袭,有人吓得四处乱跑,还有人持着钢刀疯了一般地乱砍。事体重大,自有上官临机处变,还不忘请来供奉出手相助。如此这般,直至破晓时分,这突如其来的混乱才得以消停下来,却不免要于事后追究‘炸营’的缘由,竟然是囚禁中的兵士逃狱所致…… 那些关在山洞内的兵士,三个死于乱刀之下,两个跑错了地方自投罗网,余下的则皆不见了踪影。此事让供奉们大失颜面!数十里方圆的一片大营,兵丁不下十余万,即便是神识强大亦难免有所失察啊!不过,据说逃狱的为首者,乃一身材瘦小的黑汉子…… 此时天光渐亮,而在那关押罪囚的山洞前,东山子仙长依旧是满脸的阴霾。他对四周神情恭敬的兵士与将官视而不见,反倒是冲着手中的两个竹牌打量着不停,沉声自语道:“这人是陶里郡的赵龙,还是阚里郡的李大头,抑或是潜藏于此的其他人……” 东山子的话未说完,一旁有位将军模样的人赔笑辩解道:“五千前锋遭袭,随营官长尽殁,我等着实难以查明逃狱主凶的身份!不过,在下已派出铁骑斥候,四下缉拿叛兵……” 这道貌岸然的老者冷哼了声,看着那两个已解开穴道的值守兵丁,说道:“不管他是谁,老夫都要查个究竟……” 在场的另一位供奉上前一步,苍白的脸色上带着一抹阴笑。其不以为然地说道:“此事不劳师叔出马,以免叫其他的同门看了笑话!容弟子走一趟,定当手到擒来!” 东山子拈须沉吟了下,颔首说道:“亦罢!那人即便借助虎骏,此时亦逃不过千里远,限你三日内将其擒获……” …… 旭日初升时分,静寂的山林间掠过一道黑色的人影。其一步跨出十余丈,尚未落地又急纵而起。 此人便若一只掠地飞行的大鸟,快若疾风却又透着那么几分诡异!他双臂横展,脚下凌空越过一道山岗,不待趁势前行,却不由得慢了下来。 前方乃是一条平坦的官道,尘雾袅袅淡淡而不见人迹! 这人回转身来,凌乱的长发随之甩向一旁,露出了林一的那张脸。其胡茬浓密,神态憔悴,唯独一双眸子精光熠熠。他披了一层血迹污垢的身子又脏又黑,几近一丝不挂,只有腰间裹着一圈破布,就这般赤着双足立于晨间道旁,形同夜鬼昼行! 一口气两个多时辰下来,跑出了多远?凭借着眼下的体力,奔跑起来与当年炼气期的修为差不多。如此估摸着,已是将五六百里的路程抛在了身后。而军营中的供奉,修为最高者不过金丹,想必在神识中已难寻自己的踪迹……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四十六章 问路而已 感谢书友‘钢铁的心’的月票支持! 感谢书友‘newatson’、‘川上仙’的捧场支持! ……………… 林一在官道上驻足片刻,便又溜回到了山林中。其继续往前,寻有炊烟的地方奔去。半个时辰之后,他从一个山村中窜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两件破烂的衣衫。许是临近边关的缘故,山里人家贫寒,想寻一双可以穿的鞋子都难以如愿…… 这是一个无人的山坳,旁边还有一个浅浅的水塘,应为积雨所致。林一到了此处,前后打量一番,便将手中的衣衫丢在地上,想着就此洗漱一番。他眼下这个模样走在道上,只怕会吓着人。而其才除下遮体的那块破布,便忽觉着心头一寒。 不及多想,林一猛地往前一蹿。而一道剑光从半空中突如其来,瞬间击中了他的后心。“砰”的一声,其才将离地跃起,便狠狠一头摔在了水塘中,溅起一团诺大的水花。 便于此时,有人从空而降,苍白的面皮上死气沉沉。其双脚落在了水塘边,抬手召回飞剑。 水花消隐,那遭了暗算之人依然浸泡在水中不动弹,虽不见有飞剑重击的创痕,却气息微弱,显然是伤得不轻。 稍加留意,来人颇为意外地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赤身露体,长发披肩,行迹鬼祟仓皇,相隔数十里便在本仙长的法眼中现出了原形,却不想筋骨倒是坚硬……” 话至此处,这位仙长禁不住得意起来。师叔还许下三日的期限,真是小瞧了宗某人!罪囚逃狱之后,定是奔往乌干境内,只须御剑追击,定将手到擒来!他阴笑了一声,伸手虚空抓去,不忘叱道:“妖孽,看你还如何兴风作浪!”来者正是奉命抓人的宗泰,没费多大周折,便寻到了山坳上的林一…… “哗啦——”一声,一个**的人影破水而出。宗泰伸手祭出几道阴气将其束缚,这便要回转复命,不料情形突变。那已在掌控的囚徒忽而来势加快,眨眼便到了跟前。他心头一惊,才要退后躲闪,却听得“砰”的一声炸响,对方竟是挣脱了阴魂索。随之刹那,一只铁拳击来…… “扑——”的一下,这如击败絮的动静并不大,却是身为仙长的宗泰此生最不愿听到的声响。他退后两步之后,便僵立不动,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那个人。对方深邃的眼光里,除了闪动的杀机,只有叫人无从触及的漠然!那是久经杀戮的冷酷,那是看破生死的无情,那是睥睨万物才有的傲然…… 宗泰缓缓低下头,一直手臂从其腰腹中抽出来。他眼前一黑,便若一堆烂泥瘫倒了下去。 林一看着身前已没了生机的宗泰,啐了一口。本事不大,还想着偷袭。而若非如此,我又岂会轻易得手?他将死尸拎起来走下了山坳,随手丢在一处阴沟里,又搬了土石草草掩埋了事。至于对方的乾坤戒,其未作理会。在修为尚未恢复之前,那东西是惹祸的根源。 回到了原来的地方,林一赤条条躺进了水塘里,一番浸泡之后,又用力搓洗起来。之后,他捡起那把飞剑剃去了胡须。宗泰死了,其同门必定不肯罢休。自己若还是原来的模样。太过惹眼,不得不为此小心一些! 一炷香过后,林一将那把飞剑掷入地下便扬长而去。到了远处,他又将剃下的胡须深埋,这才转而奔向远处。在别人看来,其相貌年轻,却打着赤脚,一身的破衣衫外还捆着一根藤条,十足一个乡下的穷小子。再加上那一头乱发上插着作为发簪的一根树枝,更是添了几分穷困潦倒的模样! 不过,许是洗净了一身污垢的缘故,林一脸上的憔悴尽去,在山野间奔跑如风,自有一番狂放不羁的随意…… 天近黄昏,林一喘着粗气出现在了一条大道边。狂奔了五、六个时辰下来,着实让人有些吃不消了!此外,寻往李大头家之前,他还想先走一趟赵龙所在的陶里郡。可这么稀里糊涂一路下去不是法子,还是要问道于人。 此地远离了边关,道上往来的行人与车马便渐渐多了起来。往前里许,乃一岔路口。道旁停着一辆大车,一旁站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在东张西望。 片刻之后,林一到了那妇人的跟前。他打量一眼那装饰精美的马车,冲着对方举手示意了下,说道:“请问,陶里郡怎么走……”这拉车的驽马不似虎骏那般神异,倒是与大商的马匹差不多,却高大健壮了一些…… 林一的眼光看向车马的时候,那女子却是带着一脸鄙夷的神色在打量着他。一个乡下小子,穷得连双鞋子都没有,竟以藤条束腰树枝为簪,还敢装模作样上前问话? “穷小子!与老娘滚开……” 叫骂声突然响起,且戾气十足。林一愕然回首,这才明白人家是冲着自己来了。只见那妇人一身丝衣很显华贵,涂脂抹粉的脸上颇有几分姿色,却于此时唾星四溅,神情凶狠。不仅如此,她还一手掐腰,一手捏着丝帕往外直甩,好似在驱逐着积年不去的晦气。 林一轻轻皱起了眉头,脸色沉了下来,说道:“问路而已,不答则罢,缘何出言相辱?便不怕祸从口出……”依着他数百岁的年纪,根本不会与一个凡人女子计较。而遇上这样嘴上无德之人,其出言教训几句亦属寻常! 却不料,这下惹祸了!那看似有钱人家的女子顿时扑了上来,疯了一般咆哮道:“一个插标卖首的下贱小子,竟敢吓唬起老娘来了,我打死你……”她挥舞双手,冲着林一的脸上就抓过来,俨然便是拼命的架势。 林一轻轻闪过一旁,那女子收脚不住差点摔个趔趄。他哼了一声,转身便欲离去。而对方却杀猪一般嚎叫道:“打人啦!穷小子打人啦,打女人啦……” 叫得凄惨,叫得惊人,却虚张声势而色厉内荏。见状,林一反而止住脚步。他嘴角冷冷翘起,带着戏谑的神情看着那女子生怪。如此情形,倒也并不陌生。对方见其毫不慌张,又要气急败坏地扑上来。 恰在此时,马车上的车厢软帘打开,有人轻声说道:“干娘!休要多事!赏他些银两罢了……”随即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跟着现身,并灵巧地跳下车来。其一身浅色丝裙,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荷包,并从中拿出一块碎银子,分说道:“这位乡下小哥,这是筱儿姐姐的赏赐,还不上前拜谢!” 林一错愕之际,他面前的中年妇人忽而神情一变,竟是挥帕顿足地抱怨道:“哎呀!干娘都是被这穷小子气昏了头,生恐沾了霉运而耽误了女儿的富贵前程……” 没了纠缠,更不在意所谓的赏赐,林一暗哼了一声转身便走。而他前去不过几步远,铁蹄踏踏作响中,三头高大的虎骏旋风一般到了近前,上面还有三位身材高大的军汉。其为首者沉声喝道:“小子休走……” 林一双眉斜挑,抬眼看去。而一旁的那中年妇人已紧走几步,挠首弄姿地娇声说道:“哎呀!查上官可来了,奴家等得辛苦呢!那王老汉缘何不见……” “他娘的,那驾车的家里死了人不肯远行,被老子打折了一条腿……”说话的汉子跳下虎骏,身上的铁甲‘哗啦啦’直响。他啐了一口,手扶着腰间的钢刀,冲着跟前的女子淫邪一笑,转而上下打量着林一,厉声叱问:“穷小子可懂得驾车?”其身后那两个汉子亦落了地,各自身着皮甲、腰悬利刃,皆神情彪悍,却是乐呵呵地盯着马车不放。之前的小丫头花容失色,惊呼一声便钻入车厢放下了软帘。 林一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想了想说道:“驾车虽说不难,我却另有去处……”他话未说完,那姓查的汉子大手一挥,不容置疑地说道:“他娘的,就是你了!天色已晚,赶路要紧……” “这位上官,岂可强人所难……”林一不为所动。而对方不耐烦地骂道:“穷小子,不要给脸不要脸!让你驾车,便是赏你一碗饭吃。再不识趣,老子打折你的腿……” 那中年妇人趁机落井下石,叫嚣道:“这小子该死,查上官狠狠教训他……” 问个路而已,招谁惹谁了?林一咧咧嘴,暗吁了下!他循着路口看向四周,两手轻轻握成了拳头。 便于此时,车厢里有人说道:“此去国都,恰好途径陶里!这位小哥不若帮我等一回,亦可为自己挣得一口饭食,岂不是各得所愿……” 闻得此言,林一眼光闪动。少顷,他慢慢松开了拳头。在这些人的眼里,自己就是个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乞儿!不过,那个未曾露面的女子,倒是个心善之人!只可惜了…… “筱儿小姐已然发话,你小子再敢磨蹭,老子我……”姓查的汉子还想发作,林一双肩一耸,说道:“亦罢!既然请我驾车,还须酒肉管饱才好!”他赤着双脚便跳上了大车,架势很是娴熟…… …… ps:八月至少加更一章,顺便求下个月的月票!再小声求一下订阅、红票…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四十七章 临危救美 第八百四十八章 招灾揽祸 感谢‘责编流云妹妹’、牛虻书米、qu名字麻烦、傻鸟我去、newatson的捧场支持! 感谢奥利奥、川上仙、hahahaha0211、石上清泉1、onlyonly00、青天云外、云上云下午、帽子555、风川一马、ed2010、曰月不是明、rayray1111、qu名字麻烦、傻鸟我去、leafhoo、阿健宝贝、大翅膀、newatson、老骨頭、hoomlhnk诸位道友的50张月票给力支持! 每位订阅的2级vip书友都有保底月票,继续求支持! ……………………………… 查彪带着两个手下,不出意外地将那嚣张的汉子揍了一顿。军汉打架乃寻常事,驿站对此并不过问。围观者看完了热闹,各自散去。 片刻之后,驿站大院安静了下来。而青梅那女子却是含情脉脉盯着查彪不放,还失魂落魄地念叨着:“查大哥,若是没了你,叫奴家如何活得下去……”对方将胸脯拍得‘啪啪’响,连声应诺道:“妹子,万事有哥哥担着……”从前的姐姐,变成了妹子,一切顺理成章。一旁的吉安与项判不失时机地凑着热闹,跟着说道:“嘿嘿!还有我兄弟二人……” 三男一女彼此安抚之际,筱儿在桑葚儿的搀扶下走向院内的台阶。她忽而想起某人自嘲的一句话,不由得回眸一瞥。那衣衫褴褛的驾车人还在抠着脚丫子,老神在在地看着院门之外…… 一夜过去,精神焕发的查彪带着余下五人出了客房来到了院内。林一早便套好马车并坐在车前,只是他身旁又多了几个酒坛子,地上还散落着一堆肉食的骨头。 “咦?我已吩咐过驿站的管事与伙计,你何来的酒食?”青梅大惊小怪起来,又肩肘轻轻一撞身旁的查彪,嗔道:“我等莫非养了一贼人……”对方重重点头,深以为然地附和道:“那小子讨打……” 看着那惺惺作态的一对男女,林一恍然一笑,说道:“我昨晚连个草窝都没有,这才不得不在车上呆了一宿!你不仅断了我的酒食,并诬陷我为贼人,呵呵……”他笑声未止,一个伙计从一旁跑了过来,分说道:“各位官人,请容在下一言。昨晚后堂的大师傅突发急症而腹疼难忍时,被这位路过的小哥以乡下偏方治愈,这才以酒食答谢……” 后堂掌厨的大师傅如何得的急症,林一又如何恰好路过,皆无人知晓实情。不过,有伙计的这番话足以让青梅与查彪哑口无言…… 一行人出了驿站,林一的身旁换成了桑椹儿。青梅还想坐在车前卖弄风情,却被酒坛子挤得没了地方。她随手便要将之丢开,却被告知一坛酒要五十两银子。其恨恨之下只得返回车厢,却以憋闷为由将那丫头赶了出来。 林一无意为难这个小丫头,随手拿起一坛酒饮了起来。桑椹儿年纪小,眼光却是灵活。车前既然有了容身的空隙,她便趁机坐在一旁。 一行人渐渐深入大山之中,道两旁山峰陡峭,前后不见人影,只有车轮辘辘伴着铁蹄声响…… “这位小哥!我叫桑葚儿,你呢……”见林一饮酒不辍却不显醉态,耐不住寂寞的小丫头好奇问道。 “啪”的一声,空酒坛子在道旁碎裂。闻得动静,查彪回首怒视!林一轻松地拍了拍手,有些意外地转向身旁。这桑葚儿十二三岁的模样,眉眼俊俏,一脸的稚气,而神态中却带着几分大人的模样。 “呵呵!我姓林……”林一淡淡一笑。 桑椹儿嗯了声,又道:“林小哥,你独自一人在外游荡乞讨,莫非家中没了亲人……” “家中的至亲早已不在,这游荡乞讨……”林一顿了下,暗暗摇了摇头。还真让这小丫头说着了,这些年来浪迹天涯,惶惶如犬,又何尝不是在游荡乞讨。他缓缓接着说道:“……又有何不好呢!” 桑椹儿肯定地说道:“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且饥寒交迫而无依无靠,自然不好!男儿当乘豪车、骑高马,锦衣玉食,妻荣子贵,才不枉活数十载……” 林一微愕,随即苦笑道:“如此说来,我还真的曾枉活了一世!” “你年纪轻轻怎可如此颓废呢?人一辈子,不是为别人活着,便是为了自己活着!你已然这般窘迫,何不为自己挣得一口气呀……”桑椹儿的小脸上现出一丝嗔怒来。怒其不争,哀其不幸,莫过于此! 这一番数落竟然来自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林一砸吧砸吧嘴,一时无言以对。我又为谁活着?为了他人,那些相熟相知的人何故一一离去?若是为了自己,缘何苦修数百年,历尽九死一生后,又变成了凡人? 林一眸光闪动,笑着问道:“那你说我又该如何呢?” 桑葚儿霎时振奋起来,说道:“此去都城便是机缘所在啊!你车把式不错,以后安心伺候我家姐姐,至少衣食无忧!若姐姐得君上娇宠,以后你我皆跟着享受荣华富贵……” 默默打量着这个桑椹儿,林一脸上的笑容隐去。他暗吁了下,转而看向前方。见其好似迟疑不决,小丫头惋惜地说道:“你若错失良机,将注定一生孤苦伶仃……” 林一眉梢一挑,若有所思。少顷,他神色一展,淡淡笑道:“不知吾所以然而然,命也!” 这话听着费解呀!桑椹儿有些茫然,随即冲着那个故作高深之人白了一眼,带着一丝怨恨说道:“你甘愿受穷,乃穷命也!活该!” 咦?这桑椹儿方才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小丫头,却转眼变成了怨妇。林一错愕,无意与其计较,却猛地拾起缰绳用力一拽,马车顿时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前方的路当间多了一位披甲的汉子,手持钢刀气势汹汹冲着查彪怒骂:“你他娘的敢打老子,真是胆大包天……” 查彪与左右两个同伴吓了一跳,忙收住去势凝神观望。少顷,三人彼此换了个眼神,各自不以为然地讥笑起来。拦路之人竟是在驿站中挨揍的那个军汉,显然是报仇来了! “锵”的一声,查彪已抽出了腰间的钢刀,冲着十余丈外的那人狞笑着骂道:“你出身军伍,当知阻扰官差的下场!此前殴斗不过儿戏,眼下却事关生死,当叫你见识一下都城卫的手段!”他两脚后跟一磕虎骏的腰腹,旋风般猛地冲了出去。而左右的吉安与项判不甘落后,各自催动坐骑紧随其后。 战场之上,一骑虎骏可敌十个步战之士。而如今查彪三人一同扑向那个汉子,分明是要趁机杀了对手! 双方相距不过一、二十余丈,可以说瞬息可至。于此间不容缓之际,那拦路的汉子诡异一笑,转而唿哨一声。山道上突然扯起一根绳索来,随之三声闷响,三头虎骏马轰然倒地。猝不及防之下,查彪三人狠狠甩了出去,“扑通”一下接连摔在了地上。 哎呦!这下摔得惨啊!三人皆以脸抢地,头破血流,差点没背过去气去!不过,其好歹亦是彪悍之辈,总算是狼狈地爬了起来,这才发现对手并未借机偷袭,而是躲至一旁的山涧中,与另外一个潜藏于此的军汉得意大笑。 查彪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拎着钢刀,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另外两位同伴的情形差不多,各自连连跺脚骂娘。吃了绊脚索的三头虎骏已打了个滚站了起来,嘶鸣不止,兀自惊魂未定。 二十余丈外的大车上,林一神色如旧。而一旁的桑葚儿早已是小脸煞白,身子瑟瑟发抖。车舆围成的车厢内,另外两个女子透着纱窗看到了外面的一切,双双惊呼不已。 “胆敢阻截都城卫的官差,乃是灭族的死罪!尔等来自哪一部,还不报上名来……”怒声言罢,查彪禁不住含血啐了一口。 那人不以为然地笑道:“呵呵!老子乃左近郡守的部曲,你他娘的来自都城卫又如何?得罪了老子,便给你来一个毁尸灭迹,休拿灭族的死罪吓唬人……” 查彪一怔,更是怒不可遏。他抡起钢刀便扑向了对手,咬牙切齿地咒骂道:“凭你二人,还想着毁尸灭迹,老子先一刀一个……”吉安与项判各自擦了把脸上的血迹,杀气腾腾地跟了过去。 那两个汉子见势不妙,竟是掉头便跑。查彪三人才吃了大亏怎肯罢休,抬脚急追。转瞬之间,五人前后消失在了那道山涧之中。只留下道旁一辆马车,三头愣在原地的虎骏,还有车上三个女子及一个车夫。 青梅已哆哆嗦嗦爬出了车外,前后张望却不见一个过路的人影。那两个军汉在此设伏,还真是用了一番心思。她一时茫然无措,捂着心口焦急说道:“查大哥、查上官若是出了意外,我等该如何是好……”其又忙不迭地催促道:“筱儿,你自幼聪慧有见识,快为干娘想个法子啊!” “此处荒僻且事出突然,我等三个弱女子又能如何呢!愿查上官及早回转,唉……”随着柔软好听的话语声,车厢里传来一声低叹。 无计可施的青梅在原地转着圈子,忽又脸色一变,急声说道:“穷小子,你去何处?”见对方不理,她扭动着腰肢便追了上去,还伸出双臂阻拦,并气势汹汹地骂道:“与老娘止步……” 车上的桑椹儿与筱儿不明所以,皆抬眼观望。那小哥竟于此时弃车而去,还真是雪上加霜…… 林一跳下马车走向山涧,却不想还有人拦路。他嘴角上扬,根本不予分说,而是一把抓住青梅的臂膀。对方花容失色,却挣扎不得,惊呼道:“打人啦……” “我从不打女人!不过……”便如捏着一根枯枝,林一将青梅抓起来轻轻放在一旁。对方心头一缓,再次撒泼骂道:“你个穷小子敢动老娘一手指头……” 林一松开了那女子的臂膀,慢慢举起了一根手指。 青梅吓得连连后退,虚张声势地尖叫道:“你待怎地……” 林一的手指虚点一下,带着不可捉摸的神情说道:“不过,我杀女人!”他哼了一声,背起双手继续往前。 青梅不辨深浅,竟是耍起了看家的本领来了。她挽起了裙摆直跳脚,疯狂地叫骂道:“穷小子,插标卖首的东西,还敢妄言杀女人,敢动老娘一手指头,查上官便会一刀劈了你……” 林一脚下不停,却头也不回的冷冷说道:“骂人痛快一时,却不免为自己招灾揽祸。待我回转之际,因果自见分晓……”他突然加快,倏然窜入山涧中不见了身影……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四十九章 忐忑之际 感谢“leilei0211、大爱无仙、onlyonly00、叶叶叶子蓝、大肚翩翩、gyy198608、剑乱天下、aaaniuniu、黑加仑加冰、开心大门牙、风箫吟、故艺、草鱼禾川、潭幽云疏影、今年才第三、雨心道、blck先森”等各位道友80张月票的给力支持!!! 感谢“junbuwei、草鱼禾川、飘摇夜雨1、newatson”道友的捧场支持!感谢诸位订阅、投红票的道友! 努力攒稿中,尽可能加更,求月票等各种支持!!! ……………………………… 狭窄的山涧只有两人多宽,十余丈长。穿过其间,再往前拐个弯便是为群山环抱的一小片山地。眨眼间的工夫,林一便到了近前。而他却停了下来,饶有兴致地驻足观望。 十、四五丈之外,查彪三人形若困兽般地缩在一起,彼此神色惊慌。吉安与项判的手臂上、大腿上还各自插着一根箭矢,疼得两人嘴里直抽抽,却不敢放下手中的钢刀。 于这山地的四周,则站着另外七人。其中四个是军汉,两人持刀、两人拿着劲弩。另有三位身着灰色道袍,乃是凡俗的道士装扮,却一手持剑、一手举着张符纸在装模作样。 看此情形不难猜测,查彪三人是中计后逃走未果,这才被对方围困起来。而那三个不伦不类的道士不知是什么来头,江湖人?还是游方的术士…… 林一现身的时候,已然惊动了对峙中的敌我双方。见是那个不知死活的车夫赶来瞧热闹,查彪三人未作理会。对方那个为首的军汉却是回头一瞥,随即往一旁使了眼色。一个道士猛然抛出了手中的符纸,厉声叱喝:“来了,便留下性命……” 一道火焰凭空而起,“呼”地一下冲向了林一,声势颇为吓人。 符箓之术?彼此既不相识,又非旧怨,便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乱下杀手,这伙人比起查彪来更为的不堪!林一脚下轻移,火光擦肩而过。那炽烈的火焰并不受人操控,而是“扑”的一下倏忽而没,倒是将一小块草地烧焦了。 远处的查彪三人见状,各自暗暗心惊。那仙家的法术厉害啊!而方才若非那三个道人出手相阻,在察觉中计的时候便可脱身而去,没想转眼间陷入绝境,怕是今日在劫难逃了!不过,赶车的穷小子竟然面不改色,还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见出手无功,那道士脸色不好看。他及另外两位同伴乃有钱人家的食客,平日里与这些部曲家兵沆瀣一气。只有扬威于人前,才可以早日成为郡守家的供奉。而此时若是连一个穷小子都杀不了,叫人颜面何存?不作多想,其身形一动便扑了过去,还顺势刺出了手中的长剑!这是要杀了林一,杀了这个衣衫褴褛的卑贱之人! 这是凡俗间的符箓之术,欺负凡人颇有奇效,对付自己则根本无用!林一的眼光转向那个道人,嘴角冷冷一撇。莫要以为披身道袍便是个人物,老子才是正儿八经的修道之人!剑光到了跟前,他不躲不避,伸手一撩,抬脚便踢了出去。 “砰——”的一声,那道士直直倒飞出去十余丈,接着又是“扑通”一下摔在地上翻了个滚,竟是没了动静。而林一却好整以暇地立在原地,已是长剑在手,还轻松地挽了个剑花,漫不经心地说道:“尔等孰是孰非,不干我事,却不该耽误了我的行程且刀剑相向……” 此情此景,让在场的众人目瞪口呆。方才的那位道士乃通晓法术之人,在本地小有名声,便这么被一脚踢死了?一个乡下小子,何来这般本事? 见状,查彪三人震愕之际,却有些不明就里。那小子穷的连双靴子都没有,赤脚踢人的本事却不小,还会空手入白刃…… “你是何人?”此前那个驿站闹事的汉子怒声叱问。民不与官斗!任你一个乡下人如何厉害,亦不敢得罪郡守府!而余下的两个道士顾不得同伴,各自高举符纸挥动长剑冲了过来。与此同时,另外两个军汉则将手中的劲弩转向林一…… 林一眼光斜挑,心头的杀机渐渐涌起。他对问话之人不屑一顾,身形一动便从两道火光之中蹿了出去。剑光快若惊鸿,两个道士人头落地。而那两个军汉才将射出箭矢,便与手中的劲弩一起被炸成了碎屑。最后的两人想跑,瞬间已倒在了血泊之中…… 不过眨眼的工夫,于闲庭信步之间,便杀了七人……六人?犹若遭了雷击一般,查彪、吉安与项判立在原地,双股战战。各自手中的钢刀一个把持不住,“嘡啷”掉在了地上,而三人犹自怔怔,磕破的脸皮上冷汗直流。那哪里还是那个乡下的穷小子,分明就是个趟过尸山血海而来的煞神!那猛若雷霆的手段,还有凌厉无双的杀气,叫人惊悸难耐,只想着跪地乞饶…… “哎呦——” 随着一声惨嚎响起,最先倒下的那个道士甩着被踩烂的手指爬了起来。慌乱四顾之后,他便若白日见鬼一般盯着林一,连连后退惊道:“饶命、饶命……” 林一拎着滴血的长剑,神色如旧。他打量一下对方,淡淡说道:“你个头与我差不多,脱下道袍与靴子,还有你头上的道簪……” 那人稍作愣怔,忙拼命点头并上下其手。而这边才除去了衣靴,便被一指戳中了死穴…… “我不想穿死人的衣物罢了!且赏你个全尸罢,不用多谢……”自语一句,林一丢下长剑便旁若无人地换起了衣衫。片刻之后,他穿着妥当,这才缓缓转向那尚在惊恐中苦苦挣扎的三人。 查彪强咽了一口唾沫,强作镇定地抱拳说道:“仙长……” “我呸!”林一轻啐一口,全然没了之前赶车时的随和。他眉梢一挑,背了双手慢慢走向三人,带着不羁的张狂出声骂道:“去他娘的仙长!你再胡言乱语,当心我翻脸……” 方才翻脸可是死了七人,再若如此……查彪狠狠抽了自家一记耳光,带动了脸上的磕伤,疼得他呲牙咧嘴,却顾不得许多,忙点头哈腰说道:“前辈!啊不,林大哥息怒……”吉安与项判心知死活在此一刻,跟着在一旁抱拳求饶。 林一哼了一声,说道:“唤我前辈?你等不配!唤我大哥?你等要折寿的……”见对方茫然,他一摆手走向一旁,不容置疑地吩咐道:“一个时辰内将此处清理了,延误一刻,我来为你三人收尸!” 查彪心头一跳,吓得连连应声。他来自都城卫,算是有些见识。真人不露相!这位铁定是游戏风尘的高人,要不就是隐世埋名的一方豪侠,断然得罪不起!且将这位当作祖宗供奉便是,只须到了陶里郡便各奔东西…… 又是一阵惨叫声,吉安与项判抽出了身上的箭矢。他二人匆匆裹扎了下,便一瘸一拐帮着查彪忙碌起来。林一在不远处溜达着,还招呼那三人莫忘了搜刮尸身上的银钱…… 半个时辰过去,掘坑埋尸的查彪三人皆挥汗如雨,却不敢稍有懈怠。林一慢慢往回踱去,还不忘打量一下自身。抢来的道袍与靴子,长短胖瘦还算合适。此前的模样太过寒酸,不怪狗眼看人低。他脚下悠悠一顿,头也不抬地说道:“站住!” 前方不远处的山涧中,冒出了青梅那鬼鬼祟祟身影。忽闻呵斥,那女子一惊,不禁叫道:“哎呦呦!原来是你这个穷小子,老娘差点没认出来……”惊奇之中,她眼光一亮,随即冲着远处挥动手中的丝帕,娇声唤道:“查大哥,奴家来了……” “滚回去!” 随着一声怒喝,青梅吓得忙止住了脚步,犹自惊愕不解。远处的查彪神色恐慌且满头大汗,正与两个同伴在忙着莫名的勾当,却于此时暴跳如雷地冲着她骂道:“再不滚回去,讨打……” “查上官这是……”青梅以丝帕半掩口*唇,一脸的惶然。青楼出身的女子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带刀的官家啊!她不敢有所质疑,忙带着一丝幽怨应承道:“奴家遵命就是了……”匆匆转身之际,这女子还不忘冲着一旁的林一瞪了一眼,却难抑心头的怨念,恨恨嘟囔着,没良心的男人,抹嘴便不认帐…… 不一会儿,青梅走出了山涧。另外那两个女子心中不安,便离开大车等在了道旁。见干娘回转,却神情不快,筱儿迎上来关切问道:“查上官去了何处,莫非又生出了变故?” 青梅的脸色阴晴不定,手中的丝帕已被撕破了,却还在她的手中狠狠揪扯个不停。她带着怨气说道:“那位上官安然无恙,还耍威风呢……”话到此处,这女子嘴巴一撅,竟是挤出两滴眼泪来,一把搂着筱儿泣道:“干娘的下半辈子可都指望你了,务必要讨得君上的欢心,咱娘俩才能衣食无忧啊!” 筱儿还未答话,桑葚儿已趁势依偎在青梅的身旁。其俊俏的小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乖巧说道:“干娘,还有我呢……” 青梅不耐烦地说道:“你这丫头片子年纪还小……” “我自有长大的那一日……”见桑葚儿还想争辩,筱儿将其揽在怀里。这女子看着两个最为亲近之人,微微一叹,却心绪莫名。她幽幽说道:“不知所以然而然,命也!” 桑葚儿眨巴了双眼,好奇说道:“姐姐!你的话听着耳熟,该作何解……“ 筱儿婉转一笑,说道:“这正是那赶车的小哥所言,我拿来一用罢了!” 青梅已恢复了旧态,埋怨道:“哼!休提那小子!回头再雇一个车夫,便让他滚开!” 筱儿轻轻摇了摇头,却无心分说。暗忖,那小哥所言不无道理啊…… 一时不得离去,三个女子只好在大车前忐忑等待。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那道山涧中相继出现了四个人影。一个年轻的道人背着双手走在前方,步履稳健而从容。其浓眉如刀,眸光深邃,不羁的神色透着莫名的洒然。他身后跟着查彪三人,皆狼狈不堪却又小心翼翼…… ………… ps:昨夜,风狂雨骤、电闪雷鸣,家中断网,稿子只能由媳妇上班时上传了。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五十章 何以见得 感谢leilei0211、onlyou、o老吉o、gg0410、绝尘之翼、醉雪红尘、wqa994455as、某ge人、无仙读者、未来人20、蚊子飞非、金菩提、清幽谷临江仙、我不登陆了等书友一百三十张月票的支持! 感谢牛虻书米、newatson的捧场! ………… 当看清那道人的模样时,筱儿与桑葚儿均是一怔。一个乡下的车夫竟然前后判若两人!是换了衣着,还是之前不曾留意,抑或是两种缘故皆有? 查彪的情形尚好,吉安与项判则是带着满身的血迹还一瘸一拐…… 见状,青梅的媚眼一转,迟疑了下还是扭捏着腰身迎上前去,抱怨道:“查上官……奴家等得心焦呢……” 查彪一直留意着身前的动静,见林一并无吩咐,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来不及理会青梅,他与两位同伴走到虎骏坐骑旁,各自拿出水囊猛灌起来。之后,吉安与项判又取出伤药处置箭创…… 忽然备受冷落,青梅自觉无趣,怨毒的眼光不由得落在了林一的身上。见那小子旁若无人地倚在车前饮酒,而筱儿与桑葚儿却似两个婢女站在一旁,她顿时气急败坏地冲上前去,骂道:“穷小子,你捡了身道袍披上,还是改不了人模狗样!还不去伺候几位上官,不然老娘饶不了你……” 这女子将林一当作青楼的下人使唤了! “夺”的一声,林一放下了手中的酒坛。他撩起衣摆在车前盘膝端坐,这才轻轻吐出一口酒气,冲着青梅斜睨了一眼,淡淡笑道:“我曾告诫你祸从口出,我亦说过了你将为此而后悔,那么眼下便是见分晓的时候……”其话语轻松,却举止沉着而不怒自威。 看着这个似曾相识的车夫,一旁的筱儿暗自诧然!一个来自乡下的年轻人,面对干娘的肆意辱骂,始终喜怒不形于色。不仅如此,其说出来的每句话都大有深意。此等风采与气度,比起那些豪富巨贾与高官名士来亦不遑多让啊!这女子出身青楼,见识仅限于此!她能看出林一的不同来,已属不易。而有人却有眼无珠,还在叫嚣道:“你一个穷小子倒是牙尖嘴利,老娘且看你如何……” “查彪!”林一话语清冷。 有人闻声而至,神色谨慎。前辈与大哥都高攀不得,又该如何称呼?斟酌一二,他躬身说道:“林……林道长,有何吩咐?” 一个来自都城卫的上官,竟然对一个乡下的车夫言听计从,青梅忽而察觉有些不妙,而筱儿与桑葚儿更是心生疑惑。山涧后究竟发生过什么,竟然让一个车夫变成了道长…… “这女子屡次口出秽言且不知悔悟,与我掌嘴!” 闻声,查彪一怔,却恰好撞上林一的淡淡一瞥。那漠然的眼光中透着杀机,还有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心头一懔,忙垂首称是,转而一把抓过呆若木鸡的青梅,怒道:“臭娘们!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话才出口,其抬手便扇了下去。 “啪——”的一声耳光清脆,动手的与挨打的,还有一旁的那两丫头均是一愣。 那细嫩的面皮顿时红肿起来,水汪汪的泪水盈而不坠,青梅却忘了挣扎哭号,还未从震惊中醒来,犹自呆呆看着查彪。这个没良心的,为何打我…… 娇媚的人儿欲哭还悲,不堪蹂躏的小模样惹人爱怜,予求予取,任君鞭挞,且疼惜则个。查彪禁不住心头一荡,手上迟疑起来。 筱儿与桑葚儿则是后退一步,惊慌失措地看向那个发号施令之人。而对方神色如常,微微冷哼了声,叱道:“打碎她口中的半数牙齿方可罢手!不然,莫怪我翻脸……” 又要翻脸?查彪的心头一哆嗦,再不敢多想,狠狠挥出手去,还疯了般吼道:“你个惹祸的娘们,不挨揍便不会痛快!老子差点叫你害死……”顿时间,“啪、啪”的耳光声与杀猪般的尖叫声响彻山道,久久不绝……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远处的吉安与项判带着几分侥幸转过身去,好似对这一切并不意外!而筱儿与桑葚儿已吓得依偎在一起,尽皆花容失色,却无可奈何。在这两个女子看来,查彪固然可憎,却不及那个车夫叫人深恶痛绝! 片刻之后,青梅的一张脸成了猪头状,口血鼻涕泪水横流,身前吐了十余颗碎齿。她瘫在地上,已然昏死了过去,身下还湿了一片尿迹。查彪立在一旁,有些无措地说道:“林……林道长,不知还有何吩咐?” 林一从远处收回眼光,玩味一笑,说道:“你家的女人,自当由你来管教!”对方稍显拘谨的身子直了起来,深以为然地连连点头。他又摆摆手说道:“将她抬上马车,让那两个女子照料便是!启程了……” …… 一路往北,数日过去。 林一依旧是赶着马车,境遇却大相径庭。一日三餐有好酒,睡觉的时候有上房,还有三个军汉随伺左右,他时刻都带着轻松的笑容…… 不过,有人快意,则有人失意!青梅捧着红肿未消的胖脸躲在车厢里,便是落脚住店的时候亦如惊鸟一般躲躲闪闪。只要某人稍稍看来,她便吓得叫爹叫娘而啼哭不止。挨了一顿揍之后,这女子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世间可怕的不止是带刀的官差,还有赤着双脚的某些人! 此外,筱儿与桑葚儿在畏惧之后,渐渐变得冷艳起来! 查彪自觉着过意不去,偷偷讨好青梅。那女子不计前嫌,反倒是更加乖顺了,尽显动人的柔媚,让对方好似陷入情蛊之中而难以自拔。林一对两人的勾当佯作不知,驾车直奔陶里郡…… “前方便是陶里郡的地界啦!总算是熬过去了……” 一声稚嫩中的叹息在身旁响起,林一把着酒坛子歪头看去。桑葚儿端坐在车前,却难抑神色中的一丝庆幸。 林一又抬头看了看天色,正是午后酷热时分。他说道:“只须到了陶里郡,你等便如释重负了……” 桑葚儿目不斜视,哼了一声,绷着小脸说道:“然也!” 林一神色不变,又问道:“何以见得?” 桑葚儿冷冷答道:“你指使查上官殴打我干娘一介弱女子,已惹得人神共愤!我与姐姐巴不得与你早日分道扬镳……” 林一眉梢一挑,说道:“真是好大的一个罪名!岂不知,凡事自有因果。若非你干娘屡次三番出言辱骂,又怎会落得此等下场……” 桑葚儿猛地转过身来,振振有词地说道:“一个乡下人,挨打受骂又不会少去几斤肉,缘何就你这般的娇嫩不堪呢?亏我等念你可怜才赏你一口饭吃,而你却恩将仇报,暗中蛊惑查上官动手打人,着实叫我姐妹齿冷……”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还真是不简单!林一轻轻摇了摇头,目视远方说道:“人,不以身份的贵贱而有所不同。须知生死平等……”他话未说完,桑椹儿不屑地白了一眼,驳斥道:“穷人赤脚,富人坐车,两者怎会相同呢?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还故作高深,我都懒得理你!哼……” 遭致这么一番抢白,让林一哑然无语!想当初,自己亦曾这般的想当然,并为此沾沾自得。回头想来,恰如眼前此景! 沉吟了片刻,林一自言自语道:“富人坐车,行于道中;穷人赤脚,不妨走遍天下。物无非彼,物无非是,岂可以偏概全!太过自我,反倒失去了本性本我,到头来谁都不知道为何而活着……” 此前,桑葚儿曾讥笑林一不知为何而活。闻得此言,小丫头心念极快,随口答道:“我只晓得为了自己而活,相信自己的双眼所见即可。须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林一举起酒坛子灌了口,长舒了口酒气,冲着身旁的小丫头呲牙一笑,说道:“欲念颠倒,尘世纷扰……诚然如此!” 见林一谈笑间随意而温和,桑葚儿的神色放松下来。竭力一挺小胸脯,却无想象的傲然,她略略失望,却理所当然地教训道:“你这人能说会道,还懂得惑心之术,便随我等前往都城吧!有我与姐姐在,定会送你一个锦绣前程!” 林一笑而不答,身后车厢里有人透着纱窗说道:“林……林道长,莫要与我妹子一般见识!同行陌路,便如你此前所说,不知所以然而然,命也……” 闻声,林一恍如未觉,却暗有所思。许是方才的一番说笑,让这姐妹俩对自己没了敌意!两个小丫头,心机浅了些,心事重了些。而此前无意间的那一句话,在此处有了不同的解读!不知为何这样还依然如此,对修士来说是变数自然,应变而变;而对凡俗中人来说,则天命如此,顺应不变!一字之差,境界迥异…… “小女子筱儿,此前多有冒犯,还望道长见谅!” 林一从那女子的话语声中回过神来,随口说道:“筱儿?不必客套!” “筱,秀竹也!文人有诗云,绿筱媚青涟,娇荷浮琬琰。取名清傲脱俗之意……”话至此处,语声渐低,接着从车厢纱窗后传来轻轻一叹,说道:“人生如树花同发,随风而去,落处各有不同。筱儿命该如此,只得随波逐尘。但求一番富贵,才不枉此生……” 隔着一道纱帘,淡淡怅惘悠悠而来,叫人心绪为之一沉。而最后一句话传到耳畔,林一的嘴角泛起了一抹苦笑。他无意多说,抬眼看向前方,不由得神色一凝……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五十一章 讨碗水喝 感谢偶是南柯、几瓶云烟、only无仙、无仙追梦人、半支万宝路等书友的30张月票支持! 感谢偶是南柯的捧场暨成为无仙的新舵主! ………… 一段上坡的路行至尽头,前方突然冒出十来个持械的兵士。查彪三人止住了坐骑,林一跟着停下了马车并随后观望。 曾途中遭变,查彪不敢有所大意。稍作打量之后,他与两位同伴放下心来。待三人跳下虎骏迎了上去,对方果然是一伙执行公务的兵士。 “诸位有何公干?”查彪递上了一块铁牌,随口询问起来。对方为首的乃一什长,说道:“我等受上官差遣,在此设卡抓捕边关叛兵……” 勘验了来者的身份之后,什长奉还了铁牌,拱手又道:“原来是都城卫的几位大哥!失敬了!” 查彪抖了抖膀子,很是威严地哼了一声。他抬头见四下里甚为荒僻,于转身之际好奇问道:“边关的叛兵缘何会逃至此处?且这荒山野岭不见人烟,尔等岂不是要枉费工夫……” 那什长又冲着马车打量一眼,随即摆手示意了下。堵住路口的兵士让过一旁,他这才有些无奈地抱怨道:“查上官有所不知,此去往北十数里便是赵家坳,乃是叛兵的老家所在。那人若是放不下婆娘幼子,定会返回。为此,我等只得守在路口……” 查彪不屑地摇摇头,以上官的口吻教训道:“若那叛兵从别处潜回家中又将如何?你等行事太无章法……”对方迟疑了下,神秘兮兮地说道:“尚有几位仙长守在赵家坳,又何须我等劳神!此间不过例行公事罢了!” 一个边关叛兵而已,竟惹来了几位仙长?查彪心头暗惊,还想就此追问几句,对方却心有顾忌,而无意多说。他只得上了虎骏,招呼一行继续赶路。无论是其本人,还是路两旁的兵士,皆不曾留意那驾车之人的两眼中有冷芒闪动…… 一炷香的工夫过后,去路拐了个弯,有小小的山坳出现在右手边的道旁。树荫掩映之下,十余间农舍由近远去,自有山野乡村的简朴与安宁。 依着那位什长所说,这便应该是赵家坳的所在! 查彪不敢大意,催动坐骑便欲避开这是非之地,而身后的马蹄声与车轮声却于此时戛然而止。他回身看去,却见赶车的人已双脚落地,还带着笑容与桑椹儿说道:“小丫头,是否口渴?不妨与我去讨碗水喝……” 车前的桑椹儿久坐枯燥,张口就要答应。她毕竟是小孩子心性,去农家溜达一番亦是桩趣事。查彪却是吓了一跳!明知仙长在此,还要去讨碗水喝,这不是添乱吗?他忙出声央求道:“只须到了客栈,大碗酒、大块肉,应有尽有……” 林一背着双手在原地踱了两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小山村。他对查彪的话充耳不闻,反而出声示意道:“你三人过来,我有话说……” 查彪三人面面相觑,而迟疑了片刻还是不敢抗命。他三人跳下虎骏来到了近旁,听对方轻松地说道:“将筱儿与青梅都请下车……” 你自己去讨碗水喝亦就罢了,何必要捎带上他人呢!惶急之中,查彪还想分辨两句,林一却是根本不予理会,伸出手来指点四周,兴致勃勃地接着说道:“……这山青水美,更有仙长在此出没,叫人神往啊!呵呵……”其话语一顿,不容置疑地吩咐道:“你我在此小憩片刻,说不定便有仙缘上身,走过路过又岂容错过呢!休要耽搁!” 迫于无奈,查彪只得让桑椹儿请车上的两个女子下来,却为此腹诽不已。还山青水美?一个寻常的小村子罢了,便是水塘都未见一口。此外,你林道长不是对仙长不屑一顾吗,眼下却装成善男信女,真不知要作何名堂! 青梅随着筱儿下了马车,一时不明所以。其脸肿尚未消尽,犹自凄凄惨惨的模样。眼光躲闪之中,忽见那人看来,她顿时往后退了两步,失声娇呼道:“查大哥,奴家胆怯……” 查彪禁不住便要上前搀扶,却是不敢擅自挪动脚步。林一摆手示意无妨,冲着那娇柔做作的女子笑道:“据传仙长有驻颜之法,何不让你查大哥带着走一趟撞撞运气呢!”眼光掠过那神色疑惑的筱儿,他眉梢一挑,无奈的一耸双肩,抱怨道:“这大热的天,只有我一人口渴不成?讨碗水喝而已……” 一行七人离开道旁,慢慢走向不远处的村子。查彪三人神色鬼祟,三个女子眼光好奇,走在前头的林一却好似信步闲逛一般,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这边的草屋前,一矮笆篱上晾晒着衣物;那边门前的庭院里,一架纺车上缠满了麻线……各家门户大开,而前后却不见人影,只有几声蝉鸣断续传来,叫人愈发烦躁的心绪平添了几分的不安,只想着透过树梢逃去,直上云端…… 一棵榕树下,一台老旧的石磨前,众人慢慢停下了脚步。村子不大,站于此处可将前后左右看得清楚。浓密的树荫下有几方石凳,查彪示意筱儿姐妹扶着青梅坐下歇息,这才与吉安、项判走到了林一的身旁。对方背着双手抬首四顾,神态悠闲。他迟疑了下,带着几分忑忐说道:“家家户户都没人,你我该如何是好……” “哦?为何没人……”林一从远处收回眼光回首问道。见其后知后觉的模样,查彪脸色发苦。暗忖,你装什么糊涂!此处乃叛兵老家所在,定有仙长潜伏其中,山民村夫不是被杀便是被抓,又何须多问…… 林一忽而展颜一笑,说道:“你等稍待片刻,我去寻些清水为大伙儿解渴……”话未说完,他迈步走向临近的一户农家。 一人养尊处优了好几日,突然降尊临卑亲自前去寻水,引得在场的众人皆注目看去。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位马车道长的举止太过古怪! 林一才要穿过一片空地,前方凭空闪过一道光芒,随之冒出一个人影…… “啊……” 恰如白日里撞鬼,吓得三个女子禁不住一声惊呼。查彪三人则是紧握着腰间的刀把,一时不知所措。于此刹那,惊变再起。便于那端坐着的人影现身之际,踱着方步慢行的林一骤然一动,竟于电光石火间踢出凌厉的一脚。 这一刻,酷日炎炎之下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只有接连响起的爆裂声与闷响声是如此的惊心动魄!前一声让那人影身上的光芒尽碎,后一声竟是一颗头颅砰然炸开的动静…… 便在众人震愕之际,林一根本不理会身前的血肉狼藉,竟是脚不沾地转身急纵,直扑那几个石凳而去。三个女子愣愣呆坐着,只有眼光还在转动。 恰于此时,筱儿身旁的石凳上再次多出个人影来。那竟是个神情猥琐的中年道人,同样是一脸的诧然。他方才还沉浸在美人相伴的遐思中,此时却为同门师兄的惨死而震惊!一个凡人,怎会识破修士的隐身术,还一击必杀…… 不过闪念之间,一道横飞的人影便已冲到了身前。中年道人这才想起应变,却已措手不及。太快了!根本不给人留下祭出飞剑,或是掐动法诀的空隙。百忙之中,他起身便逃,小腹却是猛然一痛,已是气海尽毁,肝肠寸断…… 与此同时,一道金光拖曳丈许的光芒陡然袭来。林一才将甩去手臂上的死尸,便被飞剑击中。“轰——”的一声,他凌空倒飞出去十余丈,“扑通”一下摔在地上。 不远处的大树下,随着光芒闪过,又一个盘膝而坐的中年人现出身形。一招偷袭得手,其召回剑光盘旋左右,这才缓缓起身。 一、二十丈之外,林一翻滚了两圈,腾地一下跳了起来。道袍已被剑光撕碎,而其上下毫发无损,唯有周身散发着森然的杀气,叫人望而生畏。 见状,那中年人神色一怔。而随即想起两位师弟的惨死,他一时不敢稍有大意,死死盯着那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暗暗揣度。 三头虎骏与马车停在道旁的时候,便引起了中年人与两位师兄的留意。见是官差途径此处歇脚,他三人便没放在心上。而对方一行七人却径自来到了大树下,此处正是其师兄弟隐身守候的地方。 事出所料啊!一位师弟被逼现身的一刹那,被人家一脚踢碎了护体灵气,接着又被爆了脑袋;另一位师弟贪婪女色的时候,却不想早已被对手惦记上了! 这来历不明的年轻人,身无灵力,显然并非修士。