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们还没回来吗?”
事务所中,阿文格尔若有所思地看着天上的月亮,开口问道。
“你这是明知故问,社长。”
久宇舞弥依旧埋头忙着她的工作,答道:“或许是因为什么耽搁了吧。”
“我担心的正是什么把他们耽搁了。”
阿文格尔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说道:“我要出去一趟。”
听到他的话,久宇舞弥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看着他,要知道平常时候他可是从来不会因为担心而主动出击的。
“很奇怪是吧,我为什么这么沉不住气。”
阿文格尔苦笑了一声,解释说道:“那个阿撒托斯,我总觉得有什么问题,但又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我太大意了,将这么危险的工作交给明义和希耶尔这两个年轻人,那可是连我都不明所以的敌人,他们又怎么会轻松解决呢?”
“只是因为这样吗?”
久宇舞弥点了点头,问道:“需要我做什么吗,社长?”
“留在这里,无论如何不要离开。”
阿文格尔握住了大门的把手,打开门走了出去。
看到他离开后,久宇舞弥忍不住陷入了沉思之中:这几天,阿文格尔的行为举止实在是变得有些奇怪,原本对一切漠不关心的他,似乎终于开始认真起来了。
“有些期待呢,也不知道你究竟像不像是你自吹自擂得那么厉害。”
久宇舞弥淡淡一笑,对于自己的老板,她还是有着绝对的信心的。
===
记忆,是每个人最珍贵的财产;记忆,也是每个人最深刻的伤痕。
逝去的往昔,我永远也不愿再记起。
因为那里面留有的,只有无尽的痛苦。
每ri每夜,我都只能被禁锢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如同被放置的玩具;等待我的,只有来自主人的蹂躏。
我多么期待,有人能够救我出去;但是我又明白,我必须留在这里。
自那ri起,我便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只有想起自己是被摆布的木偶,心中的伤口,或许才会变浅一些。
时光流逝,一切似乎都没有变;而唯有我,却变成了另外一副样子。
直到,那个夜晚,那个人的到来。
···
砰!
响亮的枪声,响彻在远野家宅之中。
远野四季猝不及防,子弹击碎了他的胸口,迫使他向后退去;等到他稳住身形的时候,他才能看清楚,眼前持枪的敌人。
“你?”
远野四季咬牙切齿地看着琥珀躲在那个人的身后瑟瑟发抖,怒吼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阿撒托斯好整以暇地擦拭着左轮手枪的枪管,兜帽下的红sè的光芒变得清晰。远野四季注视着那团黑雾,突然就有了一阵非常不舒服的感觉,仿佛就是一股迫人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着他的身体一般。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原来是你!”
远野四季如同野兽一样嚎叫着,他迅速后退,想要抓住远野秋叶;然而同一时刻,阿撒托斯的枪口再次冒出了火花。
子弹穿透了他的手心,一种怪异的力量撕裂了他的整条手臂,在远野四季感受到痛楚之前,他的手臂就彻底断裂下来。
“混蛋!”
远野四季愤怒地咆哮着,不死心地想要用另一只手抓起远野秋叶;但是这个时候,黑sè的线已经从他体内溅shè而出,延伸到了天花板上,将他整个人吊了起来。
阿撒托斯看也不看他,径直走向了远野秋叶;琥珀在他身后,畏惧地看了远野四季一眼,随后急切地问道:“秋叶小姐怎么样了?”
远野秋叶如同死人一样躺在床上,阿撒托斯伸出手,撩开她额前的刘海,随后解开了她的衣领,看到了她脖子上的伤口。
“别碰她····别碰她!”
远野四季发狂一样地挣扎着,当看到阿撒托斯若无其事地继续解着远野秋叶的衣服时,他的双眼都快要滴出血来。
“shut·up.”
阿撒托斯抬起了一根手指,轻轻一划;黑线接收到了命令,迅速勒住了远野四季的脖子,让他无法说话。
在那之后,阿撒托斯转过身来,看着琥珀;琥珀下意识地抬头看着他,随即脑海中就收到了阿撒托斯的话:
——留在这里,不要离开
“你要去哪里?”
阿撒托斯指了指外面,随后就消失不见了。
===
刷的一声,远野志贵只觉得胸口一松,随后就是一阵空虚的感觉,盈满了全身,仿佛是什么东西从他身体里抽出了一般。
死亡,这就是死亡。
正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就听到一记沉重的响声,随后就是什么东西跌到了地板上。
——差一点你就死透了,七夜志贵
不知道是什么人说的,远野志贵只觉得无比的疲惫,这个时候他被托了起来,胸膛的伤口按住,随后一股暖流就顺着那里,涌入了自己的身体。
——这是你原本的半条命,还给你,远野志贵
此时,远野志贵的生命力也得到了恢复,他勉强睁开眼睛,随后就看到,一团团黑sè的雾气,仿佛是暗影一般,连灯光也无法掩饰它的存在。
“该死······”
对面,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七夜志贵死死盯着那团黑sè的雾气,yin沉地说道:“你···难道你是····”
“never·nd,after·all,you·will·die·now.”
