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不说话,许久后才问道:“那你刚可见到他人没有?”周乙道:“不让见,任我说破天也是无用。后央求半晌,才告诉了我些内情,只说怕要吃大苦头了。”方氏道:“这却如何是好?若那捕快们使起刑来,这一夜还不把他打残了?”周乙道:“也该让他受些皮肉苦,好长记xing。”方氏往外就走,周乙道:“干什么去?”方氏道:“我要去见他,定要救他出来。”周乙急道:“大晚上的,找谁去?再去捕营闹,怕你也要受牵连!”
方氏落泪道:“难道眼看他在那里受罪?”周乙道:“行了,别嘟囔了,又有何用,明ri一早我想办法吧。”方氏道:“不行去求求老爷。”周乙道:“老爷那边和捕营也说不上话,这事我自有打算。”方氏哀求道:“他是我亲兄弟,你定要帮他啊。”周乙道:“不要婆婆道道了,我自会想法救他的,不过现时候太晚了,明ri天亮后再说吧。”方氏道:“不成,我一定要去看看他。”周乙拉住道:“去也白去,先歇着吧,有事明ri再说。”
方氏无心睡眠,只坐着那里垂泪。周乙拉她道:“来,快睡吧。”方氏仍坐在那里不动。周乙就解她衣裳,抚弄她下体。方氏气道:“你还有心这些!”边说边将周乙的手摔道一边。
周乙骂道:“臭婆娘,发什么疯?”硬将她拽到床上,方氏用力挣扎,被周乙扇了两耳光,按在那里,**了一回,之后丢开手自去睡了。方氏坐起来,泪水如断线之珠掉落,直哭了半夜,那周乙则鼾声相应。
转天清晨,方氏早早的就去烧火做饭,待周乙醒时,饭已做好了。周乙洗漱后,吃了饭,道:“你在家等我消息吧,可别乱跑,倒坏了事。”方氏拿了钱袋来,周乙带在身上,牵了马往外走。
周乙出了院门,翻身上马,回身对方氏道:“快回去吧。”而后策马前行。出了巷子口,刚走不远,却与迎面而来的一匹马打个对头,一看,却是马千里。马千里道:“周兄,小弟正要去找你。”边说边下了马。周乙也下了马,二人来到一旁僻静处。周乙道:“昨ri我等一起吃酒,我走后,你们去了哪里?那方升被捉了,你可知道?”马千里道:“怎么不知,当时我就在场。”周乙闻听,忙问详情。
马千里看看左右,道:“昨ri周兄走后,我与方升到了贞一楼。结果正遇到捕快营的捕快们在那里绑了贞贞用火烤,方升看不过,就上去相救,惹恼了捕快们,就来打方升,我待上去相帮,却被捕快喝止了,不能近身。后眼见他们将方升捉回去了。”
周乙道:“若如此,想也没什么紧要的,使些钱就能完结此事。”马千里道:“钱小弟这里有,周兄要多少?”周乙道:“钱倒没什么,只是要有门路送出去。”马千里笑道:“周兄说的很是。”周乙道:“玉李家与捕快营有来往,只好去托他家才能办成此事。”马千里道:“此事因小弟而起,愿一同前往,或能稍尽些力。”周乙道:“这事直接去找李老爷未免太莽撞了,需绕个弯。”马千里点头道:“全听周兄安排。”
二人上了马,周乙在前,转过几条巷子,来到一户门前,下马上前叫门。一个小厮开了门,见是周乙,忙道:“周老爷,怎么有闲工夫来这里?”周乙道:“罗水旺可在家?”小厮道:“我家老爷一早就去玉李家当差了,爷先进来喝口茶,我去叫一声。”
小厮将二人让进厅里,上了茶,而后去了。周乙道:“这罗水旺是玉李家的管事,颇有些脸面,我与他有交情,如今先来求他,看他有无办法。”马千里道:“这却十分妥当,他既是玉李家管事,去求主子办事,自然便宜。”周乙道:“那方升也太荒唐,竟为了个sāo娼妇,去得罪官差。”马千里笑道:“大约他是年轻气盛,一时意气用事。”
周乙道:“照我看,那贞一楼的sāo货们,都该烧死。”马千里笑道:“周兄说的是。”周乙转而叹道:“既是吃罪了捕快,这次方升怕少受不了皮肉之苦。”马千里道:“我们多使些钱,尽快把他保出来要紧。”周乙道:“也不必急,让他多待些时辰,知道了厉害,将来就不会再做这糊涂事了。”马千里应道:“这却说的在理。”
