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皇冷冷地看着刘御医，说道：“严卿家在方府被人所害，可是卿家亲眼所见？”</p>
听见陛下称呼自己卿家，而不是爱卿，刘御医下意识觉得不妙。</p>
偷偷瞥了一眼方休，咬了咬牙，回道：“老臣虽没有亲眼看见，可方......中郎将拿刀冲向严御医，老臣却看的一清二楚。”</p>
方休目光转向刘御医，说道：“我拿刀，是给严御医削苹果，怎么落在刘御医眼里，便是行凶害人了？”</p>
削......削苹果......</p>
这话敢再假一点吗？</p>
刘御医看向方休，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p>
还没出口，便被楚皇打断：“既然你没有看见，如何确定严卿家被人所害，又如何到朕面前哭诉？”</p>
刘御医听见这话，心里顿时一凉，忙不迭跪在地上，叩首道：“老臣该死......”</p>
楚皇冷哼了一声，站起身，说道：“朕从前便说过，偏听偏信乃为君大忌，朕一直铭记于心，没想到，今日，竟又犯了同样的错，朕......”</p>
叹了口气，继续道：“朕乏了，刘卿家，你下去吧。”</p>
刘御医明白。</p>
严御医没有遇害，便说明自己之前的话，全都是毫无根据的诽谤。</p>
无论事实如何，真正的责任在谁，陛下都已不在意，他在意的是......</p>
信任的臣子，欺骗了他。</p>
陛下仁厚，没有任何惩罚，已是格外开恩。</p>
若继续辩解，最后的结果是否还能像现在这般，便不好说了。</p>
虽然心里不服气，却无可奈何。</p>
刘御医面露苦色，重重叩首：“老臣......告退。”</p>
他走后，楚皇看着方休，淡淡地道：“你也下去吧，回去好生准备，明日入宫当值。”</p>
方休有些懵。</p>
这是什么意思？</p>
刘御医没说过，自己有不能为官的顽疾吗？</p>
虽然很不情愿，可看楚皇这架势，饶是胆大如方休，也不敢再放肆，行了一礼，说道：“臣遵命。”</p>
说完，徐徐退去，离开了暖阁。</p>
一时之间，暖阁只剩下楚皇和贴身宦官刘成。</p>
楚皇好似有些疲惫，坐回龙椅，轻声道：“斟茶。”</p>
刘成忙不迭将茶杯满上。</p>
楚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口问道：“依你看，这方休是真傻，还是装傻？”</p>
刘成躬身，回道：“奴婢以为，真正的傻子，恰是有大智慧之人，便如......方中郎将这般。”</p>
楚皇回头，看了刘成一眼，摇了摇头，却不再说什么了。</p>
只是从案头上拿起一叠奏章，细细看起。</p>
............</p>
方府。</p>
回到院子，已是深夜。</p>
秀儿和白小纯都没有入睡，而是在门口等着自己。</p>
方休安慰了他们几句，便回到房间。</p>
来回奔波这么一趟，即便他有再多的精力，也已被消磨殆尽。</p>
一躺到床上，就进入了梦乡。</p>
再次睁开眼，已是第二天正午。</p>
秀儿早早便在房门外等候，一听房里传来动静，立刻推门走入。</p>
昨天，少爷回府时说过，今早可是要入宫当值的。</p>
作为少爷的贴身丫鬟，自然要将一切都打理好。</p>
因此，整晚，她都没怎么睡好。</p>
天还没亮，便起床，整理少爷的衣物，烧好了热水，站在门口候着。</p>
万事俱备，只等少爷睡醒。</p>
方休睁开眼，还没回过神，耳边就一道软糯悦耳的声音：“少爷，奴婢伺候您更衣。”</p>
第一次入宫当值，穿戴自然要讲究些。</p>
平日里，方休的衣服全都是小丫鬟打理。</p>
以往，她对此便格外上心，今日更是如此。</p>
挑选的玉佩、衣物，均是极品，且搭配得当。</p>
换好衣服，站在铜镜前，照了照。</p>
方休自己，都不由赞叹一声：好一个温文尔雅的翩翩贵公子。</p>
小丫鬟站在一旁，看着穿戴好的少爷，俏脸通红，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p>
方休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少爷入宫去了，你在家里好好的，不要到处乱跑，被人欺负了，可没少爷护着你。”</p>
小丫鬟本就通红的俏脸更加红了，小声道：“秀儿是少爷的贴身丫鬟，不会有人欺负秀儿的......”</p>
在这个时代，贴身丫鬟大都会成为主人的侍妾，更何况秀儿还深受少爷和夫人的宠爱。</p>
府里的下人们，自然懂得这意味着什么，因此，没人敢欺负秀儿。</p>
方休对此也心知肚明，揉了揉秀儿的小脑袋，就迈步走出了院子。</p>
方府外，早有马车等候多时。</p>
走上马车，朝秀儿挥了挥手，马车就缓缓前进，踏上了前往皇宫的路。</p>
楚国的皇宫分为内城、外城。</p>
内城便是后宫，乃是皇室衣食起居的地方。</p>
外城，则是文武百官办公的地方。</p>
亲军十六卫，其中有八卫就驻扎在皇宫外城的外围，负责皇宫的安全。</p>
也是皇帝最直接的武备力量，大楚天子近前的最后一道屏障。</p>
这八卫的亲军祖上大都有过从龙的经历，与普通的士卒比，忠诚毋庸置疑。</p>
其中校尉、中郎将，乃至将军，均是勋贵之后。</p>
因此，皇帝对其也是十分信任。</p>
马车停在距离皇宫五百步的位置，便不能再向前。</p>
方休从马车上下，径直走入宫中。</p>
这两日，进出皇宫频繁了些，导致拱卫的亲军都认识了这张面孔。</p>
没等方休出示入宫的腰牌，便主动放行。</p>
羽林卫新来了位左中郎将，姓方，乃是定远将军安平伯之子。</p>
在亲军中，已传的沸沸扬扬。</p>
尤其是羽林卫的营地，不少人聚在一起，只为了谈论这位方中郎将。</p>
“听说，新来的方中郎将是个无恶不作的人间渣滓，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曾经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辱良家女子......”</p>
一个看上去有些消瘦的年轻士卒，兴致勃勃地对周围的同僚说道。</p>
身旁，另一士卒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不会，如果那方中郎将真的如此不堪，陛下怎么会赐他校阅头名？”</p>
“可能......陛下只是念着定远将军劳苦功高，才如此厚爱他的儿子？”</p>
“劳苦功高的又不止定远将军一人，其余勋贵子弟，怎么没见得到陛下的厚爱，依我看，这位方中郎将，定然有什么过人之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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