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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第 38 章

愚人娱创作的《万灵灯》, 第 38 章 第 38 章在线免费阅读下载。内容提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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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三十一章

    半年后,

    年节下。

    和往年一样,每到年终末夜,家家户户都会敬拜七神像,感谢众神,并为新的一年祈愿祝福。说到为何人间会有七神像,完全是那妒心泛滥的喜丧神一手成就。

    喜丧神位列神位,地位虽不及始神七君,却也是正正经经的神。只是喜丧之名较为特殊,所属之事虽有添“喜”之功,可远远被“丧”掩盖,只因人间喜喜不喜丧,“喜丧神喜丧神”倒成了“丧神”。唉!不论天上还是人间,凡见喜丧神者,人人唯恐避之不及,倒是可悲可叹!

    话说喜丧神早对我行我素的夷衡君积怨已久,心里存了一万分不满,说话行事难免会往他身上撒气,最是与他唱反调。按他的话说,那样一个人,一身的傲气与其始神之力相互对等,自负到天人共愤,真不知到底有何可拜之处?

    便是这样,瞅着了机会,把他顺手涂鸦的画偷偷幻化了一幅,原本是想在人间烟花之地廉价大卖,好借此出一出恶气,谁曾想,这画一出世面,全世界疯抢,到了,甚至家家户户都能见着一幅,还好好的装裱起来挂在墙上时时参拜,没能把他气得吐血,索性只当什么都没发生,如此心里还能好过一些。

    华家里屋。

    小罗他们失踪至今已过半年,这半年来,华先生思念小女成疾,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入冬以来,甚至卧床不起。而华夫人心灰意冷之下,把全部心思寄托在华小鸢身上,只有每日看着她,脸上才能勉强有一点生气,但凡有一刻看不到,便找她找得发疯,也因为此,扶鸢不得不分出一半灵识附在小丫头身上,随时知晓她们状况,另一边同莫鱼四处寻找小罗武儿二人踪迹,可是上天入地,始终没有一点消息。

    这日,两岁华小鸢站在窗前,对着月亮许愿,七神像挂在墙边,声音尽显稚气:“娘亲说,满月之时对着月亮许愿,神会实现我的愿望,七神君,如果你们真能听到,求您保佑爹爹快点好起来,爹爹因为思念姐姐卧病在床,娘亲也因为姐姐从来不曾笑过,求您赶快让姐姐回来!求您救救爹爹和娘亲!”

    “鸢儿!鸢儿!你在哪?你不要吓娘亲!快点出来,不要再躲猫猫了!”华夫人踉踉跄跄从门外进来,满头华发,神情憔悴,仓皇无助。

    华小鸢听到叫喊,急急忙忙把眼泪一擦,转身便朝门外迎出去。华氏看到她一把便将她抱进怀里,哭得凄惨兮兮,“鸢儿鸢儿,你不能再离开娘亲,如果连你也不在了,娘亲真的活不下去了!”

    华小鸢肉嘟嘟的小手拍了拍华氏的脸颊,奶呼呼道:“娘亲,我在呐,我会一直陪着娘亲,娘亲别怕,娘亲不哭。”

    晚间,在昏暗的屋子里,一点豆大的烛光轻轻飘飘摇曳着,华先生撑着身子坐靠在床沿上,华氏抱着睡着的小鸢坐在床边。

    短短半年,华先生脸上已呈灰白死气,此时喘着粗气,有气无力道:“这个年,我怕是过不去了,我走后,你不必兴师动众发大丧,只把我埋在海涯墓林便罢,我一辈子只为了彩石镇这些孩子,可是,这半年来学堂里……哎!”

    华氏用衣角不停抹泪,喉头哽咽道:“学堂里石先生已另外找了先生来,你不必担心,今日小石头还来看你,见你睡着便没吵你,听他说,武儿娘似乎疯病更厉害了,如今连武儿爹也不认得了,每日见着小石头嘴里直叫‘武儿’,其实疯了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她眼里的小石头,一直是她最想见的儿子啊……”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华先生突然道,“莫鱼,可曾回来过?”

