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走近经过东厢房的时候高胜寒都禁不住得驻足凝望。
这一次他又看到了那个身影。
唐小婉就安静地坐在梳妆台前,红纱粉帐凤冠霞帔,铜镜中的那个人儿依然红唇皓齿顾盼生辉。
高胜寒的视线落在了她那一身醒目的大红喜袍上。
阳光透过窗户静静撒进来她的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光彩耀目。
流光溢彩的衣裳照出她娇美的脸庞仿若一朵盛开的花瓣。
她的眼眸依然如湖水般清荡漾但眼角为何会有泪花闪过
高胜寒的心一下子被深深刺痛但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选择远远望着默默走开。
日近午时端木岐等人神色匆匆准时府只不过堂上众人并没有如期望的那样看到少主沈倾城的影子端木岐神情凝重只是朝沈寂刀微微摇了摇头。
沈寂刀当即明了不由得怒拍几案一口血从口中喷出!
堂下众人大惊开始窃窃私语谁也没有想到沈府的这场婚礼会如此波澜迭起端木岐道“事已至此门主无须太过动怒身体要紧!”
唐啸乌云罩面愤然起身又颓然坐下沈寂刀心中愧疚万分说道“大哥勿怪待小弟捉了那小畜生亲自亲自”
沈寂刀话未说完接着有一口鲜血吐出。
唐啸赶忙过来搀扶叹了口气道“罢罢罢!都是天意弄人!此事与老弟无关为兄怎会怪你老弟莫要再动怒毒性若浸入心脉那就大大不妙了!”
这时堂下有下人禀报说外边来了小孩有一封信要一定要亲自交给门主。
沈寂刀使人召进不一会儿下人就领着一个八九岁乞丐模样的孩童进了宴客厅那小孩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却是双目有神面对众人注视的目光丝毫不显怯懦。
想必是饥饿的缘故他的咽喉不时蠕动但却对席上的酒肉看也不看一眼身材立的笔挺目不斜视地看着大堂正中端坐的沈寂刀说道用一种稚嫩的声音问道“你可是沈门主吗”
沈寂刀点了点头笑道“不错我就是沈寂刀小朋友有何贵干”
那小乞丐又看了看他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用手轻轻抚了一抚似是上面沾了灰尘一般“是你那便再好不过,有人托我给你一封信!”
小乞丐双手恭恭敬敬递了上去端木岐过来接过又交给了沈寂刀。
信封上只寥寥数字:“父亲大人 亲启”沈寂刀阴沉着脸取出信一看不由得勃然大怒又强忍着没有发作将信递给了唐啸唐啸展信看来但见信上写着
“父亲大人膝下谨禀者:今多事之岁家门变故母亲杳无音信城儿甚为挂牵悔生不能相依恨死不得相问令儿扼腕痛惜今大恩未酬花烛合卺孩儿恐日夜难安!恕儿不孝不辞而别有失孺子之职忤逆尊意罪甚罪甚今此一别归期未定惟遥望父善待贵体珍摄自重无以儿为念专此谨禀恭请金安。不孝子倾城叩禀”
唐啸看罢见其诚挚拳拳信上虽自始至终并未提及与唐门千金的婚事。
但唐啸却不以为过反而释然一笑说道“城儿之心皎如日月!百事孝为先若非天意使然以城儿率性而为的个性定不会有负所托老弟又何须耿耿于怀”
沈寂刀愧道“城儿就是太任性了只是婉儿她”
“哎老弟莫要胡思乱想甭说城儿只是暂时离开即便你我真的做不了亲家也是一辈子的好兄弟!”唐啸道。
“你们两个说完了没有信已送到我也该走了!”那小乞丐说道。
沈唐两人身看了小乞丐不觉一笑沈寂刀笑道“我倒差点儿忘了小朋友的事!”
沈寂刀命人取来几两碎银给那小乞丐作为酬劳不料那小乞丐并不领情将银子丢在几案之上一本正经地说道“先前那位哥哥已经给过我窝头我不能再收你的银两!”
众人听罢皆是一愣心道天下竟还有不爱财的小乞丐莫不是傻子不成
沈寂刀拿起银两笑道“你这小朋友倒是挺有意思这点银两虽说不多却足够你吃上一年的窝头你确定不收”
小乞丐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师父说过不能乱拿别人的东西吃人家的嘴短那人家的手软我可不想长成那个样子!”