而其不畏飞剑的锋利,筋骨之强却远远胜于寻常的妖修。再者,他一介凡夫俗子,又怎能识得破隐身术,还杀得了两位仙长? “你……究竟是何人?”沉吟了片刻,中年人带着几分谨慎问道。 林一甩去了手上的血迹,又看了下身上破碎的道袍,转而又抬头张望了一下,这才将眼光落在了那中年人的身上。他神态如常,根本不似才杀过人。而其愈是如此淡然,愈是叫人难辨深浅,心生畏惧。 “我只是一介俗人罢了!呵呵……”林一的两眼中冷芒闪动,随即诡异一笑。他冲着那中年人微微颔首,不知是在打招呼,还是另有用意。而其脚下却在慢慢往前走去…… 查彪三人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各自冷汗直流。他方才杀的可是仙长…… 筱儿与桑椹儿紧紧偎在一起,姐妹俩的脸色煞白,身子瑟瑟发抖。怪不得查上官三人对这位林道长畏惧如虎…… 青梅已滑下石凳瘫在地上,犹自紧紧拉着两个小丫头不肯撒手。不知不觉中,她身下又涌出一片腥臊的水迹…… 中年人好似想到什么,身边的剑光大盛。他扬声叱道:“你莫非便是那个边关的叛兵,还不与老夫从实招来!得罪了我神道门,必将大祸临头!” “呵呵!叛兵?早晚有一日我会寻那个乌干的国君算这笔账……”林一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脚下不停,他双眉一挑,冲着那中年人嘲讽道:“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亦敢妄称老夫,岂不就是大祸临头……” 中年人心头一懔,惊道:“你是隐藏了修为的前辈……” 林一的脸上忽而闪过一丝妖邪的神色,冷冷说道:“老子乃诛鬼之人……”话声未落,其身形倏然而动……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五十二章 义侠雷铭 感谢偶是南柯1、我不登陆了、哥很烦躁、gly3618、wendy168等书友27张月票的支持! 感谢newatson的捧场支持! …… 那一棵榕树冠盖十数丈,遮天蔽日的浓荫下却没有一丝的凉爽,只有窒息的杀机在弥漫着。几方石凳边,一具死尸旁,或立或坐的三个女子神色惶惶。临近树荫的边缘,另外站着查彪三人,同样是冷汗直流,目瞪口呆…… 曾经的一个赤脚小子,眼下的林道长,杀了两个仙长之后再次发狂!他边说边走,与那个中年人相距还有十余丈时猝然发难,挥动着铁拳冲向了对方…… 那个筑基后期修为的中年人,万万想不到林一会突然动手。这般肆无忌惮,便不怕殃及同伴?而不过闪念之间,一道人影裹着强劲的气势霍然而至。他忙手指一点,环绕身旁的剑光急袭而去。 “当——”的一声震响,如同击中了铜墙铁壁,剑光猛然弹回,而那年轻人却凶狠不减,一拳疯狂砸来。中年人脸色一变,抽身便欲躲避却为时已晚。只听得“扑”的一下,如中败絮,铁拳直入其身…… 随之刹那,林一将那中年人一把摔了出去,竟无血肉四溅的惨烈,只有一具枯尸四分五落,情形诡异! “可恶……”暗啐了口,林一猛然止住了去势,抬起脚尖在近前的树干上用力一点,偌大的一棵榕树随之一颤。与此刹那,其返身急蹿而回,奔着一道疾掠而去的人影狠狠挥拳砸去。 只须顷刻间,便可越过大树的树冠而御剑腾空,却不想身后之敌应变如此之快,竟于眨眼的工夫追了上来。中年人挥袖往后急甩,黑烟滚滚之中,一个个狰狞而凶悍的魂体汹汹而出,阴气逼人。 “砰——”的一声爆响,林一铁拳到处,恰似风卷残云一般,尚未成形的鬼魂顿时支离破碎。受其所累,那中年人稍有把持不住,一个趔趄栽了下去。 惊变迭起,直叫人无所适从。查彪三人无措之际,忽见那仙长冲着自己而来,吓得各自转身便逃。项判的大腿上箭创未愈,脚下不利索,恰好挡住了那中年人的去路,顿时被剑光穿体而过…… “扑通、扑通”两声次第响起,项判与那中年人相继摔在了地上。前者成了血肉模糊的死尸,后者却忙不迭爬起来踏上剑光疾飞而去。而林一如影随形而至…… 榕树下地方逼仄,难以施展手段,只须飞到半空中,便可摆脱那叫人头痛的贴身纠缠。而就在即将远去之时,这中年人忽觉得脚腕子一紧,身子随之往下一沉。大惊之下,他不及多想,全力驱动飞剑腾空而起。 查彪逃出去几步远,禁不住回头张望。榕树下骤然蹿出一道剑虹、两道人影,那是仙长在御剑飞行,只不过脚腕子上还挂着一位林道长…… 他娘的,一个凡人敢与仙长这般拼命!查彪与吉安顾不得死去的项判,更是顾不得理会那三个女子,只顾着愣愣仰首,双目愕然…… 喘息之间,林一已被中年人带着飞出去数十丈。间不容缓之际,他双臂猛然使力。半空之中,一道剑虹与两个人影去势一顿。 “与老子下去……”便于此刻,林一抓着那中年人的双脚用力往下摔去。对方那堪如此折腾,一个倒栽葱便砸向了地面。而他怎肯罢休,随后冲了下来。 “砰——”的一声,中年人便若飞石坠地,狠狠摔在村口的道旁。这一下摔得他一魂出世二魂升天,尚不及爬起来,便又“轰”的陷入地下尺余深,血肉四溅的身上还踏着一双脚…… 一阵虎骏的嘶吼声响起,接着便有人叫道:“哎呀!莫不是天神下凡……” 林一俯身取了死尸上的乾坤戒,循声看去。道边的马车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位肩负长剑的年轻人。其劲装在身,有着二十出头的年纪,眉清目朗而面带英气,却是风尘仆仆的模样。 看了眼那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林一抬脚离开了土坑。而不待他转身,对方竟是抢至近前,迫不及待地抱拳说道:“我师父有言,奇书不可不读,奇人不可不交!在下雷铭,敢问天神尊姓大名,又是如何从天而降,莫不是斩妖除魔来了……” 林一脚下一顿,随口说道:“我非天神,亦非奇人,方才施展的不过是江湖轻功罢了!不想招惹是非,速速离去……”话至此处,那把无主的飞剑从空坠落,被他不着痕迹地伸手接住并藏于袖中,转而继续往回走去。 自称雷鸣的年轻人神色一振,抚掌笑道:“哈哈!还真是因缘际会,原来这位兄台乃同道之人!你方才所杀定是恶徒……”他并未离去,而是好奇地冲着土坑中的死尸打量一眼,接着竟是随后跟来,还不忘继续分说道:“我在家中闲闷,这才仗剑游历天下!行至此处,见道旁停有车马,便欲结伴而行……” 一个途径此处的路人而已,林一无心理会。少顷,他来到榕树下。查彪与吉安愣在原地,犹自惊魂未定。那三个女子挤在一起瑟瑟发抖,其中的青梅更是情形不堪…… 在两个修士的尸身上寻觅一番,林一走到了那枯尸的断臂残肢之前。驻足打量之际,其暗暗摇头。来时穿过那个路卡的时候,从兵士口中获悉了赵家坳之变,他便心头火起并暗动杀机! 边关军营的那些个供奉还真是没完没了,竟然派出人手寻到了赵聋子的老家。照此看来,李大头的家同样不能幸免!哼!一个小小的神道门,不仅在战场上大肆掠取生魂,还对一个苦战余生的兵士斩尽杀绝,真是岂有此理!只可惜,你惹到老子的头上来了! 既然如此,且斗上一斗!而既然知晓赵家坳必有埋伏,林一这才借查彪等人来掩饰行迹。如若不然,独自一人进了村子,势必惹眼。到时候来一个鸡飞狗跳,自己也没本事追到天上去。 此外,虽说没有神识的相助,林一还是有着敏锐的六觉。那三个修士在榕树下隐形潜伏,所在处风不侵、尘不落,只须凝神留意便可察觉些许的异常。故而,他与查彪等人说话的工夫,便已有了计较。 在稍加试探之下,逼得一人现身。将其杀掉的同时,引得另外两人的气机紊乱,林一又怎会错过这间不容发的良机!他趁势除去场中第二人之后,便全力对付大树下的那最后一人。有树冠相阻,御剑腾空时难免有所耽搁…… 不过,此番冒险,还是搭上了一人的性命!这世间,便他娘的没有尽全尽美的说法,更休提事事顺遂人愿了!而用枯尸炼制分身,这是头一回见到…… “哎呀!莫不是仙子当前……” 便于林一忖思之际,有人一惊一乍。只见雷铭径自到了筱儿的身前,两眼闪亮,抱拳说道:“在下雷洛川雷铭,素有善德仁勇的薄名,被人称作雷洛川义侠!此番仗剑走天下,竟与仙子邂逅,实乃三生有幸……敢问仙子芳名,哎……你这人莫挡着我……” 筱儿尚在惶惶茫然之中,闻声心头一跳。突见有英武不凡的陌生男子上前主动示好,其苍白的面颊上飞过一抹红霞。曾于青楼中强作欢颜,早便懂得迎来送往的逢场作戏。而此时身处异乡,没人知晓自家的身份!这雷铭的举止,不外发乎于情,止乎于理!他还以仙子相称呼…… 查彪怕林一,可不怕一个路人!其此行的重任便是将筱儿护送至都城,岂容有人添乱。他大步上前,一把拦住雷铭,呵斥道:“一个游侠儿罢了!速速远去,休要惹祸上身!”想想也是,这女子即便是仙子又能如何,还不是一国之君的侍妾。一个浪荡江湖的游侠儿,还想觊觎天家的美色,真是痴心妄想! 碍于查彪的身份,雷铭不便相争,嘴上却是不闲着。他连连摇头说道:“我并非寻常的游侠儿,乃雷洛川义侠……” 查彪心里正烦躁着呢!项判死了,有人杀了仙长,此番回都城还不晓得怎么善后,哪里有闲工夫陪你一个游侠儿枉费口舌。他两眼一瞪,叱骂道:“老子才不管你什么侠,滚开……” 雷铭不乐意了!他昂首挺胸,正色说道:“古人有云,作威福,结私交,以立强于世者,谓之游侠。而雷某人行必果,诺必诚,乃赴厄困、千里诵义者也……” 查彪懒得说话,伸手便要拔刀。不远处的吉安同样是目露凶光,蠢蠢欲动。 雷铭退后一步,“锵”的一声长剑在手,扬眉笑道:“雷某人怕天怕地,唯独不怕官府之人!”他凛然不惧,气度洒脱不羁,引得筱儿暗暗注目。好一个威武不屈、英姿勃发的侠士! 这两人各不相让的时候,林一不耐烦地出声说道:“与其这般斗嘴,不若将死尸埋了!” 查彪与吉安各自一怔,忙领命称是。林一转而打量着远处,继续吩咐道:“筱儿与青梅留下歇息,桑椹儿去农家寻些清水。至于这位侠士,不妨随我来……” 一场纷争转眼间消弭于无形,众人各行其事。雷铭摆好的架势没了用处,禁不住一阵眼光流连。佳人回首顾盼,神色赧然,叫人为之心动啊!他只顾着筱儿的一颦一蹙,却对林一的话置若罔闻。 便在雷铭心旌摇曳之际,身前人影一闪,手中的长剑已然易主。他心头一惊,对方已如风离去,还出言相讥:“既为赴厄解困之士,怎可视此间的危情而不顾!追得上我,原物奉还!不然,你妄称一个‘侠’字,不配剑之刚直仁义……” 雷铭一怔,忙道:“还我剑来……”林一不予理会,一去十余丈,转瞬间便到了一间农舍的房顶,接着脚下轻点,飘然跃至一棵大树的树梢之上。 临风远眺,林一神色一动……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五十三章 夜色撩人 第八百五十四章 野渡舟横 第八百五十五章 天大地大 感谢laocc、亘元的月票及newatson的捧场支持! 求月票、红票! …… 河水岸边,林一盘膝而坐,默默冲着那不知停歇的奔流出神。他身后不远处,虎骏在悠闲地溜达着…… 片刻之后,林一看着手中的两块灵石摇了摇头。方才的一番吐纳调息毫无用处,便是吸纳起灵力来亦极为的缓慢,修为就这么莫名的卡在练气期而不再提升。 此外,魔婴与龙婴的情形与往日大不相同。虽说一时难辨其详,林一还是能感受到两者修为与境界的日趋圆满,只是距最后的登顶尚隔一线,或许还差那么一点点的机缘。 一婴境界欠缺,三婴皆不得完满!这便是一体三婴的一个弊端吧!而气海中的一小团诡异的血光,必是龙血无疑,却被那一丝莫名的气机禁锢了十之七八的威力。如若不然,他林一将必死无疑。 不过,在最后关头驱使那一丝气机护住心脉的,是魔婴,是龙婴,还是老龙,抑或是另有其因? 静坐冥想之中,林一忽而神色一动。识海之中,两把玉尺好似与那一丝气机遥相呼应、且隐隐相通,并使得魔婴、龙婴与道婴渐渐互为一体。这惹来滔天大祸的宝物,真暗藏着什么玄机不成? 两把玉尺,一者色泽金黄,一者莹白剔透,皆透着慑人的气机与无上的威势,神异而莫测!林一从昊天塔脱困之后,便是遭遇连番的劫难与逃亡,根本没工夫来琢磨识海中的这两件宝物。 在昊天塔的石室之中,老龙突然从他的千年闭关中醒来。其振奋地大喊大叫着天意如此,并竭力撺掇,势必要取了两把玉尺。而从那两样东西莫名其妙地进了识海之中后,接下来的一切叫人措手不及…… 凝神查看之中,林一眉梢耸动。金色玉尺上,隐隐浮现两个古体小字:龙梵。莹白玉尺上,同样有字迹可辨:昊天。无论前者还是后者,神识皆难以浸入,仿若天之圣器,不容窥觊! 这两把玉尺的来历与用处,想必那位高人有所知晓。 “老龙!老龙……” 情不自禁,林一失声召唤。而他随即默然,暗自唏嘘。道婴身前的金龙中,老龙的身影微弱而黯淡,仿若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罢了!未知的一切,还是留待来日揭晓。老龙!我定会寻上十条、百条的灵脉为你恢复魂力! 稍稍定了定心神,林一将玉尺暂且搁置脑后。他收起了灵石,手上多出一个碧翠剔透的玉镯。许是睹物思人,他幽幽一叹! 曾几何时,那个花尘子叫人厌恶透顶而唯恐避之不及。谁又能想到,便是那样一个鬼怪精灵、凡事不择手段的女子,竟然在最后关头舍生取义!其言豪迈,其行壮烈,叫人为之动容! 人,总要等到死的时候才能盖棺定论。与其说是对逝者的安慰,不若说是对生者的莫大讽刺!人活着的时候,缘何相识不相知? 有人说,没有烈火怎见真金,还须危难方显本性!看似道理没错,却屁都不是。用人家的性命来打消你心头的疑惑,却擦不亮你那已蒙尘的双眼。有本事,自己去死一回…… 不过,花尘子死了没有?元婴自爆,可是神魂俱灭的下场。真若如此,最后那一句话又是谁说的?伴你,走断天涯…… 收回纷乱的思绪,林一端详起手中的玉镯来,不由神色微愕。一层古怪的禁制挡住了他的神识,一时难辨其中端倪。 怔然半晌,林一只得收起了玉镯。少顷,他又摸出五个乾坤戒。其中一个来自衡天仙域的元婴修士,一个来自天威门的申豹,另外三个则来自赵家坳。 片刻之后,林一又无奈地翘起嘴角。凭借此时的修为,竟是破不了元婴修士与申豹的神识印记。退而求其次,他只得将神道门弟子的三个乾坤戒逐一打开。 筑基修士的身家,不足一晒,而林一还是从中略有所得。神道门,以鬼修炼魂为主修,乃乌干国最大的一家仙门。除此之外,这片陆地上还有数不清的国家,统称之为衡月州。至于衡天仙域何在,依旧是不得其详。 林一收起了所有的乾坤戒,手中只剩下两枚玉简与三个圆珠。 一个玉简中拓有一篇《魂傀术》,以寄魂借体为傀,形同分身而真假难辨,看似旁门左道却颇为奇异。那个神道门弟子,便是凭借此术逃过一命。只是他用枯尸来炼制假身,着实不堪了些……而将之去芜存菁,炼制寄魂分身来,又会怎样呢? 曾经修炼出的寄魂分身,只能支撑个一时半刻,便因法力不支而消失。其虽有本尊的三成修为,却还是一个虚幻的存在。即便是化神修士的元神分身,同样如此。 若是将《寄魂术》与这《魂傀术》合二为一,炼制出魔婴与龙婴的分身,彼此间有相同的命魂与血脉印记,自成一体却又以本尊为主,这世间岂不是又多了两个林一。到那时候,一个人便有三条命…… 林一眉梢一挑,随即自嘲地笑了笑。多想无益,这路还须一步步走下去。他收起了《魂傀术》,留意起另一枚玉简。这是一篇神道门的功法,名为《炼魂诀》,与九州的鬼修功法有几分相仿。而其中的炼魂之术,却要强大许多。此外,还附录一些稀奇古怪的小法门。 半个时辰之后,林一记下《炼魂诀》。虽无心修炼这篇功法,却无妨知己知彼。他将其收了起来,抬头看看天色,又冲着对岸打量一眼,这才端详起手中的三个圆珠来。 圆珠又名鬼珠,有雀卵大小,为寒石炼制,有驱禁鬼魂之用。不用多想,其中祭炼的魂魄大都来自边关的将士。 默念着《炼魂诀》中的口诀,林一猛地用力捏碎了三个鬼珠。随着三声砰然碎响,顿时黑风呼啸,鬼影幢幢。不远处的虎骏乍然受惊,一阵“吼吼”嘶鸣。 林一眸中的幻瞳闪动,抬手打出几个法诀。环绕身边的黑雾之中,一张张狰狞的面孔上多了些许的茫然,随即化作缕缕阴风倏然而去。少顷,四周情形如旧。 此时,日头西斜,天近黄昏。对岸的那条孤舟旁,多了一个人影……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功夫,一舟一人到了近前,林一却是无奈地摇摇头。那小舟不到两丈长、四五尺宽,载人不难,想要带上虎骏是断然不成了。怪只怪自己一直在岸边想着心事,倒是忘了这茬…… “老汉来晚了,客官莫怪!” 摆渡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干瘦男子,皱纹深壑,面带水锈,饱经风霜的模样!他操着双桨立于舟中,带着和善的笑容招呼道:“客官,渡河不要银钱!老汉在水边活了半辈子,两日里不操船弄舟便闲得慌,呵呵……” “野渡人稀,难得你日行一善!”林一跟着露出了笑容,扬声又道:“稍等……”其大步到了虎骏的身前,几下便将鞍具与辔头除去,并顺手扔进了涛涛的河水之中。他拍了拍那畜生脖颈,说道:“天大地大,何不纵情驰骋一番!” 虎骏颇通人性,好似明白了什么。它极为振奋地嘶吼了两声,随后又快意地抖动着一身的毛发。少顷,其低下头来用那只独角蹭了蹭林一的手臂,转而四蹄腾空飞驰而去。落日之下,山野间宛若飞过一道金色的云霞…… 林一冲着远方呵呵一笑,转而轻轻一跃便到了小舟之上。过了百丈宽的大河,于登岸之际,他从乾坤戒中寻出一锭金子丢下,转瞬便消失在了摆渡人的眼前。 …… 从那摆渡人的口中再次得知,此去四、五十里,有一个依山傍水的小村子,名为陇下。 林一离开岸边之后,便想在天黑之前赶到陇下村。他施展起御风术一路疾奔,二、三十里过去,去势突然慢了下来。 远山坠入暮色,眼前的沟渠中还倒映着晚霞的最后一抹光亮。林一止步,落下身形,昂首眺望,轻轻皱起了眉头。适才有两道神识掠过,尚不知是否来自神道门的弟子。当初离开边关时,被那个叫作东山子的供奉抢去两块腰牌。如今,对方显然是将自己当作了李大头或者赵聋子的其中一人,或是与之有关,这才不依不饶…… 转念之间,两道剑虹由远至近,在林一身前的二十丈远处猛然一顿。拖曳的虹光散去,飞剑上立着两个中年男子的身影。那是两个筑基修士,皆神色不善。 “你方才施展的御风术……” “一个练气的小辈罢了……” “你可是前往陇下村……” “他不是李大头本人,便是同伙……” “还不从实道来……” “东山子师叔有过交代,行迹不明者,先行夺命锁魂,以免步赵家坳三位同门的后尘……” 来者踏剑凌空,出声叱问,各自神色谨慎,却又自恃甚高。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很有声势,林一却是面带冷笑不为所动。 不出所料,陇下村早已有人结网以待。东山子,便是军营中的那个金丹供奉。他带着两个弟子在此守候,却又因故独自离去。而赵家坳那三人被杀,还是没能瞒过两日。所幸自己连夜脱身,否则难免殃及他人。 便于此时,半空中突然响过飞剑的爆鸣。那个筑基后期的修士不耐烦了,竟要抢先动手杀人。而另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则是祭出鬼珠,只等着夺命锁魂。 林一看着那两个高高在上的家伙,暗哼了一声:欺负老子飞不起来……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五十六章 河水岸边 多谢书友kh9o、newatson的捧场及书友亘元、福利005的月票支持! ………… “住手!我有话说……” 眼看着交手在所难免,林一突然大喊了一声。剑光来势一顿,那筑基后期的修士傲然叱道:“敢有半句不实,定斩不饶!”另一人附和道:“大难临头才知害怕,死不足惜啊!” 林一双肩一耸,带着无奈的神情说道:“你等脚不沾地,我这心头亦不踏实啊!”他摆手示意了下,竟是摸出了个酒坛子,不无善意地招呼道:“我这还有来自异域的美酒呢,两位下来边饮边谈……” “不是欲擒故纵,便是想用美酒换条性命……”筑基中期的男子不屑地摇摇头,随即缓缓落下身形,还嘲讽道:“纵有千般诡计,怎奈修为不济……” 那筑基后期的修士却神色疑惑,在半空中出声提醒道:“师弟,回来!”对方身形一缓,不以为然地说道:“师兄!我取了美酒便回!他一个小鱼小虾,掀不起多大的浪头……” 林一双手举着酒坛子,脸上带着讨好的神情。见那个‘师弟’相距不过十丈,而‘师兄’却不肯落下来,他嘴角泛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出声说道:“你怎知老子不是搁浅的蛟龙!” 那对师兄弟一愣怔的工夫,林一突然扔下酒坛子,身形骤然而动。不过闪念之间,他已高高跃起十丈,瞬息欺至那‘师弟’的身前,猛然劈下一道剑光。对方大惊之下才想动作,便“砰”的一声炸成了两半。 “哼!飞不起来不要紧,老子照样杀人!” 血肉横飞之际,林一脚下凌空一踏,身形急转便再次往上蹿起,顺势抛出一道剑光。与此同时,一连串禁法脱手而出,直奔半空中的‘师兄’而去。 一眨眼而已,师弟便没了!师兄骇然变色!本想祭出飞剑相阻,却不想对手的强大超乎想象。而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叫人无从招架。他不敢迟疑,转身急遁,屁股后面拖曳起一道剑虹煞是惊艳。 飞剑急袭数十丈,去势殆尽一头栽了下去。没了落处,数十道仓促而就的禁法凌乱空中。而林一本人不过又蹿起三五丈,便如片树叶缓缓落下。 少顷,林一回到了原地,手上还拿着那把灵器飞剑。其未经祭炼,难以及远,非疏忽而不屑为之。他只有练气的修为,还是喜欢那种手刃血洒的干脆利落! 林一收起了飞剑,抓起了地上的酒坛子。将其泥封捏碎了,昂头便灌了下去。酒水淋漓…… “砰”的一声轻响,空酒坛子落地粉碎。林一吐出一口酒气,昂首冲天骂道:“狗东西!滚下来……” 暮色渐沉,明月初升,天地一片宁静。而那道剑虹在夜空中兜了个圈子又飞了回来,可谓大煞风景。上面的人带着几分侥幸厉声叱道:“你果然便是杀我同门的罪魁祸首!我已发了传音符,大批人手转瞬即至……”他虽出言恐吓,却离地数十丈而不敢再往下一尺。 林一眸中冷芒一闪,满不在乎地说道:“是老子杀的又如何?你他娘的有种下来报仇啊!”半空中那人悻悻哼了一声,出声反诘道:“你有种飞上来啊!” 双眉一挑,林一呵呵冷笑了两声。所幸方才杀了一个。如若不然,头顶上老是有人这么嗡嗡直叫唤,只怕要被生生吵死了!不过,等到神道门的人蜂拥而至,还真是个麻烦! 林一瞥了那人一眼,有些气馁地骂道:“老子还要赶路,你他娘的有种就别跟过来!”言罢,他不再理会对方,施展御风术急遁而去。 半空之中,那位神道门的修士不无得意地哼了一声,随即御剑跟随。地上的沟渠阡陌间,一道人影匆匆逃窜,很是狼狈。 不过须臾,御剑追随的那位突然神色一变。尚不见下方对手有何动作,一道拳头大小的闪电“喀喇”一声从天而降。他才要躲避,又是十余道雷光接踵而至…… “轰——”的一声巨响,十余道雷光陡然炸开。一个人影随之栽下飞剑,“扑通”摔在了田埂上,已是衣衫褴褛而遍体鳞伤。其一口淤血喷出去,才要勉力爬起,胸口上突然落下一只脚,重若巨石一般根本不容挣扎。他惨哼一声,忙抬眼看去。有人挡住了明亮的月光,还在呵呵笑道:“有种你别下来啊……” …… 小河湾的岸边,那三间破旧的草屋便是李大头的家。 一路寻至此处,林一慢慢停下了脚步,默默环顾四周。远处树影绰绰,依稀可见几处农家院落。波光荡漾的小河岸边,孤零零的三间草屋为这夜色平添了几分寂寞。溶溶的月光之下,一切又是如此的安谧…… 来时问路得知,此地的人们并不知晓仙长的存在。由此看来,那伙神道门弟子只作暗中潜伏,尚未大动干戈。 不过,此情此景却让林一踌躇起来。赵聋子婆娘的那哀绝而淡漠的神情,在他眼前久久挥之不去。若是李大头的老娘得悉噩耗,又该如何?佯称李大头活得好好的,吃得下睡得着,之后便转身离去,将神道门的人引开了事…… 片刻之后,林一循着一线光亮,缓步到了草屋的门前。迟疑了下,他伸手轻轻叩响门扉。虚掩的房门应声而开,随即有凳子倒地的动静,接着一个又惊又喜的颤抖嗓音响起—— “儿啊!可是我的大头儿回来啦……?” 林一僵立在门前,任一个佝偻而苍老的人影扑在胸前。 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却已是风烛残年的模样。其白发苍苍,形销骨立,神情憔悴。这一刻,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却绽开了欢颜,一双满是白翳的眸中有浊泪滚滚。她一边呼唤着,一边伸出枯瘦的双手在林一的身上、面颊上,颤抖着抚摸个不停。 “儿啊!真是我的大头儿回来啦!日日想、夜夜盼,娘总算是把你想回来、盼回来了,这下死了也能瞑目了……”泣声哽咽着,老妇人忽而摸索着,猛地抓紧了林一的手,喃喃道:“不是梦、这不是梦啊!老天,这是我的大头儿!累了?饿了?渴了?娘为你备些吃食,莫急啊……” 林一没有着急,依旧是一动不动站着。他早已历经风霜而寒潭不惊的心头,禁不住荡起一层涟漪。不知是那一声儿啊的呼唤,还是从未有过的情愫,竟是让他却不过一个羸弱不堪的老妇人的牵扯,就这么慢慢抬起了脚步。 许是惊喜所致,老妇人踉跄了下,竟是软软倒了下去。而她瘦骨嶙峋的手,还紧紧抓着其朝思暮想的‘大头儿’! 林一微愕,忙长袖一甩,便已将老妇人轻轻抱了起来,又往前两步,将其轻轻地放在墙角的一张竹床上。随后,他弯腰扶起倒在地上的竹凳,挨着床边坐下,顺手抓过老妇人的腕脉,抬首四望。 昏黄的灯光下,草屋内的情形一目了然。迎门的墙壁前搭着一方低矮而简陋的供台,上面端端正正摆放着一块木质的灵牌,上有夫李榆与未亡人李文氏的字样,被擦拭的一尘不染;旁边的地上有一个陶盆,里面的浑水中浸泡着半截手巾;临近床头的破木箱上放着一只陶碗,小半的残粥在散发着阵阵的馊味。除此之外,四下里空空荡荡,只有墙角的大蜘蛛在结着孤独的网…… 李榆,当是李大头爹的名讳;未亡人李文氏,乃老妇人无疑。 竹床之上,枯瘦如柴的李文氏蜷缩着,满是皱纹的脸上挂着泪水。体弱多病加上气息滞塞所致,她昏厥了过去。而其兀自睁着的一双满是白翳的眼,好似要看穿一个等待十年的梦!梦里,有个叫人魂牵梦绕的大头儿…… 看着这羸弱不堪的李文氏,林一暗暗摇了摇头。他虽用灵气帮着老人调理身子,却亦知道对方的来日无多了…… 莫名间想起了什么,林一回首看向门旁的那盏油灯。李文氏已双目尽盲,这灯火为谁而照亮…… 一个当娘的念儿心切,朝夕倚门而待。如此这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哭瞎了双眼,却唯恐远行夜归的儿子寻不见家门,这才点燃一盏油灯…… 恍惚之间,林一眉梢耸动,禁不住长吁了下。若李文氏知晓等来的又是一个梦,或是听到她的大头儿早已不在了…… 半个时辰过去,李文氏悠悠醒来的一刹那,便突然惊恐地坐了起来。察觉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掌在把着自己的腕脉,她猛然怔了下,竭力睁着无神的眸子张望着,随即带着小心出声轻唤道:“大头!我的大头儿……” 林一抓着老妇人的手,默然良久。他一个活了近四百岁的人,竟不敢面对一个凡俗老妪的那布满白翳的眸子;或许是,怕承受不起一个慈母的殷殷期待…… 迟疑过后,林一佯作李大头的嗓音应道:“嗯……” 闻声,百感交集的李文氏禁不住再次紧紧抓着林一的手,好一会儿,才如释重负般地长松了口气。她带着庆幸的神色,含泪泣道:“儿啊!娘真怕又是场梦!真怕你又不见了……” 这是不是一场梦,只有天晓得。林一无言以对! 李文氏忽而诧然问道:“大头,你好似清瘦了许多,又为何今日才回转……”说着,她又抬起颤抖的手,似乎是想把梦境拽入往昔的回忆,再让之成为可以触摸的现实。 林一忙将李文氏的手轻轻挡住,说道:“边关风沙甚大,且连年征战不休,难免如此!因服役十年期满,这才荣退返家……” “可真是苦了我儿!”李文氏心疼地摇摇头,又道:“待娘去灶间为你煮些粥来……” 林一说道:“不用了,我途中已用过饭食!” 李文氏担忧地说道:“这如何使得……” 便在想着怎样劝阻老妇人的时候,林一双眉陡然竖起,只听得屋外有人厉喝道:“姓林的,滚出来……” …… ps:每一位花钱订阅的朋友都有保底月票,投不投给无仙都不要浪费了!求月票、订阅、红票、收藏的支持!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五十七章 不可夺志 感谢书友猫狗剩儿、生命的旋律、鸿运纵横、junbuwei的月票及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 ……………… 姓林的,与姓李的,在年老体衰的李文氏听来没什么两样。不过,这老妇人却知道有人上门找麻烦,带着焦急问道:“大头!可是又闯祸了?” 草屋外的夜空下,六个修士气势汹汹而来。神识所见,让林一怒火中烧。事已至此,他本想着怎样带走李大头的娘另作安置,却不料这些妄尊自大的东西转眼间又逼上门来。 一个小小的神道门,信不信老子将你一脚踩烂了?林一杀心大起,眉宇间黑气闪现,眸中血光涌动。听李文氏说话,他强抑着周身的气势,随口答道:“万事有我……” 言罢,林一起身。想不到,当年的李大头还是个爱闯祸的家伙! 李文氏却于此时挣扎着坐了起来,艰难地说道:“万事……还有娘呢……”这老妇人还是个执拗的性子!在她的眼中,李大头永远是个长不大、且爱闯祸的孩子。 林一稍稍错愕,伸手去搀扶。谁想李文氏将他轻轻推开,勉力在床上坐稳了,急喘了口气,正色又道:“有过,便给人家赔罪!无过,则断然不容有人上门欺辱!” 见状,林一又是一怔。不及多想,他”嗯“了一声便往外走去。才到门前,身后的老妇人又道:“你爹生前说过,草屋虽破,寒门不可侮!人虽轻贱,而匹夫不可夺志!行得端、走得正、不欺心,则不畏鬼神……” 脚步一缓,林一回首看去。佝偻而瘦弱的李文氏端坐在竹床上,泪痕未干的脸上带着慈和的笑容,缓缓说道:“……莫忘了,无论你怎样,不论你出了门去往何方,你都是李家的大头儿!娘在家等着你回来……” 泠然的话语声轻轻响起,却如春江怒潮霎时漫过了林一的心头。此刻,他一个数百岁的人,突然陷入一种陌生而温暖的情怀之中。 这世间总有一个人,在默默惦念着、关爱着、相信着你,并随时为你付出一切。哪怕十年的朝思暮想换来的是一场梦,她会在祝愿中再次点燃那盏回家的灯火!那个人,是娘! 这世间总有一个人,在你彷徨、疲惫、受伤的时候张开那并不强健的臂膀,为你遮风挡雨,为你送上温馨而宁静的怀抱!那个人,是娘! 这世间总有一个人,为你的欣喜而愉悦,为你的跌倒而落泪,为你的成长而骄傲!当韶华逝去而日渐变老,她依然会目送你振翅高飞,并送上孩子一般的微笑!那个人,是娘…… 恍惚之中,一点光亮穿过黑夜而来。些许的暖意,直透林一的心底。他周身冰寒的杀机随之微微一荡,血红的眸子闪过一抹清泠之意。 一把长剑所向披靡,可以杀出了个尸山血海,却斩不断天地至情。铁血无敌,纵使睥睨寰宇,同样耐受不住风中的那一丝寂寞! 杀戮的尽头,是柔情!刚强的背后,有脆弱! 心有所动,林一衣袂长发微微荡起,屋中凭空掠过一阵凉爽的清风。其带着莫名的感慨看着那位李文氏,略略欠身示意。一个双目已盲的凡俗妇人,给了他此生缺失而又无从找寻的那份感受! 老妇人,你儿子李大头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而我,只是林一! 林一转身走出了草屋。这一刻,他气海之中的情形再次有了不同。沉睡不醒的魔婴与龙婴好似如释重负,狂野与骄横的气势中多了几分云淡风轻的从容;道婴嘴角上扬,紧闭着的眼帘微微颤动,欲睁未睁。那一丝诡异的气机牵动三婴滞塞的气息,缓缓沟通天地。其修为随之慢慢迈过了练气的门槛…… …… 月色之下,六个修士踏剑凌空。为首的是个须发灰白的老者,正是那个军营供奉东山子。他的四周则是临时召集来的五个筑基弟子,其中一人大喊过后见草屋内没有动静,大声说道:“师叔!且将屋子连根拔起,让那宵小之辈无处藏身……” 恰于此时,林一大步出了草屋,冷声喝道:“哼!有老子在此,谁敢妄动!”他对半空中的六人视而不见,四道流光脱手而去,倏忽消失在夜色之中。与此同时,他又掏出一块阵盘猛地拍入地下。乾坤四象旗阵霍然而成,三间草屋的所在顿时被一层白雾笼罩起来。 没了后顾之忧,林一独自站在河岸边。其大袖一挥,身前悬空多出十把飞剑。好似在挑挑拣拣,他取了一把曾祭炼过的元婴法宝抓在手中,眼皮都不抬一下,骂道:“杀了两个,来了一窝!方才是谁说的连根拔起?这法子不错,来日老子便去如法炮制……” 一位金丹长辈带着五位筑基弟子齐聚于此,对于一家独大的神道门来说已然是不小的阵仗!而边关的供奉被杀,不仅让门主颜面尽失,还让乌干的国君惶惶不安。是敌国有所图谋?抑或是王族中有人要窥觊王位?等等缘由,让门中的长辈不得不派出人手彻查此事。可谁又能想到这么一个忽而赵龙、忽而李大头的年轻人,竟然出身军营呢! 不!那是一位修士!可一个炼气修为的小辈,他何来那么多飞剑?且无一不是元婴的法宝啊!还有那不凡的旗阵…… 见此情形,原本志在必得的六人皆神色错愕!面对重围,神态自若,还扬言要灭了神道门,这真是一个小辈吗…… 东山子凝神片刻,沉声说道:“你就是那个前锋营的叛兵!洗去污垢剃去胡须,差点让老夫认不出来了……” 林一选中了一把飞剑,其余的皆被收了起来。其修为还不足以驾驭这么多的元婴法宝,有一杀敌利器足矣!此外,在老龙未醒之前,为免有所惊扰,他绝不会动用那把金龙剑! “呵呵!” 闻声,林一仰头报以冷笑。他手臂一振,小巧的法宝霍然化作一丈多长的巨剑,寒芒吞吐,杀气逼人。 这个年轻人的修为不过如此!东山子摇了摇头,居高临下地问道:“你即为李大头,缘何又在赵家坳自称林姓?你一个凡俗贱民,怎会有一身的练气修为?怎敢与我神道门为敌……”话至此处,他忽而心头一沉,忙冲着几位弟子吩咐道:“小心……” 东山子的话音未落,岸边那个持剑的人影已然不见了。眨眼之间,夜空中突然落下一道剑芒。无从阻挡,不及呼喊,之前声称要连根拔了草屋的那个弟子已被劈成了两半。 月色之下,一蓬血雨带着尸身轰然坠向河面,波光诡谲。 东山子大惊,喝道:“退后!”回应他的是“扑、扑”两声,与栽下飞剑的四片血肉…… 一阵剑虹乱窜,侥幸偷生的两个筑基修士顾不得之前的合围之势,仓惶逃至东山子的身旁。便于此时,夜空中缓缓冒出一个人影,足踏清风,剑光夺目…… 此时的东山子,震愕不已。不过眨眼间,三个弟子就没了。本有心相阻,却叫人猝不及防而无能为力。一、二十丈外的那人分明就是练气的修为,而施展的遁法与杀人的手段竟然如此深不可测。 “你究竟是谁……?”东山子脸色阴沉。对方藏身军营,谋杀供奉,与叛兵纠葛不清,公然挑衅神道门,这事儿愈发不可收拾了! “呵呵……”以风遁术的出其不意,林一连斩三人,这才现出身形来,依旧是面带冷笑。他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角,嘲讽道:“老子是谁?老子是灭了你神道门的那个人……” “你……狂妄!”东山子怒叱。 “狂妄?”林一眉梢斜挑,带着一抹妖邪的笑意说道:“当你家门主跪地求饶的时候,老子才会让尔等见识什么才是狂妄……” “你敢羞辱我家门主?那是元婴的前辈,纵横衡月州的高人……”东山子愠怒不已。 林一收起了笑容,带着狂傲的气势淡然说道:“在老子的眼里,那就是一个死人!”对方还想驳斥,他已骤然而动。一道剑光快若流星,当空劈下…… 东山子忙祭出飞剑以阻敌势,不忘与两个弟子同时抛出鬼珠。此前遭致偷袭而来不及出手,眼下三人合力一处倒也不可小觑。霎时间,月夜下鬼雾弥漫,阴风阵阵。 “砰——”的一声震响中,黑雾翻腾,鬼哭狼嚎,逼得林一手中的长剑荡起,去势猛然一顿。他才将恢复筑基初期的修为,尚不足以使出元婴法宝的威力。只因为如此,他还是要对付那个金丹中期的东山子。 雾气从四面八方围困而来,一个个鬼魂张牙舞爪,凶悍异常。林一抬手打出一串法诀,那百鬼夜行的疯狂顿时为之一缓。他使出的正是神道门的禁魂锁魂之法,虽不能真正挡住祭炼过的鬼魂,却换来了喘息之机。 于此间不容缓之际,林一突然在原地失去了身影。夜空中又是两道剑光次第落下,那两个筑基弟子未能幸免,随之血肉横洒,命丧当场! 情形急转直下,东山子忙往后退!他想不到对手会如此凶猛,禁不住心生怯意!见一道剑光再次劈来,其竭力驱使法宝迎敌,色厉内荏地喝道:“得罪了神道门,便是得罪了化神的高人!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轰——”的一声巨响中,林一的飞剑与对方的法宝撞在一起,彼此势均力敌。而他随手将其丢弃,猛地透过重重鬼雾奋力一拳击去。 东山子惊骇万状!对方真正厉害的并非法宝,而是一双拳头!而其明白过来为时已晚,便听得“喀喇——”一声,那悍不可挡的铁拳撕裂了他的护体法宝,直接洞穿腰腹而过。 一击得手,林一不喜反怒。他一把将枯尸扯得粉碎,冲着远处一道暗弱的流光啐道:“他娘的,又是这招……”少顷,其又是一怔。化神修士…… ………………… ps:这两章写的有点苦!一个人不懂人性至情,又怎懂得天地大爱!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五十八章 白云意懒 感谢书友tongyi428、万里羌人的月票及blck先森、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 ………… 在最后的关头,东山子假借魂傀枯尸脱身而去。对此,林一很是无奈。修为到了筑基之后,并非蹭蹭地往上窜,而是缓缓地往上爬。要施展颇耗灵力的风遁术,还要勉强驱使元婴法宝,更要痛下杀手震慑强敌,让他着实有些力不从心。 事已至此,林一只得作罢!他在岸边落下身形,却又轻轻皱起了眉头。东山子逃走时丢下的一句话,叫人有些意外。神道门之中,还有化神的高人? 忖思之际,林一抬眼打量四周。方才的一番热闹,并未惊动远处的乡民。或者说,老实巴交的人们都关门闭户躲了起来。 化神的高人又能怎样?待来日再作计较。片刻之后,林一将水中岸边的尸骸一一烧了。四下里收拾妥当,收起了乾坤四象旗阵,他这才返回草屋。 一直在提心吊胆的李文氏闻得动静,在床上虚张着双手,眨动着一双白眸,关切地问道:“大头啊!无恙否……” 林一上前抓着李文氏的手,佯作大大咧咧地说道:“贼人自知理亏,已然离去!啊!这屋内太过闷热……”这老妇人颇感欣慰,庆幸地说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她随即慌乱起来,摸摸索索就要下床,还带着歉意说道:“可莫要热坏了我儿,娘陪你去屋外乘凉……” “哈哈……”见老妇人答应了,林一哈哈一笑,手上暗吐灵力封住了对方的昏睡穴,之后将其轻轻抱起来出了屋子。 林一来到岸边,将昏睡过去的老妇人用禁制封了起来。他不作迟疑,足踏清风而起。待人到了半空,其伸手一点。一道剑光倏然飞向草屋,并循着四周急遽旋转起来。 不过少顷,林一收了飞剑,抬手隔空一抓。三间草屋连同庭院、地基突然消失,原处只剩下了一个十丈方圆的大坑。随后,他带着老妇人化作一阵清风远去…… …… 在阚里郡陇下村的两万多里之外,一座偏僻的山谷之内,林一寻了块地方安顿了下来。他在此处忙活了两日之后,这才甚为满意地打量着四周。 立足所在的山坡前,积水成塘,清波荡漾,几尾游鱼畅游其间;岸边树荫蔽日,山风送爽。同为大树环绕的山坡上,乃李大头家的那三间草屋。门前的竹椅上躺着昏睡不醒的李文氏,她身旁的石几上摆放着各式的糕点吃食,石桌上则是水壶茶碗一应俱全。 草屋之内以及简陋的灶间与原来没甚两样,只是那张竹床上添了一套新褥子,床头的箱子里更是塞满了四季衣物。此外,墙角旮旯的那个结网的蜘蛛没了。施展搬运的乾坤戒内为虚空所在,不容活物,那个小东西自然不能幸免。 在草屋的左手边,林一搭建了一个两层的凉棚。其下方为水缸、木箱、米袋、各种果蔬及居家一应物什;上方铺着草席,四下临风,乃是他的栖身所在。 “呵呵!”林一背着双手踱着方步,禁不住自得一笑。千里外一座小镇的几户有钱人家,被他好生折腾了一回…… …… 同一日的傍晚时分,陇下村的天空中落下十数道人影。为首的乃是位仙风道骨的中年人,面貌清癯,长须飘然,却满脸的阴霾而神色不快。他的身后跟着两位元婴初期的长老,还有东山子等一帮金丹弟子。 中年人脚下凌空,缓缓到了那十丈方圆的土坑前。少顷,他手拈长须,慢慢转过身来。门下一干人守在不远处,皆暗藏着小心。他神色中闪过一丝愠怒,沉声问道:“一个边关叛兵,怎会成了林性的筑基小辈?他接连杀了我十二位弟子之后,如今又逃向何方?”其积威甚重,眼光到处,众人无不垂首回避。 这位可是神道门的门主九灵子,元婴中期的高手,乌干王族的供奉。其往日里深居简出,且喜怒不形于色,颇让弟子敬畏!如今他老人家亲自出马,显然是动了真怒啊!事关己身,东山子自知躲不过去,忙硬着头皮站出来,拱手说道:“林姓小辈隐匿藏形于军营,与叛兵勾结杀我弟子,乃大不赦之罪!如今他带着一个乡下老妪离去,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晚辈猜测,此人来自敌国,必有他图……” 九灵子哼了一声,叱道:“尔等临机处置不力,岂能借敌国之名搪塞之?” 东山子心头一紧,忙辩解道:“那小辈口口声称要灭了我神道门,还……还羞辱我门中的元婴前辈,若非敌国修士,他怎敢如此大逆不道?这不仅是弟子亲耳所闻,都城卫的兵丁查彪等人可作明证……” 九灵子大袖子一甩,背起双手傲然叱道:“哼!真是猖狂!放眼衡月州,谁敢藐视我神道门?难不成那是隐藏修为的高人……”话至此处,他心头起疑,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少顷,其扬声吩咐道:“由两位长老带着人手继续暗中巡查,待老夫回转都城后另有计较!” 那两个元婴初期的修士与弟子们领命称是,九灵子径自踏空而去…… …… 在神道门想着怎么对付林一的时候,他带着李文氏隐居在这偏远的大山之中,远离喧嚣尘世,享受着难得的安逸。虽没了鸡鸣犬吠与邻里的走动,那老妇人并不介意!有草屋容身,有大头儿子相伴,余生足矣! 池塘边的树荫下,林一赤着上身盘膝而坐。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根鱼竿,垂钓于水。 这塘中的鱼,以及鱼竿等物,皆来自数百里外的一户渔家。林一将其一并买来,不仅可尝试垂钓之趣,还可以熬些鱼汤为李文氏补养身子。这老妇人积劳成疾,早已毁了生机根本,即便有了灵气调理,只怕最后亦难以回天。 不过,每日里有‘儿子’陪伴与悉心照料,李文氏枯瘦的面颊多了一丝红润,精神头渐渐好转。她坐在门前的竹椅上,在缝补着一破旧的道袍。而其两眼已盲,双手颤抖,便是缝衣针都拿不稳当,却依然执着地忙碌着,还带着心满意足的神情…… 林一回首看了一眼,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一件道袍缝补了三日,李文氏依然如此的细致耐心。怪不得李大头念念不忘娘亲,有人疼爱着呵护着的日子,真好! 暗吁了下,林一转向水塘。涟漪层层,鱼儿游动,却唯独没有上钩者。他将鱼竿插在塘边,抬眼远眺。山谷幽静,白云意懒,天地悠然…… 如此这般已过去了半个月,林一体内的修为只有筑基初期的圆满。比起此前炼气期的瞬间恢复,这一回进境之缓慢,有些出乎所料。看来要想提升至金丹或是元婴的修为,只怕还要费上一番功夫!而此事急不得,不妨顺其自然! 故而,林一将修为抛在一边,不再行功修炼。日里,他不是在塘边垂钓,便是上山狩猎,或是坐在门前的石桌旁听李文氏说曾经的往事。夜里,其独自躺在凉棚里,听空谷鸟鸣,观山岚渐起,然后拿着一枚玉简没看上几眼便沉沉睡去…… “大头!天已转凉,且将衣衫披上……”李文氏在唤她的大头儿子。 林一应了一声,收回了游走的心绪。他伸手拿起鱼竿便往水中一刺一挑,随之水花轻贱,一尾鲜鱼飞上岸边。 李文氏偏首细听,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说道:“又有鱼儿上钩,我儿好本事……” 当娘的眼里,儿子总是最好的!林一随手放下鱼竿,拿着鲜鱼返回屋前,笑道:“且炖一锅鱼羹来下酒!” 李文氏轻轻颔首,却从竹椅上缓缓站起,颤巍巍的双手托着缝补好的道袍,神色中不无期待。 见状,林一稍稍迟疑了下,还是将鲜鱼放在一旁,上前接过了道袍。其破损处针脚密匝,缝补厚实。他随口赞道:“完好如初!多谢了……” 李文氏才将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却又微微一怔,急道:“大头,可是受了风寒,让娘来瞧瞧……”其一双无神的白眸中,尽是关切。 自知失言,林一的心头没来由一乱,忙道:“是大头在说笑呢……”他披上道袍,匆匆离去。身后的李文氏愣了愣神,轻叹道:“我儿至今未成个家,都是娘没用!” 林一在灶房前止住脚步,想要出言劝慰,却又不知该如何张口…… …… 乌干都城的王宫内,有一座**的院落。此乃王族供奉的静修之所,寻常人等不得靠近半步。神道门的九灵子长驱直入,来到一静室门外止住了脚步。他稍稍缓了口气,拱手说道:“前辈!在下有一事不明,还请赐教……” 静室的房门紧闭,四下里不见动静。而九灵子依旧神态恭谨,与往日里的言行举止大相径庭。他一个横行王宫的人物,如此谨慎可不多见。 片刻之后,静室内有人轻声问道:“何事不明……” 暗自斟酌了下,九灵子说道:“我衡月州地处偏远且元气匮乏,鲜有高人现身!前辈屈尊至此,神道门上下倍感荣幸!在下想请教的是……”话至一半,他变得吞吐起来。见其如此,静室内那人不耐烦地冷哼了一声。 九灵子头皮一紧,不敢有所迟疑,小心问道:“前辈是否只身来此……”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五十九章 酒醉入梦 感谢书友亘元的月票及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 ……… 秋来风凉,天高云淡;层林尽染,山谷斑斓。池塘上飘浮着落叶,寂寞片片;岸边鱼竿斜插,不见了垂钓者的身影…… 草屋前的凉棚内,林一以臂为枕,双目微阖。他身前摆放着一个酒坛子,还散落几枚玉简。 草屋内的竹床上,李文氏拿着一块布料在反复估摸着尺寸,还独自念叨着:该为大头添件秋衣了!