这时来了一个年长的家丁,端了瓜子干果等小吃来,又给二人新添了热茶,而后出去了。马千里看那盛瓜果的盘子,却是玉的,道:“这虽不是上等玉石,但寻常人家中自也用不起这个。”周乙道:“说来不怕马兄笑话,这都是玉李家扔了的,被罗水旺敛了来。”
马千里佯惊道:“玉李家竟将这等玉器丢了?那他府上用什么?只怕堪比王府了。”周乙一笑:“不说别的,那小姐李玉儿用的溺器虎子,都是冷玉所制,只为少些臊臭味。其他物件便可想而知了。”马千里道:“周兄所说可是人称乔州第一赛雪白的李玉儿?”周乙道:“再没旁人,正是她。”
马千里叹道:“怕只这般富贵人家能养得起如此骄人,那求亲的还不踏碎门阶?”周乙道:“却无人去求亲。”马千里纳闷道:“这却为何?年纪尚小?”周乙道:“不全为这个,因这李玉儿还有个亲哥哥李云,尚未成家,因此这做妹妹的自不会论婚事。”马千里点头道:“这也情理之中。”
周乙道:“即便如此,也出了一桩趣事,即百贯求半溺,大约马兄也略有耳闻吧。”马千里道:“这虽常听人说起,但均只言片语,我也从未信过,难道是真的不成?”
周乙道:“怎么不是真的?千真万确,那史秀才本人我都见过呢。”马千里忙道:“还请周兄详说此事。”
周乙喝口润喉茶,道:“这乔州有一个史秀才,本是个城郊农户人家子弟,却喜好吟诗作赋,常有刺政之心,却又怕治罪,因此只假托虚写些明贬暗褒的文字,当朝也不以为意。他却因此博了虚名,人皆称相貌一品,文章更胜。他也自诩少年第一才俊。但终究出身寒微,常常自怨,恨生父不是颁礼制纲的达官。”马千里道:“这却是天下少年共同心愿啊,只愿父辈是显贵,好受其荫。不过史秀才既有才学,何不去求功名?”
周乙道:“他去考功名,结果考场中被赶了出来,并罚他永不得再试。”马千里道:“这却为何?难道舞弊?”周乙道:“舞弊是不假,只是却不是被驱赶的缘由。如今不舞弊的考场哪里有?即使当场管的严,只怕背后批阅录取时也另有沟壑。因此考官、考生弄虚作假,众人倒都习以为常了。”
马千里道:“那史秀才是因何被逐出考场的?”周乙道:“这事说来好笑。那ri考试临近结束,有一考生内急,示意要去如厕,监考因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试毕,便未准,令其忍耐。那考生或是紧张,竟忍不住,不久座下就流出黄汤。众见者都做掩鼻状,监考也无可奈何。而这史秀才见了秽物,竞如猪狗一般俯身甜食,监考大惊,因此将他驱逐了。”
马千里皱眉道:“史秀才如何有此怪诞行为?”周乙道:“后来才得知,他有个邪病,不知什么时候会犯,若犯了,专爱吃污秽物,不仅是尿,更爱吃屎。你说奇不奇?”马千里道:“我在本国时,听闻有一个人,因婴孩时曾掉到猪圈里,被母猪养了几ri,就落了爱吃屎的病,因此听说史秀才此举,倒也不十分奇怪。”
周乙道:“这若不算奇事,真离奇的在后面。这史秀才既在乔州,常听闻李玉儿的美名,就害了相思病,又听闻她使冷玉虎子,便勾起了邪病,上门去求李玉儿的溺物。那玉李家也听闻他有邪僻,便不理会,将他赶出门去。偏偏他是个有恒心的,竟天天上门。老爷李中乃忠厚之人,并不以为意。偏偏这少爷李云是个好事的。”
马千里道:“这李大少爷的暴躁,我是常常听闻啊,大约真是个火罐少年吧。定是将史秀才毒打一顿对不对?”周乙道:“李云这次却未动武,却对那史生说,只要一百吊钱,就可将妹妹的溺物卖他半盏。这史生得了祖训一般,回去就变卖家产,恨不得连老爹也卖了,仍是凑不足一百贯,只得四处借贷,最后勉强凑了九十贯并些零散铜子,都给李云送了去,哀求说家中再没有钱了,也借不来了,宁愿给玉李家做奴凑足余钱。”马千里道:“这史生真乃一痴货!怎么如此不堪?”
