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暗林间走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前面的光线似乎明亮了一些,不像方才他们经过的地方那般阴暗,甚至连瘴气也略显稀薄。 更新最快
古琅与姜钰琦几乎同时反应,因为这个地方比之林间各瘴气弥漫处,更加适合散修盘踞。有很大的可能,那些匪祸的老巢就在附近。
这般一想,两个人的精神瞬间就绷紧起来,与此同时也将脚步进一步地放轻放缓。在这个地方,姜钰琦不敢轻易御剑飞行,若是撞上浓郁的瘴气很有可能跌落下来,暴露行踪。
不知不觉,古琅已经走到了姜钰琦齐肩的位置,并肩而行,连姜钰琦也浑然忘记了这个少年只有气玄境二重的实力,不拖后腿便已万幸。一切只因她也感到了不安与惶恐,虽然只有一丝,却是不曾在她生命中出现过的情绪,陌生之余,她不由自主地希望身边有个人能够分担这种压力。
古琅走在她身边,令她能够安心。
两人向前摸索前行,很快,眼前的雾气渐渐散去,他们进入了一片有阳光照下的开阔地带。为了隐匿行踪,他们不敢大喇喇地走在外面,而是尽可能寻找巨石亦或灌木遁形。
忽然,在一片茂密的矮树丛中,古琅看见了两道来回走动的男子身影,一高一矮——是匪祸。
古琅与姜钰琦互相看了一眼,一齐屏息凝神,借由灌木掩护慢慢靠近过去。
靠得近了些,古琅似乎听到两人说话的声音,便竖耳倾听,只听那两人说道:“恐怕这个地方咱们也呆不久了。”
另一个声音抱怨道:“可不是,刚才老六他们抓到一个天清宗的小丫头,估计浮华门和天清宗已经行动起来了。”
“嗨,你一说这个我就他娘就忍不住想,我们这么狰狞的面貌当坏人也就罢了,真是没想到啊,那些个自称正道的仙门,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听到两名匪祸肆意调侃正道仙门,姜钰琦的眼神冷得可怕,古琅却忍不住细想了一下他们话中的意思,却也徒劳。
另一个人似乎很紧张,左右张望道:“嘘……你小声点儿。”
“啧,瞧你那怂样,我看你是神经绷得太紧,等这票干完,兄弟带你好好去放松放松。”
“那敢情好,但愿咱们能熬到那时候。”
个头稍高的那人走到了一棵树下,用拳头在树干上砸了两下,咂嘴道:“真不知道你怕什么怕,那些个正道仙门就算知道咱们躲在这里,也找不到老大他们的藏身地……嗯,你在看什么?”
矮个男子活似见了鬼,眼珠瞪得像铜铃一般,指着他身后道:“你、你身后……”
“身后?”高个稀里糊涂地转过头去看,却感觉脖子一凉。
他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眼珠一直,七股鲜血就从他七窍中流淌下来,一条血线随即在脖子上裂开,绕成一个圈。然后只见他头颅一转,就从脖子上掉了下来。
一个冷酷的紫色身影出现在高个男子倒下的地方,紫色的仙剑霍然一挥,溅落的鲜血在地上画出一条笔直的线。
矮个散修见得此状,哪里还敢出手反抗,调头就跑。
古琅生怕姜钰琦动不动又把人脑袋砍下来,抢先一步追了出去:“姜师姐,这个让我来!”
矮个散修感觉到身后有人追来,手上一举,朝地上一扔,一枚球状物落在地上,应声炸开,瞬间爆开一片绿色的烟雾。
“障眼法?”古琅心头一凛,突然收住步伐,蓄积灵力全数灌入右手墨回。
青色灵纹,自剑格处隐隐亮起,顷刻整条灵纹都亮了起来。古琅霍然向前一刺,一道蓄积全部灵力的剑气化作柱状射出,破开空气发出刺耳的嘶鸣。
那矮个散修以为烟幕弹足以混淆视线,加之他身法灵敏,定然可以逃脱回去报信,却不想耳朵里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登时心下一凉,还没来得及躲避,剑气就从背心处穿透了前胸。
噗,一口鲜血喷出口来,他狼狈地滚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嘴吐鲜血,再也不能动弹。
古琅一记剑气出去,他却算不准这剑气究竟会否击中那人要害,急忙追了上来,看见这散修尚还有气,伤势暂不至死。他长袖一挥,将墨回抵住了散修的喉结,逼问道:“说,你们将那天清宗的女弟子带到哪里去了?”
矮个散修胸口一挺,嘴巴一鼓,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染红了他脸上那抹诡异的笑容:“老九说得不错,你们这些个正道仙门心狠手辣一点不差于我等声名狼藉的匪祸,呵呵,噗……”
一口鲜血喷出,矮个散修眼睛里的神采渐渐黯淡了下去。
这时候姜钰琦也从后面追了上来,见此人行将死去,冲上去一剑便砍断了他的右手,痛得那散修嘶声惨叫。
古琅不可置信地朝姜钰琦看去,却见她又将剑举起,指着那名散修的左臂,冷若冰霜地道:“回答我,那名天清宗女弟子在哪?”
“呵呵,呵呵……”那散修却似已癫狂般,神色迷离,说不出话来。
姜钰琦脸色一寒,一言不发地走到古琅面前,道:“古师弟,麻烦你回避一下。”
古琅猛然一惊,拧紧眉头看着她,道:“你下手太狠了。”
姜钰琦冷眼向他一看,质问道:“你同情这些人?”
古琅愣了一下,低头向那名奄奄一息的散修看去,不由得流露出了一副软弱的表情。古琅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个影子,一个挣扎的影子,一个熟悉的影子,自己的影子……
原来是这样,这种情绪并非同情,而是感同身受的痛苦。
古琅没再说什么,转身走远,来到一棵树下,看着脚下的几棵生机蓬勃的青草……一脚踩了上去。
内心中的软弱,也在这一脚中被剁得粉碎碎。他的眼底浮现出了一抹寒光,好比墨回的剑锋,泯灭了所有的钝物。古琅在心底默默地发誓,不论如何,这是他第一次,也一定是最后一次以身犯险,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