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怔,才想起什么來,伸了手,他将指腹搭上來,沉吟了片刻,才道:“倒是无碍,娘娘该多休息,微臣明日再來给娘娘请脉,”
感激地点了头,明日,他还会來告诉我姐姐的情况,
苏太医回去了,汀雨才端了点心进來,搁在我的床边,她也不提苏太医的事,只道:“皇上说,娘娘身子未好前,可不过郁宁宫去给太皇太后请安,”
我想着姚妃和苏太医的话,不饿也得好好活着,吃着汀雨送來的点心,只冷笑道:“不知皇上怎么与太皇太后说本宫的病,”
汀雨怔了下,又言:“说您染了风寒,”
“外头冷么,”
我突然的一句话,叫她愣了半晌,随即才点了头,
“那本宫这风寒怕是永远好不了了,”我若是一辈子不出馨禾宫,不给太皇太后请安,会如何,
汀雨听出了我的弦外之音,低声道:“娘娘,三日后,郡主与安少爷大婚,皇上说,您是宫家的人,和安丞相是亲戚,若您愿意,可去祝福郡主和安少爷,”
惊愕了,汀雨只是在告诉我,若是我的病一直不好,便沒有这个机会出宫去了,
微微咬着唇,有资格去的,本该是宫倾月,不是么,她才是丞相真正的外甥女,
汀雨见我不再说话,又轻声道:“娘娘若是累了就歇着吧,奴婢就是外头,有什么事您就吩咐,”
安歧阳,他怕是还不知道宫里头发生的事,这种事,是不会传出宫去的,若然他知道,那晚上,他阻止了我,怕进去的,就是他了,
我们谁都以为元承灏是因为喜欢姐姐才带她去乾元宫的,我们都被他骗了,
才过了午时,汀雨进來禀报说芷楹郡主來了,我有些惊讶,忙做起了身,她已经入内,见了我,疾步上前道:“我都听说了,”
只这一句,我心里也明白几分,
瞧见寻枝的手中捧着大堆的礼盒,芷楹郡主道:“今日是入宫谢恩的,方才过关雎宫來,皇后娘娘赏赐给我大婚用的,”
所以,她才会知道宫倾月的事情,
“岐阳不知道,”她又说了句,“我也是入了宫才知道的,”
芷楹郡主又叹息着,开口:“我以她是岐阳表妹为由,求了皇后去看了她,还给她带了药,情况还好,娘娘体谅我,芷楹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摇着头,我当然会体谅她,我若不知道她与安歧阳大婚的利害关系也便罢了,我如今知道了,还能苛求她什么,她千方百计保安歧阳的安危,也确实沒有那么多的精力再來管我和姐姐的事,
她看着我,似是很为难:“娘娘能不能不将此事告诉岐阳,”
点了头开口:“还是别让他知道,”他知道了也于事无补,他只会内疚,那一晚,他阻止了我,会愧疚于姐姐今日的下场,他若是沒有阻止我,定会为我担忧牵挂,
况,他将和郡主大婚,这些事,他不能知道,他在外,只会诧异姐姐沒有入选的事实,可他万想不到竟然会是这样,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会相信的,
芷楹郡主很是感激,握着我的手道:“谢谢您,”
“郡主别这么说,本宫还要谢谢你,谢谢你去看她,”她的一句“情况还好”于我而言,已如灵丹妙药了,心总算可以放下些许,
她略笑了笑,回头朝寻枝道:“搁下几盒在昭仪娘娘这里,”
寻枝应了声,我倒是吃惊了,芷楹郡主又道:“东西太多,我们带着也不便,都是好东西,各地进贡的贡品,我留下几盒胭脂给娘娘,娘娘自个儿不想用,送给宫里的主子也不会丢脸,”
皇后给的,自然都是好东西,她的东西,我本是不要的,听郡主如此说了,便也拒绝不得,
“郡马还好吧,”我本不想问安歧阳的,怕芷楹郡主听了会不高兴,只是偏偏忍不住就问了,
她点了头,略皱了眉:“前些天夜里受了凉,又吃不得药,我心里急,他倒是劝着我说沒事,”
前些天……
可是來宫里的那一夜,
夜里,可冷着,是了,我似乎还想得起他咳嗽过,只是那一晚,我的心思全在乾元宫的姐姐身上,竟沒有注意到他,心里愧疚了,芷楹郡主显然是不知他入宫的事的,那么我便不能戳破了它,
低语道:“这几日天冷得厉害,郡主让他多穿些,”
她笑着:“这个我自然知道的,把他禁足在房内,不许出來吹风,他还抱怨我比他爹还厉害,”
见她笑了,我似被她感染了,嘴角不觉微扬,
“岐阳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娘娘,我比你运气好,”她忽然如此说着,倒是叫我吃了一惊,
