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阴县城几乎成了兵城,三个县的兵力加起来五千人左右,曹庆春是第一次率领这么多人的人马。
曹庆春是学堂出身,护山军成立的时候才提拔为千户长,之前一直是百户,曹庆春亚历山大。
曹庆春盯着加紧制作出来的简易地图眉头紧皱,要和元军骑兵野战,一点胜算都没有,铁丝障碍还没运到,现在最好的法子是将元军堵在营地内,不让元军结成骑兵大队。
平阴县加上大峰山里的军队,能有七千之数了,比塔塔部还多一千多人。
曹庆春喊来传令兵命令道:“让部队抓紧吃饭休息,午时半刻(中午十二点)后出发,告诉大峰山的游击队,申时全军发动进攻,大峰山的目的只有一个,截断塔塔部的退路,我没有铁丝障碍给他们,但他们必须牢牢的钉在路上,不管用什么办法。”,两千步兵阻挡六千骑兵,这是下了死命令了。
大峰山千户长李卓求接到命令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了,集结军队花了半个时辰,两千多人快速的向崮山移动。
李卓求接到命令后不停的思考,急速行军后需要立马投入战斗,军队的体力能否支撑住还不好说,一个不好就是全军覆没。
护山军讲究的是军令如山倒,就是死,也要死在执行命令的路上。李卓求仔细分析着各方形式,打算先截断主路,挖坑就可以解决,可刚割完麦子的田地也是一条路啊,万一元军绕道主路可怎么办?
副千户说道:“千户长,我们可以让黄河决口,黄河水把旁边的路淹了,骑兵就没办法通过了,只能通过山侧的道路才行”。
“放屁,要是挖了黄河,你我就都别活了,这要死多少人才行?咦,你一说我想起来一个计划,我记得在学堂的时候总兵大人说过虹吸原理,我们可以用皮管子将水从黄河里面引出来,不求能淹多少地,只要截断一部分就行了。
副千户,你带一个百户抓紧到旁边的村子里找皮囊,将皮囊都缝成一根长的皮管子,大概两三百米长,能缝几根就缝几根。
然后问问学堂出身的人有懂虹吸的没有,有的话带着他去黄河取水,然后将黄河一侧的田地给我淹了,只要人站上去打滑就算你完成任务。记住,老百姓的皮囊要给钱,让老百姓拿着你的手条到平阴去领钱。”
副千户没有废话,点了一个百户所就前往附近的村子收购皮囊,距离大战打响的时间仅有一个时辰了,前方开战后,预计两个时辰左右后方大部队就能到崮山防线,黄河水浇地的时间不多了。
副千户长来到村里找到里正说道:“军令,征用附近所有的羊皮水馕,缝成皮管子,从黄河引水将附近的田地都淹了,阻止蒙古人从田里面回到济南。”。
里正是学堂毕业的学生,略微一思考就明白了什么意思,向副千户长作揖说道:“我明白,学堂教过,我这里没问题,我马上动员全村百姓帮忙,你抓紧去通知其他几个乡的里正,估计他们都能明白。”
副千户长不是学堂出身,挠了挠头自言自语说道:“学堂真的那么神?我还没说完呢,人家就明白了?”。
现在不是想事情的时候,抓紧通知是正经,副千户长将所有人散出去通知里正后,来到里正身边等待。
本乡里正看着这个副千户长没事干就说:“副千户长,你不必在这等着,你可以回到军中待命,这里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保证在天黑之前将附近的田地都淹掉,乡里百姓都是心向护山军的。”
副千户长也没矫情,崮山防线增加一个人就增加一份力量,待所有的士兵回来后,副千户长再次回到了崮山向千户长李卓求汇报。
李卓求的眼睛湿润了:“这就是我们要保护的人,我们需要他们帮助的时候,他们义无反顾的站在了我们的身后,总兵大人说的没错,百姓的力量是强大的,只有扎根在百姓中,护山军才有出路。”
申时,曹庆春率领五千人在塔塔的营寨前站定,双方的斥候已经交战无数次,互有损伤,曹庆春看着正在集结的骑兵满脸寒冰,还是没有瞒过去,自己的斥候太弱了,没法做到完全的战场遮蔽,只能硬碰硬了
“众将士,前方就是杀害我们袍泽的元贼,我们要给死去的袍泽报仇,此战,有他无我,有我无他。”
五千军队大声呼喊着:“杀,杀,杀”,五千怒吼惊起一片飞鸟,也吓得元军的军马不安的踱步。
塔塔看着前方的军阵也是头大,又来了,上次一万对一万,这次是五千对六千,为什么我心如此不安?为什么我如此害怕?
