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眸瞬间变得凌厉.长孙一澈一把推开孟千寻.沉声.“可我不愿意.”
“你……”
孟千寻万万想不到他这般绝情绝爱.向后踉跄了几步.抬手指着他.一字一顿道.“你口口声声说什么自己无心无情.神魔难进.其实不过是放不下过去.你这辈子.都将死在一个女人手里.”
“哦不.”
她眸光一闪.惊呼一声.扫过他的左胸.“是两个女人.就连你那亲娘.当今皇后.不都巴不得拿你的命去换你大哥的命.”
“你若再不住口……”
长孙一澈周身杀气凝聚.似乎下一刻就会爆发.仇恨将他的黑眸熏染成猩红色.他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信不信本王就在这里杀了你.”
“呵……我为何要住口.”
甩开翠依试图阻止的手.孟千寻迎上长孙一澈的视线.眼底是毫不退让的不屑.“你若杀了我.谁陪你东山再起.谁助你登上皇位.长孙一澈.你杀不了我的.”
但是此时的她并不知道.长孙一澈迟迟五年沒有出手.却并不是不敢杀她.
发出鬼一般的怪笑.孟千寻眼中充斥着血丝.而憋在心底的怒火也焚的更加猛烈.她勾起妖娆的唇.轻蔑道.
“相信殿下也都看到了吧.西门城墙下.有个白衣蒙面男子带着尚离墨……私奔了.”
她斜睨了眼长孙一澈陡然僵住的表情.那一刻.她清楚地看见了这个男人碎冰似的眸中.泛出的软弱与惶恐.
他.害怕了.
“如何.我沒有冤枉她吧.”孟千寻连连冷笑.“殿下你心心念念要找的女人都跟别的男人跑了.你被戴了这么大的绿帽子.居然还能镇定地來我这闲聊.臣妾实在佩服.”
“孟千寻.你收手吧.别逼我再说出五年前发生的一切.”
长孙一澈双目再次转为冷酷无双.他拂袖.在孟千寻面前负手而立.孤高的身影笼住了她眼底的心碎与悲痛.
“还有.不要再对即荣打什么主意.从今以后.青黛归为影卫所有.与你千叶门再无关联.”
凝着渐渐隐入黑暗中的男子.孟千寻的脊椎越來越痛.一丝鲜血溢出咽喉.可所有的痛为何都抑郁在了胸口.
她好想倒下.但她眼中最后残存的一丝期盼与希望.支撑她扛到了现在.
狂风骤起.将殿外象征着孟家显赫地位的正红灯笼疯狂撕扯.在水洼中投下破碎的倒影.那红与白交错相融.却是彰显出极致的凄艳.
“记住.不会再有下一次.”
月白色的衣袍终究全部被黑暗吞噬.泪水彻底模糊了她的双眼.那个令她痴迷的语声此刻却成了世间最残忍的剐心刀.
“回去告诉孟风云.我一个人的路.即使是跪着.我也将一个人走完.不要再使那些阴狠的手段.也不要再去招惹尚离墨.或者那些和她相关的人.若你执意.你终将会……死在我的剑下.”
死在他的剑下……
“长孙一澈..”
殿门轰然关上.屋子里传來孟千寻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她满目悲怆地冲到窗边.一把推开窗户.不顾满面雨水扑來.只是继续厉声喊他的名字.希望他能回头.哪怕一眼.
殿外暴雨淹城.闪电劈空.可那人步子决绝.不带半分迟疑.
五年來.他第一次主动踏入千寻宫.却是为了告诉她这个.
那个她曾以为就要完全独占的男人.如今.居然要为了尚离墨.杀了她.
长孙一澈.尚离墨她要你死啊.
而我.却是要你的生.
“噗.”
所有信念彻底崩溃.孟千寻再也撑不住.跌跪在冰冷的宫砖上.吐出一大口鲜血.似乎想要将她的一颗心给吐出來.
那血.沁在白玉砖上.殷红如胭脂.浓郁似烈火.更似尚离墨那日天祭上一袭潋滟芳华的血衣.
为什么.一切的一切.都会联想到那个贱人.
“王妃.”
翠依惊过神來.将趴伏在地上的孟千寻给扶了起來.
“滚开.”
孟千寻顺势甩了她一耳光.黏稠的血自死白的下颚滴落.银白闪电下.她笑容狰狞阴悒.最后整张娇颜都扭曲了起來.
撑着墙壁.她颤颤巍巍地直起身子.鲜血从口中涌出.斑驳地落在裙裾上.她疯狂的杏眼里.溢出了前所未有的仇恨与崩溃.
“若我执意而为.死在你的剑下.也是死而无憾.但我要那贱人替我陪葬.”
抬手看着手腕上的千叶镯.那诡异的碧色熏染得她眼中笑意愈加邪气.“尚离墨.我诅咒你生生世世为情所困.我诅咒你被世人唾骂而死.我诅咒你爱的人会不得好死.”
