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暖暖的,沒有黑夜般寒冷,即使如此,刮在何潇雨身上,依然是冰冷的,或许,他早已习惯与冰冷为伴,对此,倒也沒有太大的感触,
沒有阳光的天空,漂浮着朵朵白云,宛如世间陷入迷茫的人群,漫无目的的到处游走,
何潇雨缓缓收回凝望的目光,叹了口气,紧了紧身上的黑色风衣,慢慢朝着远处走去,不知为什么,他开始留恋起山间的景色,或许,在这里,他的心才能得到片刻安宁,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正有一双明亮的眼睛默默追随其消失的方向,
夜雪神情复杂的收回目光,一个侧视,脸色一整,快速朝着老者居住的房间走去,
“有疑惑,”老者淡然抿了口水,仿佛早已猜到夜雪会到來,
“为什么要帮我们,”夜雪的眼神就如语气,看起來冷冰冰,似乎对老者的意图起了疑心,
沒由來,老者眼角一跳,满是吃惊的抬起头,或许在他看來,此时的夜雪更应该关心自己将來的命运才对,
“我不爱动脑筋,是因为一直有主人在身边,并不代表我是白痴,世人熙熙,皆为名利,你帮我们,一不为钱,二不为利,给我们一条毫无退路的死路,却又不希望我主人死,你究竟想要什么,”显然,和何潇雨相比较,夜雪更加冷静,
事实上,何潇雨的智慧并不在夜雪之下,只可惜,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面对一桩又一桩的打击,他早已丧失了原有的判断能力,剩下的,只是无尽的痛苦与自责,而夜雪,心里除了何潇雨并无他人,所以,即使所有人死光,对她而言也不过是略带伤感,因此,由始至终都保持着冷静的心态,也是因为冷静,自然看得更远,想得更多,
如果说,之前,老者是吃惊,那么现在则是震惊,这句话,若是由何潇雨说出,他倒也不至于有这么大反应,关键是,说话的是夜雪,一个15岁的小女孩,拥有这样的见识,纯属罕见,强行压下心头异样的情绪,随手从桌子上提起水杯抿了口水,视线一抬,冷冷看着对方说:“路,是自己选的,生或死,又与我何干,充其量,我也不过是个引路人,”
闻言,夜雪不由沉默下來,毕竟,老者说的是事实,
“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不希望你主人死,”对于这方面,老者显然很好奇,
“你说过,我和主人都是夜行者,却让我做诱饵,让我去死,显然,在你心里,你并不希望我主人就这样死去,”
“如果我告诉你,这只是我随口的一个建议,你相信吗,”老者瞥了对方一眼,面无表情放下手中的水杯,
“你又相信吗,”夜雪不答反问,
“当然不信,”轻笑过后,老者脸色一整,淡然道:“你应该感激我,”无视对方不善的脸色,接着缓缓说:“我只是帮你说出自己的心声,”
“你是谁,”沒由來,夜雪脸色一变,连眼神都攀上一丝警惕,
“我只是个行将就木的驱魔人,”朝着夜雪善意一笑,老者温和的说:“不要紧张,我对你沒有恶意,”
“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想什么,”显然,老者的劝慰并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夜雪依旧布满警备,
“眼睛,是通往心海的窗户,每个人,无论他藏得多深,很多时候,总会在不经意间透过眼睛告诉你一些事情,而你告诉我的,就是你不希望你的主人有事,哪怕你会因此丧命,”
怔怔望着那双满是睿智的眼睛,夜雪不自觉移开视线,然而,老者接下來的话,却令她顿时红光满面,
“你爱他吧,”
“沒有,”夜雪急忙否认,毫无底气的说:“他,,,是我主人,我,,,怎么,,可以,,,”
“他只是个男人,”老者缓缓打断夜雪的话,接着说:“而你,是个女孩子,尽管离成年还有一段距离,但并不影响感情,很多时候,爱情,总是來得很突然,甚至可以说,快得令你措手不及,即使明白了年龄与身份的差距,依然不由自主的投入其中,就如飞蛾扑火,”这一刻,老者的眼睛竟出现了极不相符的伤感,仿佛陷入某种回忆,
而夜雪,也仿佛深有感触,突然沉默下來,
良久,老者才慢慢接着说:“至于说,为什么要帮助你们,我是驱魔人,更是小风的师父,无论是为了小风还是自身的职责,都应该帮助你们,我老了,除了一副臭皮囊,也沒剩下什么,更带不走什么,名或利,对我而言,都是过眼云烟,”
