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倓的断喝之声虽不高,但却让殿中的所有,都感受到了比这秋风还要凉的一股寒意,从后脚跟一直凉到了脑瓜顶,不由得一缩脖子。 更新最快有的还不由自主的拉了拉身上的袍子,裹得更紧一些,以使身体觉得暖和一些。
秋寒之季,杨倓浑身透着一股令人心惊的煞气,空气都仿佛被卷起了一道漩涡,处在正中的路子通,更是苦不堪言,额头之上,密布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下官招来。下官悔不该听信仵作片面之言,就武断的定案,下官有罪,请燕王殿下责罚。”崔子通跪在那里,不停的跪头,‘通通’之声,震得人心悸恸。
“燕王殿下,他这是在胡说,是他让小人这样做的,殿下明察啊!”仵作听了崔子通的话,立即反驳,也同时向杨倓不停的磕着头。
杨倓心中冷笑,昨晚分别将你两人连夜抓来,只是分开粗粗审问,你们两人都避重就轻,将责任推给对方,这当面对质,看得就是你两人狗咬狗。
杨倓听了两人的说辞,慢慢的站起了身,走到了路子通近前,蹲下了身子,一把将路子通的后脖领子抓住,向上一提,路子通的头就不由得抬了起来,看着杨倓的笑容,就像见到魔一般,眼神躲闪,不敢看杨倓,身体却在不停的抖着。
杨倓面色温和,嘴角含笑,轻声问路不通:“路宗城的身体怎么总是抖个不停?这是衣物穿得少了?感觉到冷了。用不用本王给你找两件衣服披上?”
“不、不、不……不用,下官不……不冷。”路子通结结巴巴的说完,伸出袍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杨倓突然向下用力一推路子通的脖子,路子通的脸就抢到了地上,杨倓猛的起身,抬左脚就将路子通的头踩在了脚下,脸阴寒胜冰,厉声叱喝道:“真是给脸不要,真认为,本王什么都不知道吗?这只是本王在给你机会,你自己却不要,哼!。”
杨倓的每一个字,都让在一旁的仵作心一颤,觉得杨倓的每一句话都是说给自己听的。他什么都知道了,这是在给自己机会,我不能向路不通那样。
“燕王殿下,小人说,小人什么都说。”仵作脸已经煞白,嘴唇打着颤,但话语却是出奇的利落。
杨倓一脚将崔子通踢开,蹲下来,温言道:“你老老实实的将知道的全说出来,本王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只要你主动的说清楚,本王保证你不会有事,顶多一年的牢狱之罪,如果你表现的好,或许可以直接回家,去见你的老婆、孩子。”
仵作听了杨倓的话,心中燃起了希望,连忙说道:“燕王殿下,都是小人鬼迷心窍。那日,也就是在崔成一家出事的头天晚上。路大人找到了小人,说要求小人喝酒。当时小人心中犯嘀咕,但是在他手下,要是不听话,那小人的饭碗就丢了,所以只得去了。
那顿饭只有崔大人与小人两个人,但却有八个菜,这是小人见到最丰盛的一桌子菜。崔大人还频频给小人让酒,小人虽感觉这很不正常,但在崔大人面前,小人也只有听着的份。
待到酒喝得差多时,崔大人突然从怀中掏出了一定金子,怎么也要有十两的样子,那可是一百贯五铢钱,小人一年的俸禄也就十贯,这是小人十年的俸禄,当是小人的眼都都看花,不知崔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只得看着崔大人,手却不敢碰这定金子。
崔大人笑着对我说,明天会发生一桩大事,只要小人听话,这定金子就是小人的,并且这还只是一半,待事成之后,还有另一半。如果不听他的,那小人狗命就保不住。
当时小人也是鬼迷心窍,心想有崔大人在前面,还能出什么事不成。要是不同意,不光没有了金子,连小命都丢了,所以小人也就同意了。”
仵作说完之后,不由得瘫软在了地上,乞求的看着杨倓,又有气无力的说道:“燕王殿下,小人说的没一字是假的,请燕王殿下相信小人。”
杨倓看着仵作的眼眼,笑了,拍了拍仵作的肩膀,说道:“你很好,本王信你说的。”然后,向后招了招手,温彦博快步走了过来,将所录的口供递给了杨倓。
杨倓接过之后,从头到尾认真的看了一遍,点了点头,铺到了地上,对仵作说道:“在上面签个字、画个押,就没事了,等案子完结了,你把脏款缴上来,本王就会特批,放你回家。”
“真的!”仵作双眼圆睁,不敢相信的看着杨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杨倓又拍了拍仵的肩膀,一脸温和的说道:“这当然是真的。本王最喜欢听话的人,而你却是一个听话的人,所以本王才会放了你。”杨倓说道这里,一阵哈哈大笑,转身对温彦博说道:“彦博先生,在此案完结,赐给仵作五十两白银,这是本王的赏赐,也是对仵作听话的奖励。”
杨倓的话,让殿中也有人都大吃一惊,没有想到,这仵作这样就没事了,不仅没事的,还赏赐了五十两银子。眼光都不由得随着杨倓的走动而动,不知杨倓下步要做什么。
