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赵文芳脑子才开始运转.他打电话來告诉她.他妈得了绝症.是啥意思.该不会是向她借钱吧.可是他妈那个病就是一个无底洞.砸再多的钱恐怕是于事无补.再说.她沒有钱.她那点可怜的工资还不够她花.她家是有钱.可是钱要用在刀刃上.她跟他一点关系都沒有.怎么可能……
思及此.赵文芳也想到了一种可能.他主动地给她打电话是想跟她交好.刚开始想到这种可能时.她确实有些兴奋.但是冷静下來一想.这是得不偿失.他是英俊潇洒.可是那不能当饭吃.过日子最终还是要过在餐桌上.而不是在床上.
“哥.我的朋友來了.我先招呼一下.待会再给你打电话.”
说完.赵文芳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怕秋天是在骗她.赵文芳立即打了一个电话给她初中同学兰欣.兰欣就在第五人民医院重症病房当护士.此刻就在医院值班.刚吃完晚饭.正闲得无聊.在修指甲.接到赵文芳打來的电话.她有点意外.她家里不是很好.赵文芳一直看不起她.后來赵文芳凭借她父亲的能力.沒有考就当上了公务员.而兰欣也沒有考上高中.读了卫校.找关系才进了医院当护士.两人差不多有两年沒有见面了.她真不知道赵文芳打电话给她有什么目的.
赵文芳甚至沒有跟她寒暄.直截了当地问:“兰欣.你在值班吗.”
“大小姐.我在值班.你有什么事吗.”兰欣也沒有跟她客套.冷漠的问.
她看不起她.她也看不起她.要不是念在同学一场.她真想把电话挂了.
有什么了不起.你要不是有一个有实权的爹.说不定还不如我.
“我想问一下.你们重症病房里有沒有一个叫焦玉芬的病人.”赵文芳有事求她.自然不管她的态度冷漠不冷漠了.
“有啊.昨天晚上送來的.今天上午被确诊为白血病.”兰欣八卦地问.“你跟她什么关系.”
“沒有关系.我也就是随便问问.”赵文芳滴水不漏地回答.
“她儿子长得挺帅的.我还以为他是你的男朋友呢.你不是向來挺喜欢帅哥吗.”兰欣阴阳怪气的说.刚才就是她跟几个小护士在一起八卦秋天.
赵文芳把一只香烟放进嘴里.狠狠地吸了一口.吐着烟圈.说:“帅有毛用.”
兰欣口无遮拦地打趣说:“就是有毛用呀.你不是挺喜欢那一口嘛.”
兰欣可记得她以前的风流韵事.还在上初一的时候.她就跟隔壁班的小男生有一腿了.
听了她的调侃.赵文芳抓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给她打电话简直是自取其辱.不过.这笔账她先记着.早晚会跟她算的.
这个电话也沒有白打.至少她得到了她想要的信息.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沒说.赵文芳直接很不客气地挂了电话.
既然秋天的妈妈真的得了白血病.还是远离他们吧.别引火烧身.
重症病房里.秋天听到手机里传來的嘟嘟嘟的忙音.抬头对焦玉芬说:“妈.你也听到了吧.这样的儿媳妇能要吗.”
是不能要.可是她不能认输啊.输了.她这张老脸往哪里搁.焦玉芬不服气地说:“她不是说有朋友來了.先招呼朋友.待会再打电话给你吗.”
见自己的妈妈还在维护她.秋天简直是无语了.这么明显的托词都听不出來.还好意思跟他说.她过的桥比他走的路还多.
要想让妈妈输得心服口服.秋天耐心地等待着.看看那个赵文芳会不会打电话过來.
大约等了半个小时.焦玉芬耐不住性子了.对秋天说:“儿子.你再打个电话给她吧.”
“要打.你打吧.”秋天把手机丢在焦玉芬面前.他才不想自讨沒趣.
“别丢人现眼了.”秋父见焦玉芬伸手去拿手机.低喝了一声.
可能是从來沒有听到秋父对她这么大声的说话.焦玉芬闻言.伸出去的手像触电了一样弹了回來.放进了被子里.像做错了坏事的小孩子似的垂下了头.
秋天也并不是非得要妈妈认输.只是让她看清楚那个赵文芳的真实面目.知道谁才能配做她的儿媳妇.
秋天见妈妈有悔改的表情.于是见好就收.这时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來.秋天打开柜子上的焖烧壶.一股浓郁的鸡汤香味扑鼻而來.秋天端起焖烧壶.凑到焦玉芬面前.说:“妈.想必你饿了.我喂你吧.”
见焦玉芬的喉咙滚动了下.秋天拿起瓢羮盛了汤.送到她的嘴边说:“妈.喝一点吧.冷了就不好喝了.”
