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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恬最后还是“委委屈屈”吃了那盘甜菜。
很委屈。
委屈的笑容就没掉下来过。
吃完了还得吐槽一句：“公主府的厨子手艺真好。”
做的每一道菜竟然都符合她胃口！
好想拐回去让厨子只给自己一个人做饭吃啊。
男人声音幽幽凉凉的：“怎么，荣府的厨子手艺难道不好？”
这才离开荣府出来吃一顿饭，居然就敢夸别人家的厨子手艺好，把他这个荣府主人置在何地？
楚恬赶紧解释说不是，然后把荣府从里到外都给夸赞了一遍，夸的他眼里危险信号终于散去，这才拍着胸口松了气。
真可怕。
不过是夸了一句别人家的厨子，这都能吃醋，这男人太可怕了。
说是秋宴，其实并没有什么特点，不过是摆在菊花园里一起吃个饭，再让舞女跳个舞，请来戏班子唱个戏，一晃一个时辰一过，差不多就尾声了。
楚恬这一桌，大动作没有，小动作颇多。
旁人从一开始的羡慕嫉妒到后来的逐渐麻木，现在直接没人关注他们了。
除了长乐。
她都快气疯了。
特意在彩衣铺做的衣裳没人欣赏就算了，荣公子从头到尾眼里就只看得见楚恬一个人，连舞女跳舞都不屑抬眼瞧上一下。
这比让她知道他有未婚妻更让人嫉妒。
有未婚妻就算了，眼里还只看的下她一人，她兼职嫉妒的要发狂。
嫌弃今日的茶水不够解渴，她让侍女临路换了酒呈上来。
可她又不能喝酒，一杯红脸两杯红眼，三杯过后已经双眼迷离，世界带了重影。
她看见荣公子侧着脸跟那个女人说话，于是她也小声喊了句：“荣公子。”
恍惚中，他好像转过头看了自己一眼。
长乐也不太确定到底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他真的看了自己一眼，只记得那双黑眸清冷幽深，只是一眼，就能把人灵魂吸引进去。
她爱慕的男子啊，哪怕只见过他带着面具的模样，可她就是能够肯定，那张面具下一定藏着一张俊美无俦的脸。
那张长乐自己幻想出来的脸慢慢变成了好几层。
长乐心想，自己灵魂应该是已经被他吸走了吧，不然怎么总是感觉头晕呢……
长乐喝醉了，作为秋宴的主人家，她是宴席上唯一一个醉酒的人。
……
她从昏沉中醒来，刚醒，就听侍女说荣公子在等她。
荣公子……
长乐脑子一瞬间清明：“他在哪儿？！”
快，她得快点去才是。
侍女回了说在前厅。
长乐换了衣服，妆容什么的让人看了一眼没问题后，小跑着往前厅去。
然后在门口停了。
里头有人说话，长乐知道那个女人的名字，叫楚恬。
“好歹人家也是公主，既然知道她心悦你，你还这么冷淡的对她，像什么话呀。”
长乐怔住了，这个女人居然在替自己说话。
她都这么说了……好想听……他会怎么回。
“不对她冷淡些，难道这么对你？”只听见这淡淡一声。
楚恬：“……”他们刚刚还不是用这个调调说话的！
蠢。
男人睨她一眼，算是递眼色，外头有人。
哦……楚恬懂了，原来又开始演戏了。
脑子在转，想着自己应该说点什么，这时，他又不耐烦了。
他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府？天不早了，张伯该等急了。”
楚恬：不是说好了看一眼公主再走吗？怎么又扯到回府话题上了？
“我们再……”
“荣公子。”
长乐勉强的笑，突然打断走进去说：“抱歉让二位久等了。”
楚恬提了提嘴角。
总觉得她刚刚好像对自己的敌意没有那么大了诶……
“公主。”
楚恬想站起来给她行礼，被长乐拦住。
她看着楚恬问：“楚姑娘可以把荣公子借我一会儿吗，我想跟他说几句话。”
这……
楚恬看了一眼身边。
他唇角微翘，像在嘲讽，嘲讽什么……嘲讽长乐公主吗……
然后，那唇饮了一口茶，手指端正茶盏指腹在杯沿轻轻摩挲，说话尾音带着几分危险的低哑：“楚恬，你要借吗。”
这话说的，好像她要是今天敢说一个借字，马上她就死定了一样。
楚恬想，他恐怕是对长乐公主用的那个“借”字不太满意，所以才有点生气。
还没来得及说话，又被长乐公主打断。
她解释说：“荣公子，我真的就只是有几句话想跟你说，你别误会……”
他停止摩挲杯沿，嗓音沁凉，不给面子：“我不会误会，但是我未婚妻会。”
长乐恳求的看着楚恬。
楚恬：“……”她不是她没有她不会！
决定权就在楚恬手里，她却哪个决定都不敢做。
“楚姑娘……”拜托你了。
“那个，咳咳咳……我觉得这里有点闷，我出去吹个风，一会儿就回来。”
躲闪的眼神有多慌张，逃跑的背影就有多狼狈。
她这人最心软，最见不得人家说什么求求了，拜托了。
所以在男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她麻溜遁了。
他盯着那道逃跑的背影，嘴角一抽。
长乐自叹不如，感叹说：“楚姑娘人真好。”
呵，把男人借给你，所以才愿意说人家好，之前你怎么不说人家好？
他语气有些冷漠：“公主想跟荣某说什么，还是快点说吧，荣某担心未婚妻吹风吹久了，人会傻。”
扒着门缝不小心听见的楚恬：“……”
长乐苦涩一笑。
“你不必一直在我面前强调，我知道她是你的未婚妻。”
“我就是，不想死心。”
“好歹我是个公主，她能给你的，我也能带给你……”
男人气定神闲打断她：“不是所有人都稀罕做驸马，至少我就不稀罕。”
