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个是不是？”我问米拉。
米拉借过书打眼一扫，脸色立刻变了，刺啦一声连带着那幅画的几页被她一起撕下收了起来。
“我们必须马上回去。”米拉面色焦急地说着，然后从脖子上取下她银制的绚丽挂坠放置于手心。
随后她念动起了咒语，挂坠上魔法的光辉闪耀，随后一个奇特的涡流状传送门出现在我面前。
“这是定位传送器，能够使用三次。你可别小看它，在交易所里，它能买下一个城堡。”米拉有些略微得意的炫耀着。
我看着那烟漆漆的洞口生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几次传送的经历都不什么好的记忆，我打心底讨厌传送门。
“没问题吗？”我仍旧有些担心。
“没事的。”
在米拉的催促下，我走到传送门前，一道道冰冷的声音，那些像是钻入脑海的呢喃声再度响起，我看到传送门的另一侧有移动的影子，冰冷的气息吹出，我浑身瑟瑟发抖。
我还是决定相信米拉，一咬牙准备踩进去，这时候，一只手抓住了我猛地向后扯。
“别进去！”
我听到了米拉的惊呼，随后她一挥手，传送门呜地一声消失了。
我心有余悸地看着她，在她抓住我的一瞬间，我感受到另有一种浩大无比的力量想要将我吞噬，我连一点反抗的念头都兴不起来。
“对不起。”米拉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靠着墙壁慢慢滑到地面，“贤者之塔已经完全封锁了和外面的联系，我的传送器也不行。”
“怎么会这样，除非那个巫师想把自己永远困死在塔里不然绝没有可能出现这种空间封印……”
我的大脑轰的一声响，犹如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感觉，前一刻还在幻想着美食，热水澡，大床，现在却被告知将永远困在这里。
我无法接受，米拉递给我那张画着小丑的羊皮卷，双手抱着膝盖，头深深埋下。
“萨兰说的是对的，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这里的确藏有我所知道的真相，代价就是和真相一起永远地埋葬在这里。”
“可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费尽心机如果仅仅是想把我留在这里究竟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米拉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听得云里雾里，此刻却也无法开口去问，只能沉默地坐在她旁边。
过了许久她再度对我说道：“对不起。”
“这是一个身为一个猎魔人的工作，我可是收了钱的。”我试图去安慰她，最终只能从嘴里蹦出这样一句话来。
米拉摘下了戒指递给我：“剩下的报酬我没办法付给你，这枚空间戒指还值些钱。不管怎样还是要把债务算清不是？”
我接了过来，宝石也好，魔法戒指也好都已经不重要了，我尝试着问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米拉摇头：“除非更改魔法阵的人自己把出口的门打开放到我们面前。”
她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我并不是宫廷法师，只是一个刚刚结束学徒生涯的小女巫，如果我能在来之前多做一些准备，多查一些资料也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竟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自己都觉得很奇怪。的确，宫廷法师那种大学者的身份套在她身上怎么想都觉得别扭换成小女巫反而舒服多了。
“你不怪我骗你吗？如果不是因为我宫廷法师的身份，你肯定不敢来这里吧？”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因为宝石而已。”
“莱纳，你是个好人。”米拉仰望着天花板，露出一丝笑意，幽暗的光线下，我瞥见她脸庞的侧影心脏砰砰直跳，赶紧把目光转开。
“来讲故事吧莱纳，我们要在这里呆上很久了，来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我告诉你那幅画的秘密，而你则要讲有关猎魔人的故事，很公平吧。”
“猎魔人的故事我了解的并不比你多，听说曾经有个白头发的猎魔人人称巴尔维亚的屠夫闹市中屠杀了八十位无辜镇民，有人因为谈不拢赏金反而将雇主杀害洗劫村子，有人策划政变差点颠覆一个王国……”
“人们都说猎魔人有两把剑，一把用来砍人，一把用来砍怪物。”
“事实是这样吗？”
“如果这能让人们多一些畏惧的话我希望是真的。事实上我在每个地方听到最多的话就是怪胎变种人之类的，我曾经想去一个村子寻找适合我的工作却被人用石头砸了回来。看吧，他们自己也都不相信。”
“这有什么稀奇，我还听说过几个村民扛着斧头去狩猎巨龙呢。当他们带着被烧焦的尸体回来时才会明白恐惧是何物。讲讲你自己的故事吧，一个年轻的没有经验的猎魔人。”
我的故事并没有太多的波折，一个战争的孤儿，这个时代最为常见的身份。依靠着乞讨在各地流浪勉强过活。
直到在槐树镇遇到炼金师约得，他收留了我，教我采药认字，我不用为了肚子发愁也有了睡觉的地方。
大约是因为知道自己再也出不去了，我一股脑把所有的经历包括成为猎魔人后傻里傻气给灰袍巫师当实验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我从来都没有尝试过说这么久的话，一时间口感舌燥连头都有些发懵。
“不管是以前作为一个流浪儿还是现在的猎魔人，我们这种生活在底层的人，虽然害怕死亡，却从来都不会抗拒。它就像是随时随地陪在身边的伙伴，也许是路上冲出来的强盗，也许是森林中的野狗，也许是烟暗中的幽灵。我很想活下去，但也能坦然接受死亡。”
米拉说道：“我不能接受，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完成，就算知道没有任何用，心里仍是不甘。”
米拉把她撕下的书页一张张摆在地上：“神秘议会的人为什么要搬出贤者之塔，他们究竟去了哪里。最关键的信息都记录在这几页里面。”
“一个精通工程的巫师凿空了一座山，把他们新的基地安放了进去。他们使用月光魔法，把入口深藏在湖底，以至于几百年过去，上面的居民仍未发现。”
米拉指着另外几张设计图，这该是何其宏伟的建筑，令人叹为观止。真不愧最强巫师的称号，竟然能在瞒着上面数以万计居民的情况下完成这种工作。
“重点不在这里。”米拉说。
“这座山名叫至高山，上面的城堡名叫枫叶城。”
我知道这两个名字，那是菲尔伦特的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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