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花落,那纯洁的白sè在黑暗中显得是多么的耀眼。
这个世界怎么了?一种怜悯收到的却只是复仇。圣图的心又怎么了?那个感恩,已不再存在。难道冷酷早已霸占了这个世界,只有漠然才能为自己踏出一条活路?
阿莫洛碎心地想,战争?究竟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和平吗?只不过是蒙骗世人的手段罢了。只有悲伤,是对人xing的一种惋惜的真实。难道,真的只有面对死亡才能解决问题吗?
冰晶花落,那纯洁的白sè在黑暗中显得是多么不可能。
阿莫洛倒吸口气,那剑士掏出匕首刺向他的心脏。但是,让他惊异的是剑士突然静住,就好象被麻痹一样,动弹不得。
剑士费力地从牙逢间挤出一个字:“谁?”
天地间没有回答,那身体也没有动。
风没有停下,吹了很久。
一个声音突然从剑士的耳根传来:“既然投降了,就应该低头。失信,就意味着死亡。”
阿莫洛感到风中渗透了无限杀气,随卷起的碎土扑面而来。阿莫洛看到剑士的身后闪烁出一个高瘦的人影。那个人影的头发杂乱的立着,几缕棕发将他褐sè的眼睛遮盖。高高的衣领包住了他的脸,深绿sè宽大的斗篷裹住了他的身体,一副典型的流浪者的模样。虽然他只是那么简单地站着,阿莫洛却感觉那眼神就能将敌人杀死。一种压迫感再一次压在阿莫洛的身上。
流浪者蔑视那个剑士说:“太渺小了,仅仅凭‘jing神束缚’就足够置你于死地。”
剑士的表情变得痛苦,好象在奋力推开匕首,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把匕首转向自己的喉咙。
“不。”阿莫洛失声喊道。
流浪者狐疑地盯着阿莫洛说:“你为什么要担心敌人的安危?”
“因为我害怕死亡。”
“害怕?哼,”流浪者讽刺地说,“你以为你很高贵吗?娇贵得以为一切应该如你所愿?”
“不,我没那么以为。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让死亡来结束一切?”
“……因为只有死者才不会向你报复;也因为只有死才是最有效的手段。”
“难道只有死亡才能解决问题吗?”
流浪者嘲笑地说:“愚蠢可笑的问题,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是死亡吧。”
流浪者cāo纵着剑士用剑士自己的匕首截向自己的喉咙。剑士惊恐的眼神令阿莫洛感到心惊肉颤。“不,”阿莫洛喊道。但已经晚了,剑士已将匕首深深地扎进喉咙,同样是鲜红的血——飞溅。他死了,就这么简单地死了,因为魔法已经无效,显得生命如此渺小。他像一滩烂泥滩在地上,溅出的血为他染上红sè的丧衣。
骑士惶恐地战栗着,他本能地举起拳头打算和流浪者搏斗到底。
流浪者只是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同样蔑视地说:“滚吧。”
骑士吃惊地看着流浪者,阿莫洛同样感到诧异。
然而,流浪者只是闭上了眼睛重复道:“滚。”
骑士不敢相信地向后倒退,当他看到流浪者没有杀他的意思的时候,他转过身,拼命地狂奔逃跑,并时不时地回头张望。
流浪者平缓地对阿莫洛说:“有时候,谎言可以使问题简单许多。”
毫无预兆地,流浪者伸出左手放于胸前,念动咒语,一束黑紫sè的烈焰便在他的左腕上环烧。那火苗无序地窜动,致命却显得娇媚。就在阿莫洛惊愣之时,他已将火焰抛了出去,一声惨叫,回旋在阿莫洛的耳边。骑士的心脏顿时被焚化得焦黑,那躯体又似一滩烂泥滩在地上。
“不!”阿莫洛惊恐地捂住脸喊道,他实在太害怕于面对死亡。
流浪者显出一脸不屑,他轻蔑地说:“你的行为真叫人恶心,身为一个丁烈德却如此害怕杀戮。你难道不知道这样会将你自己引向死亡吗?”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如你所愿。看到我的人都必须合眼,只有死者才不会说话。但你连被我杀死的资格都没有。你只配像那个剑士那样死掉。”