塔塔正在整顿军队的时候,后方斥候传来消息,后方大营五里处出现叛军,叛军已经将道路挖断,截断了我们的后路。
塔塔一下明白了护山军的意图:这是要将六千骑兵留在这里。
曹庆春部鸦雀无声,军阵前方寒光闪闪,给元军带来的压力非常大。
塔塔觉得不能再对症下去了,再对峙下去自己的部队就要崩溃了,和对方交战了好几天,知道这帮叛军都是不要命的主。
塔塔也不打算在后方观战,准备亲自下场厮杀,此战有他无我,抬起自己的手,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放下来,几千人命就在自己的挥手之间。
塔塔猛然放下手,带着骑兵冲向前方的护山军,骑兵部队开始小步向前,当距离护山军五百步的时候,骑兵速度猛然间开始加速,五千匹马踏地的声音回响在山间。
前方有陷马坑,几百个骑兵倒下来,被后方赶来的骑兵踏成了肉泥,没人在意落马的人,继续跟着大队向前冲去。
距离一百步的时候,箭雨又覆盖了下来,将近五百骑兵再次落马。
在付出一千人的代价后,骑兵终于撞上了护山军的军阵,幸好没有铁丝障碍。
长矛断裂的声音,战马的悲鸣声,蒙古人大声的呼救声和护山军有节奏的“杀、杀”声充斥着整个战场。
长矛断了,后面的大刀跟上了,前排倒下了,后排补上,没有铁丝障碍,那就用命来填。
在挡住了元军的骑兵冲击后,战场成了护山军的天下,护山军的军容更齐整,作战步调更统一,一喊一挥刀。
战场处于白热化状态。塔塔在骑兵中左冲右突,全然不顾护卫的提醒,塔塔砍到一个护山兵,没注意旁边伸过来的大刀,伸手格挡的时候,感觉自己的手腕被狠狠的撞击了一下,自己的刀根本就没法阻挡对方的重刀,被狠狠的砍在了肩膀上,半边肩膀掉了下来。
“活不了了,解脱了。”,这是塔塔最后的想法。
塔塔一死,整个骑兵部队失去了指挥,没法在局部进行支援,造成局部地区再次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如果能俯瞰下去就能发现,两支部队交汇的地方已经形成了一堵尸体墙。
交战持续了一个半时辰,太阳已经西斜,面对同样的伤亡,元军首先绷不住了,开始有骑兵往后跑去,只要有一个逃跑的,就会带动其他人逃命。元军一哄而散,大部分奔向了元军营寨。
曹庆春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将已经卷刃的刀插在地上,摸了一把血和汗水,大声喊着:“抓紧打扫战场,统计战果,半个时辰后追击元军,将死掉的战马拖到田里,通知后方的辎重抓紧运输辎重上来,到了济南还要给他们补充粮草。”
众人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救治伤员等工作,尸体一律烧掉,要是再来一波瘟疫可就麻烦了。
天已经黑了,众人打着火把继续行军。
半个时辰后,曹庆春带人来到了元军营寨,元军已经将营寨关闭,借着营寨内的火光可以看见人头涌动。
元军只剩下两千多人跑回来了,曹庆春部只剩下三千可战之兵。从战损比来看是护山军完胜,但曹庆春身后没有兵马派过来了,元军的身后可还有七万多元军骑兵呢。
“曹总管,夜战的话我们要吃亏了,我们的兵之前很少吃肉,都有夜盲症,元军的兵马可以借着月光看到人,作战训练条例上有详细的注释。”
“妈的,要是今晚上不歼灭了这帮人,明天济南的元军过来就麻烦了,看不见也要打,不打不行。”
幸好塔塔死了,没人指挥着败军向济南跑。曹庆春继续说道“一个时辰后开始攻打营寨,开打之前让弓弩手往元军的营寨内射火箭,点了元军的牛皮帐篷,即制造了混乱,又能给我们照明。也通知崮山那边的李千户”不愧是学堂出身,点子就是多。
崮山防线的李卓求接到命令后二话不说就带着两千人向元军营寨赶去。
李千户长的身后灯火通明,李卓求回头看了一眼,向着身后行礼:“卓求感谢众乡亲襄助,请乡亲们保重,只要有我们护山军在前面,绝不会让乡亲们受伤,因为我们是百姓的军队,是自己人的军队。”
有百姓大喊:“请将军放心,我们绝不会放一个元军过去,死也要死在这条防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