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了金顶,已是晚上子时。
我没想到,大暴的安排我们坐的滑竿,竟然是他所御的鬼魂抬起。鬼魂抬着我们,在山路上飞奔,本应该很早就到金顶。可是在大暴却要避开路上行走的游人,只好走走停停,耽误了时间。
在金顶的宾馆安排好住宿,吃了饭,大暴并没有回房。我准备睡觉,方浊却来找我,要我陪她到处转转。到了宾馆边的平台上,果然看见大暴正坐在悬崖边的栏杆上。正看着玉真宫的方向。
怪不得大暴要到**山最高处来,原来他要重新仔细的看看玉真宫的方位。我也走到大暴身边,我翻过栏杆,坐到悬崖的边缘,脚下是无底的深渊。我的腿在一阵又一阵的发麻,我喜欢这个感觉,大暴有惧高症,他从来不敢这么做,当年坐在学校教学楼的顶端,我就是随意的坐在水泥墙墩的靠外侧,而大暴却战战兢兢的不敢靠近。
夜风吹过山巅,冷的我身上发抖,我把衣服扯紧了点。点燃一支烟,递给大暴,大暴接了。方浊在平台上到处乱窜,一惊一乍。
我和大暴之间的话越来越少了,昨天在梨花湖宾馆,大暴想跟我说话,我心里埋怨他,故意早早的睡觉。现在,在这个环境里,眼看着空明的夜空,连绵的山峦,心胸陡然开阔。不禁为自己跟大暴怄气而觉得好笑,我和大暴面对这么强大的对手,若还是这样相互隔阂,根本就没有一点胜算。
我想通了此节,主动跟大暴说道:“你还记得我们,读书的时候,你喜欢另一个班的女孩,要我去帮你送情书……”
大暴嘿嘿的笑了一声,“你差点被她班上的几个男生打残废。”
“就是啊,那个出手最重的,就是她的男朋友,他们把我当做你了。”我回忆起来,当年多开心啊。大家都傻不愣登,没心没肺。哪像毕业后,有这么多的烦恼。
大暴抽了一口烟,呛得咳嗽起来。
“后来那个女孩,说我很有意思,可以先处处。”我说道:“估计她看见我被揍的够呛,心软了。”
“错,应该是他看见我情书写得有文采,被打动的。”大暴纠正我。
“不是,不是,你才错了,她应该是看中我的,不然为什么我把她带到你面前,她就跑了。”
“她害羞吧……”大暴说道:“她应该是看中了我的才华。”
“少在我面前臭美。”我说道:“她是看见我为她挨打,被感动的。”
“你又来了吧,她是喜欢我的,我知道。”大暴跟我争起来。
我连忙转开话题,“不晓得那个女孩,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她叫什么来着?”
我把大暴看着。
大暴愣了半响,抠着头发说道:“我还真想不起来。”
我和大暴相互对望,耸着肩膀,吭吭的笑起来。
旅游区的几个安保人员看见我和大暴坐在很危险的位置,隔着好远,就对我们jing告,口气很不客气。见我和大暴不理会,向我们走过来。
三个军人拦住了他们,说了几句话。那几个的声音立马就小了。点头哈腰的走开。
我现在心情好了很多,随着大暴的目光看向玉真宫的方位。
我对大暴说道:“那片山地,颜sè变了。”
“恩。”大暴说道:“现在是他们的白天。”
我对大暴说道:“我白天就看见了,四周的山头,都在他控制下。”
“幸亏你来,”大暴说:“我看不见。”
“那个东西……”我问道:“少都符,到底和玉真宫有什么渊源。”
“我只知道,玉真宫不是第一次被烧。”大暴说道:“每次被烧,那年就瘟疫横行。”
这是我意料之内的事情,我并不太震动。
“我去了监狱,布置线路的电工说他冤枉。”大暴说道。
“反正布置线路都不正规,出了事,找他,也没错,”我说道:“总要有人要负责。”
“可是那个承包人,”大暴说道:“我找不到他。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是说,少都符没有能力自己烧玉真宫。而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我知道了大暴的意思:
原来这世上有少都符的信仰者,他们一直在等机会。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问道。
“老严。”大暴说道:“老严很怕。我看得出来。”
我把大暴看着,等着他继续说。
“老严有个很厉害的对头,我知道他很忌惮,他在找帮手,来对抗。”大暴沉声说道。
“所以他找到你。”我说道:“是不是,他的那个对头,和少都符也有关?”