床前的箱子里装满了新买的成衣,怎及娘亲手缝制的厚实呢!大头体贴孝顺,却总爱一个人喝着闷酒。唉!儿大不由娘!不过,大头说了,来年便去娶个婆娘,呵呵…… 低低的念叨声与笑声从草屋里传来,林一慢慢睁开双眼。虽不知那老妇人缘何如此,他还是跟着翘起了嘴角。当娘的所思、所为,所喜、所忧等等,皆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或者说,她燃尽余生,只是为了陪伴着自己这个‘大头儿’多走一日…… 念及此处,林一又禁不住暗吁了下。李文氏眸中的白翳,乃五行不调而土沉木郁上火所致,并非绝症。几经迟疑之后,他提出来要为老妇人寻医问药。却不料对方的一句话,叫人无言以对。其原本的担忧,多了几分侥幸,还有几分愧意…… 那老妇人说:“眼瞎了,心里头亮堂了!耳聋了,天地清静了!等到娘老糊涂的那一日,睡梦就踏实了……” 有人云:目无所见,耳无所闻,心无所知,神将守形……还有人云:眼不见耳不闻,心境宁和,顺应正道,便可修得长生!此乃仙境幻象中的仙人所言,自有一番玄妙莫测。而来自一个贫苦农家的妇人,无意说出的粗俗话语,竟暗合大道要义! 那看似玄而又玄的道理,或许原本就这么坦陈于路旁道边的草丛砂砾之间,却随着匆匆奔逐的脚步而匆匆错过! 后土仙境的那位老者曾有过指点,万涓成水,长生又岂是一日之功,非九转而不可成就正果。其分别为返归质朴,顺从世俗,豁然贯通,与物混同,神情自得,灵会神悟,融于自然,忘却生死,方可修至玄妙的境界…… 当初,自己还想当然的以为到了四转与五转的境界。眼下看来,顺从世俗的这一关,尚且徘徊不定! 林一抓起了身旁的坛子灌了一口酒,随后摇晃着那只翘起的脚,遥看远山,心境舒缓。少顷,他摸起草席上的一枚玉简,若有所思。当年的未央海,碧波连天,佳人如莲。相见,只为道别。你若安好,足矣…… 这玉简中的《云轩辑要》,便是那个女子所赠。此乃她一生的心血所在,来之不易!其中不仅有炼器之道的精髓要旨,还有选材、火候、符阵、手法及器物炼制的一整套法门。而云靴、云袍的炼制之法,霍然在册。 片刻之后。林一收起了《云轩辑要》。织娘,一个有恩必报的女子!愿她一切安好! 如今难得有了清闲的日子,林一将随身所携的功法玉简寻了出来,一一揣摩体会。他又拿起一篇《登天术》。这是来自通州散修匡夫子的妖修秘法,可提升一层修为,却有损根基而不便轻易为之。 在昊天仙境之外,与那三个炼虚的高人拼杀时,林一曾用这《登天术》强行留住跌落的修为而施展了最后一击。由此可见,这秘法并非一无是处。 林一将《登天术》琢磨了一遍,再次拿起那篇《魂傀术》看了起来。若说前者可以攻敌不备,后者则是保命的不二法门。假以时日,将之与分身术合二为一,自己不仅多了两条命,还多了左膀右臂,同阶之内谁是敌手…… 悠然遐思半晌,林一收起了身前的所有玉简。天色尚早,他起身扬声说道:“秋日气爽,大头去山上走一遭!” 草窝内的李文氏嗯了一声,答道:“我儿这是嘴馋了,早去早回!”此处乃两国交界的所在,人迹罕至,野物甚多。那个大头儿子想打牙祭的时候便借口上山,从不空手而归,她已习以为然。 林一哈哈一笑,出了凉棚直奔高山而去…… …… 秋尽冬来,草木凋零,山谷中一片萧杀景象。直至大雪飘飞,四下里才银装素裹,凭添了几分的妖娆。 这一日的黄昏时分,林一从山上飞驰而下,手里还拎着一头野羊。不远处的池塘不见了踪影,便是门前的凉棚上亦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他好似已忘了自己修士的身份,更没有施展手段来挡住季节的交替与这风雪的严寒,一切顺其自然。 林一将山羊开膛破肚洗涮干净,连汤带肉煲了一大锅。夜色降临,他端着热气腾腾的陶盆进了屋子。 屋内早已点燃了炭炉,甚为暖和。李文氏坐在竹床上,瘦弱的面颊上带着舒心的笑容,口中却责怪道:“于这冰天雪地里狩猎,真是苦了我儿……” “哈哈!无妨!”林一大咧咧回了一句,便将汤盆搁在了炭炉上。霎时间,肉汤的香味儿弥漫开来。他乐呵呵地盛了一小碗,还添了块煮烂的羊肉,说道:“且小心,别烫着……” 李文氏哆嗦着双手接过陶碗,轻嗅一下,赞道:“这是大头煲的汤,真香啊……”其浅尝则止,满脸的皱纹顿时荡漾开来。对一个当娘的来说,这一碗寻常的肉汤,已胜过天下所有的美味! 林一哈哈笑着,回身关闭了房门。见门旁那盏油灯还在,被其顺手点燃了,这才回到炭炉前的竹椅上坐下。而这铺了层褥子的竹椅,乃是他每晚睡觉的地方。天寒地冻,李文氏怎肯让她的大头儿子在凉棚中受苦!而对方此举不无陪护之意。老妇人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李文氏的饭量极小,每回煮的饭食大都进了林一的肚子。她催促道:“儿啊!忙活这么久,趁热吃吧……” 林一应了一声,又为李文氏送上汤匙,这才拍开一坛酒边吃边喝起来。那老妇人端着陶碗带着满足的神情,自顾说道:“往年的这个时候,你爹会在门前的小河上掘出冰窟窿,鱼儿一条一条蹿出来,呵呵……”她温和笑着,陷入追忆中,接着说道:“你爹可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汉子,只是那年去了边关后便再没回来过。没想到后来你又被抓了兵役,好在老天有眼……” 李文氏在絮絮叨叨个不停,林一则是一坛酒接着一坛酒灌了下去。每回陪着这个老妇人说话的时候,他都是只管倾听而一言不发。 久而久之,李家的陈年往事听多了,林一会跟着微笑、跟着唏嘘。他好似真的成为了那个李大头,而这个苦命的妇人,便是自己的亲娘!而每当此时,其心绪便会不知觉间飞向远处…… 夜渐渐深了,林一歪倒在竹椅上扯起了呼噜。其面色酡红,俨然便是酒醉的模样!他身旁炭炉上的一盆肉食见了底,只有残汤还在‘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李文氏不再说话,手上的汤碗已变冷,却是侧耳聆听那熟悉的动静,脸上露出了慈和的笑容…… 林一醉了!借酒醉入梦,任心绪横飞天际…… ……山林披翠,鸟鸣啾啾,山道上走来一对年轻的夫妇。当娘的是位二十出头的女子,容貌清秀,举止利落,怀抱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她的身旁还跟着一位身材壮实的年轻汉子…… “孩子他娘,若是累了便歇息片刻……”汉子说着,伸出手来搀扶。 “据说这路上不太平,不敢耽搁……”妇人摇了摇头,脚下紧走。两眼不离怀中的孩子,转而笑道:“别人家的孩子都是赶路睡觉,可咱家的孩子却愈发精神!乖!喊声娘啊……” 那孩子眉目灵动,咿呀学语。看着那近在眼前的亲人,费尽全力却喊不清一个‘娘’字,急得他挥舞小手凭空乱抓。见其如此,妇人嘻嘻直乐,神情中柔情荡漾。 一旁的汉子跟着嘿嘿笑了声,又面呈忧色说道:“镇子上的算命先生说了,咱家的孩子命犯天煞,克双亲,还……”不待他话说完,妇人冲其急急啐了一口,叱道:“呸!一派胡言,随风吹去!咱家的孩子是人中龙凤……” …… 这对夫妇俩走了没多远,遇上几个赶场的山民结伴而行,不料转眼间横祸突起,一群山贼围了上来。混乱之中,汉子身中数刀,却是死死抱住一个贼人不撒手。他拼了性命,只想让婆娘带着幼子逃出虎口! 见男人被杀,那妇人如疯如狂。为了孩子,她撕咬着挣扎着冲了出去。见其如此刚烈,贼人乱刀齐下…… 孩子摔在地上哇哇大哭,妇人不顾一切扑了上来,用她那浴血的身子撑起了一方天空,用尽她最后一丝力气唤道:我儿!莫怕…… “娘……” 血光染红了梦境,温暖弥漫而来,林一禁不住发出一声沉重的梦呓。突然,一滴滚烫的泪水落在脸上。其眉梢耸动,霎时清醒。不知何时,李文氏摸索着将一件褥子盖在了他的身上,带着莫名的欣慰轻轻叹道:“孩子,你总算喊了一声娘,难为你了!” 林一错愕,佯作沉睡一动不动。李文氏的神色中带着无尽的慈爱与不舍,缓缓说道:“有你陪着的这数月里,便如大头还活着,老婆子感恩不尽呐……”她说完了这句话,抬起一双白眸看向门前的那盏油灯,瘦弱的身子慢慢倒了下去。 林一心头一惊,起身便将李文氏抱在怀里。未几,他黯然长叹,泪水夺眶而出……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六十章 七星伴月 感谢石心风、rayray1111、心碎飘零的月票及某ge人、开心大门牙、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 七夕快乐! ………… 七日之后,赵家坳陇下村的小河岸边,那消失了数月的三间草屋又回来了,只是紧闭的房门上贴着两张白纸,门楣上挂着一盏无人点燃的油灯…… 草屋不远处的坡地上,十几个村民正将两具棺木安葬。有村中的长者在长吟短叹,有人在覆土掩埋,有人在撒着纸钱…… 于这忙碌的人群中,换了身灰色道袍的林一独自默然伫立。他腰缠着麻绳,一手背后,一手持着柳木魂幡,面沉如水…… 有的人眼瞎了,心里头是亮堂的!有的人眸生双瞳,心里头却是糊涂的…… 老妇人昏厥的那一刻,便已有所察觉。她是不愿梦醒…… 便是这样一个农家老妇人,给了他林一从未有过的挚爱!而他却喊不出那一声‘娘’! 枉活了数百岁,经历过无数的悲欢离合与生离死别,却犹自俗念不去!在与李文氏朝夕相伴的那些日子里,还是不免自恃身份而带着报恩的念头。而当他林一带着悲悯去俯瞰一个农家老妇人的时候,对方同样以慈母的胸怀包容着一切,并用那瞎了的双眼垂视着她的‘大头儿’…… 林一啊!林一!你可以放纵轻狂、可以横行霸道,却不可自恃甚重而忘了为人的根本所在! 李老妇人,千万莫说感恩不尽的话来!您之恩情,可谓天高地厚,林某受用不尽啊! 只怪林某用心太重,少了洒脱活泼之机,没了悠闲镇定之趣,这才画地为牢自欺欺人!须知,风儿之轻,才可无拘无束;云儿之轻,方有逍遥的从容…… 恍悟之间,仿若有最后一层无形的枷锁在悄悄崩溃,林一只觉得周身为之一轻,神魂与天地交融,心念飞扬…… 恰于此时,三道人影出现在天边。许是见到下方的丧事,其各自并未急着现身,而是在半空中静静悬立…… 林一对那三人视若未见,缓缓转向了两座新起的坟丘。前面的两块墓碑上,分别有李文氏与李大头的名讳。李大头的遗骸从边关搬了回来,他要让这娘儿俩守在一块儿,再不分开…… “孝子祭拜,答谢……” 村中的老者无力地喊了一嗓子。 林一拿着魂幡走上前去,举手说道:“有劳各位乡亲!这儿有些茶水钱,聊表谢意!”其右手上多了一个钱袋,里面足有数百两的银子。 老者接过钱袋,惊嘘一声。这个来历不明的李家小辈,出手可真是阔绰!早知如此,该多请几班人手,流水席少不了,吹吹打打一番才热闹…… 林一将手中魂幡轻轻插入土中,又将那件带有补丁的道袍放在李文氏的碑前,这才一撩衣摆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头之后,他又到了李大头的坟前拱手为礼。 那些个村民还在为着一包银子不知所措,各自呆在原地并未离去。天上的异常,则无人知晓。 少顷,林一转过身来,摆手示意说道:“列位不妨于岁末年初勤来祭扫,既为同乡之情,又帮了林某的一个大忙!告辞!”说着,他一把扯去腰间的麻绳,眉梢微微一挑,昂首离地飞起。 仙人!陇下村的那老者目瞪口呆,捧着钱袋便跪了下去…… 转瞬之间,林一来到了半空中的浮云之上。他去势稍稍一顿,眼光斜睨,轻叱道:“念尔等识趣,老子今日不杀人!”言罢,其破空一闪,踪影杳无。 百丈之外,三个神道门的修士骇然失色。其中的元婴长老怔怔半晌,这才失声说道:“神道门,大祸临头也……” …… 两万里之外的山谷中,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林一从空缓缓而降。少顷,他离地三尺虚空而立,默默看着雪地上的一小截竹竿。那曾经的鱼竿,无线亦无钩…… 默然片刻,林一倏然遁入地下。直至千丈深处,他迅即掘出一个十余丈大小的密室来,又布下聚灵阵法并敷设厚厚的一层灵石,这才施施然盘膝而坐。四周浓黑如墨,而其双眸中却有赤芒闪动…… 三婴大病初愈,气机已然无碍。虽各自疲惫未消,却是恢复到了从前的修为。 不仅如此,三婴的修为与境界还在缓缓提升,直叫人欲罢不能。好似天将破晓,只待震惊天下的一声啼鸣! 少顷,林一双目微阖,心神守一…… 三年过去,林一从静坐中开了双眼,有妖邪、狂傲与宁和的神色交替闪现。他盘膝不动,身子却缓缓腾空,随即大袖一挥,百万灵石倾泻而出,密室内顿时高了数尺。而其不愿作罢,再次拿出珍藏数百年的那二十多块极品灵石,分别嵌入聚灵阵的阵眼之中。 待身形落下,林一并未行功,而是将心神沉浸在《玄天心法》的附录及《洞真经》的经文之中…… 《玄天心法》中只有炼气至元婴的功法,却随后附录了一段化神的略述。而得以化神之后并继续修炼至炼虚合体,境界的感悟至关重要!至于合体之后又该如何,眼下论及还为时尚早。 《洞真经》中有云,丹道分为炼精化炁,炼炁化神,炼神还虚与炼虚合体。炁不等同于气,前者为先天之炁,后者为后天之气……精自化炁,炁自化神,神自返虚,中黄直透……吾之元神长觉长明,主宰其间,性功精纯……为炼炁化神! 而《洞真经》不仅有化神要旨,还有练神返虚与炼虚合体的修炼体悟。 炼炁化神,主静立极,长觉长明,则元神成。 真空炼形,焚身炼质,元神出窍以目为机,终至形神浑化,肉身尽化为微尘炁体,以神合虚,以虚化神,乃化神炼虚! 以虚无为床,以天地宇宙为室,破碎虚空,元神不坏,此乃炼虚合体! 林一要冲击化神的门槛,而他却将炼虚、合体的行功关窍秘旨,及火候真机等诸般修炼法门,一一体悟揣摩。他此番闭关,心志颇大!体内既有龙血可作依恃,何不豁出去拼上一回! 又三月过去,自觉万事诸备,林一双手结印,渐渐入定…… …… 这一年,乌干新君继位不久,距都城两万多里的天空之中,突然风起云涌。如此一月有余,之后便是电闪雷鸣半年不歇。天生异象,朝野惊慌! 唯恐凶兆降临,国君不免要焚香祷告,祈求先祖及上苍的庇佑!即便如此,他还是放心不下,不由想到了王族供奉的仙人。 一间静室内,一老者与一年轻人相对而坐。 那仙风道骨的老者,便是神道门的门主九灵子。其双目微阖,神态矜持。 年轻人则是瘦瘦弱弱的模样,二十左右的年纪。其虽贵为一国之君,却带着几分惶恐的神色小心问道:“天雷滚滚,朝野难安。有臣子上奏,直斥本王失德遭致天谴,真乃荒谬也!敢问仙长,异兆何解?” 这是寻老夫占卜吉凶来了!九灵子眼光轻启,手拈长须沉吟了片刻,高深莫测地说道:“震不于其躬,于其邻,无咎!” 国君微微一怔,随即面露喜色,说道:“如此说来,虽凶无咎!大善!本王这便回禀母后……”话未说完,他便匆匆爬起来冲了出去,门外的两个阉人与侍女忙碎步跟随。 不多时的工夫,国君来到一处雕梁画栋的宫殿之内,冲着一对镜梳妆的背影急声说道:“那位仙长说了,是邻国招来的雷灾……”对方缓缓转身,竟是个貌美的妇人,气度雍容华贵,不怒自威。 见年轻人如此失态,妇人的神色略显不快。她不紧不慢地整理了下华丽的衣裙,兀自端坐着,轻声叱道:“哼!身为一国之君,行止自有法度,岂可如此盲从?” 国君神色一滞,忙退后一步,这才带着几分怯意说道:“回禀母后!仙长有言,震不于其躬,于其邻,无咎!” 这貌美的妇人,便是乌干的王太后。看着怯懦不堪的儿子,她神色稍缓,轻叹了一声,说道:“如此便好!母后为了你的王位,可谓煞费心血,唯恐招来天怒人怨啊……” …… 子夜时分,王宫里依然是灯火摇曳,唯独一僻静的楼阁笼罩在夜色之下。那高耸的楼台之上,一位青袍男子寂然独坐。隐隐的雷声从天边远远传来,使得他暗暗动容。 便于此时,九灵子的身影从不远处的楼梯处冒了出来,拱手说道:“弟子……” “老夫不曾想过收徒……”那青袍男子轻轻皱了下眉头,犹自看着远方。 黑暗中,九灵子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躬身说道:“承蒙前辈提携之恩,晚辈执弟子之礼,乃应有之义!” 那人转过身来,乃是一个留着三绺长须的中年男子,相貌儒雅,却神色郁郁。他淡淡瞥了一眼九灵子,说道:“老夫有伤在身暂居于此,念你细心陪护,这才予以稍加点拨。而师徒讲究个缘法,不可强求!” 九灵子神色不变,恭恭敬敬颔首称是。对方招呼他坐下,又说道:“这王宫之内,阴气太重!而太后与国君,母壮子弱,难免再生祸乱啊!你身为供奉,还是不要参与纷争才好!须知,和为贵……” 老国君死了,为了王位之争,一帮王子王孙闹腾了好些年,免不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而当今的太后紧紧抓住了王族供奉这棵大树,最终得以如愿以偿。 九灵子呵呵赔笑,说道:“前辈所言极是!此前国君来占卜吉凶,便被我随意打发了!不过,那雷劫着实诡异……” “雷劫?”中年男子转而远眺。那夜空的尽头,光芒闪动,雷声隐隐。他强抑悸动的心神,轻声说道:“持续半年之久,前后五十四、八十一,一百零六……一百零七……一百零八,共有两百四十三道天雷啊!试问,谁在渡劫,谁堪承受此劫?” 闻言,九灵子赫然变色。唯恐外来的高人渡劫,少有人敢近前观看。而这位前辈则一直在楼台上暗中留意,想必不是妄言。 天呐!那还是人在渡劫吗?元婴为一九天劫,化神与炼虚合体分别是二九与三九天劫,合体才是四九三十六道天劫啊!而两百四十三道天劫…… 此时,喧嚣忽而远去,天地为之一静。夜空中,明月高悬,七星闪烁! 九灵子尚自惊愕,那中年男子已霍然起身,失声惊呼:“七星伴月……” ………… ps:文中典故及道家的解释,虽来自典籍却牵强附合的成分颇多,不必当真! 订阅者可在个人中心里查看月票,有的话来一张:)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六十一章 应劫之人 感谢书友pipilulu、陌非鱼的月票及永恒的幸福啊的捧场支持! …… “七星伴月……” 衡天峰,石亭中,师徒两人一坐一立,仰望夜空。七星跃上中天,状如北斗,熠熠生辉;圆月皎洁,明照天宇,光辉万物。 “上古奇观,今夜重现……”淳于风抚掌惊叹了一声,依旧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轮明月。一旁的余恒子眸光闪动,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天生异兆,吉凶难料啊!” 淳于风神色微愕,转身看向师父。仙门的典籍、佚录中,常见七星伴月的记载,却多为一笔带过,其中的详情并没有几个人知晓。 余恒子拈须沉吟了片刻,说道:“据仙门秘典所述,天地初生,无形无相,无阴无阳,为虚无空灵境……” 淳于风不敢失礼,忙正襟危坐,听师父继续说道:“……天地始分,为太初;万物初始,为太始。此前为太古。此后,天降异兆,七星伴月,圣贤出而教化万民,这段年月称之为上古……” 这些都是典籍里记载的东西,寻常修士皆耳熟能详。淳于风轻轻点了点头。 余恒子接着说道:“……再之后的远古,妖魔仙各行其道。直至仙域开创、崩坏,曾经的一切便零零碎碎流传了下来。不过,据为师所知……” 若是林一在此,他对这些同样并不陌生。原因无他,老龙曾亲口说过。而接下来他会大吃一惊,余恒子所说的竟然与天魔谷中的那位老者如出一辙。 “为师曾于无意中得知,七星伴月乃是来自上古的一句谶语,有‘七星降劫难,明月保太平’之意……”话到此处,余恒子若有所思起来。 淳于风问道:“我仙域将要大乱……” “大乱?”余恒子看了眼弟子,淡淡地反问道:“无数万年以来,仙域还不够混乱吗?”见对方忖思不语,他叹了声,接着说道:“自仙帝开创的仙域崩坏以来,仙域的后人散落星宇休养生息,上界的高人却不容我辈独自逍遥,这才有了界内、界外之分,无非是要各家彼此猜忌、争斗不休,以便加以约束管制罢了……” 淳于风恍然,接话说道:“浅而易见,每千年一回的紫薇仙境之行,乃上界高人有意而为之……”他所指的是界外一处残存的仙境,那是一个神秘莫测而令人神往的地方。 “呵呵!”余恒子冷笑一声,神色中却透着深深的无奈,缓缓又道:“据传,紫薇仙境中有当年仙帝留下的传承;再者,上界的高人会择机赐下机缘。天下无不为之心动啊!之所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不外如此……” 知师父者,莫过于弟子。淳于风斟酌了下话语,转而带着愧意说道:“只可惜三十年过去,那人始终不见踪影!若是由我衡天门获得了昊天至宝,便将不再受制于人……” 余恒子拈须仰望,不置可否地说道:“该来的一定会来!便如这七星伴月,隔了数十上百万年的再次降临,绝非无因……” 淳于风心头一动,问道:“师父的言下之意……” “所谓全则必缺,盈则必亏,极则必反。界内外仙域混乱已久,该到了逆转的时候了!”余恒子轻声说道:“自古以来,大劫必有应劫之人!” 话语一顿,余恒子的眸子里有星月闪动,接着又道:“据为师看来,那异兆仿若由雷劫引起,或许便在我衡天仙域之内,因地处偏僻而不为人察觉!你即日起外出游历一番……”他看了看身旁的弟子,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天生异象必定惊动寰宇,我等不得不未雨绸缪……” 淳于风会意,忙站起身来拱手称是,却又带着几分不解问道:“遇见那应劫之人,又如何识得?” 余恒子想了想,说道:“是否真有应劫之人,为师难以断定!不过,你且记住了,奇人必有异相……” …… 奇人有没有异相,林一不知道。天上的七星伴月,他也不知道。此时的他,正瘫倒在千丈深的地下密室之中,一个劲地呻吟着:“老子造了什么孽了,两百多道天雷,还让人活吗……” 闻其声,凄凄惨惨!观其状,赤身散发躺在几尺厚的灵石碎屑上,狼狈不堪!观其身,上下肌肤闪动着淡金色的光泽,俨如铜浇铁铸般坚不可摧。观其貌,眉宇间的神色亦正、亦邪、亦狂,微微翘起的嘴角挂着自嘲的苦笑。观其人,威势莫测而气度浑然! 本以为化神乃水到渠成,之后凭借着龙血之威继续提升修为。不管最终冲至炼虚还是合体,皆顺其自然。谁想闭关三十年一朝渡劫,竟是劫雷滚滚而一发不可收拾,叫人忙了个措手不及! 好不易挨过了化神的五十四道雷劫,还想着稳固一下根基再回头体悟一番,却不料体内龙血与那个炼虚元神的残余之力突然爆发,修为是蹭蹭地往上窜。化神初期、中期、后期乃至圆满,随之便是八十一道炼虚的雷劫降下。 那一刻,林一只觉着要倒大霉了。没了相应的修为,根本抵挡不了相应的雷劫。他的修为却似强行吹起的尿泡,随时都会现出原形来。而煌煌天威,岂容有所躲避! 危急关头,那一丝诡异的气机突然显威。其驱使一半的龙血之力与三婴相融,堪堪挡住了凶猛的天劫。 不过,林一还未从劫后余生的庆幸中回过神来,铜筋铁骨般的肉身便轰然崩溃,尽数化作团团的血炁。随之一刹那,他好似要融化于虚无之中,看不见自己的存在,却又无所不在。而其修为继续一路飙升,新的肉身迅即生成,接着又是一轮劫雷汹汹而下。 四百年来,哪一回的修为提升不是叫人心神愉悦?而如今一步跃至曾遥不可及的炼虚合体,林一却是叫苦连天。一体三元神的缘故,所招来的天劫可是三倍于他人啊!如此算来,接下来的这轮劫雷便足足有一百零八道!真要老命了…… 便在林一绝望之际,体内那一丝莫名的气机忽而强大了几分,并裹挟着龙血的残余之力全部融入三婴。见此情形,他怎肯错过良机,疯了一般冲出了出来,挥动双拳迎向道道雷光…… 持续半年之久的雷劫终于消失了,林一随即沉入地下栽倒在密室中。那种死去活来的滋味,着实不堪回首…… 歇息了半日之后,林一还是呲牙咧嘴地爬了起来。肉身化作血炁再捏成一块儿,骨头打碎了又接在一起,虚虚实实、反反复复几多回!别人要在数千年间承受的煎熬,在短短的时日内尽数落在了他的身上,生死炼狱不过如此吧!好在是这一番的工夫没有白费,真是如此吗…… 林一坐稳了,这才来得及查看自身的情形。随其心念一动,坚逾金石的身子变得飘忽而似有似无,却又难以真正地融入虚空。见状,他不由微微一怔。 少顷,林一定了定心神,头顶上冒出三个寸许的小人儿,在密室中慢慢飘荡着。其眉目五官一致,却神情各异。 一身灰袍的是道婴,手持一把小小的金剑。其眸生双瞳,神态淡然而举止自若! 同为一身灰袍却黑气缠身的是魔婴,眼光含煞,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神色狂野不羁。他掌心托着一点雷火,平添几分凛然气度! 那金发金袍的是龙婴,带着一脸的恶笑在看着手中的一根铁棒。其神态张狂而霸气四溢,却比从前多了几分云淡风轻的随意。 看着眼前的情景,林一没有欣喜,反倒是茫然起来。那道婴乃本尊所在,同时转身看向他,同样是一脸的疑惑。 片刻之后,三婴皆回到气海之中,林一犹自愣愣出神。少顷,他又竭力虚空一抓,四周却毫无动静。其嘴角一撇,我究竟是何修为? 肉身尽化为炁体,却难以融入虚无,不得破碎虚空,这又怎是炼虚合体的修为呢?可老子整整挨了半年的雷劈啊…… 不甘作罢,林一随即内视四肢百骸。粗大坚韧的经脉之中,陪伴了数百年的灵气不见了踪影,只有一缕微弱的仙元之气在循环不息。 此外,那一丝莫名的气机愈发清晰可见,却与元气格格不入。其游走于气海的三婴与识海的玉尺之间,渐有自行运转之势。 不过须臾,林一愕然!不对啊!三婴的修为竟然只有化神的初期…… 默然半晌,林一算是明白了几分。老龙曾说过龙血可以提升两阶的修为,却将一体三婴招来的雷劫给忘了! 现如今,龙血帮着冲破了炼虚合体的门槛后,便将威力大都耗在了雷劫之上。所幸自己身怀《洞真经》且境界有成,才被不断地拔苗助长,修为却徒有其表而无其实。仿若给一个孩子缝制了件华丽的大袍子,想要真正穿在身上,还须等到个头长成的那一日! 这真是闻所未闻之怪事!而一体三婴原本就不寻常,加上那自行护体的诡异气机,只能见怪不怪了…… 郁闷了片刻,林一又来了精神。以后的修炼没有任何阻碍,更不用担忧天劫,只须有足够的仙晶,提升至合体的修为指日可待!而此番渡劫的动静想必不小,还是换个地方暂避几日。 不作迟疑,林一寻出一套衣靴换上,施展土遁术在地下疾行。直至数千里之外,他这才重新掘了个密室安顿下来。 稍事歇息,林一凝神冥想,便将改动过的聚灵阵法布设在脚下的密室之中。聚气阵法大同小异,只是聚敛的灵气与元气略有不同罢了!稍后,其手上多出十七、八块仙晶。这是他从大商至九州的数百年积累,其中不乏蒙骗所得。 与从前动辄上百万的灵石相比,寥寥几块仙晶未免有些寒酸!而若想提升修为,此物必不可少啊! 神思一动,林一拿出了那个天威门申豹的乾坤戒,伸手抹去上面的神识印记,从中倒出十余块仙晶。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衡天仙域的化神修士也不富裕? 凭借着此时的真实修为,想要在衡天仙域现身并寻仇家报仇,情形可想而知。而没有仙晶,一切无从谈起,更莫说帮老龙恢复魂力了! 黑暗之中,林一眉梢微微耸动。少顷,他将仙晶尽数敷在阵法之上,一撩衣摆坐了下去,轻声自语道:“没有仙晶,老子便去抢……”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六十二章 一石千浪 感谢炼丹升级、cr风兮子、kh9o、乾元幻化、潭幽云疏影、ht_ctc的月票及cr风兮子的捧场支持!!! ………… 一次顺理成章的闭关,引来一场意外的雷劫,让林一不出意外地有了化神初期的修为。地基夯实,栋梁已立,还须他去添砖加瓦方能成就巍巍大厦。 老龙曾说过,只有自身的强大,才能叱咤云霄。他的话里有不屑,有嘲讽,还有莫名的期待! 林一来到仙域之后,总算是切身体会到了自己的渺小。在大商的时候,他初出江湖,涉世未深,谨慎有余而难免顾此失彼;在大夏的时候,他为了翻越元婴修士那座高山曾九死一生;在九州的时候,化神的高人又成为了拦路的天堑;而如今历尽艰难来到了仙域之后,他的面前是浩瀚无际的星宇,还有数不胜数且深不可测的对手…… 修为!林一对修为的提升愈发的迫切。天威、伏龙两家仙门,以及整个衡天仙域,令其九州一行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而昊天塔内的那两把玉尺,更不知还会招来什么样的劫难。故而,他要变得更为强大,才能不畏一切的挑战! 林一在忙着用仅有的二、三十块仙晶来提升修为,他渡劫引起的天生异象却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波及到了界内外乃至于更远的地方。 正如衡天门的余恒子所说,那突如其来的星月奇观,可谓旷世罕见,有所惊动则在所难免。界内、界外,或许还有未知的地方,有更多的人为此心绪难安…… …… 一座孤峰之上的洞府门前,两位老者在坐着说话。其中的戈灵子看了一眼天际远处,转而与身前之人含笑问道:“昊天塔消失不过三十年,七星伴月之上古奇观陡然重现,不知成元子道友可有教我……?” 成元子乃半百老者的模样,干干瘦瘦相貌不扬。他抚须沉吟了下,带着几分谨慎缓缓说道:“此事……我也懵懂不明啊!”说着,其眼光轻抬,深邃的光芒微微闪动,接着又道:“不如……不如界内八家聚首共议仙盟大事!” 戈灵子神色如旧,却摇了摇头笑道:“岁破的章家与水府的夏家只有两位炼虚后期的小辈撑着门面,不成气候;衡天的余恒子始终隐瞒着昊天至宝的下落,分明是另有所图;奎木的水寒子、月厌的月玄子与星马的天长子,皆安于现状而胸无大志。我仙盟早已是名存实亡啊……” 成元子沉默了片刻,不置可否地说道:“有界外的高人们盯着,我仙盟原本便是个摆设罢了!”好似早已料到了对方会有此一说,戈灵子不以为意地呵呵一笑。这两人所在的洞府不大,却临风朝阳,云雾缭绕,霞光迷离。 七日前的那个子夜,七星伴月的异象在持续了一刻之后,突然消失了。戈灵子未作耽搁,便风尘仆仆地赶到了亢金仙域。至于有何企图,只有他自己心里头清楚…… 缓了一缓,戈灵子接着方才的话说道:“不管仙盟如何,我等向道之心从未有所懈怠啊!”见对方颔首以示赞同,他话语一转,问道:“为何数万年来我辈难有成仙之日?为何界外仙域屡受上界的垂青?仙人宁有种乎……” 许是被触动了心事,成元子禁不住暗吁了下,说道:“据悉,界外的修士与上界多有来往,这才屡受仙缘,不足为奇啊!” “是了……”戈灵子双手一摊,脸上多了不忿之色,问道:“为何我等不能与上界有所来往呢?为何我等不能修至梵天境界而成为真正的仙人呢?” 有界外的相阻,界内根本难以接近上界之人。再者说了,谁知道上界又在何方呢!成元子抬眼打量着对方,那干瘦的面颊上终于裂开些许的笑意,说道:“道友不妨直言……” 戈灵子暗松一口气,话语一沉,摆出推心置腹的模样说道:“眼下事有转机!不知道友可否听说过七星伴月的典故……” …… 一间静室之中,一个身着玄袍的中年人在缓缓踱着步子。此人赤须赤眉,相貌粗犷,身躯健壮,举动之间自有龙虎之势。 不远处的门前,一位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垂手肃立。其颌下无须,英俊不凡,一双细长的眸子盯着足下,分明是在聆听长辈说话的模样。 “恰逢天生异象,界外已是人心浮动!呵呵……”冷笑声中,中年人停下脚步。他抹了把胡须,冲着年轻人摆了摆手,说道:“爹要去四下里走一走,以免有人背地里不安分!而罗家的女儿你高攀不上,休要再提……” 年轻人略显窘态,只得暂且放下心思,却又好奇地说道:“此前的星月奇观,莫非应谶之兆?仙域已有传言,说是大乱应劫之人问世,还有人说……” “哼!但愿如此……”中年人哼了一声,冲着那年轻人吩咐道:“与其缠绵儿女私情,不若帮着你爹我多多留意界内外的动静……”话音才落,他身影已然不见。 年轻人自顾应了一声,转身走出了静室。抬头见天光大好,他眼前不由浮现出一个曼妙的人影来…… …… 云海间,孤崖上,一白衣女子盘膝而坐。其乌发披肩,肌肤如雪,上下纤尘不染。 山风拂动,云涛翻涌,衣袂秀发轻轻飞扬,白衣女子细眉微蹙,缓缓转过身来。少顷,不远处现出一个人影,躬身拜道:“见过圣女……” 这说话的乃是位青袍老者,须发灰白,眉梢下垂,郁郁的神色中带着几分恭谨。 白衣女子眼光轻抬,神色清俊,朱唇微启,说道:“罗清子,你可知僭越之罪?”其话语舒缓,声若吐翠,却似带有莫名的天地之威,令人心生畏惧。 闻言,被称作罗清子的老者,身子轻轻一抖,忙垂首说道:“在下思女心切,想见上一面……” “休要闪烁其词!”那女子轻叱一声,随即又漠然说道:“数万年来,你是第一位敢贸然至此求见的外人!若有下回,决不轻饶!去吧……” 罗清子暗松一口气,说道:“多谢圣女法外开恩!在下还有话说……” 圣女面若冰霜,神色不明。 罗清子悄悄抬起头来,数十丈外只有云雾飘渺及一个白色的人影,根本看不清那圣女的真容。他不敢迟疑,拱手说道:“自星月异象以来,传言沸沸扬扬,界外一时尘嚣甚起。有人说应劫之人问世,还有人说是仙帝转世!在下唯恐仙域生变,这才斗胆寻至上界……” “呵呵!”罗清子的话未说完,圣女忽而冷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问世亦好,转世亦罢,不过是有人要借机生事罢了!” 话语一转,圣女又道:“念你罗家忠心耿耿,本仙子不妨实言相告。仙帝早已魂飞魄散,又何来转世一说。而应劫之人,更是无稽之谈。我上界、界外、界内以及下界,壁垒分明,尊卑森严,谁敢造次?去吧!好生安抚界外仙域,自有万世太平!” 不管怎样,此行心愿达成!罗清子躬身一礼,转身消失在了远处。 圣女转向那苍茫深处,一双秀眸中云霞闪烁。 凡人造反,要先竖起一面大旗,否则名不正言不顺。界内外的仙域,同样如此。而我九牧至尊,岂容挑衅! 不过,那人魂飞魄散乃亲眼所见。所谓的应劫之人,又怎能再起狂澜!而这一切,真的如此吗…… 念及此处,圣女斜睨苍穹,神色中透着些许的疲惫与无奈。牧守一方,凌驾于**人神鬼之上,看似风光无限,却早已叫人心生厌倦。 罢了!此事过后,还是回去吧…… …… 于那苍穹的尽头,一位面貌清癯的老者虚空而立,拈须远眺。他强大的神识扫过万万里之外的九牧仙域,不由得微微冷笑。那白衣女子离开洞府,独自翩然而去…… …… 浩瀚星域的深处,一个少有人知的仙域之中,一座高大的石殿之内,几位老者聚在一块儿。 有人高声说道:“七星伴月,分明便是我九族复兴之兆啊!” 有人附和道:“此前遍寻龙族传人而不得,眼下天降异兆,我等岂能坐视……” 有人沉声说道:“既然如此,派出人手去界内、界外走一遭……” …… 三月里,山谷里青翠如新。 一个青衣女子从天而降,缓缓落在了一方池塘边。她韶华正茂,清丽脱俗,眸光流盼,神色中透着一抹欣奇。 环顾四周,女子眼光落在塘边的一截鱼竿之上。那是一根寻常的枯黄竹竿,纤细的一头无线亦无钩。 女子走了过去,长袖轻拂,鱼竿落在了手中。她垂眸端详,嘴角泛起一抹不明的笑意…… 一个曼妙的身影循着池塘边款款而行,看春水荡漾,拥春光入怀…… 来到了池塘不远处的山坡上,女子静静站在那间凉棚之前。她轻轻拎起一个坛子,拍开泥封,酒气扑面而来。其秀眉微蹙,神有所思…… …… ps:这一章几分钟后就要更新,不及检查,抱歉容后再订正!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六十三章 拦路行凶 第八百六十四章 坑死爹了 第八百六十五章 意兴阑珊 感谢书友雨心道的捧场支持!!! ………… 时隔三十多年,还能从吕都尉的眉目间看出当年那个小驴子的影子。而眼前的这位仪态端庄的太后,与那个青楼出身的小丫头没有半分相似之处。可是林一还是直接唤出了她的名字,桑葚儿! 满头大汗的吕都尉暗松一口长气,顺势收起了长剑,冲着左右一挥手。庭院内的兵士迅即退去,却是将四下里的通道尽皆封死,摆明了不容任何人靠近此处。他又往一旁使了个眼色,几个阉人、侍女忙将那孩子带走。不一刻的工夫,空荡荡的庭院内只留下了三位老相识。 太后直起身来,欣喜的神色中,还有几分深藏不露的侥幸。她微微绽开笑容,浅现的皱纹便如历尽尘世的霜痕,却依旧可以见到曾经的风情万种。其幽幽盯着林一,以手掩胸,慨然叹道:“当年同驾一车,谈笑无间,仿若昨儿的情景!如今奴家红颜不再,道长却长生不老,风采更胜往昔……” 本来要寻乌干国君的晦气,再将独断专权的太后教训一通,而林一此时却是带着苦笑,一脸的无可奈何!驴子变成了执掌都城卫大权的国舅,青楼的小丫头成了母仪天下的太后,恰恰这两个人还曾与自己有些缘分。 不过,这位气度雍容而遇事沉稳、谈吐不凡且心机深沉的妇人,早已不是那个桑葚儿!三十七年间,发生过什么…… 宫殿内的一张条案旁,林一手拎玉壶畅饮不辍,面前还摆满了珍馐美味。吕都尉守在门前,忠心耿耿的模样。而太后则在近前作陪,善解人意地说着话…… 当年,林一离开赵家坳之后,查彪、吉安、青梅、桑葚儿与筱儿,还有义侠雷铭,一行六人继续前往都城。走了没一日,便有仙长御剑追来。 情急之下,查彪便将结识那个林道长的前前后后说了出来。仙长无意刁难,其一行得以接着赶路。谁料临近都城的时候异变又起,雷铭竟然于夜半时分劫走了筱儿。 正主儿丢了,如何是好呢?一伙人计可施的时候,桑葚儿站了出来,要代姐姐入宫面君。 绝望之中,老鸨青梅转忧为喜。小丫头年纪虽小,模样却是周正,两年后未必不是个惑人的小妖精。而查彪为了保住身家性命,只得冒险来了个李代桃僵。 树花同发,命运却各有不同。不知是此前林一的那番话有了用处,还是因为来了个义侠雷铭而让这一切生出了变数,相濡以沫的姐妹两人从此分道扬镳。 桑葚儿进了宫,因年岁小而吃了不少的苦头。三、五年之后,其身子长开,妩媚丛生,被国君留意并加以临幸。再之后,她日益得宠,还如愿以偿生了个王子,被册封为妃,在后宫风头渐起。 那一年,桑葚儿的孩子长大成人已娶妃纳妾。随后国君驾崩,王宫为之大乱。十几个王子为了争夺王位,不惜撕破脸皮,拔刀相向。 血雨腥风之中,桑葚儿母子可谓朝不保夕!其无人可作依恃,只得凭借着不甘认输的性子苦苦挣扎。危急关头,她寻王族供奉的相助…… 在国师九灵子的扶持下,桑葚儿的儿子成为了一国之君。深知这一切来之不易,她依然不敢大意,便在朝野培植势力,并将前国君的子嗣尽数诛杀殆尽。此后,母子俩的根基愈发稳固而不可动摇。 天授王命啊!一个身世凄苦的小丫头,何时曾想过会有权倾天下的这么一日!赵家坳,便成为了桑葚儿眼中的福地!她派人寻到了驴子,将其带到都城,赐姓为吕,并加以重用! 又三、五年过去,桑葚儿以荒淫无度、昏庸无能为由,废黜自己的儿子,改由孙子继任国君。新君年幼,朝纲权柄只得由老太后勉为其难…… 桑葚儿已是半百的年纪,尚不显老态。诸多往事徐徐道来,仿若一个寻常的妇人在唠着家常。其偶尔会微微一笑,神态颇显温和。而看着那张一如往昔的年轻面孔,她会有自惭形秽的落寞与不甘。一个曾经的赤脚小子,竟然是深藏不露的仙人!与长生不老比起来,锦衣玉食与荣华富贵又算得了什么呢…… “吕都尉!陪我饮两杯……” “……” “吕……兄!莫要拂了道长美意!” “道长唤我驴子便可……” 吕都尉大步到了林一的近前坐下,举杯相敬。后者随意,来者不拒,好似与当年的那个马车道长没甚么不同,还漫不经心地问道:“赵家坳如何了,雷铭与筱儿又怎样……” 太后浅笑盈盈,神色如旧。外貌粗犷的吕都尉却是左右张望了下,这才斟字酌句地说了起来…… 那辆马车离开赵家坳的第三年,雷铭突然春风得意地回来了。鼎鼎大名的义侠,那可是有诺必践之人!他收下驴子为徒并传下了一身本事,却于半年后去向不明!不过,那位师父有所交代,雷洛川的雷家已没有雷铭这号人,其从此后将游侠天下…… 驴子吞服过林道长所赠的丹药,习拳练剑事半功倍,加之为人豪爽而颇有任侠之风,不几年便名声鹊起。新君登基的那一年,突然有官府的人来接他前往都城。 忐忑不安的驴子到了都城之后,不禁又惊又喜。曾夜宿赵家坳的那个桑葚儿,竟然成为了太后。此后,他被赐姓为吕,并成为了都城卫的一名百夫长。 驴子本姓赵,即便成为一方大侠,还是一布衣庶民!而其随了太后娘家的姓氏之后,俨然便成了王族一脉,官职亦跟着一路飞升。一时之间,投奔者挤破了吕府的门槛。不过,在他举家迁往都城的没多久,赵家坳被一把大火夷为平地,据说是遭了匪灾。还有查彪与吉安,以及老鸨青梅,皆因病而亡…… 驴子知恩必报,手眼灵活且心地厚道,渐得太后的倚重。在带兵灭了几家王族贵戚之后,他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都尉。随其位高权重,见多识广,一言一行跟着变得谨慎起来! 太后是个心怀慈悲的人,一直在牵挂着筱儿的下落。驴子说他师父去了异域,那位师娘同样是下落不明。此后,他愈发勤勉,更加的忠心耿耿。 当吕都尉说了该说的一切,抬眼看向太后。对方报以微笑,以示嘉许!而一旁的林一举杯自饮,嘴角笑意寡淡…… 大半个时辰过去,天近黄昏。一抹光亮从大殿中匆匆掠过,直叫人意兴阑珊! 便于此时,林一突然扔了手中的玉壶。“哗啦”一下,条案上的杯盏狼藉。这一声动静,在大殿中显得分外刺耳。 吕都尉不明所以,吓得猛地跳了起来,神色错愕。莫非我方才说错了什么? 太后款款起身,带着些许的意外关切问道:“道长,可是酒水不合心意……” 林一斜倚着身子,带着慵懒的神色说道:“桑葚儿,我或许能寻到筱儿与罗铭的下落,你可想知晓……” 太后眼光一闪,轻叹了声,说道:“奴家死不足惜!而乌干朝野必将大乱,可是苦了庶民百姓……”她迟疑了下,接着说道:“过往以往!奴家绝不再过问筱儿姐姐的下落就是了……” 吕都尉好似听不明白两人的说话,却暗地里松了口气,转身往外走去。而他尚未在门前摆好守护的架势,忽而失声惊呼:“国师驾到……” 太后神色一动,转而冲着门外唤道:“奴家恭迎仙长驾临……”见林一依旧是坐着不动,她歉然一笑,随即低头默默走了出去。 这一刻,林一好似个多余的人,被遗弃在这空寂的大殿中独自守着一桌残席。活了四百年又怎样?抛开让人敬畏的身份与杀人的手段之外,他在那个桑葚儿的眼里什么都不是。太后,权柄在手,一怒之下伏尸百万!他林一,一人之主,一怒之下,又会死几个人? 林一自嘲一笑,起身踱着方步便到了门外。太后与吕都尉正忙着与人行礼,他从一旁缓缓走过,抬眼打量四周。 宽阔的庭院之中,昂首站立者一位身着浅色道袍的中年人。半空中,一、二十位修士已将大殿所在围困起来。海辛子,与从前那个军营的供奉东山子,皆在其列。 庭院中那人便是九灵子,满脸的阴沉。惊悉有人杀了门中两位长老,他顾不得闭关,忙带着人手奔了过来。而其方才便已到了此处,可大殿内那年轻人却佯作不知。如此骄狂之辈,着实叫人心头火起。 九灵子对行礼的太后与都尉视而不见,冲着慢步走来的林一叱道:“便是你要灭了我神道门?便是你要杀了老夫……” “然也!”彼此双方相隔十余丈,林一停了下来。他随口答了一句,便冲着半空中一人说道:“东山子,将你弟子历元抢的发簪还我!不然,立斩不饶……”在军营的帐篷里被人抢去了虿芒,时过三、四十年,其犹自念念不忘。 东山子没说话,九灵子已气得胡须直抖。自己已修至元婴后期的修为,乃衡月州有数的高手之一,谁敢轻忽?可这年轻人屡次与神道门为敌,如今又杀上门来,身陷重围还如此嚣张,着实叫人忍无可忍啊! 九灵子便要发作,心头忽地一跳。半空中突然坠下一个人影,接着便炸开一团血雾。电光石火之间,那年轻人已回到原地,不慌不忙地从一乾坤戒中寻出一根七寸尖刺,还念叨着,这便是抢老子东西的下场……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六十六章 首恶必诛 感谢冷宫里的怨妇、戮众彝苍、诸旋、独家_记忆、静水无音、塘操、梦沸县承、肖肖fish、痛苦的小兵、丹少爷的劍、zs*bqf、平廊撂亲、于和质行、衫爸案肛、黄*菊花、linsymbol、秋天的熊的月票支持! 感谢草鱼禾川、1060280的捧场支持! ………… 东山子,一个金丹后期的修士,就这么没了…… 众目睽睽之下,还有九灵子等几位元婴高手在场,却没人能阻止那一切的发生。霎时间,天上地下,顿时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 太后与吕都尉两人,算得上见多识广,同样是震愕当场。林道长总不会比国师还要厉害吧…… 自忖对付一个金丹后期的弟子可以手到擒来,却断然没有这般的干脆利落。灵子双瞳微缩,紧紧盯着林一,惊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修为?为何要与我神道门为敌……” 林一兀自端详着手中的虿芒,想了想便将其收了起来。闻声,他抬头看向九灵子,冷哼了一声,破口骂道:“三番五次欺辱,一而再而相逼,从边关军营追到了赵家坳与陇下村,老子还憋着一肚子火无处宣泄呢!你他娘的还敢装糊涂……” 一门之主,乌干国师,何曾遭人如此辱骂过?大怒之下,九灵子便要发作。林一却对他不予理会,眉梢一挑,话语一转,清冷地说道:“乌干王庭,对外穷兵黩武,对内横征暴敛,权贵无不膏粱锦绣,子民却衣不蔽体而命如草芥。神道门为虎作伥,纵使弟子在边关祭炼生魂。可怜那些为国捐躯的兵士,死后还难入轮回……” 这一番话,句句掷地有声。而林一却没了说下去的兴致,反倒是回首轻轻一瞥,方才那慵懒神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冷然中多了几分不容抗拒的威严。 从容自若的太后,忽而慌乱起来。她身子禁不住微微颤抖,神色躲闪。不知是无从面对,还是问心有愧!其一旁的吕都尉则是暗吁了下,深深垂下了脑袋! 九灵子的神色一阵急剧变幻,胸口起伏不定。他一甩袍袖,怒声叱道:“哼!老夫虽看不出你的修为,却容不得有人放肆!此间难以施展手脚,出城……”说着,他身形腾空而起,显然是要寻个开阔的地方来一番恶战。而其离地不到三丈高,身形骤然一顿,不由为之大惊失色。有人冷笑道:“呵呵!看不出老子的修为,你他娘的还敢妄称老夫……” 便于此时,连同九灵子在内的一二十位修士,尽被元神之力捆缚,一个个呆立在在半空中,神色惶急而无从挣扎。紧接着便有人嚣张地骂道—— “老子拳打卧牛之地,杀人何须出城!都他娘的滚下来……” 仙人斗法,大殿门前的两人只能袖手旁观。而看着那匪夷所思的一切,太后隐有悔意,吕都尉的心头莫名一振…… 庭院之中,只剩下林一独自一人。他大袖子张开,双手环抱着猛然往下虚空一掷。顿时间,人影飞坠,一阵“扑通”乱响,半空中的二十多个修士尽数摔在了院中的青石地砖上,一个个狼狈不堪。 