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在春秋之时,属晋地,秦朝时属巨鹿郡,汉高祖时置清河郡。 更新最快不知是清河因崔氏而出名,还是崔氏因清河而享誉天下。
清河堂的宗祠,位于清河城西六七里处,占地约有五十几亩,水美林青,确是一处风景极美之地。依纵轴线布局,纵深近二百米,玉石牌坊上书‘清河堂’三个古仆大字,一百零八门洞,左右厢房,前殿为排楼式左右二十间,莲花托斗拱,正山上挂着祖宗画像,下则是列祖列宗的牌位,供桌之上,摆着各色的供品。殿前为玉石铺彻而成的大型院落,可容纳千人。
平日很是清幽的清河崔氏祠堂,今日却是出奇的热闹,殿前聚满人,议论纷纷,如一堆蝇虫嗡嗡。
在正殿之内,二房、三房、四房、五房族老都已经到齐,六房的崔彦武以及各旁枝威高信重的长辈也都在座。
而在崔氏宗词外不远处,林边有一座茶棚,虽为茶棚,但里面的格局却也算清雅,用席子隔开一个个小间,可供人歇脚聊天。其中一处偏僻的小间,旁边有扇小窗,正好可以看到旁边路上的情况。
里面坐着两个人。茶几之上,摆着一壶茶,每人之前,放着一只茶碗。其中一人正是身着常服,头戴一字逍遥巾的杨倓,而另一人,穿着一身黑色衣袍,头戴一顶斗笠,下垂着青纱,看不出具体的面容。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杨倓只是在不停的转着手中的茶碗,像是在等着什么?
这时,突然挑帘进来一人,杨倓抬头一看,正是温彦博。风尘仆仆,脸色沉重。杨倓不由一怔,温彦博这样的时候可是很少。
“彦博先生,先坐下来,可是有什么意外!”杨倓指了指旁边的座,脸上也挂着疑问。那头戴斗笠之人,也不由得扭头看向了温彦博。
温彦博也没有客气,一屁投坐在了茶几的空位之上,说道:“主上,刚刚传来的消息,崔子今昨晚回府了。”
“崔子今回府?还是昨晚上的事情,那怎么现在才得到消息?”杨倓对温彦博管情报还是非常放心的。而这个崔子今潜回府中,居然第一时间不知道。
“路上那是打着崔子今的旗号,迷惑了我们,崔子今是昨日黄昏之时,冒充出府的仆人,从后门潜进府中的。他现在也在崔彧的马车之内,在有一刻时间,就到宗祠了。”温彦博面上带着一丝的惭愧。
“难怪,是我们太小看他人了,即然我们可以暗渡陈仓,他人又怎么不能用呢?崔子今如此回来,难道……”杨倓不由得猜测的问道。
“这个崔子今为本州主簿,后陛下撤州改郡,就被任为汾阳令。暗夜传来消息,汾阳令崔子今绕道太原,以长房的全部家产做抵押,从如意柜坊换得四百万贯银票。”
“嗯?”杨倓听了,又是一愣,看到杨倓如此,温彦博连忙说道:“这个崔子今并不是自己所做,而是由他那个长子卢和以及其他人出面,并且很多并不是崔氏名下。如意柜坊核实,这些田产远不止这些,也就放了。暗夜知情之后,觉得数额巨大,才又核实,发现这些均为清河崔氏田产,还有一部分族产。”温彦博说道。
杨倓听了,不由得站了起来,走到窗前,凝望着窗外,但脑子却飞快的转着,一时也想不透,这个崔子今如此做,到底是何意?
这个崔子今,换成这么多的银票,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他儿子堵窟窿,那也用不上这么多啊!那他其余的三百万贯将要干什么用。
杨倓左思右想也不得其解,正在这时,茶棚旁边的路上,驰过一辆马车,装饰奢华,两旁有数十家丁相护,杨倓知道,这是崔彧的马车过去了。
正在这时,就听外面有人说道:“公子!”听声音,杨倓知道,这是裴行俨。
“进来!”杨倓转过身来说道。
“主上,暗夜刚刚飞鸽传信,汾阳令崔子今分别在大兴如意柜坊、成都如意柜坊以田产作为抵压,各换得四百万贯银票,并全部换成了黄金、白银等物。”裴行俨一边说着,一边将飞鸽传书递到了杨倓的手中。
杨倓越看完之后,递给了一旁的温彦博,脸色非常的难看。一千二百万贯,已经基本是如意柜坊的全家当了,如果商贾闻讯而至,那如意柜坊就将破产了。
崔子今这是要做什么?意图已经非常的明显了,清河崔氏的族产,已经近半被崔子今押了出去,他这是要携款外逃吗?