    华氏抱着小鸢的手一紧,顿了顿道,“自一个月前回来一次之后再没见他,如今你也该放下了,我也放下了,不要再想了,回不来了。”

    华先生眼角淌下两行老泪,“不想了,不想了,我也没多长时间可以想了……”

    翌日,一道旱雷劈下,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华家屋子里哭声凄切刺耳,穿过重重重雷,打在冰凉刺骨的雨里。

    当一记闪电划过夜空照亮天际,一个瘦小纤细的身影穿破黑夜雨幕,映着光而来,绝望中的希望,希望中的绝望,这一刻,老天再也止不住哭泣,泪流不绝。华先生气绝的那一刻,华小罗浑身泡了水一般的出现在屋子门前,华氏闻声回头,一见她悲喜交加,竟能保持清明神志,扑到华先生身上呼叫亡魂。

    “一明!你醒醒!罗儿回来了!罗儿回来了!她平平安安地回来了,你快睁开眼睛看看呀!一明一明!”

    华小鸢跪在华氏身边,床上的爹爹一动不动,她似乎有些明白,这大概就是叔叔婶婶嘴里常说的“死了吧”!她看到娘亲冲到门前,粗暴地扯住姐姐的胳膊,拉着她往爹爹身前一推,尖着嗓子道:“叫爹!”

    华小罗满脸都是雨水,头发长长的披散开来,袖子、裤脚烂得一块一块的,眉头、眼角、脸颊有一些细细的口子,都结了痂,因为淋了雨,衣裳平白干净了些,脸上也整整洁洁,看上去虽惊心惊险,到底还有一股子精神气撑着。

    此时她站在床前,神情茫然,显然脑子还糊涂着转不过弯来,见她迟迟不肯开口,华氏忍不住转过脸来,小姑娘的脸庞一下子充进她的眼眶,这一眼让华氏的眼泪汹涌决堤,也许这时候她才真的反应过来,感受到失而复得的欣喜吧。小罗呆呆地任由她抱着,听她哭得浑身发颤,好半晌才张开手回抱她。

    她把所有的情绪隐藏着,哭不出来,也不知道如何哭,这一切好像是一场噩梦,她一直身在梦中。她任娘亲抱着,听她在耳边哭,脑子里什么也没有想,只觉得好冷,世界好安静,安静得好像除了她自己,什么也没有。她不禁想早点醒来,结束这个不详的噩梦。

    华小鸢不知什么时候依偎过来,趴在小罗腿边,扯着她一片湿答答的衣角,拧出一股水来。小罗脑袋嗡嗡的,连外面的大雨声都觉得细如蚊蝇,她拒绝思考眼前是个什么样的景况,时间仿佛停滞在这里,这个小屋。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变,有依偎在一起的母子三人,还有床上不能说不能动的冰冷的……尸体。

    生命……到底是什么?活着到底是什么?等待到底又是什么?在这样一片屋檐下,总有生命在哭声中流逝,也总有生命伴随着哭声来临,大雨一直下,一个生命即将远行,是不是又有另一个生命即将获得新生?

    又一日,雨依旧下着,雷声却小了,洛洛怀里挎着一个食篮,举着把印着梅花的黄油伞走进屋里,看大堂左右无人,把伞合上放在了门口,屋里静悄悄的,和往日不同的气氛让她心里一个咯噔,疾步往内室而去。

    一进门,便见华氏形容憔悴地跪坐在床边,怀里的小鸢沉沉睡着,眼角挂着泪痕。而在床头还跪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娃,头上蒙着一条碎花布巾,身上穿着崭新的小红袄,她背对着洛洛,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她的身影却是让洛洛心里一跳,不敢相信那个一直挂念着的人真的回来了。

    还没来得及欢喜,便惊觉此时的气氛十分凝重,再仔细看床上之人,往日温和慈祥的老先生没有一点生气,像是从泥土里拔出根来的老树,失去生命之源,垂垂老矣,行将就木。“啪嗒”食篮应声而落,几步跑到床前,小心搭上那只瘦得硌手的胳膊,冰冰冷冷的,早没有一点温度。她捂着嘴巴眼泪夺眶而出,看了看身旁跪得笔直的女孩儿,流着泪把她抱了个满怀,一开口声音便如清凉剔透的玉石,暖到心底,又无限哀伤。

    “小罗!可怜的小罗!这半年来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你知道有多少人为你担心吗?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不过……幸好!幸好!”眼神落到床上,眼泪又掉出来,只拍着她的头不停念着一句“只可惜!上天不公!上天不公!”