那些可都是金丹元婴的修士,神道门的菁英,上天入地的仙长,面对元神之力根本没有招架之功。由此可见,修士的元神大成,前后的修为境界实乃两重天地! 随之刹那,林一双手疾挥,禁法如雨飞去。那些跌落的修士尚不知所措,便被一一禁锢,相继滚到了庭院的角落里挤成了一堆。其中的九灵子却身不由己离地而起,骇然惊呼—— “前辈救命……” “手下留情……” “砰——” 呼救声与求饶声才将响起,便被一声闷响代替。只见林一轻松一拳击碎了九灵子的身子,抢了乾坤戒,掏取元婴捏去魂魄收起,弹出火光焚尸灭迹,一连串的手脚恰如行云流水一般,娴熟,狠辣…… “你……” 半空中突然冒出一个人影来,神色错愕。怔怔看着庭院中气定神闲的林一,还有墙角那横七竖八的一堆修士,他目瞪口呆。 “国师……”大殿门前,太后发出一声哀呼之后,便若失魂一般,无力地伸手扶向一旁。国师九灵子,乃是乌干王庭最大的倚仗。而便是那么一位法力通玄的仙人,竟然在林道长的手下不堪一击! 吕都尉迟疑了下,慢慢靠了过去,送上他高大坚实的臂膀…… “你小子……明知是我,便不能手下留情?”好似一口气终得以缓了过来,半空中那人忍不住出声指责。随后,他忽又想起了什么,不由再次凝神打量。庭院中昂然而立的年轻人,身着一成不变的灰色道袍,腰里还拴着个紫金葫芦。只是那周身的气势若有若无,虚实莫测,深浅难辨…… 看着来人,林一并未有所意外。他背起双手,带着清冷的腔调说道:“百里川,明知是你又怎样?你既然便是神道门中的那位高人,不妨给林某一个说法!我今日可是寻仇来了……” 突然现身的中年修士,一身青袍片尘不染,面相儒雅且神色平和,正是在昊天谷外失踪不见的百里川。这位九州的同道,昊天谷外的幸存者,在远处现身的刹那已被林一察觉。 那一刻,林一正自郁闷。当看清百里川的身影时,使他颇为惊讶。而其随即恍然,顿时气得扔下了手中的玉壶。那位不是神道门背后的高人,又是谁?让自己耿耿于怀三十多年的,竟然是位故人!这事儿也太他娘的扯淡了…… 不管这位百里先生是怎么来到的衡月州,今日都不容他插手神道门的这桩恩怨。憋了三、四十年的火气,岂是一句‘和为贵’便可以劝解的?首恶必诛,谁都拦不住! 故而,林一杀了九灵子…… 日头西坠,天光黯淡,都城的远处已亮起了灯火点点,唯独王宫渐渐沉入黑暗之中。 大殿门前,太后依偎着吕都尉堪堪站稳了,神情中透着难言的萧瑟;角落里,往日威风凛凛的供奉们死尸般地横躺着;庭院中,林一昂首目眺远方。而百里川突遭质问,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得从半空中缓缓落下身形,苦笑着说道:“衡月州各国皆有供奉,已成旧例。若乌干没有修士镇守,情形可想而知啊!将那些弟子放了吧!彼此难得重逢,且去别处说话……” …… 林一在杀了九灵子之后,还是放了被擒的神道门弟子,并让海辛子代管门中事务。百里川说的不无理,约定俗成的一些东西,并不以某一个人或某一件事而有所改变。只是他不想再理会那个太后,而是直接离开了都城。时过境迁,桑葚儿已不是那个青楼出来的小丫头,驴子也不再是那个山里的少年郎…… 这是神道门以北三千里外的一个山谷,乃是这七年来百里川闭关的地方。 明月夜,短松冈,清风送爽。一块平坦的大石之上,林一独自盘膝而坐而一言不发。百里川在一旁好奇地端详着他,犹自难以置信地连连摇头。见对方依旧是神色不快,他自认理亏,只得娓娓道出当年逃离昊天谷后的一切…… 百里川乃炼器大家,博古通今,对炼器诸多法门皆有涉猎。他曾炼制过一玉符,与神道门的《魂傀术》有三分相仿,自有保命之用! 当时,闻白子、墨哈齐等人遭难之际,百里川同样未能幸免。他用自己炼制的那块玉符幻出替身,在危急关头躲过必杀一击,得以趁乱逃遁而去。不过,那个南行子毕竟是炼虚的高手,还是令其身受重伤。 不得已之下,百里川一路急遁。沿途见到众多化神的修士,更是让他不敢停歇,便这么亡命逃了下去。直至穿越一片辽阔的大海,又穿过了一道百里长的罡风,这才到了衡月州…… 见衡月州并无仙道的高手,百里川放下心来。在他急于闭关疗伤的时候,恰好遇见了神道门的九灵子。对方见其乃是一个落魄的化神前辈,顿时喜出望外,便以礼相待…… 如此这般,百里川算是暂且安顿了下来。神道门的乌月峰乃鬼修之地,他便在都城王宫的静室中闭关疗伤,同时见证了乌干王族的夺嫡之战以及宫斗的种种残酷与阴暗。有关神道门的军营供奉被杀一事,其本人曾有耳闻,却并未放在心上。 九灵子始终想着要拜个化神的高人为师,一味刻意奉承。而神道门上下的种种让百里川极为厌恶,便一口回绝了九灵子的恳求,却又念及这番收留之情,会偶尔予以修炼上的指点。加上他恬淡而不喜多事的性情,彼此双方相处的还算融洽。 七年之前,一场旷世罕见的雷劫突如其来,不仅随之天生异象,还招致各方的关注。百里川发觉有仙道的高人现身时,吓得他不敢在王宫逗留,便寻了这处所在闭关躲避。而九灵子也怕惹祸上身,索性也埋头藏了起来。 当一切风平浪静的时候,百里川没有返回王宫。九灵子有所企图,依旧是不离不弃陪护左右。 这一日忽有弟子来报,当年那个林姓的小辈闯入都城并杀了两个元婴长老。九灵子大怒之下便召集人手赶赴王宫。不过,他多了个心眼,在临行之前转告百里川,说是神道门有强敌来犯,亟待前辈出手相助,等等。 衡月州之大,根本见不着化神修士的身影,又何来的强敌呢?一是好奇林姓小辈的由来,二是却不过九灵子的央求,百里川只得答应前来以壮声威。而尚在半途中,他便在神识中见到了林一的身影,不禁欣喜!而随后的一切,令其大出意外而措手不及……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六十七章 观人之法 感谢taotaoba2005、人在云端、丶海b1的月票支持!感谢1乌鱼子的捧场支持! ………… 曙光初现,晨霭淡去。天地好似未曾醒来,四下里寂静依然。 山冈之上,一对患难的道友再次重逢,说了一宿的话之后,此时皆默然无声。或许,昨儿的夜色太过深沉…… 林一背着双手立于晨风之中,远眺天际。百里川坐在那块大石头上,怀里抱着空酒坛子,独自黯然出神。 阴散人死了,闻白子与墨哈齐死了,没想到公羊礼与松云散人也死了!除了下落不明的公良赞与出云子之外,九州一行只剩下了眼前的两人。大伙儿怀揣着虔诚,不辞万苦朝圣而来,怎会就成了这个样子呢…… 郁郁难消之际,百里川挥手叫道:“再来一坛酒……”话才出口,自觉不妥,他幽幽一叹。昊天谷外的惨状,实在叫人不堪回首。任其道心稳固,还是不免为之乱了方寸啊! 闻得动静,林一慢步到了近前,随着手掌一翻,将一坛酒轻轻放下。石头上的空坛子已躺倒了七八个,可某位先生还是酒兴不减。 “今儿饮一坛,明日十倍还你……”百里川抓过坛子便猛灌了一口。酒水呛湿了胡须,淋漓而下,其犹自浑然不顾。片刻之后,一坛子酒点滴不剩,他这才意犹未尽地抬眼打量四周。晨色迷离,叫人心生茫然…… 见林一转身看来,百里川轻轻摇了摇头,示意道:“酒水难消惆怅,不妨浅尝辄止……”随即,他又是喟然一叹,说道:“只可惜了尘子那小丫头!元婴自爆,断了轮回啊!尚不知你又是如何脱身,可否为老夫道来……” 林一眉梢耸动,一言不发。你再这般浅尝辄止,我可没这么多的美酒伺候! 不过,那丫头真的就此寂灭了吗? 心念一动,林一藏在袖中的手上多了一个碧翠玉镯。他暗暗把玩一下,又将其收了起来,走到百里川的一旁坐下,说道:“我用秘法杀了南行子,却被天威门的申岳与伏龙门的祖渊联手击成重伤。九死一生逃至衡月州,修为尽失,只得藏身边关军营,又遭致神道门弟子屡次欺辱。由此这般,我才于今日上门报仇,并要寻你这个高手的麻烦……” 百里川惊嘘了一声,随手丢下酒坛子站了起来。他退后两步,冲着林一上下端详,难以置信地说道:“南行子可是炼虚的前辈,天威、伏龙的门主更是衡天仙域的高人!你于三人的合围之下,还能斩杀强敌并逃出一条性命,这……” 话到此处,百里川忽又坐了来,身子趋前,带着满脸的疑惑问道:“我观你已是化神无疑,为何元神之力虚实莫测,且上下浑然一统,比起那些炼虚的高人还强上一筹呢?你究竟是何等的修为……” 看着百里川尚未从沉郁中走出来,便对自己的修为生出了好奇,林一面无表情地咧了咧嘴,说道:“勉强算是有了化神中期的修为吧,不足道哉……” 百里川微愕,随即一阵恍惚。这年轻人在元婴的时候便可以斩杀炼虚的高人,此时岂不是如虎添翼而愈发的势不可挡!少顷,他略显无味地自嘲道:“时至今日,我尚在化神初期的境界止步不前!枉我自称老夫,实乃贻笑大方啊!” 这个淡泊无争的百里川,看似迂腐却不失*精明,随遇而安中又带着不屈的执念,着实叫人无可指责!而他能逃脱劫难活下来,与他一贯的明哲保身之道不无干系!经过一番彻夜的长谈之后,林一心头残存的怨气早已没了,却还是带着不可捉摸的神情淡淡说道:“修为再高,又有何用?” 百里川摇头苦笑了下,起身踱了两步,迎着朝阳抚须而立。天际云霞似火,瑰丽而妖娆。其驻足片刻,对方才的话避而不答,轻声问道:“林一,此间事了,你又将如何……” 林一冲着远方深深一瞥,眸光中彩霞闪动。他毫不迟疑地说道:“你我一道杀回衡日州,灭了天威与伏龙两家仙门为九州同道报仇!之后,再寻出云子与公良赞算账……” 百里川虽有猜测,却还是被林一的话吓了一跳。他转身问道:“那……再之后呢?” 林一接着说道:“寻衡天门讨个说法……” 这是要与整个衡天仙域作对了?百里川忙摆手安抚道:“我辈中人,当安贫乐道,恬于进取,何苦四处树敌呢!还须和为贵,修炼至上……” 林一不动神色地问道:“你甘愿躲在此处耗尽寿元,当初又何苦离开九州呢?” “事出意外,徒呼奈何……”百里川双手一摊,显然是不愿返回衡日州,更不想与某个惹祸的人掺和在一起。 林一无奈地一撇嘴角,说道:“我若留下了陪你,唯恐那场雷劫余波未平而殃及无辜……” “那雷劫是你化神所致……”百里川神色一变。 林一老老实实地说道:“一体三婴渡劫,动静不免大了些……” 那场雷劫持续半年之久,还招来七星伴月的异象,当时便让自己坐不住了!何止是动静稍稍大了些?那可是天大的动静啊!百里川瞠目无语!须臾之后,他好似想起了什么,长吁了下自语道:“离开九州远行之际,织娘托我对你多加照拂!她说你秉性良善有担当,杀伐果断明道义,乃不可多得的奇男子!呵呵!我还不以为然,谁想后来还是在勾陈仙境中遇到了你……” 怎会扯出织娘来了?乍一听褒奖,还是来自一个女子,林一面皮一热,转而佯作他顾。怪不得在勾陈仙境的时候,百里川对自己的言行举止中透着莫名的暧昧,原来另有说法啊! 百里川接着说道:“自古便有观人之法,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藏哉?人焉匿哉?我自认道行高深,有识人之能,而明察善断尚不及一个女子……” 从前,修为有高低,身份各不同,彼此间没什么话说。如今,这位百里先生侃侃而谈,没完没了,还真有几分老学究的模样!林一摆手止住对方,说道:“我且问你最后一次,是走,还是留?” 百里川微微一笑,说道:“你若能在衡日州站稳了脚跟,我便前去为你摇旗呐喊,甘受驱使!你若被人追杀而抱头鼠窜,我自问本事不济,又何必凑那个热闹呢!” 林一嘴角上扬,随声说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这一回百里川没有绕弯子,很是干脆地应了一声。随后,他又理直气壮地伸出手说道:“酒来……” 林一神色不解,坐着不动。 百里川一本正经地说道:“古人有歃血为盟!你我虽不必如此,来坛子酒痛饮一番还是要的。此举不无应景之意……” 林一好奇问道:“你不是说酒水难消惆怅,不可恣情纵饮吗?” 百里川胸膛一挺,振振有词道:“哼!我还说了,酒水难消惆怅,可寻醉里望乡,莫道天涯路尽,何不大梦一场!”他长须一摆,不耐烦地催促道:“你怎这般小家子气,上酒来……” 一个凡事退避三舍而洁身自好的淡泊之士,一个动辄与人为善、开口便是以和为贵的百里川,临机应变与活泛的心思与闻白子、松云散人之流,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人呐,千万莫要被相识的第一眼给骗了!正如那‘观人之法’,自有一番道理! 不过,饮了一坛子酒,可要十倍奉还,我可记着呢! 林一呵呵轻笑了一声,总算是恢复了往日的神态。他站起身来,抬手抓出两坛子酒,带着几分豪情朗声说道:“天涯路尽又何妨,我自凌云上九霄……” …… 两个来自九州的道友,一对沦落天涯的故人,终得以劫后重逢。没了顾忌,少了隔阂,有了约定,彼此相处甚欢!其间不免谈经论道,双方各有所获。 有了织娘所赠的《云轩辑要》,再加上百里川这位宗师级人物的指点,林一的炼器造诣大为提升。一番软硬兼施之后,他还从对方的手中获得那个保命玉符的炼制之法。‘玉碎符’,危急关头可假身避祸,与神道门的《魂傀术》有异曲同工之妙! 除此之外,林一还让百里川炼制了一套传送阵法,另有他用。 半年之后,林一要告辞离去。动身之际,他留下了一篇来自后土仙境的碑文。百里川惊喜之余忙强作挽留,从神道门索取应用之物,耗时一月炼制出一套云袍、云靴相赠…… …… 在衡天仙域留下一块落脚地,并有百里川留守后院,这才是林一的真实用意。如今心愿达成,他要再次独自上路…… 乌干都城,吕府的后院,吕都尉欣喜莫名。他冲着几丈之外那位年轻的道人拱手说道:“林道长仙驾光临,驴子倍感荣幸!” 林一看过精美的庭院,眼光落在了吕都尉的身上,轻笑道:“我是来辞行的,后会无期了……” 吕都尉微微一怔,忙深深躬下身子,郑重说道:“驴子代乌干朝野上下,多谢道长大恩!” “哦?此言怎讲……”林一随声问了一句,手上多了一根暗红的刺芒。 吕都尉左右打量一下,这才压低了嗓门说道:“国师九灵子,带着几个门下弟子祸乱后宫久矣!太……太后被迫投其所好,这才使得王庭混乱不堪。对此,驴子及朝中百官皆是敢怒不敢言。所幸道长诛杀首恶,一扫阴霾……” 林一不以为意地呵呵一笑,说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临别赠你一物防身,只作了结这场缘分!”说着,他将手中炼制过的虿芒递了过去。 吕都尉不敢怠慢,伸出双手接过那根七寸的尖刺,好奇打量个不停。忽有腥臭扑鼻,令人窒息,并有莫测杀气逼来,令其骇然色变。 林一收起了笑容,轻声分说道:“大凶之器,善待之,自可保你一世平安!不然,害人害己,遗祸无穷!”他在虿芒中嵌入法阵,有防御护身之用,等闲之辈难以破解。若是用之攻击他人,必遭反噬。故而,这番告诫实乃善意! 吕都尉这才转惊为喜,正要拜谢,却听那位林道友又问:“可想知道雷铭与筱儿的下落……”他愣了下,摇头说道:“驴子只求师父、师娘安好……”对方呵呵一笑,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二人去了何处……” 恰于此时,庭院中忽起一阵清风。待吕都尉回过神来,方才说话的人已没了踪影。他失声唤道:“林道长,太后还想见您一面……”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六十八章 有人非礼 第八百六十九章 恍若千尘 感谢云上云下午、leafhoo、leafhoo的月票支持! ………… 那一场天劫之后,林一有了一身说不清的修为。在两百多道天雷的淬炼之下,他的《升龙诀》之‘魔龙诀’意外圆满,并迈入‘解龙诀’的门槛。 解龙诀,有无坚不摧之猛,有纵横八荒之势,可破除天地禁制,颇为的神异。或许,这本来便是龙族的天赋神通,却要林一修炼数百年才可初见端倪。而他尚未有所尝试,尚不知《升龙诀》第五层境界的真正威力。 不过,林一神识才将触及玉镯,其中的禁制便不堪阻挡而悄然崩溃。解龙诀境界尚浅,便有了破禁的神通不成?而随即所闻所见,更是让他诧然不已!玉镯之内,另有一方玄妙的空间,一个身着粉衣的娇小女子在跳脚喊了起来—— “臭小子!枉我与你有过命的交情,还将一缕残魂托付,谁想你却对我之生死漠然不顾!尘子遇人不淑,尘子好命苦哦……” “……” “看什么看?贸然毁我禁制,全无怜花惜玉之心,老友对面不相识,你便是那负心人……” “……” “我为你自爆元婴,为你慨然赴死,此情天高地厚啊!你不能置我不顾,我要出去,我要修炼,我要仙晶,你若不允,你便是忘恩负义的坏小子,臭小子……” “你是谁……” 那娇小的魂体俨然便是个女子,还是个美人儿!其眉目神情及指手画脚的德行,再也熟悉不过!而林一愕然半晌,忽而问了这么一句。对方稍稍一怔,小脸上怒容顿现,猛地以手掩面痛不欲生地尖叫道:“臭小子!我被你气死啦……” 林一兀自端详着手中的玉镯,轻轻皱了皱眉头,平静地说道:“你不是花尘子!还不从实招来……” 那女子缓缓放下掩面的双手,带着不尽的茫然哀声自语:“天呐!我不是花尘子,我是谁……” 林一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说道:“罢了!既然不说,我便将你封在玉镯中扔进大海……”恰于此时,一道粉红的细弱光芒在眼前突然一闪,令人猝不及防。他心头一惊,一个娇小的人影便已到了识海之中。 “大胆……” 林一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本以为那女子的魂体受制于玉镯中,谁想方才的一番作态,不过是另有企图。他才要驱动神识将其禁锢,却迟疑起来。只见那粉色人影离开识海,转瞬已兴冲冲地沉入气海之中,嘴里还不停念叨:“你毁了魂镯禁制,致使小女子无家可依,不得不另寻栖息之地啊!嘻嘻……” 那小女子的神魂之力,与元婴后期的修士相仿。此前她受困于玉镯之中,只因那一层禁制阻挡的缘故? 林一暂且放下心思,留意着体内的动静。那女子背着双手站在气海之中,好奇地打量着三个盘膝静坐的元神,惊呼道:“呀!三元神,好威风哦!人家说土狗尚有七条命,你也不差……” 便于此时,三个元神不约而同睁开双眼,抬手祭出一串法诀。随之刹那,莫名的威势笼罩整个气海,一层禁法瞬间封住了四周。那女子的魂体已无处可逃,犹自惊奇不已地叹道:“你眸生幻瞳,奇人奇相!一体三修,远古罕见。而龙威虎势,魔道天成,更为不凡啊!我当初便看出你小子身怀异禀,果不其然呐……” 林一心念急转,出声问道:“你怎会知道幻瞳,而非双瞳?你究竟是谁……”与此同时,气海内禁法忽而一动,紧紧将那女子困住。谁料对方并不惊慌,而是眉目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欣喜,转而不慌不忙地坐了下来,鼻尖一蹙,嗔道:“坏小子没良心!幻瞳乃远古异兽天赋神通,典籍中可查啊!我是谁?我是尘子啊,那个伴你走断天涯的可怜女子……” 只须催动禁法,便可以瞬间灭了这女子的魂体。而那句走断天涯的话传来,使得林一暗暗叹了一声。忖思片刻,他轻声说道:“当年的彩霞客栈中,我用野粟酒灌醉了花尘子。梦呓中,她道出了自己不为人知的过去!在后土仙境两界山的生死幻境中,我见到了花尘子原来的样子。那是一个性情内敛不喜张扬的女子!我还知道,她原本该有着凡人安稳的一生,只因有了这玉镯之后,才莫名其妙地成为修士,并有了令人瞩目的修为……” 气海之中,粉衣女子以手支腮,隔着禁制冲着那三个元神挤眉弄眼,好似根本未将某人的话放在心上。 林一的脸色拉了下来,沉声说道:“你用一缕残魂夺舍,使得那可怜的女子踏上仙道,却又因魂力不济,这才被我无意中察觉到了破绽。在昊天谷外的危急关头,你为了自行脱身,不顾那女子的死活,最终自爆元婴而断了她的轮回之路!着实可恶……” 话到此处稍稍一顿,林一带着几分寒意说道:“认得我眸中幻瞳与龙婴元神,识破我天煞铁棒中的虎魂,你绝非寻常之人!我不会忘了花尘子的情义,却不能容一个既无诚意且来历不明的人寄身于气海之内,对不住了……” “欺负人……”便在林一牵动体内气机,即将催动禁法的一刹那,那女子好似突然回过神来,即刻委屈地叫喊道:“怎会没有诚意?我此般境地,与以身饲虎何异?我就是尘子呀,又何曾骗过你?不过呢……依稀记得有人唤我千尘……”话语渐低,她好似没了底气,幽幽撅起嘴巴,摆出孤独无依且楚楚动人的可怜模样。 千尘?林一眉梢轻轻耸动了下,心头杀机一缓,却不假辞色地说道:“你以身饲虎,我又何尝不是与毒蛇相伴?不管你是荒山野岭的一缕残魂,还是上界的仙人落难凡间,皆与我一一道来……” 气海之中,千尘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说道:“事已至此,我自然不会有所隐瞒,你又何必摆出这般阵仗来吓人?十足小人得势的德行……” 峰巅之上,林一双目微阖,寂然独坐。他无意山林春色,任清风拂面,等着有人继续分说。见其不为所动,千尘暗自腹诽了片刻,才又带着追忆的神态接着说道:“不知何年何月何地,我于魂飞魄散之际躲入‘魂镯’,这才幸存一缕残魂苟延至今。至于那场大祸的缘由,以及当时的情景,我竟再也回想不起来……” 许是深知某人性情多疑,千尘话语一转,自说自答道:“时隔太久,且神魂受损,谁又能想起过去的一切呢?可怜我还记得自己叫作千尘,万幸哦!不过,我后来便成为了花尘子,花尘子便成为了我,彼此浑然一体,岂不是就是一人,嘻嘻……” 什么时隔太久、神魂受损,或者是年老体衰等等,这个千尘的诸多借口倒是与当年的老龙如出一辙。林一对此见怪不怪,并对那番颠三倒四的话语不作质疑,听对方接着说道:“那一年……” 那一年,千尘寄身的玉镯被一猎户拾得,成为了一个女孩子的心爱之物。那女孩子名叫花尘子,乃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里闺女,并无修炼仙道的灵根。 在花尘子十岁的那一年,她被荆棘刺破手指,流出的血浸入玉镯。一丝血脉气机,惊醒了沉睡中的千尘。她用秘法分出一念魂识与之相融,从此以后,那女孩子的一生便有了不同…… 起初的日子里,千尘陪着那孩子说话,讲述一些修炼的粗浅法门,并帮着驱除寂寞,带来欢乐。在那个叫作花尘子的女孩子终得以踏入练气的门槛时,两人的神魂渐渐不分彼此。 比起他人来,花尘子的修炼总是事半功倍。只是她太过弱小,在拜入天道门之后,还是被一个‘师父’坑害了一回。 许是悲愤所致,又或是莫名的缘由,花尘子性情大变。她抛去了从前的恬静与怯懦,成为了一个狡诈多智的小魔女,并疯了般的闭关修炼。而随着修为的提升,识海中那个陪伴许久的姐妹不见了,她终于成为千尘,或者说,千尘成为了花尘子。 此后,花尘子遇见了林一,不仅没占着便宜,还在未央海上空手而回。谁想八十年过去,那个小子竟然在天道门的魔冢现身…… 有意追逐之下,花尘子渐渐接近林一,却也露出了自己身上的破绽。彩霞客栈中,她吃禁不住野粟酒的威力而迷乱;后土两界山的幻境中,她再次神魂失守。 在生死幻境之中,花尘子回归了本性。那一刻,至真至情不容替代。便在那女子难以走出离别之痛的一刹那,被旁观的林一及时出声棒喝。难以忘却、无法割舍,不妨携之同行…… 花尘子幡然醒转,随即有所察觉,便出言试探。谁料对方根本不予理会,令其一直疑惑不定。时至今日,她才明白当时的猜测无误,那个可恶的‘老头’,果然便是坏小子本人…… 再往后,九州的高人们在出云子的蛊惑下踏上了寻找仙域的征程。情急之下,花尘子还是没忘了林一。在派人传信之后,她便匆匆追随师祖松云散人而去…… 衡天仙域的昊天谷外,九州一行伤亡殆尽。花尘子自知难逃一死,却不想在那个南行子的手中落个神魂俱销的下场。与其被辱,不若玉碎!逼迫之下,她抢先一步自爆元婴,令对方措手不及…… 花尘子死了!或者说,在当年结丹、成婴的那一刻,原来的花尘子便已然不在了! 花尘子没死!林一所熟悉,并打了两百年交道的那个鬼怪精灵的花尘子依然还在! 无论生死,那个淳朴恬静的花尘子,已带着她难以忘却而无法割舍的一切,在属于自己的梦境中一去不返! 恰如花落成尘,一缕芳魂无觅处!今有浮生万绪,恍若千尘…… ………… ps:无论生死,求道友们施舍几张月票可好?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七十章 店大欺客 第八百七十一章 何方蟊贼 感谢回头已故的捧场支持!月底啦,订阅者皆有月票不要浪费啦! ………… “道友留步……” 星巧阁的数十丈外,林一停转,不耐烦地问道:“你待怎地?我不要仙晶了还不成,为何追来……”他出口说话的工夫,一个清瘦的老者到了近前,连连摆手说道:“呵呵!老夫可不是星巧阁的人,道友莫要误会了……” 方才在铺子里买卖不成,还被那么多人围成一圈看热闹。那个掌柜的虽识货却用意不良,再加上四周一双双毫不掩饰贪欲的眼光,林一索性一甩袖子转身便走。谁想有人不甘心还追了出来,正是那个想要法宝的清瘦老者。而星巧阁的门前,另有几人在冲着这边观望。 林一哼了一声,脸色不好看。想当初也曾腰缠百万,现如今竟被一块仙晶逼到这个份上,此一时彼一时也!见那老者还要啰嗦,他不耐烦地挥手制止道:“一百块仙晶拿来,我便将方才的那件化神法宝卖给你,再附赠三五件元婴的法宝,否则免谈……” 彼此相距两丈多远,老者猛地站住,回顾左右,知道没有听错,这才苦笑着摇摇头。他冲着林一稍稍打量,随即教训道:“你一个小辈,怎敢如此讹诈我一个老人家呢?走遍衡天,化神法宝也没有你说的这个价钱啊……” 那老者显现出来的修为是元婴初期,在此时此地自然摆出了长辈的架势。见对方根本不为所动,他又说道:“老夫出十万灵石买你那件化神法宝,还保你在星巧镇平安无事,如何……”他伸手抚着胡须,接着又道:“你一个小辈行事太过张扬,不免惹祸上身,老夫着实不忍……” 这还真是树老了不要皮,人老了不要脸!林一嘴角一撇,淡淡说道:“我只认仙晶!失陪了!” 老者还想说话,眼前的金丹小辈已扬长而去。他悻悻哼了一声,神识却追随而去。而星巧阁门前的那几个修士好似有所忌惮而不敢肆意行事…… …… 林一甩开那老者之后,独自在镇子上溜达了半个时辰。在酒肆中买了几坛子酒,又在街道旁的地摊上买了几枚玉简,他这才寻了一家‘星云客栈’住了下来。是不是有神识在暗中盯梢,其仿若浑然不觉。 客栈后院角落里的一间客房,便是林一的暂歇之地。此处自有预置的阵法,被林一弃之不用。他关闭了房门,在四周另行布下了一层禁制。 灯火不起,屋子里漆黑。林一独自坐在木榻上,神情悠然自得。他一手拿着玉简随意看着,一手拎着酒坛子时不时来上一口。 本地的酒水名曰‘飞云仙酿’,入口味道不差。几枚玉简中,则是一些浅显的法术以及衡日州的舆图。林一对那个高悬如明月的天星颇感兴趣,却始终不得其详。听摆摊的一个练气修士所说,天星为衡天仙门所在,即便有沟通天地的传送阵法,寻常人亦难以来往其间。那就是一个高高在上,且略显神秘的存在…… 衡日州之大,足够一个修士用数年、或是数十年去游历去认知。对于衡天门及过去的恩怨,眼下还急不得。更何况,身上一块仙晶都没有,多少年没有这般窘迫过…… 夜半时分,静坐中的林一忽而在木塌上失去了身影,转瞬间直沉地下。有了化神的修为之后,他施展起土遁与风遁等法术来随心所欲,只须念头一动便可急遁数千里。这虽比不上破空遁法的威力,却是一个修士不可或缺的法门。 地下的千丈深处,林一散开神识。前后左右不见有灵脉的存在,却有浓郁的灵气与淡淡的元气从下前方涌来。他继续往下数百丈,四周的灵气愈发浓稠,唯独元气依旧难辨其踪。 不作迟疑,林一周身裹着一层黄色的光芒,直奔灵气的来源而去。直至数十里外的三千丈地下,一座巨大的灵脉出现在了前方。 见状,林一没了当年初见地下宝藏时的惊喜,反而是暗暗摇了摇头。灵脉再好亦是无用,老子要寻找的是含有仙晶的仙脉啊!可四下里的元气依然淡淡如旧…… 林一忽而想起了什么,缓缓摊开了手掌。 一枚其貌不扬的戒子脱手而起,随之光芒闪现,猛地往前飞去。而眨眼之间,小小的戒子又慢慢停了下来。 林一盯着那诡异的情形,神色期待。那还是当年来自出云子的‘寻灵戒’,已带在身边数百年。它对灵气甚为亲近灵敏,有寻宝之能,尚不知在此处可否派上用场。或者说,那戒子是否可以分辨出灵气与元气的不同来。 不消片刻,随着光芒陡然一闪,戒子忽地往下急坠,瞬间便没了踪影。林一不惊反喜,随之紧追而去…… 两千丈、三千丈,愈是往下,戒子的去势愈急,而四周无所不在的重负跟着逼迫而来,使得林一的身形渐渐受阻。他随即施展出元神之力护住首尾,身法的滞重顿时荡然无存。 戒子直奔大地的深处,那一点光芒便如萤火夜行,透着几分的诡异莫测。而曾经稀薄的元气,渐渐变得充裕起来…… 不过须臾,一声轻微的闷响传来。林一随之收住去势,两眼闪亮。 地下的万丈深处,一块里许大小的巨石静静躺卧在黑暗之中。其四周竟然裹着一层禁制,将寻灵戒挡在了外面。而其中浓郁的元气扑面而来,使人精神大振! 不出所料,星巧门既有炼虚的修士坐镇且名闻一方,其山门所在的飞云嶂下,自然少不了灵脉与仙脉。只是这仙脉着实小了些,还藏得这样深。若是没有化神的修为与寻灵戒的相助,还真的难以寻到此处。 星巧门的天星子,未曾谋面,先行得罪了!原本只想老老实实换取一块仙晶而已,可谁让你门下的星巧阁欺负人呢!不得已之下,老子只好取你这条仙脉以示惩戒! 林一邪邪一笑,随着心念一动,两道赤芒夺眸而出,形若闪电一般直透地下数百丈,顿时将仙脉所在的四周看得清楚。他眉梢轻挑,神色略有意外。幻瞳随着修为的提升而提升,威力更为不凡…… 片刻之后,林一收起了幻瞳,有些失望地摇摇头。隔着禁制可以看到那块巨石中的大致情形,其中最多不过三五百块仙晶的样子,称之为仙脉着实有些勉强啊! 罢了!人穷志短,怎好挑肥拣瘦呢! 林一自以为是地呵呵一乐,转瞬到了仙脉的近前。那寻灵戒贴附在禁制外,犹自光芒闪烁却不得入内。他将其收了起来,稍作忖思,周身气势一凝,猛地挥拳砸去—— “喀喇——” 一声撕裂的轰鸣在大地深处震响,防护仙脉的禁制霎时崩溃殆尽。而余响不绝,缓缓往四下散去,使得林一脸色微变。好大的动静! 暗感不妙,林一不再迟疑,一头冲入那块大石头之中。随之刹那,其身形突然一分为二,各自手持飞剑便是一阵狂批乱砍。 几息的工夫过后,五十多块仙晶到手,林一的身形再次合二为一,却在眨眼间不见了踪影。便在他急遁离去的须臾之后,六道人影气势汹汹而来。那为首的乃一清癯老者,看着被毁的禁制与仙脉,怒不可遏地吼道:“何方蟊贼毁我仙脉、断我根基,真是胆大妄为罪不可赦……” …… 与此同时,林一已返回到了客房之中。他在榻上盘膝坐好了,袖子一挥,身前多出了一堆大小各异的晶石来,在夜色中闪动着迷人的光芒。 “呵呵!小富即安!” 林一自嘲了一句,伸手抓起身旁的酒坛子便灌了一口,又不无惋惜地嘀咕道:“星巧门倒是防备森严,不然老子一块仙晶都不落下……” …… 翌日的清晨,林一施施然出了客栈,迎着曙光直奔镇外而去。途径星巧阁的时候,他目不斜视,唯有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星巧镇有规矩,街道上不得随意施展法术或者御剑飞行,一是为了秩序规整,另一个也怕伤着镇子上居住的凡人。 林一是个守规矩的人,直待出了镇子之后才踏剑凌空而起。而此时天上已是剑虹遁光不断,显然都是奔着正南方的飞云嶂而去。 不多时的工夫的过后,林一在一山谷中落了下来。谷地的尽头便是星巧门的山门所在,两侧各立着一块巨石,分别有银钩铁画的四个大字,为‘百炼星巧,仙渡飞云’。山门前的山坡上,则聚集着数百修士,还有人不断赶来,情形稍显混乱。 林一掠过山坡上的人群,转而仰首眺望,山门往南的几里之外,一座高峰直耸云霄,于朝晖之下颇具气象…… 便于此时,那山门前出现几个元婴修士,其中一为首的老者扬声说道:“我家门主有令:昨夜有宵小之徒侵入飞云嶂作乱,使得原定今日的盛事本该延后。念各位同道等候心切,开门炼器将如期举行。不过,金丹以下的道友只能在此处远观;元婴道友自报家门之外,还须奉上两块仙晶才可进入山门。而化神的前辈……” 那星巧门弟子的话,顿时引得山坡上的人群一阵骚动—— 有人好奇道:“谁敢惹到星巧门的头上……” 有人愤愤道:“怎会变成两块仙晶呢?这不是巧立名目借机敛财,又是什么……” 还有人失望地抱怨道:“为何不允我等金丹修士进入山门?岂不是白跑一趟……” 与此同时,人群后方的林一神色微愕,随即哑然失笑…… ……… ps:啰嗦几句,昨夜一场豪雨至今,颈椎不舒服使得人昏昏沉沉,弄好了中午这一章庆幸地喘口气,距更新只剩下一小时!这就是没有存稿的窘迫,好在有很多朋友在支持鼓励,咱家唯有努力!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七十二章 两眼放光 感谢幽灵如风的月票支持!感谢人在云端、px人淡如菊、开心大门牙的捧场支持! ……………… 山坡前聚集的这些人,一多半是金丹的修为,余下的则为元婴修士。星巧门突然变卦,让众人有些措手不及,只有林一稍显意外后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咦?这位不是林道友吗!看到了没有,便是杜某都白跑了一趟!不知是那个不开眼的东西敢到飞云嶂寻衅,平白无故累及我等……” 一个人影晃到了眼前,正是那道元门的杜长老。他认出了林一,打了一声招呼后不忘继续发着牢骚。见对方突然皱起眉头,其不明就里,转而抬头看去,带着满脸的敬畏又道:“是前辈高人驾临……” 十余道人影从空而降,竟然都是化神以上的修为。在场众人纷纷闪开了地方,各自躬身施礼不敢怠慢,便是星巧门的那几个弟子都是拱手相迎,可见来者的非同一般。 众人见礼之时,唯有林一背手而立,根本没有诚惶诚恐的模样,反倒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些姗姗来迟者。十五个衣着相貌各异的修士,皆为化神以上的修为。其中被众星捧月的两个老者,已至炼虚初期。还有昨晚星巧阁中遇见的那个老者,赫然已是化神中期的修士,正带着居高临下的神态看来,脸色忽而一怔…… 那位杜长老同时察觉到了什么,忙侧首看向一旁的那位林道友。对方神情如旧,而周身上下的威势迥然大变,从金丹初期乍然提升至元婴,接着更为的深不可测…… “原来是位前辈……”随着杜长老的一声惊呼,左右的一伙金丹修士连忙躲闪回避。 林一周身的威势直至化神中期,这才安稳下来。他对四周的惊慌视而不见,缓步越过人群。 那十五个修士早已留意到了这边动静,一个个神色疑惑。一位化神的修士,藏身于一群金丹、元婴小辈之中,有意思吗? “林某,忝为玄元观观主!呵呵,见过诸位道友!”林一笑容随和,举止洒脱,颇有几分谦谦君子的模样。他又冲着那个惦记着自己法宝的老者甚为熟稔地说道:“价钱好商量,原有的价钱打上八折,如何……” 突然现身的年轻人修为不弱,且与同伴早已相识,诸位高人便各自放下心思,纷纷举手寒暄。其中那老者已神色如常,笑道:“呵呵!我说林道友、林观主,你昨晚……何苦来哉,叫吾玄情何以堪……” 此时,星巧门弟子分列山门的两旁,拱手说道:“时辰已到,各位前辈,请……”在数百人的关注之下,十余位前辈高人鱼贯走向山门。 林一到了那自称吾玄的老者身前,报以微微一笑。正如之前星巧门弟子所说,化神以上的前辈乃上宾,进入山门不要仙晶。他听得到这个规矩后,便暗自腹诽不止。早知如此,何苦来哉呢!不过,昨晚算是小有收获。这般下去,一日五十块仙晶,一个月便是一千五百块,一年下来又是多少…… 吾玄与林一并肩走在一行人的后头。他见对方不计前嫌,还掰着手指头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好奇问道:“林道友气度不凡,想必玄元观大有来头啊!恕我孤陋寡闻……呵呵!”他欲言又止,弦外之音浅而易懂。千万里之内,就没有听说过有化神修士坐镇的这么一个玄元观,还为了一块仙晶落魄如斯…… 林一随着众人走过了山门,循着石阶往山上而去。他一本正经地说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来自衡日州,那可是荒僻之地,加上吃饭的人多,这才被逼无奈啊!”这话还真没有乱说。他从衡日州一路赶来之后,提升修为,祭炼分身,帮着老龙恢复并重塑元神,以及虎魂与那个千尘等等,可都没有着落呢!玄元观观主的身份,更是如假包换! “我那件法宝算你五十块仙晶如何?这交情归交情,买卖归买卖,不能再少了……”没说两句话,林一还是忘不了旧事重提。吾玄连连摆手回绝道:“我也不富裕……” 两人边走边说,上行百丈远,来到了一片巨大的山坪之上,眼前的景物随之一变。 只见宽阔平坦的一方所在,矗立着一座三丈多高的鼎炉,正自赤炎氤氲而炙热逼人。其不远处的峭壁上,刻有‘星落’两个古体大字。再去数十丈,则坐着一个个星巧门的金丹、元婴弟子,无不神色振奋…… 在鼎炉的四周,守着三位化神的修士,各自目不斜视。几丈远外静静站立一位清癯老者,脸色稍显阴沉,遥遥拱手说道:“天星子见过诸位道友!未能远迎,见谅……” 宾主寒暄之际,林一不免跟着敷衍了几句,趁机四下打量。此处可以俯瞰山门,一大群金丹弟子正翘首眺望。山坪尽头的那鼎炉甚为不凡。还有高峰壁立,气势巍峨…… “这位道友面生,还请赐教……” 林一正自四下里乱瞅,恰好碰见天星子那深邃难测的眼光看来。他从容自若地拱手笑道:“在下来自偏远之地,人称林观主是也!因久仰门主大名,这才与吾玄道友结伴登门拜见,呵呵……” 闻言,一旁的吾玄微微一怔。方才不过是凑巧碰上了而已,彼此相识不过一刻,谁与你结伴?还有,人称林观主倒没什么,你怎不好这般自报名号,这不合礼数啊…… 天星子在那个从未谋面的年轻人的身上打量不停,神色不明地点了点头,淡淡说道:“林观主,幸会!列位,请自便……”他冲着众人轻轻颔首,随即大袖轻甩转身返回。 距鼎炉五十丈开外的地上,一字排开摆放着十五个蒲团子。星巧门显然对来宾的人数早已知晓,却是忽略了林一这个不速之客。众人修为不同,落座之际不免要分个尊卑长幼,彼此谦让之际,他径自寻了个蒲团坐下,还随和地招呼道:“吾玄道友!这边请……” …… 一炷香之后,等在山门外的元婴修士有半数来到了山坪上,尚有二三十人之多,各自在一排前辈的身后席地而坐。林一回头看了下,又伸出手指扒拉起来。心忖着,一个人收取两块仙晶,这么多人便要收取五六十块仙晶!昨晚提心吊胆的收成也不过如此啊…… 见一旁的吾玄端坐不语,林一嘴角上扬,含笑轻声说道:“我那件法宝着实不差,你倒是说一个折中的价钱……”对方眼光斜睨,沉吟了片刻说道:“我最多出五块仙晶……” 一件化神法宝,至少可以卖出五块仙晶,这是本地的行情?林一不满地撇了撇嘴角,说道:“你还不如那些元婴小辈来的大方!看看人家,为了观摩一场炼器,可是毫不吝啬……” 吾玄不为所动,拈须说道:“林观主有所不知!那些元婴小辈手里的仙晶,皆为倾尽一门一派之力而来,于观摩炼器之外,另有所得啊……“ 便于此时,守在鼎炉前的一位化神修士起身走了过来,扬声说道:“为显诚意,来到我飞云嶂星落坪的小辈,每人一件上品法宝!”说着,他袖袍轻抖,一片光芒如星洒落,那些元婴修士的面前霍然出现一把把品相不凡的飞剑,随之引来一阵道谢声…… 以炼器为名来卖东西,这法子不错!林一冲着吾玄点点头,说道:“了然……”对方不明其意,索性来个不予理会。 那个星巧门的化神修士返回到了鼎炉之前,天星子的话语声缓缓响起—— “我星巧门传承至今,以炼器扬名于世。道法百变,岂可固步自封。海纳百川,集众家之所长,方可精益求精……” 应该是时辰差不多了,天星子来了一番冠冕堂皇的开场白之后,便与三位弟子示意了下,同时伸手凌空点去。随之便是“叮——”一声,激越的脆鸣响彻四方,那鼎炉的上盖突然冲天而起,悬而不落…… 在场的众人凝神观望,便是林一也跟着好奇地瞪大了双眼。如此声势,究竟炼制个什么宝物? 这一刻,鼎炉的上方好似火云燎天,赤焰滚滚之中,倏然飞出一截水桶般大小的东西。随之刹那,天星子神色谨慎,双袖疾挥,法诀不断。周围数十丈内,尽为炽烈的气机所笼罩。威势逼迫之下,使得旁观的晚辈弟子诧然不已。 眨眼之间,那截‘木桶’变作一丈大小,犹自悬在鼎炉一旁的十余丈高处翻滚不止,情形颇为的诡异。而紧接着又是一截‘木桶’飞出,好似见风就长,竟是‘砰’的一声与前者连为一体…… 不过少顷,鼎炉之中又是相继飞出了三截‘木桶’,在一串串蕴含元力的法诀加持之下,首尾契合,霍然变作一个五六丈长、一丈多粗细的奇怪东西。其状如巨大的长卵石,四周浑圆而无棱无角,上面火焰缭绕,叫人一时难明究竟。天星子师徒四人又是一阵忙碌…… 半个时辰之后,鼎炉恢复了原状,赤焰消散,灼热尽退,唯有那奇怪之物犹自在半空中静静悬停,时不时闪过一层奇异的光芒,好似随时要挣脱束缚追风逐电而去。 星巧门的师徒四人略显疲惫,却各自神色欣喜。天星子缓缓站起身来,不无自得地抬头仰望,转而眼光掠过四周,抚须傲然说道:“众所周知,没有合体的修为,难以穿越星域。而凭借星舟,却可来往自如。为此,我费尽周折寻获炼制星舟秘法,苦心尝试了数百年,今日略有小成……” 且不管他人如何,此时的林一暗自诧异,两眼放光……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七十三章 所言当真 第八百七十四章 七盏灯台 第八百七十五章 人死灯灭 感谢ne_dai、福利005、rayray1111、o老吉o的月票支持!感谢px人淡如菊、曰月不是明的捧场支持!!! ……………… 在那灯火熄灭的一瞬间,林一的心头猛地一跳。采应子与杞婴同时有所察觉,各自侧目,神色微愕…… 山洞的当央,环簇在一起的七盏灯台,形若一方祭台,诡异中透着几分静穆。长明的灯火,只剩下了六盏,犹自在夜色幽幽闪亮。六点黑色的火光,恰似六只寂寞的眼,看透了虚空,直至孤独的深处,叫人神魂难安…… 三人愣怔之际,山洞内的情形又是悄然一变。“扑——”的一声轻响中,没了灯火的灯台,忽有暗赤的血光闪过,随即缓缓沉入地下。转眼之间,黝黑的地面坚实如故,那盏灯台已踪影皆无。 看着那依然存在的六盏灯台,采应子禁不住惊嘘了一声。神识之中,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而适才的一切,可是亲眼所见…… 顾不得多想,采应子忙转身看向另外两人。杞婴同样是满目诧然,一时无措。那个林观主不再饮酒,而是从地上爬起,神色狐疑不定。 便在此时,有轻微的脚步声踏破沉寂而来。一个鬼魅般的人影出现在黝黑的洞口之中,正是鬼匕。他看着洞内的三人,淡淡问道:“你等还在此处,可见青叶道友返回……”话未说完,其转向灯台,神色稍微微一怔,自言自语:“灯火缘何少了一盏……?” 见来人犹如癔症未醒,采应子不答反问道:“你与青叶前后脚出了山洞,怎会不见了她的下落?” 闻声,鬼匕忽而‘啊’了一下。他看向采应子,眨巴着双眼,回道:“青叶与我结伴出行,回头便不见了她的踪影。我还以为她胆怯返回,谁料并非如此……”其缓缓垂下头,幽幽说道:“洞外的情形,着实吓人……” 话至此处,鬼匕走到了原来待的地方,慢慢坐了下去。少顷,他盯着那仅存的六盏灯火,脸上似笑非笑。 采应子看了看鬼匕,又转向杞婴。彼此相视片刻,他转首说道:“林观主,是否有意出洞走一遭,有我三人携手,可保无虞。” 林一的眼光从灯台移向了那个鬼匕,掠过采应子两人后,又投向那黝黑的洞口。未几,他嘴角一撇,说道:“听说洞外吓人,我胆小!” 采应子脸色一沉,却听很少出声的杞婴开口说道:“情形莫测,小心为上!”他手拈长须,稍作沉吟,点头应道:“亦罢!等天星子与吾玄回来,再作计较不迟。” 寂静的山洞内,四人坐回原来的地方。采应子与杞婴心绪不宁,各自散开神识,不愿放过周围的一方一寸。鬼匕对洞外的一切讳莫如深,默然独坐。 林一不再关注灯台,而是低头打量着自身,神色微讶。他随后双手结印,吐纳调息。此处魔气萦绕,难得一见…… 不知不觉中,一个时辰过去。静坐中的林一忽而睁开双眼,暗暗松了口气。恰于此时,洞口有动静传来。他扭头看去,神色为之一动。 青叶慢慢走入山洞,疲惫的神色中略显茫然。她与其他三人颔首示意,随即看向鬼匕不解问道:“为何舍我独去?” 那女子的突然现身,让采应子颇为诧异,失声道:“你没死……”不远处的杞婴抚须不语,却是跟着点了点头。少顷,他二人不约而同转向鬼匕。对方笑容如旧,却略带苦涩地自语道:“你问我,我又问谁!” 青叶轻轻摇头,以手掩胸,犹自惴惴不安。她款款走回到自己的地方坐下,这才冲着一脸疑问的采应子说道:“我出了山洞,随即被雾霭吞没。待辨清了方向,却已不见了鬼匕道友的身影,只得匆匆返回……” 采应子恍然,神色稍缓。他瞥向杞婴,说道:“此前倒是错怪了鬼匕道友!”对方不动神色,眼光却是落在了那灯台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 鬼匕带着一成不变的笑容,轻声说道:“错怪了又能怎样!只怕此番人财两空啊!” 这个人的话语不讨喜!采应子不以为然地呵呵一笑,转而与青叶说道:“此间魔气甚重。非魔修者,难免受其困扰。”他顿了下,接着问道:“你方才是否有所发现,天星子二人又去了何处?” 回到了山洞之后,守着灯盏,在黑色的火光映照之下,青叶好似从容了许多。她看着缺失的灯台,说道:“在洞外什么都看不见,更无从知晓天星子与吾玄的下落。不过,我清楚记得,此处曾有七盏灯火,为何如此……” 为何如此?自从跌入到了这个山洞之中,一切都叫人无法揣测。采应子还是耐着性子将此前所见分说一二,果然使得青叶愈发糊涂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静坐的五人皆抬眼看向洞口。 脚步声轻轻作响,临近洞口的时候戛然而止。随着一个身影出现,久去未归的吾玄回来了。没了那令人熟悉的随和笑容,只有一脸的阴霾。此外,他手里还拎着一个人,竟然是天星子。 “扑通——”一声,天星子落在地上。其生机断绝,显然已死了多时。 见此情形,山洞内五人纷纷站起身来。杞婴紧紧盯着吾玄,眸中寒光闪动;鬼匕笑意转冷,神色不明;青叶稍显慌乱,一时无措;林一轻轻皱眉,默不作声。只有采应子抬脚往前走去,急急问道:“出了何事?” “道友止步!” 采应子才要动身,突然被洞口前的吾玄出声喝止。未几,他无力地摆摆手,又重重叹了口气,沉声说道:“返回途中,意外见到了天星子道友的遗骸。其死因不明,我只得来向道友们请教。他乃炼虚的前辈,加上彼此相熟多年,我即便是有心加害,却力有不逮啊!话已至此,还请各位切勿猜疑,以免彼此伤了和气!” “扑哧——” 吾玄的话音才落,吓得猛地往后一跳。随着一声轻响,地上突然冒起一道黑色的火焰,那具尸骸伴之瞬间燃烧殆尽。