突然,阿莫洛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手不自觉地伸向剑士喉咙上的匕首。他感到脑海中浮现一个不同的不可反抗的声音:拾起它,杀了自己,拾起它,杀了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那样做?心中另一个声音回答,
没有为什么,你只需要那样做。快。
不,我拒绝。我不想死。
你以为这是你的世界吗?你以为你想怎样就怎样吗?不,你只不过很渺小罢了。杀,杀了自己……
不,我拒绝——
阿莫洛的手最终没有碰到匕首,他躬下的腰挺了起来,虽然全身都滴淌着汗,整个人就好像刚洗完澡却没有擦干净一样,湿漉漉的。阿莫洛大口大口地粗喘着气,他以为自己刚才真的会死,那段时间就好象没有尽头似的,像被定格一样一点点缓慢移动,整个jing神都差点崩溃。阿莫洛的双眼抬起却和那个流浪者的目光相遇,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被一火焚心,灼痛而死。踉跄一步,后倒在了地上。他的眼睛又游到了那死去的剑士,那剑士扭曲的脸使他作呕,阿莫洛第一次见到了死亡,却也因此增加了他对死亡的恐惧。
流浪者踩着死草站在阿莫洛的身边,居高临下般,俯看并审度着他。他没有因为他的摔倒而感到可笑,相反,他盯着阿莫洛,仿佛他在阿莫洛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个身影同样盯着他,从他对他施放魔法开始。他感觉这个身影就是使这个弱小的人足以战胜那两个人的原因。突然,一瞬间,他竟然以为自己被那个身影杀死,只消一个瞬间连哀求的机会都没有。那种强大,似乎可以与黑暗相媲美。
流浪者突然发笑道:“好吧,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打算现在杀了你,因为我相信,你的存在对我更有用。我还要告诉你,这两个人是圣图最高层最机密的组织的人,是专门用来杀丁烈德的,我很想知道你会怎么做。在你的身上,我竟然看到了休罗王的覆灭。哈哈……”
那流浪者诡秘地笑。
随后,阿莫洛不敢相信地看到他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象他出现时的那样。他立刻明白刚才的那个流浪者不是骑士族人,因为骑士族不可能拥有这种魔法。他会是谁呢,为什么他会放过我呢?阿莫洛略想了一下却不能继续思考,他只感到疲惫,长舒口气,倒在地上,仰视苍穹。
阿莫洛庆幸于自己刚刚躲过了一个死结。当一切平静下来的时候,阿莫洛突然感到困惑,他找不到解释去解释他记忆中不时浮现的幻影和内心中那苍闷的声音。就在刚才流浪者俯视他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中似乎沉睡了另一个自己。他感到惶恐,害怕自己的意识会被取代,然后消失。
经过这场险些丧命的战斗之后,阿莫洛已对成为英雄失去了向往,他突然明白了怨的话语的意思,真的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英雄。因为这个世界是真实的,是残酷的,而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如童话般的理想国度。
阿莫洛想他应该尽快回到阿爷的身边,然后和怨一起躲起来等待英雄的出现,因为阿爷是他最后依恋的亲人。于是,阿莫洛站了起来,他看到那两具尸体立刻以为它们已在腐烂,一种臭味扑鼻而来,这再一次增加了他对死亡的恐惧。
太阳已在高照。阿莫洛的体力已经达到极限,他本从离开古战场开始便没吃什么东西,此时更因激烈的战斗而虚弱无比。他晃悠着接近阿尔耶米雷,希望能尽快倒在阿爷的身边,让他为自己做顿热饭,就像不知多少个流浪儿奢望的那样。
但是,正如奢望那样,不能成为希望。
阿莫洛扶住村口的木桩,向村里望去,竟满是风沙,原本向荣的景象,没有存在。他感到手指沾到了粘稠的液体,俯身一看,是暗红sè的样子。难道村子出什么事了吗?阿莫洛不安地想,难道……