    看到温柔如往昔的洛姐姐,太多的辛酸和委屈说不出口,第一次释放出悲伤,无声地哭泣。她把头埋进洛洛的怀里,身子颤抖得厉害,声音咬碎在齿间,听得洛洛的心也跟着颤抖。后来力气用尽了,人也空了,一片昏天黑地袭来,支撑不住终于昏睡过去。待她醒来,已是三日之后,华先生起灵。

    华先生临终交代,不必兴师动众大操大办,所以,没有丧歌唢呐,没有车队花圈,一辆破马车,一副棺,华氏扯着缰绳走在前头,洛洛抱着小鸢走在后头。一个人走到生命尽头,陪在身边的原来不过还是那一二人。马车粼粼而行,路过一家门前,突然从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小英子见到华氏、洛洛和那半点大的小丫头,看到车上的黑木棺,突然明白了什么,眼神突然恐惧起来,“啪”地一声合上了门。

    华氏望着那扇门看了好久,终究麻木地低下了头,从门前过去了。洛洛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拍了拍怀中被吓住的小鸢,把她往肩上抱了抱,什么也没有说,也朝前去了。可她们不知道的是,在她们离开不久,柴门应声而开,方才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急匆匆跑出来,目光坚定地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来至墓林之中,马车停下。华氏从车上拿下一把铁掀,洛洛正欲往前,却被华氏挡下,她将车上的小鸢抱下,推到洛洛身边,哑着声道,“你照顾鸢儿,我来便好。”

    还没等她一掀落下,身后忽然响起一阵轻且急的脚步声,小英子带着小虎子还有一帮同学们扛着比人高的铁掀满头大汗跑过来,小虎子指挥着身后的同学一字排开,二话不说先下了一铲子,小英子放下铁掀道:“婶婶!我带同学们来帮你!我们一起送先生!”这些孩子都和小罗差不多大,八九岁的样子,七手八脚拿着家伙动了土,一抔一抔的黄土抛出来,华氏的眼睛渐渐湿润了,望着漆黑的楠木棺材,知道里面的人安详地躺着,颤抖地伸出手掌抚上去,给相伴一生的丈夫作最后的告别。

    “一明啊!我和孩子们一起来送你!你操劳一生,牵挂一生,如今终于可以歇一歇了!成亲之时你说过:既为夫妻,从此妻在哪里,夫在哪里。可是如今你丢下我,丢下罗儿,丢下鸢儿一个人走了!既然生不能守诺,变成鬼你可要记得等我。你放心,等她们长大,我便去那边找你,下一世,彩云儿还要嫁给华一明!”棺材慢慢落土,相伴一生的人终于要阴阳两隔,薄薄的一层土还没落稳,便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穿云裂石,破空而来。

    “爹!!!”一声石破天惊的呼喊,仿佛从灵魂深处迸出来,“爹爹!!!是我害死了您!对不起!是我害死了您!!!我不该那么任性,我不该离开您!我还没来得及和您说上一句话,您怎么就不能多等一会儿,等一等我!”她好像要把肝胆吐出来,眼泪滴到地上,连石头都灼伤了。而此时跟着小罗一起来的人们,纷纷找到自家孩子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村人甲:“这不是华小罗吗?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听她的话,看来是没见到华老先生最后一面,可怜的人啊!若不是思女成疾,以他一向健朗的身体,怎会这么早便撒手人寰?!”

    村人乙:“你知道吗?我听说这华小罗是被一只红眼乌鸦给叼走的,想不到丢了大半年,竟自己跑回来了?若是一般人,能这么稀奇古怪地走丢,安然无恙地回来么?”

    村人丙:“诶,我听说啊,这华小罗天生和别人长得不一样,一出生眉心就有一颗血色花纹的胎记,而且,她出生的那天啊,正是红月出现,镇上惨遭大难的那一天!造孽啊!”

    村人丁:“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那这个华小鸢还真是个祸害啊!说不定彩石镇的灾难真的是她带来的,不但害惨了镇上的人,甚至连她的亲生爹爹也被她害死了,你说华老先生早不去晚不去,偏偏在她回来这日撒手西去,不是她害的,还能是谁?”

    “对对对,真是可怕啊!我们还是离她远一点吧,别再被她害死了去!”

