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大早，卫萍就姗姗而至。
一缕阳光透过窗口照shè进来，把办公室照的通明澈亮。吴峰的台玻上，搁有一个小红本子。伍建林和小徐还未到，吴峰把小本子揣进衣袋。
卫萍打量简朴的办公室，她这是第二次到这个地方。二人并肩下楼，院里碰到小徐，吴峰说：
“桌上那道‘数学题’，你先跟伍参谋琢磨琢磨！”
“什么数学题，也轮到你们来解？”卫萍问。
“y+x=z。”小徐欺负她不懂，笑笑地答。
“x+y=z，”卫萍笑着纠正道，“初中就有这道题了，两个不同的数加在一起，等于z。”
小徐把他俩送出院外，对卫萍道：“谢谢您的启迪，卫萍。您的话使我悟到应该反过来读，是‘z’在统率着‘x’和‘y’。我问您，就当您对微分几何弯曲空间有研究，您能用黎曼氏几何解答得了现实生活中复杂的人际关系吗？”
卫萍和吴峰对望一眼，禁不住笑起来。
清晨的阳光非常柔和迷人，光线不那么刺眼，空气格外清新，风和花香。行人尚不太多，公共汽车里还是空荡荡的。
时间充裕，二人决意不搭车，悠哉闲哉地并肩漫步。吴峰感到有股说不出的惬意。
回顾往事，展望未来，他觉得生活的脚步匆匆，许许多多待做的事都未及做。他望着她，感触地说：
“看这阳光美sè，想到事业，我总有股紧迫感。展望明天，我又觉得自己有使不完的劲。”
卫萍淡淡一笑，沉思着吴峰的话。她不时望街景路人，不时又颔首沉吟。她很满意此种生活的节奏，沉醉于青chun的旋律：“人活着是多么地美好！生活中真正的快乐，是为自己确定的目标而努力奋斗。”
“我们应该既不失理想，也不忘现实。”
卫萍拂了拂让风吹乱的鬓发，热切地说：“我想，我们每天的勤奋都会有收获。”
“虽然不是每天的勤奋都有收获，但如果没有每天不懈的勤奋，永远不会有收获。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人生观。执着追求的人并不在乎一时的得失。”
边说边走，不一会便到了风景绮丽的凤凰岗。二人的脚步慢下来。吴峰问：
“小宝珠病那回，吴妈什么时候回到家？”
“8月30ri上午。”
走到钱家刚好七点。吴妈在阳台上给钱正清的皮鞋擦油。那些鞋中，有一双棕黄sè的中跟皮凉鞋，吴峰认得是钱老平时喜欢穿的。
卫萍请吴峰坐下，进爸爸书房捧出一台留声机，摆在一张桌上，打开它，放上一张唱片，悠悠地唱起《延水谣》。
延安时代的歌首先把曾宪洁吸引来了，她跟吴峰招呼后就嗔女儿：“又把你爸爸的老古董搬来卖弄了。”
“你猜它年纪多大？”卫萍问吴峰，“你的，加上我的，再乘上二，还比它小一岁。”
“我信。”吴峰走近留声机。“沙皇时代，也值得留？”
“敝帚自珍，”卫萍一笑，“延安时代爸爸有三件宝，照相本，钢笔，留声机。”
钱正清也出来了。过去的歌声激发一对“老八路”的思怀，两位老人坐在沙发里，陶醉在动情的歌曲之中。等到吴妈把早餐摆上桌，卫萍才把留声机关了，搬回了书房。
吴峰不喝牛nǎi，只吃一点蛋糕就起身，自己沏了一杯茶走到窗台边，细细品起来。钱老也很快放筷，吴峰给他斟了一杯茶。他们喝的是名茶龙井。吴峰道：“许多人都说龙井是上乘之茶，却又不知它‘上’在哪里。”
“兴奋神经，消除疲劳。”卫萍笑答。
“不尽然，”吴峰说，“你也犯有一般人的通病，只闻其名，未谙其实。它有‘四绝’之称，sè翠、香郁、味醇、形美。一杯过后，舌有余甘，清香扑鼻。两杯之时，释躁平矜，悦情悦xing——”
吴峰的话激发了钱正清的雅兴。朗笑起来，接过吴峰的话道：“对极。晚唐卢仝诗云：‘一碗喉吻润，两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唯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哈哈！”
正当说笑，楼下传来一阵悦耳的铃响。吴峰看看表，正是七点半，一切跟事先意料的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