阿莫洛忐忑地走进村里,他看到很多座房屋已经黯然无光,曾经是那么红火的酒馆现在也窗帘撕碎,琉璃满地。一种箫落,随呼呼的风传遍村庄的每一个角落。不祥之感,涌上阿莫洛的心头,难道……
突然,他感到心头闷热,钻心的痛再一次折磨着他,他痛苦地捂住胸口,却没办法于那从心散向外的冰寒。他再次感到意识模糊,他害怕心中沉睡的意识会突然苏醒。
从连绵的房屋中间突显出一条小径,小径的尽头便是阿莫洛的农场。阿莫洛靠着墙根蹒跚地走着,呼吸越来越重。一个转身,阿莫洛隐在了小径的黑sè中。阿莫洛在黑暗中摸索着,他嗅到了一种死亡的气味,就好象刚刚闻到的那种。现在的他心里只想着阿爷没事就好。
当他迈出小径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他的农场被摧毁了,多而小的麦穗散了一地,时而刮起的风把土地抹成狼藉。看着这景象,阿莫洛不敢再往前走了,他担心现实会发展成他设想的最糟糕的结局。但人总是这样,不到现实钉死在时间上,总会抱着一丝残想,即使是根本没有希望的幻想。阿莫洛也是一样,因此他又抬腿跨过倒地的麦杆。
阿莫洛一路走过有阿爷摇椅的地方,那里除了不时摇动的摇椅外,便是吹动它的风。看着这个空荡荡的椅子,阿莫洛心里很不是滋味。突然,那感觉竟化为痛苦,钻心的痛再一次刺着他薄弱的心房。邪恶的火好象要把心脏染红一样。
阿莫洛离开了摇椅,走向前门。他远远看到了房屋依然完好,依旧是走前干净的模样。他感到释然,以为阿爷一切安好,以为这里什么也没发生过,以为那麦田的毁灭只不过是风雨的肆虐。只有当他看到卡什拉的小舍的时候,那残灰的样子粉碎了他一切的泡影。
体力透支的他终于跪了下去,跪倒在台阶前。他瞪着台阶上躺着的那个身影,因为整个台阶都被他的血染成鲜红。他无魂的眼神愣愣地嗅着空气中他残留的气味。
这个死去的人是一个老者,岁月的苍痕已写满了他的全身,断了的剑成了他最后的陪葬。他终于回到了他的阿爷,他终于可以知道他想知道的一切。他不是应该高兴吗,因为他刚从死亡的边缘回来?但那心的千疮百孔又是因为什么?他跪爬到那死者面前,已发不出声音地把那头抱在怀里,那是曾经最疼爱他的人的头颅。
风没有停息,风依然持续,把天地灌成了灰sè。
他跪在那里很久。
很久,很久又是多久?只记得风已再不能吹落钻木叶,因为叶片积得满地。
很久,很久又是多久?只记得很久以后,风变得邪恶,渗透咄咄逼人的杀气。
阿莫洛内心的防线开始崩塌,就好象天已压下,曾经的屏障不再,哭痛而yu绝。那钻心的痛终于趁着这碎心的时刻颠覆了他的情怀,纵然理智,也不能存在。他仰天长啸,发泄他的怨恨,那啸声似是打破了天空,直入云霄;那啸声似是撕裂了心肺,摧天毁地。哭干了眼泪之后,沙哑了嗓音之时,阿莫洛沉默了,他盯着尸体的眼睛,不再恐惧,最后一丝柔弱给了曾经。
“呵,”阿莫洛似是自嘲地说,“既然她没有喜欢我,既然他被和我离开,我还有什么能再让我牵挂的吗?
“就让那意识苏醒吧,交融在我的灵魂里;就让我走上一条复仇的路吧,因为那才是我的未来。”
风最后一次吹得伤烈,将散在地上的麦穗吹起,还卷起了不尽的麦杆,它们在阿莫洛的头顶盘旋,就好象风的旋涡。突然,“呼”地一声,一粒打在阿莫洛脸上的麦穗烧化了,化成灰烬,随风拂去,带着“苏醒”的气息。紧接着,所有的麦穗都烧化了,化成灰烬,和那所焦黑的房屋一起,被风搅在天空和成浓浓的黑sè烟云。
他视那火焰以绚烂美丽,因为它给了那房屋最后最惨痛的毁灭,连同它的主人存在在这个世界的每一点印记,一起毁灭。
我在黑暗里守着我的思念
那思念载满了千年前我对你的爱恋
只是千年后我被埋葬在睡的神龛
再不能张开双臂拥你入怀
我在黑暗里游离了好久好久
却仿佛滚爬在同一个圈
圈的外面是有你的霓彩
圈的里面是没你的凄哀
我多想就那么忘记凡嚣
这样我就可以解脱我痛苦的回忆
我多想就那么永远沉睡
这样我就可以救赎我疲惫的灵魂
但是啊我却不能
因为我的世界无法没有你的笑容
那是我的渴求我的奢望
我抓起那圈溅出了血
但我不怕我更要将它拆毁
无论天地沧海
已多少碎梦流岚
我只要拥你入怀
我只要把你融进我的胸膛
我从黑暗中苏醒
只是为你
我心中*捉不到的幻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