周乙道:“更不堪的还在后面呢。偏偏李云收了钱,只说算作一百贯,不过又说那盛溺的盏子还要一文。其实他早放出话去,不许任何人再借史生钱财,只要一文钱难倒他。史生家中自是一文不剩,又借不来,无可奈何下,只得将自己写的文章都拿了出来,只说一文钱就卖。李云闻听,又暗使人赶了几辆粪车去他家,用一文钱买了那些文章,分散装于几辆车上,又填上粪土塞满了,只说一文钱买了九大车史生所做的文章,一时传为笑谈。”
马千里道:“真真趣事也。后来听说有个愤先生,听闻此事后,专写了几句文字来记述,其中有一句是‘玉娘溺玉周身酿玉,百贯求半盏尤难;矢生食矢满口生矢,一文换九车颇易。’我记得不错吧?”周乙笑道:“正是、正是,马兄真好口齿,这般咬舌文字,我是如何也记不准的。”
马千里亦笑着摇头,周乙道:“既说到愤先生,他却也是个奇才,竟与一棵梧桐成了婚,人送诨号‘鸟树先生’,这事马兄可知?”马千里摇头:“这却不知,还请马兄说来。”
这时却进来一人,对周乙道:“不知周兄为何事如此开心啊?”周乙忙起身:“罗大哥,你可回来了,等你好久了,小弟有事特来相求。”罗水旺道:“不必如此说,周兄快请坐,有何吩咐尽管道来。”周乙先将马千里与他引见了,而后将方升的事说了,求他帮忙转央李中前去捕快营讲情。
罗水旺沉吟半天,道:“依我说,这事何必去惊动我家老爷,只少爷就可办成。周兄应该知道,我家少主与牛捕头交情极好。”周乙一皱眉,说:“这却知道,只是那李大公子的脾xing,怕……”罗水旺道:“我给你说个法儿,准能行。”周乙道:“罗兄请讲。”
罗水旺道:“你也不用东托西求的,只回去求你家大公子。你家周公子与我家少主常有来往,若有事相托,我家少主自不会推。”周乙闻听,虽为难,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称谢,而后起身告辞。
周乙与马千里离开罗水旺家后,一同往回去。周乙低头只顾赶路,也不说话,马千里也不知说什么。又往前走了一段,马千里突勒住马道:“啊呀,我的钱袋怎么不见了?应是落在罗兄家中了。”周乙道:“我随你回去取来。”马千里道:“周兄正有要紧事,我自去取回便可,就不劳周兄了。”周乙道:“那好,我先去办事了,后会有期。”
二人作别后,周乙慢慢前行,思来想去,突加快了马速,向主人周家宅院而去。进了院子,竟去寻周金。那周金此时正在耍兔,手里拎了一只,正弄呢。见了周乙,道:“这么快就回来了?武师可请来了?”周乙赔笑道:“家中出了些事,绊住了,所以还未动身。”
周金道:“定是难缠的事吧?”周乙笑道:“正是,少爷如何得知?”周金道:“若非遇到大麻烦,你也断不敢违了我的命令。”周乙道:“正要求少爷相助呢。”周金问什么事,周乙便将方升的事说了。
周金听后说:“这事定要李云才能办,我去找他帮忙吧。”周乙忙道:“我随了少爷一同去吧。”周金道:“你又何苦去折脸面?只在家等消息吧。”周乙道:“少爷说的是,还有一件,要用多少钱,少爷告诉个数,小的好去筹备。”周金道:“这个再说。”之后丢开兔子走了。
周乙也无事可做,回到家中。方氏忙来询问,周乙道:“少爷去帮着办了,只等消息吧。”方氏道:“怎么不求老爷?少爷只怕办不成,还是去求求老爷吧。”周乙不耐烦道:“别唠叨了,我跑了这半ri,让我清静歇会儿好不好?”方氏仍问:“什么时候能有消息啊?”周乙道:“这怎么说的准?难道我还能限定了时辰叫少爷去办?晚饭时我去看看,怕就有消息了。”方氏道:“怎么要这么久?不如午饭时去看看吧。”周乙道:“只知道催,好了,别烦我了。”甩帘子进里屋休息了。
方氏跟进屋,问:“你可去牢中见过方升了?”周乙不耐烦:“见不见的有何用,找人把他保出来不就是了?”方氏闻听,没再说什么,往屋外走,周乙乐得清静,也不理会,自闭目养神。
