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少梅小姐有一副超然的禀赋,因为家教严谨,平素又多与外面社会隔绝,就一点不知社会上关于自己一家的风言风语。但世人慑于她父亲的地位、权势和威望,没有谁敢对她横生邪念,自招祸端。
虽然只有母女俩居住在沃尔殊教堂公馆,却相安无事。所雇请的那些保镖护弁个个武功超群,勇猛刚强,枪法熟练,凶悍无比。而他们对于主人又有一种野xing的愚忠。
每个护弁如一条猛犬,ri夜不离地jing戒着,把个豪华别墅护卫得严如铁桶,固若金汤。即使梅小姐再怎样风流浪漫,多情公子也只能对着教堂兴叹。
将军知道,在梅的眼中自己所以受尊敬是因为不仅那次海上遇险救过她,也不仅因为自己擅长音乐,有丰富的生活阅历和博学多识,而且还因为自己在她眼中是正直与诚实的化身。
当然,也不能再拖延时间了。如今自己虽取得哈利们的信任,但深一层的秘密却并不一定能从美国人的计划中获知,距自己此行的目的还差得远。
因此,还得从天xing无邪的梅的“身上”去获得。岂料一切正当顺意,却有个吕恨恨闯进来,严重地威胁着那待要成功的大业。
如今,唯有牺牲掉这个无辜的年轻人,或许才能挽救即将的失败……苦痛在折磨着将军的心胸。他持枪的手在阵阵发抖,身上出了汗。可他毫不动摇。为了信念,为了事业的胜利,现在做什么样的付出他都能够,什么都阻拦不得他下的决心。
吕恨恨越走越近,他腋下夹几本厚厚的书,手上还提一袋不算丰厚的礼物。他的身后及周围没有盯梢的人,可能是唐·摩登此时已经把那妖jing缠住了。但却不能因此就以为再没有危险,对这点将军一直都很清醒。
他从树后伸出枪口,瞄准他的左胸。他必须一枪就打死他,才不使他感到痛苦,这也算是对自己心灵的一点安慰罢。
他尽量克制自己不去想洪建珍。
待小洪军升天国后,待祖国的事业胜利了,再隆重地对他的亡灵举行祭奠,祈求他的宽恕!
恨恨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他似乎没有觉察到死神已经在前面等待。他毫无防备地一步步走来,越来越近。他没有留意到菩提树后面有人,从容不迫地来到了树下,竟停下脚步,放下手中的提袋,用袖子揩揩汗。
之后,拎起袋子,慢慢朝前走去——
将军实在下不得狠心开枪。恨恨慢慢远去了,将军的枪口抖了一下。他重又瞄准他的后心,强逼自己下狠心勾板机。
恨恨渐渐远去了,很快走出了shè击的有效范围。
将军的枪口慢慢垂下。他想,为什么不想方设法把那妖jing除掉,保护自己才是根本的办法?
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将军收下了手枪。无力地靠在菩提树下,长吁一口气。他很为自己刚才险些的莽撞内疚。
他的眼前,晃动着老战友那浮肿无血的面容。
许多年了,他对自己的儿子的生死存亡从不过问一声,是否在他内心已经信托他的战友会好好地关照他?老洪啊!将军望着湛蓝湛蓝的天空,已不再为自己冷静没有开枪而释去罪衍,反而心头上增添了一层有负战友信托的沉苛……
远远的那面,刚才小洪军走过来的路上,正走过来一个人。看清了是一位女子,将军急忙又闪身在树后,未让女子发现。这女子就是樊茜娜!