就在众人盯着杨倓之时,宗城令崔子通突然向杨倓磕头,嘴中还不住的说道:“燕王殿下,小人知错了,小知错了,小人说,小人把知道的全说出来。”
众人都明白了,杨倓的真正用意,围三缺一,给守城之敌一丝生机,这样才会失去抵抗之心,有人折服,但也有人开始担心。
杨倓正在向榻边走来,听了崔子通的话,立即停住了脚步,嘴角边,挂出了一丝笑意,但还没等完全笑出来,脸色突然一变,左手急挥,同时,脚尘点地,身体横飞,向旁急弹而去,身体快胜狸猫,众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空中‘当’‘啪啦’两声,随后‘啊!’的一声。
就见杨倓从人群之中拎着一个人,头耷拉着,众人都不知道,杨倓手中拎着的人是死还是活。这时,门外的卫士也听到了殿中的动静,大喝一声:“有刺客,保护主上!”殿外卫士迅速冲进大殿,将殿内的所有人都围了起来。
“主上,您没事吧!”与卫士一起冲进来的裴行俨,双手擎短把牛头镗,飞般跑到杨倓近前,关切的看向杨倓。
杨倓将手中的人扔到了地下,冷声道:“传本王将令,令右骁果军行军司马徐世绩,立即率右骁果军,将这崔氏宗祠团团围住一个,如放走一个,叫他提头来见。”杨倓说完之后,将腰自己的腰牌交给随之进来的周锦。周锦接过腰牌,转身就出了大殿,一溜烟跑了出去。
殿外,在同杨倓周锦跑出祠堂之后,也都明白过来,有人大喊道:“快跑啊!燕王殿下这是调兵去了。这里有刺客。”
立时就乱作一团,近千人向外涌来,刚要到门洞,就见一队军士,却已经将门洞堵上,长枪平端,后排弓箭手箭已搭弦,正对准门洞。见到明晃晃枪林,冲在前面的,不由得急急转身,向后挤,而后面的人,则继续向前推,哭爹喊妈之声,乱在一团。
杨倓见到,大步走到殿前,高声断喝:“全都给本王站回原地,否则刀枪无眼,弓箭无情。”
纷乱的人郡立时就静了下来,崔氏族人惊恐着退回到了殿前。
“本王向你们保证,不会乱杀一个人,也不会错杀一个人,只要你们听话不闹事,本王保证你们都没有事。”杨倓又出言稳定殿前人群的恐惧,骚乱渐渐的平息下来。
杨倓再次回到殿中,并不理会殿内惊魂未定的诸人,蹲下身来,捏开这人的嘴巴,从嘴中掏出一粒黄豆大小的褐色药丸,交给了旁边的一名卫士,沉声说道:“绑了,然后将他泼醒!”
然后又看向了路子通,有些讽刺的道:“哼,看到了吧!你想替他们保守秘密,可是他们却信不过你。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严的。你好好想想吧!以你所犯之罪,那是可轻可重,轻者,几年牢狱,或是流放岭南。要是重者……本王只需一道奏折,那你路子通就是欺君大罪,诛你个三族、九族的,可不是闹着玩的。”
杨倓说着,小心翼翼的捡起了掉在地上的一支飞镖,刃口处闪着慎人的幽蓝寒光,摇了摇头道:“啧啧啧!够歹毒的,这毒性看起来还不小啊!应该见血就可封喉吧!”
路子通看着杨倓手中的飞镖,额头再次密布了一层细细的汗珠,眼中却闪着火焰,双拳紧攥,骨节都已经发白了。
“燕王殿下,罪官什么都说,罪官……”
杨倓摆了摆手,对路子通说道:“先不忙,别等你说到一半,再飞出一支飞镖来,本王可不敢保证,还能救得下你。”
杨倓猛然扭头,眼透寒光,脸阴沉胜六月乌云,沉声说道:“裴行俨,带着卫士给本王一个一个的搜身,看这几十人中,还有没有一个半个的刺客。”
二房族老崔群很快就从震惊之中恢复了过来,后背的中衣都已经湿透,经风一吹,才感觉到凉嗖嗖的。不由得扫了崔晾父子一眼,站起身来,对杨倓说道:“燕王殿下,这都是我等疏忽了,当着祖宗的面前,居然敢暗藏刺客。为表我二房的清白,就请先搜老夫之身罢!”
杨倓眼光扫向了崔群,两人眼神双对,崔群没有丝豪的闪避。随后杨倓眼神又扫向了崔晾、四房族老、五房族老、崔彦武、崔政、崔通、崔阔……最后扫向了站在后面的崔服。崔晾两眼微闭,面色正常,仿佛与自己无关。四房族老、五房族老的眼神则透出一丝的惊惧,崔彦武几人则是看着杨倓。崔服双手褪辜于袖中,眼睑下垂,没有任何的表情。
心中暗笑的杨倓,眼光一变,温和的再次回到了崔群的身上,笑着说道:“如此,那就多谢族老配合了。行俨,就先从崔群族老开始吧!”
裴行俨收起一对短把牛头镗,快步走到面带笑容的崔群身前,说了一句“得罪了”,伸出双手,开始从头上,到脚下,从身前到背后,仔细的搜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兵器或暗器。裴行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族老,您这边请。”
崔群向裴行俨微微一笑,而后眼皮上挑,又看了一眼崔晾,才走到了一边
按顺序,接下来的一位,就是三房族老崔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