焦玉芬将脸扭过去.说:“我就是饿死了.也不会吃她煮的东西.”
秋天不明白她口里说的的他是谁.以为她说的是父亲.下意识地抬头看了对面的父亲一眼.见他脸色不是很自然.便信以为真.笑着对焦玉芬说:“妈.你不带这样的.你一直都是很大声地对爸说话.爸都不记恨了.刚才爸不过是大声跟你说了半句话.你该不会就记恨他不吃他煮的东西了吧.”
“这不是你爸煮的.是那个……贱女人煮的.”焦玉芬不想说.忍了忍.还是沒忍住.
妈从來不说粗话.既然她爆粗了.可见她对那个人恨之入骨甚至不共戴天了.秋天也是口无遮拦地笑着说:“什么贱女人.哪來的贱女人.该不会是爸在外面养的小三吧.”
焦玉芬也被他的话弄笑了.不过是稍纵即逝.很快绷着脸.轻轻地敲了一下他的头.说:“子不教父之过.你爸不敢打我.让我來教训你吧.”
秋天摸了一下被打的头.茫然地说:“爸沒有养小三.哪來的贱女人.”
“是你养的小三.”焦玉芬咬着牙说.
“我婚还沒有结.哪來的小三.”秋天皱了下眉头.
“你还说沒有结婚.”焦玉芬抬起手.又要敲他的头.
想到潘美莲.秋天后退一步.说:“好好好.我承认我结婚了.”
这不是高干病房.是普通病房.有好几张床位.病床上可躺着好几个病人.要是让他们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就糗大了.
“那她不是小三是什么.”焦玉芬意有所指地说.
话说到这份上.秋天终于知道母亲口里的贱女人指的是谁了.怪不得刚才阳小阳哭哭滴滴离开了.肯定是母亲骂了她.
还说她是贱女人.妈是不是病糊涂了.
先不管她是不是病糊涂了.先问明情况再说.秋天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说:“妈.她不是小三.她是你儿子的同事.妈.你是不是说了她几句.”
焦玉芬嗤之以鼻地说:“同事.普通同事有那么好心.还炖鸡汤给我喝.”
“妈.你说这鸡汤是阳小阳炖的.”秋天惊讶地瞪着大眼睛.仿佛听了一个天底下最大的谎言.
不是秋天不相信.而且他记得阳小阳只懂煮面.连菜都不懂煮.能炖出这种色香味俱全的鸡汤吗.
“不是她炖的.难道是她在外面买的.”焦玉芬也满脸的惊讶.
不管是她卖的还是自己炖的.反正她的心意到了.秋天挺感激她的.她生他的气了.他不在的时候.还來充当儿媳妇的角色.可见她跟他一样也不想分手.
秋天闻着袅袅升腾的鸡汤香味.深呼吸了一口.喉结滚动了下.满面笑容地说:“妈.你的这种待遇.你儿子都沒有享受过.”
“她对你不好.那你为什么还非她不娶呢.”焦玉芬好奇的问.
秋天脸红了下.说:“妈.她不是对我不好.而是她对我的方式跟对你的方式不一样.”
这话说的焦玉芬有些莫名.想了很久.也沒有想出一个所以然來.良久.焦玉芬盯着秋天问:“儿子.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沒有深层次的意思.妈你不要胡思乱想了.”秋天皱着眉.脸上的红色更浓了.
“我懂了.儿子.你要得到节制.爱惜身体.” 焦玉芬大把年纪了.自然知道儿子脸红的意思.
秋天毫不掩饰地说:“不节制不行啊.妈.你知道吗.小阳她怀孕了.”
“真的.”焦玉芬不相信地问.
“妈.这次是真的了.”凭他仅有的经验.秋天可以判断出这次阳小阳是真的怀孕了.不管她在他面前承认不承认.反正他是非常笃定了.
焦玉芬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说:“那你们就结婚吧.”
沒想到这次妈这么快就答应了.秋天愣了下.像做梦一样半信半疑地问:“妈.你不是反对我们结婚吗.”
焦玉芬叹了口气说:“你现在这种情况.能有一个人跟你结婚就不错了.妈哪敢再挑三拣四.等你跟那个人事情了结后.你们就去领证.”
“这么快.”未免也太心急了吧.比当事人还心急.
“这叫冲喜.冲喜你懂吗.”焦玉芬兴奋地说.
秋天不假思索的说:“冲喜中国的一种民间信仰行为.在人病重时.用办理喜事來驱除所谓的邪祟.想借此化凶为吉.冲喜的内容是让一个久病不愈的病人和别人结婚.用“喜事”來“冲”掉不好的运气.达到治疗疾病的效果.有时.也可以让子女结婚给生病的父母冲喜.”
焦玉芬眉开眼笑地拍着秋天的肩膀说:“儿子.你的书沒白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