阿撒托斯拾起了远野志贵的小刀,站起来招了招手,似乎是在挑衅着对方。
“哦?”
七夜志贵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带着一丝疯狂的笑意说道:“允许我先出手吗?”
话音刚落,他就已经握着匕首猛扑过来。狭窄的走廊中,他并没有太多花哨的动作,而是直直地冲了过来,匕首朝着阿撒托斯的头颅刺去。
阿撒托斯纹丝不动,瞬息之间七夜志贵就已经冲到了自己面前,这个时候,对方突然伸出了空出的左手,于匕首刺出前,后发制人击向了阿撒托斯。
刺啦——!
阿撒托斯毫不犹豫地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死死钳住;然而令人惊讶的是,七夜志贵的身体随即就猛地向旁边一扯,硬生生地将自己的手臂撕扯了下来;而同时他也绕过了阿撒托斯,径直朝着身后还未爬起的远野志贵奔去。
“哈哈,你死定了,志贵!”
七夜志贵挥动着匕首斩去,然而他的身形随之一滞;远野志贵只觉得眼前一晃,随即就看到一道鲜红的血花在自己眼前绽放开来。
——极死,七夜
阿撒托斯平静地收回小刀,刚刚他只是原地一转身,身体却怪异地滑出了一大步,随后借助着这仅仅一转的力量,就将背对着自己的七夜志贵斩成了两截。
咣当一声,七夜志贵的身体落到了地上,阿撒托斯打了个响指,一团黑雾盖住了那些残骸,等黑雾散去的时候,一切便都已经清理干净了。
——你安全了
听到这句话后,远野志贵便艰难地站了起来,他心有余悸地喘了口气,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阿撒托斯没有回答,而是瞥了一旁的翡翠一眼,也不等远野志贵反应,就走过去将她抱了起来。
——跟我走,我带你去见你妹妹
===
我曾经记得,那一轮完美无瑕的月亮。
月光下的那位公主,仿佛比天上的月亮还要闪耀;当我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我就已经被那闪烁的光辉,深深迷住。
月亮啊,我羡慕你,为什么你会拥有如此绮丽的珍宝;
月亮啊,我憎恨你,为什么你要将你的女儿禁锢在这片狭隘的空间里。
所以,我才会宁可抛弃我所虔诚信仰的无上光荣,抛弃我得以万人敬仰的名望,义无反顾地,只求能得到你的青睐,得到你真诚的微笑。
但是啊,我却始终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愚蠢;我忘记了,无论天空上的满月如何明亮,当乌云拂过的时候,它的光辉,也只能被黑暗遮盖。
那是我一生都试图抗拒的黑暗,我一生都为之惊惧的黑暗。
···
轰的一声,罗亚面前激起一片碎石的巨浪,然而他只是挥了挥手,碎石就化作齑粉消散开来。烟雾散去之后,十二宫明义和紫苑赫然发现,竟然是爱尔奎特不知道从何处跃到了他们跟前。
“罗亚····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吗?”
爱尔奎特咬牙切齿地看着对面的男子,喝道:“还有你,混沌,你也出来吧!”
黑暗中传来了一声冷笑,随后,在狼群的环绕下,尼禄·卡奥斯也走到了罗亚的身边。
“值得这么做吗,罗亚?”
尼禄·卡奥斯看着眼前的四人,沉声说道:“我对他们,不抱任何希望。”
“总是要试一试的。”
罗亚无所谓地耸耸肩,弯腰对爱尔奎特说道:“很荣幸见到你,真祖的公主。”
爱尔奎特哼了一声,干脆就像直冲上去;然而这时十二宫明义却抓住了她,低声说道:“别冲动。”
“明义?”
爱尔奎特看了他一眼,还是忍了下来;但是无论如何,她却不愿意去看罗亚。
“究竟,你想说什么?”
十二宫明义看着罗亚,平静地说道:“你明明是因为瓦拉西亚之夜而出现的幻影,为什么还想要和我谈话。”
“你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实在是让我没有想到。”
罗亚望着他,嘲讽地说道:“的确,我只是虚幻的假象;但是即便是假象也能够承载我所拥有的一切,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现在的我,或许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我,然而我的记忆,我的力量,却依旧没有改变。”
紫苑皱了皱眉,她沉声说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通俗点说,之所以我能够站在这里与你们zi you地交流,同样也是瓦拉西亚之夜的意志。”
罗亚的脸sèyin沉了下来,一字一句地说道:“爱尔奎特,自始至终,你都在憎恨我昔ri的所作所为,但是你又可曾明白,无论是你,我,混沌还有瓦拉西亚之夜,我们都是那位大人的棋子,我们的命运,从一开始就被他摆布在手中。”
“那位大人?”
紫苑瞬间想到了一个人,喃喃自语道:“圣堂教会的守护者······黑衣主教!”
