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虞夜常的情报,宫沧找到了那人落脚的地方。
其实,他知道。那人也在找他。因为,那人,要从他身上拿走一样东西。而他的妻子,便是交换这样东西的筹码。
也许,那人早就觉一切,早就暗中监视了他们许久,也许……几年前,那人就蛰伏在他们周围了。
风声呼呼,洞穴中潜伏着某种躁动不安的紧绷。彷佛所有的窒息都涌来,宫沧却不躲。
走到当初采摘到雾春叶的.地方,已经知晓了机关,再入洞穴,便不是难事。
一如六年前,洞穴是如此干净。满.地的尘沙彷佛都是有人专门铺过,一粒一粒,饱满圆滑,井然有序。那些石洞壁上生长出的植物,在六年中愈繁茂,藤蔓交错缠绕,让原本了无生气的洞穴增添了几分绿意。
看清了洞内的一切景观,宫沧突然一怔,而后是从.未有过的慌乱,伴随着浓厚的暴戾气息,从他清冷的躯壳不断散出,十分不称他的气质。
“你说呢,宫、沧。”“鱼头”这才从天而降,稳稳落在了宫.沧面前,笑得好不灿烂。
一颗翠绿色的珠子,泛着荧荧绿光,诡异幽深得像是千年猫妖的眼瞳一般骇人。
鱼头又朝着他放肆一笑,而后忽然拿出一个做工精致的小笛,轻轻吹了一下。
“……”宫沧很少像现在这般过——戴在脸上那冷静的面具,碎了。他的双眼通红,脸庞甚至微微狰狞,显出几分类似野兽的凶猛。他先是瞪着鱼头手中的碧色珠子,又抬头看了看被蛊丝吊在半空中的青绾,眼睛彷佛充血般,几乎看见人就可以用目光将其撕裂一般。
最后三个字,对宫沧无疑是当头一击。
“……”他定定地瞅着青绾,半晌,仍是说不出话来。
“相公……你……原来……这就是你的秘密……”青绾喃喃说着。
原来。他是南宫家的人。
原来。两个人在互相欺骗隐瞒着。
有些干涩,他却不能逃避,不能不开口,“恩。”
所以当日,当皇甫朔说出解咒之法为“铸壁洛之珠,饮南宫之血”时,才会说,这两样东西,他都弄得到。
他怎么会弄不到。
宫沧依旧看着青绾,说不出话。
“哈哈……怎么了……说不出来吗?觉得丢脸么?也是啦,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公孙丫头,让我告诉你吧。你亲爱伟大的祖宗公孙雅那个小贱人,曾经有个知心的好情郎,两人本来要双宿双栖的……可是呢,没想到啊,皇甫班那个畜生竟然蹂躏糟蹋了公孙雅,结果,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爱侣就这样被拆散了……”
青绾直觉不对,一定还有什么隐情,“所以……?”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所以当时,公孙雅被封皇后。入宫不久,她便怀孕了。为了庆祝第一个皇子即将诞生,结果皇甫班那个畜生就召了第一琴师琴兮……接下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说到此处,鱼头的声音突然变得低哑。
“皇甫班那个禽兽,糟蹋了一个又一个女人……可是……可是皇甫班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自作孽,不可活……他辛辛苦苦养育的儿,立的王,交给的王位江山,竟然……竟然都只是别人的儿子……哈哈哈……”
一滴冷汗从青绾和宫沧的额角同时流下。
“皇甫王朝?每每听到这个名字,我就觉得这世间太过可笑!”鱼头说着,又进入了一种疯狂的状态,“这哪里是皇甫王朝?这根本就是南宫王朝!哈哈哈……南宫沧,你知道吗?你和那皇甫朔身上流着的血,根本是同一脉的……若说有什么遗憾……只可惜公孙青绾你竟然不是公孙雅那个小贱人所出,而是她的妹妹公孙秀那一脉的后代……不然……不然……你们可就是有着七百多年血亲的兄妹啊……真是可惜了……”
“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事……为什么!!!沈、金、金!”
女人一笑,随时妖娆妩媚,却显得病态,“因为……我便是……”
“因为她便是琴兮的后人。七百年前王朝第一琴师琴兮的后人!!!”山洞中,突然传来了第四个人的声音。
青绾听见那声音,心口一颤,眼角竟就掉下了泪来。
喉头一热,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了。
——是……是他……
——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