头戴斗笠之人,听到这个消息,也噌的站了起来,看向了杨倓,但却什么也没有说,慢慢的双坐了下来。
“立即下令,追查这些钱财的下落,如果他们要出边关,立即截下,同时通知洛阳、江都,不可再进行田产抵压。彦博先生,立即将此消息传给宗词中的崔护,要先让崔魏州知道此事,同时严密监视清河城中崔府的情况。”杨倓想明其中关节之后,立即下令。
裴行俨与温彦博领命而出,过没盏杀工夫,就听旁边的一间茶室内,茶碗轻轻的敲击了三下,杨倓看了一眼头戴斗笠的人,说道:“先生先座一会,在下出去一下。”
戴斗笠的人点了点头。杨倓转身出来,这时,就见从旁边的茶室中走出一名锋镝营军士,向外面走去,杨倓知道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装做无事一般,跟在这名锋镝营军士身后十几步远。
这名军士三转两转,就进了树林之中,杨倓看了看左右无人,也跟了进去。杨倓见那名锋镝营军士转到了一片树丛之后,杨倓转到后面之后,见周锦也在。
还没有等杨倓问,周锦上前低声说道:“主上,崔彧次子崔子,化装成普通百姓的模样,带着妻儿想要逃走,被我们在城外抓获。从他身上搜出了这个。”
周锦说完之后,递给杨倓一外小包,看周锦一副神秘的样子,不由得也有些好奇,连忙打开,就是一惊,连忙问道:“你们的行动可否有人看到?”
周锦紧定的说道:“主上放心,我们在抓崔子明之时,前后都有放哨,肯定没有看到。”
杨倓点了点头,喃喃的说道:“灵武郡,虽然远处边陲,但却与突厥人相近,如果经营好的话,那里将会成为一处不错的养马场。”
又看了看周锦,问道:“周锦,那崔子明身上有灵武郡的田契,很正常,但他的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银票,二百四十八万贯,难道是崔子今给他的!”
“主上,这个崔子明可不是什么硬骨头,一吓唬就全都说了出来,这是昨夜,崔彧给他的,他说他再三追问,但崔彧也没有对他说这银票是怎么来的,只是让他到灵武郡好好的经营。”
杨倓已经知道,这肯定是崔子今带来的。看起来之前的猜测是没错的了,崔子今也确实够歹毒的,这是要给他们留下一个空壳子,一个烂摊子。
“周锦,你立即命人将崔子明等人秘密押回洛阳,这个人本王自有用处。但千万记住,不能让人发现。”杨倓吩咐完之后,将小包放进怀中,转身出了树林,再次向茶棚而去。
另一边,崔彧的马车已经到了崔氏宗祠,仆人将车帘挑开,崔彧探出身子,向左右看了看,然后在仆人的搀扶下,走下马车,纷扰的人群,立即静了下来,都看向了崔彧,崔彧脸上带着脸容,向四周的族人们微微的点着头。然后向前殿走去。
……做下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还敢这样大摇大摆的进祠堂,如何向列祖列宗交待。占了族中公款不说,还将三个族老害死了,今天到要看看他有何说法,怎样向族人交待。
小声点,不要有影没影的吓说,可听说了,族长是被人故意陷害的。挪占族中公款,也是有人故意造得谣。就是想要当族长,还听说,那三位族老就是那人害死的。
是不是族长给了你什么好处,将你收买了,怎么替那个没人性的老东西说话。那卢和平日如何,还用说吗?一百万贯,就被这个败家子这么给输了。一百万贯,长房就是再有钱,也不可能一下就拿得出来。开始之时,也没见他们卖什么田产、房产的,从哪里拿出来的?
不由得摸了摸自己怀中的银票。是不是被陷害,一会就见分晓,族老们一定会查帐的,到时候帐上没有问题,那不就说族长是被冤枉的吗?
崔彧听着这些,脸上依然还是带着笑容,心中也不由佩服自己的长子,收卖一些人,先将这水搅得更混,这样,自己才有机会。
用眼角瞄着四周的人,心里想着,走路不由得也轻快起来,腰杆也直了起来,仿佛年轻了十多岁,让人感觉不到一点的心虚。
通过人郡,崔彧很快就来到了前殿,见里十几人,都在等着自己,这让他心中更加的得意,不敢今日成败与否,自己父子都将是最后的胜者。
来到正殿门前,崔彧整了整衣服,双手负在背后,迈着四方步,走进了正殿,来到主位之后,在软榻之上坐了下来,而后看了一眼两边的十几人,脸上露出了一丝的轻蔑之色。
崔晔看到崔彧的样子,心中没来由的一紧。看这老东西一付笃定的样子,难道他还有什么后手?那个崔子明变卖家产,也不过五十万贯不到,也补不上啊!难道他从哪里又筹措到钱了,要真是如此的话,那后面的事情,可就真有些麻烦了。
没等其他人多想,崔彧开门见山的说道:“这些时日来,族人们都传言长房侵吞族中公款,来为老夫那不成气的孙子远赌债。
不错,确有此事,不过并不是侵吞,而是长房暂借。那个败家子为我清河崔氏惹下大祸,险要影响陛下大计,所以老夫才不得不如此,这确是老夫的不是。”
“族长既然都承认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二房族老崔群见崔彧承认,就有些迫不急待,可还没等他说完,崔彧一摆手,打断了崔群的话,说道:“我长房是不会占族中这个便宜的,也不会让族人们承担这个损失。”
“哼!好听的话谁都会说。”崔晔有些不阴不阳的说道。
“哈哈哈……”崔彧一阵大笑,说道:“既然如此,老夫多说无益。
来人!将族中的帐册取上来,当着祖宗的面,咱们就查一查这帐,看是不是老夫说得好听!”
随着崔彧的话音刚落,就从马车之中再次走下一个人,崔晔等人在前殿中就已经看见,不由得惊道:“是崔子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