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遥闻清水叮铃,听得绯鸢心喜,便加快速度策马奔去,隔着一片密林,隐约可见闪烁星碎的湖水。
纵马穿林,只见一片劈碎了月芒星屑的湖水在眼前摇曳破碎的银sè。
绯鸢不由抿唇一笑,纵身下马,她将马匹拴在一棵树上,转身静静的看着这片湖不语,尔后,取簪散发,轻解环扣,罗衫轻褪。
跃进了夜里清凉的湖水,娇笑连连。
绯鸢不知,在她解衣的时候,密林里两个疾行的人影猛顿,愣了一瞬,立刻转过身,可以听到随后彼此的呼吸微乱片刻,不一会回复平常。
隔着影影绰绰的树影,身着夜行衣的两名少年就静静的守着,身后,那片湖水里,有他们监护的少女,主子的女人。
察觉不对,两人对视一眼——
这洗澡洗的太久了吧……
眼见都近两个时辰了,两名影卫忍不住犹犹豫豫的回头,空旷的夜湖,一片平静,可岸上除了马匹悠闲的吃草,女子柔软的衣物和行李却没了!更不用说那宽衣解带在湖里的美人……
“十一,你回去告诉大人。我继续。”其中一名影卫很快反应过来,看了看同伴,向湖泊另一边行去。
十一顿了顿,朝那影卫道了别便闪身离去。
他们是影卫里的四号与十一,奉命一路跟着绯鸢,解决了不少心怀不轨的贼人,也监视了她一路的所为,断不想,在这湖边失了踪迹——难不成绯鸢早知他们的存在,这一切已是她的计策!
四号心中微怒,若非礼数不和、非礼勿视,他们断不会让这徒有小心思的女子成功!
只是……她究竟是从何处走的……
四号冷静的检查完湖边,没发现任何离去的痕迹,只有少女上岸下水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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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鸢在水里怡然自得的漂了好些天,根本不知自己下水后岸上发生了什么。那夜她在水中玩了片刻恍然大悟,自己笨的可以,有水路用偏要上岸去用脚走路,怪不得累死了。
想通之余,她就上了岸,穿好衣服,带着小背包回到水里,小背包用油纸包裹,也不怕再泡湿了。
反正她不用吃喝,在水里也和鱼儿一样不用换气,何必上岸遭罪啊。
就这样……绯鸢化身美人鱼遁了……
191年的初夏,绯鸢再次回到了颍水,顺着颍水游到了洪泽湖,差点顺着湖水游到海里。那时她才反应过来,她要见的是人,不是鱼——于是,再次上岸。
夜里上得岸来,绯鸢待梳齐长发便步向不远的一户农家——自己不会梳发,也只得扮作少年了。
或许……绯鸢用不着买衣服了,她已经是习惯xing的顺手牵羊拿走衣服……
绯鸢摸了摸下巴,谑笑,她的运气总是好呢,这偷偷摸走衣服总是顺当。沿着河岸,绯鸢边走边笑,随着天sè渐明,远处城楼也渐渐的近了。
庐江-皖城。
在城里买了一套雪sè儒衫,绯鸢在客栈换上,出得门来便是一相貌俊俏年纪小小的少年书生了。
到铁匠铺相中一柄轻剑,绯鸢负身而行。
“这位兄台,小可自外地来,却不知这皖城最好的酒肆在何处?”绯鸢拦得一名文生,揖了一礼。
文生打量一番,见绯鸢唇红齿白、明眸动人,除面sè苍白,却是难得的美人,这江南多男生女相,但这般弱质纤纤的绝艳也是未见,微愣,他才还礼道:“在下也自外地来,虽不知是否皖城最好的酒肆,但在下觉是不错,阁下不妨前去。”
“哦?多谢兄台了,小可冒昧,可否劳烦兄台代领一去?”
“不妨事,请。”
绯鸢不动声sè的打量着这大约三十的文生,只见面目温和,虽非出众,但气质温雅,让人心生好感。“小可贾珛,兄台贵姓?”