天星子,那个星巧门的门主以及炼虚的高人,已然化作了飞灰。 “不该如此啊……”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吾玄失声自语。忽见洞内的五人逼了过来,他知道方才的一番话白说了,忙道:“天星子身遭魔煞阴火,着实出乎意料。而我若是暗藏歹意,此时岂敢返回……” 采应子停下了脚步。杞婴、青叶、鬼匕以及那个林观主,皆跟在他的身后。这一刻,五人颇有同仇敌忾的架势,摆明了要寻吾玄的麻烦。毫无征兆之下,一个有着炼虚修为的高人,说死就死了,不能不叫人为之震愕。而促成秘境之行者,难逃其咎。 “据我所知,衡天仙域内,修出魔煞阴火者闻所未闻。而你一介化神的小辈,三番两次提起这个魔煞阴火,倒是叫人好奇啊!”采应子既要发难,话语里毫不容情。他继续咄咄逼问道:“将我等诓骗至此,究竟有何图谋,还请从实招来!如若不然,你难逃一死!” 吾玄神色焦急,百口莫辩,禁不住顿足甩袖,恨恨说道:“我此前对秘境中的天煞阴火一无所知,只因天星子道友的赐教才算略有见识。”他指向十余丈外的灯台,继续分说道:“天星子道友曾说,此火来自远古,阴寒奇绝,威力非凡,只要不轻易触动,并无凶险。我句句属实,并非有意欺瞒。至于秘境中为何不见仙晶与宝物,我……那灯盏为何少了一个……” 林一跟随在采应子几人的身后,颇有落井下石之嫌。不过,他在留意着四周动静的同时,始终在紧紧盯着吾玄的一举一动。对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眼神,都令其揣度不已。 采应子却因吾玄的神色躲闪而心头火起。天星子都死了,说不定下一个便会轮到自己。他话语转冷,周身杀机一盛,叱道:“哼!顾左右而言他!吾玄,你还不交出那枚图简,并道出秘境的真相,更待何时……” 眼前的这几位,皆非易与之辈,更莫说还有两个炼虚的高人。吾玄再顾不得询问灯台的蹊跷,大声说道:“且慢!我这便奉上图简……”说话间,他手上多出一物,却是猛地用力捏碎。霎时间,一道光芒闪过,其人影倏然遁去。 见状,采应子大怒。他才要动身急追,却被人出声劝阻。少言寡语的杞婴,手扶银须,于此时出声说道:“切莫莽撞,以免中计!” 采应子心头一懔,怒火渐熄。天星子同为炼虚的修为,还不是难逃一劫,更遑论他人?他暗自权衡之时,有人恍然惊道:“方才消失的灯台,正是属于天星子所有……” 在场的几人循声看去,只见鬼匕的脸上带着莫名的笑容,手指着仅存的六盏灯台,幽幽自语道:“人死灯灭,原来如此……” 七人来到秘境之中,皆拜那七盏灯台所赐。真如鬼匕所说的那样,每盏灯台都对应着一个人。那方才消失的灯台,岂不正是天星子的那一盏…… 莫名之际,寒意陡然,令人心绪纷乱。于此刹那,在场的五人皆是心头一跳,禁不住瞪大了双眼。 那仿若恒久长明的灯火,于无声无息之间,又灭了一盏……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七十七章 果然是你 感谢奥利奥、悠哉123、川上仙、真元子的月票支持! 月底最后一天,虽没加更,却是加量的一章,只为求张月票!每月订阅十元的都有一张月票,双手斜伸四十五度,带着星星眼,月票有木有!!! ………………………… 四点灯火,犹如夜色中的四点星光,幽远,寒冷,神秘莫测。 灯火未灭,并真实存在着。连同林一在内的四人,不约而同地暗松了口气。 秘境之中,四下里危机难料,这诡异的山洞成了唯一可以落脚的所在。而置身于此,又总是让人心神忐忑。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返回山洞的四人,各自回到原来歇息的地方。或者,每个人还有了一盏属于自己的长明灯。 四个人盘膝静坐,都不说话。或许是连番遭致惊吓,早已让人心神疲惫,亟须好好歇息一番。 几个时辰转眼即过,算起来这已是秘境的第二日。山洞内寂静如昨…… 有人发出一声轻咳,另外三双眼睛倏然睁开,随即闪过一丝庆幸的神色。四盏灯台,一个不少。 采应子那紧绷着的脸色舒缓了许多。他手拈长须,出声说道:“以此看来,无人独自行事,且彼此同处一室相互照应,便不会再生意外。只须待到下个月的月圆之时,厄境可解也!” 杞婴微微点头附和,林一默不作声,只有鬼比不以为然地自语道:“首日死三人,翌日又几人……” 修士乃方外之人,百行无忌,却耐不住有人这般重复着晦气的话语,且如此的应景。采应子哼了一声,说道:“我等既然同舟共济,便不得有所隐瞒。鬼匕,你昨日欲言又止,今日不妨道明其中的原委,以免彼此猜忌而节外生枝!” 鬼匕的眼光从灯台上移开,一一掠过在场的三人,转而盯着身前的空地,自言自语道:“是否明白其中的原委,都无妨。自从你我踏上那灯台的一刻,一切便已无法挽回……” 林一静静听着,若有所思。杞婴转向那四盏灯火,脸色阴沉。采应子神色一动,问道:“你是说那灯台暗藏蹊跷……?” 鬼匕不置可否地幽幽一笑,接着说道:“我虽不谙魔道,却听说它有一种来自远古的法门颇为霸道。而那灯台之中所藏着的,极似那传说中的魔禁……” 缓了一缓,鬼匕不理采应子的错愕,自顾接着说道:“鬼修中,有魂禁之术。我修炼多年,自以为造诣不凡。如今反遭其道,虽有所察觉却为时已晚。列位不妨留意元神命魂,便知我说的是真是假……” 想不到鬼匕会有此一说,采应子与杞婴忙查看体内的情形。林一并未慌乱,只是神色中稍显诧异。 不过少顷,采应子失声惊呼道:“元神的周身好似多了一层魔气,微乎其微。若非留意细观,绝难发觉……”不远处的杞婴怔然失神,显然彼此的境遇一般无二。 鬼匕苦笑道:“若所料不差,那必是远古魔禁!我曾暗中大费周折,却徒劳无功!如今,每死一人,禁制威力倍增,徒呼奈何……” “真的无法可解?”采应子失去了镇定,却不甘心。 鬼匕说道:“这远古魔禁与我门中魂禁的法理相通,玄妙各有不同。那灯台,便若鬼修中魂牌的一种,已将我等命魂禁锢。牌碎魂消,灯灭人亡,无法可解!” “这魔禁为谁所有,这陷阱为谁所设,你可知晓?”采应子的神色有些狰狞,嗓门渐渐高了起来。他对鬼修的魂牌略有所知,不由暗生惧意。命魂被禁,生死不由己…… 鬼匕神色如旧,淡淡笑道:“三位道友尸骸无存,便是乾坤戒都不曾留下,分明有人暗中作祟,却始终不愿现出真身来……”他抬眼看向采应子、杞婴与林一,话语中透着些许的寒意说道:“那个人,或许是你,是你,是你,抑或是,另有他人……” “那人究竟是谁?为何杀了三人之后,迟迟不见动静……”按耐不住,采应子站起身来,满眼狐疑四下张望。 鬼匕轻吁了下,说道:“或许,那人还对付不了七人,这才分而杀之。当他……”话至此处,其脸上的笑容忽然不见了,手指前方,吃力说道:“他……果然就在此处……” 恰于此时,一盏灯火寂然而灭。与此刹那,鬼匕的身上却突然闪过一道黑色的火焰。他惨呼一声便欲挣扎,身子砰然炸开,迅即化作一线细弱的血光直奔那盏灯台。随着诡异的血色一闪,灯台倏然沉入地下。山洞内顿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之中,无边的恐惧覆顶而来…… 没有任何的征兆,一个化神的修士便这么没了?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却叫人惶然无措。惊悸难耐的采应子忽地转向一旁,厉声喝道:“是你……” 林一坐着未动,手中却抓着一只乾坤戒。死了四人,总算是遗留下一点东西。见采应子与杞婴皆虎视眈眈,他随口说道:“不是我!” 盯着那只乾坤戒,采应子的眸中凶光一闪,叱道:“鬼匕死前曾说,那人就在此处,不是你又是谁……” 林一神色沉静,理所当然地收起了乾坤戒,出声反诘道:“鬼匕亦曾说过,那人或许便是你二人中的一位……”他话声才落,采应子不由抬眼看向杞婴。对方面呈愠怒,冷哼了一声。 生死当前,那两人还是不免相互猜忌。林一从地上站了起来,又道:“鬼匕还说过,这山洞内或许藏有他人……” 杞婴适时起身,沉吟了下,手扶着银须说道:“我与老友相识千年之久,他断然不是那居心叵测之人!而这山洞内根本藏不下半个人影,你又何须假借鬼匕之口搬弄是非……”说着,他带着些许不满瞥了眼采应子,慢慢往前踱了一步,冲着林一冷冷说道:“一行七人,唯独你来历不明,且有意隐瞒了修为。若说你没有包藏祸心,谁会相信?” 林一眉头一皱,暗暗撇了撇嘴。此前施展遁法时的情形,还是惹来了猜疑。不过,没人隐瞒修为,只是你二人的遁法不济罢了。 采应子忽而恍然,忙与杞婴点头以示歉意,随即与对方一左一右逼向了那位林观主,不无杀意地说道:“老友所言极是!定是此人暗中作祟……” 自星巧门观看炼器以来,直至秘境之中,再至目睹那四人的一一死去,林一始终沉稳内敛且与人为善,很是随和圆滑的模样。可此时此地,两个炼虚的高人竟然同时发难,他强忍着的火气渐起,抬手扯出了天煞铁棒,带着几分张狂不羁的气势,出言讥讽道:“老子没有,也无须隐瞒修为!老子更没想过算计三个炼虚及三个修为不弱的化神修士。假借鬼匕之口又如何?谁说这山洞内便藏不下个人?那灯台之下便有玄机……” 言罢,林一根本不理会采应子与杞婴,而是迈着沉稳的步伐往山洞的当央走去。他兀自不依不饶,带着几分凛然的气势扬声叱道:“尔等本末倒置!一个个只晓得等着灯灭人亡而相互猜忌,全然忘却了祸事的根源所在。打碎了灯台,又能怎样……” 突然被一个化神小辈训斥,采应子与杞婴不以为忤,反倒是双双一怔。性情大变的林观主虽狂妄无礼,所说的却并非没有道理。此前为何就没有想起打碎灯台呢? 劫难来临,叫人惊悸莫名。而无论是带着与生俱来的敬畏去顺从,还是心存侥幸地去躲避,无非天性使然。而厄运当头,有几人会想去打碎它…… 有所顿悟,采应子与杞婴不及多想,各自召出一把飞剑来。 林一已到了三盏灯台的两丈远处。关键的时候,还得自己出头。既然不再藏拙,便无须有所顾忌。他抬手一抛,四点光芒倏然落入山洞的四角不见了踪迹。随后,其双臂舒展,作势便要抡起铁棒。 见此情形,采应子与杞婴各自手持着飞剑跟了过来。 便于此刻,那三盏灯火不分先后,同时倏忽而灭,山洞内一片黑暗。 灯台未毁,灯火已灭。采应子与杞婴顿时僵立原地,双双神色大变。先前四人皆难逃一死,这回终于轮到自己了…… 临危生变,林一眸中赤芒夺然而出。忽见地上飞出三道细微的黑光,他心头一懔,急忙喝道:“小心——”其猛地抡起铁棒急卷而去,山洞内狂飙骤起。 有了化神的修为之后,这还是林一首次全力施展修为。铁棒所及,呼啸阵阵,丝丝雷光扯破黑暗,天煞之威猛不可挡。那一点细微的火光好似遇上了天敌,来袭之势荡然无存。而采应子与杞婴却对危机的降临浑然不觉,犹自立在原地茫然无措。 林一顾不得多想,掷出铁棒拦向采应子,同时折身冲往杞婴,一连串的禁法随手罩了过去。而那两点火光快若电闪,不容相阻,倏然窜入两人的体内。转念之间,惨呼响起,两位炼虚的高人在魔煞阴火之中化为灰烬…… “砰——”的一下闷响,天煞铁棒击中石壁落在地上。 “扑、扑——”的一阵碎裂声中,禁法消散。 林一双脚落地,悻悻转过身来,眸中的赤芒刺透黑暗,将山洞内的情形尽收眼底。他神情妖异,嘴角冷冷翘起,抬手抓出一块乾坤阵盘。 山洞的当央,曾经的七盏灯台尽皆无踪,只留下一方黝黑光滑且坚硬异常的地面。 林一不慌不忙地双脚叉开,手持阵盘用力往下一拍。乾坤四象旗阵霍然而成,整座山洞笼罩在一片白色的光芒之中。 缓缓直起身来,林一挥臂抓去,随之“锵——”的一声。那铁棒凌空飞起,入手竟有金戈交鸣的气势。他下巴轻抬,带着怒意骂道:“藏头缩尾的东西,与老子滚出来!” 林一不能不发火!被人戏耍至今,始终如坠迷雾而难辨端倪。好不易明白了过来,一行人死得只剩下了他自己。正如鬼匕所说,踏上灯台的那一刻,厄运已然降临。可老子还没死,这事儿便没完…… 山洞内只有骂声回响不绝,除此之外,什么动静都没有。 林一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双手抡起了铁棒,冲着灯台所在的那块地方便狠狠砸了下去。 “轰——”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闷响,地面上闪过一层黑光,铁棒猛地弹起,迫使林一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而那块光滑坚实的地面,毫发无损。 禁制?老子还不信了! 林一眉宇间杀气重重,眸中血光闪动。他往前走了几步,‘夺’的一声,铁棒杵地。待稍稍站定,其上下肌肤顿时有片片鳞状的隆起,随之黑气萦绕,魔龙威势顿现。 不作迟疑,林一撩起衣摆,力贯右脚,猛地往下跺去,沉声喝道:“破——”于此刹那,其周身陡然浮现一条煞气汹汹的龙影,倏然冲向地面—— “喀喇——” 一阵轰鸣过后,道道黑光炸开,化作涟漪碎裂,地面上一层无形的禁制崩溃殆尽。 哼!老子的‘解龙诀’专破禁制!尚不待林一得意,那黝黑坚硬的地面陡然裂开了一道豁口。他不敢怠慢,身形暴退,惕然凝望。 只见那裂开的豁口之中,突然冒出一盏、两盏……七盏灯台。灯火不燃,只有七盏灯台环簇一起,还有淡淡黑雾氤氲升腾。少顷,那魔气成团缓缓浮起,随即化出一道人影。 此情此景,即便是林一有所猜测,还是大出意外。他看着那熟悉的人影,禁不住恨恨啐道:“我呸!果然是你……”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七十八章 天魔九印 感谢tongai、jiadelao、桃iiris、ht_ctc的月票支持! 最后半天,再无力喊一声,月票有木有! 林一跪求月票、红票、订阅、捧场、口口相传的诸般支持! …… 随着那团黑雾慢慢淡去,一位清癯老者离地数尺悬立,正是早已死去的天星子。其面色阴寒,诡异的眼光中稍显错愕。冷冷盯着那个手持铁棒的年轻人,他带着低沉嘶哑的嗓音,略略生硬地缓缓开口说道:“林观主,你倒是不简单……” 人,是天星子本人。阴鸷的神情及说话的语态,还是那个天星子本人。而这一刻,林一忽又觉得自己遗失了是么。看着眼前从地下冒出来的老者,还有那七盏灯台,他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暗中破去魔禁,不畏魔煞阴火,怪不得……”天星子的话语渐渐顺畅,接着说道:“老夫看走了眼呐!你原来是妖、魔、仙三修,且真实的修为应在炼虚之上、合体之下。”稍稍一顿,他神色不明地问道:“林观主,你此前毁了星巧门的仙脉,此时又混迹于此,所欲何为?” 林一的眉梢微微耸动,静静打量着死而复生的天星子。那不是魂体,乃是有血有肉的一个人,且修为同样在炼虚与合体之间,周身上下透着莫名的诡异。由其散发出来的威势,虚幻不实,渐趋稳定…… 正如这个天星子所说,在跌入山洞的那一刹,林一便察觉到了灯台的蹊跷。一丝魔气悄悄渗入体内,并试图禁锢元神命魂。却不想鬼匕首同样有所发现,自知难逃厄运便自叹自怜,使得在场的其他人一度将其认作是包藏祸心者…… 当时情形不明,林一不敢大意。在山洞异变以及众人相互猜忌争执的时候,他一直在暗中对付体内的异状。 魔气或许不可怕,可怕的是其中的禁制与一丝魔煞阴火的气机。换作他人,譬如自称熟谙禁制的鬼匕之流,遭遇如此窘境依然无法可解,只能在绝望之中听天由命。可林一并非常人,他不仅有一体三修的元神,还有初踏门槛的‘解龙诀’,更有天煞雷火…… 按照老龙的说法,天下之火十二种,天煞雷火乃是排在第四的非凡所在。有此异火在身,不畏魔煞阴火之威。此外,‘解龙诀’自诩可破万般禁制,虽尚未大成,却足以对付威力残缺的魔禁…… 当异变迭起,众人陷于恐惧中而难以自持的时候,林一已慢慢摆脱体内的困境。他躲在一旁,在诡异莫测的谜团中抽丝剥茧,暗中揣测…… 置身于秘境之中,并无想象中的仙晶与宝物,林一便猜测这是天星子与吾玄联手布下的困局。来时途中天星子几次看似公允实则偏袒的话语,不能不让人起疑。 此后,天星子突然死去,被林一当作是那二人合谋之下的障眼法,不外乎混淆视听以便暗中行事。而吾玄呈现出来的惊慌失措却不似作伪,着实叫他一时糊涂起来。莫非暗中还藏着一人…… 林一不放过每个人的一举一动,慢慢打消了对鬼匕的猜忌。在青叶离奇死亡之时,那人的神情中除了绝望,便是深深的恐惧,且对质疑不作任何的回避与辩驳。其身为鬼修,专修神魂之道,深悉魔禁的可怖,这才听天由命…… 不过,鬼匕那句话倒是暗合林一的心思。‘对付不了七人,才分而杀之’,表明那个躲在背后的对手同样有所顾忌…… 诸般种种,天星子的现身,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而此时,或许另有玄机…… 一番心念急转过后,林一下巴一抬,冲着天星子说道:“我寻幽探宝来了,并无不良企图。而你设下此局陷害同道,真他娘的歹毒啊!”看着对方身下的那七盏灯台,他转而好奇问道:“你既然持有魔煞阴火且擅长魔禁,为何不将我等一并斩杀,反而要大费周折故弄玄虚呢……”话未说完,其又佯作恍然状,说道:“我明白了!你原本不想杀了吾玄,只因他露出了破绽……” 天星子对林一的嚣张熟视无睹,那阴冷的眼光中闪过一丝嘲讽的神色。他好似无心隐瞒,不紧不慢地说道:“太过精明的人,命不长久。而来到此处的,皆难逃一死。不知你又明白了什么……” 林一点了点头,带着一抹冷笑接话说道:“吾玄早知你会诈死,只是没料到你会被魔煞阴火焚去肉身。唯恐遭致同样的下场,又恐众人发难,其本人索性掉头便逃。可笑他手持舆图,却对此间的情形一无所知,显然是受了你的蒙骗……” 天星子孤零零悬在灯台之上,形同鬼魅,阴沉不语。 林一继续说道:“我与采应子及杞婴去追吾玄,山洞内只剩下了两人。有机可趁,你便除去青叶嫁祸鬼匕,好让我等内讧火拼。好在大伙儿没有上当,你再下杀手……”顿了一下,他又道:“接连杀了两人,所获神魂之力亟待化为己有,你便为此又等上了几个时辰……” 天星子周身的杀意陡盛,两眼中寒光闪动。 林一嘴角一撇,自顾说道:“到了今日,你见鬼匕太过精明,且言语中隐隐道破此间蹊跷,便来了个杀人灭口,并将其乾坤戒留下,无非是嫁祸栽赃的故技重施罢了!我只得站出来,扬言要毁了灯台,这才逼得你全力出手。而你……”话未说完,他突然掐动手诀,山洞内云雾顿起,杀机弥漫。 天星子环顾四周,神色不屑。 乾坤四象旗阵已然启动,林一话语一转,叱道:“你究竟是谁……” 天星子回首看来,稍显错愕,说道:“我是谁?” 林一横起了手中的铁棒,叱道:“据我所知,天星子乃炼器大家,并非出身魔修。而如今你不仅擅长远古魔禁,还持有衡天罕见的魔煞阴火。若说你是天星子本人,老子根本不信!” 天星子的脸色微变。他诧异地看了眼林一,又手扶着长须低头打量,周身上下顿时涌出一层淡淡的黑雾。少顷,其忽而桀桀一笑,自语道:“只须离开此处,我便是天星子,不由人不信!” 林一看似了然一切,却尽为猜测。而当猜测突然成为了事实,还是令其心头一沉。他顾不得套问对方的真实来历,急忙掐动手诀,沉声喝道:“今日有我无你!” 天星子抬起头来,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小小阵法,又奈我何?你终将化为一缕精血,壮我魔力……”话音未落,地上七盏灯台倏忽一闪没入他的体内。随之刹那,其周身黑雾缭绕,威势惊人。 林一暗嘘了下,猛地跃起,身影消失,只有天煞铁棒掀起的一团黑云急袭而去。敌我相距如此之近,眨眼间便响起了震耳的轰鸣—— “砰——”的一声,黑云顿消,十余丈外冒出了林一的身影。他双脚落地站稳,神色错愕。凭借阵法之威,适才的一击依然占不了便宜…… 此时的天星子,有着不输于炼虚后期的修为。其面带冷笑,兀自悬空而立,手中所托着的一方虚幻的灯台正缓缓散去。 林一不甘作罢,随手打出一个法诀。凌厉的杀机狂虐,天星子顿时被困在一团翻滚的云雾之中。时不我待!他拎着铁棒便要往前,却又猛地停了下来,禁不住瞪大了双眼。对方面对凶猛的杀阵无动于衷,而是大袖急挥,双手飞快祭出一串串的法诀,迅即叠加成印,无匹的威势随之骤然而起,叫人惶恐难安…… 看着那似曾相识却又陌生的手印,仿若凡人在半夜中撞见了鬼影,惊得林一心头突地一跳。若如己所料,对方所施展的神通定然威力非凡。而山洞之内,阵法之中,他林观主根本躲不过那一击。不敢有丝毫的侥幸,其猛地丢开天煞铁棒,双手飞一般舞动,相仿的手印骤然而出。 便在林一才将祭出三十六道手印,随着天星子手指一点,一头小巧的双翼白虎凭空而出,转瞬化作数丈大小,以惊涛狂澜之势呼啸而来,直待毁天灭地。 间不容发之际,一只黑色的大斧破空而出,悍然迎向那头白虎。与此同时,林一四肢乃至双颊迅即布满了龙甲。 不过刹那,光芒刺目,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陡然炸开,狂飙横卷四方,紧接着又是连声撕心裂肺般的轰鸣—— “哐——” “喀喇喇——” “砰——” 大斧撞上白虎的瞬间,天崩地裂般连番巨响之中,乾坤四象旗阵瞬间崩溃,林一便如遭致狂涛怒袭,猛地倒飞了出去,‘扑通’一下狠狠摔在了石壁之上,令其气血浮动,神魂恍惚,几近难以自持。 阵法不再,云消雾散。悬空而立的天星子身形晃动,神色诧然。他看着狼狈不堪的林一,阴鸷如旧的神情中带着几分愕然,冷冷叱问道:“你怎懂得远古‘天魔九印’?你是谁……” 林一从地上爬起,自查无恙,虚空抓过天煞铁棒。忽听对方说出的‘天魔九印’四个字,他不由得一阵心神错乱。天、地、人,三式魔印已是自己最大的倚仗,可人家不仅一眼看出端倪,还甚为笃定地道出了天魔九印…… 天魔九印?林一的眼光掠过四周,即便有自己人魔印的相阻,那坚不可摧的乾坤四象旗阵还是支离破碎。要是再来几式自己没见过的天魔九印,老子化成一缕精血并不意外啊! “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林观主是也!” 虚张声势地喊了一嗓子,林一突然在原地失去了身影。眨眼之间,他已蹿出山洞数千里,俨如一头脱笼的亡命之兽。而秘境就这么大点的地方,又能逃往何处……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七十九章 渡你成仙 第八百八十章 秘境魔骨 第八百八十一章 我的女王 第八百八十二章 吓唬谁啊 感谢责编天边流云、人要厚道、kh9o、有情铁手、云上云下午、潭幽云疏影、qu名字麻烦、傻鸟我去的月票支持! 感谢kh9o、开心大门牙、px人淡如菊的捧场支持! ………… 随着笑声传来,一个人影八面威风地出现在了半空之中。他体态肥胖,披着华丽的轻纱道袍,颇显奢华富贵。而其颌下无须,方脸大耳,倒也气度不凡。 那人先是一番亲昵的恭维,之后缓缓落下身形,两眼中春光泛滥,虚张着双手带着无尽的怜爱与呵护之情柔声说道:“我的王!本国师闭关之中,惊悉大漠风暴甚猛,不禁叫人心慌意乱啊!匆忙赶来……邀天之幸,我的古丽女王安然无恙……” 古丽原本气定神闲的模样,还信誓旦旦地要将某人驱逐出宫。可谁想见到这位自称国师的胖人之后,再加上一通甜言蜜语,她忽而面呈娇嗔,甚为哀怨地恨恨投之一瞥,一双明眸中波光流连。而不过刹那,其突然脸色一寒,攥紧了手中的玉杖怒叱道:“你乃仙人,无所不能,且自诩义比天高,情比金坚,今日却坐视本王遇险而姗姗来迟……本王……老娘废了你!” 古丽冲着来者破口大骂,与之前那个高贵冷艳的女王判若两人,在场的随从皆躬身垂首不敢言语,好似对这一切早已司空见惯。躲在人后的林一却是用手摸着下巴,神色玩味。来的不仅是位炼虚初期的修士,还……还有让女王变猛虎的本事! 自称为国师的中年胖子双脚落地,冲着近前见礼的老臣力多大为嘉许地点了点头,这才抖动着一身的肥膘,带着谄媚的笑容迎向马车中那高高在上的古丽,低声埋怨道:“我的王!还请回宫说话!鞭挞、针刺、火烧、滴蜡,出云子任你发泄便是,休要叫随从们笑话……”说到此处,他正抬起媚眼轻抛,霎时却面皮突然一抽搐,变成酱紫,整个人目瞪口呆僵立原地。一个身着灰袍腰拴酒葫芦的年轻人慢慢从人后走了出来,那上扬的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嘲笑…… 一愣神的工夫,国师恍然过来,禁不住后退了两步,只觉得一阵羞臊难捱,却还是诧然失声道:“是你小子……” 林一在马车的前面缓缓站定,神色不明。九州一行来到衡天仙域,共有十人。加上花尘子,死了六人。他自己与百里川还活着,另外两人则下落不明。而此时此刻,不远处的那位全无高人风范的国师,便是在昊天谷中莫名失踪的出云子! 真的想不到,会在此处遇上这个打了数百年交道的故人。其不仅有了炼虚的修为,且躲在大漠之中成为了国师,还为了一个女王忘乎所以到如此窘迫且乐此不疲的地步!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便是如此吗?林一不动声色地说道:“出云子!尚有一事不明,你可有教我?”言罢,他背起双手,毫无征兆之下陡然拔空而起…… 出云子眨巴几下眼皮,不以为然地呵呵一笑,冲着四下里茫然无措的众人安抚道:“一个过去的小辈追随而来,本国师不免给予指点一二!力多,天色已晚,还不动身启程……”他又仰起一张肥脸,颇有担当地说道:“回宫之后,任凭我王处置!嘿嘿!回头见……”话声未落,其大袖挥舞,身子冉冉升起,仙人的风采卓然当空,引得古丽明眸焕采,欲怒还嗔,只有娇哼了一声,暂且作罢…… 离地三千丈,林一默然而立。下方传来侍卫的吆喝,接着便是马车挣脱沙堆带起来的一阵悦耳的铜铃声。一头头虎骏与那叫作沙驼的畜生,抖去满身的沙尘之后,在火把的带引下慢慢逶迤前行。残阳如血,大漠深沉…… “哈哈!当日一别,倥偬四十载啊!真可谓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徒呼奈何……”随着大笑声,春风得意的出云子出现在了十余丈外的半空中。林一淡淡瞥了他一眼,说道:“三十八年!” 出云子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笑道:“哦……哈哈!活了两三千岁,谁还会记得年月的零头……”他不忘暗中留意对方的修为,却一时看不清深浅。 林一的脸上跟着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说道:“我才四百岁,便已忘却了很多……不过,我却忘不了三十八年前的那桩旧事!”他神色不变,话语慢慢转冷,沉声说道:“我九州一行结伴来到了衡天仙域突遭横祸,危急关头被人泄露了身家底细,最终使得阴散人、闻白子、墨哈齐、公羊礼、松云散人惨死并被生吞了元神。被迫无奈之下,花尘子自爆元婴,落得个尸骸无存。林某身陷重围九死一生……” 闻得此言,出云子脸上的笑容没了…… “……若非有人出卖,我九州一行断不会遭致如此惨烈的下场!“林一轻吁了下,接着说道:“我想知道,究竟是你,还是公良赞,抑或是你二人联手行下这不仁不义之事,还请如实道来!” 出云子摇了摇肥硕的脑袋,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是说那几位道友都死了?你又如何脱身?还有一个百里川呢……” “你还没有回我的话!”林一的双眉渐渐竖起,面沉似水。 “怎讲?”出云子两眼一瞪,有些不满地教训道:“彼此相识数百年,异地重逢本是桩快事,怎可无端妄加指责呢!再者说了,你这小子尚且可以逃生,松云与闻白子等人皆是化神后期的修为,怎会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他忽又狡狯一笑,自以为是地说道:“小子,我对你可是知根知底!是否另有所图啊……”其言语间还是不经意地摆出了前辈高人的架势,又怎会对一个小辈的叱责有问必答。 林一静默片刻,忽而冷哼了声,衣袂长发轻轻飞扬,内敛的威势缓缓散出。随之刹那,他眉宇间煞气萦绕,阴寒的杀机顿时笼罩了这片天空。 察觉有变,出云子愕然道:“咦?你小子业已化神……”他随即又狐疑说道:“不对啊!怎会有炼虚合体的威势,你究竟是何修为……” 林一冷冷说道:“最后再问一句,是不是你暗中勾结天威、伏龙两家仙门?敢有半句不实,莫怪老子翻脸无情!” 出云子又是惊疑了一声,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带着一丝惋惜说道:“你怎会变得如此的蛮横霸道?那个进退有据,温良恭让的林一哪里去啦……”他双肩一耸,满不在乎地说道:“短短数十年,你最多修成了元神,又何必虚张声势呢!不妨将前后原委详尽说来,或许我能帮你一回!不然,一拍两散,我还要忙着去陪我女王,嘿嘿……”于其看来,林一不过是一个小辈罢了!翻脸又如何,吓唬谁啊! 林一周身煞气更重,不再废话,猛然挥动双手祭出一串法诀。不过瞬间,尚未黑尽的天空中忽有一轮明月乍现,带着冰寒的杀机轰然落下。 “你还真敢翻脸……”出云子惊叫了声,一道亮银光华倏然袭来,凌厉的气势竟然不容躲避。未及多想,他忙双手虚空一抓,九尊虚幻的大鼎霍然而出,挡在了身前。 “轰——” 恰如半空中落下一道惊雷,鼎影崩溃,威势如涛横卷四方,出云子猛地倒退了数十丈,气急败坏地说道:“我的神通来自师弟文玄子的九鼎,威力不俗,怎会不堪一击?你不是只有一记大斧的杀招吗……”之所谓知根知底,便是知晓对方的一切傍身的手段。他对林一当年成名的前后是一清二楚,此时才发觉一切不是那么回事儿。 林一默不作声,杀气凌然,双手挥动不停。一式月魔印,足以逼退炼虚初期的修士。且看老子的日魔印如何!眨眼间一轮灼日升空,夺目的光芒之下,万物不得遁形。 出云子心头一懔,叫苦不迭。只可惜自己的混元罩与闻白子的玄妙塔同归于尽了,不然又怎会如此的手忙脚乱。只不过,那小子怎会如此厉害…… “砰——”的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响起,出云子被那轮灼日吞噬而过。随着防身法宝炸开,其整个人影霎时消融在了炽烈的光芒之中。 林一不以为喜,幻瞳赤芒夺眸而出,再次祭出最后的三十六道法诀。闪念之间,人、日、月三印合一,黑色的巨斧霍然而出,风驰电骋一般劈向百十丈外的一方虚空。 “喀喇——”一声撕心裂肺的刺耳巨响中,虚空被巨斧劈开一道黑黑的缝隙,同时一个人影被击成了齑粉,而另一个出云子现出身形来,大惊失色回头一瞥,随即破空一闪便已窜向了夜空的茫茫远处。林一暗哼了声,急追而去。 不过半个时辰,出云子又丢下两具虚化的分身,再次亡命而逃…… 直至月斜星稀,数百万里之外的一个山谷之中,气喘如牛的出云子迫不得已停了下来。他的前方,有人背手望天,周身的杀气兀自不散,出声嘲讽道:“老子追得兴起,你怎么不跑了……” 出云子啐了一口,不忿地叫道:“即便是合体的高人,都难以识破我的隐身术,却躲不过你那双贼眼,奈何……”又急喘了几口,他忽又一阵莫名的感慨,长叹道:“四百年前,大夏海外的一个岛上,我曾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逼得无计可施。谁能想到,四百年后情景重现,莫不是这辈子注定要受你欺负……”话未说完,其禁不住自怨自怜起来,抱怨道:“在九州的时候,便知道你小子的一体三婴不可限量,终究有一日要凌驾于我等之上啊!故而,这才没有带着你前往仙域。谁想人算不如天算……” “这算是临终遗言吗?要不要我代为转告你那位女王……”林一转过身来,神色漠然。 出云子浑身的肉一哆嗦,猛地挥手叱道:“呸!我与古丽还要百年好合呢,你休得眼馋嫉妒……”见对方杀意渐浓,他又无奈地双手一摊,说道:“那日昊天塔生变,我情知不妙便暗中施展隐身术先行离去,虽途中多磨,好在侥幸来到大漠并隐修至今,对那后来所发生的一切并不知情,敢以道心起誓……” 林一皱起双眉,沉吟不语。出云子敢以道心起誓,便不会有假。或许,这也是所期待的一个结果吧!如若不然,只怕有人早已死在天魔印之下。片刻之后,他神色慢慢缓和下来,说道:“我此前逼问,你为何不如实作答,又为何要逃……” “岂有此理!”出云子胸膛一挺,慨然说道:“我出云子怎会是那唯唯诺诺之辈?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古丽女王钟情于我,并非没有道理……”话虽如此,他心头怨念一时难消。这还不是打不过逃不掉吗!当年的小辈大势已成,奈何…… 【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八十三章 天上人间 感谢书友人要厚道、雨落听风,老爷最帅、kh9o的月票支持! 感谢书友1乌鱼子、老吃客的捧场支持! ………… 山谷中,晨霭淡淡,一声怒吼打破了四周的寂静—— “公良赞!你该死……” 歇息了半宿之后,出云子找回了体力,可当获悉九州一行的凄惨下场并非谎言,便再也坐不住了。他晃动着肥胖的身躯,在原地踱着步子,脸上的肉抖动着,眼光阴沉可怖。 一块方石之上,林一端坐着,手里还拿着紫金葫芦,神色中透着淡淡的落寞。他将三十八年前所发生的一切,以及自己与百里川相遇的前后情形又说了一遍。不管是天威、伏龙两家仙门的残虐暴行,还是松云散人以及花尘子等人死去时的惨烈,无不令人唏嘘莫名。 一路走来,多少人就这么没了。脚下匆匆,奔波不停,不经意间回转身时,没有春花晓月的旖旎,忘了纵横驰骋的快意,只有孤独渐深,寂寞渐浓…… 出云子吼叫了一阵子,心里头舒服了许多,这才恨恨啐了一口,伫足于晨色之中,看着远方自语道“当年,昊天塔生变,我暗中施展隐身术逃出山谷后不久,撞见了几个衡天仙域的修士。他娘的欺生啊!见我服饰谈吐与其迥异,便上来盘问……”话说一半,他转身到了林一的跟前,摸出两个玉壶示意道:“品尝一下大漠的美酒!此乃王族的贡奉,为本国师独享……” 林一不看出云子,随手接过玉壶。国师的专贡酒,入口苦涩,稍后一丝甘甜悠悠泛起,令人回味。只不过酒劲稍显绵软,不够爽辣痛快! “……一番辗转之后,我便到了大漠之中……”出云子坐在临近的一块石头上,欲言又止,好似不愿提起过去的往事。片刻之后,他长叹了一声,接着说道:“已然如此,不知你又将如何?是与我在大漠中安逸度日,还是如百里川那般归隐山林……” 林一眼光斜睨,一声不吭。方才的出云子还是怒不可遏,颇有几分气概冲天的架势,而此时却神态如旧,十足一个知足常乐的富家翁。不!这可是一位有女王陪伴的大国师! 玉壶装酒不过两斤,一口便饮尽了。‘啪’的一声脆响,片片碎玉溅落。在晨辉的照耀下,草丛间星闪点点。 出云子无奈地闭上双眼,自命风雅地叹道:“哎呀!暴殄天物!美酒与美人,皆要细品慢尝才有滋味……” 林一举起了自己的紫金葫芦,辛辣入口,舌齿间残余的柔软绵甜一荡而尽。酒气轻吁,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年岁不过数百,却也算几世为人,尝过甘苦,懂得退让,这才跌跌撞撞走到今日。可我也知道,并非每一道沟堑都可以逾越,每一桩劫难都可以侥幸躲过,每一回的羞辱都可以坦然处之……” 出云子睁开眼,神色忽而变得谨慎起来。 林一接着说道:“当逾越不了躲避不过的时候,唯有以死力争,宁可玉碎,亦在所不惜!”他话语一转,看着出云子又道:“你问我以后该如何……” 出云子却于此时低下头去,很是爱惜地抚摸着身上的轻纱道袍,摆出装聋作哑的模样。 林一微微一顿,眼光中精芒一闪,沉声说道:“我要杀公良赞,灭天威、伏龙两家仙门……” 出云子一哆嗦,还是按捺不住抬头说道:“天威、伏龙两家仙门深不莫测,岂是你一人可以抗衡……”话至此处,他突然伸手作势扇了自己一耳光,依然暗暗悔恨不已。果不其然,对方毫不迟疑地接着说道:“有你这位国师相助,我怎会是孤军奋战呢……” 仿若被人揪住了痛处,出云子猛地跳了起来,大声嚷嚷道:“你糊涂呀?天威、伏龙或不可怕,背后的衡天门才是擎天巨兽!人家只须伸出根手指头,便可横扫仙域。莫要以为长本事了,你打得过炼虚中期、后期的高手吗?我是命苦才甘愿受你欺负,想要我陪着送死……老子不干!”他大袖子一甩,竟是背过身去,一口饮尽的壶中酒,犹自愤愤不平地直哼哼。 林一不为所动,周身透着隐隐的霸气,哼道:“哼!衡天门又怎样?敢有阻拦,假以时日,老子照样灭了他……”他瞥了眼那个背影,嘴角微微上扬,犹自冷意不减地说道:“我意已决,不容更改!你身为九州的修士,怎可弃同道惨死的大仇而不顾!真若放不下那个星海女王,我便助你斩断尘缘!” 出云子仿若再次受到了惊吓,骤然跳转身来,两眼闪动着凶光叫道:“动她一指头,老子跟你拼命……”忽见对方嘴角露出一抹捉摸不定的笑意,他怔了下,顿时泄气。所谓上了贼船不外如此,同伙胁迫相扰之下,从前的安逸时光算是一去不复返了,更莫说陪着女王逍遥度日…… 原地转两个圈子,出云子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彼此相识了数百年,你该了然才是啊……” 林一神色如旧,深沉说道:“了然!” 男女之情玄妙无穷,你了然个屁!当年不过是个练气的修士,便狡诈多智叫人难以对付,如今更是不得了啦!出云子一阵抓耳挠腮之后,手臂一挥好似在痛下决断,一张肥脸上带着几分郑重的神情说道:“等我……五十年!只待此间事了,公良赞不劳你费心,我定叫他血债血偿!你若肯等上百年,我便为你兵不血刃取下天威门,或者是伏龙门,你只须全力对付其中的另一家便可,如何……” 林一默默打量着出云子,不置可否地说道:“你已是两三千岁的老怪物,何以如此这般贪恋红尘……” “此言大缪!”出云子抬头挺胸,一脸正气地说道:“不经红尘历练,还修什么道,成什么仙!”说着,他双手背后,气度威严地又道:“之所谓,修炼为静,红尘为动,动静合宜,方为道之真体!” 林一眉梢一挑,不得不点了点头。 出云子兀自端着高人的架势,细长的双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不屑道:“你枉活了数百岁,至今还是纯阳之身,俗语中的‘童子鸡’,岂能领悟红尘妙法!嘿嘿……”他禁不住猥琐一笑,却强自带着几分矜持教训道:“道友不闻,饱后思味,浓淡之境顿消;色后思淫,则男女之间尽绝也!故而本国师,常以事后之悔悟,破临事之痴迷,则道心常在而无不正!” 林一嘴角牵动了下,扭头他顾,摆摆手说道:“等你五十年不难,可我要知道真正的缘由……” …… 星海古城往北的百里之外,有座披翠高山,名为乐游。其千丈山巅的群峰环簇间,有一方湖泊,名为星海。湖水碧蓝,平坦如镜,俨如群星聚落,天光入怀,景色壮丽而奇异! 在这几里方圆的湖水岸边,有一间洞府。其门前奇花异草遍布,灵气氤氲,俨然一处神仙人家! “此处如何?”出云子站在洞府前,主人般地指点着四周。兴头所致,他又手摸着无须的下巴,慨然吟道:“千载偷得半日闲,为我女王入尘缘;乐游星海胜仙境,只道是天上人间!啧啧!文采如何呀……”他摇头晃脑一番,不待有人奉承,又自得一笑,说道:“嘿嘿!妙句偶得之,文章本天成!”其伸手虚点几指,丈许高的洞府门上多了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天上人间! 林一在湖边背手踱步,闻声不由得暗暗撇了撇嘴角,抬眼看向远处问道:“这山峰有阻挡神识之能,何故?”他此前没有发现出云子的踪迹,不知与这乐游山的怪异有无干系。 出云子在自家的门前端详了片刻,这才晃动着身子走了过来,脸上犹自带着惬意的笑容,分说道:“此处不仅可以俯瞰百里外的古城,山下深处还藏有一条小小的仙脉,足够你我二人修炼百年之用!而左右山峰之中,因嵌有一种称为‘星子’的异石,使得过往的修士根本发觉不到此间的玄机!且坐下歇息……”他大袖子一挥,岸边出现一方柔软且华丽的木榻。其嘿嘿一笑,又不动神色地将其收起来,换成一套石桌凳,上面还多出几壶美酒,这才伸手相请。 林一对出云子的鬼祟行径视若未见,而是心头一动。星子!岂不就是炼制星盘所需的异石?他在石桌前慢慢坐了下来,摆手婉拒对方的玉壶,说道:“我已然来至此处,可否说说你与女王的那段往事来听听……” 出云子是个酒色之徒,还是一个仙道的高手!这么个心智与修为皆超出常人的家伙,竟然心甘情愿拜倒在一位沙漠女王的裙下,太过匪夷所思。林一虽暗中有了计较,却不能不对这桩怪事有所知晓。可来的时候人家扭扭捏捏不愿说,更是令他好奇不已…… “嘿嘿!其实没甚好说的,古丽女王曾以‘情比金坚、义比天高’概言之,倒也贴切……”出云子手持玉壶轻呷了一口,贱贱一笑,一副个中滋味不为外人道哉的德行! 林一面无表情地放下了紫金葫芦,抓起桌上的玉壶作势欲摔。 出云子忙出手相阻道:“你‘玉碎’便是,别糟蹋国师贡酒啊……”未几,他苦笑了下,懒懒地说道:“罢了!年轻人好奇男女之事,乃天性使然!我这便好为人师教你一回……” 在九州的时候,出云子还自恃身份而有所收敛,眼下却已是毫无顾忌,满口的胡言乱语,让口齿伶俐的林一只能甘拜下风。见有人脸色不好看,他只得老老实实说道:“你与松云等人在昊天谷外遭遇大难,却不知我同样是境遇不堪呐!说来话长……” …… ps:紧张过后轻松一下,且会心一笑。感谢各位订阅投红票的朋友!希望有月票的顺手来张!【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第八百八十四章 舍身相报 感谢幽灵如风、飘摇夜雨1的月票支持! ………… ……那一日,昊天塔的突然消失,使得出云子暗觉不妙,便于众人惊慌失措之际,施展法门隐去了身形。当时见四周修士众多,且其中不乏化神的高手,他不敢迟疑,趁乱窜出了山谷。 初临仙域,出云子两眼发黑,一时辨不清东南西北,只得奔着人少的地方跑去。半日之后,自觉着已远离了是非之地,他心头窃喜,便现出身形来寻人问路。 恰好遇见一位行色匆忙的化神修士,出云子便上前打招呼。谁料对方见他一身不同于本地的衣着装扮,且口音怪异还带着满脸狡狯的笑容,顿时戒备起来并予以盘问:你可是来自昊天谷,可知晓昊天塔被毁的缘由,等等…… 昊天塔被外来的修士毁去,其中的宝物下落不明。有关此事的风传正甚嚣尘上,可出云子只顾着逃窜,对于身后所发生的种种是一概不知。故此,乍一听有人如此逼问,心虚之下他扭头便走,可对方却召集人手追了过来。 慌不择路的出云子,意外陷入对手设下的阵法之中。他性情奸猾,却非任人拿捏之辈。大怒之下,其一扫惫懒常态,奋力厮杀…… 一番殊死的较量之后,出云子杀掉一个对手,却被另外三个化神后期的修士联手击成了重伤。所幸其凭借着隐身术,这才逃脱重围…… 好一路狂奔!直至半个月之后,伤重不支的出云子一头栽向地面。那是一片茫茫无际的大漠,还有追逐的铁骑与人群。尚未看清四周的情形,他两眼一翻便昏死了过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昏昏沉沉的出云子从难以忍耐的疼痛中惊醒过来,这才发觉自己被人剥光了衣衫绑在一根柱子上,正被带着刺芒的鞭子狠狠抽打着。四下里则围着一群衣着古怪的汉子,在大呼小叫…… 痛啊!一鞭子下来,白皙的肌肤上便是一道血痕。出云子震怒之后,随即陷入绝望之中。其修为消耗殆尽,伤势惨重,想要施展护体之术亦不能够。尤为更甚者,他周身还被一层奇异的法力束缚而根本不容挣扎,只得这么如同一头待宰的牲口般遭受着非人的凌辱。 与之同时,出云子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这是落在了一群沙漠流寇的手中!其中一个丑陋的老者还拿着一块晶石在念念有词,好似在施展一种秘术,只待将他彻底禁锢起来,再杀了烤肉吃…… “天降恶魔惩罚众生!而先祖的神灵无所不能,庇护他的子民安然无恙!恶魔变作肥羊,分而食之便可遇难成祥!上苍赐福……” 一个细皮嫩肉的胖子,口飚着鲜血,张牙舞爪地从天上掉下来,让行至此处的流寇们被吓了一跳。这是蓄谋偷袭,还是恶魔天降?众人忙请同伙的巫师预测吉凶,才有了这匪夷所思的一出场景。 杀人吃肉寻常事,生啖恶魔则可以趋吉避祸,让这伙野蛮的汉子们趋之若鹜,三两下便将人事不省的出云子剥皮捆绑了起来,并要来个开肠破肚。谁料锋利的刀子却割不破那膘肥体胖且细嫩的身子,关键的时候有巫师大显神通。 那位巫师或许已觉察到了出云子的身份,却有意要置人于死地。不知他施展出了什么手段,终将对方体内的气机渐渐禁锢起来。为炫耀自家的法力无边,这老者还指使众人抽上几鞭子以观其效。 出云子已然看出了巫师的异常,那是个有着练气的修为老者,手中的晶石透着几丝仙元之力,加之奇异的咒诀所施展出的法术,竟让他这个落魄的仙道高人无可奈何。当然,后来他才知道那晶石名为‘星子’,有吞噬神识及法力之能。 合该是千年一劫啊!出云子正自叫苦不迭,一骑人马从远处奔驰而来。为首者竟然是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年岁不大却飒爽英姿且貌美惊人。她身后带着十来个侍卫,皆披甲持械,身躯健壮而彪悍…… 流寇有四五十人,根本未将来者放在眼里。而那女孩子见一伙凶恶的家伙在折磨一个可怜人,不由心生恻隐,便娇声叱呵道:“放开那胖子!”无人理会,她大怒之下挥舞马鞭冲了过来。随从跟着大喝道:“古丽公主有命!敢有不从者,杀无赦!” 好精致的小美人,原来是星海古国的小公主!一帮子流寇目露凶光,垂涎三尺,操刀迎了上去。 本想着王威所致必将万众俯首,谁料撞上了一伙亡命之徒!待古丽公主以及王族的侍卫明白过来,已身陷重围。接下来便是一场惊心动魄,且惨烈异常的厮杀…… 随从侍卫一个个死去,小公主吓得脸色煞白。她独自一人退守到了出云子的身旁,犹自瑟瑟发抖,却不忘娇声安慰道:“莫怕!此处距王城不远……” 大漠血光四起,兵器铿锵交鸣,漫卷的风沙与呼啸的喊杀声中,那一声‘莫怕’便若一道春雷,清脆入耳,又让人神魂激荡难平。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啊!为了一个落难的陌生人,她不惜用柔弱娇小的身躯面对锋利的钢刀…… 那一刻,出云子只觉着两、三千年都白活了,一身的修为都让土狗吞了!男人大丈夫,怎能躲在一个女子的背后,更何况那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他羞愧,他感慨,他激愤,他忍无可忍…… 没了那法师的相扰,出云子豁出性命挣脱了束缚的绳索,凝聚起最后一丝残余的修为,猛地冲入厮杀的人群之中。