“我不知道,”大暴说道:“这都是我的猜测。”
我又向玉真宫的方位看着,无数道黑气,正在从那里慢慢升起。
大暴拿出罗盘,又招呼军人,拿了个笔记本,输入干支和水分。开始仔细的计算起来,我看了看,电脑里是个软件,运算着道教的算术。大暴倒是会省心,高科技都用上。
大暴算了很久,对我说道:“明天晚上,我们再去吧,亥时一刻,我们进去。”
“进去之后,你这一套就用不上了。”
“是的。”大暴说道:“到时候,就靠你来算。”
我点点头。
大暴突然笑起来:“就知道你会答应。”
从山下走了个道士上来。
大暴连忙起身,向那道士作揖。道士看了看大暴,大暴掏出一个卡片,递过去。
道士一脸的虬髯,是个中年人。看了大暴的工作证。向金顶的顶端走去。我和大暴连忙跟上。
到了金顶的铜殿。
道士站立住。反身给我们唱诺。
我按照俗家方式,拱了拱手。
“孙道友”道士说道:“那是坤雷,不是从天上来的。”
我听得晕了。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大暴把铜殿的墙壁慢慢的摸着,说道:“是的,这个铜殿,应该能够把所有的雷电都吸引过来。”
“我们也没办法,”道士说道“管理局招的商。”
“所以他们租宫殿为幌子,暗地设坛招坤雷。”
我在一旁听得糊涂。问道:“直接放火不就完了吗?”
大暴和道士向我看过来,一脸的鄙夷。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玉真宫是烧不燃的,六条水龙围着。”大暴对我解释。
我不说话了。
“就在这里。”道士在地上画了个图,说道:“在有孚。”
大暴点头说道:“谢了。”
道士说道:“师叔说了,这个事情,不便亲自来见你。莫怪。”
大暴唱诺说道:“改天来拜访。”
道士飘飘的往山下走去。
我不再问什么,我看见道士画的图就是玉真宫废墟的大致宅基方位。他说的“有孚”,我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时间和方位都知道了。
我和大暴心里平静很多,事情肯定是躲不过去,一切明天再说吧。
大暴和我走回宾馆,我以为他要去睡觉,养足jing神。却不料大暴猛的来了一句,“老八,想喝酒吗?”
“有没有下酒菜?”我笑嘻嘻的问道。
大暴喊道:“方浊,给我们弄点菜来。”
方浊连忙往厨房走去。
翌ri早上醒来,天气蒙亮,心想难得有这个机会,可以在山顶看看ri出。
走到平台,看见大暴个方浊都坐在栏杆边,呼吸吐纳。我看见大暴一呼一吸之间,身上的青光忽明忽暗。方浊倒是有点心不在焉,看见我来了,给我眨眼睛。
我坐到一边,点上烟抽起来,等着他们周天结束。
太阳从远处山峦巅峰上慢慢钻出云层,天开始大亮。大暴和方浊站起身,和我回到宾馆。继续休息,到了中午大家吃了饭,向山下走去。路上迎面碰见了一个年轻的道士,却是擦肩而过,并没有和大暴打招呼。
走到半山腰笔直陡峭的石阶的时候,几个工作人员,正在往上爬,看见我们了,连忙停下来。我们走近,领头的一个当官摸样,连忙把脸上的墨镜摘下,“孙道长。”那人向大暴恭维的伸出手来。
大暴略有点奇怪。迟疑片刻,还是把手给伸出来了。
“叫我老孔、老孔。”那人说道,把自己的姓说了,却不表明自己的身份。可是看着他的穿着和气质,我和大暴都猜到了几分。
老孔和他身边的人和我们一起走着。老孔走在大暴身边,看似随意的问道:“孙道长到这里来,玩的尽不尽兴啊?见到主持没有?”
大暴敷衍说道:“来拜山的,可不敢惊动道长。”
“那孙道长接下来去哪里游玩啊?我找人给你当导游,这山太大,没有个熟悉的人带路,太浪费时间。”
大暴笑道:“我来过这里,认得路,不用你劳心。”
大暴不软不硬的话,让老孔也说不出什么,只是不停地跟大暴扯淡,旁敲侧击。大暴随口敷衍,态度一般。一直到了我们上车,老孔才住嘴。
大暴进了车内,又退出半个身子,向老孔道别。老孔脸上堆着笑容,僵硬的很。自始至终,他都没说自己是什么职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