像是一巴掌狠狠抽在脸上，生疼。
长乐后退两步，喃喃问：“为什么……”她长乐要容貌有容貌，要家世有背景，想做驸马的男人那么多，怎么就偏偏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一个呢。
“你难道没有野心吗，成了驸马，你日后一定会越来越……”
“没有公主你，荣某也一定会越来越好的。”他打断了说：“其实荣某一直很不解，有个问题希望公主可以给个解答。”
怕自己看见他的眼睛会失神，她躲闪视线回：“……你说。”
“公主从未见过我面具下的脸，为何会觉得自己一定会喜欢荣某呢，没准等我拿下它，你发现这张脸也不过如此，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般。”
“那我也喜欢！”她争辩：“就算这张脸不够俊美我也一样喜欢！”
“要是它满目伤痕呢，要是它布满了疤痕这辈子恢复不了呢。”
“我还是喜欢！”
男人冷嗤一笑，随即站起身：“公主现在这么说，不过是因为没有见过它的样子，等公主见过之后，就不会再这么说了。”“说罢，抬腿就要走。”
不行，怎么能就这么让他离开呢！
“荣公子！！！”
长乐一着急，直接上前抓住了他的衣袖。
她喊道：“既然你说我没见过，那你把它摘了让我看看吧，看完了不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吗？！”
呵。
男人回头，微微一笑。
气定神闲道：“荣某立过誓，第一个看见这张脸的女子，一定是我夫人。”
“抱歉了，公主。”
他用力撕下被她紧紧拽着的那片袖子，没了拉扯力，长乐踉跄的连连后退。
他唇边荡起一抹弧度，薄情又淡凉。
然后毫不留恋转身就走。
长乐失神盯着手里那一截布料，备受打击，伤心的眼眶含泪在打转。
她攥着那一截布料，安静了，没有再追上去。
楚恬垂头现在树下盯着脚尖发呆，刚刚她只是不小心偷听到了几句话，为了被误会，就赶紧跑出来离前厅正门远了一点。
这个位置好，前厅的人一出来就能看见她，她还什么声也听不到。
明明背后没有脚步声，耳边突然想起男人的声音。
“楚恬。”
“啊？嗯？”楚恬抖了一个激灵。
这声音不对劲，怎么嗅到了一股危险的味道。
没等她好好去想怎么回事，他已经忽然又说话了：“你是想今晚自己走路回荣府吗。”
“为什么！！！”楚恬瞬间爆炸。
从公主府，走到荣府！！！
白天他们坐马车过来整整坐了一个时辰啊！现在让她自己走回去？走到天亮没准都走不到好吗？
他淡定自若：“你刚刚把我借出去了。”
看他一字一字说的平静，楚恬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感觉错了，也许他只是开个……玩笑？
她干笑道：“你，冷静点，冲动的时候千万别做决定。”
不怪她啊，实在是那个长乐公主看着太可怜了，本来心上人不喜欢自己就已经很难过了，如果自己再同她作对，岂不是……岂不是太没人性了一点。
“我不冲动。”他淡淡的说：“实在是你太蠢，需要长记性。”
说完，大步往门口走。
荣府的马车已经在府门外候着了。
楚恬死皮赖脸跟在他后面，求爷爷告奶奶的拜托他让自己上马车。
“我错了，大哥，我再也不把你借出去了，是男是女我都不会把你借给别人了，求求你好人有好报，让我上去吧！”
楚恬是真急了，看他这样子，分明是动了真格不打算让她坐马车。
真走回去，还不得累死在路上！
楚恬双手合十，拿出拜佛的诚恳架势去求他。
公主府外头来来往往还有百姓会路过，见门口停了辆马车一直不走，有人好奇伸头探脑过来望，净想着凑热闹看。
男人喜欢看热闹，却不代表喜欢自己被别人看热闹。
于是他眼睛一眯，闪了闪，片刻后才堪堪掀起一小块车帘，本就比她高，现在他还坐在马车里，更是居高临下。
他看着抬头眼冒星星盯着自己看的楚恬，风轻云淡道：“上来吧。”
“哎！”
眼睛瞬间发亮，不需要人扶，楚恬直接把裙摆卷吧卷吧拿在手里就往上爬。
一点女儿家的淑女形象也没有。
男人：“……”这个女人，变脸速度跟他有的一比。
楚恬知道他现在还气着呢，不敢惹，索性一进去就在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裙摆就这么卷着她还觉得挺方便，干脆也不管了，就这么放着。
他敲敲窗户框，意思是可以走了。
车夫收到信号，驾一声，车开始动。
车厢里很安静，静的只能听见外头车轴轧过路面的声音，格支格支。
“你知道公主刚刚跟我说了什么吗。”冷不丁，他忽然开口打破这份沉寂。
楚恬嘴快：“知道啊，她向你表白心意嘛……”
……现在捂嘴还来得及吗？
他目光清凝，神色淡淡的：“你果然在偷听。”意思是不出他所料。
诈她呢。
楚恬乖巧的闭嘴，这回终于长记性了，说多错多，她不说话了，是不是代表不会做错了？
看她忽然变乖，尽管意料之内，还是觉得有点欣慰。
这个女人，本事不大，坏毛病倒是不少。
而且还蠢，真不知道在凤安城那么多年，她是怎么平安活到现在的。
他状似不经意随口一提：“你没什么要问的吗。”
也不是故意想跟她找话题，而是想光明正大的向她透露点东西。
就看她有没有想象中机灵了。
楚恬小心翼翼的问：“我可以问吗？”别说，她其实还真有问题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