这样的回答,更是合情合理,然,夜雪却不以为然,凝声说:“我们害死你徒弟,即使你不恨我们,也应该讨厌我们吧,”
“我是驱魔人,”叹了口气,老者缓缓说:“驱魔人的义务就是除魔卫道,当我们成为驱魔人的那一刻,就早已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所以,无论生死皆是命,半点怨不得人,”
面对温和的眼神,夜雪忍不住移开视线,难道是自己多疑了,尽管如此,心中的疑惑还是接二连三的跳出來,深深吸了口气,淡然道:“既然你有消灭怨灵的方法,为什么不教给小风,任由他苦苦支撑至战死,”
“如非走投无路,谁又愿意死,”讥笑过后,老者冷冷盯着夜雪道:“在今天之前,我若让你们以这种方式消灭怨灵,你们会同意吗,”
这是事实,尽管充满了讽刺与讥笑,它依旧是血淋淋的现实,良药苦口利于病,可是,如非病重,又有谁喜欢去喝那碗苦水呢,
“可你不是很厉害吗,”随着语气一变,夜雪加重语气道:“一个连怨灵诅咒都能解除的人,又怎么会任由自己徒弟玩命的东奔西跑驱除怨灵,你是老了,行动不便,但如你所说,既然成为驱魔人就要有舍生取义的精神,大可让小风带你下山,退一步说,即使真的不方便,以你的能力,帮助大家解除诅咒逃过此劫,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轻而易举,”老者不由苦笑道:“你也太抬举我了,怨灵,就真的那么好对付,”
“那你,,,,,,”
“我说过,小风给了你们一次选择自己命运的机会,”老者似乎明白夜雪所想,淡然道:“若非他拼死重伤了怨灵,以我的能力,还不足以解除你们身上的标志,更别提去对付怨灵,”
面对这样的回答,夜雪不由沉默下來,半晌,骤然抬头,深深看着一脸倦容的老者,轻声说:“老爷爷,请你,帮帮我,”
商业街并不曾因为接二连三的离奇命案而冷清多少,行人匆匆,游玩购物,肉眼所见,皆是一片繁华兴荣的景象,即使曾经因为死过人而关闭的铺面,也大张旗鼓的叫卖起來,和楼下异常热闹的情景相比,4层的一间房间里,却显得特别安静,
李管家缓缓睁开眼睛,瞥了眼静立窗前遥望的身影,淡然道:“在想什么呢,”
“你说,这个世界是否真有报应,”不知为什么,郭战今天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杀手,也相信报应之说,”沒由來,李管家嘴角渐渐泛起一丝诡笑,
“以前不信,不过,现在我有点相信了,”嘟喃过后,猛然转身,深深看着眼前的老者道:“你真的能救活我妻子,”
“如果,你信不过我,大可自行离开,”显然,李管家沒有心思继续在这个问題多做纠缠,瞥了眼死瞪自己的夏漠然,再一次闭目养神,
脸皮抖了抖,郭战猛的冲着老者一跪,沉声说:“我从來沒有求过人,更不曾跪过任何人,但是,今天我想求你,如果,我发生什么意外,请看在这些年为你效劳的份上,救救我妻子,”
“为什么这么说,”眼睛睁开的瞬间,老者的眼眸深处快速闪过一道异芒,
“我有种预感,今晚,将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对于预感,郭战向來深信不疑,这是作为一个杀手的直觉,
“今晚,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一切都在计划中,你会安然无恙和你老婆相聚,”两手一撑,李管家缓缓站了起來,踱步进过郭战身边时,淡然道:“起來吧,把夏漠然一起带走,”
“去哪,”郭战的心猛的一紧,
“新人村,”随着话落,老者快速消失在房间里,
李记牛杂粉是这一带最有名的美味小吃,尤其是在黄昏时分,火爆的场面更为少见,然,今天却显得异常冷清,除了正中央孤零零用餐的两人,周围竟沒有一个食客,面对如此异常的场面,老板不仅不哭反笑,那神情,宛如捡到金元宝般,
事实上,他确实被金元宝硬生生砸到脑袋,用双倍价钱包场的人,他这辈子还真从來沒有见过,
骤然,何潇雨用餐的速度一滞,在夜雪异样的眼光中,快速接起來电,
“少爷,找到郭战了,”李管家苍老的声音清晰的透过手机传了出來,令何潇雨的眼神猛的一厉,
“他在哪里,”何潇雨尽管拼命克制自己,但压抑的语气还是完美的传播出去,
是啊,怎能不恨,如非郭战横插这一手,小风不会死,自己更不会变的今日此等地步,
“今晚12点,新人村古池旁,”
月黑风高杀人夜,很好,随着凶光一闪而过,何潇雨快速挂断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