方氏延巷子往外走,到了街上。又往前走出一段,却见一个算命先生迎面而来。那先生见了方氏,笑道:“孟祖神算,大姐可要卜卦?”方氏犹豫了一下,说:“你算算我兄弟现今如何,便知你灵不灵。”
孟先生道:“这却好说,待我算来。”说着闭目念咒,片刻睁眼道:“眼下一劫,ri后再劫,必将牵连无辜。”方氏听着有些对景,就有几分信了,忙问:“可有破解之法?”孟先生道:“这小灾是可化解的,却是伤了根本,不过可保xing命无忧。不出几ri就见分晓。ri后的再劫,却难了。”方氏拿出钱给他,道:“求神仙指点。”
孟先生收了钱,道:“将你那兄弟的双手斩下,便可。一并免了全族之灾。”方氏闻听,不觉气愤:“你拿我开心是不是?看我扯烂你的招牌!”伸手就去抓,孟先生忙一闪,快步走了。方氏追骂一阵,见他远去了,也只得作罢。
方氏略喘息几阵,寻路来到捕快营外,却无人阻拦,径直走进去,到了院内,见有许多房间。一间门前排了许多人,其他或排三、五人,或根本无人。
方氏来到人最多的队伍后面,问前面人道:“大哥,这是什么去处?怎么这么许多人?”那人道:“这是流民处,凡外州人口,想定居此处的,均要来此办理相关手续。”方氏道:“这破庄子有什么好?又不是州城,怎么这么多人想定居?”那人道:“大姐难道没听说吗?那拜ri国又与我国开展了,这马上就要征兵征税,到时那流民定最先被充军缴税。”方氏无心听他多讲,看到旁边有一间屋子,门前无人,便走了进去。
进屋后,见有一个捕快坐在桌后看书。方氏笑道:“这位捕头,敢问这里的人关押在哪里?”那捕快头也不抬:“犯人自去牢里找,这里没有。”方氏道:“不是犯人,就是……,不是先关在这里吗?等人拿钱来赎,……”捕头摔书道:“胡说什么,滚出去!”方氏忙拿一串钱出来,递过去。那捕快瞪眼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岂能收你的钱?快出去,莫来纠缠,否则定捉了你问罪!”
方氏叫骂道:“装什么清白,你这肥狗,当老娘不知你们这里的阿咋事啊!快带我去牢里见我兄弟!”那捕快早抄起一旁的捕棍打起来,方氏挨了一下,叫一声,忙往外跑。捕快在后追赶。一旁的捕快们听到动静,也来帮忙,却都追不上,眼见她跑了。
方氏一路跑回家中,进了院子,将门闩严了,而后到屋中找了创伤药来抹。周乙听到动静,走来问:“这半ri到哪儿野去了?渴了半天了,快去倒茶来。”方氏哭道:“我叫人打了。”周乙闻听,恼道:“谁打的?快告诉我。”方氏道:“我去捕快营想见方升一面,那捕快不但不让见,还把我打了出来。”
周乙一听,叹了一口气:“哼……要我说,你们姐弟真不亏是亲姐弟,一路的脑袋有病,没事的,去招惹捕快做什么?我去了都不让见,你去又有何用?”方氏闻听,将药瓶摔在地上,哭起来。周乙骂道:“发什么疯!疯狗一般。再乱闹,方升的事我就丢开手不管了。”方氏闻听,止了哭声,出去了。
不久端了茶来,递给周乙。周乙喝了一口,道:“时候不早了,快去做饭吧。”方氏道:“吃了饭你就去少爷那边问问吧。”周乙道:“吃了再说。”方氏不敢多言,到外面去了。
来到厨房,生火煮饭,自然来不及去另买菜卖肉了,看厨房中有什么,就设法调配了烹了几样菜出来。待饭食蒸热了,便一并盛好了,摆设下了。
方氏唤周乙来吃饭,周乙看了看,问:“怎么没有酒?”方氏道:“一会儿去少爷那,先别喝了,回来再喝吧。”周乙道:“快去把新酒烧了来。”方氏无法,只得又去厨房中温酒。
