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夷衡捧着紫石大恸:“女娃!女娃!女娃!”
在他的呼唤之中灵石向周围散发一团团紫色的灵光,酣战之人沐浴其中只觉伤痛尽忘,无夜穿过紫光看到一位风华绝代的紫衣女子从眼前走来,唤他“无夜”,他伸出手去,心绞成一团道:“我不想你死的你相信我!人间诞生你手却自毁之,你亲见他们自相残杀,自伤自苦,每日为生存丑态尽出,我不忍见你日日憔悴,方才出手想还你一个更好的天下!我本想让你快乐,可……可我都做了什么!”女娃依旧安然浅笑,她想的为的永远都不是自己。“无夜,大道无穷,这是我该走的路,你不必替我叫苦!我要走了,你记住,我尊重每一个生命亦敬爱每一个生命,能拯救万千生命我很快乐,所以你没有错!”
夷衡忍着心中巨痛将紫石交到七玄手中,道:“女娃之心化作此石,女娃所念尽付诸于其上,七玄请你帮女娃完成心愿。”
七玄捧着这颗晶莹剔透的玲珑之心悲伤尽掩,踏地而起,仰望地上数万之众,扬声朗朗道:“始神女娃殒道!福泽六界!女娃所愿唯众生耳!彼中毒之,重伤之,紫光照,皆可愈,天上人间盖当如是!”
寒溟一怒,全身骨节噼啪尽响,注视着指间那枚“黄泉”指环笑容凄切,道:“‘雨雪霏霏笼大地,黄泉不负照冰心。’女娃,当初你送我黄泉,原来已有今日之冰心么!”冷眼相看无夜,道:“我今日不杀你!滚回雪域!终生不得再踏人间一步!滚!”
擎央闭目良久,眉目尽显哀伤,再睁开眼来眼底已笼罩漆黑夜色,“苁朔!鬼界如今已入邪路,我以始神之名予以此路‘不正道’,入不正道者不得乱入正道!今后何去何从你好自为之!”
祉离仰天长吼一声,愤然开口,“泠!我不知你何时练出这恶毒之物?‘相思荼靡’可真是像极了你!你一念之差踏入这无间地狱,如今再难回头!我以始神之名予以此路“不正道”,入不正道者不得乱入正道!今日出了这天之界你我再不必相见,你,好自为之吧!”
凤麟台。
擎央继续道:“以女娃之心炼制万灵灯也只有你七玄做得出来!众人走后,我们拼尽全力炼制此灯七七四十九日,其间遭遇天雷,夷衡为护着我们硬生生将九十三道贯日天雷全数抗下,这才不及堤防突然闯出的红眼乌鸦,人间最后的光明和希望就这么地给撞裂了……”
寒溟暴脾气上来一拳砸在身前的青石上,恨恨道“女娃到底有多傻?一个傻姑娘带出一个傻小子,灵元离身切骨挖心,他那么娇贵的脾气怎么就有那样大的胆子?用灵元粘合四散的碎片与灯同化,如此糟糕的法子他倒真能想的出来!灵元离身,深受重创的灵体无法得以维持跌下无极之渊,那时其实我已经抓住他了,我是抓住了他的,可我却放手了,他竟还对我笑,你们说他是不是傻透了!女娃,你最护着的宝贝我害他至此,若你还在,怕是要对我赶尽杀绝吧?”
七玄闻声不语,眼里光芒闪了一闪,像是微微将尽的火苗,几经挣扎,到了“噗”地一声,一缕青烟飘过,火光便散了。
夷衡自斟自饮,悠闲自在,不经意瞥见树下,见那四人凑一块儿说个没完没了,欠了身朝下喊着,“喂!你们不能厚此薄彼呀,什么好玩的事儿和我也说说,喏,这鲜果佳酿,我可给你们留着呢!”
说着站起身来,三千青丝若水,青袍猎猎,眉眼含笑,一如当年,可是如今这笑里有多少血泪铸成又有谁知晓?
他们几人刚要回话,却见树上之人喝醉了似的左摇右晃,七玄只当他在玩笑,有些着恼,“你好生站着!别玩过了头,一脚踩空了去,教人笑话!”
那人却收了笑意正色道,“我没玩!是真的站不稳,没骗你!”
四人立刻警觉,屏息凝神片刻,七玄骇然出声,“是地下在动!”继而抬头急道,“夷衡,下来!”
夷衡一抬脚飞身下来落到他们身旁道,“什么情况?莫不是我喝晕了?七玄你往里加了什么?报复我呀!”
七玄下意识把他挡在身后,没心情跟他耍贫嘴,只撂了一句,“加你个头!”便不再搭理。
祉离寒溟擎央察觉到异样早已作战备状态,后背相抵,将剩余三路堵死,等夷衡回过神来,已经被四人牢牢围在中间。
看他们的样子,玻璃花夷衡君再不怎么顶用也察觉到了事情非比寻常,静下心来听动静,片刻苦笑出声,“兄弟们,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是……”
话尚未说完,震动明显更强烈了。
忽然脑子一闪想到什么,推开他们便要出去,七玄有些恼火,都什么时候了这人还不知道消停些,嘴上便动了气,“闹什么?安静些!”