众人听罢哄堂大笑沈寂刀见这小乞丐虽口无遮拦倒是率真得犹如一张白纸不禁笑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师父又是何人”
小乞丐站直身板大声说道“我叫郭定!我师父师父他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说完又惭愧地低下头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沈寂刀心道这小小孩童人虽潦倒品质却是难能可贵他虽叫不出他师父的名字但近朱者赤他的师父也定是一位品格高尚之士。
那小乞丐并不介意朝众人一抱拳转身便走沈寂刀看着他身影远走又起身朝众人举杯敬酒叹道“都是沈某平日里教子无方犬子这才任性胡闹让诸位朋友见笑了!大家难得一聚既然光临寒舍这次就当沈某略备薄酒款待诸位待酒席后彩礼如数奉还沈某另备薄礼聊表歉意!”
堂上下多人本就是冲着沈家的名头而来与沈寂刀并无过深的交情不在少数听他如此一说心中欢腾却又不便当面表露出去皆是叹气惋惜尽说些安慰之语。
沈寂刀一笑应之宴席继续进行虽说是乏味异常却也是吃到将近日薄西山宾客这才陆陆续续告辞。
待众人走的差不多了端木岐见左右无外人这才说道“适才属下在外打听少爷的行踪发现洛阳府境内来了不少生面孔听他们的口音外地人居多会不会跟门主下个月的比武有关”
顾青峰也点了点头“山雨欲来风满楼门主与那姓夏的下个月的比武之约早已传遍江湖届时定有不少江湖人士前来观战这几年咱寒刀门招牌够响难免树大招风,其中也不乏会有小人眼红嫉妒暗做手脚这个不得不防!”
唐啸也略皱眉头“老哥我担心倒是老弟身中剧毒如若届时不能痊愈”
沈寂刀右手一摆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相信大哥的解毒之术!”
当夜 沈府内外本该高高挂起彻夜通明的大红灯笼已悄然摘下前几日的喧腾骤然趋于平静只是沈府内外多了不少手提兵刃来走动的巡卫,高胜寒毫无睡意甚觉无聊索性提刀走出房来外边甚冷天寒地冻滴水成冰。
他抬头仰望只见月黑风高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野狗的哮叫。
他信步闲走竟又来到熟悉的地方东厢屋里的灯已熄了不经意间又转沈府后院边门灯火摇曳下几条身影忙碌着正往马车上搬运东西这几人没有人说一句话只是埋头搬东西。
高胜寒心下奇怪悄然靠近暗中查看认出当首一人是府上的仵作他们向马车上搬运的东西也是死人的尸首从那尸首的衣着来看正是白天不请自来自称是天地教的“魔教中人”。
那几人将马车收拾停当又用一块黑油布严严实实盖在上面最后那仵作对着马车上的尸体拜了一拜对那几个下人说道“哥几个手脚都麻利点儿天亮之前还能赶得上转世投胎!”
那几人应了一声驾着马车匆忙离去仵作转身进了一个院子。
高胜寒紧随其后院子的高处挂着一盏昏黄的气死风灯在风中摇曳。
院子一处小房间内却是灯烛明亮,依稀还有人低低说话的声音高胜寒不敢靠的太近时有巡逻经过确定四下无人这才悄声绕到屋后,挨着墙边一步步摸壁而行,唯恐脚下踏着柴草砖石发出声音弓身走到窗下屏住呼吸,有灯光从窗格上透出。
他伸指戳破窗纸,往里一望,这才看到屋子的角落摆着一张小床小床上躺着一人!
角度的缘故看不清这人的脸只能看到他的两只脚。
而屋内说话之人正是沈寂刀唐啸和端木岐诸人几人窃窃私语高胜寒终是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
再仔细看去不由得心中一震,这时只看到唐啸转过身摊开双手手上满是鲜血这时正接过水盆悉悉索索地洗手一旁的顾青峰定定说道“老七所料没错果然是他们!” 沈寂刀沉声说道“此事万不可讲出去!” 诸人点了点头,默然不语。
高胜寒心中好奇不知他们口中所说的“他们”会是谁距离太远听不清楚又深知屋内之人内力深厚稍有差错定然会有所觉察也不敢靠的太近但看诸人的脸色想必是已查出了什么天大的谜底莫非与今日造访的魔教七人有关
高胜寒忽然心念一转心中似乎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