恰如一头暴怒的蛟龙,他拳打、他脚踢,他牙咬,所向之处血肉横飞…… 星海古国的侍卫赶来了,却一个个伫立在飞扬的沙尘中目瞪口呆。遍地的血腥狼藉之中,只活下两人。古丽公主余悸难消,啼哭不已;还有一个衣不蔽体的肥胖男子在一旁倍加呵护,小心安慰…… 古丽自知闯下大祸,只得随着侍卫们离去,却心有所牵而频频回眸。见那人兀自威风不减地在挥手作别,她才得以破涕为笑。本要逞强救人,却最终被人所救。生死存亡的倚靠,实难叫人忘怀…… 大队人马没了影,出云子顿时瘫倒在地,却呵呵直乐。士为知己者死!我方才真是为了一个小丫头在拼命吗? 出云子将自己埋在沙堆里,再次昏死了过去。半年之后,他才从地下冒了出来,往着想象中的那座古城进发…… 从此往后,出云子便在星海古城暂居下来。当他慢慢恢复了修为,索性在城外的乐游山上扎根落户不走了。其一边借助地下仙脉修炼,一边遥遥俯瞰着那个娇小的身影日渐妖娆动人…… 在古丽公主十八岁的那年,王族为她寻了门亲事。对方乃是位将军家的公子,粗大健壮而威武不凡。不想到了聘嫁之际,那人竟然光着屁股死在自家姨娘的花房中。再之后,又有老臣的幼子,以及当朝的才俊,每每到了要成为星海古国的乘龙快婿时,不是倒毙在茅坑里,便是猝死在妓寨之中…… 出云子来到大漠的十年后,二十多岁的公主到了恨嫁不得的年纪。沙漠古国自来有承袭不分男女的旧例,老国君便想着将王位传给娇美动人的古丽,可她的几位王兄王弟不乐意了。 纷纷扰扰又过了五年,国君寿终正寝的那一日,古丽不仅没有继承王位,还被人强行押解出城。她的同胞们,要将其远嫁异域。 古丽虽生性泼辣且颇有主见,无奈身为一介女子,终究不是那些王子王孙的对手。便在她自叹红颜命薄之时,一个肥胖的身影从天而降。那不是当年在大漠偶遇之人吗?竟然还是位仙人…… 蓦然之间,古丽发觉自己的生命不再凋零。那宽厚的身躯,那温和的笑容,岂不就是此生苦苦找寻的倚靠? 一行数百侍卫皆不知所措,而古丽却站在马车上昂首笑问道:“胖子,所为何来?”那人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哈哈大笑道:“有你当年的舍身相救,出云子专为舍身相报而来!” 出云子带着古丽杀回王城,一举夺回王位…… 在金碧辉煌的王宫之内,高居王位的古丽感怀莫名。她冲着那个狂饮美酒的出云子说道:“据传,仙人皆清心寡欲之辈,却不想被我遇上个情比金坚,义比天高的胖子……”见对方得意地浑身乱颤,其又一往情深地幽幽说道:“我奉上我的身子,我的城,让你成为我的王……” …… 林一离开了那方石桌,循着湖水岸边慢慢踱步。出云子自顾笑道:“女人呐!唯恐年老色衰遭人弃!我说了要陪她一生一世,又怎会食言呢!这十年的闭关冷落了古丽,回头还要好好安慰一番才是啊!是寻些驻颜的丹药,还是……” 这湖光山色,倒还真是一方洞天福地。四下稍稍打量,林一凌空飞往湖对面的一座山峰,身后传来出云子吃吃的笑声:“奉上我的身子,我的城,让你成为我的王,啧啧!夫复何求……” 林一在对岸落下身形,闻得身后的动静,不由为之暗暗摇头。出云子不会在意凡俗的王位,却是对那位女王动了真心!一个风流之人,竟然对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一见钟情,且守护至今,并将继续陪伴下去。若非亲眼所见,谁会相信呢! 有关男女之情,林一自认懵懂。当年与蓝琪儿相处的日子里,虽说彼此无间,却依旧是平平淡淡,甚至于都不曾仔细看过那张动人的容颜。直到失去的时候,才发觉是如此的痛…… 恍惚之中,林一轻轻皱起了双眉,神色中现出一抹苦涩来。一直避讳且隐藏许久的那个人名,那个白色的身影,不经意间便从心底的深处悠悠荡起…… …… ps: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可我们往往看不懂别人的故事。出云子为什么会这样,大家自有体会。 第八百八十五章 仙门大盗 第八百八十六章 天门半掩 感谢十五米的月票支持! 感谢奶爸的、翼方通行的捧场支持! ………… 人不知,鬼不觉,林一将金龙剑,连同老龙与千尘,一并送入伏龙门的地下仙脉之中。【文学网】之后,他又悄悄远遁而去。 此举,乃不得已而为之。幸亏有千尘的纠缠与提醒,这才暂且了却一桩心事。如今耳根清净了,还可以让她与老龙借助仙脉来将养神魂之力。只须三、五十年后,二人重塑元神不难…… 数万里之外,林一从地下冒出了身影。其本想着就此返回大漠,可随即又打消了原来的心思。那乐游山的星海湖畔,乃是出云子与女王的天上人间,他一个外人又去凑什么热闹!或许,千尘所说的不错…… 林一稍作斟酌,拿出舆图来找寻了一下方向,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十日后,其出现在一个山谷之中。这儿距天威门的天门山尚有万里之遥,所在甚为的僻静。 天色尚早,且四下无人,林一在一块山石上坐了下来,随手召出了天煞铁棒。尚不待他掐动法诀,周围顿起狂风,随之一头气势汹汹的白虎跃然而出。 那畜生足踏黑云,威风凛凛,呲牙咧嘴无声咆哮。一番摇头摆尾之后,它转瞬化作丈二的身子落在地上,那狰狞的神态中竟然难得现出几分亲昵来。 见此情形,林一暗暗点头。白虎吞下一枚金丹之后便沉沉睡去,直至今日才赫然醒转,而修为却大有提升。想了想,他将天煞铁棒搁在双膝之上,右手中多出了一个元婴。这还是在九州后土仙境中杀人所得,一直留着并未派上用场。 好似闻到了美味,白虎兴奋地摇晃着大脑袋。 林一手中的小人儿,乃栩栩如生的修士模样,只是神魂俱灭而成为了一个死婴。他轻吁了下,随即心头一横,将之扔向了白虎的那张血盆大口。稍后,其索性又拿出了来自神道门的两个元婴,一并便宜了那畜生。 白虎连吞了三个元婴,并未如之前那般沉睡,而是在原地精神抖擞地兜着圈子,那两只虎眼犹自不离林一的双手,十足一个不知饥饱的模样。 哼!老子撑死你!林一轻轻皱起眉头,再次拿出了三个玉瓶来,正是那可让神鲛修成元神的“兽元丹”。他随手将其中一个捏碎了,三粒丹药才将现身便被白虎一口吸入肚内。其又捏碎了第二个玉瓶,在丹药消失的瞬间,那白色的虎影随之不见…… 虽说是有意为之,林一还是略作担心。而神识之中,那头白虎正躲在天煞铁棒中酣然入梦,根本没有所谓爆体而亡的迹象。倒是个贪吃贪睡的家伙! 又耽搁了片刻,林一收起了铁棒,隐去了身形,化作一阵微风消失在了半空之中。直至子夜时分,他在地下的万丈深处两眼放光,与那头垂涎三尺的白虎没甚两样。只可惜面前的这座仙脉同样有禁制防护,看来仙门对于身家根本从不曾掉以轻心过。 林一这回不再故技重施,而是周身涌出一层龙纹龙甲。少顷,他化作一道虚幻的龙影,冲着那座仙脉狠狠撞了过去。地下响起一声沉闷的轰鸣,禁制顿时被撕裂出一个豁口。其不作迟疑,从中一头钻入其中,匆忙掘取了十余块仙晶之后转身便跑,还不忘丢下一块东西。 不消须臾,禁制的豁口前出现了七、八个人影,无不面带怒色。随后有人发现并拾起了一块令牌,惊道:“伏龙门敢毁我仙脉?我这便去禀报门主,还请几位师兄弟速速缉拿贼人……” 七日后,冥元门的仙脉被毁,贼人逃离时遗下一块伏龙门的令牌…… 又十日,衡道门的仙脉被毁,贼人逃离时遗下一块伏龙门的令牌…… 再十日,幻灵门的仙脉被毁,仙晶被抢夺一空。其门中高手阻拦时,被打伤了两个,对方却无意泄露自家来自天威门…… 在接下来的两年中,又有数十家仙门的地下仙脉遭人扫荡,无不损失惨重。 据传,那为非作歹者来自伏龙门,只为来日独霸衡星而肆意妄为。还有人说,背后的主使者乃是天威门,只因对衡天门心怀不满才有意如此。更有人说,那是一位纵横星宇的仙门大盗,以劫掠为生,无恶不作…… 一时之间,各种传言闹得沸沸扬扬。而众多不堪折磨的小仙门怨声载道,天威与伏龙两家仙门则不免成为了众矢之的。 当平静已久的衡天仙域日渐混乱的时候,天威门与伏龙门已是恶名远扬!衡天门自然要派人饬令肇事者自省其身,而两家皆无从申辩,自有一肚子的怨气…… 天门山,高万丈。其山巅有两块巨石为峰,直插云霄,形若天门,气势浑雄。这数千里方圆的巍峨大山,由此得名。又因其地下藏有一座仙脉,而成为了天威门的道场所在。 此时,在这天门山巅之上,有三人在说话。 一青袍男子,有着二、三十岁的年纪,留着一抹淡淡的青髯,相貌俊朗而器宇不凡。这是衡天门的淳于风,受师命而来。他看了眼那云遮雾绕中的两道山峰,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彼此栽赃亦好,他人嫁祸亦罢,我衡天门都无意深究。而昊天至宝的下落至今不明,你两家难辞其咎。仙域的混乱四起,难说不是你两家行为失德所致。家师有话……” 顿了一下,淳于风从远处收回眼光,落在另外两人的身上,正色说道:“家师对你两家极为不满,还望好自为之!若再起事端,只怕来日的紫薇仙境之行与你两位无缘了……”话到此处,他随意地拱拱手,转身腾空而去,留下两个老者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片刻之后,那个头敦实的玄袍老者抚须自语道:“不允我等前往紫薇仙境?看来余恒子前辈真是动了真火!而每回仙境开启的时日,非界外通传而不可得,非仙域结队而不可往。真若如此,岂不是错过了成仙的大好机缘……” 说话的便是伏龙门的门主祖渊。他犹自患失患得之际,不远处一身着土黄长袍的清癯老者哼了一声,说道:“此事若说与你伏龙门毫无干系,只怕难以服众……” “怎讲……”祖渊两眼一瞪,不忿说道:“毁坏仙脉的那人有意留下身份令牌,不外乎嫁祸之计,你怎可纠缠不放……” 那黄袍的老者,乃是天威门的申岳。他被方才的淳于风登门训斥,自觉着大失颜面,便冲着同样被传召至此的祖渊抱怨道:“或许那是嫁祸之计!可众多仙门,唯有你家的仙脉安然无事,又怎讲?” “呵呵!莫非我家仙脉被毁,你才肯罢休……”祖渊面无表情地干笑了声,说道:“岂不闻有传言说,那人来自天威门……” 申岳叱道:“你无凭无据,怎可妄言……” “单凭着一块寻常的令牌,你又怎能无端指责……”祖渊寸步不让,火气渐起。 申岳无言以对,一甩袍袖背过身去。他与祖渊本是相交甚厚的一对老友,此时却话不投机。而对方自觉无趣,离去之际恨恨说道:“不知是谁背后坑害我伏龙门,若是叫我知晓,断然不能轻饶……” 闻言,申岳心头一动,忙转身道:“且慢!”对方停了下来,犹自脸色不好看。他手拈长须,自顾若有所思地说道:“你伏龙门可得罪过什么人?或者说,你我两家是否同时得罪过某一人,这才遭致蓄意陷害……” 祖渊转动着眼珠子,火气渐消。过了片刻,他不以为然地说道:“一家仙门,得罪一两人又算得了什么!不过,倒不曾记得你我两家有过共同的宿敌……” 两人所在的山巅,足有数百丈的方圆。那两座陡峭的山峰,便如擎天巨剑一般直插苍穹,气象非凡;又若天门半掩,透着莫测玄机。 申岳环顾四周,沉吟了下,说道:“据闻,那人行迹诡秘,且修为不弱,幻灵门的门主都非一合之敌。而其如此横行无忌,用意不言自喻,分明就是冲着你我两家而来……”他缓了下,脸色阴沉,接着说道:“你我又怎会没有共同的仇家?道友莫忘了曾经的昊天谷外……” 祖渊微微一怔,接话说道:“你是指昊天谷外,那个被金袍人救走的小子?”他随即不屑地摇摇头,又道:“他当时不过一个元婴期的小辈,即便那日侥幸不死,眼下有着化神的修为已属逆天,又怎能战胜炼虚初期的幻灵门门主……”其好似想起什么,忽又自语道:“那金袍人……” 申岳抬头仰望了下,带着莫名的心绪,不紧不慢地说道:“金袍人乃神魂之体,便有扯破虚空的手段,可见其原来的修为是何等的强大。而有这么一个人出手相救,那个年轻人绝不简单,真有回来寻仇的那一日,亦未尝可知……”其话语一转,接着说道:“你对那个林一的来历可是一清二楚,却不曾听你提起过……”他眼光盯着祖渊,暗有所指地又道:“先有昊天至宝的遗失,后有十年前的那场‘七星伴月’的奇观,指不定皆与那个小子有关。念在你我相交多年,又何必故意隐瞒呢……” 祖渊摸着胡须轻咳一声,神色不变地说道:“即便是对衡天门有所隐瞒,而彼此却是坦荡无间。我门中收下的那个下界弟子对林一所知甚少,不值一提!”他大大咧咧一摆手,很是随意地招呼道:“我还须返回山门,命弟子多加提防,以免贼人有机可趁。而道友同样不可大意,但凡有事,你我两家守望互助可保无虞啊!告辞了……” 申岳拱了拱手,冲着那扶摇而去的背影暗哼了声,冷冷说道:“不送……” 第八百八十七章 棒子渡劫 第八百八十八章 白虎神兽 第八百八十九章 岂能轻纵 感谢书友‘jiadelao’、‘晃金绳’的月票支持! ……………… 随着嚣张的话语声响起,山谷一侧的山峰上,不知何时多出一位身材颀长的年轻人。@文学网<a href="/cdn-cgi/l/email-protection" class="__cf_email__" data-cfemail="aed9d9d980d7dbc0c2cfc7c9cb80cdc1c3ee">[emailprotected]</a>其灰色道袍片尘不沾,却乱发披肩,头顶上还不伦不类地挽了个道髻,上面更是插着一根暗红的发簪,加上那腰间悬着的酒葫芦,整个人显得懒散而随意。只不过,他眼光淡淡扫过四周,莫测的威势浑若天成,竟是叫人辨不出深浅来…… 舒乐子及远处尚未离去的那伙修士皆诧然不已。此处还藏着一个高手,之前却毫无察觉…… 淳于风抬眼看向那个年轻人,心头略作惊讶。而其脸上不动声色,只是微微颔首示意,手上却不留情,依旧将白虎困在法力禁制之中。见对方缓步踏来,他扬声质问道:“你是何人?缘何口出不逊之言……” “哼!你少装糊涂!”临近数百丈远处缓缓站定了,来人刀眉斜挑,面带狂色,嘴角还挂着一抹不羁的冷笑,出声说道:“你使尽了手段,不就是要逼出白虎的主人吗?眼下老子现身了,你又问老子何人?听清楚了,老子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林观主是也!”言罢,他眼光落向那一团若有若无的光芒,以及其中被困无助的白虎,禁不住又哼了一声。 淳于风的脸色拉了下来。衡天仙域之大,还没人敢与自己这般说话。他带着几分不快,叱道:“你即便是神兽的主人,而不经相告便窃我仙脉修炼,如此行径为人所不齿!还请道出来历并给于风一个说法,不然,彼此的脸面都不好看……” 这番话在他人听来,有理有据,正气凛然而无可辩驳。占据人家仙脉修炼,与从前那个仙门大盗有何不同?此乃失徳之举,遭人唾弃啊! 只不过,自称林观主的不是旁人,正是那个所谓的‘大盗’林一。二十多年前,那一番疯狂的劫掠使得各家仙门都在严加防范。既然无机可趁,途径衡日门赤日峰的时候,他便躲在地下仙脉中修炼至今。本想着闭关三、五十年后再远走他处,谁想天煞铁棒中沉睡的虎魂突然醒来,并闹腾着要由地下冲出…… 林一起初不解,随即恍然。那畜生置身于仙脉之中,再加上金丹元婴吞了好几个,又有六粒‘兽元丹’大补了一回,没被撑死,却是到了修为狂升的时候了!而他察觉到了劫雷的气机,还是感到好奇。虎魂也会遭逢天劫? 渡劫不要紧,可赤日峰是人家的地盘。好歹借地歇息了二十多年,不能扔下一串天雷再溜之大吉吧!林一忙隐去身形,并带着天煞铁棒到了万里之外的一个荒僻的山谷之中…… 天劫的动静大,难免招来淳于风等人。林一对此并不在意,却为白虎的修为大升而暗暗惊喜不已。 想不到那畜生不声不响地结成元婴,还颇为神奇地迎来了化神的天劫!而虚张声势那么久,一个响雷‘咣铛’落下,天劫竟然到此为止,林一与那些旁观者同样的心思,旁观之时不由多问了一句。谁想白虎竟口吐人言回道:没了…… 天劫没了,该离开了。可有人却要占便宜! 林一有意检校一下白虎的本事,这才暗中指使它杀了两个化神的修士。谁料淳于风出手了,还施展出来自衡天门‘星辰鼎’的神通…… 白虎被困,林一知道躲不下去。此外,那个淳于风倒有见识。白虎生出了双翼,便成为了神兽了?还有,名为‘星辰鼎’的一式神通颇为不凡,叫人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口口声称有人窃取你家仙脉,凭证何在?”林一踏空而立,底气十足。不容对方说道,他下巴轻轻一抬,嘲讽道:“白虎不过是途径赤日峰,便成为了你家的镇山神兽,何其怪哉!而它渡劫才罢,你等不闻不问上来群殴,真是好大的本事!” 舒乐子神色微窘,无言以对。明明见那铁棒从赤日峰下蹿出来,怎会是途经路过呢?可仙脉没人看守,还真的不知道有否缺失。他方才虽未动手,却叫嚷着自家的镇山神兽…… 师兄是个老实人,可师弟淳于风却非泛泛之辈。面对林观主的振振有词,他神色一缓,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道:“仙脉一事暂且不提!我适才请问神兽的主人,却无人理会。而神兽伤人性命,被我困住成擒之际,你贸然现身且出言不逊,这又是何道理?我不管你是哪一家的林观主,想要妄行不法并与我衡天门为敌,还望多加掂量……” 林一随声问道:“你是衡天门弟子?”对方带着几分矜持,洒然回道:“衡天门淳于风……”、 这位淳于风倒是个人物!方才自己只是不屑现身,却被人家抓住了把柄,随即便为白虎冠上无主之兽,叫人同样难以争辩。不仅如此,还借势搬出衡天门来吓人…… 林一暗中权衡了下,沉声又道:“放了白虎!它有没有主人自见分晓!” 淳于风摇摇头,不紧不慢地说道:“神兽担上人命,岂能轻纵……” “哼!若非见你方才神通不俗,且举止从容有度,老子才不会这般啰嗦……”林一嘴角冷冷翘起,眸中血光一闪。 淳于风远远盯着对方那双诡异的眸子,不由得微微一怔。而他嘴巴上却寸步不让,说道:“我见你年纪轻轻,且气度不凡,本有心结交,奈何缘分未至……” 这是要逼自己出手的兆头?林一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不经意间,其披肩乱发微微扬起,还有一层淡淡的黑雾在身边萦绕不去。 数百丈外的淳于风虽话语轻松,却时刻留意着数百丈外的动静。不知为何,心头忽而一紧。在衡天仙域,除了师门的几位师兄与师父之外,倒还不曾畏惧过任何人。不错,他是想着逼那人出手,以便查出底细,并证实心头隐约的猜测。而此时此刻,好似有无边的杀气铺天盖地而来,竟叫人无所适从。正自诧异,其神色微变。那位林观主突然冲了过来,身后还拖曳着一道虚幻的龙影。对方原来是位妖修…… 淳于风心思极快,掐动法诀便要抢先擒住白虎。恰于此时,对方猛然一拳击来,恰如魔龙横空,带动风雷之势,凶悍而不可阻挡…… 这一击之威,介乎化神中期与后期之间。淳于风心头一缓,这便要放下白虎分身应对,而对方来势忽而一转,竟是冲着那‘星辰鼎’结成的法力禁制轰然砸去…… “砰——”的一声闷响中,那团若有若无的光芒崩溃四散,围困之势瓦解。随之又一声吼叫,白虎已然脱困而出并猛地窜至半空中,犹自惊魂不定地东张西望…… 悍然一击,威势丝毫不亚于炼虚的境界,却只是为了救一头神兽?淳于风有些措手不及,禁不住暗暗心惊。星辰鼎所结困阵虽不及原本威力的三成,却非寻常人可以轻易破之。这个来历不明的林观主,究竟是何修为?衡天仙域之中,还有不为人知晓的高手…… 一拳击碎了法力阵势,林一并未趁势欺人。待身后龙影淡去,其周身杀气不减。而那头白虎极为灵动,倏然消失在足下的乌云之中,转瞬化作一道黑光飞入他的体内不见了踪影。 见此情形,淳于风心念急转。那人眸生异象,修为莫测,还带着一头远古的神兽潜藏于赤日峰下……他稍作踌躇,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你来自何方……” 林一收起了天煞铁棒,昂首远眺。数十里之外,那十来个修士见讨不得便宜,又碰上位仙道的高手,已各自匆匆离去。他在淳于风的身上淡淡一瞥,竟是转身破空遁去。 淳于风眼光一亮,大声喝道:“休走……”,其不及招呼,眨眼间便在原地失去了身影。 山谷中,只剩下了舒乐子一人。他拈须半晌,依然对师弟的举止有些不解。而深知衡天门的遁法精妙,他只得摇摇头独自返回衡日门…… …… 三十万里之外,林一在半空中止住了去势,有些诧异地回头看去。百里远处有光芒闪过,随之冒出了淳于风的身影。那人果然有些门道,竟能如此轻易地追了上来。 只不过,现在可不是面对衡天门的时候…… 林一轻轻皱了皱眉,神色不明地自语道:“还有快过破空术的遁法吗……” 转瞬之间,淳于风在相隔数百丈远处稳住了身形。见林一不再逃避,他手扶淡髯,失笑道:“呵呵!破空法门,乃最为寻常的元神遁法。而真正的高手,自有顷刻即至百万里、千万里,乃至于万万里的大神通……” 这是在笑话老子没见识!林一眼光一挑,又问:“你方才施展的又是什么遁法,为何衡日州的仙门中鲜见你这种遁法……” 敌我之间交手在即,哪里有这么问话的?淳于风不以为意地说道:“我方才施展的遁法,乃家师余恒子依据界外所传的远古仙法所自创,从不外传……” 林一抱着膀子,用手捏着下巴,径自默然不语。怪不得衡天门凌驾于衡天仙域之上,法术神通自有高人一等的地方啊!衡天门的门主余恒子更是不得了,竟能自创法术。自己何时才有这个本事?而依此看来,威力无穷的大神通还是来自远古仙法,正如天魔九印…… 恰于此时,淳于风突然冷不防地说道:“我且多问一句,你既为林姓,是否来自下界……” 第八百九十章 少了一人 感谢‘七星上人’的月票给力支持!!! ……………………………………………………………… 忽听淳于风有此一问,林一不由得双眉竖起,眸光一寒。直至此时,他才明白对方纠缠不放的真正用意。这么多年过去了,果然还有人在惦记着自己…… “我无意多事,却奈不住有人一味寻死!”林一冷冷说了一句,无意间抬头仰望。天际边的那轮‘日星’,藏在云层之中,若隐若现…… 淳于风心头一动,随即笑道:“即便为我言中,亦不必杀人灭口啊!再者说了,我……”话说一半,他突然收声不语,急忙凝神四望。数百丈外,人踪杳无…… 正自惊奇之际,忽觉着寒意袭来,淳于风神色微变,身形瞬移百丈远,手上一团光华急袭而去。与此同时,他适才所在的地方‘呼’的落下一道黑风,随之还冒出一个杀气腾腾的人影。 一击落空,使得林一稍感意外。他才想继续发难,却见漫天流光急坠,还有人念道:“星辰借法,天地铜炉,困……” 又是这一招!林一不敢怠慢,忙收起了铁棒。而不过闪念之间,他已陷入一片幽暗无际的天地之中,看不见日月,只有星虹乱坠,使人心神恍惚而茫茫然无所适从。 此时此刻,林一好似迷失在星空之中。仿若有无边的孤独袭来,使他心神为之一缓。星辰尚且寂落,生死有何欢?不如随着那流光飞逝远去,坠入静寂深处,寂寞也永恒…… 有人茫然无措,有人则是暗暗松了口气。淳于风傲然当空,冲着数十丈外的那团光芒微微一笑。不管被困的是不是要寻找的那人,且将其擒获再作计较。想到此处,他才要掐动法诀,却又是神色一怔。只见那个林观主的脸上带着一抹妖邪的神色抬眼看来,随之有两道形若实质的血色眸光夺然而出,竟是瞬间穿透法力禁制…… 淳于风心头一懔,顾不得多想,忙祭出法诀,急喝道:“星辰借法……”其口诀未成,便听得“喀喇——”一声震响,‘星辰鼎’崩溃,对方已拖曳着一道十余丈的魔龙幻影冲了过来,还不无嚣张地叱道:“你这‘一招鲜’没用了!有何神通尽管施展,老子一一接着……” “星辰借法,天地铜炉……困!”淳于风虽惊诧不已,还是被迫祭出‘星辰鼎’。此前困住白虎不过用了三成的修为,可方才却是尽了全力,还是被对方轻易破去。而这一回…… “砰——” 这一回不待那团流光近前,便被林一的铁拳击碎。他抬手挥臂间,龙影腾挪,所向披靡。‘星辰鼎’虽威力不凡,怎奈《升龙诀》之‘解龙诀’专破法力禁制。 “来而不往非礼也!接我一招……”林一得势不饶人,抬手挥袖间,一连串闪光的印诀迅即飞出,随之有一轮圆月当空落下,阴寒而森然的杀机呼啸着漫卷四方。 首当其冲之下,淳于风心神大乱。那月华倾泻而来,不尽的洪荒、杀伐、狂野、征服,以及纵横四合的暴戾气机,无不以彻天揭地之势覆顶而至,叫人难以躲避,无力阻挡,只能任岁月的狂飙吞没一切…… 魔修?几近合体的修为?诡异莫测而强大无匹的神通?他怎会隐藏的如此之深?这一刹那,淳于风明白自己所挑衅的是一头蛰伏中的猛兽,只待显现爪牙便将会撕碎一切敢于睥睨的存在。惊秫之中,他身形爆退,双手急遽飞出点点流光,急声叱道:“星辰借法,天地铜炉,杀……” ‘星辰鼎’的神通并非只有一招,乃一杀一困两式。而‘杀诀’极难修炼,淳于风直至今日都不得收发由心,这才不敢轻易施展。再一个,衡天仙域还有能躲过‘困诀’的修士吗?可当引以为傲的神通没了用处,他只有冒险一试…… 半空之中,起先追逐的两人逆转过来。淳于风往后暴退,犹自强敛心神,不敢直视那两道血色的眸光,唯恐被狂虐的杀意所吞噬。其周身的法力从双手间不断涌出,霎时化作点点流星急遽横飞。与此同时,察觉那一轮圆月以不可阻挡之势扑来,他忐忑、迟疑…… “轰——” 星月相撞,流光四溅,惊涛骇浪之中,淳于风口飚热血倒飞了出去。林一面无表情,威猛不减,手上法诀又起…… “林一,我并无恶意……” 淳于风的身形难以自持,犹自凌空倒飞,而那无尽的杀机疯狂袭来,叫人禁不住心生绝望。生死关头,他不敢迟疑,一直猜测的那个人名脱口而出。 林一乱发飞扬,衣袂劲荡,刀眉下一双血眸闪烁着妖异的光芒。由他体内散发出的凌厉煞气笼罩千丈,更是将那呼喊之人禁锢其中。忽被道破名讳,其不为所动,一百零八道手印霍然而出…… 此情此景,使得淳于风暗生悔意!或许,本不该闹得这般不可收拾。只因放不下无谓的矜持与偏见,这才惹祸上身。可谁能想到,衡天仙域遍寻六十多年而不见的一个人,会突然出现呢…… “林一,你欠我一个人情……”迫不得已,淳于风无力地出声说道:“衡月州,若非是我暗中相助,你岂能躲到此时……” 忽闻此言,杀心已决的林一突然在半空中慢慢止住了身形,那即将结成的魔印悬而不落,犹自光芒闪动而蓄势待发。百丈外的淳于风却感到四周的杀机为之一缓,忙踉跄着勉力站稳了,嘴角挂着血迹,苦笑道:“林道友,多谢今日不杀之恩!后会有期……”他还想多说几句,可又怕错失这唯一的逃命良机,话音未落便已掐动法诀消失在原地…… 林一对有人离去无动于衷,犹自默然当空神有所思。 原来是淳于风寻至衡月州的那个山谷,并毁去了地下的密室……那场‘七星伴月’的动静波及甚广,除了衡天门之外,还有更多人在关注着自己的动向…… 那一场天劫距此遥远并事过多年,而衡天门的淳于风却能寻到并在首次见面猜出自己的来历,太过叫人匪夷所思。是天生异兆惊世骇俗,还是涉及昊天塔那两把玉尺,抑或是其他的缘由? 本以为行事隐秘,却不想掩耳盗铃!有公良赞不死,一起都难以隐瞒下去。加之那场天劫太过惹眼,精明者,诸如淳于风之流,循迹找到他林一并不意外。只不过,一个衡天门的弟子,为何要帮着自己掩饰行迹?真的没有恶意,其又为何在见面之初屡屡试探……? 还有,衡天门在衡天仙域一家独尊。而淳于风依然要毁去那山谷下的闭关密室,分明就是为了瞒过更为强大的存在。莫非,还有衡天仙域之外的高人在找寻自己的下落? 此外,若是所料无误,公良赞应该与南行子所在的伏龙门有所勾结。而时至今日,天威、伏龙以及衡天门,并未大张旗鼓行事,且淳于风对他林一的认知尚有不足,又是为何? 不知不觉间,林一心头发沉。无论怎样,真若被人获悉身份并寻来,想要继续修炼并报仇的打算全都成了泡影。衡星虽大,再无容身之处。而今日放过淳于风,但愿会成为日后的一线转机…… 想到此处,林一长吁了下。好似身后跟着几头饿狼,逼得自己连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有。归根结底,还是时辰不够用啊!只须再给老子百年用来闭关,哼哼…… 总而言之,这条路走了四百多年,见到了星辰之远,脚下亦愈发的急促起来! 抛开烦乱的心绪,林一破空遁去。身后那尚未祭出的天魔印,消散无形…… 半个月之后,林一寻至一个修士聚集的小镇,在逗留了不到两个时辰便悄然离去。半年之后,他独自呆在一个无人的山峰上,神情中透着一丝无奈。 衡星之上,除了衡天门之外,再无通往其他仙域的途径。而即便是前往衡天门,还须借助各大仙门所专有的传送阵方可。亦就是说,没有合体的修为,或是凭借星舟,无人可以离开衡天仙域! 罢了!还是回大漠一趟吧!与出云子打个招呼后,再另作计较…… …… 又过去了三个月,林一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大漠之中。距乐游山尚远,那山巅湖畔的情形一目了然。而他却是皱起了眉头,转而散出神识看向百里外的星海古城,随后又将数十万里内的一切尽收眼底。非但不见古丽女王的身影,便是出云子也没了!那胖子去了何处? 林一缓缓到了乐游山之上,足踏云雾往下俯瞰。湖水碧蓝如昨,山巅景色依然。而与以往有所不同,这一方幽静的所在竟然多出几个修士的身影。那是一个元婴的老者,另有四个金丹的修士。对方不仅占据了出云子与自己的洞府,还另外开辟了几个山洞,有人在静修,有人在湖畔悠闲…… 见此情形,林一神色微愕。前后不过二十五、六年,重回故地,竟叫人恍如隔世一般。可那间洞府的门上,由出云子手书的‘天上人间’四个字尚在,不对,少了一‘人’…… 第八百九十一章 虎头老大 感谢乾元幻化的月票支持! 感谢cr风兮子的捧场支持! ……………… 一人身着灰袍的年轻人从天而降,惊动了乐游山上的几位修士。@文学网<a href="/cdn-cgi/l/email-protection" class="__cf_email__" data-cfemail="89fefefea7f0fce7e5e8e0eeeca7eae6e4c9">[emailprotected]</a>有人从原地跳了起来,有人从洞府中奔了出来…… 林一缓缓落在湖边,看都不看那四个不知所措的金丹修士,而是冲着出云子的那间洞府轻轻皱起了眉头。天上人间,人已去;‘神仙眷侣’今何在? 御空而行的,乃元婴期修为的前辈无疑啊!有人拱手说道:“前辈来自何方,不知有何指教……”其同伴皆不敢放肆,一个个神态恭谨。 林一对几个小辈不予理会,而是背起双手,环望四周,轻哼了一声,说道:“再不滚出来,老子捏死你……”其话音未落,有人惊呼道:“前辈饶命……” 随着求饶声,从出云子的那间洞府中奔出一位老者。其面色土黄,脑门子上还挂着一层冷汗,跌跌撞撞几步抢至林一近前三丈远,一躬到地急急说道:“晚辈忝为星海国师,不知前辈驾到而有失远迎,恕罪……”他不是不知道,而是自恃身份闭门不出,却被那一声冷哼惊得神魂失守,差点没吓死过去。原来并非是元婴道友造访,而是来了一位深不莫测的前辈! 林一立在湖边,有些诧异地转过身来。有人抢了出云子的国师之位?见对方不过元婴中期的修为,他暗暗摇头,不容置疑地说道:“将星海国近二十五年间所发生的一切,如实道来!” 那老者虽心有疑惑,却不敢怠慢。他事无巨细皆一一禀报,而林一却只留意其中的一段话—— “……五年前,古丽女王将王位传给了子侄辈。之后,她被前国师带走了,至今不知去向。如今的王,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重新为古国请了供奉,晚辈便带着几位弟子来了……” 天上人间,旖旎无限,出云子怎舍得离去并不再返回呢?林一在湖边踱了几步,随意问道:“为何要毁去那洞府上的字迹?尔等来到此间,可曾见到有东西留下……”那老者不明其意,老老实实答道:“洞府门上的字迹原本如此,晚辈未敢妄动。入住洞府之时,并未见到玉简,或只字片言留下……” 一时猜不出那对‘神仙眷侣’的去处,林一无意深究,漫不尽心地说道:“从今日起,这乐游山星海湖为老子所有。百年内敢有人近前半步,死!”对方尚未应声,他不耐烦地一甩袖子,叱道:“滚——” 老者与四位弟子如惊弓之鸟般离去,星海湖畔只剩下了林一独自一人。他默然出神半晌,脚踏湖面,波澜不惊地回到了从前的洞府之中。见四下里无恙,其施施然坐下,并招出几面小旗与一块阵盘…… 七日后,林一再次出现在岸边,手上还拿着那一套阵旗、阵盘。在大漠的秘境中,阵旗稍有损坏,如今尝试用炼器的手段来修补一番,虽还谈不上尽善尽美,却已无碍使用。 林一抬手轻抛,四道光芒嵌入环绕湖水的山峰之中。他随即又拿出阵盘拍入地下,乾坤四象旗阵霍然成势。而其并未催动阵法,只作有备无患。 片刻之后,林一拿着紫金葫芦,一边轻呷一边循着湖畔独自漫步。许是灵气、元气沐浴的缘故,这湖光山色四季如一,美不胜收。而四周的山峰中暗含‘星子’异石,有屏蔽神识窥伺之能。若无人打扰,这还真是一方闭关静修的好所在…… 无意风景,心绪重重的林一走回到洞府中坐下。其稍稍定了定神,便将紫金葫芦搁在一旁,并招出天煞铁棒来。根本不用他示意,一头三丈多长的白虎霎时出现,还来回乱窜,洞府顿时显得逼仄不堪。 那畜生兴奋失态,倒不好计较。林一‘夺’的一声丢下了天煞铁棒,索性闭上双眼来个不见不烦。而须臾之后,有人瓮声瓮气地笑道:“吼吼!我这样子如何……” 这白虎口吐人言,倒也乖巧!林一嘴角一撇,缓缓睁开双眼。而其随即一怔,失声道:“你还真化作人形,可是……”他身前的不远处,站立着一位须发灰白的老者,虽面容苍老,而赤裸的身子却肌肉虬结,颇为的健壮。那胸口及下体,还覆盖着一层淡淡而闪亮的白毫。其正装模作样地拈须看来,脸上还带着几分得意的神色。 林一曾见到白狐千幻,身边更有相熟甚久的老龙,故而对白虎化作人形并不感到意外。只不过,一头修成元神的虎魂乍然成为了一个并不陌生的老者,便不能不叫他为之错愕难耐。 这位老者的五官眉目,正是大夏雷鸣谷中那个黑山宗长老的模样。白虎吞的金丹便是来自那人…… 见林一摇头,那老者作出恍然状,随即周身闪过一阵光芒,复又化作另外一个老者,竟是衡月州神道门的九灵子。其相貌变了,而赤裸着的身子依然如故,那胯下之物颇为碍眼。而他不以为羞,犹自呵呵笑道:“这下成了……” 林一有些忍无可忍,啐道:“不成!你化作人形,当可喜可贺!而你无须模仿他人,要有自己的本色……” 白虎有些失落,哼了声,不满地说道:“我要成为人模狗样!我不要变回去……” “该是人模虎样才对……也不对!你怎懂得俗语?”林一无奈地摇摇头。白虎跟随九州的修士日久,不免耳濡目染了一些恶习。他想了想,耐着性子循循善诱道:“我不是要你变回去……而是要你变作年轻威武的样子……” 白虎好似明白了过来,却还是为难地说道:“我吞了金丹元婴之后,已不记得自己该是什么样子!哦!我懂了……”说着,他身上又是一阵光芒扭曲,尚未成形,引得林一失声道:“你……”对方已然眉飞色舞地怪笑道:“吼吼!年轻又威武……” 一个与自己的模样有着七分相仿、却足有丈二身高的赤裸大汉,昂首挺胸地杵在山洞的当央。其头顶并无发髻,只有栩栩如生的乱发披肩。它一双眸子里隐隐闪动着金芒,周身上下透着骄人的彪悍。见状,林一无力地说道:“随你便是!不过,光着屁股好看吗……” “吼吼!至少耐看……”白虎傻傻一笑,还炫耀般晃动一下身子,有东西左右摇摆。 眼前的情形不堪目睹,林一沉下脸色。唤出白虎另有用意,可不是任它这般作怪!他轻咳一声,说道:“为人者,当正衣冠,知礼仪……”见对方神色茫然,其自讨没趣地哼了声,叱道:“有哪一家的修士赤身露体?你想让老子跟着丢人吗……” 我这般怎会让人你丢人?哦!想必是相形见拙……白虎暗暗自得,却还是对林一有着莫名的惧意,忙化作一身道袍遮住了身子,还不忘垂首陪罪道:“主人息怒!”它乃元神之体,灵智已成,倒是应变自如。 林一眉梢轻挑,不以为然地说道:“万物生而平等,何来主人一说?你虽跟着我,却并非奴婢。你若他日离去,我亦自会成全!” 白虎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来,茫然道:“主人是个好人!我又该往何处去……” 林一的嘴角露出笑容,说道:“你既然无处可去,便暂且跟着我吧!” 白虎大松了口气,忙点头说道:“助我修成元神者,救我性命者,我自当追随左右!可我又该如何称呼主人呢……” 林一想了想,说道:“你名虎啸,称呼我……”当初炼制铁棒的时候,虎魂便有了个‘虎啸’之称。虎啸天煞,倒也贴切。而他话未说完,白虎直摇头,不满地抱怨道:“我不叫虎啸,我不喜这个名字!咬人的够,不叫,我为何要虎啸……” 那是凡俗间的说法,所指的乃是豢养的土狗,而不是虎,更不是传说中的白虎神兽啊!林一苦笑道:“那你为自家起个响亮的名号!如何……” 白虎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在原地大步兜着圈子,抱着粗壮的膀子念叨着:“我叫虎一……虎大……可惜我姓虎,不姓林……” 不是一,就是大,跟老子的名字叫什么劲!林一哼道:“叫作虎头,岂不是更为厉害……” 白虎猛地止住脚步,神情振奋地叫道:“吼吼!我今后的大名便是虎头!”山洞内充斥着狂放的笑声,震得四下里嗡嗡直响。它犹自不肯作罢,理所当然地又道:“我名虎头,主人便林头……林大……林一……”其又糊涂起来,郁闷道:“总不好直呼主人名讳!我称呼你为大哥如何……” 林一两眼一翻。这白虎时而精明,时而驽钝,叫人无可奈何!他叹了声,说道:“你都活了无数万年,怎能称呼我为大哥呢?别老是纠结我的名讳……” “吼吼!有了……”好似有所明悟,白虎看着林一笑道:“我以后称呼你为老大……” 林一只觉得心神疲惫,振作了一下,才又说道:“随你……”他无意纠缠下去,话转正题,接着说道:“虎头……”对方立即应道:“老大……” 这称呼怎么听着别扭啊!林一摇了摇头,吩咐道:“你且坐下,与我详细分说远古神兽的由来,以及修炼渡劫诸事……”白虎来自仙境,且脾性粗鲁而简单,又是初成人形之际,正好可以借机询问一二,为自己解疑释惑。譬如,远古仙域的情形,以及结婴时的安静,与元神天劫的诡异等等…… “嗯!”白虎很是痛快地坐了下来,而屁股着地的时候竟是砸出“砰”的一声闷响。他自己个左右看看,又是傻傻一乐。 俗语有云,虎坐而生威。想不到一个轻若无物的元神之体,也能生出好大的动静来。林一跟着咧咧嘴,示意道:“快与我说一说……”一丈之外,即便坐下也比他高出一头的白虎微微一怔,两眼一眨巴,懵懵然问道:“老大,你让我说什么……” 林一垂下头去,深深闷哼了一声…… ………… ps:近一个月来,升学结婚的喜酒不断,昨晚有今天还有。很烦。临近双节,时间又要被琐事占据,很累。显示器毁了,新的后天到…… 第八百九十二章 分身有术 第八百九十三章 大漠春梦 感谢‘筱古’月票及‘毗河人家’的捧场支持!!! ……………… 星海湖的四周,除了原来的之外另有三间洞府,被林一就近择其一用作炼器的地方。$文学网$ 在收起了星舟,又忙活了半个月之后,林一在洞府中盘膝坐下。他身前堆放着一小堆东西,状如细沙且晶莹闪亮。这便是乐游山中蕴藏的‘星子’石,微若尘屑而极难采掘,着实令其费了一番工夫。 林一歇息了两个时辰,又将炼制星盘的法门反复回想了几遍,这才弹出一缕火光。他体内之火,经蓝中带青的三昧真火,青中带紫的丹火,紫中带金的婴火,直至成为了此时金黄的元神之火,足足跨越了四百多年。 人之阳火有一,阴火有二,各自还有上下层次之分。修炼极致者,便可拥有最为纯正的元神离火。而如今林一体内的算是个什么存在,已经有了天煞雷火的他对此并不介意,够用便好! 随着《明火印诀》的施展,山洞内多了一条小巧的火龙。林一再使手法,那一堆足有数斤重的星子石缓缓悬起,霎时便被包裹在火光之中…… 又十日,林一依旧在淬炼着星子石。在接连不断地煅烧之下,原先的一堆石屑,渐渐消融并化作浆汁,又缓缓凝结成剔透的晶石状。 到了这个时候,星子石的淬炼便告一段落。林一将其分出大半收起另作他用,并继续炼制剩下的那块拳头大小的星子石,还加入三块仙晶以助最后的元力塑形…… 再二十日,洞府中没了火光,却漂浮着一个碗口大小的光团,上面符文闪动煞是奇异。林一神色欣慰,却不敢怠慢,手上多出一枚玉简,正是罗家的‘十八仙域’舆图。 星盘将成之际,须嵌入星辰舆图,可为星舟导引方向。而天星子等人的身上,并无此物。林一对星域的认知,皆来自于罗家的这枚图简。他将其悉心记下,逐一拓入那光团之中。此举颇耗心神,又用了整整三十日才算功成。 两个月之后,林一终于打出了最后一个法诀。他随后抬手轻招,面前有一团光华盈动不息,且剔透无色,却可隐隐看见数千上万的星辰密布其间,奇妙万端而使人眼光流连不已。 星盘,并非盘子的模样,而是形状如珠、如卵、如球。 林一不及歇息,托着星盘走出了洞府。不一刻的工夫,星舟再次悬在湖面之上,他已到了其中的石台前,并将手中之物放入那个海碗大小的圆洞内。两者契合无缝,应该是炼制无误。 少顷,林一坐在石台前,伸出手来覆于星盘之上。随着他掌心元力轻吐,星舟前端的情形为之一变。淡淡的雾气氤氲之中,梦幻而真实的漫天星辰横展眼前,却又飘渺而遥远无际。那舆图所标示的十八仙域,尽化作了点点星光,引人神往而遐思无限。这一刻,仿若置身于星空之中,只须寻一条星路,便可横渡星宇,叫人禁不住跃跃欲试…… 好一阵浮想联翩之后,林一伸手取回了星盘。分身还未炼制,修为有待提升,他暂且还不想冒险。而此前所知的界内外十五仙域,与罗家所传的十八仙域,前后有何不同,尚不明究竟,令其多了些许的顾忌。 林一收起了星盘与星舟,返回到了原处。魔婴依旧在隔壁的洞府中揣摩着各种炼器的法门,而道婴修炼正忙。他径自布下聚元阵法,又很大方的敷设了一层仙晶,继而便静坐,瞑目、凝神、守一…… 洞中无日月,转眼五年过去。算起来,这已是林一在衡天仙域的第七十个年头。当身下的两百多块仙晶相继化为碎屑,他的本尊修为业已到了炼虚的初期大成。对别人来说,如此的境界提升可谓神速,却与其本人的意愿相差甚远。何时才能成为合体的大高手呢? 此外,离开了龙婴与魔婴,本尊元神中那一丝微弱的气机并未消失。而其同样在吸纳元气,还愈发的猛烈,倒不曾见转为元力,只是维持存在并自行循环不息罢了!或许,这也是林一有了仙晶之后,修为并未如想象中提升之快的一个缘由…… 这五年间,魔婴研修炼器法门颇有成效。彼此神魂相通,林一本尊的炼器造诣随之水涨船高。他为对方扔下几枚阵法、炼丹及功法的玉简之后,又为龙婴丢下数百块仙晶,这才继续独守一室,着手尝试分身的炼制。 洞府之中,林一散出神识查看远近。除了百里外的星海古城喧嚣依旧,百万里之内并无异常。随后,其静下心思,细细回想着《寄魂术》、《魂傀术》,以及百安门与星巧门的炼器之法。如此两日过去,他大袖轻拂,面前多出两样东西来。一个是块尺余见方的石头,黄白参差,还裹着一层泥垢。这便是来自九州岚城鬼市的那块龙骨。还记得一个道袍破旧、身材枯瘦、留着山羊胡子的摊主,曾将此物作价十万灵石,后来分文不要白送了出去。只不过,那人曾提起一个地名,并让有缘者日后寻去…… 林一暗暗摇头。如今到了衡天仙域,依然不知道那个地方的下落。其又看向身前的另外一样东西,同样是块尺余见方的石头,却是来自秘境的魔骨,上面还有天魔七印的符文图示。只不过,他尚未来得及去体悟研修。其中的三式神通曾见昆邪施展过,彼此对照之下,修炼起来不难。只有最后一式青龙印的揣悟,怕是要费些工夫了! 而炼制分身、或是法力傀身,皆离不开稀有的金石来炼体铸形。而经过数百年的积累,林一的乾坤戒里可谓物藏丰富。而其信奉着至朴至简之道,从不喜绚丽的法术以及精美的宝物。从当初的狼牙剑,到后来的铁棒子,乃至于如今的一斧头、一拳头,能干脆利落的杀人便好。天魔九印又如何,繁杂晦涩而难以领悟,最终只是为了那么痛快淋漓的一击必杀…… 故而,此番炼制分身,林一还是想走最为简单的路数。他想以龙骨与魔骨为基,炼制出属于自己的强大存在。 林一拿起魔骨来,稍显迟疑。思量一二,他将其裹着一层法力掷出,瞬间透过洞壁到了不远处另一间洞府的魔婴手里。在将天魔九印中的七印收归己有之前,不妨暂且炼制龙骨以作尝试。 片刻之后,龙骨缓缓飞起。感受其间曾难以勘破的禁制,林一抬手用力抓去。山洞里顿时想起一声微弱的爆破声,那层经历了无数万年的封禁瞬间崩溃。于此刹那,曾其貌不扬的龙骨,顿时脱去外表的泥垢而晶白如玉。他又手指一点,火龙飞舞…… …… 从春至夏,从秋到冬,四季变换,岁月轮转,而乐游山风景如旧,星海湖澄澈依然。 自从乐游山被星海古国的国师奉为禁地之后,远近的修士与凡人皆不敢近前半步。而某一日,还是有人熟门熟路地闯入到了这一方如画的山水之中,并打破了这十年的宁静…… “哈哈!我林兄弟可在……” 在那熟悉的笑声响起前的一刹那,一间洞府中的魔婴与龙婴突然不见了,另一间洞府内跟着有人消失,而随即又有两个身影合作一人,抬脚往外走去。其来到湖边抬头望去,果然是出云子从天而降。 “哎呀呀!三十多年不见,我林兄弟风采更胜从前!”出云子人在半空,便又大惊小怪地叫道:“怪了哉的,你明明便在此处,何以神识中却难以察觉……” 林一还是老样子,一身灰袍平平常常,腰间的紫金葫芦也没了,而上下却透着莫测而诡异的气势,叫人无从揣度。他背着双手,嘴角挂着一抹邪笑,双眸中光芒闪动,好奇地问道:“你既然一去不复返,为何又突然回来了……?” 出云子双脚落地,环顾四周,感慨万千般地呵呵一笑。此时的他与往日的情形稍有不同,那原来华丽的丝袍换成了一身素色的道袍,头顶还随意插着一根木簪,虽还是肥面大耳的样子,神态中却多了几分云淡风轻的超然与沉着。 见某人避而不答,出云子不以为然地呵呵一笑,随即甩开大袖子,在湖水岸边踱了几步,眼光在自己那间洞府的门上一瞥,禁不住叹了声,说道:“当年离去之际抹去一字,不过是临时起意罢了!林兄弟怎敢断定我不回来了……” 林一临湖而立,眉梢轻扬,洒脱不羁而气度出尘。他嘴角一咧,意有所指地自吟道:“天上无人亦无仙,抛却红尘出云间……” 不远处的出云子猛地转过身来,一惊一乍的样子。他比林一矮了半头,相隔两三丈远犹自仰着脸,带着做作的倾羡之情啧啧赞道:“竟能从一字之失猜到我离去的前后原委!林兄弟不仅才思敏锐,更是出口成章,使得在下顿起惺惺相惜之心啊!你既然文有上阕,我便来凑个下句,亦好成就一段佳话……” 一对相熟已久的故人,隔了三十多年的再次重逢,正经话没一句,尽打起了哑谜。而彼此间毫无意外,一切都是这么的轻松自然。 “啊!有了……”出云子自顾在湖边急走几步,一番抓耳挠腮之后,猛停下来,呵呵笑道:“碧海情天有时尽,大漠春梦六十年!”他又连连自赞道:“如何?文采不输林兄弟分毫啊……” 林一犹自立于原地,邪笑如前。当眼光与出云子一碰,他忽而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寒意森森的话来,说道:“你还有一位随行的道友,何不请来相见……” …………… ps:对不起,梵天丹记错了,应该是两瓶两粒,已改过来了。两天感冒,脑子不好使,睡觉的时候回想不起写过的情节会被惊醒。