    人群一边窃窃私语,一边小心往后退,尤其小罗所过之处,人群犹如退潮一般,四散而去。

    短短半年,先后经历生离死别,即便是大人都难以承受,更何况是孩子。小罗穿过人群,发了疯一般的扑向已入土的棺材,连声叫喊“爹爹”。

    华氏伤心已矣,再多看一眼都已不能,闭起眼睛偏过头去,不看,不听,无言的悲伤不但未能减少,反在她身上慢慢融化,浸透,直至四肢百骸。母女二人心神激荡,无力注意身旁之人,可是洛洛身处其中,少不得将那三言两语听进心去,明眸暗沉,心中不快。

    满月已成弯月,月上柳梢,天空忽然又迷蒙起来,在众人三三两两的安慰声中,震天雷响,同时一声凶悍的咆哮声,将人们回去的脚步打断。小罗心中一紧,几日来的哀切和悲伤被扑面而来的恐惧吹散。

    眼前一只宽额白尾两人之高的大虎踏风而来,它的身后:豹子,豺狼,野犬,狐狸等各种野兽以及各种飞鸟接踵而至,呼呼啦啦将四周围得水泄不通。

    突然,人群中一声尖叫声起,众人便见一只棕毛大熊将一位年轻男子高高叼起,在空中飞甩,戏耍得开心,男子却生生吓晕过去。

    如此阵仗,一众人早吓得魂飞魄散,一边哭爹喊娘,一边四处奔逃,可不管跑向何处,皆被堵在周围的野兽驱赶回来,它们的身体成了一处固若金汤的障壁,所有人被圈在中央,嗷嗷待死。

    此时,为首的白尾大虎走上前来,朝着人群中某个地方走去,众人犹如惊弓之鸟,一个个抖如筛糠,僵若木鸡。只见它走到一个小女孩儿面前站定,那大虎竟开口说了话。

    “华小罗,快把那贱骨头的妖丹交出来,我还真是小看了她,竟将芳魁练到如此地步,带你们在我眼皮子底下逃脱!这一次我能找到你,你觉得,还能逃得过我的手掌心么?”

    小罗再见杀死金金和小雪儿的凶手,内心恨意滔天,咬牙切齿道:“白尾虎,你这个杀人魔!金金和小雪儿都死了,为什么你还不肯放过我?金金那么好,你为什么一定要杀她?你已经是王,到底还想要什么?!”

    白尾虎一声咆哮,笑声里充满嘲弄和不屑,道:“我想要什么?你们想要的我都想要,好东西我永远不嫌多,那贱骨头背叛了我,早知该有什么下场,那只乱扑腾的死虫子,竟敢从我身上偷东西,吃了它已是对它最大的恩典,华罗,你连只虫子都不如,可是命却硬的很,如今落到我手里,你该感恩戴德,因为你很快就会与你的好朋友地下重逢了!”

    华罗浑身发抖却一步不退,道:“白虎王,我知道我什么都做不了,但是我诅咒你:即便下了地狱,我也会化作厉鬼,日日夜夜纠缠你,直到你白骨生疮,形神俱灭!”

    华氏披头散发地扑过来抱住华罗,像碑塔一样为她挡住死神的召唤,大呼道:“妖怪!你休想伤我女儿!你说的什么妖丹,我女儿身上怎么会有?这里是天神庇护之地,你莫要在此撒野,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去!”华氏自从接触到先前那些魑魅魍魉,见识到观小先生的种种厉害之处,早对这些妖魔鬼怪见怪不怪,再加上危难之前,一心只想保护自己的孩子,竟不觉得眼前的怪物有多可怕,其表现远超凡俗妇人。

    小罗一见华氏跑过来,原来还有一丝惧意,此刻却什么也不怕了,打定主意道,“妖丹不在我身上,你吃了我也没用!”

    白虎王浑身长毛炸起,眼睛眯成一条缝,道:“识相的话乖乖把妖丹交出来,你不怕死,这些人可是怕死的很啊!”他与那棕毛大熊对视了一眼,棕毛大熊接到指令,竟将方才戏耍的年轻男子一口吞进了肚去,人群立刻鸡飞狗跳,一个一个只顾着逃命,一些人不小心摔倒,周围亦无暇看顾,甚至还接连踩踏,一时惨叫连连。而那年轻男子竟是小罗的好朋友小英子的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