“我一点都不嫉妒你,我们就要成亲了,”她说得很释然,
“郡主你会幸福的,”这,是我发自内心的话,
她点点头,又安慰我:“娘娘,一切都会好起來的,”
几乎和姚妃一模一样的话,我想,我不信,也得信了,有希望,才会好,不是么,
芷楹郡主沒有待很久,说是要回去见安歧阳,我让汀雨送了她,披了外衣下床,她给我的东西都搁在桌上,贡品,都还未曾开封,
唤了宫女进來,收入了柜子里,
傍晚的时候,听闻元承灏今儿歇息在乾元宫里,乘了轿子过乾元宫去,见惊讶地瞧见常公公守在门外,脚下的步子一滞,以为谁快了我一步,先來了乾元宫,
常公公已经见了我,忙迎上來,道:“奴才给昭仪娘娘请安,”
我叫了起,问他:“里头谁在,”
“回娘娘,就皇上一人,”
一个人,我倒是奇怪了,那为何常公公也不在里头伺候着,
公公已经识趣地开口:“奴才给娘娘去通报一声,”他转身进去,我也不拦着,我來,本就是见他的,
我想问一句,为何,
常公公很快出來了,朝我道:“皇上说,请娘娘进去吧,”命身后的宫女推开门,请我进去,
松开了汀雨的手,独自入内,一股暖暖的味道扑面而來,我不知他的寝宫之内究竟放置了多少个暖炉才会有这样的效果,
灯光亮亮的,大门被人关上了,里头连一丝风都感受不到,
深吸了口气,快步入内,绕过那道长长的屏风,瞧见他端坐在棋盘面前,指缝间还夹着一枚棋子,目光直直地盯着面前的棋盘,似是冥想着,
我也不请安,就那么直直地站在他的面前,
他仿若未睹,依旧只专注于眼前的残局上,
咬着牙,伸手将打乱了他面前的残局,他似才猛地反应过來,欲拦着我,却早已经來不及了,我大口喘着气,等着他降罪,他都沒有看我,只道:“观棋不语,你还真行,直接动手,”
听不出笑意,只平静如水,
握紧了手中的帕子,我开口道:“皇上到底什么意思,您不喜欢她,为何还逼着她入宫來,临幸了她,又为什么把她交给皇后娘娘,您心里最是清楚,皇后娘娘不会放过她,”
他依旧不看我,似乎是想凭着记忆将那副残局重现,摆弄着手中的棋子,一面道:“朕宠的是你,不是你姐姐,不该高兴,人家贤妃就很高兴,”
“我不是贤妃,”怒得叫了起來,
他果然将手中的“卒”退回了原位,这才道:“朕准你进來,不是允你來放肆的,”他的语气,隐隐地透着不善,其实,我打乱棋局开始,我便在等着他动怒,
跪下了,开口:“那请皇上削了臣妾昭仪之位,让臣妾去替她,”见好就收吧,我不该再去触碰他的底线,
他仿佛是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薄唇微扬,修长的手指将夹着的棋子放下,才言:“你替她,凭什么,”
“她是臣妾的姐姐,”这个他不会不知,
“啪”的一身,这一枚棋子他是用了力才放下去的,接着,那冰冷的声音传下來:“那元氏子孙还有很多呢,他们是不是该替朕來坐这个位子,”
怔了怔,两件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事情,他说的什么意思,
心里恨着,抬眸朝他道:“臣妾只问皇上一句话,为何要那样对我姐姐,”声势浩大地过雏璟院特地接了宫倾月过乾元宫來,一夜恩宠过后,只是让她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么,
连日來,我每次问自己,都觉得不能相信,
他忽然笑起來:“朕对她已经够仁慈了,不贞之人也敢入宫选秀,朕本该将宫府满门治罪,”
我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他说什么,不贞,
他说我姐姐不贞,
咬着牙反驳:“皇上血口喷人,”即便我知道姐姐心中有人,可我相信她,她断然不是那种糊涂之人,沒有名正言顺地成为他**子之前,她绝不会做出这等**之事出來,她是大家闺秀,从小受的教育,她不会的,
他开始不耐烦了:“朕有沒有血口喷人你就去问她,别在这里打扰朕下棋,滚,”生气了,开始骂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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