“这条毒蛇!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将军想到泰山饭店里她对自己的威逼,使得苦心经营的大事就要因她而毁于一旦,想到因为她而险些把无辜的小洪军置于死地,将军不禁狂暴起来,把钢牙咬的格格响!他抽出手枪,拉动板机,吻了一下枪口。
可是,将军很快又把枪收下了。杀死她容易,但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呢?古训云:“小不忍,则乱大谋”。自己如今身处虎穴,这已来之不易,就只能智胜,不可蛮干。将军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打算观察她待干些什么。
樊茜娜毫无所察地从菩提树旁边经过,没有发现树后有人。她走到前面十来步的地方停下了,抬头朝沃尔殊教堂公馆的尖塔张望。望了一阵,连连发出冷笑。这笑声使将军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一会,她又沿原路走了回去。将军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取出烟来,深深吸了两口。而后望着已经远去的妖jing的背影,悄然喷出一个又一个烟圈。然后把烟一扔,踩熄,蹂碎,跟在她后面大步追去。
樊茜娜没有进电梯房,而是步上二楼。到第71号房间门口站住,左右张望一眼,伸手敲了三下:“塔,塔,塔。”门开了,她闪身入内,门又关上。将军也即刻来到门口。
这个房间正是将军让唐·摩登租下的,他相信如果不是哈利·克卢斯曼的诡计的话,唐·摩登只会倒向自己而决不会跟樊茜娜串通一气。他也抬手,发出了事先和唐·摩登约定的敲门暗号:
“塔塔!塔!”
大约二十秒钟,门慢慢开了个缝。将军突然用力一推,“嘭”的一声,门扇击中樊茜娜,她踉跄着后退几步,将军一步跨入,回手关门。樊茜娜的身后是唐·摩登。
“你真的盯我的梢?”将军逼近她,冷冷地问。
“想不到吧,密司特周?”
“放肆!”将军先她一步亮出手枪。“我想知道此举是你所为呢,还是受人指使。”
“是我所为怎样?受人指使又怎样?”她用挑衅的口吻说。似乎有恃无恐。
“如果是受人指使,我另在人前析辩。如果属你自个所为,你犯上,坏了我的事,就算我放得过你,美国人也决不放过你!”
“未必如此,密司特周。”她强自镇静,面sè却变了。将军看透了她心虚得很。他走近她,用手枪抵住她的太阳穴,令她举手。她本待不举,将军把钢牙一咬,捏紧了拳刚想揍她。她识趣,诚惶诚恐地举了双手。将军下了她的手枪,冷笑道:
“你坏了我的事了,小姐。我不杀你,我只要你和我到哈利面前说个是非曲直,是谁让你盯我的梢,误我大事!”
樊茜娜面sè如纸,回头望唐·摩登一眼。唐·摩登恐惧地急忙辩道:“我都jing告过你三回,叫你不要管处座的事,你就是不听。”
“你给我出去!”将军用枪指他。
“yes.”唐·摩登一个鞠躬,赶紧走了出去。
将军用枪口轻轻击点她的额角:“樊茜娜,你想公了,还是私了?”
“私了——讲条件吧,处座。”
“第一,借我五十万安慰费。”
“天哟,我可没这么多银纸!”她哭了。
“卖身也得借,不然别怪我无情。”将军二话不说,走近她,枪口抵住她的腰,取下了她的金项链,金耳坠,金戒指,还有她的手表。并搜了她的身,缴了她的证件、个人印鉴以及她吊在腰间的钥匙。她抖抖索索,跪在地上,双手抱住将军的脚。将军稍抬腿,把她踢翻在地。厉声道:“第二,我什么时候需要你,你得什么时候到我房间!”
三个人驱车回市区,到电车下路樊茜娜的寝室。将军把门关了,令唐·摩登看住她,就动手在她房间翻箱倒柜地浑搜一气,把现金、首饰、存单和两条“小黄鱼”都集中在一起。折算一会,总共也有八万五千之数。
“余下不足部分,现在写一张借据给我。”将军不顾她哭哭啼啼,冷冷地逼她,半点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樊茜娜小姐长跪地上,不住叩头痛哭。将军真是无毒不丈夫,一把揪住她的乌发,硬逼她写下一张四十一万五千元的借据来,并签上字,按了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