神经错乱鸟…… 第八百九十四章 天不藏奸 感谢书友‘悠哉123’、‘zllsuker’的月票支持! 感谢书友‘the_beatles’、‘px人淡如菊’的捧场支持! ……………… 故人相见,寥寥几句寒暄之后,林一忽而话锋一转。【文学网】 出云子对此早有预料,带着狡狯的笑容说道:“你这人年纪不大,却心机深沉,谁知道此处有没有阵法埋伏呢!”说着,他还煞有其事地四下打量着,接着又含蓄不明地说道:“那位道友虽无恶意,却有顾忌啊……” 林一哼了一声,不留情面地说道:“即便没有阵法设伏,林某便杀不得人吗……” 出云子摆摆手,知根知底的样子,嘲笑道:“强中自有强中手!你最多不过化神的修为,岂可目空一切?再者说了,那位道友非但没有恶意,还带着十足的善意专程而来呀……”其随即缓缓升空,又禁不住回身观望。眼光流连之中,带着回味不尽的神色,长叹了一声,招呼道:“此处并非久留之地!你若信我,不妨跟来……”转瞬之间,他已消失在天上的云层之中。 林一眉梢轻扬,不作迟疑,凌空直上三千丈。远远见一个肥胖的身影在挥手示意,他身形一动急追过去…… 十万里之外,乃是一望无际的崇山峻岭。一处云雾环绕的山坪之上,站着一位翘首观望的老者。其身材矮小,须发稀疏,木讷的神情中带着几分忐忑。忽见出云子从天上飞下来,他迎前两步却欲言又止,禁不住往远处看去。少顷,其眼光微微闪动,正是林一赶了过来。 出云子‘扑通’一声落了地,身子上的肥膘颤了三颤,已经没了之前的轻松随意,而是疲惫不堪的举手抱怨道:“公良赞!彼此皆是九州的同道,怎可相互猜忌呢?我费劲了周折,总算是将林一请来,有话还请说在当面……”他自始至终呈现出的修为都是炼虚初期,却于此时气息涣散而法力不济,显然是境界根基有所欠缺。其如此作态,用意不明。 那老者拱了拱手,脸上挤出几分干笑来,抬头看向另外一人,迟疑说道:“林道友……” 百丈高处,林一御空而立,嘴角虽挂着冷笑,而两眼中却戒备色浓。此前,出云子现身的时候,其便已发觉了另外一位故人的存在。果然,那胖子带他来见的不是旁人,正是这个失踪已久的公良赞。对方如今已有化神后期大成的修为,想必这些年的日子过得不错。 林一冲着公良赞哼了一声,转而冲着对方身旁的另一人叱道:“出云子!念你与哪场劫难无关,我这才既往不咎!而你明明知道此贼乃罪魁祸首,不将其杀了为我九州同道报仇,又是何道理?引我来见,莫非要联手对付我不成……” 出云子一甩袖子转身走开了几步,啐道:“我呸!你别不识好人歹!我应公良赞道友相求,寻你已有四五年之久,只为澄清过往的误会罢了,别无他意啊!同为九州道友,何故要伤了和气呢!你真若要杀要打,可不干我事……”说着,他径自躲到一旁,摆明了要袖手旁观。 公良赞对林一的蛮横无礼早有领教,忙带着几分谦和而讨好的神态说道:“林道友!还请听我一言……” 看着那个熟悉的人,以及那陌生的嘴脸,林一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冷芒闪动。他不想知道眼前的这两人是如何厮混在了一起,更不想追究出云子谎话连篇背后的用意。他只想着今日如何收场,又该如何继续。随着修为的日渐提升,那种对危机的感知愈发敏锐…… 林一背起双手,冷冷俯瞰四周,两眼中闪过一抹骄狂的神色。未几,他暗哼了一声,沉声说道:“公良赞!你勾结伏龙门,杀我九州道友,乃十恶不赦之大罪!”其周身透着莫名的霸气,不容置疑地又道:“念在出云子的情面上,我容你申辩。而若有半句不实,明年此时便是你的忌日……” 公良赞那稀疏的灰白胡须颤抖了下,佯作镇定地轻咳一声,带着几分尴尬说道:“仙道多舛,生死由天,岂可妄加指责。而我同样来自九州,岂是薄情寡义之辈……” 在常人的眼中,七、八十年不到的工夫,从元婴后期修至化神已属罕见。加上出云子曾有言在先,公良赞这才将林一当作平辈的道友相待。而对方的口吻分明在训斥小辈,他自觉着颜面无存,不由得话语一顿,作出忍气吞声的模样,长叹了一声,无奈地说道:“罢了!且听我道来!那一日,我被人擒获,神魂受制,身不由己啊……” 林一不动神色地‘哦’了一声,居高临下地质问道:“果真如你所说?又为何要寻我来此?”据公良赞声称,那日逃出昊天谷之后,便为南行子擒获,并强行种下了神魂禁制,这才被迫投诚以求苟活。彼时彼景,悲愤屈辱实乃叫他不堪回首。等等…… 公良赞眼光一瞥,接着说道:“伏龙门的门主祖渊,在获悉昊天至宝的下落之后,唯恐被天威门与衡天门知晓,便欲杀我灭口。即便忍辱偷生,还是落得如此下场,我不得不铤而走险……” 林一下巴轻抬,神色不明地说道:“你是说,昊天至宝被我拿走了……” 公良赞点了点头,不无诚恳地说道:“此乃千真万确,道友又何须否认……” 林一缓缓回首,周身杀气一盛,不置可否地说道:“谁说天不藏奸?寻我而来,未尝不是铤而走险……” 公良赞眼光躲闪,急忙争辩道:“并非如此……道友还请落下来说话,我自有善意相待。其因如下……” 林一并未应声,而是冷冷转向那个躲在一旁的出云子。对方唯恐避之不及,摇晃着腮帮子,说道:“真的不干我事啊!我只是受人之托原话转告。但愿公良道友,如本人一般的厚道……” 林一眉梢一挑,再次转向另外一个‘厚道人’。对方接着说道:“……被迫无奈,我便寻到天威门。申岳门主虚怀若谷,不计前嫌,还收我为徒……” 见无人质疑,公良赞反倒是神色一振,语重心长地又道:“我等置身异域,着实不易啊!恰如无根的浮萍,飘零四方!念及同气连枝,实不忍九州的道友无依无靠。在我一番恳请之下,家师胸怀大度,已答应将你三人收入门墙。却又恐你有所顾忌,这才让出云子加以转告……” 九州一行,半数惨死,幸存的几位皆惶惶不可终日,而眼前的这位竟然连攀高枝,还有了‘家师’!林一淡淡笑道:“呵呵!倒是用心良苦……” 公良赞暗松了口气,却见有人笑得诡异,不由心头一乱,不甘心地劝说道:“天威门乃衡天有数的大仙门,有此依靠,他日炼虚合体指日可待!” 林一抬头看向四周,两眼中寒意不去,漫不经心地说道:“句句都是金玉良言啊!只可惜了那几位惨死的道友……”说着,他身形忽而缓缓下落,好似真要息事宁人的架势。 公良赞紧紧盯着临近的人影,神色略显迫切,言不由衷地附和道:“九州道友罹难,叫人不胜唏嘘!你今日识时务,亦算是了却他等未竟之夙愿……”他话未说完,忽而一怔。只见对方突然在半空中失去了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头青色带金的十丈龙影,周身还缠绕着诡异的煞气,带着令人心悸的威势猛然冲来。 公良赞赫然变色。原来对方杀心已决,之前的一切不过是敷衍…… 林一动手的刹那,距公良赞不远的出云子同样是吓得身形一趔趄。他好似被突如其来的异变惊呆了,怔怔然立于原地而不知所措…… 狂虐的杀机倾覆而至,只待要吞噬一切。公良赞转身躲闪,却去势迟缓,不由惊得面如土色。滔天的威势之下,使人浑然忘却了抗争,更无还手之力,唯引颈待毙一途。那小子尚未使出大斧神通便已如此悍不可挡,莫非有了炼虚的修为,不能够啊…… 公良赞自知难逃一劫,绝望之中再顾不得许多,嘶声疾呼:“师父救命……”其呼救声才起,云雾环绕着的这片山坪之上忽有光芒闪过,随之一座占地数十丈方圆的阵法豁然出现,霎时便将公良赞与出云子笼罩在内。便于此刻,龙影疾若闪电一般轰然而下——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响起,大阵摇晃了几下‘喀喇’崩溃,却适时拦住了那势在必杀的一击。而余威难消,逼得公良赞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站定。死里逃生的他神色转喜,迫不及待地大喊道:“师父!快擒住那小子,昊天至宝唾手可得……”其喊声未落,平地冒出五个人影,竟是一位炼虚后期与四位炼虚中期的仙道高手…… 与此同时,龙影消散,林一从半空中现出身形来。一招落空,不见他有所意外,只是眼光中的杀意更甚,傲然的神态中还透着几分不多见的疯狂。而不过眨眼之间,那五位炼虚的高手骤然腾空,霎时已然将他团团围住。彼此相隔百丈,杀机一触即发。 公良赞劫后余生,那木讷的神情中却难掩振奋与得意。大功告成之际,他不忘回转身后。无人理会的出云子愣在原地,好似回过神来,却并不言语,只是冲着他点头示好…… 第八百九十五章 势不两立 第八百九十六章 今儿热闹 第八百九十七章 一个许诺 感谢:几瓶云烟、雨心道、退而解网、竹临风、川上仙、亘元、曰月不是明的月票支持! 祝书友们中秋节快乐!!! …………………… 林一突然被人拦住了去路,被迫在半空中缓缓现出了身形。【文学网】他双眉斜挑,眼光掠过四周,不由得神色一凝。虽有所预料,还是应接不暇。果不其然,都来了…… 正前方的数百丈之外,一左一右站着两位老者。其一年过半百的模样,身着浅色道袍,面色红润,长眉低垂,神态平和。另一位的年纪看着差不多,却干干瘦瘦相貌不扬。这两人所散发出的威势,仿若与天地浑然一体,修为深不可测。 左前方的百丈远处,同样多了两人。一个是衡天门的淳于风,神色微讶;另外一个则是身着深色道袍的清癯老者,长须飘然,神光内敛,却稍显怒容。 右手一方,乃天威门三人。申岳左右张望,神色惶急不安。 身后远远的是另外三人。晋山子与原江子守在救命恩人的两侧,却各自不知所措。而嘴角挂着血迹的出云子,眼珠子直转,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 “申岳!你勾结他人,背叛衡天仙域,实乃大逆不道之举!老夫断难容你……” 异变迭起,仿若风暴漩涡又起狂澜。首当其冲之下,林一只得强作镇定并暗寻对策。闻声,他抬眼看去。淳于风身旁的那老者在发怒,身上所散发出的威势与拦路的那两人不相上下。莫非是衡天门的余恒子…… “前辈息怒!那两位前辈与在下并无瓜葛,只是……只是……”申岳吓得脸色惨变,连连拱手求饶。他带着求助的神色看向远处的那两位老者,却不敢妄言。对方其中面色红润的那位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地拈须笑道:“呵呵!余恒子道友好大的火气!我与成元子不过是途经此处,你又何必指桑骂槐使人难堪呢,无端伤了彼此的和气……”另一位叫作成元子的老者迟疑了下,还是出声附和道:“诚然如此……” 余恒子!合体的高人,衡天仙域的至尊强者!尚不知拦住自己去路的两人又是谁。林一暗嘘了下,今儿动静,闹大了…… 余恒子好似才看到说话的两人,神色稍稍一缓。他冲着对方遥遥拱手示意了下,说道:“暮苏仙域的戈灵子道友,亢金仙域的成元子道友,别来无恙否……”寒暄未止,他忽又诧然不解地问道:“两家天各一方,距我万万里之遥,怎会突然从伏龙门一小辈所启动的阵法中现身呢……?” 两位老者从山谷深处冒了出来,随即被在场的众人发现了端倪。在山谷的深处,藏着一座隐秘的传送阵。而阵法启动的时机如此微妙,自然瞒不过高人的双眼。 申岳面如土色,犹自忐忑难安。启动那座阵法意味着什么,他是一清二楚,这才久久迟疑不决,可危急关头,又不得不放胆一搏。究其缘由,还是想一人独占好处啊!谁料那小子今非昔比,一身狂横的妖修足以藐视所有的炼虚后期的高手;而最让人意外的是,刚愎自用的祖渊,在得悉大事败露之后,竟然真的将一切禀报给了衡天门,使得天威门顿陷窘境。 不过,那位戈灵子前辈不知如何闻得风声寻到了天威门,并与自己暗中有过约定。只须寻到林一的下落,对方将不吝厚赐,还将帮着自己修炼至合体的境界……若是让衡天门知晓此事,下场可想而知。故而,自家便想着凭借着五人合力擒下那小子,谁料霉运连连,所担忧的一切还是来了。但愿那两位前辈能口下留情……祖渊说的不错,所谓的约定,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申岳抬头看去,心存侥幸。戈灵子对他根本不予理会,正冲着余恒子含笑说道:“事有凑巧,我与成元子听闻衡天出了位奇人,不肯错过,便一路寻了过来。至于从那小辈的传送阵中现身,无非是图个便捷,借道罢了,不值一提!” 闻言,申岳神色绝望…… 余恒子手拈长须,有些好奇地又问:“道友所说的奇人又是哪位,我为何不知……” 戈灵子呵呵一笑,尽在不言中的模样。不远处那位成元子沉吟了下,接话说道:“我等要寻之人,便是这个林一……” 余恒子淡淡瞥了眼那个傲然当空的年轻人,转而又不动声色地冲着成元子说道:“此话怎讲……”对方不满地摇了摇头,说道:“道友又何须隐瞒呢!这个林一不仅身怀昊天至宝,还在短短不到百年的工夫内,从元婴修至炼虚的修为。若说他不是那个应劫之人,还会有谁……” “呵呵!我二人正是为此而来……”戈灵子跟着笑了一声。他浑身透着和气,仿若今日的一切都是这么自然而然而无须置疑。 余恒子神色如旧,问道:“两位又待怎样……” 戈灵子坦然说道:“道友明知故问啊!擒住那小子之后,交由我八家仙域共同发落。他日界外追究起来,我等尚不至于应对无措……” 这三人说话的工夫,远处的出云子不再苦笑,而是满脸的愕然。他摇晃着脑袋,暗暗自语道:“八大仙域都出来了!应劫之人又是个什么东西?林兄弟,你注定是个拉风的人物,躲都躲不过啊!这一回可真的不干我事,你且自求多福吧……” 此时的林一则是另一番心思。那三人的话语中暗藏机锋,显然是各有所图。余恒子的现身不出所料,而暮苏与亢金两大仙域的高人突如其来,还是让他吃了一惊。 在衡天门的眼皮子底下,天威、伏龙两家的一举一动都无法隐瞒。申岳带人设伏,出云子临阵反水,在这一场用间与反间的较量背后,真相绝不会太过简单。而随着公良赞的被杀,阴谋好似到此为止,而林一心头的不详并未减弱,反倒是更为的不安。 祖渊有备而来,申岳岂能没有后手。情形愈发混乱,林一索性以不变应万变。老子只管杀人报仇,瞅机会灭掉一个是一个。至于出云子的种种反常举止,其早有察觉。而自从在大漠中再次见面之后,只须一个眼神,彼此便能猜到对方的心中所想。或许,这是两个明白人之间的一种默契…… 此外,林一知道自己躲不过衡天门这道坎。而龙婴吞下了‘梵天丹’的五年后,整整提升了一阶修为,且依然处于上涨的势头。如今有着炼虚中期的修为,他对合体高人的忌惮便少了三分。既然如此,不妨去坦然面对一切…… 只不过,那个戈灵子与成元子乃是其他仙域的高人,同样奔自己而来,还提及什么‘应劫之人’,并要由八大仙域来发落等等。这还真是横祸莫名,叫人不知所以然!无论是体内两把玉尺的缘故,还是此前那场天劫招来的麻烦,老子绝不受人摆布…… “呵呵!两位真是荒唐!”一直神情谦和且稳定自如的余恒子,忽而冷笑了一声。一旁的淳于风微微一怔,难得见师父发火…… “林一乃我衡天修士,即便与人争执,亦属我自家事,岂容他人过问?”余恒子话语舒缓,却气度威严。他看着戈灵子,不紧不慢又道:“两位远道而来,意在昊天至宝。而宝物下落不明,怎可妄加猜测!有谁可以指证与林一有关?是你,还是你……”其深邃的眼光中闪过一道厉色,不远处的申岳哪敢吭声。 戈灵子不以为然地笑道:“有些事儿心知肚明便好……”成元子跟着说道:“事关我界内仙域的长远,道友无须强词夺理!那应劫之人,绝非小可,若是让界外的高人们知晓了……” “此言大缪!”余恒子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手拈长须,凛然说道:“所谓‘应劫之人’的传言纯属子虚乌有!两位却拿此当作借口,擅自潜入我衡天仙域暗中挑起仙门之争,并搬出界外仙域相威逼,更要随意抓人。试问,居心何在?还将我余恒子放在眼里吗?唯恐天下不乱吗……” 一连串义正辞严的叱问,可谓掷地有声。淳于风为师父的这番话暗暗叫好,却不想被戈灵子随口便挡了回去,轻描淡写地说道:“从仙域长远着眼,为界内福祉计,我辈岂可因噎废食而本末倒置。今日但有得罪,来日定当在仙盟同道的面前赔罪!道友若有成仙的那一日,莫要忘了我今日的用心良苦啊!” 成元子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说道:“戈灵子道友所言不差!还请余恒子道友勿要相阻,且由我二人擒住这个林一,是非公断,自有道理……” 一张嘴说不过两人,余恒子哼了一声。界内被界外欺压多年,八大仙域的修士无不想着扬眉吐气的那一日,戈灵子这番冠冕堂皇的说辞可谓道出了诸家的心声,着实叫人难以反驳。真若据理力争,难免落了下风。 只是稍作迟疑,余恒子沉声又道:“林一乃衡天修士,且与各家仙门多有纠葛,须由我询问过后再作定夺!” 戈灵子回首看了眼了成元子,随即呵呵笑道:“理当如此!” 余恒子眼光一闪,缓缓转过身来。见那年轻人不畏不避地坦然看来,他微微颔首,说道:“果然如于风所说,你不惧‘星辰鼎’之威,且方才所施展的妖修之术甚为强大,在近身缠斗中几无对手。祖渊猝然遭袭被杀,在所难免……”其神色不明,却尽显善意地接着又道:“不过,你的魔修神通更是叫人期待啊!此时此地,老夫不妨立下一个许诺……绝非寻常的约定!” 戈灵子与成元子相视无语。这是长辈应有的质询吗? 场外的出云子察觉到了几分转机,不由得暗松了口气,却不屑地暗哼了一声。血誓都可以作假,许诺管个屁用! 申岳自知大势已去,兀自惶惶不安…… 淳于风则有些意外。师父从不轻易许诺,难不成那人真为‘应劫’而来。不仅如此,衡日州天劫一事,他老人家命自己守口如瓶…… 一直壁上观,林一淡淡一笑。祖渊提起过的约定都出来了。这儿发生过的一切,皆在人家的掌握之中。所幸在出云子寻到大漠的时候,自己便暗中留意。而此一时彼一时…… 第八百九十八章 曲终人散 第八百九十九章 天门大开 第九百章 星际迷途 感谢猫狗剩儿、人在云端的月票及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 …………… 星舟离开了天门山的一瞬间,林一察觉到了那三位合体高人的身影。不敢怠慢,他双手拍向面前的石台。随之刹那,四周火光一闪,舟身舱体微微颤抖了下,随即化作一道流星直挂天宇…… 一炷香之后,林一从方才的状况中回过神来。星舟遁速之快,超乎想象。尤其是穿越了那道天际罡风之后,可谓倏忽万里。与其相比,‘破空术’只有十之一二的威力。 在星舟飞遁的那一霎,还有莫名的威迫倾轧而来。林一对此并不介意,而所在处却生出一道防护禁制,让人于顷刻间自如了许多。 那方嵌有阵法仙晶的石台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芒。源源不断的仙元之力从中缓缓流出,再加持到遍布各处的法阵之中。其前方乃一炼制而成的石榻,林一盘膝坐在上面,轻轻缓了口气。当他眼光慢慢抬起,神色讶然。透过星舟前端的法阵,星空静静横展开来,黝黯而深远,无垠无际。万千星辰罗布,点点星芒静谧而神秘。循着光源看去,天穹的当央,是那一轮火红的明日,灼灼散发着凌驾万物的莫测威势…… 原来,天上是这个样子!少了罡风的阻隔,天穹不再碧蓝,只有星辰无数,还有空旷无极与静寂深远! 林一眼光闪动,嘴角露出一抹欣然笑容。修行四、五百年,终有了翱翔天宇的这一日!只是还要借助星舟才成,少了那恣意驰骋的快意! 遐思片刻,林一抬手虚空点去,前方景色微微变化成舆图的样子,其中一点明亮的星光甚为醒目。稍加端详,他这才认出那是‘十八仙域’中的天罗仙域。当时匆忙,随意选取的竟是罗家先祖所在的地方。而星舟平稳,给人静止不前的幻觉。真要去那个天罗星域吗?不知余恒子三人是否追了过来? 林一心有所想,神识轻轻透过星舟舱体忘后看去,未几,他猛地闭上双眼暗哼了一声。 在神识离开星舟的一霎,迅即被抛飞出去万里、百万里,乃至千里之外。猝不及防之下,神识飞至如此之远,恰如魂体分离的突然,顿时叫林一吃禁不住,忙强行收敛心神,好一阵子恍惚不已…… 须臾之后,林一才缓缓睁开双眼。百万里的神识貌似强大,却在星空之中微不足道。究其缘由,还是修为不够的缘故! 所幸远处未见敌踪,眼下自己还不是合体高人的对手。若非有龙婴替身,此前还真的难以逃脱。只可惜事起匆忙,竟来不及赶往伏龙门收回金龙剑,但愿老龙与千尘呆在地下仙脉中无恙…… 星舟按着既定的路径往前飞驰,林一好奇过罢,静坐了片刻之后,手上多出一块巴掌大的玉牌。其一面刻有古怪的纹饰,一面刻有‘天罗’两个古朴的小字。曾记得来的时候,罗秋娘说过,‘我罗家先祖,来自外域的‘天罗仙域’,后人可持此物寻去,自有安身落脚之处……’ 这里所说的外域,不知是否所指的界外仙域。若是能凭借着这块玉牌躲在罗家潜修几年,不失为可行之举!一来探查昊天至宝,以及当年的天劫惹来的动静;二来见识一下界内、界外的情形,再寻机返回衡天取回金龙剑。只要自己有了合体的修为,余恒子之流当不足为惧。天威、伏龙这两个绊脚石,终将被踏碎…… 一番斟酌之后,林一有了计较。星舟虽快,怎奈星宇浩瀚无际,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天罗仙域。他收起了玉牌,内视气海。 几年以来,魔婴勤于研修各种玉简,如今依旧是炼虚中期小成的修为。道婴本尊忙着炼制分身而无暇修炼,至今还是炼虚初期小成的境界。 三婴之中,只有龙婴今非昔比。其不仅从当初的化神一步提升至炼虚,并渐有超越魔婴的势头。且随着修为的提升,《升龙诀》之‘解龙诀’已至大成之境。而龙骨所炼制的躯体,虚实变化应心随意。他独自外出则是成为林一的替身,只是不能施展道婴与魔修的手段,而凭借着《升龙诀》的强大威力,足以睥睨所有的同辈修士。 在龙婴、魔婴离体之后,林一同样施展不出龙修与魔修的神通,且修为明显要弱上一筹,而前两者却能拥有本尊的识海记忆与阵法、炼器等境界感悟。好在他一身的铜筋铁骨尚在,凭借着《玄天剑法》,在对阵左右的时候尚不至于吃亏。 只不过,既为本尊,林一并不想太过依赖龙、魔两婴。他要想法子赶上去,成为同样强大的存在。 林一心念微动,龙婴从体内闪出来,迅即凝实了身子,并走至星舟后端一隅盘膝坐下,又回首看来。他摸出一个乾坤戒扔了过去,对方将之套在手指上,又从中拿出两块仙晶,随后一声不响地入定修炼。 不过少顷,魔婴又透体而出。他与有了龙骨身躯的龙婴稍有不同,不仅要矮上一头,周身还多了几分飘渺莫测的气势。其元神之体无法存有乾坤戒,径自寻了地方独自坐下。而林一则是将魔骨与几枚玉简丢了过去,对方随即接过便苦思冥想起来。 一体三婴,难免彼此间互为相扰。林一性情多变且亦正亦邪,与此不无缘故。而修炼了数百年,他终得以恢复了真正的本尊。此时此刻,其周身上下已不见了分毫的狂态与霸气,而是神情淡然,气度随和。 林一仿若又成为了当年的那个寻常的小修士,或是一个普通的凡夫俗子。只是他依旧明澈的双眸中,多了几分深沉。常伴秋月霜意浓,历尽生死显沧桑,莫不如是…… 这才是原来该有的样子?林一低头打量着自身,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人性之中,孰无执念,孰无魔欲?七情六欲,乃与生俱来,岂可矫枉过正,而失去了人性本我? 老龙岂非没有善念,魔冢天魔族的族人又岂是茹毛饮血之辈?花尘子,或千尘所说的那句话未必来自九州的天道门,却不无道理。魔道即天道! 纵使妖孽张狂,遑论放达不羁,善念不失,本性使然,足矣! 思绪翩翩,不知觉半日过去,林一忽地从老神在在中惊醒过来,暗自叫苦不迭。身前石台阵法所嵌入的仙晶,元力已不足之前的三成,而此行要去的天罗星域,依然还是星图中遥不可及的一点星光。 星舟虽好,却太过消耗仙晶。如此这般,岂不是要赔尽家底? 林一忙查看了下乾坤戒,稍显不安起来。里面还有两千多块仙晶,尚能支撑星舟飞个二十多日。到时候能否抵达天罗仙域,还真的无从知晓。若是行至半途没了仙晶,如同小舟失去了双桨,那可就真麻烦了!再者说了,没有合体的修为,根本难以横越星宇…… 本以为那两年仙门大盗所获仙晶,足以应付此后的修炼之用,谁成想一个星舟便让自己捉襟见肘。仙晶,还是多多益善! 多想无用,只能祈愿此行顺利。虽是如此,林一还是摸出了一把乾坤戒堆在石台之上,一一加以查看。他将其中来自祖渊的乾坤戒拿了起来,神色庆幸。龙婴施展‘寄魂术’的隐身法门,便是合体的高人都难以察觉。那位炼虚后期的高手,曾让自己九死一生的大仇人,在未及防备之下便送了性命,虽有意外,尚属情理之中。 林一手上轻轻用力,随即捏碎了乾坤戒上所残留的神识印记,里面的一切尽收眼底。两百多块仙晶之外,另有法宝、玉简、灵药等等无数。 据悉,化神修士可活三千年,炼虚者的寿元加倍,而合体高人的寿限则在万年以上。祖渊身为一门之主,数千年的积累甚为可观!其中的仙晶可解燃眉之急,来的正是时候! 林一有些见财眼开的模样,忙将仙晶专门收起,又逐一拿起面前的乾坤戒。他前后杀了六个天威门的炼虚长老及十来个化神的弟子,这些人皆身家不薄。 片刻之后,林一咧嘴自嘲一笑。这一番搜刮所得,使得自己收入上千的仙晶,星舟又可多支撑十天半月。如此以来,说不定便能安然抵达天罗仙域。 林一心下稍安,便有了闲工夫来清理眼前的不义之财。这种活计不累人,且有让人有着猎奇的兴奋。半个时辰之后,他已将一切收拾妥当,又意犹未尽地看着眼前剩下的几样东西。这是九块玉符,以及两枚玉简。 玉符莹白无瑕,各自嵌有诡异的符文,上面还有相关的手诀法门。这是伏龙门独有秘术‘困龙桩’,曾于昊天谷中大显威力,甚为不凡。林一对其颇感兴趣,便细细查看揣摩了一番。 一个时辰之后,林一放下了玉符,拿起了一枚玉简。其黄斑古朴,应是有些年头。之内乃是一篇《降妖诀》,残缺不全且晦涩难懂。 林一拿着这枚玉简看了好一会儿,依旧是难明究竟。不过,其中的法诀与‘困龙桩’中的相仿,两者应有牵连。真若如此,这篇《降妖诀》倒是不可多得之物。 一事不烦二主,林一将‘困龙桩’与《降妖诀》尽数扔给了不远处的魔婴。而他本人又拿起另外一枚玉简,须臾之后忽而神色一怔。此乃星域的舆图,仙域界内外分明。只不过,其中所列的十五仙域,与所知的竟有不同…… 第九百零一章 你死定了 感谢八音夜、天高奇爽、云上云下午、tmlsl的月票支持! 感谢o老吉o、八音夜、tmlsl的捧场支持! 感谢tmlsl成为无仙的新堂主! …………… 林一坐在石榻上,手里扣着玉简,默默看着前方而神色愕然。【文学网】 星舟前端的法阵,宽不过五、六尺,长有三、两丈,状如帷幔,形同穹窿,四周还闪动着微弱的光芒。其当间呈现的便是虚幻缥缈的一方星空,上面隐隐浮现出各自不同的字符而成就了舆图的模样,从中清晰可见十八仙域的标记。 星图所展现的情景,更似一方真实的天地。其中所列星辰远近有别,给人身临其境之感。除了临近那轮明日的吴牧、玉守、皓灭仙域置于舆图的尽头而稍显诡异之外,其他的十五仙域的名称,与林一手上图简中所拓印的并无两样。只不过…… 林一又将神识浸入手中的图简。此物从伏龙门的祖渊身上而来,也是他在衡天得到的唯一看似完整的星空舆图。只不过,其中的界内外十五仙域虽名称相同,却与所知的十八仙域舆图中所标注的方位有出入…… 莫非舆图还有假不成,而哪一个才是真的? 林一抬眼看向星图法阵,轻轻皱起了眉头。所去的天罗仙域,在祖渊的那份舆图中只是一个不曾标记的未知所在。此行若是有误,岂不是要将自己走丢了…… 想到此处,林一有些左右为难。除非停下飞驰的星舟,将星盘重新炼制。而真假未明之前,又岂可轻举妄动? 林一离开了石榻,在法阵前踱着步子,犹自迟疑不决。 恰于此时,“喀喇——”几声轻微的碎裂声传来,在这方安静中很是刺耳。 林一循声回首,石台上氤氲的光芒稍显混乱,几块仙晶成了碎屑。他觉得脚下微微一颤,星舟的遁速好似跟着慢了下来。其又转向一旁的法阵,之外的星空如旧,根本难以察觉这一日来究竟飞出了多远的路程。 无奈之中,林一还是为石台上的阵法换上完好的仙晶。其稍后催动法诀,见星舟继续前行,这才返回到石榻上坐下。他思忖片刻,将十八仙域的舆图再次拿出来,与祖渊遗下的图简细细对照。 不知不觉又是五日过去,林一从静坐中睁开双眼,神情中略显疲惫。小小的玉简之中,所拓印的乃是浩瀚无际的星空,更有万千各异的星辰,将其牢记并一一比较,着实消耗心神之力。 而林一在接连的这几日里,除了为阵法更换仙晶之外,已将全部的心思放在了手上的两枚玉简之中。虽说未能全部加以甄别,却也没有白费功夫。 两个看似相仿的舆图之中,十五仙域所在的位置稍稍移动了下。若是以那罗布密集的星辰来看,两者不过相隔几点星光,却让人为此郁闷不已。失之毫厘,何止谬以千里,而是万里、万万里…… 来自罗家先祖的舆图,本意为后人指路,当不该有误。而来自祖渊的舆图乃是他本人随身常用之物,又岂能有假?而若是两者都没有错,错的又该是谁?总不会是自己吧!虽说这回离开衡天仙域的时机有些勉强,可这不是被逼无奈吗! 这般折腾下去,依旧是不得其法。是将星盘取下来,依照着祖渊的星图重新炼制一回,还是见机应变…… 林一挠了挠头依旧是无计可施,索性两脚落地在四下里闲走,还随手取下腰间的紫金葫芦时不时小呷一口。星舟的舱体布满了法阵,留下的地方最多可容六、七人。舱后被魔婴与龙婴占据,他便在石台前的一小片空隙间来回踱步,犹自心事重重的模样。 便于此时,魔婴忽而抬起头来呲牙一笑,妖邪的神情中带着些许的得意,还扬起手中的玉简挥动了下。一体三婴皆神魂相通,林一自然明白这番用意。他看都不看对方,嘴角一撇,自语道:“我便知道《降妖诀》暗藏蹊跷,伏龙门由其衍变出‘伏龙桩’便可见一斑。但愿此神通有些用处……” 魔婴不说话,只作邪邪一笑,继续揣摩起手中的玉简。龙婴自顾修炼不辍,却也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降妖诀》乃道家法术,他二人皆可修炼。本尊却因禁忌所致,而难以施展自家以外的神通。 故此,三婴分开之后,林一的修为与境界,依然对龙、魔两婴大有裨益。而对方的强大与否,却难以惠及本尊。只有三婴一体,才是他最为强大的时候。 林一不理龙、魔两婴,径自转身看向眼前的法阵。心不在焉之中,他轻轻抬手触摸。一层光华扭曲过后,便若惊扰一池静水而泛起了道道的涟漪,真实的星空模糊起来,只剩下点点星光飘渺迷离…… 法阵虚幻莫测,林一随之眼光闪烁。他一手背后,一手举起了紫金葫芦。而酒未入口,其忽而神色一凝。波痕尚在,那一方无尽的星空又渐渐呈现出来,好似一切并无异常,方才莫不是错觉…… 林一正自疑惑,却不由得瞪大了双眼。这一回绝没看错,又一道流光飞快越过了星舟,转瞬消失在星空之中不见了踪影。 竟然可以轻易超越星舟,那是什么? 星舟之快,应该快不过合体修士的遁法。此前得以逃脱,在于时机的突然与全力以赴。只要躲过那三位高人的神识,侥幸离去并非难事。而那道流光如此神异,还真是见所未见! 便在林一诧异之时,那道流光突然又从前方冒了出来。他才想散出神识一探究竟,对方便如流星急坠,瞬间划过星舟再次飞向了远处。 一转眼的工夫,那不明之物已经窜了个来回,是无意为之,还是有意挑衅? 林一正自纳闷不解,星舟的尾端突然响起‘砰’的一声闷响,随即整个舱体猛地颤抖了下。而与此同时,那道流光再次越过星舟,一个怪异的身影一闪即逝。 异变突起,使得林一惊讶不已。那东西果然是冲着星舟而来!而茫茫星空,怎会出现此般怪物?不远处尚在入定中的龙婴猛地睁开双眼,骄狂的气势透体而出;魔婴则是丢下了手中的玉简,双眸泛着寒光。 咦!又来了!林一惊嘘了声。不过须臾,那道流光再次折返,形若闪电一般迎面袭来。星舟设下既定的路径便不能更改方向,突遭袭击根本无从躲避。 只是闪念间的工夫,又是‘砰’的一声闷响。林一被震得一趔趄,不由得脸色一变。四周光芒明灭闪烁,显然是星舟遭受撞击受损的征兆。这宝物炼制得倒还结实,并未一下子四分五裂,可耐不住几次三番的折腾啊! 独自在星空中赶路,招谁惹谁了?那怪物又来自何方,缘何要这般挑衅发难? 林一懵懂不解,却未敢迟疑,急忙打出了一个手诀,星舟去势减缓,尾端的那扇门随之开启。于此刹那,龙、魔两婴一闪便回归了本尊。他一咬牙,猛地窜了出去。 在跃出星舟的瞬间,林一已是龙甲遍身,玄天盾透体而出,俨然如临大敌。而乍一到了星空之中,他不及多想,返身追上正自前行的星舟并立于之上,这才举目四望,不由得微微一怔。 犹如坠入于*大海之中,让人只觉着自身的渺小无助。而此方尽为虚空,上下左右全无凭借,寂寥的空旷倾轧而来,使人一念惶惶,一念茫茫。 这一刻,好似没了自我,眼前只有不变的星辰与凝滞的永恒…… 初次置身于星空之中,不知为何,林一没来由地心头一冷。是忽而生出来的淡淡失落,还是这无边无际且无从躲避的孤独,他一时说不清楚…… 此处不见丝毫的元气与灵气,空旷而死寂。诡异的阴寒充斥四方,使人不堪忍受。这般境地,寻常的修士难以生存,即便是有着炼虚的修为,还须时刻倚仗着自身的法力才能举止自如。若想横越浩瀚无际的星域,难处可想而知…… 不过转念的工夫,林一心神一敛。那道流光由远至近,直奔着自己冲撞而来。他双眉一挑,凌空飞起,三十六道手印倏然而出,霍然化作一轮圆月猛地往前劈去。 “轰——” 一声巨响之中,那道流光突然消失,随之现出一头怪物的身形,竟然在半空之中翻了两个跟头停了下来。其体长三丈余,似鸟似兽,身披青羽,背生双翼,却面目丑陋而狰狞,正冲着林一发出阵阵的嘶鸣。 见状,林一轻轻皱起眉头。据典籍所载,远古有兽,凶恶如鸱,善飞如鸾,名为鸱鸾兽。此处怎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头远古异兽?它竟然不畏天魔印,怕是与合体修士比起来亦不遑多让…… “嘎嘎!你死定了……” 闻声,林一又是吓了一跳。数百丈外,那妖物竟然口吐人言,虽生涩难懂,却也听得明白。而它缓缓扇动着双翼,气势嚣张,两只暗红的眼中闪动着兽性的贪婪,显然是不依不饶的架势。 林一神色冷峻,暗啐了一口。鸱鸾兽不仅强悍如斯,还能在星空之中来去自如。莫名之际遇上了这么一个强大的妖物,着实让人头疼。而其如此纠缠不休,且有恃无恐,意欲何为? 见那妖物好似在等待着什么,林一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星舟已然止住了去势,静静悬于百丈外的空中。除此之外…… 林一神色一动,猛地抬头仰望。百万里远处的星空之中,十几道流光飞驰而来…… 第九百零二章 打打打劫 祝书友hoomlhnk‘御风’生日快乐!感谢您一直以来的不懈支持! 感谢tmlsl成为无仙的护法! 感谢tmlsl、阿健宝贝、石上清泉1、帽子555、奥立奥、风川一马、哥很烦躁、陈向忠的月票支持! 感谢tmlsl、hoomlhnk、孤军独恋的捧场支持! ………………… 见到远处异常的那一瞬间,林一不禁暗嘘了声。$文学网$一头妖物已是如此难缠,再多出一群来,叫人怎堪应付? “嘎嘎!你死定了……” 数百丈外的那妖物又在怪笑,难听的嗓门好似吐不出别的话来。而其极为的得意,显然是在等待着同伴们的到来。 林一不敢耽搁,扬声喝道:“你是何人,缘何阻我去路……” 妖物在虚空中摇晃着双翼,哼哧了会儿,生涩地说道:“我……打……打……打劫!” “畜生!人话都说不利索,还想打劫……”林一哪里有闲工夫与对方啰嗦。他沉喝了一声后,已是凌空而起,眸中赤芒闪动,双手骤然挥去。三十六、七十二道法诀之后,其依然不作停歇,继而又是一百零八道法诀疯狂飞出。 妖物见机不对,背后的双翼一阵抖动,周身闪过一道光芒,暴戾的气势顿时弥漫四周。 林一杀心已起,又怎容那畜生故技重施。他嘴角露出一抹邪狂的神色,手上依旧是接连不断地飞泻着闪烁的符文。不过瞬间,人、月、日三印之后,又迅即叠加了二百五十六道法诀。随之刹那,虚空中霍然冒出一把足有七、八丈大的黑色巨斧,周身还闪动着肆虐不休的赤红魔焰,威势颇为惊人。 畜生,看谁死定了!间不容发之际,林一抬手凌空一点。巨斧冲着数百丈外的鸱鸾兽轰然劈去,恰如朱雀与刑天利器降世。黑云呼啸,烈焰滚滚,一方虚空顿作炼狱。 “砰——” 鸱鸾兽不及阻挡,更无从招架,便在一声震耳的闷响中碾成了齑粉。它这才消失,忽又在数百丈外冒出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身子来,还略显惊慌地喊道:“杀不死……”其话音未落,戛然而止。天魔印余威尚在,毁天灭地的气势霎时便将那再次现身的妖物吞噬。 林一才将得手,尚未缓口气,却为那诡异的一出惊得目瞪口呆。两道细微的黑色血光倏忽飞入体内的魔婴身中,分明是灭杀两头妖物所致。可千丈之外,那畜生又从虚空中踉踉跄跄地冒了出来,转身逃跑之际不忘吭哧道:“杀不死……我……” 大白日的撞鬼了!林一有心追上去弄个究竟,已然力有不逮。而其十几个同伴正在临近,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那黑云、火焰尚未散尽,林一已扭头飞入了星舟之中。随其关闭舱门,催动法阵,星舟的前后光芒一闪,便猛地往前疾驰而去,在星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 不过转眼间,原来那方星空中多出了十四、五个妖物的身影,一个个凶悍异常。后面跟着之前的那个鸱鸾兽,在虚弱不堪地叫道:“那人……厉害!星舟……宝贝!” 来的这群妖物皆为鸱鸾兽。为首的两个家伙却是长着人样,煞显威武不凡。其中一个乃黑脸黑须大汉的相貌,半裸的身子上遮有几缕黑羽为衣。他转动着一双暗红的眸子,桀桀笑道:“三命丢其二,还留不住一个修士,算你倒霉……” 为首的另外一个,身上裹着款式怪异的袍子,乃是老者的模样,满面的白须且神色阴鸷。他往远处看了一眼,说道:“既有修士途径此处,岂可放过!” “嘎嘎!不可放过……”四周嗡嗡声直响,群情汹汹。 那黑脸大汉狂妄笑道:“杀人,夺宝!”话音未落,他后背突然冒出一对泛着青色的三丈羽翼,微微扇动了下,层层光芒虚空而起,随即带着整个人消失在了原地。紧接着又是一阵风声呼啸,十几道流光飞遁而去。 …… 星舟之内,林一双手支着那方石台,满脸的无可奈何。 茫茫的星空之中,还有打劫的。这比起自己原来仙门大盗的勾当,着实威风多了! 只不过,那鸱鸾兽实在难以对付。其修为不过炼虚的后期,却强于遁法,诡在神通。杀不死啊! 魔婴耗时五年,得以体悟出了天魔九印之‘朱雀印’,可谓威力不凡。而四印合一后所化出的火焰巨斧,怕是合体的高人也难以阻挡。而最终又如何?还是让那妖物给逃掉了! 林一犹自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转而内视气海中的情形。魔婴炼虚中期小成的境界已趋圆满,这与天魔印所吸纳的精血不无干系。由此可见,此前可是真真切切杀了鸱鸾兽两回。那妖物究竟有几条性命? 此外,这些年以来,魔婴凭借着仙晶修炼却进境缓慢。这或许与体内那一丝奇异的气机有关,又或是还有其他的缘由。而其有了如今的修为,却还是得益于秘境昆邪的那一缕精血。好似只有去劫掠、去抢夺,将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魔婴的魔性才会彰显无遗,对修为的提升亦大有裨益,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魔修的一个本事…… 想到此处,林一不由得摇了摇头。眼下无暇他顾,要摆脱那些打劫的鸱鸾兽并非易事。适才神识所见,赶过来的那些妖物不仅修为强大且凶悍非常,还是避而远之为妙! 林一抬眼看向前方法阵中的星图,咧嘴自嘲苦笑。不管所去的地方有无偏差,此时已别无选择。飞驰中的星舟根本不能转向,也不敢停下来…… “砰——” 恰于此时,一声闷响突然从身后、从上下左右传来,星舟跟着一阵猛烈的颤抖,惊得林一忙回头看去。数百丈外,一个黑须黑脸的汉子在半空中稍稍一缓,便又带着恶笑冲了过来。而其身后,另有一个老者,还有十几个鸱鸾兽…… 那汉子与老者皆背生双翼,定是修为强大的化形妖物!林一诧然过后,又禁不住啐了口,转而双手祭出一连串的法诀,猛地拍入到了面前的石台阵法之中。四下里光芒大作,星舟随之悠悠一颤,即刻间骤然加快…… 虚空之中,星舟拖曳出数十丈长的一道虹光,风驰电掣一般往前疾飞。那伙妖物不甘示弱,一个个紧追不舍。 为首的黑脸汉子见猎物想要逃脱,背后的双翼猛地闪过一道青色光芒。霎时间,其化作一道霹雳倏然冲向前方,眨眼便追上了星舟。他呵呵狞笑着,挥动手中的一根粗大的石杵便狠狠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闷响,星舟的尾端顿时凹下一块,去势随之一缓并往下沉去。便是这稍稍的迟钝,那老者已带着十几个鸱鸾兽追了上来,各自稀奇古怪的法宝如雨落下。 “砰、砰、砰……” 星舟便如遭遇到了风口浪尖,上下颠簸震荡不休。加之声声巨响接踵而至,惊得其中的林一赫然变色。若非足下生根,只怕早被摔飞了出去。可危急关头,他依旧是无计可施。跑不过,也杀不死那伙畜生,徒呼奈何!而星舟若是被毁了,自己没了容身的地方,与剥光衣裳被人胖揍没甚两样! 不知是情急生智,还是被迫拼一回,林一想都不想便抓出一百六十二块仙晶,不要钱似地嵌入面前的阵法之中。他一咧嘴,双手祭出加持法诀往下一拍。 不过刹那,“轰——”的一声轻微的爆响,石台跟着急遽颤抖了下,耀眼的光芒迅即照亮了四周,强劲的法力疯狂倾注于各个法阵之中,星舟的遁速为之倍增,猛然蹿出了妖物们的群殴…… 那黑脸汉子与一群同伙正忙的不亦乐乎,却不想困兽临死还能挣脱逃去。而见星舟所去的方向,他哈哈大笑道:“入我妖域,断难脱身……”其手臂一挥,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远方。余众嘶鸣呼喝不已,一个个兴致勃勃地追了上去。 …… 林一才将摆脱窘境,却又错愕莫名。透过星舟前端的法阵看得清楚,一个陌生而未知的星体正在渐渐变大、渐渐临近。而此前要去的天罗仙域,则愈来愈远…… 这是?走错道儿了! 迫不得已之下,林一匆匆祭出法诀。只有减缓星舟的去势,才可以尝试更改路径。而不过少顷,他又是一怔。身前的石台上,犹自光芒夺目且元力强劲,却根本不受操纵。任其双手舞成一朵花,四下里情形依旧…… 自觉着不妙,林一心头一沉,转而环顾四周,眸中幻瞳闪现。舱体的尾端塌陷,其中的法阵七成被毁。而法阵环环相扣且首尾相连,但有损坏,难免殃及左右乃至于整个星舟…… 方才还为星舟的坚固而庆幸,可还是未能逃脱那群畜生的蹂躏! “喀喇喇……” 一阵令人心悸的碎裂声响起,林一转向身前,不由得瞪大了双眼。石台阵法中的仙晶一一崩裂,四下里跟着急遽晃动。他忙又看向前方,曾经的星空与那陌生而未知的星体尽皆不见,只有山川河流迎面扑来。 这一刻,星舟好似脱缰的野马,又如飞坠的流星,已无从驾驭…… 林一稍作惊愕,随即又苦着脸镇定了下来。 有生以来,凡事总要生出个意外。久而久之,渐渐习以为常。而这首次的星际之旅,同样不失热闹! 尚不知,接下来又会遭遇什么…… “轰——” 便于此时,一声震响突如其来,随即四周为黑暗所吞没,剧烈的颠簸一如惊涛骇浪般骤然而至。正自等待厄运降临的林一,依然稳若磐石地钉在原地。而不过刹那,其双眸中精光一闪,陡然返身冲出了星舟尾端的舱门并回手一招。在星舟消失的一瞬间,他本人随之没了踪迹。 须臾之后,深深的坑穴之中,多了十几个气势汹汹的身影…… 第九百零三章 倒霉孩子 感谢wqa994455as、tmlsl、青云天外、炼丹升级、猫狗剩儿、人在云端、真元子、原来如斯、吾道不古、粮尘煤井、真一假、退而解网、亘元、竹临风、川上仙、福利的双倍月票支持! 感谢tmlsl、hoomlhnk的捧场支持,并成为无仙的新护法!!! ……………………………… 这是本地一个普普通通的山谷,丛林茂盛,溪水潺潺,自有一番景致。 在一个向阳的山坡上、树荫下,错落着十几间草屋。挨着山脚的岩壁上,可见几处洞穴,四周还有栅栏,花草,却见不着几个人影…… 一条小河环绕山坡而过,静静流向远方。溯源而去数十里,有飞瀑、山泉、深潭,还有一个身着灰袍的年轻人在驻足观望。 年轻人二十出头的模样,身姿颀长而举止沉稳。其双眉如刀,眸似星辰,微黄的脸色中透着暖玉般的光泽,相貌倒还清秀。而他乱发披肩,虿芒为簪,腰间挂着的小紫金葫芦,气度随意而不羁,只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挂着一抹苦笑…… 此处是什么地方?在地下深处狂奔了两日,这才隐去了修为冒了出来。而初临异地,又该往何处去?那群打劫的家伙还在吗? 有此相貌与衣着打扮的,唯有林一。心绪莫名之中,他抬头仰望。 那明晃晃的日头,好似比原来所见的大了一圈。而天空又变成了一片碧蓝,几朵白云悠然其上。再往远处,有几个雀卵大小的星辰隐约可见,还有一只鸟…… “扑啦啦——” 林一猛地一怔,继而无奈地一撇嘴角。眼光所及处,一只两尺多长的怪鸟划过头顶,倏然没入山上的丛林中不见了。 才摆脱了追杀,难免一惊一乍!可谁让那伙鸱鸾兽太过凶恶难缠呢?此时此刻,神识都不敢轻易离体,唯恐泄露行迹。可对于一个活了数百岁的修士来说,这般狼狈着实不该!而人生地不熟的,不小心不成啊! 林一自我安慰一番,转而打量着四周的情形。在耍勇斗狠,或是较量心智的时候,他比起那些活了数千年的老怪物来也不遑多让。而其一人独处,心境松弛,仿若又变成了往日的那个少年,只是抬手举足间,多了几分洒脱而不失沉稳的气势。 这一方山水不错!四周郁郁葱葱,灵气浓郁,却不见有仙元之气…… 林一暗自调息了下,若有所思。不对呀!山谷中弥漫着的,又好像是熟悉的仙元之气。而那丝丝袅袅的气机却不为本尊及魔婴所吸纳,唯独龙婴不为所限且大受其惠的样子。 此外,体内的那一缕怪异的气机愈发清晰且循环不息,稍加尝试运转,却又没了无动静。是不得其法,还是太过微弱的缘故,无从知晓…… 林一暂罢了纷乱的心思,走至潭水边俯下身去,稍作迟疑,便挽袖掬水轻尝。泉水清凉,入口甘冽。他随即以手覆面抹了一把,顿觉心意舒畅。其随手甩去一串水滴,波光倒影碎成涟漪,倒是有一番野趣盎然! 片刻过后,林一转身到了潭水岸边的一个土丘之上。即便不用神识,数十里外那山坡上的村落还是瞒不过他的双眼。数十万里不见人踪,寻至此处并不容易。有人的地方,便可问路打探一番…… 林一暗中有了计较,便循着溪水岸边举步往前,而才走了没几步,身后又是一阵“扑啦啦——”的动静,还夹杂着尖利的嘶鸣与扑打声,很是突然。他停转看去,双目愕然。 深潭的旁边挨着一座石山,高不过数百丈。此时从那山顶茂密的树丛中窜出一个人影来,手里还牢牢抓着一只大鸟。那人闪转腾挪甚为灵活,眨眼的工夫便飞跃而下,‘砰’的一声稳稳落在林一的数丈远处。