===
远野家宅之中,阿撒托斯抱着翡翠走进了远野秋叶的房间,而在他身后,远野志贵刚刚进来,就看到了天花板上吊着的那个人。
“这···这·····”
——他是你幼时的伙伴,远野四季;同时,也是远野秋叶的亲生哥哥
远野四季。
名字瞬间就触动了远野志贵脑海深处的记忆,一幕幕熟悉的片段从他脑海中划过,然而却怎么也抓不到任何一幅画像。
这个时候,阿撒托斯拿起了那把小刀,指了指刀柄上的文字,随后将小刀递给了他。
——你原本就不姓远野,你姓七夜
“我···七夜?”
——你的父亲是七夜黄理,七夜家的族长,原本是隶属于退魔组织的家族;在你出生前,你的父亲决心隐退,随后七夜一族就搬回了山林之中
“但是····我不明白····”
——远野家系中混有妖魔的血液,远野慎久忌惮七夜的力量,就在某一个晚上前往了七夜聚居的森林,屠杀了整个七夜家族,而你,因为你的名字和远野四季相似,所以你得以存活下来,被收作了养子
远野志贵怔怔地看着阿撒托斯,他不愿意接受眼前之人所说的话;但是不知为何,一种特殊的感觉让他从心底里接受阿撒托斯告诉自己的,便是真相。
“也就是·····也就是说·····”
——远野家,是导致七夜一族覆灭的罪魁祸首;而远野秋叶,也根本就不是你的亲生妹妹
阿撒托斯指了指背后,远野志贵探头望去,远野秋叶正皱紧了眉头,躺在床上。她的衣服被解开,一团黑sè的雾气正匍匐在她的身体上。
——你在远野家从小便和远野四季,远野秋叶一起生活;但是远野家的人很容易出现发狂的症状,远野四季就是因此在某天将你杀掉,但是你并没有死,因为远野秋叶分享了她一半的命给你;远野四季同样没有死,他夺走了你一半的命,这也是为什么你身体虚弱的原因
远野志贵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妹妹,他忽然转身去看一旁照看翡翠的琥珀,不知为何,琥珀紧紧咬着嘴唇,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琥珀····你······你知道这些事情吗?”
远野志贵颤声问道:“小的时候,你不是也和我们——”
——志贵,看着我
阿撒托斯的声音不容抗拒,他将远野志贵扳过来面对着他;而这时远野志贵才能看清楚,那兜帽下,黑雾后面闪烁的红sè光芒,正是两团幽灵一样的火焰。
——远野秋叶,就要死了
“什么?为什么?”
——我给你最后的选择:她的家族,是屠杀你家族的凶手,而同样的,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可以救她,因为你还留着她最后那一半的xing命;你也可以杀了她,而这样,你只需要坐视不管就可以了
“志贵,志贵!!!!”
天花板上,远野四季不知从哪里得到的力气,拼命挣脱开了束缚他的黑线,疯狂地喊道:“不要听他的,杀了他,秋叶就不会有事的。”
远野志贵看着他的样子,竭力镇定地问道:“为什么,秋叶会死?”
——远野四季吸了她的血,为了防止她变成死徒,我要杀了她;但是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还有救她的能力
阿撒托斯将他放开,退后几步,与他隔开了一定的距离。
——当然,你也可以试试杀掉我;不过,你绝对会后悔的
“志贵,志贵!”
远野四季愤怒地吼道:“难道你要害死秋叶吗!”
“shut·up,you·fool!”
阿撒托斯双手一绞,黑线猛地缠紧,瞬间就将远野四季撕成了碎片。鲜血四shè,阿撒托斯沐浴在血雨之中,而他身后的远野秋叶,却被黑雾保护了起来。
——告诉我你的选择,志贵
远野志贵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人,不知为何,他心里只能感受到无比的宁静;这也让他清晰地认识到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我要救秋叶。”
远野志贵平静地说道:“她是我的妹妹,这永远不会改变。”
——如你所愿
阿撒托斯点了点头,伸手轻轻拂过远野秋叶的身体;那团黑sè的雾气瞬间沉降下去,从少女身体的创口处涌入了她的身体。
“你在做什么?”
远野志贵焦急地想要走上前去,然而这时候,黑sè的利刃却穿透了他的胸膛。
——珍惜你的生命吧,有这份觉悟,便已经够了
黑sè的利刃融化进了远野志贵的身体之中,随后,他便昏倒在了地上。阿撒托斯转过身来,为远野秋叶掩上被子;而此时,琥珀也整理好了翡翠的伤势,想将她扶起来,阿撒托斯及时走过来,将她背了起来。
“谢谢你。”
琥珀冲着他说道,见阿撒托斯没有说话,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那个,究竟···你·····是不是·····”
阿撒托斯摆了摆手,只是指了指地上的远野志贵。
——过去的事情,忘记好了;对于你而言,你值得去得到更美好的明天
琥珀眨了眨眼,忽然鼓足了勇气,说道:“但是···但是你呢?”
——我没有过去,亦没有未来;我所拥有的,只有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