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天,当他知道许小琴还活着,而且自己还有个亲生女儿后,那种激动简直就不能用言语表达。婚礼上,他几乎没用脑袋思考过,便条件反shè般直扑到了机场。刚才当他终于见到许小琴时,他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要拥抱她的念头。十一年了,要知道,这些年他王敬松为了她,醉过多少,哭过多少啊!可是,十一年了,这中间有过怎样的沧桑巨变和人情冷暖?都说小琴自杀了,却又如何没有死?她又是怎样到的枫江?她和孩子现在过得如何?全都不得而知。当小琴暗示他别和女儿相认时,虽然他相信小琴这样做一定有自己的苦衷,很可能她已经结婚了;虽然他知道都是自己的母亲不好,不能怪她,可是,他的心还是如刀铰般地疼。他一定得向她亲自问个明白,不过现在不行。王敬松为了随时可能醒来的女儿,同时,也为了避免两人陷入更大的尴尬,故意假寐着。
“我在遥望月亮之上……”王敬松刺耳的手机铃声把两个各怀心思的人都吓了一跳。王敬松无奈地睁开眼睛,用那只zi you的右手,拿起手机来看了看,就摁断了铃声,将它重新塞回到枕头下。抬起头来,王敬松发现许小琴也正在专注地望着他,两人的目光刚碰在一起,却又几乎同时飞快地弹了开去。
毕竟是男人,王敬松决定先打招呼。他“嗯、嗯”咳了两声,清了清有点发紧的嗓子,不自然地冲许小琴的方向笑了笑:“小……琴,你,你还好吗?……”许小琴听见问话,只好把刚刚才扭往一边的脸,又重新转了过来,可是当她才冲着这个昔ri的恋人说“我……”时,来自王敬松方向的手机铃声却再一次急切地划破了病房的寂静。
看着王敬松一脸的郁闷和沮丧,她连忙轻声示意道:“哦,那你先接电话吧。”王敬松歉意地望了望她,摁了通话键,病房里瞬间的安静几乎可以听得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正因为如此许小琴很真切地听见了电话里一个女人的咆哮:“王敬松,你他妈的混蛋,居然敢这么洗刷老娘(洗刷:四川方言,戏弄的意思),看你火烧火燎、连爬带滚的样子,八成是你的姘头要死了吧?”
“我说郭麦圆,你积点口德好不好?我现在还有急事,回来再跟你说。”王敬松说完不等对方说话,就关了机。
“她,生气了?”许小琴有些不安地望着王敬松。
“哦,没事,不用管她。”王敬松的眼睛看着房顶故作轻松地说道。
“是我不好,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我也不会跟你联系的。大喜的ri子遇上这样的事情,谁都会受不了的。她,就是那个侨商的女儿?”许小琴说
“谁?侨商的女儿,你说的是哪个侨商?”王敬松有点糊涂了,一脸困惑看着许小琴。
“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么久了,你居然还是没有句实话!你认识几个侨商?”许小琴突然就有点愤怒起来,嗓门下意识中高了许多。
“妈妈……”正在这时,盈莹睁开了眼睛望着许小琴虚弱的叫了一声。
“盈莹,妈妈的宝贝,你终于醒过来了!”许小琴扑上去忘情的将女儿紧紧地抱在了怀里,眼睛里含着泪花。
“哦哟……”随着女儿痛苦的一声呻吟,许小琴猛然记起女儿的伤势,赶紧轻轻地将盈莹放回到床上,嘴里一边不迭地说:“对不起啊,妈妈不好,妈妈不好,把我女儿弄疼了!”
“妈妈……”盈莹看着许小琴和也正一脸温柔地望着自己的王敬松,突然想起了车祸前的情景。她惊恐地哭着说:“妈妈,我爸爸呢,我爸爸到哪里去了?为什么爸爸不来看我,他死了吗?呜……我要我的爸爸……呜……”许小琴无声地抱着女儿,泪水大滴大滴地滚落在了女儿的衣服和被子上,裂成了碎片……
看着盈莹和许小琴伤心yu绝的模样,王敬松的心情是非常复杂的。直到这时他才确定为什么小琴不要自己和盈莹相认了,看来,至少从盈莹记事起,那个男人就已经和她们母女生活在一起了,也就是说,许小琴和那个男人早就结婚了。而且从母女俩人悲痛yu绝的神态也不难想象,他们一家三口曾经生活得有多么幸福!一想到“一家三口”这个词,他的心里面就不禁泛起了种酸酸的滋味。一方面,他心疼着女儿的伤势、心疼着小琴母女的伤心。另一方面,他对那个被盈莹一口一个叫作爸爸的没有见过面的男人,心里突然就生出了一种强烈的嫉妒。
此刻,他呆呆地望着悲痛中的母女,有些不知所措。
医生和护士闻讯走了进来。一看这种情形,医生非常生气,她看着许小琴和便衣:“你们怎么啦,这孩子可是重症病人,好不容易刚刚醒来,需要绝对的静养,你们这样迫不及待,不出问题则罢,万一出了问题,你们可得负全部责任!”
“对不起,大夫,对不起。”许小琴自知理亏,忙不迭地赔着小心。
“大夫,能不能让我们先问问……”便衣陪着小心地征询着医生的意见。
“你们是国家公务人员,我不懂你们的案子,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打算长问还是短问?”
“什么叫长问短问?”
“长问呢,就是你们必须尊重我们医生的意见,等病人的体力和jing神都彻底脱离危险后再问。短问呢,就是你们不顾我们的意见,一意孤行置病人生死于不顾,马上就问。”
“哦,那对不起,医生,那我们就还是等等吧。”两个年轻的便衣有些委屈也有些尴尬。
“那你们还是去外面守着,病人不能情绪激动。”一旁的护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那好,那好,我们马上出去。”许小琴一边小心翼翼地答应着护士,一边抚着女儿的头发,趴在女儿的耳边小声说:“盈莹,妈妈在门口陪你,你好好地再休息一会儿啊!等叔叔给你的血输好,妈妈再进来。”
“叔叔?妈妈,他是哪个叔叔啊?是爸爸的朋友吗?他为什么要输血给我呀?”说完,盈莹又用有些疑惑的眼光望着隔床的王敬松:“叔叔,我是在哪里见过你吗?”。
“盈莹乖,叔和你爸爸是兄弟,在外地上班,你从来没见过。”因为输血,王敬松和盈莹的床挨得很近,他侧起身子,下意识地就想用手去摸女儿的脸蛋,大概是感觉有些唐突吧,中途突然又转了个方向,只握住了盈莹的小手。
与此同时,盈莹也用一种探究似的目光望着王敬松,不知怎么,她就是觉得眼前这个叔叔好亲切,自己和他好象早就认识:“是这样啊!那我怎么从没有听爸爸妈妈提起过你呢?”说到这里,她感到有些累,便停了停,盯着王敬松温情的双眼看了看,恍然大悟地虚弱一笑:“呃,我明白了,你一定是惹我爸爸生气,他不理你了,对吗?”
王敬松正待回答,等在一旁的护士生气了:“我说,你们还是孩子的家人吗?让病人不停的说话。”边说边往外轰着许小琴和王敬松。
“哦,盈莹,你先休息,敬松,你也歇一会儿吧!”许小琴见状赶紧上前,给女儿掖了掖被角,这才随着护士惴惴不安地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