说罢.她抄起身边一个花瓶.就狠狠往脚下的血迹砸去.嘶吼声比碎渣还要尖锐上三分.“贱人.我不会就此罢手的.绝不会.你永远都斗不过我.”
“不愧是二王妃.身子伤成这样了.还有力气发泄.”
喘息间.一道阴邪却清柔的声音传來.孟千寻身子一颤.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金黑色华服的男人优雅走來.
“长孙一凡.”
孟千寻眼底闪过莫测的情绪.飞快地扫了眼这位不速之客.她醒悟过來.看着翠依问道.“大皇子什么时候來的.为何不通报本妃.”
“听宫人们说.二王妃身子不佳.小王便让他们全都退了下去.以免声音太大.打扰到了你.”
说着.他有意无意地睨了眼孟千寻身侧的翠依.示意她也得退下.
翠依领命.眼底却闪过骇然.最后看了眼朦胧火光下的两人.也只得匆匆掩门离去.
不知为何.自从尚离墨回來后.她愈发的觉得自家的主子.与大皇子之间有什么难以言喻的秘密.
而那大皇子.虽是素來儒雅和善.言语平和.却总是隐隐透着丝邪气.而且他那双灵狐似的黑瞳.更是深不可测.像是望不尽底的深渊.令她不寒而栗.
“刑风怎么样.”
翠依刚走.孟千寻就不耐烦地坐到了床榻边.声音夹杂着怒意.她也听闻了刑风浑身是血地被那贱人装在箱子里.还说是送给自己大婚的贺礼.
而在被长孙一凡赏识之前.刑风一直都是千叶门的毒杀.每天过着刀尖舔血的地狱生活.死在他手下的人无数.足以白骨堆山.
而现在.却毫无反抗地被人重伤.还封在了箱子里.
“情况很糟糕.”
长孙一澈垂眸叹道.“我离开zi竹的时候.刑风还在昏迷之中.太医说.他伤得很重.恐怕要许久才能恢复.”
“那你现在又來我这里做什么.”孟千寻烦躁道.“不去安抚安抚你的大王妃吗.这事沒把她给吓着吧.”
“怎么.”
琉璃灯下.长孙一凡一身清华贵气.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他就着长孙一澈之前坐的那个位置便坐了下來.目光懒懒地在孟千寻脸上绕了几圈.却是避而不谈萧雪阑.
“就不能來看看小王的老朋友吗.”
“这里沒有你的朋友.”
难道他从來都只当自己是他的盟友吗.
“最毒妇人心.当真是不错.”
长孙一凡笑着摇了摇头.眼中精光一现.他俯身凑近孟千寻.压低声音道.“现在咱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同林的鸟儿.谁敢说咱们不是朋友.”
“那么现在便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时候.”
话音刚落.孟千寻眼中狠光扫过.她倏地挥出一掌.就朝长孙一凡胸口抨去.
长孙一凡却早有防备.微微侧过身子.孟千寻击了个空.不等她收手.他又眼疾手快地擒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猛然扯到自己跟前.抵着她的耳畔吐气道.
“二王妃.都被伤成这样了.怎么还不好好歇息.难道要小王亲自服侍吗.”
说罢.将她用力地推倒在身后的软榻上.他起身.睨着纱帐后她狼狈的样子.玉面红唇的脸上.那抹笑愈发的刺目.
“昔日本王找你合谋除掉尚府一事时.咱们可是说的好好的.如今东窗事发了.你就想要全身而退了是吗.”
“长孙一凡.”
孟千寻托着腰.从帐子里艰难起身.眼睛怔怔地盯着地上的碎渣半晌.她的声音开始莫名发抖.
“尚离墨回來了.明川也回來了.姬魅桥虽然说明川如今记忆全无.但是谁敢保证他哪天又想起什么了.他跟尚离墨一样.都是邪物.都是妖怪.他们都该死.”
听她这么一说.长孙一凡的笑容渐渐凝固.脸色也沉了下來.
“其实.不只是这些.还有那晚出现在忘忧院的白衣男子.他长孙一澈不知.但你我却是心照不宣.所谓里通西燎.本就是无须有的罪名.何來的西燎姘夫.”
他抬眸看向孟千寻.见她脸上的怔愕碎成恐惧.同样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
“那他会是谁.”
十指激动地收紧.孟千寻拧眉思索片刻.有些艳羡地叹道.“我可听说那白衣男子虽是面具遮面.却也俊若谪仙.武功超群.连凌鸿煊身边的锦衣卫都无法近身.”
尚离墨那贱人.又怎会与如此完美的男子扯上关系.
“他的武功……”
衣袖下的手指越收越紧.长孙一凡眉色森冷.一字一顿道.“属于北冥.”