文生淡笑道:“在下华歆。”
华歆,字子鱼。曹魏重臣,治国主张主要是重农非战,重视文教德化。绯鸢垂头揖礼,眼底一闪,这华歆相关也在脑中清晰起来,虽不详,不妨,绯鸢也不过顺道认识认识罢。
“华兄,贾某不才,自居小弟敬你一杯清酒。”
绯鸢笑的清澈,丝毫不带妩媚柔婉,让人颇为感慨这天生丽质的少年郎。
华歆暗赞,笑:“华某愧受了。”那一番从容气度,却也是闲人未有的平淡。
“贾某素闻华兄清廉公正、效率甚好,深受百姓爱戴。却不知华兄怎会撇下事务,只身前来皖城?”绯鸢不隐瞒,表露自己知晓华歆,心中淡定——这华歆虽非人尽皆知,但略有才识之人皆有耳闻,绯鸢此时扮作游学少年,不得不作下此决定。
果然,华歆也不疑有他,笑道:“这确有杂事,不足为道。贤弟在这乱世也只身游学,倒是胆识过人,华某敬之。”这便回敬了一杯。
绯鸢啜饮,与华歆交谈几句,便无话可说。
两人皆非喜谈之人,华歆安静的听着酒肆里读书人的讨论,面露微笑,绯鸢无聊的听旁边酒客闲聊,唇边噙笑。
待得一壶酒饮尽,绯鸢也听得自己需要的信息,便粲然一笑,略带歉然的道:“华兄,贾某却达此行目的,先行告退,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贤弟客气了。”华歆温言道。
“那……贾某告辞,华兄保重,他ri再见!”
绯鸢拱了拱手,转身而去。
〖乔公二女秀sè钟,秋水并蒂开芙蓉。〗
皖城-皖县。
绯鸢在林边一觉醒来,便听见流水潺潺与少女歌声,心头一动,她便轻步行了过去。
却见穿林而过后,一条清凉的小溪映入眼帘,在小溪上游处,两道纤细的身影颇为扎眼——
婀娜身姿、一橙一黄、长发及踝。
二女未曾注意到下游的绯鸢,在上游一边互相嬉笑,一边梳洗青丝。
绯鸢见此,也不得不感慨造物的伟大,一个国sè天香也就罢了,偏偏两个长着一模一样的脸蛋,也就成了两个国sè天香。
这倒便宜了世间男子,得不到一个,还有另一个啊……
瞧那凤眼盈水雾蒙蒙,纤腰一握似青柳,桃腮雪中透香粉,美颈修长如玉砌。
这是古典美人的典范啊……绯鸢眯着眼,深深的记住这画面,转进旁边林中,将背包里的素描册与铅笔取出,匆匆的开始将方才的画面描绘下来。
想不到,一年未曾好好绘画,这次依然完整的画了下来……
一个时辰后,绯鸢心满意足的收起素描册和铅笔,再次转出林外,瞥向上游,却不见了橙衣美人。
那黄衫美人静静的在溪边修着指甲,如玉光洁的小脚裸露在外,有一搭没一搭的撩着清澈的溪水,那眉目间淡淡的恬静和自然,让绯鸢痴了一瞬。
左右见无人,绯鸢玩心大起。便信步走去——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江南真是妙地儿,竟会生出小姐这般细致的人儿,小生幸哉!”
黄衫美人闻言惊回,美目微睁,有几分受惊和薄怒。
她眼中,翩翩白衣少年唇角含笑,倾国绝sè,难辨雌雄。那少年面上颇为纵狂,走上前来,已近身,束起的长发微扬。
惊恐下,那白衣少年已俯身握住了她洁玉般的皓腕,面对面的微笑,眼神暧昧而轻狂,吐息间带着隐隐的清香。
“小生贾珛,敢问小姐芳名?”
暗香袭来,竟分不清是谁人的体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