酒足饭饱后,周乙坐在靠椅里休息,手中拿了一个香炉,闻那烟气。方氏在一旁立着,想说什么,终是没说。周乙眯了她一眼,道:“一闻这香味,不知为何想起烤羊肉了,你去买了羊肉来烤吃如何?”方氏道:“不如晚上烤给你吧。”周乙道:“你现去买十斤来,到晚上,怕早没了。先腌上,到时有味儿,烤了才好吃。”
方氏道:“现今北面的羊贩过来的少了。羊肉贵的很,一百钱买不到一斤,还连着骨头。不如少买些吧。”周乙闻听,睁眼道:“二百一斤也吃的起,买十斤来!”方氏道:“现不正要用钱,还是省着些吧,待这事完了,再买多少也无妨。”周乙恼道:“怎么倒叫我省?这是我周家,我又无儿无女的,给谁省去?”方氏无言以对,唯有垂泪。
周乙道:“少在这里哭丧,快买去。”方氏去洗了洗脸,提了篮子出去了。
周乙拿了靠椅,在院中槐树下坐了歇凉。将两腿分别架在两边椅子把手上,正惬意的颤着脚,不防一个东西掉在面上,用手抓了一看,却是只吊丝棍儿,周乙厌恶的将它丢开了,抬头细看,见那树上竟爬了许多,再看地上,也四处散落了几只在弓行。
周乙又恶又怕,先将地上的都跺扁了;又用力晃树,便有许多只吊丝棍儿垂在了半空中随风微摆。周乙去拿了灯来烧,终嫌太慢,干脆点起一捆干柴举着来燎。那虫子纷纷掉在地上翻滚,周乙忙又用脚踩,不防掉落的碎火却烧了手,赶紧将手中柴火丢了。
周乙去洗了手回来,看树上,不见虫子了,见那树下乱熙熙的,也就不愿再坐在那里,干脆回屋去歇着了。
在床上瞌睡一回,听到开门声,知道是方氏回来了,下了床,到外面,问她:“可买回来了?”方氏道:“只剩下四斤肉了,我都买了来。”周乙道:“好,快去腌上。”
方氏见院中有灰烬,且脏乱乱的,一指:“这是怎么了?”周乙说:“那树生了虫子,我刚照死不少,想无大碍了。”方氏闻听,先去安排了羊肉,又回来收拾院子,最后将地上污迹都翻起来又踩平了。
收拾完了,方氏进了屋,对周乙说:“方升的事,你去问问吧。”周乙闻听,道:“好,这就去。”方氏忙去牵马。
周乙骑了马,不多久就到了金周家的院门外,牵马进了院子,却见会客厅外许多下人侍立。周乙也不去计较,将马拴好了,径往周金的房间而去。到了屋外,却被一个护院拦住了。周乙道:“看清了,是我。”那护院笑道:“小的认得是周管事,只是少爷有令,谁来也不见,只除了老爷夫人。”
周乙疑惑道:“这怎么回事?我跟了少爷多年,他怎会不见我?”护院道:“这就不知了。”周乙道:“你好歹进去替我问一声,若真不见,我也没话说。”护院为难道:“不是不给问,只是夫人在里面呢……还望周管事体谅小弟。”
周乙想一想,问:“少爷定是有什么事儿吧?”护院道:“小人实在不知,我们这般下人,只知依了主子的意思办事,余的并不敢多问。”周乙道:“你是真不知啊,还是不敢说?”护院忙应道:“小的真不知道。”周乙也不再和他费口舌,转身往回走,走不多远,见一个家丁正在提水。拦住问道:“前面那么大场面,是谁来了?”家丁答:“玉李家李老爷。”周乙纳闷:“他做什么来?”家丁道:“绑了个人,跪着爬进院子的,说是来赔罪,具体就不知道了。”
周乙听着蹊跷,转到客厅外,远远看着。原来家里的大仆人都在里外忙着应酬,周乙便不上前。不久一个人被架出来了,看着很眼熟。那人一瘸一拐的,挣扎开扶他的人,自己往前走。待走近了,周乙却认出来,却是罗水旺。周乙待他走过身边,从后面拉了他一下。罗水旺只顾往前走,不防人拉他,倒吃了一惊,回头见是周乙,道:“原是你,唬死我了。”
周乙道:“罗兄做什么来了?”罗水旺看看左右,没说话。周乙会意,说:“我们去客房歇歇。”说着扶了他,进了一间客房。罗水旺只手撑着虚坐椅子上,道:“我是冤死了,刚在你们厅里叩了一回头,被大骂一顿,还打了十几板子,好在你家老爷拦住了,要不非打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