夷衡抬起头来丝毫没有玩笑的意思,神情肃然,嘴里急道:“扶罗她们还在殿里!”
此时一声咆哮响彻云际,顿时天上降下一道闷雷,黑云当空将凌霄宝殿上的祥瑞之气都给遮盖了大半。
暗罩华光,大凶之兆。
闻此咆哮,几人心上一个紧绷,暗道“不妙”!
这声音他们再熟悉不过,当年是他们亲手将他封印在死魂海海底,没想到今日竟于此处相逢,实在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几人相视一望,齐道,“是梼杌!”
再无犹豫立刻一齐向菩提入口冲去。
夷衡一出结界便见扶罗三人齐齐站在廊下,那三人一眼便瞅着青袍之人,立刻手脚并用着扑将过来。
扶罗眼上蒙着日暮行动尚无阻碍,只是因为震动实在太过剧烈,踉踉跄跄着怎么也走不过去。
见着三个娃娃寒溟三人不免大吃一惊,从未在此见过生人面孔,这当下一次便见着了三个,实在不可思议!下意识看了看七玄,虽危及当前,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七玄,你不是从不养宠物么?”
毫无疑问三人收了一记白眼,“不是我的”,把头一点,“喏,他的。”
三人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动作整齐划一,若有所思,“就知道。”
夷衡君完全没有注意他们此时的小动作,一门心思放在那三个娃娃身上,见她们站都站不住急声喝道,“站着别动!我会过去!”三人倒也听话,立刻原地不动,眼巴巴地等他过来。
夷衡来到她们面前,扶罗像抓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抓住他的袖子,整个人也从空中一下子踩到实地,整颗心都踏实了,在咆哮声中她提高了音调大喊,“夷衡君这是什么?天庭不会这么塌了吧?”
莫鱼也紧紧抱着青袍人,闻此不知是哭是笑,大叫道,“别胡说!天庭才不会塌,一虚静里也不会塌,这可是我们的家!”
扶鸢紧紧拽着扶罗,语气里充满不安,“听起来像是野兽的咆哮声,声音是从远处传来的,我们应该还很安全。”
夷衡见这三人明显怕得紧了,而且这事也拖延不得务必赶紧解决,若是它果真冲破封印从死魂海脱出,后果怕是难以预料,单是天庭颜面也足够黄梵头疼一把了。
于是眼神一动,发言祭道:“七玄寒溟擎央,我们得赶紧赶往死魂海一探究竟,绝不能让那妖兽破印而出,祉离,你留下照看她们!”
下一刻四人同时出口,道,“不行!”
又听见七玄道,“夷衡你怕是忘了,该留下的是你才对。”
那三个娃娃只见夷衡君笑容僵在脸上,却没听他说什么,但扶罗猜测,他一定说了什么,因为七玄君和那三位陌生人遥遥冲他点了点头,下一刻便消失不见了,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夷衡便接到黄梵言祭给你们一炷香时间让它安静下来。
夷衡君笑得更加勉强,心道:“当初合五人之力将它困在死魂海底还真是大错特错,真该一剑杀了,永绝后患!”
虽心里焦躁难安,可在三人面前他却不能表露分毫,一个瞬移带她们回殿,在周围施了结界,终于将那震荡隔绝在外,觑了三人一眼,难得见她们如此乖乖听话,一时心情大好,从腰后取下牛皮囊笑道,“趁现在无事可干,呐,鲜果佳酿,万年可得,一杯足矣,这可是本君的宝贝,平时可不给人喝的,便宜了你们几个小鬼,一人一杯,多了没有!”给她们一个个满上,三人只顾捧在手上看着,傻傻笑着,却不着急喝。
待了扶罗突然想起什么,冲着他道,“诶夷衡君说过不再饮酒,怎地这么快便不做数?”
夷衡君被她问得一愣,自己何时有跟她说过不再饮酒?想来想去想起那日在天池扶鸢曾说过有偷听他和七玄讲话,想来把这些也听去了,不由得着了恼,“嘣”地在一指敲在她的头上,脆生生的,佯装生气道,“凤尾扶罗!本君警告你,若是再让本君发现你听墙角,绝不轻饶!”
扶罗被他唬得大气不敢出,暗自后悔说秃噜了嘴,一个劲儿地点头称是,指天发誓保证以后再不偷听,见对面人神情缓和下来才终于放了心。
夷衡君本就只是逗她,掀过这事心上只顾着偷乐,忽然意识到她眼上蒙着的日暮,才记起尚未对这东西作半点交代,于是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道,“可看得清楚?有何不适?”
扶罗一把抓住他在眼前乱挥的手,笑道,“看得清清楚楚,没有半点不适,多谢夷衡君!”
难得见夷衡君被人揶揄,扶鸢莫鱼只在一旁偷乐,夷衡回过神来反被气笑,一把抽出手来道,“好个凤尾扶罗!倒会消遣本君了,哪来得胆子?”
扶罗吐吐舌头不作言语,傻傻的将那人笑影整个映入眼里,喝下一口果酿,大叫,“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