见所抓着的鸟儿还在挣扎,其两手一合便将鸟头拧折了,毫不迟疑地张嘴咬了上去还猛地吸*允起来。少顷,他昂首含血啐了一口,旁若无人般地呵呵直笑…… 林一犹自愣怔原地,诧然无语。那人身高五尺,四肢健壮,兽皮遮体,彪悍而野性十足。而一头杂乱的长发散去,却露出的一张带着颇显稚气的脸庞,分明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模样。可他嘴角牙齿上还挂着血迹,且神情痴狂,更似个未受教化的蛮人…… “我是宋幺儿,你是谁……”那人兴致已尽,大步走了过来,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林一。不待对方回话,他又呵呵笑道:“我认得,你是我爹……” 林一尚未从惊讶中明白过来,闻言又是一怔。见面就认爹,这孩子癔症了,还是本地另有风俗? 宋幺儿脚下一顿,打了个嗝,带着满口的血腥大大咧咧地接着笑道:“你是我爹一般的修士!如何称呼……” 这倒霉孩子!林一鼻尖冲天一哼,随即又慢慢回首看去,转而眸光一凝。这个宋幺儿几近赶上自己的个头,说起话来却颠三倒四。他一头的乱发沾满草屑,天晓得在山上的丛林里藏了多久。那一张带着稚气的圆脸上,泛着黄色的双瞳中,透着莫名的冷意与凶残的神色…… 林一呲牙一笑,很是随意地说道:“我是林一!”他眼光落在那只死鸟上,接着又道:“此番狩猎归来,大有收获啊!呵呵!我说宋幺儿……”其话音未落,对方抢过去说道:“原来是林修士!故作高深,却言不由衷……” 这是孩子该有的口吻吗?还是成了精的人物在装嫩?林一笑容依旧,问道:“此话怎讲?”对方随口答道:“这是我娘说的……” 林一眼光一闪,干脆不再言语。 果不其然,宋幺儿接着又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娘常常这么教训我爹!你既为修士,想必也是如此……”他冲着林一又是呵呵一乐,转而越过一旁直奔远处走去。而其两眼珠子中的神色如旧,周身上下透着说不出话来的怪异。 见状,林一忙道:“且慢!” 宋幺儿大步不停,甩动着手中的死鸟,扬声说道:“我娘说了,但有所获即刻回转!你若是要去狐妖村歇脚,跟着便是……” “呵呵!我正有此意……”林一神色一动,不紧不慢地追了上去,却双眼中幻瞳闪烁,从那宋幺儿的身上一扫而过,又没话找话地问道:“你所猎取的野鸟看似不凡……”其一心二用,暗自忖思不已。此前还不曾在意,此时方才察觉山谷中的种种异常。人如此,便是一个小小的村落同样如此。狐妖村…… 溪水岸边有一条埋在草丛中的小径,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其中。宋幺儿好似真要急着回家,一步迈出一丈多远去,且落地无声,很是矫健异常。林一踱着方步,不着痕迹地紧随而行。 宋幺儿回头瞥了眼,举起手中之物示意了下,分说道:“此乃胜遇,并非野鸟,为不祥之物!你不知不怪!我娘说了,人老眼花没见识……” 胜遇,乃远古才有的一种飞禽,谁又能一眼认出?林一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跟在宋幺儿的身后说道:“你娘定是这般教训你爹的……” 这一回好似遇到了知音,宋幺儿兴奋起来。他脚下一慢,与林一并肩而行,大声道:“你怎会知晓……” “这个……” …… 几十里的路程不远,两个人边走边说,渐渐便赶到了近前。宋幺儿被挑起了说话的兴头,犹自滔滔不绝。林一的脸上带着古怪的笑意,不忘抬眼打量着前方。 这一路上,从宋幺儿颠三倒四的话语中粗略获悉,此处有个令人诧异的名称:妖域。 只不过,妖域有多大,有多少人,有多少妖物,详情又如何,依然叫人闹不明白。 宋幺儿动辄便将他娘挂着嘴边,看来那个当娘的不简单!而他本人的身世,同样的离奇…… 过了小河,便是通往山坡的石阶。林一边想着心事,便随着宋幺儿拾级前行,听对方说道:“这就是狐妖村,那是……” 这村落不大,一间间的草屋竹棚,还有怪异的洞穴,皆在浓密的树荫下半遮半掩,倒也简朴幽静。在临近村口的一处院落前,有人缓步走来。他眼光落在林一的身上,脚步一顿…… 那是一位须发灰白的清癯老者,神色郁郁寡欢。其身着道袍,分明是个修士的装扮。而他看着林一,又转向宋幺儿,诧然道:“幺儿……” “爹!孩儿杀了一只胜遇,捡回来一个修士!我娘说了……” 那老者急忙摆手催促道:“你娘说了,你离家数日未回,速速回家听受处罚!”宋幺儿顿时变得乖巧了许多,应了声便疾步如飞往村中奔去。 林一在不远处停下脚步,难以置信地看着那老者。虽有猜测,却还是大出意外。宋幺儿的爹,竟然是一位炼虚后期的修士。而其口音并不陌生,与衡天仙域的余恒子、戈灵子等人相仿…… 便于此时,老者遥遥拱手说道:“小儿懵懂无状,见谅!”见其性情温和且礼数周全,林一不敢托大,举手说道:“途中偶遇令郎,这才寻至此处,林某还要道一声谢才是……” 老者稍稍失神,不知在想着什么。未几,其眼光一凝,迟疑问道:“林道友来自何方?不会是……”他忽又恍然,带着歉意说道:“惠天宋玄子,见过道友!” 两人相距五、六丈远,彼此都在相互打量,各自暗暗揣度。突然听到对方如此一说,林一禁不住心头一跳。惠天!莫不是界外的惠天仙域?这儿究竟是妖域,还是惠天仙域…… 第九百零四章 孩子他娘 感谢o老吉o、dongtg258、幽灵如风、lowchange的月票支持! 感谢孤军独恋、hoomlhnk的捧场支持! …………………… 小小的院落,荫凉而幽静。*文学网* 一株老树枝繁叶茂,从上垂下的百千藤蔓盘盘缠缠,将一圈篱笆与两间草屋尽皆环绕其间。在那合围粗细的树干旁,一方简朴的石桌前,林一与宋玄子相对而坐。 一番见礼寒暄之后,宋玄子将来客请进了这个位于村口旁的小院子。两人又谦让一番,这才坐下叙话。林一自然要道出自家的来历,并有所询问。而随着话语的深入,各自心绪莫名…… 这个宋玄子已在此处住了上千年,在得知林一来自界内仙域后颇感意外。而他还是对来客透着几分亲近,或许是念在彼此同道的缘故。待一方说罢,其拈须恍然道:“原来你是遇上了妖域的流寇,难怪……” 事已至此,林一不着急。或者说,急也无用。来之安之,且随机应之。而从宋玄子口中有所知晓之后,他还是诧然不已。 妖域并非惠天仙域,而是一个罕为人知的隐秘所在。此处藏于星辰之中,为远古遗族所占据。那伙鸱鸾兽,自诩为青鸾的后裔,凭借着天赋神通,并纠集了其他的一些妖族,合力霸占了妖域所在的这片星空,还有一个响亮的名头,妖域流寇。 一伙流寇不安心修炼,将劫掠当成了营生并乐此不疲。妖域上下深受其扰,曾有妖族的高手出面过问,却因种种缘由而不了了之。从那以后,鸱鸾兽等妖物愈发的肆无忌惮。如此一来,偶尔误闯这片星空的修士便倒霉了!莫说你驾驭着星舟,便是等闲的合体修士也架不住一通疯狂的群殴啊! 不过,尚未弄清楚十八仙域与十五仙域的分别,如今又来了一个妖域。在这浩瀚无际的星空之中,还有多少不为人知晓的隐秘呢!还有那妖域流寇,可比什么仙门大盗威风多了…… 林一暗中想着心事,宋玄子却又神色一动,出声问道:“……你是说,你是独自驾驭星舟横越星域,遭致鸱鸾兽的围攻,这才落难于此?” 有关自己的来历以及不堪的遭遇,林一并未隐瞒。于其看来,初临异地便能遇见一个能说得上话的道友,同样值得庆幸!在修复星舟离去之前,不妨多多获悉妖域的情形。他点了点头,如实说道:“那些鸱鸾兽杀不死,着实难以对付……” 宋玄子好似被触动了什么,忙手扶着石桌急声问道:“道友有意离开妖域?懂得星舟的炼制?宝物可曾被抢?你……什么修为,难道是……” 林一双手扶膝,端坐如松,轻声答道:“那伙畜生并未得手!我尚不及道友的修为高强,眼下只是炼虚中期罢了!虽未炼制过星舟,而修修补补应无大碍……”他稍稍一缓,打量着眼前幽静的所在,带着几分好奇说道:“宋道友既为惠天修士,却隐居妖域娶妻生子,想必日子过得逞心如意!我初来乍到,还望多多指教……” 宋玄子性情谦和,乍一见与个田舍翁没甚两样。而他此时却轻轻一拍石桌,神色振奋起来。而不过少顷,其欲言又止,好似在踌躇不定。 林一眼光一闪,对宋玄子的异状佯作不知,而是于暗中留意着四周的动静。来到此处之后,他犹自疑惑不解。村子里空荡荡的不见人影,而草屋以及远处的洞穴皆有那所谓的妖气淡淡笼罩着,却一时难辨端倪。其又抬头看了下,天过正午却浓荫蔽日,犹如黄昏时分,四下里晦暗莫名…… “林道友,可否布下一道禁制,以便你我说话……” 闻声,林一愕然回首。在自己的家中说话,还要防备隔墙有耳?见宋玄子神情微窘却不无恳切之意,他想了想还是挥手祭出几道法诀。顿时间,两人的四周多了一层无形的禁法。 “呵呵!莫怪啊!我的禁制手法易被识破……”宋玄子那始终郁郁的神色忽而缓解了许多,竟是起身在小院里轻快地踱起了步子。少顷,其略作沉吟,带着感慨说道:“置身异域,还须万事小心啊!”许是心中有了决断,他脚步一停,转而紧紧盯着林一,再次连声问道:“你可想知晓此间详情?你可是想要设法离开此处?你可知我为何滞留千年不去?你可知妖狐村的来历?” 不待林一应声,宋玄子长出了口闷气,两步走至林一的对面坐下,神采奕奕地继续又道:“你既然躲过了鸱鸾兽的追杀,便无须为此担忧!那伙流寇在星空猖狂,却不敢在妖域中放肆。而我见你筋骨强健,想必是妖修炼体之人,不妨在狐妖村暂且落脚,借机修缮星舟……” 林一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宋玄子所问的那些,正是他急于想知晓的。而此时的这位,与那个田舍翁判若两人。一层隔音的禁制,还有这般用处? 宋玄子怔了怔,随即了然状,接着说道:“道友勿要多疑!千年以降,你是我所遇见唯一还有本事离开妖域的道友啊!且听我道来,另有事相求……” 好似那一层禁制真的遮挡住了顾忌,宋玄子一改之前的谨慎,转而是滔滔不绝…… 千年之前,宋玄子便已是炼虚后期的修为。他与同门长辈前往紫薇仙境的途中,所乘的星舟生出了变故。便在一行人忙着寻找偏失的路径之时,突然遇上了一伙凶悍异常的鸱鸾兽,接下来的情形可想而知。 一行五人,两位师门的长辈与两位师兄皆不幸遭难,只有宋玄子得以独自逃脱,并闯入到了一个陌生的所在。好不易躲藏了几年之后,他才弄清楚自己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其当时的惊讶,便如现在的林一。闻所未闻,这世上还有妖域…… 不过,妖域只是妖族口口相传的一个称呼。这个隐秘且偏僻的星体,应该叫作妖灵域,或是妖鬼域。其背后还有一个鬼灵域,却更为的神秘,便是妖族也不愿轻易招惹,渐渐的便被忽略不提了。 所谓的远古遗族,指的便是此处的妖族与鬼灵族。而原本存在的人族渐渐势弱而成了附庸,其中有的修炼妖法,有的与妖族联姻,还有宋玄子这样误闯进来而不得脱身的修士。 妖域之中,自然以妖族为尊。据说,在一名为灵齐峰的万丈高山之上,雄踞着妖族的至尊王者。其强大莫测,令万妖俯首…… 宋玄子来到妖域之后,起初还想着设法离去。可天上有流寇拦路,地上危机四伏,自保周全都不能够,又何谈回转惠天仙域呢!当他被几个妖物纠缠而再次落荒而逃的时候,无意闯入这片山谷,遇上了孩子他娘,这才安稳了下来,直至今日…… “砰——” 宋玄子正说得起劲,防护四周的禁法忽而传来一声震响。他脸色一变,忙冲着一脸惕然的林一摆手示意道:“无妨,是孩子他娘……” 便于此时,小小的院落狂风四起,紧接着又是“喀喇——”一声,并不坚固的禁法随即崩溃,而四下里却不见人影,只有藤蔓摇晃,碎叶飞舞,寒气阵阵,情形煞是诡异!林一依旧是端坐在石桌前,气势沉凝而不动如山。听到对面的那位如此分说,他双眸中赤芒微微一闪。 宋玄子已起身站立,全然没了之前意气风发,而是低眉顺目一脸的和气。似是有所预料,他突然喊道:“孩子他娘,手下留情……”而其话才出口,正自端坐的林一却冲着虚掩的院门猛地一拳击去。 “轰——” 林一用上了五成的功力,一拳足以开山裂石。而他出手的瞬间,面前三尺远处便骤然炸开了一团光芒,随之强劲的气势逆袭而来。其承受不住,直直倒飞出去,身后的篱笆、藤蔓尽成碎屑。与此同时,院子里多出一个白衣女子,容貌精美,却俏面含煞,娇声叱道:“敢用禁制扰人视听,寻死不成……咦……” “扑通”一声,林一从院子里飞到了远远的山坡下,一屁股摔在溪水岸边。而他尚未起身,那女子已不依不饶地凌空逼来,叱问道:“你是何人,怎会有我天狐一族的神通……” 宋玄子则在后面一溜小跑,急忙求情道:“孩子他娘,还请息怒啊!那是我相交甚厚的道友,不懂此地的规矩才布下禁制…… 啊!天狐神通……”与此同时,村口不知从何处冒出一群人影来,其中还有那个宋幺儿在兴奋大叫道:“娘,威武!” 那女子已到了林一头顶上方,一身雪白的长裙飘飘欲飞。她犹自杀气不减,居高临下地叱道:“是人是妖?再不从实招来,莫怪媚娘取你性命!” 突遭异变,林一反倒是镇定了下来。他坐在地上,回头一瞥。方才差一点便摔在溪水中,可真够狼狈的。所幸早有防备,这才没伤着。他眼光转向山坡,从那十几个人影的身上一扫而过。 狐妖村,还真是名符其实。而宋玄子,看你像个老实人,却不想坑起人来毫不手软。你怕婆娘,何苦拉我垫背? 林一暗啐了口,从地上慢慢爬起来,这才不慌不忙抬头看去…… 第九百零五章 天狐一族 第九百零六章 人面依旧 第九百零七章 石青山上 感谢醉雨倾风、寒光映铁衣的月票支持! 感谢草鱼禾川、px人淡如菊的捧场支持! 感谢leafhoo的礼物! ………………… 石青山的峰巅之上,林一背手而立,双眉紧锁。*文学网*他的面前摆放着一个五、六丈长、一丈粗细的大家伙,却于尾端塌陷了一块,惨不忍睹的样子。 这便是被鸱鸾兽击毁的星舟,已不堪使用。只有将其尾端重新炼制,再合为整体,才是修复的唯一途径。只不过,这一切并非如之前想象的那么简单…… 林一低头看了下手中的一枚玉简,暗生无奈。据星巧门天星子留下的炼器秘笈中所载,修复毁坏的星舟,‘戛金之火’与‘星瑜’,缺一不可。 所谓的戛金之火,乃地之阳火的一种。此火来源有二,一为炼器宝鼎的符阵,二是地下炽烈的熔岩之中。 林一虽无类似星巧门那样的鼎炉,而从地下寻找戛金之火应该不是太难。 不过,星瑜乃罕有的金石,一时往何处寻去? 林一挥袖一招,面前的星舟没了踪影。其又掐动了个法诀,随着微弱的光芒一闪,封住山顶这片地方的四象旗阵顿时隐藏了起来。他转身于洞府门前的方石上盘膝而坐,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三道人影飞上了山巅。 有人咯咯笑道:“林一,你所赠丰厚,不知是用作聘礼,还是另有所图呀……” 有人与有荣焉地跟着笑道:“林道友爱屋及乌,出手大方亦属情理之中……” 还有人急道:“师父、师伯,林前辈并非此意……” 林一站起身来,含笑相迎。来者乃宋玄子与媚娘师徒,应是专为道谢而来。他此前交给仙奴两个乾坤戒,一个留那女子自用,一个则转赠给妖狐村,里面装满了各式法宝及零碎之物。杀的人多,不义之财跟着暴涨,留着也是无用,不妨来个顺水人情…… “妖族皆不善炼丹、炼器,你所赠的宝物可是帮了妖狐村的大忙!说吧,但有所求,当义不容辞……”媚娘笑声未止,又快人快语地说道:“莫不是仙奴一人不够,还要占尽我天狐一族的貌美女子……” “孩子他娘,林道友还是纯阳之身,怎会如此不堪……”宋玄子跟着说了句公道话。 “纯阳之身又如何?待他懂得我家仙奴的好处,不免甘之若饴,乐此不疲……”媚娘的话语总是透着火辣与野性,可有人听着未必乐意。 说笑之间,三人各自落下身形。仙奴见机得快,忙带着娇羞劝阻道:“师父,慎言……” 此时,林一脸上的笑容淡去,神色沉静似水。他背起双手,一言不发,而所散发出来的冷意与傲然,令人不敢睥睨。 媚娘眼光一闪,满不在乎地嗔道:“你个小丫头不懂男人心思,修士素来做作,不似我妖族中人率直坦荡。当年你师伯便是如此德行,如今还不是俯首帖耳……” 仙奴无言以对,却跟在师父身后悄悄留意那位前辈的动静。宋玄子则是老脸一热,一时也不好出声争执。 “一家人谈笑无间,其乐融融也!”媚娘款款而立。未几,她忽又一本正经地说道:“此番前来,专为拜谢林道友厚赐之恩!”随其作态,宋玄子与仙奴各自跟着举手施礼。 林一嘴角一咧,神色稍稍缓和下来。他斜睨一眼笑意盈盈的媚娘,满脸尴尬的宋玄子,以及惴惴不安的仙奴,无奈地摆摆手说道:“我将仙奴视作晚辈,长幼之别岂可乱谈?而以法宝丹药相赠,并非刻意讨好……” 不理三人的诧异,林一接着说道:“我炼器短缺三斤分量的‘星瑜’,不知各位能否相助一臂之力?” 媚娘笑意不减,透着几分欣喜说道:“咦!你还懂得炼器之道,着实难得啊!尚不知要炼制何物……”她身旁的宋玄子心头一动,忙上前一步接话说道:“林道友应是炼制防身的宝物遇到了难处,这才有求于人。我倒是认得‘星瑜’,不妨让天狐族人帮着寻找……” 宋玄子很是利索,抬手摸出一枚空白的玉简来稍作凝思,随后将之交与媚娘分说道:“我已将‘星瑜’的色泽形状及品相拓印其中,你且吩咐下去让族人帮着找寻,莫让林道友久候了!”他转而又看向仙奴说道:“幺儿多日不见踪影,你不妨去四周看一看,免得他闯下祸端来……” 这一番话说的恰如其分,看似央求,却又让人无从拒绝。媚娘接过玉简,未作多想,冲着林一媚然一笑,说道:“亦罢!失陪了!”仙奴跟着欠身示意,随其转身离去。 师徒两人飞下石青山,便若两朵白云冉冉而落,煞是好看。行至半途,媚娘回眸一瞥。见仙奴的脸上稍显落寞,她禁不住带着怜惜之意莞尔一笑,说道:“那人并非瞧不上我家的奴儿,而是心头藏着另外一个女子!” 仙奴跟在师父的身后,明眸一动,问道:“那人是谁……?” 媚娘说道:“为师不过是在彼此交手的时候有所察觉罢了,详情无从得知。许是幻术中出现过的一个女子,无意触及他心头的禁忌。谁想那正是其逆鳞所在……”话到此处,她又叮嘱道:“如此情深义重之人可不多见,奴儿切勿错过了!” 仙奴含羞嗔道:“林前辈已有言在先,长幼有别岂不是更好?奴儿修为尚浅,可不想被人看轻了,还是专心修炼才是……” 媚娘不以为意地说道:“不比当年,我天狐一族日渐式微啊!而身为族人,子嗣传承乃分内之事!你两人朝夕相处,自会日久生情……” 仙奴暗吁了下,心事不明…… …… “呵呵!她两人已然离去,林道友且布下禁制说话……” 山巅之上,没了婆娘看管的宋玄子顿时来了精神。林一不予理会,径自走至一块方石前施施然坐下,说道:“还是免了吧!我可不想与你家孩子他娘再打一架,有话传音便是!” 宋玄子一怔,忙拱了拱手以示歉意,自嘲道:“我这是习以为常,让道友见笑了……”他随后大袖一挥,面前空地上即刻多了一小堆闪闪发亮的东西来。那竟是一堆仙晶,足有数百之数。 林一抬眼看向宋玄子,愕然问道:“这又是何意?“ “我见你虽为妖修,却身怀道家的功法,想必这些仙晶有些用处!”宋玄子拈须自得一笑。 林一神色狐疑,接着问道:“妖域之中元气稀薄,仙晶更为珍贵。道友何不留着自用……” “道友若不见外,还请收下狐妖村的这份心意如何?”宋玄子的话语中诚意十足。见对方不为所动,他只得耐心分说道:“妖族之中,修炼所用的乃是与仙晶相仿的一种晶石,称之为妖晶。而妖域之中,并非没有仙晶,只是所在处甚为的荒僻,这才少有人问津……”他走至一旁的石头上坐下,接着说道:“我早已是炼虚圆满,碍于境界才止步不前。媚娘知道这些东西对我没了用处,便让转交于你。一者,礼尚往来;再一个,还是想让你安心留下,呵呵……” 仙晶都是抢来的,有人送上门这还是头一回。林一挥袖拂去,毫不客气地便将四、五百块仙晶收归囊中,禁不住一阵心念急转。妖族修炼用的是妖晶?岂不是说这儿的仙晶没人要…… “……妖晶与仙晶只是略有差异,其中的元气并无不同,只因妖族的功法及传承所限,这才让两者贵贱有别。而道友若是肯留下了来,则无须为仙晶发愁……”此时的宋玄子更似一个说客。 林一嘴角一咧,借着适才的话头追问道:“妖域中何处才有仙晶?而我修复星舟的星瑜……”他话未说完,宋玄子惊嘘了声,急忙改作传音道:“方才那句话纯属说笑,道友切莫当真。星舟一事,万万不可让他人知晓!” 这个宋玄子为人随和,却不失小精明。而他曾提出的有事相求,便是想借助星舟离开妖域,却又要瞒过媚娘母子。对此,林一颇为不解。此外,你拿我取笑更是不该啊! 见林一不置可否,宋玄子苦笑了下,带着恳求的神态说道:“若得空暇,我必实情相告,眼下还须设法修复星舟才是……”他当着媚娘是一套,背过去又是一套,看不出有何亏心之处,话语中却是多了几分莫名的无奈。 林一则是在那日的彻夜长谈之后,便已答应了宋玄子的请求。至于对方与狐族的纠葛,他无意过问。而若想凭借一己之力离开妖域,不是件容易的事。既然有人相助,何乐而不为呢! 宋玄子一时半会儿摸不透林一的心思,还唯恐有人随机变卦,忙起身趋前拿出两样东西来,鬼鬼祟祟地传音道:“这是妖域的舆图与界外的星图,我自留一份,请收好了……” 那是两枚图简。林一将其接了过来,不及细看,沉吟了下又问:“炼制损坏的星舟离不开戛金之火,可否为我指条捷径?” 闻言,宋玄子手拈长须在原地踱了两步,自语道:“戛金之火?来自地下烈焰之中……”少顷,其脚下一顿,转而说道:“据悉,灵齐峰百万里之内皆为赤阳之地,可寻炼器之火。不过……”他突然迟疑起来,好似有所顾忌而欲言又止。 见状,林一有些好奇,问道:“宋道友,莫非有难言之隐?” 宋玄子缓缓开口道:“林道友有所不知啊!那临近灵齐峰百万里的所在,妖物聚集且高手如云!而舍此一处,短时日内难寻炼器之火……” 林一轻轻皱起了双眉,心有不甘地说道:“那又如何?只须行事谨慎,未必不能全身而退!”宋玄子看了他一眼,面带苦色叹道:“即便可以全身而退,我怕媚娘不会答应……” 这位是想一起去寻找戛金之火,以便在星舟修复之后借机离开妖域。林一笑了笑,说道:“我自去便是,回头再来寻你与媚娘说情……” 宋玄子连忙摇头,说道:“不可……”话说一半,戛然而止,他神色微变,竟是慌忙转身飞下山巅。其离去之际丢下一句话:“孩子他娘有急事唤我……” 第九百零八章 幺儿有难 感谢tmlsl的捧场支持暨成为无仙宗师! 感谢o老吉o、大大金钢、gg0410的月票支持! 感谢乾元幻化的礼物! 祝各位兄弟姐妹国庆七天乐!!! ……………… 狐妖村丢了个人。(文学网) 在林一来到狐妖村的那一日晚上,宋幺儿趁乱跑没了。 那小子灵智半开,却有着金丹的修为,往日在山林里乱窜自保无虞,一时不见人影,狐妖村里也没人在意。再一个,他娘与他爹的心思都在林一的身上,无暇他顾的时候难免疏忽一回。 如今已是半个月过去了,宋幺儿还是不见回转。即便派出族人搜遍了天狐一族的十万里领地,依然不见那小子的踪影。 为此,媚娘着急了。 妖域地广人稀,却不乏性恶的妖物。若是宋幺儿误闯他人领地,丢掉性命亦属寻常。仙奴的爹爹当年便遇上此等厄运,最后落得个尸骸无存的下场。前车之鉴犹未远也,当娘的哪里还坐得住啊! 天狐一族弱小,尚能凑出数十人手。在媚娘的吩咐下,族人们不论修为高低,皆倾巢而出,三两结伴奔向四方,去寻找宋幺儿的下落。 适逢此变,林一便想着趁机远行一趟。他本意为了炼器所用的戛金之火,因宋玄子之故,便佯称出门寻人。 多个人手,多分力。有林一的出手相助,媚娘感激不尽。她匆匆忙忙交代了几句,便与宋玄子结伴奔向大山的远处。 宋玄子本想拉着林一同行,媚娘不允。分头行事便于寻人,凑在一块除了热闹毫无用处。事不遂愿,他无奈地冲着林一深施一礼,又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声,这才匆匆动身。林道友,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过,媚娘离去之际,不仅给林一留下一枚联络用的传音玉简,还留下了一个人。妖域的情形莫测,有仙奴跟着便于行事,还望她林前辈多多的关照…… …… 半空之中,两道人影不疾不徐地往前飞行。一个是身着灰袍的林一,另外一个则是白衣仙奴。 不过一日,天狐族的领地便到了尽头,神识之下依然不见宋幺儿的踪迹。而林一去势不停,依旧继续往前。他手中还扣着一枚妖域的舆图,显然是另有去处。 见那位前辈心不在焉的样子,随后而行的仙奴不由得踌躇起来。稍过片刻,她还是追至并肩,带着些许的不解问道:“前辈!何不在领地之内多寻几回?” 闻声,林一转首看去。那明眸如水,清澈动人,稍显羞怯的神色中还带着一丝疑问。 天狐领地十万里,一眼便看几个来回,又何必瞎耽误工夫。而在茫茫妖域之中寻找一个乱窜的宋幺儿,无异于大海捞针。而此行所谓的寻人,只是托词罢了!林一冲着仙奴稍加端详。对方含羞躲闪,却又手拈着发梢佯作镇定。他不动声色地说道:“我要前往灵齐峰所在的妖族聚集之地,寻人不过顺途为之!此去凶险莫测,你不妨就此回转!” 天狐族并无‘星瑜’,更没有戛金之火。想要修复星舟,唯有去妖族聚集地走一遭。而林一有意说出实情,便是想试探一下仙奴的为人秉性。他对这女子心生亲近,却不想贸然行事。有缘不失法度,方为缘法。而报恩一说,有还愿,有还债,有涌泉,有舍生,诸多的不同…… 仙奴微微诧然,失声说道:“前往妖族聚集之地,未必不是寻人之法。而前辈若有意外,岂非独木难支?” 林一缓缓停了下来,淡淡说道:“真若遇险,我一人尚可应变……” 仙奴悄悄打量着林一的脸色,欣然笑道:“前辈可是担忧奴儿的周全?无妨的,莫要小看了天狐一族的神通……”她于空中飘然慢行,一袭白衣片尘不沾,随意挽于身后的齐腰黑发轻轻飞扬,加之那白皙如玉的面颊带着浅浅的笑靥,整个人便若云间的仙子、花间的精灵,让人禁不住多看了两眼。 一位十六、七岁模样的女子,却是位化神的修士。这若搁在九州,必定惊世骇俗。而在妖域之中,却不足为奇。 林一稍显不耐烦地说道:“你执拗于此,便莫怪到时候我见死不救!” 仙奴的眼光中稍显慌乱,随后咬了下嘴唇,郑重颔首道:“生死由天,奴儿必不会累及前辈!”言罢,其上下光芒一闪,竟是凭空没了身影,只有清脆好听的嗓音在说:“此去千里之外,便是妖蝼兽的领地,这般贸然前往,难免要惹起争端,不妨如此潜行……” 林一怔然片刻,大呼意外。在他堪比合体的神识之下,四周只有淡淡的妖气涌动,却难寻人影。仙奴的隐身术与其不相上下,许是还强过一筹。由此可见,天狐一族的神通自有不凡之处! 随着眸中赤芒一闪,林一冲着一方虚空露出了笑容,随即跟着隐去了身形,说道:“我对妖域所知甚少,你不妨分说一二……” 仙奴正自带着小女儿家的得意浅笑盈盈,忽见两道血光乍现即隐,便知道自己泄露了行踪,不由得暗暗气馁。九尾天狐的幻瞳,尽可看破天下幻术与禁制。这位林前辈得此传承,乃福缘深厚。而其言下之意,分明是答应了自己随行。可他同样施展了隐身术,人呢…… “前辈!莫要丢下奴儿!”神识中不见了人影,仙奴忙出声呼唤…… …… 妖族大都凭借着天赋传承来修炼,极少懂得境界的感悟。之所谓法道自然,机缘天成。 对于仙奴来说,她便是那个机缘宠幸之人。其出身妖族,身怀本族的血脉神通之外,还兼修着道家的功法。 天狐一族的应敌取胜之道不在于强,而在于诡异莫测。媚娘这个师父所传授的,不过是入门之法以及诡变之术。宋玄子喜欢仙奴的天资聪慧,便将自家的功法与为人之道倾囊相传。 故而,仙奴比起其他的族人要强大许多。至少在林一看来,依仗着那隐身术自保不难。为此,他这才答应让这女子跟着继续同行。 不过,仙奴毕竟修为有限。林一与其各自留下一缕神识印记,以免疾行途中失散。 林一要去的灵齐峰,尚在千万里之外。他便想着一边赶路,一边寻找‘星瑜’。只须将星舟修复,还是趁早离开妖域为妙。有关狐妖村的纠葛以及宋玄子的相托,不妨顺其自然。眼下尚无安身之处,虽有心愿却力有不逮…… 妖族各有领地,穿越其中有诸多的不便。为免招是非,林一索性让仙奴带路,如此昼行夜宿又往前赶了两日。 每隔万里,仙奴都要择一无人的山峰稍加逗留。她说上面有专门的暗记,若是没有便补上一个。途中若是遭遇变故,可寻此处获悉族人留下的讯息。 看清端倪之后,林一才明白那是狐族不为他人知晓的一个隐秘。而仙奴未加隐瞒,显然是将他当作了自家人。 仙奴率真而质朴,机敏又不失善解人意。见林一的为人日趋随和,这女子不由暗自欣慰,便将一些奇闻轶事拿出来分享。果然,有人对此很感兴趣…… 在离开狐妖村第五日的清晨,隐去身形的林一静静立于半空之中。他下方的山峰之上,仙奴正冲着一块大石蹙眉忖思。不一会儿,那女子冉冉腾空而起,传音道:“此处乃妖蝼与豹狡两家领地的交界处,却有族人于日前留下的暗记……” “可有不妥之处?”林一问了一句。 仙奴到了近前,说道:“有族人途径此处,尚不明是何用意……” 林一不再言语,忽而神色一动,摸出一枚玉简来。他依照媚娘的交代,默念了一句口诀,随即手上光芒闪动,从中传来急切而断续的话语声:“幺儿有难!速来天狼山……” 此乃妖域所用的传音符,与界内的大不相同,却是极为的好用。宋幺儿遭难?可天狼山又在何处?林一才想拿出舆图查找一番,看似温顺乖巧的仙奴突然神色一变,眨眼间已是无所顾忌地急遁而去,还不忘远远传音道:“师弟有难,失陪了……” 林一稍感错愕,却还是不慌不忙地拿出了妖域的舆图。少顷,他皱起了双眉。天狼山在狐妖村东南的十万里处,而此时的自己则位于狐妖村西南的百万里之外。 事到临头,总是生出这样或是那样的变故,使得匆匆行色中少了几分的从容。迟疑片刻,林一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奔着仙奴急急追去…… 顾不得过去了多久,林一从半空中现出了身形,还止不住踉跄了几下,这才稍显狼狈地站稳了抬眼四顾。身为炼虚的前辈,一口气狂奔了百多万里,却还是没能追上一个化神修为的女子,叫人情何以堪啊!所幸的是,途中还算顺利。 前方十余里外乃是一座千丈的高山,山脚下有一群人正在争吵。其中两个白衣女子的身影颇为醒目,一个还在翘首回望…… 见状,林一松了口气。没人动手拼杀便好! 须臾之后,林一行至山脚前的不远处,那白衣仙奴带着香风迎了上来,欣然说道:“前辈遁法神速,果然赶了过来!我师父说的不错……” 林一眼光从山脚下的那群人身上一扫而过,又转向近前那张怡人的面孔,稍显尴尬地咧嘴一笑,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师父如何说……” 第九百零九章 你乃修士 第九百一十章 青风狼影 感谢:吾道不古、醉雪红尘、o老吉o、云上云下午、石上清泉1、寒光映铁衣、laocc、依影忆、1safgsd、帽子、风川一马、冷宫里的怨妇、筱古的月票支持! 感谢:草鱼禾川、木叶清茶的捧场支持! 感谢各位送礼物的朋友,同样的祝福送给您! ……………………………………… 林一与壮森比起来,显得矮瘦弱小。*文学网*即便其昂着头说话,也不及对方的胸口高。而他此时双脚叉开,两手背后,气势沉凝而毫无惧意。 一个小小的修士竟敢与自己争执?壮森有些意外,依旧嚣张地点动着手指,好似随时都可以捏死对方,并带着凶恶地骂道:“你个下贱的修士,竟敢忤逆……”其两旁的四兄弟皆冷哼了一声,还一个个趾高气扬地抱起了膀子,所散发出来的腥臊杀气弥漫着周围,令人窒息难耐。 媚娘、宋玄子以及仙奴,皆往后退了两步,唯有林一独自面对五位天狼族的高手。他盯着那根晃动着的手指,面无表情地说道:“人畜不同语,狼眼看人低……” 闻得此言,壮森有些糊涂。这话拗口难懂,何解?他不由得看向左右,几位兄弟皆摇了摇头。一母同胞,谁也不比谁的脑子好使换。 媚娘与仙奴则是若有所思,只有宋玄子拈须暗暗苦笑了一下。只有从凡俗走来的修士,才懂得这骂人的弯弯绕。而这位林道友还是年轻气盛,难免争一时的口舌之快…… 话虽听不明白,可其中的意思却能猜出几分。壮森猛地转向林一,便要出声叱问。而对方的眼光同时撞了过来,无边血色霎时将其兄弟五人湮没,如真似幻的一方天地栩栩如生…… 顷刻之间,天狼族的五人皆怔立原地而神色茫然。而林一双眸中的血光犹自汹汹而去,山脚下十数丈的一片地方赤红滚滚,情形煞为诡异。于此刹那,其忽而双眉一挑,身形一动,抬手冲着壮森的腕子上的石镯便抓了过去去。 见状,媚娘、宋玄子与仙奴皆明白了林一的用意,各自禁不住屏息凝望。他是要趁机夺了掳去宋幺儿的‘妖圈’…… 便于此刻,壮森犹如梦靥压身,猛地大叫了一声,骤然拔地而起。四位兄弟随之惊醒,各自转身蹿出去百丈远,才莫名其妙地停了下来。 近在咫尺的林一才将要触及那个石镯,却功亏一篑,不得不悻悻一摔袍袖作罢。其双眸渐渐清明,之前的那片血雾霎时没了踪影。 媚娘轻叹了声,悬起的心头兀自难以着落。她迟疑了下,冲着林一传音道:“你虽有狐族的天赋神通,却不得运用之法。唉!可惜了……我有两句口诀奉上,算是答谢此番救人之恩……” 此时,天上的那几位缓缓落了下来,犹自失魂落魄的模样,还一个个念叨着不停—— 有人好奇道:“我方才见到我娘了!怪哉……” 有人炫耀道:“我还见到我爹了呢……” 有人笑道:“放屁!我天狼族的人没几个知道自家的爹是谁……” 有人自以为是道:“你等都上当了,那是天狐幻术!为何没有赤裸的狐媚女子出现……” 有人冷哼道:“真若如此,尔等莫非要沉迷其中而任人宰割……” 其他几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凭那小子的本事?哼哼……” 一道道不善的眼光看来,林一视若未见。在狐妖村的村口前,第一回领略到了别人施加的幻瞳之威,使他略有所悟。方才尝试了下,初现奇效。还以为有机可趁,谁想自己的手段还不足于对付五个合体修为的家伙。 如今事不遂愿,只得与这伙凶蛮之辈掺和在一起。不过,天赋神通还有应用的口诀,倒是意外…… 林一暗自记下了几句口诀,转身与媚娘微微颔首致谢。仙奴与宋玄子有所不明,却为他救人的举止欣慰不已。 去而复返的壮森已到了几人的跟前,指着林一恶声恶语地说道:“既为天狐族人,暂且作罢。再敢故技重施,老子便撕碎了你……”他手臂一挥,吩咐道:“壮叶,辛苦一趟……” 天狼一族有求于人,一时还不至于撕破脸皮。审时度势,临危应变,不外乎如此。林一根本不理会壮森,而是与媚娘三人抬眼望去。 只见五兄弟之中年幼的那位应了一声,便猛然高高蹿起。随着又一声低沉而悠长的嚎叫响彻四野,半空之中霍然多出一头巨狼,那十余丈的身躯恰似铜浇铁铸一般的坚不可摧,又如小山一般的威势不凡。 “媚娘!若想那孩子无恙,便如约行事!不然,哼……”壮森又蛮横地提醒了一句,便与另外三兄弟飞到了巨狼的背上。 媚娘眼光中闪过一丝冷意,转而看向宋玄子。对方好似心领神会,拈须无奈地点了点头。她回首瞥过林一与仙奴,浑若无事般地报以微笑,随即衣袂飘飘凌空而起。 不过瞬间,原地只剩下了林一独自一人。他挠了挠头,稍稍迟疑了下还是跟了过去…… 巨狼的脊背形同一块青色的山石,那足有十余丈长、两丈多宽的一片地方,八个人置身其中绰绰有余。林一才将落下身形,立足未稳,便觉得身下猛然一动。霎时间,青云扑面,劲风鼓荡,整个人仿若被抛到了九天之上。 林一不敢大意,忙盘膝而坐,这才来得及看清四周的情形,不由得暗暗错愕。所在甚为平稳,不见丝毫颠簸。此时人在半空之中,早已没了巨狼的身影,只有清风呼啸,瞬息已过万里…… 唉!是个妖物,便遁法惊人!自己那曾引以为傲的风遁术及破空遁法,不堪一提啊! 不过,与天狐族比起来,天狼族的遁法还是多有不如。壮森多此一举,为的是将媚娘胁迫在手便于行事。而狐族百变,那女子岂会言听计从…… 一层禁制凭空出现,将己方的四人围了起来。风声远去,淡淡清香袭人。林一鼻端翕动,眼光一瞥。身旁那精雕玉凿般的人儿犹自目不斜视,唯有弯起的嘴角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他又转向前方,宋玄子回首看来,传音问道:“林道友,我禁制手法如何……” 这四周的禁制手法娴熟,至少不在自己之下。林一点点头以示赞许,又带着几分诧然看向那几个天狼族的家伙。壮森带着三兄弟迎风而立,气势彪悍。而其各自身上还有青雾缭绕,恰似狼影奔腾而诡异非凡,更有涌动的法力加持四周,使得这一方所在浑然一体。 宋玄子与媚娘并肩而坐,两人的身后便是林一与仙奴。他见有人见识不明的样子,便分说道:“天狼族的天赋神通,便是那‘清风狼影’。其由一者施展,可借同伴相助而威力倍增。故而,天狼族一人不可怕,怕的是联手……”他回首之际,话语中似有所指。 清风狼影!好威风的神通!林一妒羡不已,却咧咧嘴不作言语。既然两家妖族的恩怨不关己事,不妨对宋玄子的暗示佯作未见。而天赋神通……天赋神通……自己修得龙婴元神,算得上真龙在世,为何没有所谓的天赋神通? 如此看来,自己还是离不开《升龙诀》的修炼。而龙婴的强大,皆源于此。修至炼虚中期之后,《升龙诀》之‘解龙诀’几近圆满之境,随后的几段口诀愈发令人期待。若是修成‘隐龙诀’,定会比现有的隐身术更为神异;‘破龙诀’有破碎虚空之能,足以抗衡任何一位合体的高人;‘飞龙诀’则有着掌控五行的大神通,飞天入地随心所欲;最终将九段口诀修至大成,不知又是怎样的一番情形…… 好一阵子心绪翩跹,林一长吁了下,索性阖目静坐。他一边揣摩着媚娘所赠的那两句口诀,一边拿出妖域的舆图看了起来。妖王谷,顾名思义,为诸多妖王聚集之地…… 宋玄子没人说话,暗自心事重重。 清风狼影,飞遁前行不止…… …… 半日之后,前方群峰林立,气象万千。一路疾驰不停的巨狼去势渐缓,林一随着众人抬眼观望。 据悉,要去的地方尚在十万里之外。而妖王谷自有规矩,任何人都不得肆意横空飞行。否则,将被视作冒犯王威之举而要遭致惩处! 接下来的路程,只有徒步前行。 巨狼尚自飞行,突然在半空中闪了个趔趄。天狐族一方未有动作,壮森兄弟四人已是怒目转身,各个凶相毕露。不过瞬间,几声尖利刺耳的唳鸣从天而降,一道黑影快若闪电般呼啸而至。 突遭异变,林一身形一闪便蹿了出去。而其才躲到一个山崖之下,这才发觉那三位同伴已先到了一步。这般动辄落后,让他不由得暗自无奈。媚娘与仙奴临危应变乃天性使然,不足为奇。而宋玄子这样一个老成沉稳的修士,竟如此的来去莫测,难道也沾染了一身的诡变习性不成? 妖域,与其他的地方没什么不同。这儿同样是有山有水,有花有草,且景色妖娆而生机勃勃。只是其间多了妖气,还有来自蛮荒的原始野性…… 林一双脚落地,眼光从媚娘三人及四周一掠而过,转而看向半空,不由得惊嘘了一声…… 第九百一十一章 凶险重重 感谢青天云外、石心风、猫狗剩儿、人在云端、leilei0211、天高奇爽、奥立奥、天龙派、金菩提、the_beatles、福利、开心大门牙、竹临风、风箫吟的月票支持! 感谢各位的礼物! …………………………………… 半空之中,天狼族五兄弟中的四人已各自高高蹿起,只有那个壮叶依旧是巨狼的样子。(文学网)恰于此时,‘砰’的一声,好似被一道黑色的闪电猛地击中了后背,疼得他回首咆哮。 于此刹那,偷袭者现出了身形,乃是一只三丈左右的大鸟,巨喙利爪,乌羽发亮,周身透着莫名的炽烈威势。一击得手,其不作停留,又是发出一声刺耳的鸣叫,随即双翅轻轻一抖,复又激射而去,瞬息消失不见。原处只留下天狼族的五兄弟,犹自怒不可遏! “此鸟,名为赤乌,性恶、易怒、记仇,极好袭杀同类,虽尚未成年且修为不高,却来去如电且而神通诡异……” 这是宋玄子在传音分说着那怪鸟的来历,林一轻轻点了点头。临近妖王谷,形形色色的妖兽便跟着多了起来。之后的十万里路程,不好走…… 林一悄悄散出神识四下看去。许是山峰阻隔,又或是那层层叠叠的妖雾禁制,远处的情形叫人难辨端倪。不过,天上一个微弱的黑点霍然变大,那赤乌鸟竟然又气势汹汹地回来了。而天狼族五兄弟好似早有所料,不约而同地隐去了身形,瞬间化作清风狼影扑了上去。 赤乌鸟从天而降,来势极快。察觉情形不对,那尖喙猛地一张,成团成球、如泻如注的赤红火焰从中喷涌而出,灼灼热浪与炽烈的气机霎时吞没了下方的这片山谷。而其不及得意,身形猛然一顿,双翅一振便欲抽身躲闪。 于此间不容发之际,一道银芒破空而至,‘扑’的一下斩断了赤乌的头颅。随之一旁冒出了壮森虚实不定的狼形身影,那锋利的前爪犹自闪动着令人心悸的寒光。紧接着另外四道清风穿透火焰,喘息之间已将对手围困起来。 大鸟被杀,而双翅依旧扇动不止离地数丈不坠。那被斩断的脖颈并无血迹喷溅,而是随着一阵妖异的火光闪过,竟是匪夷所思地又冒出了一个完好如初的头颅。 近在咫尺的壮森怎肯罢休,两只前爪猛地一挥,十道锋利的光芒骤然袭去。余下几个兄弟守住四方,显然要合力灭杀这只挑衅的赤乌。 没占到便宜,还身陷危境。赤乌尖喙怒张,嘶鸣高亢而尖利。其三丈长的身子随之剧烈颤抖,转而‘砰——”的一下炸开。便如熔炉倾覆,又似岩浆崩裂,熊熊火焰飞溅四去而势不可挡。 见状,壮森五兄弟无意拼命,各自转身躲避。谁料那火焰之中突然飞出一道黑光,倏忽一闪便没了踪影。 无端被欺负了一回,却任由对手逃遁而无计可施,壮森变回了原形,犹自怒火难消地啐骂道:“扁毛畜生可恶!莫再让老子遇上……”其他几位兄弟感同身受,一个个气哼哼不已。 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便这么莫名其妙地结束了。 山崖之下,袖手旁观的四人神色各异。见那五兄弟狼狈地走了过来,林一咧咧嘴角,扭头他顾,脸上闪过一抹怪笑。在修士的眼里,管你扁毛的还是杂毛的,可都叫畜生。少顷,四周所见又让他暗暗咂舌。 这山谷足有数百丈的大小,亦曾郁郁葱葱且生机盎然,此时却烟熏火燎而狼藉遍地,到处都是被烤焦的情形。那赤乌的修为不过炼虚,竟是这般的善于折腾!虽说未必以弱胜强,却使得狼族的五兄弟束手无策,那鸟儿的胆量可嘉!由此看来,妖域之中,没有弱者…… “我兄弟要缓口气,几个时辰之后再走不迟!” 壮森不容置疑地吩咐了一句,便在山崖前‘扑通’一声坐了下来。五兄弟守成一排,有意无意间将天狐族的四人拦在了身后。 几丈外那五座小山般的背影让人心头逼仄不安,媚娘与宋玄子相视无语,转而又看向林一。对方倚着崖壁盘膝而坐,淡淡笑了笑说道:“赶路的时候有人背着,打架的时候有人抢先挡在前头……‘吱’……”他竟是拿起了腰间的小葫芦仰头来了一口,这才接着感慨道:“……着实安逸!” 从前的媚娘不是这般模样,或许是孩子的缘故才令其乱了方寸。她见林一泰然自若,不由得凝神稍加端详,随即又暗暗摇了摇头。那年轻人虽有不凡之处,却未免自恃甚高…… 媚娘与宋玄子及仙奴示意了下,三人各自就地歇息。而其兀自心事不定,禁不住一阵长吁短叹…… 宋玄子本想与林一攀谈几句,却碍着媚娘在一旁只得作罢。不知是触景生情,还是被勾起了酒瘾,他竟然摸出一个精巧的玉壶与玉杯,且自斟自饮…… 仙奴则是明眸闪动,一会儿悄悄打量师父的神色,一会儿留意着师伯的举动,一会儿冲着林前辈的侧影发呆…… 妖域昼长夜短,几个时辰过后,已是翌日的清晨。 妖王谷有规矩不让在天上飞,却没说不许施展神通掠地疾行。不然,要在三个月里走完十万里的路程可不容易。 淡淡晨霭尚未散去,莽莽山林间蹿出了五头巨狼。其中四位的肩头上,还分别驮着天狐族一方的四人。为首的壮森冲在最前,带着几位兄弟穿沟过壑一路奔驰,可谓神速非常。 壮森乃天狼族的头人,自恃身份高贵而不愿被人踩在身上。林一还想着自告奋勇,却遭致对方威胁而只得作罢。那家伙凶相毕露地说,老子多少年没吞过修士了…… 不过,除了凶残且没人性之外,比起修士的诡计手段来,天狼族的五兄弟倒也简单实在。我拿你孩子的小命作要挟,你自然要听命于我。而你既然听命于我,你的安危自有我来照应。之后又将如何,没人晓得…… 林一落在一行的最后,却兴致不减。身下乃是壮叶化身的巨狼,正自疾奔如飞。他背着双手立于狼背之上,身形稳稳当当。而其抛去护体的法力不用,任由衣袂长发飞扬,尽情享受着劲风扑面的快意。 脚踩着一头合体的妖物,驰骋于莽莽山林之间。一字抒怀,爽! 如此过去了半日,林一的脚下换成了一道山岗。他身旁还有媚娘两口子与仙奴那丫头,皆在抬眼观望。前方的山谷之中,天狼五兄弟正与对手激战正酣。 行至此处,遇上了三个歇息的妖物。那是名叫‘白奇’的一种远古异兽,皆有着合体初期的修为。他等认为自家受到了冲撞,便要壮森赔礼道歉,又见对方驮着修士赶路,更是为之讥笑不止。双方皆是野性不羁的家伙,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顿时间吼声连连,山谷中杀机横虐…… 虽说在一旁看热闹,可场上的情形惨烈,令人禁不住心惊胆跳。宋玄子手拈长须,面带忧色地自语道:“愈是往前,妖物愈多。这般走法,难以持久……”话未说尽,他转向一旁。媚娘秀眉微蹙,俏面寒霜,微微摇了摇头…… 师父、师伯的话里透着玄机,仙奴暗中若有所悟。她忽而回首一瞥,见那位林前辈正看过来还呲牙怪怪一笑。其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抿唇莞尔…… 林一的眼光在仙奴及媚娘两口子的身上一掠而过,轻轻长吁了下。妖域,崇尚血腥杀伐之道,根本不是修士呆的地方。宋玄子想要离开,亦在情理之中。而仙奴这样一个天资聪颖的女子,委身于没落的狐族之中着实可惜了。 若是凭借着自身龙婴的修为,或许可以在妖域闯下一番名堂。而此前曾听说,妖域不容龙修,不知又是为何…… 一炷香的工夫过后,山谷中安静了下来。白奇兽一方,两人遭难并被吞了元神,只有一人侥幸逃生。天狼族一方虽大获全胜,却代价不菲。壮森的两个兄弟遭致重创,情形凄惨。而随后所见,让林一瞠目无语。 那受伤的两个家伙分别是状叶与壮木,并未如修士那般服用丹药吐纳调息,而是各自奔向地上的妖物死尸大口吞噬起来。如此血腥的场面,对媚娘、宋玄子与仙奴来说并不陌生,却还是不忍目睹而扭头回避,唯有林一带着一脸的寒意冷冷地看着那一切…… 不管是所见过的魔族,还是眼前的这一方妖域,无不以强者为尊。从血腥中求生,于杀伐中立命,弱肉强食自成法则。想那混沌初开,大道伊始,物竞天择之下,万物之种种,莫不是自然之真性所在…… 不消片刻,两个家伙风卷残云一般吞噬了死尸的五脏六腑。其各自打了个饱嗝,又坐在原地歇息了两个时辰,一身的伤势竟然好了七八成。 半个时辰后,一行接着赶路…… 林一没了之前的兴致。经此一出,他对壮森吞噬修士的说法深信不疑。物伤其类,何况人乎!有这赶路的工夫,还不如多多琢磨天狼族的脾性与神通。眼下双方看似相安无事,不过是一时的想当然、或是自嘲自乐罢了!此番妖王谷之行,必将凶险重重…… 第九百一十二章 妖王之谷 感谢kh9o、叶叶叶子蓝、化肥会发黑、曰月不是明、seyingwujia的月票支持! 感谢各位赠送的节日礼物! ……………………………… 一处山坡前,有人在歇息。(文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